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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贤风云录全文阅读

作者:25星云     七贤风云录txt下载     七贤风云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九章 逍遥的日子

    被周瑾这样盯着,叶瑜脸色更红,她稳定心神,玉手打开篮子盖,将里面的饭菜拿出来。

    叶瑜端出一大碗板栗炖鸡、一碗青菜豆腐、一大罐米饭,最后,她从篮子中拿出一个小葫芦,葫芦一出来,顿时酒香四溢。

    周瑾见到一大碗炖鸡,眼光大亮,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等见到叶瑜手中的酒葫芦,眼中光芒更胜,神情更是激动。

    叶瑜见他这副喜不自胜的样子,也为他开心,她将小葫芦递给周瑾,周瑾二话不说,一口气喝干葫芦中的酒,这才重新打量起碗中的饭菜。

    周瑾生性好酒,无酒不欢,不过他正一教是清修之地,平日里师父没给他多少钱零花,他喝的酒也不多,如今来这里面壁思过,居然能捞到一葫芦酒喝,属实是人间大幸。

    “你现在是戴罪之身,来这里面壁思过,原本是只能吃青菜豆腐,不过娘疼惜你,这才偷偷给你准备了这一葫芦酒。”

    两人这时已经席地而坐,叶瑜一边拿出篮中的空碗给周瑾盛饭,一边笑盈盈地道。

    “还是师娘疼惜我。”周瑾笑笑,接着舔了舔嘴唇,回味了一下刚刚的酒香,虽说比不上自己一年来在山下喝的那些佳酿,可他以现在的处境,能喝到这种酒,比之寻常时和佳酿还要快乐百倍。

    “娘疼惜你,我便不疼惜你了么,”叶瑜轻哼一声,递给周瑾一碗米饭,“要不是我,你能叱道这天师板栗炖鸡么?”

    周瑾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叶瑜碗里,笑道,“谁能比得上小瑜你待我好,来,在下现在敬你一块鸡肉。”

    叶瑜嫣然一笑,“周大公子真会借花献佛。”

    两人嬉笑打闹惯了,如今周瑾刚刚回山,两人久散重聚,心里都由衷的开心,欢声笑语更胜平时,一顿饭下来,河畔便充斥的尽是二人的谈笑声。

    叶瑜不喜练武,身子比寻常人强不了多少,她一个人不辞辛苦走十里路来给自己送饭,足以看出她对自己的情感。

    周瑾想到这一节,心怀大畅,一连扒了三大碗饭这才罢休。二人用晚饭后,又谈天说地一番,叶瑜这才离开。

    周瑾施展轻功一路将叶瑜送到山脚下,他被师父赶下龙虎山,是以不能踏足龙虎山,所以剩下的路还要叶瑜自己走才行。

    周瑾喜滋滋地回到自己的草屋中,心里只感觉说不出的开心满足,他心怀畅快之下,在屋中连翻了几个跟头,这才平息。

    自己这风流名头传回山中,他料想叶瑜一定大发雷霆,可没想到一天不过,看样子她便以原谅自己。

    周瑾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忘却先前一年的胡作非为,不能辜负了叶瑜的一片痴心。

    周瑾平静心神后,运气逍遥功修炼了几个时辰,这一年来他闯荡江湖,在阅历上以及实战经验上都丰富了不少,可功力的进境不免有所懈怠,如今在这里面壁思过,闲来无事,须得加紧修炼。

    之后好长时日之中,叶瑜都是每日下午时分来给他送饭,周瑾打心底里开心欢喜,可想到她每次要走十多里路,心中有些歉疚,所以第二日上便劝过叶瑜,让清明待她给自己送饭,不过叶瑜执意要自己送,周瑾无奈的同时,心中油然而生的感动更胜。

    两月时间里,周瑾每日便是打坐、练剑,每日叶瑜来给他送饭时便是他最开心的时刻,不过叶瑜不能多陪他,每日里不过半个时辰,送走叶瑜后,他照例要坐在河畔对着龙虎壁发一会儿呆。

    两月来周瑾日子平淡快乐,叶瑜每日给他送的菜中必有青菜豆腐,正一教清修之所,青菜豆腐最是清淡,乃是他们的家常便饭,受到罪过的弟子,更是要戒荤茹素,不过多亏诸葛柔与叶瑜疼爱周瑾,每日里除了青菜豆腐,总是还有一样其他菜式,叶逍遥同样看重这大弟子,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叶瑜给他送的荤菜五花八门,有他们正一教的五彩泸溪鱼、香菇活肉、冬笋咸肉丝、清炖鲤鱼,还有其他地方的特色菜式,如官渡泥鳅、曹操鸡。叶瑜不喜练武,对于女红烹饪却十分擅长,两个月来,周瑾还没吃过同样的菜。

    他在这里面壁思过,吃的却比先前在龙虎山上时还要好,真让他觉得自己是来这里享清福的。

    两月以来,周瑾过得滋润,武艺上也没落下,他一手逍遥剑,已经连得登堂入室,离炉火纯青差不了太多的火候,这内力之上,半月里,他也打通了一个穴道,如今冲脉十四穴,已经打通了八个穴道。

    到了五脉之后,内力的修炼明显减慢,到了这个境界,往往一年乃至数年才能打通一个穴道,甚至天赋不行的,一辈子也不能存进,内力止步于此。

    也因为如此,五脉之后,不少在心知自己练气天分不足者,便转而在兵刃上精益求精。倘若兵刃上的造诣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那么也是可以凭借精妙的招式弥补内力的不足。

    这日周瑾早早起来在林中练剑,突然身后灌木中声响,一个黑影向他扑来,他陡然一惊,一剑点去,这黑影被他点中,瘫软在地。

    周瑾定睛看去,却是一只獐子,这只獐子被周瑾一剑点中,伏在地下一动不动,显是死了。

    周瑾的佩剑先前被太史仁以剑气劈断,如今手中用的不过是一把木剑,不过他心惊之下,用上了五分内力,虽是一把木剑,可威势依旧不容小觑。

    见着獐子躺在地下不动,已然死去,周瑾心中大乐,心想今日又能加餐。

    待到下午,他估摸叶瑜快要到来,便即生起个火堆,将已经收拾好的獐子搭在火堆上烤了起来。叶瑜来后,两人大大美餐一顿。

    他二人吃的欢畅,不觉忘了时间,等到吃完,已是夜幕降临,二人抱膝坐在篝火旁,火花照在叶瑜洁白的脸上,更显得她光艳动人,周瑾怔怔望着,神魂为之颠倒。

    叶瑜看着周瑾痴痴的样子,娇羞之下,也暗暗欢喜。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各自回过神来,都是有些尴尬。

    周瑾将叶瑜送到山脚下,叶瑜将要上山时,这才想起叶逍遥交代她传给周瑾的话,

    “明日端木伯伯来摆放爹爹,爹爹说叫你明日上山,一同接待端木伯伯,所以你明日可以不用面壁思过啦。”

    周瑾满脸堆欢,喜形于色,“太好了,师父终于首肯我回山了。明日趁着上山,我和师父说我已深切反省,要让他老人家给我减刑几个月。”

    叶瑜巧嗔了一声,“得了吧你,你在河边住着,碧水丹山,还有个小丫鬟每天给你送饭洗衣,你好酒好肉过着,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呀,咱可不敢让叶大小姐给咱当丫鬟。”周瑾道。

    “哼,我现在就快成了你周大少爷的贴身丫鬟了。”叶瑜哼道。

    “那可不敢当。不过现在少爷家的贴身丫鬟都还同样是通房丫头,你要当本公子的丫鬟,那可得好好陪本公子乐呵才行。”周瑾刮了刮叶瑜精致的笔尖,放肆道。

    “呸,”叶瑜拍开他的大手,“没正经的,还得寸进尺了。”

    周瑾见她言语中有丝丝怒意,忙收回手,不敢多说。

    “言归正传,爹爹找你上山,是让你陪他接待端木伯伯,你可别想趁机减刑,爹爹说了是半年,你便老老实实地在龙虎壁前住个半年吧。”

    “端木伯伯三年来摆放师父他老人家一次,如今离上次摆放不过一年,怎地端木伯伯突然到访。”周瑾收回玩闹的神情,蹙着眉头道。

    “端木伯伯突然到访,定是有要事和爹爹相商,因此爹爹才召你回山。”叶瑜道。

    翌日,天蒙蒙亮周瑾便翻身下床,向山上赶去,难得有一天能回山,他真是有些迫不及待,再者端木伯伯不知何时便来到访,他去的太晚,与师父一同迎接端木伯伯,也是不合礼仪。

    周瑾飞奔回山后,淡泊明志、宁静致远八名弟子早已在外等候,他们昨日以得到师父通知,得知师父好友到访,并且大师兄被批准上山,是以八人早早便在这里等候。

    周瑾以往在山上十分照拂他们八人,他们师兄弟之间的感情亲密无比。他与八人打过招呼后,先去师父堂中见过师父师娘,向师父师娘问安。

    端木伯伯到访,叶瑜女子家不能在外迎接,周瑾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与叶瑜攀谈几句后,很快离开,回到他八个师弟待的地方,和他们一同等着接待端木伯伯。

    周瑾在这里一昧等待,闲着也是闲着,便顺便考教他们八人的功课,八人一一上前施展一套师傅传授的逍遥剑法,周瑾在一旁观看,指摘师弟们剑法中的漏洞。

    周瑾刚给清明讲解完一招‘相忘江湖’,视线尽头处人影攒动,有人正沿着山路上山而来。

    周瑾定睛看去,一人身材肥胖,商人打扮,一身华贵衣饰加之于身,正当先向山上走来,这商人后面,还跟着十几人,或背着一身行礼,或两人抬箱,他们背的东西看起来沉重,但这十几人步履沉稳矫健,显然武功不敌。

第九十章 天师八卦宴

    周瑾见到来人,立即让清明去通报师父,他自己则带着其余七名师弟迎上前去,向那雍容华贵的胖商人行礼。

    “周瑾见过端木庄主。”

    “清淡见过端木庄主。”

    “清泊见过端木庄主。”

    “........”

    八人恭谨的见礼声,整齐的在山间响起。

    那雍容胖子见到周瑾八人上来行礼,也乐呵呵地向他们打招呼,

    “免礼免礼,哈哈,这是周瑾吧,上次我来摆放逍遥时你已经下山,说起来都有四年没见你了。这一年里,你在江湖中可是大出风头啊,现在江湖中的前辈后背,可都知道江东还有以为周郎。”

    “让端木伯伯见笑了,小子初历江湖,不知轻重,现在回想起一年的经历,心里都是暗暗后悔自己莽撞。”

    被端木伯伯一捧,周瑾脸上有些挂不住,尴尬地笑了笑。

    “这有什么,人不轻狂枉少年嘛,你在江湖这么一闹,也是大大提升了你们正一教的名气啊。当年你那师父,也是个不安分的主,如今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啊,哈哈。”端木亦枫笑道。

    “端木亦枫你个死胖子,又在小辈面前揭我当年的短是不是。”端木亦枫笑声未毕,后方院中已经传来一声爽朗的大笑,笑声离这里足有十几丈,听来却如在耳畔。说这话的,自然是周瑾的师父叶逍遥了。

    而这商人打扮的胖子,也正是当今端木山庄的庄主端木亦枫无疑了。

    端木亦枫归为天下数一数二的钱庄的庄主,交友自是广阔无比,上至王侯将相,下至市井流乞,只要看得上他端木亦枫,他都能与其交个朋友,并且一视同仁,丝毫没有轻视或者谄媚之情。

    “这是什么风把你这胖子又吹来了,相比是端木山庄里钱太多乘不下,来送到我龙虎山上让我帮你花了。”叶逍遥一把抓住端木亦枫的肩膀,亲热地道。

    “哈哈,你叶大观主说的是,我便是钱多花不完这才又想起你这闲云野鹤了。”端木亦枫大笑一声,胖手一挥,

    “来啊,送给叶大观主的薄礼,都搬进去吧。”

    叶逍遥一扫后面那些箱子包裹,也没说什么客气的话,吩咐周瑾带着师兄弟们去帮端木山庄的朋友们一把。他自己则和端木亦枫携手走入正院。

    周瑾领着师弟们上前帮着他们收拾这些礼物,每三年端木亦枫来拜访一次,照例都会备上厚礼,这次也是一如既往。

    周瑾接过两人抬的箱子,这箱子体积极大,也重的可以,足有两三百斤,箱子刚一入手,周瑾身子不禁下沉一分。

    他领着一干人走到师父院中的一处偏房,把这些礼物全部摆列整齐。他生性不拘礼法,自己搬的箱子甫一放定,便已经迫不及待地打了开来,里面居然是一个个大大小小的酒坛子。

    周瑾心中豁然,无怪这箱子这般沉重。不过他此时心中,更多的还是窃喜,他目光凝定与酒坛上贴的红纸上,上面写的无不是杜康、竹叶青这些名酒。

    他喉头微动,咽了口口水,接着不动声色地转过身去,心里这时已经盘算着怎么把这些酒喝进肚中。

    端木亦枫来拜访叶逍遥,虽然是一件大事,可对于他们小辈来说,要做的也不过是上前拜见一下端木亦枫。

    端木亦枫来后,便一直和叶逍遥在内室长谈,至于周瑾,也不过是接着这个机会上山来玩一番。他再教了师弟们一会儿功夫后,心里还是放不下小瑜,赶紧去内室找她。

    叶瑜这时却在和诸葛柔准备大宴,周瑾无奈,只得再去和师弟们比划拳脚。

    一个多时辰后,久违的大宴终于开始,端木亦枫难得来此,诸葛柔准备招待他的大宴也是非同寻常。

    厅中这时已经放置了一张巨大圆桌,圆桌上画的乃是太极八卦的图案,八卦的每个卦象旁,都排放着一样精致菜肴,太极的阴阳双鱼处也都没有空闲。

    周瑾放眼望去,看着一桌丰盛的菜肴,不由得食指大动。

    这一桌菜式,乃是他们正一教大名鼎鼎的天师八卦宴,正一教是道家修炼之所,吃住要求和儒家相仿,乃是讲求食无求饱、居无求安,平日里最多的还是青菜豆腐,一桌菜里有肉已经算是极为不错。

    这样豪华的宴席,也只有在接待贵客时才被拿出。甚至是平日里,这个天师八卦桌都一直被束之高阁,不去动用。

    天师八卦宴用料考究,讲究鲜、活、美,根据八卦宴菜肴珍贵程度不同,也分好几个等级,现在呈现与周瑾眼前的八卦宴,算得上是上等之宴。

    八个方位上,他之前吃过的天师板栗炖鸡、五彩泸溪鱼、香菇活肉、冬笋咸肉丝都在上面呈列,此外还有獐、麋、鹿、兔四种肉类,都是被做成美味佳肴,中间一大圆盘用糯米、白莲、红枣拼成了先天八卦之形。

    整个一份宴席,不止气派,更是美观。

    八卦宴摆好后,周瑾被师娘派去请师父与端木亦枫。周瑾去师父书房中时,隐约听到什么‘令牌’‘司马家’之流的话语,他知是师父正和端木亦枫谈论大事,若不是有要事相商,端木亦枫也不会贸然前来。

    至于他们提的那令牌,周瑾估摸着便是如今掀起江湖风波的七贤令了,要说这七贤令,他身上便有一块,叶逍遥让他下山去取,等他回山,叶逍遥做的第一件事居然不是索要令牌,而是把周瑾发配到龙虎壁住了两个月。

    周瑾想师父修道以久,相比早已不将这些江湖传言放在心上,他道法高深,争胜之心肯定也淡了,是以让自己去取七贤令,不过是当做一场历练,并没有真的对其中的宝藏有什么想法。

    周瑾拿到这七贤令时,起初好奇心也很浓厚,可他在汲郡山时,便已经对这令牌下了不知多少功夫,可这令牌水火不侵、油盐不进,连刀枪剑戟也砍不烂,甚至都不能在上面留下一丝痕迹。各种能想到的方法都试了几次,周瑾便将之放弃,现在这令牌,他虽一直贴身放着,可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碰过。

    也亏得周瑾心态好,若是让江湖山其他人得到,到头来发现他们争得头破血流的七贤令不过是一块比较硬的铁片,不知会作何感想。

    周瑾来房中请师父与端木亦枫出去,恰巧听了几句他们零星的话,不过他也不敢多听,走到房门处,周瑾便恭恭敬敬的敲门告知二人八卦宴以备齐。

    听闻宴席已好,叶逍遥大是开心,爽朗的笑声传开,忙拉着端木亦枫的手出来,扬言要与他大喝三百杯。

    周瑾听到‘喝酒’二字,瞬间大喜,即使喝酒,他们山上课没有比端木亦枫拿来的杜康、女儿红更好的酒,到时候喝的,一定是端木亦枫带来的佳酿。

    周瑾想到此处,忍不住笑了一声,急忙跟上师父和端木伯伯的脚步。

    果不其然,等他再回到大厅中,除了已经摆好的碗筷外,多了的还有几坛美酒,正是端木亦枫送来的那些,周瑾见此,眼光更热,连叶瑜向他投射来的目光都没有察觉。

    天师八卦宴,最讲究的便是坐次。端木亦枫原来是客,坐在‘乾’位,叶逍遥是主人,坐于对面的‘坤’位,坤有地的意思,也是暗喻尽地主之谊。众人按身份入座,端木亦枫带来的人中,有两人入座,周瑾和清淡也有机会入座,诸葛柔和叶瑜是准备宴席之人,分别坐于艮卦位与震卦位。至于叶逍遥的其余弟子以及端木亦枫的下属,自有平常在龙虎山服侍的下人给他们安排宴席。

    把人坐定后,叶瑜揭开酒坛封盖,给众人倒酒,她给周瑾倒满后,周瑾性子急,闻到这扑鼻的浓香,心里的馋虫再也不受控制,直接一饮而尽。

    他这一举动,毫无疑问是同时收到了师父师娘叶瑜三人的白眼,不过端木亦枫对此毫不介怀,反是夸赞周瑾直率。

    一桌豪华的宴席吃下来,众人均是大饱口福,便是每日大鱼大肉的端木亦枫,每次来着都对诸葛柔的厨艺赞不绝口,不住地说叶逍遥有福气。

    八卦宴虽美,但对于周瑾来说,最令他垂涎的还是那几坛美酒。他在江湖中混迹了一年,对于美酒的了解也多了不少,先前他不过是有酒便喝,不分优劣,现在他饮一口便知一碗酒的种类、酿造的时间、以及工艺的优劣。

    端木亦枫送来的这几坛酒,每一坛都至少是五十年份的陈年佳酿,这等年份的酒,已经不止用价值连城来形容,他去年一年里,也不过在扬州喝过一次超过五十年份的酒。

    他自从喝了第一口后,眼光便不住地在那几个酒坛上徘徊。这等正式宴席上喝酒,那都是一轮一轮的,周瑾喝了一轮,就眼巴巴地等第二轮。这样子看在叶瑜眸中,让得她忍不住莞尔。

    一直等到大宴结束,那几坛酒也没被喝完。宴席结束后,叶瑜与诸葛柔收拾碗筷,叶逍遥与端木亦枫会书房,周瑾想趁大家不注意顺手牵羊牵过一坛酒,可他还没行动便被叶逍遥赶下了山。

    周瑾一路上想着那坛杜康,回到龙虎壁旁也无心练剑,这天晚上,他梦中梦到自己悄悄回到山上,潜入那个偏室,将其中摆放的美酒全部喝了底朝天,当真痛快。

    第二日周瑾醒来,做了个美梦后,对于那美酒也不怎么挂怀,又连起逍遥剑来,不止剑法,他意兴所致,还将展开逍遥步,运起游刃掌,在草坪上演练了一番。

    这天黄昏时分,周瑾躺在草坪上,眼角撇着路边,在等叶瑜来给他送饭。便在他等得昏昏欲睡之际,一身淡黄一群的叶瑜踏着青碎的步子,哼着小曲,坏块的走上前来。

    周瑾听到她如鸟雀般欢快轻灵的歌声,睡意霎时间消失,他身子化为一阵清风,瞬间闪现在叶瑜面前。他见叶瑜小脸蛋上满是笑容,心知必有于己大大有利的事情,忙问道,

    “看你这般开心,让我猜猜,是不是给我带来了剩下的那半坛杜康?”

