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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贤风云录全文阅读

作者:25星云     七贤风云录txt下载     七贤风云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四章 酒馆插曲

    “公子,就是这家面馆了。小二呢,死哪里去了,还不快来招呼。”

    门外,一声嚣张跋扈地呼喝声突兀响起。

    “公子,您怎么要来这种残破的店面,没得降了咱们三尺剑宗的身份。”另一个略有些不满的道。

    “小六,你懂什么,公子来这里自有其道理。”那嚣张跋扈地声音又道。

    门帘沙沙声响起,散热进入面馆。一人华冠丽服,一看就是他们口中的公子爷,他身旁两人都是下人打扮,一人看起来牙尖嘴利,另一人还算忠厚。

    “几位客官不知有什么吩咐。”

    “把你们馆子里最好的面,最好的菜都呈上来,我们公子爷来光临你们这小店,你们就等着赚金灿灿的金子吧。”那牙尖嘴利的下人抢着道。

    “是是,公子请进,公子请进。”

    小二忙招呼几人入内。

    “公子,就那边那个位置吧。”那下人指了一下靠角落的一个位置,突然目光一顿,集中在这个位置临近的另一位置,

    “咦~....公子,您瞧,那不是叶瑶姑娘吗?”

    那华冠丽服的公子本来漫不经心的眼神瞬间凝实,旋即牢牢锁定在那道身影上。

    他快步走上前去,然后摆出一个自认为最是潇洒温和的笑容,

    “瑶儿,还真是巧啊,你我昨日一别,今日想不到又在这里相逢。”

    “哼,巧么,怕不是你专门跟在我后面,看我进了这家面馆,这才来演上一出戏吧。”

    姜流本是在埋头吃面,听得这一声清冷的话音,不由得停了一下。

    这道声音虽然比自己之前听过的更加清冷,更加娇翠,但还是给他一种深深熟悉的感觉。

    他将嘴中的面狠狠吞如腹中,接这侧头望去,果见墙角边坐着一个少年,正是他有过几面之缘的俊美少年。

    这少年面前,正有站一位华冠丽服的俊雅公子。

    这公子,正是三尺剑宗的少宗主太史仁。

    不过他方才听到‘少年’那声娇叱,又听得方才这公子爷称呼他‘瑶儿’,心里怦怦直跳,一个念头,突兀般的现于脑海。

    这少年,莫不是个姑娘。

    “怎么会,瑶儿,我与下人们也是偶然间来到这家面馆,刚巧在这里遇上你,说起来真是缘分。”

    太史仁哈哈一笑,忙解释道,不过他说这话时,眼神明显闪烁了几下。

    “瑶儿,难得在这里能与你相遇,不如咱们去别的地方喝一杯,我听说荆州城北一家酒楼名冠江表,那里的菜式,你在龙虎山一定没有尝过。”

    面对太史仁的殷勤,‘少年’眼神中只有更多的嫌弃,

    “不牢太史公子破费了,我已经饱了。”那‘少年’声音更加冷淡,“小二,结账。”

    “呵呵,怎么能让瑶儿你来付钱。”太史仁摸出一个金元宝,甩给小二,摆摆手示意他走远,

    “瑶儿,荆州的新神洞那天下奇境,你初到荆州,肯定没去过,我们不如去那新神洞游览如何。”太史仁又殷勤地道,脸上笑容更加灿烂。

    这次‘少年’理也不理,站起身来便夺步向外。

    “慢着,瑶儿!”