    “猜的真准,诺,你最想要的。”叶瑜轻轻一笑,拿出那个小葫芦,递给周瑾。

    周瑾心中大乐,在叶瑜脸颊上亲了一下,这才捧过那个小葫芦,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被他一亲,叶瑜俏脸变得通红,便如同也喝了那杜康美酒,娇俏可人,她平复心神,将篮中饭菜拿出,摆放在草坪上。

    “啊,爽,美酒一壶,逍遥一世。”周瑾喝干一葫芦酒,只觉得荡气回肠,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长啸。

    “哼,酒鬼,一葫芦酒便乐成这个样子。人家这般开心,可不是因为给你带了这点小酒。”叶瑜笑道。

    “不信,难不成还有比美酒更让人振奋的消息不成?”周瑾摇摇头,道。

    “就是有,你倒是猜猜看呀!”叶瑜露出小狐狸般的笑容,神秘一笑。

    “嗯?难不成......师父师娘已经同意把你许配给我了?”周瑾眉头一挑,嘻嘻笑道,一只手不老实地想去摸叶瑜还带有几分红晕的面颊。

    “净会瞎说,”叶瑜小嘴一扁,拍开周瑾的大手,“谁要嫁给你这风流好色之徒。我诚心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你不愿听算了,你周大公子便老死在这龙虎壁吧。”说罢起身欲行。

    “别别别,小瑜,我是开玩笑的,将来的事咱们将来再说。你说要告诉我好消息,莫不是师父准许我回山了?”周瑾见她有些生气,立即道歉,也不敢再说轻薄的话。

第九十一章 前往崖墓

    叶瑜白了他一眼,“你风流好色、任性胡闹,被囚禁在这龙虎壁前理所当然,想会山上,不过个半年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昨日爹爹询问我你在这里的情况,我说你每日间做功练剑,勤勤恳恳,浮脱之气去了不少,爹爹微笑点头,道‘周瑾这小子飞扬跳脱,想要他褪去这浮脱之气是不可能的,不过他能有所收敛,想必是真的认错了。小瑜,你明日去告诉瑾儿,就说我虽不许诺他上山,可是他也不需要天天待在龙虎壁那里面壁思过了,你让他明日去崖墓那里看看。’”

    “你在这里,天天对着这个山崖,毫无乐趣,现在好啦,终于能够出去活动活动筋骨啦。”

    周瑾一听之下,本也是大喜,不过听他说道师父指名点地的让自己去崖墓瞧瞧,一定是另有深意,绝对不是去瞧瞧那么简单。

    这崖墓是龙虎山之地的一个奇观,仙女岩之处的悬崖峭壁之上,数以百计的洞穴星罗棋布,星星点点,或大或小,不过这些洞穴之中,藏得却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也没有住着什么先猿鸟兽,这些大大小小的洞穴之中,安置的乃是一具具棺椁。

    从龙虎壁这里出发,沿着上清溪上行,几里路的功夫,便是崖墓所在的仙女岩。这里的绝壁竖直而立,陡峭无比,从下面往上爬,根本难以爬上,而能上的了这悬崖,又能将棺椁放入山洞中,说得上是个奇迹。

    仙女岩上的崖墓,周瑾与叶瑜自然是去过,当时他二人泛舟而行,从上清溪中向上眺望这星星点点的棺椁,也是叹为观止,不知先辈们如何将棺椁运至山洞中。

    崖墓中的这些棺椁,大都是春秋战国时古越人所留,距今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年。因为不知先人们如何将棺椁送到悬崖之中的山洞里,这里一度被附上一层神秘面纱。

    周瑾转念一想,旋即问道,“师父叫你传话让我去崖墓,可还说过什么不成?”他虽有所猜测,可也不敢妄下结论,还是问叶瑜道。

    “这个可没有啦,我今晚回去在问问爹爹,他叫你去哪里到底是做什么。”叶瑜摇头道。

    “等你问了,再传话给我,那不又要耽搁一天。”周瑾道。叶瑜每日黄昏给自己送一顿饭,等她明日来通知自己,他只好等到后天再去崖墓了。

    他听师父要自己去崖墓,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交代,说不准,是崖墓中哪个前辈的墓中留有什么武林秘籍,师父让自己取来。

    他本来性子就急,一想到这个可能,更是心痒难耐,让他再等一天,真能把他急出病来。

    “爹爹既然答应你不必再面壁思过,旁人自然也可以和你相见,所以明日我和你一起去崖墓瞧瞧。我今晚回去详细询问爹爹,明日咱们一起去崖墓。”

    叶瑜粲然一笑,悦然道。

    周瑾一听,喜形于色,他在这里面壁思过,虽然每一日可以见过叶瑜一次,不过终究只是半个时辰的功夫,如今却可以和她长相厮守,泛舟上清溪,真是没什么比这个消息更激动人心。

    周瑾现在,恨不得明天立即到来,那时候小瑜便可以和往常一般,一直在自己身畔了。

    叶瑜想到能一直陪在周瑾身边,心中也一阵甜蜜,两人自小青梅竹马,一同玩乐,等到长大,童年的言笑晏晏不觉便转而变为对彼此的爱慕。虽然叶逍遥与诸葛柔还没允诺将叶瑜许配给周瑾,但这件事情,在他们看来,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周瑾与叶瑜也十分清楚,对此心照不宣。

    二人欣喜之下,这顿饭吃的甚是开心。饭后,周瑾将叶瑜送至龙虎山脚下,两人神情道别后,各自回去。

    周瑾躺在床上,翻腾不已,想到明日之行,心中便热血上涌,如此过了良久才缓缓睡去。

    第二日晨曦初照,周瑾便从床上跳起,他运气轻功,兴冲冲地向下游跑去,找到停泊的码头,将他们正一教放在这里的一艘木舟推下水去,他跟着跳入舟中,沿河滑行,到了龙虎壁这里。

    他将小舟停泊在岸边,又兴冲冲地向龙虎山下跑去。等了不长时间,令他魂牵梦绕的淡黄色窈窕身影便即出现在他面前,正是叶瑜。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行至河岸边,上船后,周瑾拿起浆来轻轻一荡,小舟便向下游飘去。时值三月,惠风和畅,天朗气清,小舟借着水流肆意下行,岸边的青山绿水,缓缓地向二人身后移去,便如同一幅绝丽的画卷,缓缓地延展而开。

    徜徉在这蓝天白云,碧水丹山的意境之中,两人心旷神怡,不自觉地握住了对方的手掌。

    片刻功夫,仙女岩已在眼前,坐在舟中,放眼望去,数百丈的峭壁上,一个个洞穴星罗棋布,大小不等,洞穴之中,摆放着一个个棺椁。

    青天白日下,见到这么多的棺椁,说起来有些可怖,不过更多的,还是由衷的感慨。这些棺椁散乱摆布在绝壁上,高矮不一,最低的离水面十余丈,最高的,则接近两百丈,真不可想象,八百年前古越前辈们是如何将棺椁送到如此高崖上。这样垂直陡峭的高崖,即便是武林高手,想要攀上去都不是易事,更遑论带着棺椁。

    周瑾从崖墓上收回目光,看着面前的叶瑜,道,“师父可曾告诉你,让我来这墓崖有何吩咐,可是要我去拜访哪位前辈的居所?”

    听到周瑾发问,叶瑜俏丽的面颊上不觉一阵苍白,眼神不自觉瞥向崖墓最高处,她身子轻轻一颤,弱弱地道,“爹爹让你去的,爹爹让你去的........是最高的.....最高的那个山洞。”

    周瑾见她苍白的神色,听她颤颤巍巍地声音,眼光上挑,瞧了最高处的山洞一眼,不自禁打了个寒噤。

    这最高处的山洞,离水面接近两百丈高,要从下面爬上去,其中的凶险不言而喻。虽说悬崖下面是上清溪水,可其实从太高处掉下,那股冲击力极大无比,碰上柔软的溪水,也难保不会受伤。

    什么跌入万丈深渊,幸亏下面是个水潭,才得以捡回一条性命云云,简直便如同放屁。从万丈高崖上落下,冲力大到无法形容,这时落在水潭中,与落在坚硬石壁上一般无异。

    虽然这山洞离水面不过一百多丈,可一个不慎落下,也极有可能受伤。

    就算摔下来没什么大碍,可这悬崖陡峭无比,山石光滑,难以落脚,想要爬到一百多丈处,即使以周瑾的轻功,也不能保证办到。

    周瑾再瞅了瞅那个山洞,又仔细看了看沿途的石壁,心下暗暗盘算,规划路线。他思索良久,觉得事情虽然困难,可以并非毫无机会。他看向面色依旧发白的叶瑜,想到她是为自己担心,不禁有些感动,他拍了拍叶瑜香肩,轻声道,

    “师父可曾和你说过关于这山洞中的事情,里面是藏了什么奇珍异宝么?”

    叶瑜听他发问,有些回过神来,“爹爹说,这山洞中,有你周家前辈留下来的物什,爹爹虽不知晓里面藏了什么,但我听他语气说的慎重,可见里面东西的重要。不过这山崖这样陡峭,你若是想上去,恐怕不那么容易。”她话到这里,眼神中又流露出关切之色。

第九十二章 谪仙缥缈步

    周瑾凝神看了一会儿,觉得山壁虽陡峭,却也并非不可攀越,他信心陡增,看向叶瑜,展颜一笑,

    “我试试吧。”

    叶瑜只他决定的事情,劝也是没用,而且爹爹让他来这里,足见山洞中储存的东西非同小可。

    两人把小舟划到崖壁下,周瑾最后看了叶瑜一眼,在她担忧挂怀的目光中向崖上越去。

    周瑾一步越出,身子上升一丈,刚好踩到山壁凸出的一块岩石,他一步踩中后,抓紧岩壁,继续向上爬去。

    他这时候心里提着一口气,全神贯注地向上爬,但凡有能够落脚的地方,周瑾立即落脚向上,倘若他上方几丈处全都光滑如镜,周瑾便一直向上探去,知道寻到可以落脚处,然后一招‘扶摇直上’,身子陡然变轻,上越到落脚点。

    凭借着一身轻功,周瑾一路攀登,虽然有几次跳起是一脚落空,险些掉回起点,不过多亏他应变迅速,抓住了下方岩壁,总算是有惊无险。

    爬到最高的这个洞穴口,周瑾抓住上方一块岩石,吊在洞穴前,向内看去,山洞过深,里面漆黑一片。

    周瑾双手一松,跳进洞中,他取出火把,用火刀火石点燃,依着墙壁向内走去。

    他一路小心谨慎,每跨出一步都先试探一下脚下有无异常,这才落脚,好在一路走去,并无异常,山洞中,也没有什么毒蛇猛兽之类的栖息。

    再走十几步,山洞变得越来越狭窄,到了最后,左右不过三丈宽,周瑾借着火把的黄光,向前看去,终于是到了尽头。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小小的石桌,石桌上,放置着两个木盒,一长一短。

    周瑾靠近观察,这里除了这两个木盒外,并无他物。他转睛看向木盒,两个木盒雕刻地精致,但颜色并不亮丽,显然是年代已老,不过照周瑾判断,该不是八百年前古越时候留下来的,木盒虽旧,看起来也不过百年岁月。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较短较宽的木盒,瞥眼看去,盒中静静摆放着一个竹简。他拿起竹简,再向里看,并无其他物什。

    周瑾打开竹简,大略看了看,写的乃是一种叫做‘谪仙缥缈步’的武学身法,他未加详读,但从扫过的只言片语中,也能瞧出这‘谪仙缥缈步’身法奥妙不凡,而且,他隐约间觉得这身法和他修习的逍遥步有着几分联系。

    竹简最后,还刻了一列字,先前那些字写的龙飞凤舞,缥缈洒脱,但这一行字却中规中矩,与众不同:望周家后人习之,莫让武功失传。

    周瑾读完,合卷沉思,师父传话说这里面的东西是他先辈留下,那这周家说的便是他们周家了。不过他很小时父母双亡,沦为孤儿,而且他父母并未去世时,也不过是寻常农家人,周瑾没听爹娘说过祖上的历史,不过料想应该是世代务农,这里突然出现一本武学身法,还是他周家之物,倒是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周瑾苦思无果,旋即想到师父既然让自己来这里,相比前因后果一定是了然于胸,等自己能够回山,去问师父就好了,或者让小瑜代问。

    一念及此,他不再多想,将竹简揣在怀中,又打开那个长盒,长盒一开,一抹紫光散发而出,映得周瑾忍不住眯起眼睛。他眯着眼看去,盒中放的乃是一把剑,这紫光是剑柄上镶嵌的一颗紫色宝石。这宝石璀璨夺目,华丽无比,被镶嵌在一把剑上,看得出剑的主人家财一定不少,这把剑应该也不是凡品。

    周瑾抓住剑鞘,提起这把剑,剑虽过了有百年岁月,可剑鞘和剑鞘上系的绳子,都没有陈旧之感,可见连这些东西的用料也不同寻常。

    他把剑系在腰间,将两个木盒合上,一步步退出了山洞。

    走到洞口,他向下望去,见叶瑜正坐在小舟上仰首望来,叶瑜见到周瑾身影现出,料定他无碍,微微一笑。

    隔得太远,周瑾看不到她脸上表情,他见小舟还停在下面,提起向叶瑜道,

    “小瑜,将舟划开,你先到岸上去。”

    叶瑜听他这样说,乖巧地将小舟划至岸边。

    周瑾见下面已经没有阻碍,他豪气生出,爽朗一笑,直接纵身跳下。近两百丈的悬崖,即便下面是水,如此摔下去也不好受,周瑾心知此事,但他对自己的轻功也有信心。他向下跳去时,早已提了一股内气,内力在周身循环,抵消了大部分的重力。

    虽然周瑾还是扑通一声掉进上清溪中,溅出老大的水花,但也只是将他衣衫浸湿,并无大碍。

    周瑾游到岸边,向叶瑜看去,正对上她担忧的目光,叶瑜嗔怪道,“你老老实实原路返回便好,非得冒险行事,让人担心。”

    周瑾吐了吐舌头,道,“本公子轻功天下无双,这个小悬崖怎能奈何得了我。”

    叶瑜白了他一眼,娇声叱道,“也不怕羞,还天下无双。”

    “这也没什么,咱们的逍遥步玄妙无比,我练到大成,一定就是天下无双了。”周瑾拍拍胸口道。

    “那要等你练成,就算你能练成,也是以后的事情。”叶瑜扁扁嘴,道。

    “反正都是要天下无双的,早说晚说都一个样。”周瑾道,便好似他现在已经是轻功天下第一一般。

    “不害臊。”叶瑜轻笑道。

    两人说说笑笑间,纵舟而行,沿着上清溪逛了一程,这才返航,等回到龙虎壁前时,已经是中午时分,周瑾的衣衫,也已经被和煦的阳光缓缓晒干。

    “你在那山洞里,得到了什么?”叶瑜这时才问道。

    周瑾拿出怀里的竹卷,解下腰间长剑。

    叶瑜打开书卷,读了几句,发现是一本身法,便即放下,她对这些武学功法向来不放在心上。

    周瑾拿起这竹卷,凝重地道,“我虽说咱们门中的身法天下无双,可我只匆匆一瞥这‘谪仙缥缈步’,觉得其中记载的身法是在是玄妙无比,比之咱们的‘逍遥步’还要更胜一筹,而且,两者似乎有什么联系。”

    “这些我也不懂,回头我帮你问问爹爹吧,爹爹让你到这里来取这些东西,肯定有深意。”叶瑜道,她转而锁定在那把镶嵌有紫色宝石的剑上,美目一亮,

    “咦,这把剑倒是挺漂亮的呀。”

    叶瑜玉手拿起,拔剑出鞘,只见寒光一闪,一件神兵利器呈现在二人眼前。这把剑寒光森森,自然而然见散发着凌厉剑气,映着日光看去,剑刃之中,一缕缕紫色光芒在剑身上游走不定。

    看着这样一把神兵利器,周瑾不禁惊叹一声,他看向剑柄附近的剑刃,上面清晰地刻着‘紫电’二字,两个刻字处,紫光更胜。

    “这竟然是大帝孙权的‘紫电’剑。”周瑾有些愣神,不敢置信地道。

    叶瑜妙目中流光连连,也是极为惊异与好奇。两人小时候听叶逍遥谈论古今名剑,战国时天下间处处刀光剑影,宝刀利剑层出不穷,如湛卢、纯钧、巨阙、渊虹、干将莫邪,可随着时光流逝,这些名剑都已经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只留下一个虚名。

    百年前天下大乱,群雄割据,既然有战争,自然便有神兵出世,其中最耀眼的几把剑,当属青、七星、日月双股、紫电青霜,青是赵云佩剑,削铁如泥,昔年赵云带着阿斗冲出曹操十万大军,凭借的便是手中的红缨枪和腰间的青剑;七星剑是曹操行刺董卓时用的,说起来算是一把匕首;日月双股剑是蜀汉先帝刘备的佩剑,如今在成汉宗,周瑾之前还见过他们的宗主关云;紫电是大帝孙权的佩剑,青霜,是汉高祖刘邦的佩剑。这几把,说得上是当今最锋利的剑。

    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一把神兵利器,抵得上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勤修苦练,便像那天周瑾与三尺剑宗的太史仁比剑,太史仁剑法平平,却凭借聚气成剑,将剑气覆盖在剑刃上,将周瑾长剑砍断。不过倘若周瑾那天拿的是眼前的紫电,随手一挥便能将太史仁的长剑连带剑气一同削断。

    神兵利器,从来是江湖豪客梦寐以求的宝物。

    叶瑜看周瑾这两眼放光的激动模样,忙将这把剑递给他,看他这猴急的神情,自己要是不给,他便要扑上来了。

    周瑾一把乐呵呵地抱着紫电剑,还亲切地蹭了蹭,看的叶瑜心里一阵发毛。

    叶瑜看周瑾一直摸着紫电傻笑,心里恶寒,终于是看不下去走掉了。周瑾回过神来,发现不见了叶瑜,料想她应该是回山给自己做饭了。

    他拔出紫电剑,在河边找了一块千斤重的大石,他手中紫电一挥,平平无奇地一剑向着大石砍去,只见紫光一闪,大石当即分为两半,断裂处光滑无比,宛如明镜。见这把紫电果真是削铁如泥的宝剑,周瑾乐得心里开花,有了这宝剑,自己行走江湖有多了一份保障,即使剑招比自己高上数筹的高手,自己接着宝剑之利,也能胜之。

    他舞起紫电剑,剑招展开,一招招逍遥剑施展出来,河畔便紫光缭绕,剑声霍霍,真如同紫电轰鸣一般。

    他得了宝剑,打心底里开心,一直练了一个时辰,这才感到有些疲累,将紫电剑收入鞘中,系在腰间。

    周瑾心想,有了这样的宝剑,对于剑招也不需要那样专注,自己逍遥剑的修习倒是可以放一放。想到这里,他再次掏出谪仙缥缈步的竹卷,潜心阅读起来。

    竹卷中的字虽然不多,可这一卷谪仙缥缈步委实玄奥无比,他费了好一段功夫,才完完整整读完一遍。

    这书卷中,确实记载了一个叫做‘谪仙缥缈步’的步法,这步法说起来,真的和他们的逍遥步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逍遥步中诸如扶摇而上、游刃有余、登天游雾等几个精妙步法,都在此中有所提及。

    谪仙缥缈步,更像是对逍遥步的一个改造升级,逍遥步步法神妙,但施展起来难免有所滞瑟,因为逍遥步中的每一个步法都相当于是互相独立一般,没有连贯性,而谪仙缥缈步,则是将逍遥步整合到一起。逍遥步步法本就玄奥,将其每一步步法融会贯通之后,便更加缥缈难测。

    除此之外,谪仙缥缈步中,也以逍遥步为根基,演化出了许许多多精微玄妙的步法,即使是周瑾如今的轻功造诣,见到其中记载的步法,都有些目眩神迷,悠然神往之感。

    周瑾得到了紫电这把神兵,有得以窥见比之逍遥步更加玄妙的轻功,当真是畅快不已。他刚要长啸一声,将胸中的敞怀喷吐而出,眼前却突然多了一个绝美娇柔的脸庞,正是叶瑜。

    眼见一人突然间出现在他面前,周瑾吓得坐在地下的身子不自觉跳起,等他看到原来是小瑜,这才拍着胸口,松了口气。

    “是小瑜啊,你怎么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是要向吓死我,谋杀亲夫吗?”

    “吓死你了才好,人家站在这里半天了,你都不看人家一眼。”叶瑜美目等着周瑾,幽怨地道。

    周瑾尴尬一笑,他看了一下四周天色,已经是一片漆黑朦胧,

    “原来已经这么晚了。”

    “你以为呢,现在酉时都已经快要过去了,快吃饭吧,都要凉了。”叶瑜嗔怪道。

    听她说吃饭,周瑾这才觉得腹中空空如也。叶瑜将饭菜摆好,周瑾一天下来也真的饿极了,匆匆吃了三大碗。

    吃完后,叶瑜收拾碗筷,周瑾本想趁夜学一学这谪仙缥缈步,可这天说变就变,刚刚还万里无云,眨眼间已经乌云密布,叶瑜刚刚将碗筷收入篮子,豆粒大的雨滴已经哗哗落了下来。

    周瑾忙拉着叶瑜窜进自己的小屋中避雨。

    这种及时雨本来应该是说来就来,说去就去,可这场雨却是越下越大,到的最后,变成了倾盆暴雨。

    周瑾进屋后,便将蜡烛点起,燃了三根蜡烛,暴雨依旧未歇,他和叶瑜坐在桌前,本来还有说有笑,等到最后,都没了言语,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静谧诡异起来。

    周瑾想到在这风雨交加的夜晚,自己与小瑜独处一室,有些尴尬的同时,心底里也隐隐泛起一丝兴奋。

    叶瑜一直低着头,偶然间抬起头来,见到周瑾异样的目光,连忙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红烛在桌上慢慢燃烧,火光摇曳间,映得二人脸色都泛起一丝丝红晕。外面虽然暴雨倾盆,屋内的氛围,却变得**起来。

    蓦地里,周瑾突然伸手,抓住叶瑜小手,叶瑜下意识地一缩手,不过没有挣脱,索性也不再挣扎,任由他握着。

    “小瑜,........”

    周瑾叫了一声,本想说些什么,可这时候却大脑空空,平时极善言谈一张嘴说不出任何话来,他热血一涌,将叶瑜拉到身畔,重重一吻,落在了叶瑜娇艳欲滴的唇瓣上。

    叶瑜被她一吻,只觉得大脑一阵嗡鸣,周瑾平时虽和她嬉笑打闹,可这样亲近的事情,他还真的没做过。叶瑜此时大脑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没有反抗,也没有迎合,一双美眸,只是静静地瞧着这个男子。

    便在此时,几下敲门声传入两人耳中。这几下敲门声并不响亮,夹杂在哗哗暴雨中,更是显得细微,但却还是清晰地在他们耳畔响起。

第九十三章 **一刻值千金

    叶瑜一声惊叫险些叫出,多亏周瑾将她小嘴捂住,叶瑜相当方才周瑾亲自己那一下,俏脸涌上一片红云,想到外面的敲门声,红云消散,化为一阵苍白,想到这种事情被人发觉,那可羞也羞死了。

    周瑾虽然被这敲门声惊了一下,但他应变迅速,很快镇定下来,他握住叶瑜嘴唇后,示意她不要惊慌,他移至门前,打开门闩,吱呀一声,木门打开,一阵疾风携带着雨点吹进屋内。

    此时,门外正站立着一人,这人身披蓑衣,头戴斗笠。周瑾定睛向他脸上看去,是个老者,这老者面目清癯,有些消瘦,但眼神炯炯,精神矍铄。

    老者一见周瑾,脸上顿时露出温和的笑容,开口道,“深夜叨扰,还请小友原宥,老头子我出来采药,却遇到这狂风骤雨,这把老骨头有些禁不住风吹雨打,想进小友屋内避避风寒,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周瑾从没见过这个老者,起初抱有警惕,不过他见这老者说的诚恳真切,警惕之心渐渐消去。而且外面的的确确是狂风肆虐,不让他一个老人家进来避雨是有些说不过去。

    “老人家来此避雨,理所当然,快快请进。”

    那老者一步跨入屋中,先抖去身上雨水,将背上的竹筐放下,这才继续往里走。叶瑜听到两人谈话,他见老人进屋,忙起身相迎。

    老人见到叶瑜,微微一怔,旋即清笑道,“原来小友已经有了娇妻,老头子我来这里来这里避雨,打扰了你们小两口生活,真是大大不该。”

    说罢,老人脚步后撤,想要离开。

    叶瑜听他说‘娇妻’‘小两口’,羞得满脸通红,不知所措。

    周瑾见他要走,忙拉住老者身子,“老人家说的哪里话,我二人生活是小,倘若老人家你冒雨前行,伤了身子,那就万万不妙了。”

    他虽拦住了老者,可叶瑜听他话语,显是承认了二人的关系,脸上不免更加羞红。

    老人听闻周瑾此言,这才停住脚步,周瑾请他坐下后,自己与叶瑜也跟着坐下。周瑾询问老人家家居何处,那老人说是常年住在山中,种田采药为生。

    那老人问他二人是哪里人家时,嘴角含笑,脸上一副古怪神情,看的周瑾与叶瑜有些尴尬。这屋中除了几个桌凳,便只有一张床,说什么也不像常年居住的居所。

    这老人虽然说他二人是小两口,不过周瑾看他神情,多半是猜想二人是什么热恋中的青年男女,今晚来这里私会,所以方才他才想要离开。

    被这老人这样瞧着,叶瑜脸上的红云从来没有消散过,周瑾也尴尬万分,不知如何措辞。

    老人见此,哈哈大笑,“小友有此娇妻,乃是三生有幸,怎么还说不出话来了。”

    周瑾挠挠头皮,干笑几声,“老人家莫怪,小子这,这,....内人脸皮子薄,不喜外人宣扬。”

    老人露出个恍然的笑容,旋即不再言语。

    三人围在桌旁默不作声,气氛又变得极为尴尬。不过所幸外面的狂风骤雨肆虐了一个时辰后,终于渐渐止歇,这时从屋内听去,只能听到细微地唰唰之声。

    外面雨势渐歇,老者起身而立,周瑾和叶瑜也忙站起。

    “眼下骤雨停歇,老头子我也该离去了,多谢小友提供这容身之所。”

    “老人家客气了。”周瑾笑道。

    “老头子我承了小友的情,也不能没什么表示。恰巧老头子我粗懂医理,我见小友面色虽然红润,可隐约间透着些许寒气,小友应该也是被这暴雨给淋到了。你小伙子虽然年轻气盛,但若是放任这股寒气不顾,总归对身体有损。”

    周瑾挺他说的头头是道,不禁微微点头,不过这老人说的体内寒气,可不是他被雨淋到,而是他自己甘愿掉进上清溪中,成了个落汤鸡。

    老人取出两粒药丸,将一枚交给周瑾,“这是老头子我自己做的药丸,有些祛除寒气的效用,就当是给小友的答谢了。”

    说罢,他自己先将手中另一枚药丸放入口中。

    虽说周瑾觉得自己是武林人士,体内内力充沛,自然不惧这些许寒气,不过这老人家一片好心,他也不好拒绝。

    老人跨上竹筐,向二人道别后,便自行离去。

    周瑾闭上木门,拴上门闩,回首去看叶瑜,叶瑜脸色仍有些红云,不敢与周瑾对视,她低头看到周瑾手中的药丸,道,

    “你今日在上清溪中泡了泡,溪水清冷,别真染上了寒气,这位老人家心肠好,他给你的驱寒药丸,你便吃了吧。”

    周瑾心想吃不吃都一个样,但叶瑜既然这样说,他便不好拒绝,当即将药丸吞入腹中。

    现在时候已经不早,想来三更天都是已经过去了。周瑾嘱托叶瑜到床上睡觉,他自己则靠在墙角,沉沉睡去。

    叶瑜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想到和一个男子独处一室,还被旁人点破,她心里便一阵羞怯。虽然她与周瑾情投意合,她有时也会想,等以后自己一定是要嫁与他为妻,不过现在她显然还没有做好准备。

    静夜之中,她听着周瑾均匀的呼吸声,心里松了口气,她又细耳倾听,屋外雨声渐渐大了起来,过不了多久,大雨又哗哗而落。

    雨声渐大,叶瑜更加不得安眠,她过了一会儿,再去听周瑾呼吸声,却听到声音骤然变得粗重起来,即使在滂沱大雨中,她依旧清晰听到周瑾厚重的喘息声。

    叶瑜心灵刚一动,却听到墙角脚步声响,她想要坐起身来察看周瑾动静,却感觉一个身子向自己压来,紧接着,她的香唇便被堵住,领的她说不出话来。

    屋内并无他人,亲她的这人自然便是周瑾。

    叶瑜被她一亲,本来是大脑一片空洞,不知如何是好,却突然觉得一凉,身上的被子被周瑾掀开,接着,一个大手开始撕扯她的衣衫。她和周瑾独处一室,没敢脱衣服。

    叶瑜心里一晃,想不到周瑾居然要侵犯于她,她挣脱开周瑾嘴唇,扬起玉手想要拍他,却觉得这时身子软软地,提不起丝毫力气,她惊慌与羞怯之下,声音也变得软弱无力,

    “周瑾,你,你...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我们......我们....还没有成亲.......”

    叶瑜虽想要挣脱,可她怎能抵得上周瑾的力气,她心中慌乱,想到要在这里将身子交代给周瑾,心里一阵娇羞与惊慌,可心底里却有一声音在劝自己,反正这一生已经是跟定周瑾,那么这种事情早做完做都是要做的,又有什么好惊慌。

    叶瑜心底里这股念头涌出,不由得更加羞怯,若不是在黑夜之中看不到她脸色,否则一定会发现他这时小脸完完全全像是一个熟透了的苹果。

    黑夜之中,叶瑜耳畔听到自己衣衫还有周瑾衣衫脱落的声音,还有周瑾粗重的喘息声,以及他嘴中不住重复的‘小瑜,小瑜’,屋外的狂风呼啸,暴雨淋漓已经一概不知。

    屋外风雨交加,屋内却有着一幅香艳的画面,整个屋中,被一股旖旎的气氛所包围。

    暴风骤雨总是有停歇的时候,三更天的风雨,眨眼间化为翌日明亮的晨曦。

    周瑾只感觉自己做了个好梦,他梦到师父师娘终于答应将小瑜交给自己,他梦到与小瑜拜堂成亲,两人洞房花烛,当真是**一刻值千金。

    周瑾带着微笑睁开双眼,正巧与一对明亮美丽的眼眸相对,那对美眸的主人,脸上霎时间用上一阵娇红,接着闭上眼睛。

    周瑾一愣神,才察觉美眸的主人正是叶瑜,他正纳闷一睁眼怎么就会见到小瑜,突然间他灵光一闪,双眼向四周打量自己竟然是和小瑜躺在一个床上。

    两人身上盖着被子,但周瑾看小瑜裸露在外的雪白肌肤,也能才想到她这是正是赤身**,而他打量自己,同样如此。

    他心中露出一丝惶惑,莫不是自己还在梦中?

    这时叶瑜又睁开眼眸,和他相对,周瑾看她娇红的小脸,问道,“小瑜,你也是在做梦和我拜天地入洞房吗?”

    叶瑜脸上娇红更甚,她神色忸怩,嗫嚅道,“你这人真不正经,昨日做了那种事情,现在又来说什么是在做梦。”

    “做了那种事情,”周瑾心中一凛,看了看小瑜和自己,“难不成,难不成我对你.......”

    “你对我做了什么,你自己还不清楚么。”叶瑜细声道,声音低不可闻。

    “我,我怎么真不记得了....”周瑾哭笑一声,他虽不记得昨日和小瑜做了什么,不过看着样子,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哼,你想要赖账么,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你对人家做了那样的事情,难道还不承认吗?”

    叶瑜听他仍不承认,脸上娇红褪去,青色浮现于面庞,有些愠怒,“真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做了的事情还不承认,想要说一句不记得,便要一走了之吗?”

    说到这里,她声音发颤,眼角泪滴滚滚。

    女孩子情窦全开后,最是多愁善感,昨日周瑾做下这些事情,今日不对她甜言蜜语,反而说什么不记得了,不由得让叶瑜觉得周瑾负心薄性,对自己毫无情意。

    周瑾见她泪滴滚落,心中怜惜之意大增,也不再管为什么不记得昨日发生的事情,他两手一伸,将小瑜揽入怀中,向她吻去。

    又是一番缠绵后,周瑾这才送叶瑜离去,他自己回到小屋中,看着有些狼藉的床,心里怅然。

    他还是不知晓为何自己一觉醒来,会跑到床上,自己明明记得,昨日是睡在墙角,难不成自己昨日发梦,竟然梦游到了床上?

    他心里喜欢叶瑜,想过以后一定是要请师父师娘将小瑜许配给自己,却没料到二人发展的这样快。他这一年来徘徊于青楼妓院,坏事做了不少,心思不免轻浮,回山之后,是对叶瑜动过什么坏心思,可还真没敢付之行动,最重要的便是怕叶瑜接受不了。

    不过所幸看小瑜的样子,对于自己的行为没表现出什么怨恨。他最怕的就是叶瑜心里接受不了,告到师父那里,那样的话自己非要被抽筋扒皮不可。

    想到小瑜对自己情意绵绵,周瑾有些开心,不过还是搞不明白,昨晚自己为何上了小瑜的床,这样莫名其妙就颠鸾倒凤的感觉,真是让他有些不爽。

    周瑾这一日见,便是在草坪上对着龙虎壁发呆,仿佛龙虎壁上,显出了小瑜天仙般的脸庞,她的一颦一笑,清晰地展现在龙虎壁上,看的周瑾不住傻笑。

    看了一会儿,小瑜的笑容渐渐消失,龙虎壁上,隐约间出现了一龙一虎的身影,巨龙翻腾,猛虎咆哮,好不威武。

    周瑾擦了擦眼睛,龙虎壁上的影子旋即消失,他心中惶惑,自己怎地看到了龙虎之影,他转念一想,定是和小瑜欢好后,喜到神志都有些不清,这才看到了龙虎之影。

    这日下午时分,叶瑜又送饭前来,周瑾看到篮中丰盛的饭菜,欢喜无限,心想发生了昨晚的事情,小瑜对自己爱意横生,饭菜都比之前好了许多。

    两人之间,本来就只隔了一层窗户纸,如今被捅破,二人的感情更是如胶似漆。

    二人相互依偎,周瑾拉着小瑜的手,吃着她给自己夹的菜,只感觉平生的欢乐,莫过于此,便是就此死去,这一辈子也活得值了。

第九十四章 忆周郎

    第二日,周瑾着手修炼谪仙缥缈步。

    谪仙缥缈步将整个逍遥步中精妙步法结合到一起,更是推陈出新了众多奥妙步法,不过这些都还不是最困难的,最让周瑾摸不着头脑的是谪仙缥缈步结合了易经六十四的方位,每一步走出,都是暗暗迎合了奇门八卦,这才让得这步法如此玄妙缥缈,难以捉摸。

    周瑾原本对于八卦周易是一窍不通,好在他在汲郡山上的半年里,跟着孙登学到了不少,有了这些功底,学习谪仙缥缈步的每一步步法也有了头绪。

    缥缈步中,最重要的便是将逍遥步中的步伐结合上奇门八卦的各种变化,让得本就复杂的逍遥步更加繁复。

    将周易六十四与逍遥步融会贯通,以奇门八卦之法运行逍遥步,练至大成,身法飘忽不定,甚至是达到冯虚御风、御风而行的境界。

    而这也不过是谪仙缥缈步的第一境界,至于卷中提及的‘乘天地、御六气、纵情所游’,这种境界的轻功,周瑾真是闻所未闻,更不要说见到了。

    仅仅第一境界的御风而行,在江湖中便已经是传说,至少现在周瑾还没听闻江湖中哪位异人能够凭空飞行。

    日光灿烂,草地上,正有一个身影在不住地腾挪变换。

    乾天入坤地,阴阳两交泰。周瑾心中想着谪仙缥缈步中记载的卦象,脚步一直未停,不住地试探,想着怎样一步从乾位步入坤位,再从坤位瞬移至泰位。

    他本以为谪仙缥缈步中的每一步都是源自逍遥步,可当他试炼时,遇到某个卦位之间的转移,便是把逍遥步全部施展一遍也做不到,想要一步达成,非得绞尽脑汁,从逍遥步的基础步法中再衍生出一种新步法,这才能做到。