    太史仁见她要走,忙伸手阻拦。

    姜流这公子一口一个瑶儿,又见那‘少年’声音虽清冷,却全是女声,心里更加笃定。

    他回想先前种种,更印证了眼前事实,难怪这少年长得如此俊美,自己要给他打伞,他也处处避让。

    不过想到自己居然与一女子走的那么近,他不禁有些窘迫,不过因何窘迫,这倒有所不知。

    但他心里还是觉得,这样隐隐有些对不起洛紫苑。

    姜流知道此地不可久留,不过还是狂风扫落叶般将一碗面喝个底朝天,这才离去,毕竟他吃下这一碗面,下一顿可能就得等两天之后了。

    姜流刚将那一枚铜板交给小二,视线上移,正巧与‘少年’目光相对。

    这少年,毫无疑问,便是叶瑶了。

    叶瑶来荆州,自然是为了那七贤令,不过她与那些江湖豪客一样,在苍茫山白忙活一场。不止如此,最让的她头疼的是,苍茫山中,她刚巧遇上了三尺剑宗的太史仁。

    太史仁自从那日在正一观中见得叶瑶仙颜,从此便对她念念不忘,如今再相见,欢喜无限是不用说的了。

    他这三日来,每日都找机会与叶瑶‘偶遇’,为的就是能有机会一亲芳泽。

    然而从龙虎山上见到太史仁时,叶瑶就对太史仁没什么好印象,如今见这人无事献殷勤,更是反感横生。

    相比这虚伪的太史仁,叶瑶反而对单纯的姜流更有好感。

    望着叶瑶妙目,姜流捎了梢头,尴尬一笑,

    “小....不,瑶儿姑娘,呵呵,真巧啊.........呵呵”他现在的确不知该说什么。

    叶瑶见到姜流,原本清冷的眸子瞬间变得明亮起来,她正巧想不到法子摆脱太史仁,如今这姜流来的正是时候。

    她美丽眼睛一眨,立时眉开眼笑,虽是男装,却也令得姜流与太史仁有种目眩神驰之感。

    叶瑶直直盯着姜流,眸中水光涌动,清冷的声音也变得温柔,

    “姜郎,原来你就在这里,我找了你这么长时间。”

    她脚步微微一动,走到姜流身前,拉住姜流左手,

    “姜郎,荆州这里事情已了,咱们回江西吧。”

    当她手掌拉向姜流左手时,姜流身子微微一震,他却也清晰感觉到,叶瑶的身子也是同时一颤。

    先前他还没有注意,原来她的手掌,竟是洁白的如同凝脂,触手处冰凉,却格外的柔软,如同春日的嫩芽。

    太史仁进入这面馆后,目光没偏移过也要半分,如今见叶瑶突然对着另一人眉开眼笑,让得他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太史仁这才打量起眼前突然冒出的这个青年。

    见他一副书生打扮,衣着朴素,太史仁脸上的阴沉这才消散几分,转而多了一丝讥嘲。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姜流,“不知兄台姓甚名谁,师出何处,如今在哪里高就?”

    他虽是好意询问,却已猜测这人想必没什么作为,这番问话,自是要让他出丑,折了这少年的面子。

    姜流出来混了半年,也不是先前那个毛头小子,知道不能随意透露师门,他左手被叶瑶拉住,还是弯腰作揖,不过只出了一只右手,

    “小生姜流,家师姓名不提也罢,唉,小生如今不过是个落魄江湖有家不能回的书生罢了。”

    “哦,原来是姜兄,姜兄如今处境不佳,在下倒是可以救济一二,哈哈,小六,快给姜兄些钱花花。”太史仁听他这样陈述,心中的轻视更是加重一重,大笑道。

    那小六也是会意,立时拿出一锭金子,递向姜流,神色间却满是轻视。

    姜流对他们毕恭毕敬,却见三人神色不善,心中也生厌恶,他虽然急需钱财,对于小六递来的钱却是视而不见,朗声道,

    “呼尔而与之,行道之人弗受;在下虽穷,省着点花倒也还能过活,就不劳兄台操心了。”

    叶瑶白了太史仁一眼,拉着姜流往外走。

    太史仁眼中厉色一闪即逝,不料这少年倒还硬气。

    他见姜流要走,忙走上前去,右手伸出,要和他握手,

    “今日与姜兄见面即是有缘,姜兄多多保重。”

    叶瑶之前见太史仁眼神中对姜流有所嘲讽,如今却突然主动上来握手。她知这人看上去大度,实则心机深得很,姜流与他握手,他一定要耍什么花招,是以连连用眼神告诉姜流不要握手。

    姜流却以为他是与自己道别,浑不在意地伸过手去。

    两人手掌相握,姜流瞬间觉得对方手掌逐渐锁紧,阵阵大力,从他手掌上袭来。这时太史仁眼底,闪动着狠辣光芒。

    姜流还道握手用力是江南人握手的习惯,也不在意。

    他心里不在意,体内清流却自己运转,丝丝气流,涌向手心。

    太史仁手上传来的大力,与这股清凉气流相撞,如冬雪遇暖日,立时消匿于无形。同时,一股更加狂猛的力道,沿着姜流手臂,向着太史仁手掌上窜去。

    太史仁眼中的厉色霎时消散,惊色涌入眼眶。他慌忙松开手,冲着姜流勉强一笑,立即运功去化解冲入体内的那股内力。

    他本想通过握手让得姜流吃个小苦头,却想不到反被姜流给摆了一道。

    不过当事人姜流对这些是一无所知。

    叶瑶见太史仁主动松开握着姜流的手,又见太史仁那脸色,也猜到了几分结果,脸上显出笑容,拉着姜流走出了面馆。

    面馆中。

    “少爷,就这么让叶瑶姑娘跟着那书生走了,那小白脸.....”叶瑶二人刚走,那牙尖嘴利的下人立即开口叫嚷。

    “闭嘴!”