    这一招乾天入坤地,阴阳两交泰,周瑾已经试验了两个时辰,仍旧没想出有什么巧妙步法完成这三个卦位之间的转移。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心浮气躁,步法渐渐凌乱之时,倏然远处一阵悠扬悦耳的琴声传来,让的他谨慎为之一振。

    琴声初始宛转悠扬,如空山新雨、流水潺潺,渐而悠扬之调减少,婉转之音增加,曲音变得愈加柔美。

    这很软、很绵的琴音,如同恋人的手,轻抚面庞,如情人柔媚娇嫩的轻语低吟。再然后,琴音变得悠远,缥缈,音调也被缓缓拉长,音调越来越远,越来越轻,到的最后终于消失。

    但琴音虽逝,那悠远的旋律仍似乎缭绕耳畔,让的人浮想联翩。

    周瑾乍一听闻琴声,脚步便已经放缓,等到琴音化为婉转,他已经完全停止脚步,双眼紧闭,所有的精神,都集中的双耳。

    琴音甫毕,周瑾一声轻叹,略有些惋惜的声音向着林中传去,“绿绮音色婉转轻柔,用来谈这《忆周郎》再合适不过,然虽有好琴好曲,弹琴之人的造诣却还不够。”

    “《忆周郎》曲分三段,第一段萍水相逢,曲音悠扬,是描写孙策与周瑜在竹林中偶遇大小乔,第二段写的是周瑜与小乔两情相悦,夫妻见琴瑟和鸣,故琴音婉转,也是不错;”

    “不过第三段乃是写周瑜旧伤发作,横死军中,小乔为之伤痛欲绝,琴音应当凄伤清凉,大有痛不欲生之意,可你方才一曲,曲音渺远,与《忆周郎》曲调,是大大不符了。”

    “哼,俗话说‘曲有误、周郎顾’,你现在这耳朵,可是不逊色于当年的周郎了。”

    娇柔的声音传出,仙子般容颜的淡黄身影也从林中走出,正是叶瑜,她此时手中抱着一把绮丽华美的古琴,正是名琴绿绮。

    周瑾一见叶瑜,喜悦之情立即便是溢于言表,

    “当年的周郎周瑜姓周,我也姓周,那么我便是当代的周郎了。你与瑶儿素来被赞誉有江东二乔之姿,这么说来,咱俩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嘿嘿。”

    “你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不过照你这么说,我也是大乔而已,你周郎应该是去找小乔的了。”叶瑜笑道。

    “大乔小乔,也不过一字之差,况且当年周郎和孙策遇到了乔公与大小乔,乔公他老人家要将两个女儿分别嫁给孙策与周郎,孙策长周瑜几个月,因此娶了大乔,周郎则娶了小乔。但今日情形显然不同,如今周郎遇到大乔与小乔,却没有孙郎来与之争抢,既然如此,周郎自然是要选大乔的了。这叫做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周瑾摇头晃脑地说道。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天意,你前天得来的书卷与长剑,便是当年周郎留在这里的了。”叶瑜抿嘴一笑,道。

    周瑾身子一震,眼皮跳了跳,很是讶异,“你说这‘谪仙缥缈步’和紫电剑,是周瑜留下来的?”

    “是呀,”叶瑜点点头,“我昨日都问爹爹了,爹爹说你是周瑜爷爷的后人,这些东西被你拿到,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周瑾一听之下,心中更震,“小瑜,你....你说我....我是周都督的后人!?可我爹娘只是龙虎山脚下的寻常农家人,当年周瑜是东吴大都督,这,这说什么也不沾边啊......”

    叶瑜肯定地点了点头,“爹爹说了,当年周都督横死,小乔从此远离建业,因为先前周都督与咱们龙虎山渊源颇深,因此她便隐居此地,同时也将剑和书留在了崖墓。如今,你便是你们周家唯一的血脉。”

    “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周瑾心中想着,微微点头,以当年周瑜大都督的身份,在东吴一人之上万人之下,能保有孙权的紫电也不奇怪。

    “然而,这卷‘谪仙缥缈步’呢,这轻功与咱们的逍遥步联系颇为密切,周都督怎么会有这等上乘武功秘籍。”周瑾道。

    “这本就是周都督的,而且,本门的逍遥步、逍遥剑、游刃掌,也都是周都督授予的。”

    周瑾一听,眼睛直直瞪起,神色间全是不可置信。

    叶瑜瞧他这副神色,嫣然一笑,接着道,“周都督不只是带兵打仗的将领,他的武功同样不凡,当年周都督与咱们正一教天师关系极好,这才将毕生所学留在龙虎山。咱们正一教本来的武功便是张天师传下的正一功、三清剑,得到周都督慷慨相赠,咱们正一教的武学这才丰富起来,如今正一教分作逍遥、正一两派,也是自周都督那时起开始出现的。”

    周瑾听叶瑜絮絮讲来,这才将其中的原委搞得明明白白,他以前真不晓得,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些故事。

    这么说来,他修炼先祖的逍遥功、逍遥步、逍遥剑,如今又得到了先人留下的轻功和宝剑,说起来,真是命数使然了。

    “好了,爹爹让我向你转述的我可都说了,不过我最想说的是,之前《忆周郎》第三节的曲调,是我自己改写了一番,可不是我不小心弹错的。小乔伤心欲绝,琴音属引凄异,虽符合原作,未免过于悲伤,我将曲作改动,变为周郎功成身退,与小乔共隐江湖,所以琴音渐渐变得遥远。”

    叶瑜说到这里,目光流连,含情脉脉地瞧着周瑾。在她心里,希望周郎能为了小乔放弃军旅生活,她也隐隐希望,周瑾能为了自己,不再去理会江湖山的恩怨仇杀,与她一直快快乐乐地在这龙虎山白头偕老,便像她爹娘一般。

    周瑾感受到她的一番情意,心中爱意横生,心中也期望能与她长相厮守,从此不分离。

第九十五章 共赴扬州

    时光匆匆,不觉间,四个月已经逝去。

    正一教,龙虎山,叶逍遥书房中。

    叶逍遥接过周瑾递上来的七贤令,久久凝视。

    周瑾站在叶逍遥身前,平时嬉笑的面庞上出奇地找不到一丝放肆的神情,显得极为郑重,他的目光也一直注视在叶逍遥手中的七贤令上。

    叶逍遥手掌在七贤令上轻轻摩挲,终于是轻叹一声,

    “这块令牌,掀起了无数纷争,我们修道之人得到这等凶器,本该将其束之高阁。但既然你凡心未泯,我也只好将破解之法告知与你。”

    说罢,他一手握住令牌,另一手掌中内力涌现,汇聚与食指之上,接着,叶逍遥食指前伸,放在七贤令‘戎’字上,沿着凹槽的痕迹写了一遍。

    写完一遍,叶逍遥未停,接着写第二遍,如此循环往复,直到他写写到第四十九遍之事,令牌内部突然间发出咔咔声响,接着,整个令牌,居然从中间打开,分为两半。

    周瑾初时看师父不住描绘令牌上的‘戎’字,还懵然不懂,直到四十九遍写完,令牌自行分开,他这才恍然大悟。

    想不到打开这七贤令的方法这样奇妙,谁曾想,打开七贤令的机关,竟然是照着七贤令上的字去反复描绘,也难怪这么多人得到七贤令,却始终解不开其中的秘密。

    这设计七贤令的前辈高人,一定是位能工巧匠。

    七贤令打开,其中正有一块铁片,叶逍遥一看不看,将七贤令与铁片交到周瑾手中。

    “谢师父成全。”周瑾接过令牌与铁片,神情激动。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叶逍遥问道。

    “弟子想明日一早便行。”

    “那你先去和师娘,师弟师妹们告别吧。”叶逍遥挥挥手,示意他出去。

    “周郎,你这才刚被释放,现在就又要离开.......我.....”叶瑜剪水双眸盯着周瑾,眼中充斥着幽怨与不舍。

    “小瑜,这次我向你保证,我一定快去快回。师父已经将七贤令的谜底解开,我只需要按图索骥,很快便可拿到里面的宝藏,算起来,来来回回也就一个月的功夫。”周瑾拍着胸脯道。

    “哼,别瞎说空话了,你之前下山取七贤令时说满打满算不过三月光景,结果呢?”叶瑜白了周瑾一眼,没好气地道。

    “额,”周瑾微感尴尬,他眼珠一转,转移话题道,“对了,我上山来见了师父师娘和一众师弟,怎么没见到瑶儿?”

    叶瑜轻叹一声,“早在一个月前,瑶儿就自己一人下山游历江湖去了。”

    “什么,瑶儿一个人,她小小年纪,一个弱女子,就敢闯荡江湖,真不知道江湖险恶吗,师父他老人家怎么没拦住她。”周瑾惊声道。

    “瑶儿年级虽小,可也不是什么弱女子好吧,她的剑法,在咱们师门中除你之外就数她学的最精。而且你不在山的这几个月中,爹爹又传授了他正一派的三清剑法,她现在剑法上的造诣,怕是快要与你旗鼓相当了。”叶瑜道。

    “行走江湖,武功技艺是一方面,关键的还是见识阅历,任你武功再高,阅历太浅,一包迷药就能被结果了小命。瑶儿阅历如白纸一般,师父师娘怎么放心地下让她一个人下山。”周瑾脸上的担忧未减。

    “瑶儿执意要去,爹娘也劝不住,而且爹爹也说了,只有亲身去闯荡才能真正增长阅历。”叶瑜叹道。

    “唉,瑶儿这清冷与执拗的性子,不知以后谁能对付的了她。”周瑾也叹了一声。

    “哼,”叶瑜冷哼一声,有些愤怒地瞧着周瑾,“还不是因为你,让得瑶儿养成了这个性子。从小到大,你一直缠着我玩,害得我不能陪瑶儿一起,瑶儿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孤孤单单,久而久之,才养成了一副清冷偏激的性格。”

    周瑾抱怨道,“这都能怨上我。”

    “怎么怨不上你,这就是你的错。所以说,你这次下山,首要的还是先找到瑶儿,确保瑶儿的安全,之后再去找什么宝藏不迟。”叶瑜嘱托道。

    “好吧。”周瑾无奈摊了摊手,便在此时,他陡然间灵光一闪,喜悦地道,

    “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我们一起找瑶儿、寻宝藏、还可以顺道游山玩水。”

    叶瑜乍听之下,小脸骤变,连连摇手,“不行不行,娘交代的,不能随意下山。”

    周瑾料定她会说这句,“师娘说的是不让你一人独自下山,现在我和你一同去,怎么说在下也在江湖上有些名头,你一个小女子还是可以仰仗的。而且,咱们一起下山闯江湖,日日夜夜都不用分开。”

    周瑾话到这里,握住叶瑜小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眼神中柔情流动。

    叶瑜听他言之凿凿,有理有据,尤其是最后那句日日夜夜不分开,直接是打到她心坎里去,她目光闪动,数次欲言又止。

    周瑾见她这样子,八成是答允了,他脸上喜色更浓,“好啦,别犹豫啦,咱们现在就收拾东西,晚上偷偷溜走,别让师父师娘察觉。”

    “好,好吧,不过能瞒过爹娘吗?”叶瑜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每晚师父都会去演武厅,统一指点师弟们一天来做的功课,咱们便趁这个时候开溜。瞒过了师父,对付师娘就容易的多了。”周瑾道。

    两人当即各自回房收拾行李,晚饭过后,叶逍遥如约出房,周瑾与叶瑜二人趁着诸葛柔收拾碗筷时开溜下山,这一路上出其顺利,没遇到什么阻拦,二人一路奔行到山下客栈住下,都是松了口气,同时也庆幸没有被发觉。

    龙虎山,叶逍遥院落,厅室中。

    诸葛柔给丈夫端过茶水,放在桌上,叶逍遥拿起一杯,抿了一口,诸葛柔坐下,端起另一杯,她抿了一小口后,放下茶杯,看着丈夫,道,

    “你就这样放任他们两个下山去了?”

    “是啊,”叶逍遥轻叹一声,有些追忆,“当年咱们两个,不也是如这两个孩子一般,携手游历江湖的吗?”

    “可现在江湖上可并不平静,你也知道,七贤令现,纷争迭出,端木兄来找你,也是为了此事吧。”诸葛柔秀眉微蹙,有些担忧。

    “相信瑾儿,这小子虽说轻浮狂狷,可他的实力,比之当年的我已经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叶逍遥向妻子投去一个安心的目光,温声道。

    诸葛柔闻言,神色一缓,但很快眉头再次皱起,“我还是有些担心他们,总觉得会出什么乱子,唉,还有,也不知瑶儿这孩子怎么样了,她比瑾儿和小瑜年纪更轻,还只有一个人......”

    “儿孙自有儿孙福啊。”

    叶逍遥又抿了一口茶,淡定地道。

    叶瑜与周瑾一路走走玩玩,一个月的时间,终于是到了扬州。

    叶瑜从小到大从没离开过龙虎山方圆十几里,对于外面的世界充斥着好奇,见到什么新奇物什,都要停下来看上一看,看到什么漂亮的衣服首饰,也妹妹流连忘返。

    龙虎山上生活清贫,二人出来自然没什么钱财,不过有周瑾在此,盘缠这种事情叶瑜从来没有担心过。

    周瑾怀里没了金子铜钱,便在晚上去光顾一下附近的官府乡绅,钱财也不过是手到擒来。

    两人一路上好吃好喝好玩的不断,叶瑜每有想要的衣物首饰,周瑾都会为她买下,叶瑜不知这些钱都是周瑾偷来的,还以为他出门时带了不少钱。

    二人虽说过得潇洒自在,可也没忘了下山的要事,来到扬州,也是因为叶瑶曾来过这里,扬州是天下大城,来这里找寻线索也容易一些。

    一路赶来,二人背上的行囊不轻反重,其中大多数都是叶瑜买的衣服,到的最后,周瑾只好买了两匹马代步。

    二人到了扬州城中,并没有去那些大客栈要房,而是在偏僻之所的一家小客栈中定居下来。

    扬州城比之他们先前遇见的市镇都要繁华上不少,各种商品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叶瑜与周瑾大逛了一番,买了不少脂粉首饰,最令的她开心的还是那条色彩缤纷的五彩流仙裙。

第九十六章 窃贼

    红翠楼,扬州城中最大的酒楼,同时也是扬州城最大的歌楼。

    周瑾正和叶瑜在这里享用扬州最好的美食。

    菜是好菜,有扬州大名鼎鼎的炝虎尾,酒是好酒,有珍藏了二十年的西凤酒。

    佳人在侧,美酒在手,可周瑾,却丝毫没有对酒当歌的雅兴。因为,这时候,他的心里,还有另一个女子。

    周瑾心田里,一个女子的身影若隐若现,始终无法抹去。

    叶瑜也看出周瑾心情不佳,她伸手在周瑾面前晃了晃,柔声道,“周郎,你怎么了,这里的饭菜不和你胃口么?”

    “没事,小瑜,你快点吃吧,我吃饱了。”周瑾笑着应道,说着往嘴里灌了一杯酒。

    叶瑜见他神色不太对,也没心情多吃,她匆匆吃了几口,说已经吃饱,便拉着周瑾向外走去。

    周瑾在江南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扬州城人多眼杂,难免有些觊觎他七贤令的角色,是故二人来之前都已经化了装。周瑾脸上粘了胡子,显得模样粗豪,叶瑜更是换了男装,不然光天化日之下,她还真不敢拉着周瑾走。

    临走之前,周瑾又回望了红翠楼一眼,不知怎么的,他真的有种强烈的冲动,想见一下那个红翠楼最当红的歌妓,虽然他心里清楚,这样做有点对不起小瑜。

    正当周瑾微微出声之际,一旁的叶瑜突然一声娇叱,紧接着,她的身子便倒在周瑾怀里。

    周瑾抱住叶瑜,这才回过神来,他见叶瑜摔倒,焦急地问道,

    “怎么了?”

    “没,没什么,被人撞了一下。”叶瑜挣脱周瑾怀抱,给了周瑾一个放心的眼神。

    周瑾上下打量叶瑜,当他看向叶瑜腰间时,眼神一缩,问道,“你的玉佩呢?”

    “啊”叶瑜顺着他眼光看去,这才发现自己腰间系的玉佩已然消失不见,她惊叫一声,“我的玉佩呢,怎么不见了,我出门时还在的。”

    这玉佩便是周瑾送她的那块蓝天宝玉,被他请龙虎山下的玉匠打磨成了一块玉佩,这块玉佩她十分看重,不止因为它的珍贵,还有它所涵带的意义。

    “刚刚撞你的人呢,在哪里?”周瑾眉毛一皱,急声问道。

    “那人,那人往那面去了。”叶瑜向指着一边道。

    周瑾目光一凝,顺着叶瑜玉葱指的方向望去,他目光一扫,很快锁定向人群中的一人,这人身穿黑袍,脚步轻浮,不住在人群中穿梭,模样最是可疑。

    “小瑜,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这就去把这小贼抓住。”周瑾向着叶瑜温声嘱咐道。

    说罢他目光瞥向远处那黑袍人,嘴角翘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这梁上君子,在哪里动土不好,偏偏要在太岁头上动土。

    周瑾冷笑一声,双脚一曲,身子掠出,向着前方那人奔去。

    他踏着八卦方位,虽在人群之中,穿行速度却一点不慢,很快地便离那人不过三丈。

    前方那黑袍人也颇为警觉,就当周瑾逼近之际,他仿佛也是感知到什么,眼神下意识往后一瞥,便见到身子急掠而至的周瑾。那人一见周瑾,脚步迅速加快,在人群中向前奔去。

    他跑起来左一步,右一步,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插来去,看似狼狈不堪,速度却十分迅速,他身子与行人相撞,却丝毫不会停滞,而是迅速擦着行人的身子而过,便如同抹了油一般。这人加速后,居然丝毫不逊色于周瑾,两人的距离,一直维持在三丈左右。

    周瑾见这人身法看似凌乱不堪,却暗含章法,他本就以轻功自负,自认为学了谪仙缥缈步后,天下以少有人能在步法上胜过他,却不料刚下山不就,便遇上了这等轻功高手,而且这人居然还只是个盗贼。

    周瑾心里吃惊,那人心里也惊,想不到跑了这么长时间周瑾还追得上。他见这样甩不掉周瑾,改变方略,专往偏僻小巷子里窜,眨眼之间,已经拐了三个弯。

    周瑾见他捡小路走,知他要接着地利甩掉自己,他抖擞精神,死死盯着黑袍人,不让他逃脱。

    二人一追一赶,已经出了城中心,进了城郊,周围的行人,渐渐稀少。

    没了行人阻挠,周瑾也摆脱了一分束缚,他全力运转谪仙缥缈步,踩着八卦方位,速度更增一分,与前方那人的距离很快被拉近。

    眼见这人近在咫尺,周瑾猛一蹬地,身子迅速窜出,同时他右手前伸,向着那人背后抓去。

    他一下抓在那人背后,入手却滑溜无比,他这一下,仿佛抓在了鲤鱼身子上,他手掌与那人后背接触,却毫无征兆地滑脱。

    周瑾一愣,有些不敢置信,又是一抓,他手掌刚碰到那人衣角,又是不自觉地滑开。

    周瑾有些吃惊,同时也多了一丝恼怒,他手掌连连伸出,如狂风暴雨般,向着哪儿背后抓去,可那人身子便如同泥鳅一样滑溜,他几次抓住他后背,都滑脱了手掌。

    接连失手十多次,周瑾心中无名的怒火熊熊燃烧,他大喝一声,身子前跳,一下子越到了那人前方。

    前方那人见他突然跃到自己身前,也是一惊,不过他并未减速,他身子与周瑾相撞,的刹那,却突然向右划开,紧接着又向前窜去。

    不过这次正面向对,周瑾怎会让他逃脱,他身子撞向自己时,周瑾手掌便已经运力,等他身子右滑,周瑾手掌已然挥出。

    黑袍人只感觉一股吸力从背后传来,不等有所反应,他后领一紧,周瑾已经将他提起。

    周瑾抓住他后领的瞬间,左手刷刷点出,点了他膝盖上两处穴道,这才狠狠一甩,将他摔在身前地下。

    那人屁股着地,‘啊’的一声大叫,便要跳起,却突觉膝盖酸软,又是一跤坐倒。

    他心知既以被点住穴道,说什么也无法逃脱,索性把心一横,侧着身子坐在地上,一边揉着自己屁股,一边骂骂咧咧地向周瑾骂道,

    “你这腌泼皮,无耻奸贼,直娘贼,王八羔子,狗娘养的......”

    他污言秽语骂个不停,起初那些言语周瑾还听得懂,到最后他说的越来越快,一些污言秽语周瑾更是闻所未闻,他一连串骂了半天,从头至尾没一句重复。

    周瑾将这人抓住,却反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直接是有些发懵,等他终于骂累了,喘气休息,周瑾这才有机会和这人说一句话。

    周瑾重新打量了一下这小子,这黑袍人年纪不大,不过和周瑾相仿,他面相消瘦,双眼光芒流动,大有奸猾之色流动。

第九十七章 夜袭

    只凭借这贼眉鼠眼,周瑾就觉得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喂,骂够了,骂够了就把玉佩交出来,偷了我们的东西还有理了。”

    “不交!”这人一听周瑾提及玉佩,双眸中涌现出一股狠厉之色,“你这风流胚子,无耻淫徒,拿着这玉佩,能有什么好想法。你这混蛋有朝一日别落在小爷我手里,否则我一定将你抽筋扒皮......”

    周瑾实在不知这人为何偷了别人的东西,被抓住后,还敢理直气壮地骂别人。耳边有一张嘴叽叽喳喳,周瑾听得实在是有些不耐烦,他随手一挥,点了他哑穴。

    那人哑穴被点,连试几次,发不出声,一张脸憋得通红,他愤怒的眼睛死死盯着周瑾,仿佛能喷出火来。

    周瑾不去理他喷火的目光,点了他浑身穴道,让他动弹不得,便伸手在他身上摸索起来,终于在他怀中摸到了玉佩。他拿着玉佩在那人眼前晃了晃,轻笑一声,

    “小子,偷了我的玉佩还敢这么理直气壮地骂人,真有你的,我看你这人八成是有什么失心疯病,便不跟你计较了。这穴道六个时辰后自然会解开,这段时间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吧。”

    周瑾说完,展开谪仙缥缈步,几个闪身,消失在原地。

    周瑾离开一个时辰后,几个衣衫褴褛,手执木棒饭碗的乞丐经过此处,那几名乞丐见到倒在地上,满脸气苦的黑袍青年,脸上均是显出诧异吃惊之色。

    几人快速上前,扶起黑袍青年。

    “小师叔祖,小师叔祖,你怎么样了。”其中一人道。

    另一人见黑袍青年迟迟不作答,道,“小师叔祖定是给人点了穴道,无法言语,快给小师叔祖解穴。”说着,他抢先给黑袍青年在胸口推宫活血。

    其余人一听,也都各自在黑袍青年胳膊大腿处推宫活血。

    不一会儿,黑袍青年遭点的穴道全部解开,他颤巍巍站起,咳了几声,穴道刚解,身子还有些麻木。

    “小师叔祖,是哪个奸贼给你点了穴道,和大伙说说,大伙去找他要个说法。”先前提议给黑袍青年解穴地那人说道。

    闻言,黑袍青年脸上先是一红,不过他一想起周瑾和那块玉佩,脸上顿时又浮现出咬牙切齿的模样,他看了一眼那人,目光一狠,道,

    “好,杨侄儿,你明日去召集人手,跟我去找到那人,我一定要把那东西抢回来。”

    那姓杨的乞丐一听,忙恭声道,“小师叔祖放心,我现在便去召集咱们在扬州城内的所有好手,那人敢得罪咱们流乞的小师叔祖,大伙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这黑袍青年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而这几名乞丐少说也有三十岁,居然都毕恭毕敬地称呼他小师叔祖,说起来真是有些滑稽。

    “好,杨侄儿,刘侄儿,鲁侄儿,钱侄儿,你们快去办吧,事成之后,我一定在梅老面前说上一说,给你们每人记上一功。”

    四个乞丐闻言大喜,都向着黑袍青年抱拳行礼,齐声道,“多谢小师叔祖提拔。”

    “好了,你们快去召集人手吧。”黑袍青年摆摆手。

    “是”四人齐声道,接着分作四个方向,各自行去。

    周瑾回到红翠楼前,叶瑜忙迎上前去,

    “找到玉佩了吗?”

    周瑾右手一番,玉佩现于叶瑜眼前,阳光照耀下,闪着温润滢滢的光泽,美丽无比。叶瑜见到玉佩,惊呼一声,双手抢过,忙待在腰间。

    玉佩失而复会,没有什么比这更开心的事情。

    “抢玉佩的那人,多半是个疯子,他抢了你的玉佩,被我抓住,反而喋喋不休地骂我一通。”周瑾道。

    “啊,竟有此事,那你最后怎么处置的他,不会一怒之下把他给......”叶瑜惊声道。

    “放心,我怎会平白无故地杀人,我点了他的穴道,让他在那里躺上几个时辰,好好反省反省。”周瑾笑道。

    “那就好。”叶瑜松了口气。

    有了这样一个小插曲,周瑾也将红翠楼的事抛在脑后,继续和小瑜在城中玩了起来,二人玩得尽兴,直到夜幕十分才赶回客栈。

    日光消逝,扬州城一日的繁华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夜的寂静。这份寂静,在他们所著的小客栈周围,更是明显。

    夜幕降临,整个客栈中,居然毫无灯火,寂静之中,显得有些诡异阴森。

    两人走到客栈门前,叶瑜正要推门,周瑾突然抓住她手腕,向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周瑾凝视叶瑜,低声道,“客栈内,有埋伏。”

    叶瑜一听,惊恐之色浮现,她双目无主地看着周瑾,等他示下。

    周瑾脸现凝重之色,他拉着叶瑜小手,挡在她身前,接着飞起一脚,把门踹开。

    客栈店门一开,黑暗之中寒光一闪,一道兵刃向他刺来。周瑾早有准备,右手拉着叶瑜,脚尖点地,缥缈步运转,向左飘了三尺,轻巧地躲开这一击。

    他刚躲开这一击,寒光一闪,又是一道兵刃袭来,周瑾脚步生风,再次飘起。

    不等他落地,接连三道寒光,凌厉地向他还有叶瑜身上刺去。

    周瑾身子虽在空中,却仿佛仍在地上,他凌空一点,没有借力之所,身子却陡然直窜五尺,避开了这阴毒的三下偷袭,紧接着,他身子凭空横移一丈,轻巧巧地落在地下。

    周瑾身子落地,偷袭他的五人立时向前,分站五角,将他围在当心。

    环顾蒙面的五人,周瑾心中稍惊,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极为深夜来此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五人对他的问话置若罔闻,没有丝毫回应,周瑾再要开口,其中一人冷喝一声,其余四人同时喝声,五人手中长剑同时一颤,五柄长剑寒光涌动,同时画了个圆圈。

    夜色皎洁,周瑾清晰看见五人长剑画圈,心中一震,葫中剑,这五人,竟然是西葫剑派之人。

    他心中念头电闪,脑中晃过汲郡山姜流和他说的那些话,清念师兄遇刺,便是五个黑衣人,用的是西葫剑派的招数。

    不等他再有所思考,五人已然蓄势完毕,五柄长剑,带着惊人的气势,向他刺去,五剑来势凶猛,五股凌厉劲风,分别笼罩他四肢和胸口,让他避无可避。

    不过,周瑾显然未想躲避。

    面对寻借刺来的五剑,周瑾分毫不乱,直到五剑近在咫尺,他放在腰间的右手这才动了。

    黑夜之中,紫光一闪即逝,如紫色闪电,来得快,去的也快。

    紫光闪过,伴随着一阵呛啷声响,五柄长剑同时断裂,五截断刃,掉落在地。同时,五人一齐握住自己脖子,挣扎着倒地,他们想要惊呼,却发不出半分声响。

    一瞬之间,周瑾紫电出鞘,削断五人长剑,又分别刺穿了五人咽喉。

    眼见五柄寒芒袭来,叶瑜本已吓得小脸煞白,却在一瞬间见到紫光一闪,接着五人便同时倒地,他见五人倒地,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显是死去。

    这一切,都只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叶瑜看着死去的五人,有些不敢置信,仿佛置身在梦境之中。

    周瑾见五人横死,脸上喜色一闪,他能一剑杀死五人,与他神妙剑法有些想干,但凭借的还是紫电之功,若不是紫电削断了五人手中长剑,他身上早已多了五个透明窟窿,根本不会有机会刺穿五人咽喉。

    周瑾走上前去,摘下五人面罩,五人之中,其余四人他都不识,不过其中一人他倒认得,正是那天西葫剑派拜山时跟在宗主胡安身后的那些人其中的一位。

    周瑾见到这人,心中一片了然,这些果然是西葫剑派之人。

    “他们是什么人。”叶瑜小心地靠近周瑾,悄声问道,言语中依旧带着些许害怕。

    “西葫剑派的人。”周瑾站起身子,拍了拍叶瑜小手,示意她安心。

    “西葫剑派!是半年前来我们正一教拜山的西葫剑派,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埋伏我们?”叶瑜小嘴微张,有些惊讶。

    “多半是为了七贤令吧,觊觎七贤令宝藏的江湖豪客不胜枚举,西葫剑派虽是大宗,相比也抗拒不了七贤令的诱惑。”周瑾不在意地道。

    “那我们,”叶瑜问道。

    “我们行踪暴露,这便转移住所。”周瑾道,“这里死了人,很快就会被发现,而且既然他们在这里埋伏,恐怕这家店中的掌柜伙计厨子都已经遭他们毒手,总之咱们是不可能住在这里了。”周瑾道。

    二人商量好后,便进入客栈,果然客栈之中到处都是死人,账房伙计都横尸在此,周瑾与叶瑜回到自己房中,行李满地,显是都被翻过。

    他二人收拾好行李,便匆匆离开。

第九十八章 流乞相邀

    二人这次没再捡偏僻之处住店,而是在红翠楼附近的客栈住下。

    第二日一大早,周瑾与叶瑜在客栈中用早点,周围人声喧哗,周瑾侧耳倾听,尽是关于红翠楼第一歌女映雪的谈论。

    “嘿,老兄,听说了吗,今日映雪姑娘要在红翠楼献唱。”

    “映雪姑娘虽是歌女,平日里却从不见客,每月只有几次出面在红翠楼吹笙,这等大事,谁能不知。”

    “那老兄你还愣在这里,赶紧去抢个座位啊。”

    “你当红翠楼是那么好进的,只要映雪姑娘登台演唱的日子,不掏个十两金子都没资格进,就算你能掏出这些钱,现在这个时候,那些好位子早已让王孙公子们给占满了,你去还能捞个啥呀。”

    “......”

    ‘映雪’两个字频频入耳,让得周瑾眼前一亮,他看了一眼正低头喝粥的叶瑜,道,

    “小瑜,听他们说,今日红翠楼中有大动作,咱们去敲个热闹吧。”

    叶瑜几乎下意识地道,“咱们昨日刚被袭击,再去这种人多眼杂的场所,有些不妥吧。”

    “可...”

    周瑾刚要措辞,叶瑜一声娇笑,怪怪地道,“你是想去看他们说的那个映雪姑娘吧。”

    她方才一直在喝粥,浑没在意周围的声音,现在刚停下嘴中的事情,周围的嘈嘈声音已然入耳。

    “额”

    心事被当面拆穿,周瑾老脸一红,有些尴尬,不知如何应答。

    “算了,既然你想,那便去看看吧,正好我也想去瞧瞧,他们口中的扬州第一名妓是何等美貌。”

    令周瑾意象不到的是,叶瑜居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周瑾心中欢乐,咧嘴一笑,道,“那映雪姑娘,最多不过和小瑜你一般美貌,肯定不会比你更漂亮。”

    叶瑜秀眉一挑,美眸瞥向周瑾,狐疑道,“哦,莫非,你一年前来这里见过她?”

    “没,我没见过。”周瑾连连摇手,心里却补充道,我只是睡过。

    “小瑜你为什么有这种想法?”

    “没什么,就是有种直觉。”叶瑜嫣然一笑,眉交上翘,看得周瑾背上出了一阵冷汗。

    好可怕的直觉,周瑾心道。

    他们住店的客栈离红翠楼不过几步之遥。

    等两人用完早点,进入红翠楼时,整个楼中已是人满为患,十之**的座位,都已经被占据,一些人,更是直接站在周围廊道之上。

    周瑾刚一进门,店小二已经挡住去路,脸上露出遗憾之色,

    “客官,本店.....”

    周瑾藏在袖间的右手微微一动,两个金元宝已经落在店小二手中,一锭五十两,两锭加起来就是一百两。

    店小二余光瞥见手中黄澄澄、沉甸甸的金子,脸上的遗憾之色瞬间化为灿烂的笑容,

    “本店二楼还有几个雅座,客官这边请.....”

    说着,他躬身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说罢上前带路。

    两人被带到二楼靠栏杆的一个位置,从这里俯视一楼的高台,确实一目了然,清晰不已。这座位,显然是为一些官绅贵族所准备。

    两人入座,立即有人送来茶水糕点,叶瑜见到前后待遇的差距,不禁暗暗慨叹,还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歌台上的沙漏渐渐流逝,原本嘈杂的楼中,逐渐变得寂静,到的最后,甚至是落针可闻。

    后台上突然脚步踏踏,让得屏息凝神等待的一众人神经一紧,不过也有些人很快都意识到,这脚步声厚重踏实,与映雪的轻柔脚步完全不符。

    脚步声响,吸引着众人目光,不过当他们见到这人样子时,无不露出大失所望之色,出现在众人身前之人,是个衣衫褴褛的中年乞丐,这乞丐脸上崎岖不平,模样丑恶,猛一看到,让的人一阵恶寒。

    这乞丐从后台走出,脚步分毫不停,径直走向二楼,然后向栏杆旁走来,最后,停在了周瑾身前。

    “周公子,我们师叔祖想要见见您,还请周公子赏脸。”丑脸乞丐在周瑾面前停住,微一躬身,道。

    他说得虽然不卑不亢,但语气中却暗含不容置疑,丝毫不给人选择的余地。

    周瑾眉头微皱,淡声问道,“你们师叔祖是哪位?”

    “周公子见了后自然清楚,还请周公子移步。”中年乞丐道。

    周瑾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他见这乞丐脚步厚重,神气内敛,显然武功不低,他口中的师叔祖,比他大这两个辈分,一定是江湖中一位名声显赫的宿老。他可不知自己和这样一位江湖前辈有着什么瓜葛。

    不过对方执意相‘请’,看来拒绝一定是行不通的,他心中虽不愿,可也没有不去的理由,

    “好吧,请前方带路。”

    “周公子请,”丑脸乞丐咧嘴一笑,看的人心中更是恶寒。

    见他自顾向前走去,周瑾也起身跟上,叶瑜担心周瑾安危,也跟随他前去。

    三人离开红翠楼后,后房中突然出来一名伙计打扮的人,那伙计走到台上,面向台下来客,歉然道,

    “众位客官,映雪姑娘身子突然有恙,不能登台献唱,我们红翠楼万感遗憾,也对不住诸位看管,还请各位改日再光临小店。”

    说罢,他也不理会周围吵成一片的众人,自顾自地走入后房。

    周瑾随着那丑脸乞丐穿街插巷,一路前行,到得最后,一直走出扬州城,到了城外。那乞丐依旧一直上前,没有停留的架势。

    周瑾不禁有些起疑,“你们的师叔祖,到底住在哪里?”

    “师叔祖他老人家喜欢清静,居所自然不在扬州城中。”那乞丐答道。

    周瑾将信将疑,继续跟着他向前走,三人直走到扬州城外一处密林之间的空地中,那汉子这才停下。

    周瑾这时候再怎么傻,也能察觉到有些不妙,他冷冷扫了那乞丐一眼,声音下沉,“你说的师叔祖呢?”

    那丑脸乞丐拍了拍手,“师叔祖这就到来。”说着,他走到一边,和周瑾拉开距离。

    随着他几下拍手,林中陆续走出七八十人,这些人衣衫破破烂烂,手中拿着破饭碗或者木棍,看样子都是乞丐,不过这七八十人腰间或刀或剑,背上或枪或棍,都带着武器。

    周瑾扫了这些乞丐一眼,目光很快凝定在为首的四人身上。

    这四人一人相貌粗豪,虎背熊腰,背着一把鬼头刀,站在那里显得气势凌人。第二人脸色铁黑,容貌平平,他身上虽没有兵刃,但一双漆黑发亮的手掌却闪着诡异黑光,威势摄人。第三人看着阴柔,腰间系一把软剑,最值得注意的,还是他双肩上盘踞的两条三角蛇头青色斑纹的蛇。

    四人之中,当先的一人,相貌最是儒雅随和,他衣衫破旧,却显得极是整洁,他身上同样没有兵刃,手中只有一把羽扇正在轻挥。

    四人站定后,手挥羽扇的这名乞丐上前一步,笑道,“能请到周公子前来,我等倍感荣幸。”

    周瑾眼神微微一眯,旋即轻笑道,“原来是流乞青龙、玄武、白虎三堂堂主与大智分舵的舵主。”

    那儒雅乞丐手中羽扇一停,“我们四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的名字,想不到周公子居然知晓。”

    “哈哈,”周瑾朗声一笑,“刘堂主一双青龙出其不意,神妙无双,鲁堂主鬼头刀守卫森严,堪称铜墙铁壁,钱堂主黑煞掌功力无人企及,还有流乞中的智多星杨舵主,江湖上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在下虽然见识浅薄,四位的大名,可还都听过。”

    周瑾眼光依次从阴柔乞丐、粗豪乞丐、黑脸乞丐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手挥羽扇的乞丐身上,

    “不知四位找在下前来,所为何事?”