    太史仁一声大喝,吓得他立即握住自己的嘴,还缩了缩脖子。

    “那少年不像表面上那般简单,咱们先去苏州,汇合我那几个师弟再说。”

    “等和他们汇合,到时候有这小子好受的。”太史仁望着门外,严重的光芒渐渐变得阴森。

    两人出了面馆,叶瑶立即条件反射般甩开姜流手掌。

    “刚刚真是多谢你了,让我摆脱了这个混蛋。”

    姜流看着又是尴尬一笑,“....呃....瑶儿...姑娘,那不知小生可不可以离开了?”

    这‘少年’突然变成了‘姑娘’,让得单纯的姜流还是有些难以适应。

    叶瑶闻言,柳眉一蹙,“你要去哪?这人保不准还会跟上来,我还想要你多跟我一段时间。”

    “实不相瞒,在下囊中羞涩,已经没什么钱在外面吃喝,只能先行回家了。”姜流苦笑一声,摇头拒绝道。

    “原来你是没钱了才想回家,这简单,你跟着我,吃喝的钱我来付就好了。”叶瑜还道是什么要紧事情。

    “不行不行,”姜流连连摆手,

    “男子汉大丈夫,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一直吃你的用你的。呼尔而与之,行道之人弗受,我没钱吃饭,宁愿回家。”

    “哼,你这人脾气还真多,别人请吃饭还不愿意。”叶瑶怫然不悦,

    “我又不是白请你吃饭,要你跟着我也是帮我当一下那人,就当是我花钱雇了你当打手,你就算是给我打工,这样总不算吃白食了吧。”

    姜流一听,觉得合情合理,“那我要给你当多长时间打手?”

    “等我回到江西吧,到时候你就可以走啦。”叶瑶见他言语松动,嘴角一翘。

    “嗯,这倒也无不可。”姜流摩挲着下巴想了想,还是答应下来。

    他也并不像早早回山,能去江南游历一番自然乐得如此。他早就听闻江南景色宜人,乃是人间天堂,佳丽之所,心中算是向往已久,能去看看江南风物,那是求之不得。

第一百零五章 劝架

    两人商议已定,不多犹豫,向着荆州城外奔去。

    荆州城外,渡口。

    从前天七贤令离奇失踪后,荆州城的爆棚便瞬间归于无形,一干豪杰如蝗虫过境般迅速而来,迅速而去,码头上,虽是人来人往,却不是之前那般人山人海。

    说起来也巧,二人来码头坐船,又碰上了送他们来荆州的那艘船。这艘船的船老大是专门在长江一带送货接客的民船,他那日离了荆州后往返了一程岳阳,刚巧又来到这里。

    船老大见了他两位少侠,屁颠屁颠地上来摆放,连连邀请做他的船,并且明确声明不收一分钱。

    这二位对他有过恩情,船老大也不是吝啬鬼,这点船钱还是不放在心上。

    而且他心里也打了算盘,他这趟船正巧是开往扬州运一批大货物,有了这二位在船上,等于是请了两位大高手保镖,这其中的好处,那是受用无穷。

    也不知是因为这次七贤令出世闹得太凶还是咋地,这次南行倒是格外的平静,靠水吃水的那些海上盗匪仿佛都已经销声匿迹。

    江南风物,景色宜人。

    越向南行,姜流对这句话的感受越是真切。

    江河湖泊,雕梁画栋,每一道景致都有其特色。

    不只是自然风物,连这里的风土人情,都显得活泼怡人。

    船行江中,月光挥洒,为这片大地铺上一层朦胧的面纱,江风习习,扑面而来,带着丝丝清凉。

    姜流立于甲板,看着渔火向晚的江南美景,整个内心,仿佛都要陶醉其中。

    远处,传来清晰的歌声,一男一女,互相应答,男的语音晴朗,字正腔圆,女的语音清脆,珠圆玉润,一唱一和,动听无比。字里行间,又流露出浓浓的情意。

    姜流还从没听过这种一喝一随的迷人歌声,不由得舒声大赞。

    船老大笑着向他解释,这是江南流传的尔汝歌。

    他看得出姜流未经多少世事,对江南风物更是一知半解,有什么新鲜事物,都是抢着给姜流介绍。

    这尔汝歌流传江南,尔汝歌曲调歌词多变,形式却都是男女对答,蕴含的情意也多是男女爱慕之情。

    青年男女白日织衣耕作,夜晚便到的江畔河岸,对歌传情。

    姜流听了船老大解释,心生向往。

    渔歌互答,此乐何极,不知他姜流何时能享受到这种快乐。

    越向南行,风俗越加开放,夜晚江中的悠扬渔歌声也越多,整个夜晚,也愈加美妙。

    一日夜里,姜流见十几条船围着中间一船,他本以为有强人劫船,等靠近才发现,中间那船上坐的是几名舞女,正在翩翩起舞,周围十几条船上的汉子,都围在周围欣赏几名舞女的动人舞姿,不时还有哄笑叫好声传开。