    “并非是我等请周公子前来,而是我们小师叔祖想要见见周公子。”杨舵主羽扇一挥,轻笑道。

    周瑾闻言,眉头再次皱起,先前那丑脸乞丐说是他们师叔祖想要见他,他不过当做是面前四人召他来的幌子,眼下这杨舵主又提起师叔祖,不禁让他心中好奇心起,他们口中的师叔祖,到底是何方神圣。

    “原来如此,那不知诸位口中的师叔祖现在何处?”周瑾笑着问道。

    “小师叔祖这就来了。”大智分舵杨舵主笑道。

第九十九章 小师叔祖

    杨舵主话音未落,他身后已有声音响起,周瑾心道,这便是他们口中的师叔祖了,不过当那声音传入耳中时,周瑾唯一的反应却是双眉仅仅皱起。

    “我当是谁这么淫邪,原来是色名远传的江东周郎。你这淫贼荒淫无度,听到扬州第一美女要在红翠楼登台表演,立即巴巴的赶来了,不过幸好如此,让我能逮到你。”

    杨刘鲁钱四人身后走出一人,正是昨日偷窃叶瑜玉佩的黑袍青年,不过他今日未穿黑袍,而是一身粗布麻衣,衣服上还有着几个窟窿,他这身打扮,配上那奸猾的眼神,一眼望去,实打实一个市井小人。

    周瑾嘴角一撇,挑了挑眉,不咸不淡地道,“你?这小偷?还有理了?”

    “住口,敢对我们小师叔祖无礼。”周瑾话音未落,一旁玄武堂堂主,那个粗豪汉子立即暴声喝道,不只是他,其余堂主以及周围乞丐也都是双眉皱起,对周瑾怒目而视或者冷眼相待。

    周瑾一听此言,不由得大是惊异,“师叔祖?他?”

    “哼,怎么了,我便是他们的师叔祖。”这流里流气地青年下巴一扬,阴声道,“周淫贼,你现在要是将玉佩交出来,再给我磕头赔罪,小爷我还能放你一条生路,不然,哼哼。”

    周瑾不屑一笑,“我若不交呢?”他虽然不知这奸猾青年为何对这玉佩情有独钟,但听他那颖指气使的口气,周瑾就一脸不爽,想让他乖乖交出去,那是门都没有。

    “不交?呵呵”那青年阴阳怪气地一笑,

    “杨侄儿、刘侄儿、鲁侄儿、钱侄儿,这奸恶淫贼就交给你们了。这人跑得不慢,比我还快,多半是常年采花,为了防止被抓,练出来的轻功,直接布流乞大阵困住他。”

    杨舵主一听,苦笑一声,向着周瑾抱拳道,“周公子,我们不想为难周公子,不如周公子交出玉佩,向我们师叔祖赔个礼,此事就此揭过如何。”

    周瑾朗声道,“杨舵主,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这玉佩本就是我周瑾之物,你们这小师叔祖人品不正,将之偷窃,我向他索要,他执意不给,这才将之点倒。自始至终,周某人自认未做过什么错事,现在诸位却听他一面之词,想来为难在下,你们流乞家大业大,今日做出这等事情,恐怕有损在江湖上的声明吧。”

    他这一席话说的中规中矩,杨舵主不禁回头,向那流里流气地小师叔祖看了一眼,却受了一个白眼,

    “跟他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先将他逮住再说,你们放心去干,出了什么事,梅老面前有我兜着。”

    “是”杨舵主一声轻叹,“周公子,得罪了。”

    “且慢,”周瑾一抬手,指着男装的叶瑜,“我这朋友和这事没什么想干,你们流乞向来光明磊落,还请不要为难他。”

    “好,这个我们自然答应。”杨舵主道,“还请这位朋友移步。”

    “小瑜,你到一边去。”周瑾低声向叶瑜道。

    “嗯,那你小心。”叶瑜低声道,说罢离开周瑾十丈远,他也知道在周瑾身边只会碍手碍脚。

    “动手”那市井小人一样的青年不耐烦地一声大喝,周围众人立即行动起来。青龙、玄武、白虎三堂堂主和杨舵主分站四角,将周瑾围在垓心,此外,四人周边,也都有七八个汉子手持兵刃严阵以待。

    其余五六十人,则在外围围了一圈,这五六十人全都拿出讨饭用的饭碗,一边敲一边吆声呼喝。

    周瑾没有刻意去听,五六十人嘈杂的呼喝声已经阵阵入耳,

    “大爷,赏口饭吃吧。”

    “可怜可怜我们叫花吧。”

    “给几个铜板花花啊”

    “.......”

    这些乞讨呼喝声入耳,周瑾直感觉大脑嗡嗡作响,他的精神都是随之有些恍惚起来。

    大智分舵的杨舵主嘴角微微一撇,他见周瑾紧皱眉头,摇头晃脑,知道周围的乞讨声已经起了作用。

    流乞大阵周围这些乞讨吆喝声如洪水般涌入敌人耳中,有着明显扰乱心智的效果,而他们本帮弟子对这些要饭声早已习以为常,却不会受到影响。

    “上!”

    他羽扇一挥,一声令下,那粗豪汉子玄武堂鲁堂主一声大喝,已经横刀冲向前来,他奔到周瑾身前,鬼头刀带着万钧之势,向着周瑾当头劈去。

    周瑾内力一凝,聚于手掌,直接迎着鲁堂主的鬼头刀袭去,他手掌与鬼头刀刚一相碰,接着他身子一个巧妙地横移,整个手掌擦过鬼头刀,向鲁堂主胸口拍去。

    他这一下上,用上了谪仙缥缈步上的一步精妙步法,于千钧一发之际移形换位。

    鲁堂主不料他竟然迎着自己鬼头刀袭来,更不料横冲之际身子平移一尺,眼见周瑾一掌带着凌厉劲风向他胸口袭来,他只得调动内力仓促迎击。

    双掌相交,鲁堂主肩膀一沉,向后退了三步,他单打独斗之下,内力本不及周瑾,又是仓促迎击,提起的内力不足平时三成,两人一个照面,他已经吃了一个大亏。

    周瑾逼退鲁堂主后,他脚尖一点,身子向前飘去,又是一掌拍出,乘胜追击,鲁堂主退后,他周围七八名汉子同时挥刀向周瑾砍来,这些人每一刀虽不及鲁堂主凌厉,却胜在人多,周瑾为他们气势所逼,只得撤身后退。

    不等周瑾站定,身后一阵黑风涌来,将周瑾后背完全笼罩。

    周瑾感受到身后真气涌动,他身子一转,同时一招游刃掌拍出,与那道黑风向撞。

    攻向他的这人,正是那黝黑汉子钱堂主,他身为白虎堂堂主,虽有个白字,练得却是阴暗狠辣的黑煞掌。

    周瑾右掌与他漆黑的手掌相交,直觉手掌处传来一股酸麻之感,他心知这时黑煞掌中蕴含的黑煞毒气,不敢多有所停留。周瑾经脉运转,一股大力涌入手掌,将他逼退。

    钱堂主推开几步,他吃了周瑾这一下重力,内息有些紊乱,不得不凝神调整。

    周瑾撤掌,来不及追击那钱堂主,而是回手察看,只见他掌心已然发黑,如同涂了浓墨一般,而且这股黑墨,还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他肌肤内扩散。周瑾暗叫不妙,连忙催动逍遥功,将这黑墨逼出体外。

    周瑾正在忙着对付钱堂主的黑煞之毒时,那青龙堂面相阴柔的男子与大智分舵杨堂主同时出手,一柄软剑,一把羽扇,分向周瑾左右攻来。

    周瑾刚刚逼出黑煞之毒,左右劲风已扑面而来,便在这时,他身子陡然跃起,双脚同时踢出,分别题向长剑剑身和羽扇扇柄,将两人的攻击化解。

    阴柔男子与杨舵主一击不中,也立即抽身倒回。

    这一切说的复杂,不过在两三个呼吸之间发生,这片刻时间,周瑾已经和对方最强的四人分别过了一招。

    以周瑾判断,单打独斗,这四人与周瑾一年前的实力相仿。然而这一年中,周瑾先是在汲郡山潜心修炼,又是在龙虎山崖墓上得到了谪仙缥缈步,现在的他,拳脚上的功夫比之四人中任何一人都要胜上不少。

    不过这四人一同出手,再加上周围二十多名汉子,他要战而胜之,说实话还真没多大把握,而且外围那五六十名乞丐一直吵吵嚷嚷,周瑾听着他们那哭爹喊娘的声音,心里的烦躁不住地提升,武林人士交手之时,最忌心浮气躁,一旦心浮气躁,招法难免出现破绽,倘若被对方抓住机会,不免要落败。

    敌众我寡,周瑾心知,若不以雷霆之势解决对手,恐怕迟早得被耗死在这里。

第一百章 映雪出面

    想到要速战速决,他手掌不自觉地摸上腰间的紫电,眼神也若有若无地飘向站在远处,正看得津津有味的那‘小师叔祖’。

    “再上!”

    杨舵主一声令喝,粗豪汉子鲁堂主和阴柔男子刘堂主一刀一剑同时向周瑾袭来。

    周瑾从那流里流气的市井小子身上收回目光,面对快速袭来的一刀一剑,他始终镇定自若。

    直到刀剑逼近他身子不过两尺,众人都以为周瑾这是默认受降时,他们眼中之间一道紫光浮现而出,紫光似闪电划破天际,光芒一闪见,鲁堂主的鬼头大刀与刘堂主的软剑已经断为两截。

    鲁刘两人的兵器说不上是神兵,可也是削铁如泥的宝刀宝剑,他们眼见紫光一闪,自己的兵刃已断成两截,不由地待在了原地。

    周瑾一剑削断二人长剑,脚步毫不停留,一步越出,身子飘忽,已经到了他们所包围的圈子边缘。

    周围七八名乞丐见他身影忽现,一惊之下,七八件兵刃同时向周瑾招呼而去。

    周瑾横剑一挥,又是紫光一闪,自左至右,七八件兵刃依次断裂,皆是呛啷啷地落在地上,排成了一条直线。

    周瑾脚尖一点,身子拔地而起,只越上三丈,跳过了外围一群吵吵嚷嚷地乞丐。

    一边那青年正在一旁美滋滋地看戏,突然间紫光两闪,周瑾身子飞跃,已经跳出了圈子,他见周瑾越出包围,便知不妙,立即脚底抹油,想先撤为妙。

    不过还不等他跑路,周瑾身子一闪,已然出现在他身前,阳光下泛着晶莹紫光,也已经指在他的胸前。

    周瑾知道这小子武功平平,不过身子却如同抹了油一般,他怕一抓不中,这人又要逃脱,所以这次他没有用手抓,直接用剑刺,不给他逃脱的机会。

    周围一种乞丐见他们的小师叔祖被周瑾长剑指住,顿时喧声大噪,一众乞丐,又将周瑾重新围起,呼幺喝六地嚷着让周瑾放人。

    周瑾掏了掏耳朵,刚想让他们静一静,远处一声优美清脆之音恰巧在此时传来,

    “住手”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兀地传来一女子声响,众人同时一定,百余道目光齐齐向声音传来处望去。

    周瑾同样跟着众人目光望去,正瞧到一个水蓝色身影,向这他这边走来,周围乞丐见到这水蓝衣裳的女子,纷纷让开一条道路。

    周瑾见到肤若冰雪、明眸皓齿的女子,心中一喜,不自觉喊道,“映雪妹妹!”

    映雪美眸中异彩连连地瞧了周瑾一眼,有些害羞地低下头,甜甜叫了声‘周瑾哥哥’。

    在这个时候倏然见到映雪,大大出乎周瑾预料,也让他喜不自胜,“映雪,你怎么出现来这里。”

    “这个,”映雪小脸本有些羞红,听周瑾一问,羞怯之意顿减,旋即青色一闪即逝,她气鼓鼓地指着眼中奸猾与窃喜之意流转的青年,

    “都是因为他。崔市井,你为什么乱发帖子说今日我要登台演出。你瞒着我找那么多人去红翠楼,又告诉他们说我突然有疾,那些人都吵开锅啦。”

    原来这小贼叫崔市井,周瑾心想,哼,还真是人如其名,名副其实,这人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市井小人。

    “嘿嘿,”崔市井眼珠咕溜溜一转,指着周瑾手中的紫电,“映雪啊,你来了就好,你和周大公子认识,先让他把剑拿开,大家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谁要和你好好说,”映雪白了崔市井一眼,旋即看向周瑾,“周瑾哥哥,你把剑移开吧,他不会跑的。”

    周瑾依言收好长剑。

    寒光从他胸前移开,崔市井顿觉压迫感大减,他深深喘了口气,先瞅了一眼周瑾,接着嬉皮笑脸地看着映雪,

    “映雪,你听我解释,这个混蛋拿了我的东西.....”他一脱离危险,嘴立刻不老实起来,本来称呼周瑾周大公子,现在又骂了起来。

    “行了,谁有时间听你瞎说。城西流乞正和上九流的人火拼,你却带着人在这里胡闹,”映雪又白了崔市井一眼,转而看向杨刘鲁钱四人,

    “杨大哥,刘大哥,鲁大哥,钱大哥,朱雀堂王堂主正在城东和上九流的人交手,我们雪月的姐妹们都已经加入战团,可对方仍旧人多势众,还请四位立即前去相助。”

    杨刘鲁钱一听映雪之言,尽皆大惊失色,杨堂主为人沉着冷静,虽惊不乱,沉声问道,

    “王兄弟今日不是带人去剿灭城东的血狼帮,怎地突然和上九流的人交上了手?”

    “血狼帮先前察觉到流乞要对他们不利,事先已归顺上九流,这次他们在城东埋伏,便是要杀你们个措手不及。”映雪快速说道,神情焦急。

    “不是还有梅老吗?有梅老在,足以镇住那些屑小吧。”杨舵主问道。

    “梅老虽在,但对方琴棋书画四老中来了二老,梅老虽强,但双拳难敌四手,也撑不了太久。”

    听到映雪此言,杨舵主这才真正失色,琴棋书画四老来其二,他们只有梅老一人坐镇,情况可有些不妙。

    “梅老他们现在在哪?”

    “城东渡口。”映雪道。

    闻言,杨舵主焦急地看向崔市井,崔市井也知道事情不小,“你们快去救梅老要紧,我去随便走走,随便走走。”

    “是,小师叔祖。”闻言,杨舵主立即整顿一众乞丐,拔路向东。

    众人浩浩荡荡地离开,崔市井知道一人留在这里势单力薄,更加对付不了周瑾这小子,他趁着周瑾不注意,立即运气自己的轻功,他轻功施展起来虽然不美观,但速度非凡,比之周瑾的谪仙缥缈步也差不了不少,眨眼间,这片空地中已经没了崔市井这号人物。

    周瑾一个转身,不见了崔市井人影,他又一回首,映雪正欲起步,“周瑾哥哥,他们流乞有难,我们雪月宗不能闲着,我也要去城东渡口了。”

    “我陪你一起去吧。”周瑾温和一笑。

    “嗯,那边谢谢周瑾哥哥了。”映雪甜甜一笑,风情万种。

    “这个崔市井是什么来头,我看他就是个市井小人,怎么是流乞这种大宗的师叔祖?”这问题一直萦绕周瑾心头,如今终于有人能够为他解答。

    “周瑾哥哥,这其中原委,牵扯甚多,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如今流乞正在与上九流在城东火拼,我们还是先去帮忙,等眼下急情一了,我再原原本本把事情告诉你吧。”映雪眼帘一低,有些歉意。

    “嗯,是了,那咱们赶紧去城东,如今我们在城南,离城东可还有不小一段距离。”既然映雪有为难之处,他也不能勉强,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去回回那个什么上九流,这名字,倒还是初次入耳。

    周瑾刚要起行,突觉腰间一疼,他一阵龇牙,压着嗓子告诉映雪,“映雪,你先走吧,我转眼就到。”

    “好,周瑾哥哥,你快些跟上来。”映雪看了看周瑾旁边这个男子,心想周瑾哥哥应该是要和同伴商议一下,她也不好在这里偷听。

    “好啊,还说从来没见过人家,周瑾哥哥,你可真会说谎啊。”映雪刚走,周瑾身后已经有一道声音幽幽传来。

    “小瑜啊,你听我给你解释。”周瑾僵硬地转过头来,干笑几声,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解释什么,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想说你们今日是初次相见,他对你一见钟情,才一口一个周瑾哥哥?”叶瑜冷声道。

    周瑾这时都不敢抬头去看她的脸色,他低着头,声音不知怎么的变得十分微弱,“我这不是怕你知道后生气吗,就像现在这样。”

    “你既然怕我生气,当初为什么还这样风流,如果从前检点一些,还会怕我生气吗?”叶瑜拂袖一挥,作势向南行,

    “你去陪你的映雪妹妹吧,我一个贫贱女子,还是回龙虎山的好。”

    “小瑜,”周瑾觉得这时候再不表示点什么是不行了,他抓住叶瑜的手,双目中深情流动,看着她澄澈的双眼,

    “小瑜,我知道我风流成性,年少轻狂,可那都是年轻时不懂事,一时冲动,做的错事。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的心中一定只有你。即使是如今,我最爱的,仍然只有你一人。”

    叶瑜眼神微微波动,铁青的面色渐渐变得润红,

    “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

    “句句发自肺腑,等这次事了,咱们回到龙虎山,我立即求师父师娘让他们将你许配给我。”周瑾信誓旦旦地道。

    “好吧,那这次就原谅你了。”叶瑜脸上终于浮现笑容。

    周瑾见她不再追究此事,心中大乐,不禁打起主意,不知等我娶了小瑜后,映雪愿不愿意嫁与我为妾。

    “小瑜,咱们也去城东渡口瞧瞧热闹吧,也见识一下江湖中的恩怨仇杀。”

    “你是放心不下你的映雪妹妹吧。”叶瑜白了周瑾一眼,不过最后还是没有拒绝,挽着周瑾的手向城东走去。

第一百零一章 桃林偶遇

    扬州城外,城东渡口。

    周瑾虽后于流乞一干诸人出发,但凭借周瑾的谪仙缥缈步,两人反而先行到了城东渡口。

    城东渡口,此时正有两拨人对峙,两拨人分立两侧,泾渭分明,两边所有人都剑拔弩张,场中的气氛紧绷到极致。

    这两拨人自然是流乞与那所谓的上九流。

    然而,火并交拼的形式,却并没有如约发生。

    两拨人中心分界线处,有着三个老者,其中一位老者衣饰残破不堪,站于流乞这一侧,而另外两个老者衣饰华丽考究,而这中心,不止这三位老者在此对峙,还有两个青年站立其间。

    这两个青年相貌颇为俊朗,一位文质彬彬,风度潇洒,更有几分儒雅之气若有若无散发而出,另一位则是俊美的有些异常,那脸蛋比之姑娘家都要白上三分。

    周瑾与叶瑜刚一进场,视线立即锁定在这两个青年身上,两人瞳孔同时放大,同时惊呼,

    “瑶儿!”

    “姜流!”

    这两位青年,正是姜流与叶瑶,不过叶瑶此时与姐姐一样,是女扮男装。

    叶瑶听得两道熟悉的声音,回首望去,脸上霎时间闪过欣喜之色,“姐姐,姐夫!”

    姜流也听到其中一道声音有些熟悉,转过身子,同样又惊又喜,“周大哥!”

    周瑾看看姜流,再看看男装的叶瑶,眼神变得古怪起来,他笑眯眯地盯着姜流,“能在这里和姜兄弟碰面,还真是荣幸,姜兄弟怎地到江南来了?”

    姜流苦笑一声,“此事说来话长。”

    ....................

    那天姜流辞别孙登时,孙登把号钟古琴交还给了姜流,说是不能让这琴在他老道手里失传。

    姜流背着古琴,带着一包袱行礼下山后,看着镇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心中却涌出浓浓的孤独感,只觉得无所适从,不知去哪里。

    姜流想要就此回剑阁,关伯伯嘱托过他不比早早回去,他心想自己回了剑阁也帮不上什么忙,而小羽有了刘承大哥陪,李雄肯定天天黏在任师姐身边,即便回到山中,他也是一个人孤孤单单,一想到这里,姜流便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

    他之前听洛紫苑说过家住洛河边,于是想去找洛紫苑,可也不知去那洛河该往那边走

    姜流浑浑噩噩下,信步随行,几天时间,误打误撞向南走了几百里路,他一日在一家面馆里吃面,听周围人说荆州附近出现了什么七贤令。

    本来旁人谈话,姜流坚守非礼勿听的原则,是绝不可能偷听,不过那日整个面馆中全是江湖豪客,众人人声嘈嘈,说个不断,他想不听也很难。

    姜流也不知这七贤令为何物,但听他们谈的起兴,自己听着听着,也来了兴趣。

    那些江湖豪客把七贤令说的神乎其技,姜流听他们说七贤令中藏着什么巨大宝藏,里面有什么武功秘籍,神兵利器,得到了能在武林中称雄称霸,不禁有些动容。

    之后,他又听人说那七贤令中藏着什么逆世天书,轩辕皇帝、九天玄女留下的天书都在其中,谁要是拿到了七贤令,将来一定荣登大宝,登基称帝。

    更有人说七贤令是什么天上神仙留下的法宝,只有有仙缘的人能够得到,谁有缘拿到七贤令,将来那是要得道飞升的。

    一众汉子胡诌八扯,说的玄乎,姜流少不经事,对他们的话倒是信了八分,心中念头涌动,想要去见识见识那什么七贤令,看看自己是不是有缘人。

    他熟读史书,知道当年先帝刘玄德借的荆州,可荆州到底在南在北姜流是一概不知。

    好在姜流走不了多长时间,只要遇见带刀带剑的江湖人士,十句中倒有八句是在说那什么七贤令,他有着一群又一群江湖汉子指引,渐渐靠进汉口。

    这日里姜流走在荒郊野外,过了半天也没碰上个江湖人士给自己引路,他心里纳闷,脚步不停,继续向前。

    他越走觉得越偏,已经进入了一片山林。

    姜流自己也觉得不太对劲,可要说原路返回,他现在连原路是什么也不晓得,只能抱着前方能遇见什么人给他指路的期望继续前行。

    一直走到正午,炎炎烈日照耀之下,姜流口干舌燥,肚子也咕咕直叫,但这荒山野岭,到哪里去找吃的。

    他想要找条小溪喝口水,找了半天也见不到影子,就在他要放弃之际,眼前却出现了一片桃林。

    姜流欣喜若狂,连忙加快脚步,跑了过去,此时树上的桃子个个硕大饱满,看着这些红润可口的桃子,姜流垂涎欲滴,一只手不由自主地伸出。

    待得他手指将要碰触到桃子之时,周瑾脑海中打了一个霹雳,手掌立即如触电般收回。

    这些桃子长得这样丰茂,一定是有人在这里精心照料,我想要吃桃子,应该找到主人家,向他索要或者向他购置几个桃子,可不能随意摘取。

    姜流想到这里,心中惭愧,还好自己及时收手,不然难免犯了盗窃之罪。

    他在这片桃林中走了一圈,桃林四周都不见有人家,姜流心中不由得一宽。

    “这荒郊野外,又怎么会有人家在这里种桃子,看来这些桃子果真是无主之物。”他心念一动,手掌又不自觉伸去。

    但手到中途,姜流又悻悻收回,

    “万一这些桃子真是别人家种的,我随手摘了他们的桃子,不免犯了偷窃之罪,这里离汉口城不远,说不得是城中农夫的土地。孟子有言一箪食、一瓢饮,得之则生,弗得则死,呼尔而与之,行道之人弗受,猝尔而与之,乞人不屑也。即便是别人心甘情愿给东西吃喝,倘若辱及尊严,尚且不能接受,何况又没人给我吃桃子,我怎么能自己摘。”

    姜流眼馋地看了这桃子一眼,咽了口唾液,终于一狠心,别过头去。

    他刚一别过头,却见一人正巧伸手,摘下一个桃子,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姜流一愕,不料后方竟突然多出一人,他向出现的这人望去,更是一阵愕然。只见一个面貌俊秀的美貌少年。这少年十七八岁年纪,看样子比姜流略小,他穿一件青色锻衫,头顶青巾,衣履精雅,皮肤白腻,一张脸白里透红,雪白粉嫩。

    他见过不少潇洒帅气的青年,比如周瑾、刘承,实则他自己也是文质彬彬,不过姜流还从未见过这样俊美的少年。

    少年注意到姜流的视线,一双大眼睛骨溜溜看着姜流,他嘴里嚼着桃子,两腮鼓起,更是可爱。

    不过姜流虽瞧着这少年美貌,他原则却不会改变,姜流向少年抱了抱拳,“不知小哥可是这片桃林的主人或是与桃林主人相识?”

    “我不认识桃林的主人,怎么了?”少年人长得美貌,声音竟也是青翠动人。

    “那小哥可是犯了大错,小哥既与桃林主人没什么交情,便不能妄自摘下主人的桃子,更不能偷吃。”姜流道。

    “你是桃林的主人么?”少年突然反问。

    “不是”姜流摇头。

    “你既然不是桃林主人,又有什么权利来管我,我只是吃个桃子,有什么关系。”

    “不妥,不妥,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但若是恶事积累,则会有所报应。一人为恶,可能危害到其他人,所以其他人也有权利管之。”

    姜流摇头晃脑地道,还拿出了他那清风明月心经的书卷,估计是觉得拿着一本书卷更显得有理有据。

    “你这人倒是有趣,别人吃个桃子也要管。”那少年轻笑一声,

    “不过桃子我都已经吃完啦,你还想怎样?”

    说着,他晃了晃手中的桃核。

    姜流认真地道,“既然如此,小哥应该留在这里,等待桃林主人,见到桃林主人后,向他道个歉,如此也能稍稍减轻自己的罪过。”

    “呵,”那少年柳眉一竖,微微恼怒,“你这书呆子还真是迂腐,我不过吃了个桃子,你还要留我在这里道歉,那主人一月不来,我还要在这里等一个月不成?”

    “不用不用,倘若是人为栽种,这些桃子已然成熟,桃子的主人一定回来采摘的。一个月后桃子一定会烂掉,桃子主人一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姜流摇头解释道。

    那少年被姜流气得一乐,他本来说一句气话,想不到这书呆子还一本正经地回答起来。

    少年冷笑一声后,只见阳光照耀下,姜流只见少年手臂微动,寒光疾闪,再听得唰唰唰三下,他两条手臂还有右腿上的衣衫已经分别破了一个口子。

    姜流见这少年眨眼间连刺三剑,脸色煞白,吓得退了一步,这三剑若是真的刺实了,恐怕一瞬间他身上便会多上三个窟窿。

    少年把剑虚刺,也不过是要给姜流一个警告,他见姜流站在一旁,吓得发呆,有些好笑,

    “怎么样,还敢不敢说你那些大道理了,你这种书呆子就是欠收拾,现在还要不要我赔钱了?”

    少年说完,扭头便走。

第一百零二章 船中遇袭

    姜流听了‘赔钱’二字,眼前一亮,他从怀中掏出五枚铜钱,在桃树下找了个显眼的位置放下,“桃主人,这位小哥冒昧摘了一个桃子,我在这里替他赔偿。”说罢向着桃树深深一揖。

    他站直身子,瞧了一眼头顶硕大饱满地桃子,不由得咽了口口水,他眼神流动,又掏出五枚铜钱,放在之前那五枚旁边,“小生路过宝地,饥渴难耐,也只好摘一个桃子解渴,还请不要见怪。”说罢又是一揖,然后喜滋滋地摘下一个桃子,大嚼起来。

    那少年本已走开,听得姜流在后面絮絮叨叨地说,他原本以为姜流是在暗地里骂自己,转身一看,刚巧看到姜流把铜钱放在地下,然后嘴里念叨着,躬身作揖,接着从树上摘下桃子。

    少年又被他逗得一乐,笑道,“你这书呆子还真是傻,想吃桃子摘就是了,还要留下钱。这里荒山野岭的,难不成真会有人来这里种桃子?你留的这些钱,多半要被埋入尘土,一直陪着这些桃子喽。”

    姜流转过身子,一本正经地道,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小生这样做,也是追求一份心安,求个问心无愧。”

    少年听他说的诚恳,也不再取笑,他这些言辞,倒是与父母教导自己的那些道理有些相像。

    “是了,不知小哥可知道汉口怎么走,小生走着走着就迷了路,现在真是好生为难。”姜流尴尬地道。

    “一路向前,翻过这座山就到了。”那少年答道,然后自顾自前行。

    姜流答谢一声,跟在他身后。

    不过别看这少年年纪轻轻,轻功说什么不是盖的,姜流见他也不过是正常迈步,可不过片刻,那少年已经消失在姜流眼前。

    不过所幸姜流已经清楚了方向,不再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姜流沿着路前行,到了前面都是下坡路,他走的轻捷迅速,不一会儿终于走出了这片山林。

    走出山林,道路渐渐宽阔起来,姜流也终于看见了那些久违的江湖豪客。

    见到这些人,他终于完完全全放下心来。

    姜流回首一望,原来自己真的是翻了一座山岭,这山路崎岖不平,坎坷南行,相比其他人都是绕道而行,只有他傻傻地闷头前行。

    不过说是只有他一个也不尽然,那个长相俊美的少年也挑了这条难走的路。

    姜流继续入了汉口,并未进城,直接是去城外码头,寻找开往荆州的船只。

    他运气不错,此时正有一艘大船要去荆州,船老大刚要开船,姜流刚好撞上。

    姜流付了船钱,随着一名水手找到自己船舱。他摸了摸自己怀中乘钱的布袋,不禁苦笑一声,付了船钱,自己浑身上下已经只剩百余枚铜钱。

    躺在床上,叹了口气,拿出一枚铜钱放在手中把玩,“唉,孔方兄啊孔方兄,你为何总是在不经意间离我而去。没了你,我可是连家都回不了啊。”

    他现在确实需要考虑回家这个问题。

    眼下汉口离蜀汉千里迢迢,他浑身上下就这一百来个铜板,再不盘算着往回赶,真得饿死在某处了。

    姜流在船舱中闲来无事,便去甲板上随处走走,结识了一个富商。

    这富商名为刘天德,原来这艘船十有**的位置是被他包下来运输货物,刘天德对于姜流这种文化人很是友善,他对于儒家的学说也有所了解,二人相谈甚欢。

    这日晚间,刘天德邀请整个船只上的朋友一起用宴,姜流正愁钱不够花,有人甘心请吃饭那是求之不得。

    夜幕,降临。

    今晚的月色朦胧,透着丝丝凄凉,船只映着朦胧的月光,在长江中静静飘荡。

    甲板水手正在闲聊,他们或是发几句牢骚,或是说说汉口荆州哪个楼哪个院又来了几个漂亮的妞儿。

    一名水手聊得够了,站起身子,正要伸个懒腰,突然间见到周围出现了几艘小艇,小艇快若游鱼般向着他们的大船聚拢,他不过眨了个眼的功夫,小艇离船只已不过几丈。

    他凝神细看,见到了小艇上的蛟龙旗帜,顿时瞳孔放大,背上冷汗冒出,

    “是巨蛟帮的强人,快,快扬帆,啊~~”

    不等他把话喊完,已有一人跳上甲板,那人刚一跳上甲板,手中漆黑砍刀狠狠劈下,立时将这名水手砍翻。

    其他水手见到强人登船,也均是吓得惊声呼喊,四散奔逃,有几名水手直接跳进水中逃窜,长江江面辽阔,就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气力游到江岸。

    姜流在船舱之中,一直盘算如何省钱,如何回山,这时才刚合上眼不久,便听到外面呼喊声响成一片,他穿上衣服,走出甲板,正巧遇上那富商刘天德。

    刘天德这时脸色煞白,哆哆嗦嗦地在缩在廊道里。

    姜流忙过去拉起刘天德,“刘掌柜,你怎么了。”

    刘天德见有人拉他,先是惊得大叫一声,听出是姜流,这才颤巍巍地站起,

    “小兄弟啊,你没听见吗,巨蛟帮的强人来袭,外面都吵成一团啦。”

    姜流细听,除了大多惊声喊之外,还有着许多愤怒的喝骂咆哮声,这些声音粗豪污秽,应该是那些强人。

    “刘掌柜,这巨蛟帮是什么来头?”

    “小兄弟啊,你不知道,”刘天德摸了把汗,“长江江中来往船只不断,官船、商船、客船应有尽有,这些都没什么,最可怕的是那些强人的船,这些强人盘踞在江畔,靠着劫掠江中船只为生,这巨蛟帮就是咱们汉口这一代的一个大帮派,他们帮中几十人,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不过平日里他们都是劫掠商船,商船油水多,所以我才把雇了艘客船运我的货,想不到这次太阳打西边出来,他们怎地突然看上了这艘客船。”

    刘天德一边抹汗,一边和姜流说道。

    “刘掌柜,外面有人让我们出去。”姜流突然道。

    “什么!”刘天德大叫一声。

    外面是有一个汉字扯着嗓子大汉,让所有人到甲板上集合,再不来就屠了整条船。

    “小,小兄弟,他们是要我们出去交钱,他们,他们会把我的货全部抢了去...”刘天德双腿直直颤抖,说什么也移不动脚步。

    “放心吧,刘掌柜,咱们先出去再说,这群强人蛮横无理,目无王法,我出去正好说教他们一番。”姜流道。

    刘天德听姜流这么说,心里想姜流这书生迂腐,这群强人连官府都不放在眼里,哪还能听他说教。不过他心里虽这么想,还是老老实实地跟在姜流后面走出船舱。

    姜流走出船舱,发现甲板上已经聚集了一百来号人,一群黑衣汉子将这一百人围在中心,一百多人站在中心,尽皆瑟瑟发抖。

    他和刘天德走入人群,过了片刻,又有些人陆陆续续从舱中走出,再过片刻,终于再也没人走出。

    这时,黑衣人中间一名虎背熊腰的虬髯大汉朗声开口,这名大汉**着上身,火把照耀下,上面刀疤纵横,那他那鼓胀的肌肉,充斥着强悍的力量之感,

    “诸位,如今江湖上出了七贤令,咱们巨蛟帮也要去凑个热闹。这七贤令是什么,和你们这群乡巴佬说了你们也不懂。”

    “说实在的,咱们巨蛟帮要去荆州抢七贤令,要来请船上的各位朋友资助资助,等咱们抢到了七贤令,说不得以后也不会再做这些勾当。好了,废话不多说,从你开始,过来交钱吧。”

    虬髯大汉向一名瘦小的青年一指,道。

    “大王,小人,小人没钱,小人在汉口混不下去,这才去荆州投亲,现在身上是分文没有。”那瘦小青年畏畏缩缩地道。

    “哈哈哈,”那虬髯汉子狂笑一声,眼神陡然一凝,凶光猛现,“没钱,没钱你还活在这里干什么。”

    他话音一落,一名黑衣汉子手中大刀举起,一道寒光向那瘦小青年头顶划去。

    “且慢!”

    忽然,人群中一声呼喝传出。

    那黑衣汉子大刀停在半空,虬髯大汉也是一愣,周围巨蛟帮与百余人民众的眼光,都是向这人望去。

    这声响,正是姜流发出。

    刘天德死死拉着姜流不让他出头,可姜流的性子怎能让他改变。姜流摆脱刘天德,走出人群,他先是向那虬髯大汉一揖,接着挺胸抬头,字字有声地道,

    “这位老兄相比就是巨蛟帮的帮主,小生姜流,有礼了。蛟帮主,方才你言语之中,有三处错误,在下看不过去,要给蛟帮主一一指出。”

    他也不管这‘蛟帮主’到底姓不姓蛟,反正在姜流口中他已经姓蛟了。

    “这第一处,是蛟帮主说要去抢那七贤令,强到后从此金盆洗手,不做强盗。小生一路走来,想去瞧瞧那七贤令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蛟帮主想要抢夺,可属实不易,蛟帮主强到七贤令,倘若练了一身高强武艺,说不得不仅不会金盆洗手,还会把这活计越做越大,到时候,蛟帮主的宝号恐怕不止开在这汉口,而是开在这个长江。此是第一错。”

    “其二,蛟帮主要请大伙资助。说实话,脚长在蛟帮主身上,手也长在蛟帮主身上,您老人家要去抢那东西,咱们还真管不着,不过这里的大伙儿与蛟帮主素昧平生、萍水相逢、无半分交情,要大家资助蛟帮主也没什么道理。还有,刚刚那位兄弟说身上没钱,我想还是可信的,大伙儿说不得还没有蛟帮主您老人家肥,有哪里有钱资助蛟帮主呢?”

    “其三,蛟帮主说没钱还活在这里干什么,那真是打错而又特错,荒谬,荒谬之极已。诚然,放今世上,人人皆爱孔方兄。正所谓钱之为体,内则其方,外则其元,有乾坤之象。子夏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今人道:死生无名,富贵在钱。又曰:有钱能使鬼。可钱毕竟只是身外之物,没了钱照样也能过活。刚刚那位老兄说要去投亲,他虽然没钱,说不得他亲戚可以帮助他。而且,就算没钱,如果有这一亩三分地,中谢稻米粟黍,也不会饿死。蛟帮主说没钱便要去死,那可是错的离谱了。”

    姜流摇头晃脑地侃侃而谈,还不住在周围走动,说的进行,他还拿出怀中书卷,显得有理有据的样子。

    他一席话唠唠叨叨地说完,换了口气,走到‘蛟帮主’身前,

    “蛟帮主,你领着巨蛟帮这些人,天天过着烧杀抢掠的恶事,那可是有违天理人伦,我劝蛟帮主还是从今日起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好。蛟帮主能现在认识到自己的罪过,也还不迟,只要以后积极行善,未免不能弥补之前的罪责。”

    “你,说完了?”‘蛟帮主’掏了掏耳朵,咧了咧嘴,道。

    “说完了,蛟帮主,你觉得怎样?”姜流目光直直注视蛟帮主的浓眉大眼,诚恳地道。

    “说完了,就给老子去死吧。”

    那蛟帮主眉头突然皱起,满脸横肉扭现出狰狞之色,配上他那虬髯,活脱脱像是择人而噬的凶猛巨兽。

    他话说道一半,手中锋利长刀依然劈出,待到话落,一柄大刀,带着逼人的寒芒,出现在姜流眼前。

    他打家劫舍这么多年,还真没遇到这种唠唠叨叨地腐儒,真不知道这小子是哪里冒出来的愣头青,敢在他的地盘上撒野。

    姜流料想不到前一刻还咧嘴掏耳朵的蛟帮主倏然间便对自己长刀相向,姜流反应力本就不行,刀芒倏忽而来,令得他直接呆了一瞬。

    看到这一幕,刘天德抽了抽嘴,满含悲痛地闭上了双眼,显是不想看到姜流被劈成两半的惨痛场面。

    然而,‘蛟帮主’大刀即将触及姜流头皮之时,突然间‘叮’一声响,刀背处一股巨力涌来,震得他长刀险些脱手。

    ‘蛟帮主’奋力稳住刀身,虽已稳住,但想要劈中姜流,是万万不能了。

    他收回长刀,满脸怒容,恶狠狠地盯着出来阻拦的这人,眼底厉色闪动。

    姜流接着周围火把映照的光芒,看到这人面庞,忍不住喜形于色,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今日在桃林中见到的那俊美少年。

    “你这人真也有趣,没实力还要强出风头。”俊美少年余光看着姜流,淡淡地道。

    “多谢小哥仗义相救。”姜流见到是那俊美少年出手相救自己,心中有些感动。

    他定了定神,又看向‘蛟帮主’,“蛟帮主,我本想这一番说辞,已让你悔过自新,不料你终究不能悔悟,小生也是好生惭愧。”

    那‘蛟帮主’没有闲工夫搭理姜流,他目光直视俊美青年手中长剑,方才他一刀劈下,少说有百斤之力,他分明瞧着,这少年只是一剑,便将自己长刀震得险些脱手。

    眼前这小白脸,深不可测,自己恐怕非他之敌,‘蛟帮主’心里想道。

    “朋友剑法神妙,我们巨蛟帮想不到船上有朋友这等人物,真是大大失敬,不若我这就带人离开,此时就此揭过如何?”蛟帮主眼光闪动,强笑一声,道。

    “好。”俊美少年长剑收回,道,他不喜多管闲事,如果不是觉得姜流这少年有趣,与他有一面之缘,以他清淡的性子,是不可能出手生事。

    “都回来。”‘蛟帮主’一声大喝,将手下召集到身边,转身欲行,而他转身之时,眼中闪过一丝诡光。

    见到‘蛟帮主’转身,俊美青年也不想多作停留,转身向船舱走去。

    俊美青年刚一转身,‘蛟帮主’背过的身子陡然转回,蓄力已久的一刀,带着凌厉劲风,向俊美少年背后掠去。

    “小心!”

    姜流又见这‘蛟帮主’使诈,心中恼怒,眼见他一刀带着疯狂的威势袭来,姜流想也不想,手中的黝黑书卷递出,挡在俊美青年身前。

    ‘蛟帮主’满含威势的一刀砍在姜流书卷上,没有传来木片断裂的咔嚓声响,而是一阵沉闷的声音从中回荡而出,紧接着,一股强猛的力道从那黝黑物什上传来,他手中长刀,直接被震回,若不是他反应迅速,死死抓住刀柄,长刀直接要被这股大力弹飞。

    ‘蛟帮主’一击不中,另一刀丝毫没有犹豫地砍出,同时口中大呼,

    “都出手,剁了他们两个。”

    周围众人听到老大招呼,齐齐出手,刀光剑影,迭出,斩向圈中的两人。

    方才一声闷响传出,俊美青年已经意识到不妙,他转过身时,‘蛟帮主’大刀已是与姜流手中的黝黑书卷二次相交。同时,周围的刀光剑影,也纷纷向二人涌来。

    俊美青年有手一抖,剑光闪耀,叮叮叮声音接连响起,周围袭来的七八件兵刃都被他击飞。

    此时姜流已经与‘蛟帮主’又过了一招。

    他见蛟帮主每次长刀带着凌厉威势挥出,即便是自己都要暂避锋芒,而那刀芒与姜流手中的书卷相交,总是瞬间消弭于无形,同时,一股大力传出,将‘蛟帮主’长刀震出。

    俊美青年心中骇然,他实在看不出来,这儒弱多语的少年居然是一位不显山露水的高手。这等内力,比自己都高上数筹。

    他见姜流无碍,心神收敛,眼光扫向周围的黑衣汉子,长剑频频挥出。他一剑挥出,剑到中途,都会陡然化为三剑,每剑刺出,都有三个黑衣汉子中剑,不一会儿,周围汉子已经全部倒地。

    这时候,‘蛟帮主’也已不再向姜流进攻,他握着刀的手频频颤抖,嘴中不住喘着粗气。

    方才一番交手,姜流从头至尾没还击一招,只是医美抵挡,但他每次攻向姜流,都被他轻易化解,接着就会有一股大力冲向自己手臂。他的手掌,已经被这大力震得完全麻木,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气。

    他看了一眼四周倒地的弟兄们,心中悔意大增,他本是想使诈结果了眼前那小白脸,这小白脸这时候坐船西行,显然是去抢那七贤令,这种对手,能解决一个是一个。

    他算盘打的好,却不料这里除了一个小白脸,连这看似痴痴傻傻的书呆子都是一位大高手,蛟帮主自然瞧得出,这少年全是靠着一身浑厚内力,生生将他的攻击化解,进而反攻。

    “我,我在这汉口水道横行十三年,却不料今日栽在这里。”他声音阴沉,充斥这浓浓的不甘。

    “嗯,既然你已认栽,那么希望你能重新改过,做个好人。”姜流见他出口认错,大是欢喜。

    不过他声音刚落,那蛟帮主便传来一声惨叫,那俊美青年沾满鲜血的长剑,正从蛟帮主胸口拔出。

    姜流眼神怔住,看着眼前横死的蛟帮主,他又扫了四周一眼,看到遍地横尸,不由得大惊失色,

    “你,你把他们都杀了......”

    俊美青年淡淡瞥了姜流一眼,不在意地道,“那有怎么了。”

    “太也残忍,太也残忍,方才我与这蛟帮主交手,没看见也就罢了,如今这蛟帮主已然认错,便要悔改做个好人,你怎么能将他杀死?”姜流摇头道。

    “他会做个好人?你在搞笑?我杀都杀了,你还能让他活转来么?”俊美青年看了看姜流,冷笑一声。这少年还真是庸俗,这种瞎话都说得出口,真不知这小子怎么活了这么长时间。

    姜流还是连连摇头,“不论如何,小哥你还是杀心太重。”

    “多谢二位少侠出手相助,救了一船人的性命。”这时,船老大笑呵呵地走上前来。

    “船长,我这朋友杀心太重,实在不该,这些人的尸首......”姜流哭笑道。

    “这些尸首我们自会处理,”他说话的功夫,已经有一众水手从人群中走出,将这些尸首丢入长江,

    “这些人作恶多端,少侠这是为民除害,为民造福,谈何杀心太重。还请二位少侠早些休息,明日我们在酬谢二位。”船老大赔笑道,还以为姜流是怕杀人的事情传出去不太好收拾。

    俊美青年听了船老大的话,笑眯眯地看着姜流,像是在告诉他,他都说这是为民除害,你还能怎么说。

    姜流无语,总觉得这少年做的不对,不过他也不可辨驳,只得回到自己船舱,继续睡下。

第一百零三章 小哥哥

    江面平静,船只行在江中,虽是逆行,却也迅速的紧,不过两日功夫,荆州城已近在眼前。

    荆州城中,这时已经被轮刀带剑的江湖汉子挤得摩肩擦踵,渡口码头也早已人满为患。

    无奈下,船老大只得驶船在城外十里远的一个渡口抛锚停船。

    姜流下船后,抬头看看天色,方才还曾风和日丽的晴朗天空,已是染上几抹昏暗的乌云。水面之上,风波迭起,展示着其中的不平静。

    这时那俊美少年也走下船,他刚一下船,立即马不停蹄地朝着荆州城走去。

    “小哥,”姜流叫住俊美少年,“看着天色,恐怕不日便要降雨,我看还是先找个地方避雨再行不迟。”

    “我有急事,你不用管!”俊美青年脸色一板,没给姜流好脸色。

    姜流点点头,“既如此,那我与小哥一起走吧。”

    “随便。”俊美少年冷冷回答一声。

    不知怎地,到了这荆州后,姜流觉得这少年对自己的敌意明显增添了不少。不过姜流也知道自己这性子难免会惹人生厌,也不在意,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走了不过一里路程,原本不过是昏黄的天色变得黑暗下来,阴风怒号,将四周的沙土吹向高空。

    骤来的狂风吹得姜流衣袍猎猎作响,他使劲裹着身子,看着一旁同样瑟缩着身子的少年,提议道,

    “小哥,如今看着天色,骤雨转瞬即止,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避避雨吧。”

    “说的轻巧,这里四周荒野,去哪里避雨。”少年淡淡瞥了姜流一眼,声音清冷。

    过不了多时,狂风初歇,骤雨如约从天空降落,豆大的雨点,哗啦啦地砸落在二人身上。

    姜流这次反应倒是不慢,刚听到哗哗声响,已经从背上行囊中掏出一把油纸伞,油伞张开,雨点立刻被屏蔽在外,让他的周围,出现了一片真空区。

    “小哥,快进来避雨。”姜流急声呼喊道。

    他看这少年身上包裹平平,一定是没带什么雨具,先前在渡口时才提议他速速避雨,见这少年不肯,他一片好心,跟了上来,便是要给他撑一下伞。

    那少年愣了一下,突然变得忸怩起来,“我,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打伞,你自己一个人打吧。”

    姜流一听,立时大呼,“这怎么行,你这样暴雨淋头,迟早要着凉,到时候只能躺在床上,可就什么也做不了。”

    不过这片刻功夫,少年头上纶巾和肩膀处的衣服已被淋湿。

    他头发被打湿,几缕修长的发丝垂下,披散在眼角旁,姜流看向他面颊,不由得一呆,他隐隐觉得,少年这样子,怎么有点像是个妙龄少女。

    不过这时容不得姜流多想,他脚步靠近那少年,便要给他撑伞。

    不料姜流身子移来,少年脚步一偏,立时躲开,“别靠近我。”

    姜流见他暴雨淋漓下瑟缩着身子,不住轻微发抖,显得楚楚可怜,他虽不知这少年为何不让自己撑伞,但这时他心中怜意大起,将手中雨伞,直接递到了少年手中。

    “既然你不愿与别人共遮一伞,这柄伞,便给你用吧。”

    少年看着风雨中带着憨憨微笑的姜流,心田里突然升起一股暖气,体内的寒气,似乎都被这股暖流冲散殆尽。

    少年没有拒绝姜流地好意,向着他甜甜一笑,“谢谢!”

    姜流被大雨淋了一个激灵,不过也幸亏如此,让得他灵光一闪,那起号钟古琴的包袱,挡在自己头顶,也不管这古琴沾水后会不会腐朽。

    古琴在头,挡住了大半雨滴,让他他处境顿时大为改观。

    他这时听见少年一声甜甜道谢,心中一阵满足,虽在暴雨之中,仍旧不能改变爱说话的性子,

    “哪里哪里,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小生现在说不上贤达,不能救济天下,不过帮助小哥你还是可以的。”

    少年这次没嫌他话痨,反而扑哧一笑,

    “那还得多谢你了,你是圣贤庄的儒生么,我看你内力不弱,又这么喜欢......之乎者也....”

    “圣贤庄,小生是很想去的,却是缘悭一面。不过圣贤庄的诸位圣贤,我还是见过几位的。”

    “噗嗤,我看你这样子,比那些儒生也差不了多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生姜流,不知小哥名讳?”姜流道。

    “姜流,姜流,”少年念叨了几句,

    “你说我叫什么名字,那可不能奉告了,不过你却不能再称呼我‘小哥’了。”

    “你不告诉我姓名,我还能怎么称呼你?”姜流有些为难。

    “总之这‘小哥’两字听着别扭,你好歹也是个读书人,难不成换个称呼还难倒你了?”

    姜流真有些搞不懂‘小哥’这称谓哪里不妥,他想了想,道,

    “是了,说到这称谓,是有很多的,比如兄台、老兄、老哥、小兄弟,关系好的,年纪小的叫一声兄弟,年纪大的称一声哥哥。当然,还有一些或是亲昵或是不正经的称呼,那也用不到,便不用提了,你想要那个称呼。”

    “兄台过于俗套,老兄老哥把我叫得老了,小兄弟又把我叫得小了,你以后便叫我‘哥哥’吧。”少年眼中闪过一分玩味的光芒。

    “不行不行,你这年纪比我还小些,要叫也是你叫我哥哥,正所谓长幼有序。”

    “哼,你怎知道我比你小,你今年多大?”那少年似乎不喜别人说他年幼,眼神一横,道。

    “十八”姜流回答。

    “这就是了,我也十八,不过我正月出生,一定是比你大了,以后你就叫‘哥哥’吧。”

    “你怎会有十八?”姜流虽有些迂腐,可并不傻,少年这句话,他那是一万个不信。

    “怎么没有,内力高深之人,二三十岁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五六十岁不过三四十的样子,你内力不够,这其中的道理自然不懂。”少年嚷声道。

    “嗯,是了。”姜流确实听说过内力高深者可延缓衰老,如此说来,他的话也并非不可信,

    “不过你也才大我几个月,而且你这年幼的样子,让我叫你哥哥还是有些不妥。....呃.....我看,须得在前面加个‘小’字,叫‘小哥哥’最是恰当了。”

    “哈哈,”那少年捧腹大笑,“好,好,那你以后便叫我‘小哥哥’吧。”

    姜流被他笑得有些莫名,不知这‘小哥哥’有什么不好。

    一路上,明明风雨大作,两人身旁,却是欢声笑语不断,似乎周围的风雨,只是春日的温光。

    走到荆州城,那俊美少年便主动与姜流作别,姜流告别了他后,独自在荆州城游荡了一个下午。

    说是游荡,实则姜流也没走多少路,现在整个荆州城里人多的如同蚂蚁,他被挤在人群中,仿佛身子已经不属于自己,人流往那边流,他也就被挤着往那边流。

    周围行人中,十个人倒有八个带着兵器,听他们见面搭话三句不理七贤令,不由得让姜流一阵唏嘘,这七贤令,真不知是哪路神仙留下的法宝。

    现在他倒真想见上一见这件让得天下豪杰趋之若鹜的宝贝。

    这一群群汉子在城中乱闯乱撞,人人嘴边喊着要去找那七贤令,这么长时间,还是连七贤令的影子也没见到。

    姜流被挤了一个下午,也没见到七贤令半分影踪,他逐渐失去了兴趣,找了一家店住下,现在城中爆满,能找到的也不过是最寒碜的那种小店,不过姜流现在手头紧,这种客栈反而更适合他。

    这日夜里,姜流突然赶了风寒,他躺在床上浑身乏力,亏得小二敲门,姜流这才得以让他帮自己熬了些药服下。

    姜流本是想来见识一下那传说中的七贤令,却不料近在咫尺突然得病。

    躺在床上,他想这病八成是昨日下雨是烙下的病根。

    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姜流虽服了药,也觉得体内一直有一股清凉气流在体内不住游走,可这一病,仍旧躺了三天才站起身子。

    结了所有的帐,姜流走在街上,摸了摸口袋中仅剩的十枚铜钱,脸上充斥着沮丧、悲伤、凄惨。

    这还只是风寒小病,三日里便已经近乎花光他所有积蓄。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充满了无奈,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荆州城离剑阁千里迢迢,靠着这几枚铜钱,要撑到他回山那是相斗别想。

    难道,真要我一路乞讨回山吗?

    姜流心中凄苦地想着,种种念想涌入心间,他甚至都有些埋怨李雄,要不是他当日坑了自己五千两金子,他也不会落魄至此。

    姜流游历江湖也有七八个月,这七八个月里,他已经深切感受到钱的重要性,也懂得五千两金子,有着何等购买力。

    不过抱怨归抱怨,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

    姜流寻了家面馆,画了一文钱,叫了碗最便宜的素面,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他一路打听,已经了解道,从这里到剑阁足有一千多里,少说也要半月时间,看来自己得两天吃一顿面才好。

    三日不见,荆州城里的江湖豪客已然锐减,不过面馆中仍有一些汉子盘踞。

    “大哥,这次来荆州,花了那么多金子,说什么来抢七贤令,毛都没捞着,还受了那么多鸟气。”一名汉子骂道。

    “谁说不是呢,咱们大老远过来,好不容易听说那七贤令在城外苍茫山中,大伙儿在那山中打了一仗,这次抢这七贤令,来了三五千人,在苍茫山上从天明打到天黑,死了两千人,到的最后,七贤令却突然不见了。”另一名接口道。

    “说不定,是那个王八羔子嘴贱,想看着大伙儿拼个你死我活,咱们十四人去抢七贤令,这次只剩了四个。要是让老子知道是谁在搞鬼,非得扒他三层皮。”

    “都别说了,”那大哥一拍桌子,“传出七贤令消息的,还没那个胆子开天下人的玩笑,这七贤令,一定是在咱们三五千人打的昏天黑地时,被哪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拿走的。”

    “谁有那个能力?咱们三五千人去苍茫山,逼死了苍茫老人,之后就一直打打杀杀,可大家伙儿虽杀得你死我活,却没一个人眼角余光离开过苍茫老人尸身,他身上的七贤令,怎会突然失踪。”

    “......”

    这四人仍旧议论纷纷,争不出个所以然,姜流停在耳中,却已清楚这七贤令原来是不翼而飞,真不知是何人将之带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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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3941/ 第一时间欣赏七贤风云录最新章节! 作者:25星云所写的《七贤风云录》为转载作品,七贤风云录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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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贤风云录介绍:
这是一本武侠小说,最传统的武侠小说。
非穿越、非重生、非爽文、非无敌流......
书中有儿女柔情,书中沉着坚毅,书中有家国仇恨,书中有生离死别。
因星云本人崇拜金庸,所以依据金庸风格创作了这本武侠小说。
希望热衷传统武侠的能够喜欢,也希望其他读者能了解一下传统的 侠 之精神。
西晋末年,天下大乱,皇室权贵你争我伐,混战不断,异邦胡人趁机作乱中华。
这时,七贤令横空出世,据说,其中蕴含着扭转天下战局的力量,从此,江湖各门各派也陷入争夺七贤令的混战之中....
一名小道,只想游历天下,只想坐拥歌妓佳人,欢歌此生;一名书生,遍读儒家精要,只愿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
却都被卷入这无尽战乱之中......
七贤令见,浩劫现,天下风云忽变。八王互战,五胡犯,四海纷争不断。魏晋风流,河清海晏,须臾江湖乱。辗转经年,苍生几时方安。
缘起谪仙缥缈,广陵叔夜,化清风明月。游龙见首,燕王吼,洛河情水难收。浮生似梦,红颜如烟,不若拚一醉。奈何小生,总为此空流泪。
七贤风云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七贤风云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七贤风云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