    那几名身姿窈窕的女子舞了一阵,又出来几个抱着琵琶的女子弹奏,姜流听着,也是悠扬动听。

    船老大又向他解释,这些都是江南的歌伎,靠着一门才艺谋生。

    歌伎姜流也见过,不过直接在船中露天表演这道还是第一次见到。

    船老大告知姜流这在江南也是常见,江南艺伎众多,一些歌女不愿整日待在馆子里,也可以来江中献唱,只要有的一手,不愁没有观众。

    他见姜流兴致盎然,便笑着提议过去看看。

    他这话刚一出口,就听得那位俊美少年一声冷哼,吓得他赶忙吩咐开船。

    姜流一路上留心周围风物,确实见到了不少歌妓在江中画舫里卖场。

    一路行来,见识了江南的夜色,让得他眼界为之开阔了不少。

    行了半月,总算是到了扬州。

    一路上平安无事,船老大重重松了口气,只要交了这批货物,赚的钱那可是够他挥霍好一阵子,他现在心里正在盘算,待得到了扬州,该去哪一家馆子里好好消遣。

    船开入渡口,船老大满脸堆欢地送走姜流与叶瑶,旋即立刻张罗手下们卸货。

    姜流与叶瑶二人下船后,径直向着扬州城走去。

    没走的几步,路边突然出现二人挡住了他们去路。两人衣衫残破,衣服裤子上补了好几个补丁,还露着好几个大窟窿,一人手中持着一个短棍,另一人则是握着一个缺了个脚的饭碗,看模样是两个乞丐。

    姜流见有人拦路,又见是两个乞丐,以为这两人是来求人施舍,他前些天也经历过贫苦日子,能深切体会他们的感受,便伸手将自己仅有的十枚铜钱放入碗中。

    那拿着饭碗的乞丐沾满黄土的脸上泛出灿烂的笑容,感激地道,“谢公子爷打赏,公子爷这般心善,小人得先给公子爷行个礼。”说着他弯了个腰,

    “公子爷,实不相瞒,我二人是在这里拦住过往路人,这条路现在可走不得。”那拿着饭碗的乞丐收了姜流的几文钱,神色间愈发和善。

    叶瑶眉头一皱,“为何走不得?”

    “前方是咱们流乞正和血狼帮交战,我们朱堂主交代闲杂人等不能通行。”那持着短棒的乞丐道,

    “其实也是为了大家好,咱们这江湖汉子动刀动枪,旁人经过,受惊是小,刀剑无眼,一个不慎被误伤,可就大大不妥了。两位公子爷一看就是学问人,这种打打杀杀还是不要掺和了,公子爷要进城,绕道城南也是可以的。”

    叶瑶不想多生事端,便欲拉着姜流绕行。

    姜流听前方两个帮派动武,大受触动,“前方有人动武,那我们更不能不管不顾。君子以仁会友,便是江湖豪客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轮刀动剑。你们流乞与血狼帮交战,那肯定是有什么矛盾了。小生前去替你们和那血狼帮说通说通,说不得能让得大家化干戈为玉帛。”

    姜流说着,看向身旁叶瑶,“小哥,呃不,瑶......咱们过去瞧瞧吧,真能帮上忙也说不定。”

    叶瑶听了姜流建议,柳眉紧锁,眼中尽是恼怒。

    这书呆子还真是不通世故,江湖中的帮派纷争,必是双方有什么深仇大恨,很有可能是至死方休,要是能凭几句话就能化解,还会闹到这种地步?

    不过姜流觉得义所当为的事,八匹马也不能把他拉回,他虽然是征求叶瑶意见,不过明显没把叶瑶的态度放在眼里。

    那两个乞丐最后也拗不过姜流,只得放他进去,走之前还是再三叮嘱姜流小心行事。

    姜流越过那小山丘,便见到绿草旁一群人泾渭分明的分成两派,一边人衣裳都如同之前那两名乞丐一般破破烂烂,应该是那两人口中的流乞。

    另一边的汉子神情剽悍,赤着膀子,露出强劲的肌肉,这些人人手一把狼牙棒,无疑便是血狼帮。

    血狼帮人马剽悍,但流乞这边这些乞丐看似瘦弱,每一名乞丐眼中光芒崭然,显然都不是省油的灯,而且看数量,流乞这边要比那血狼帮多上一倍有余。

    两派人马这时候均是摩拳擦掌,怒目而视,此时的气氛剑拔弩张,好似绷紧了的弦,一场大战,即刻便要爆发。

    “住住住,住手。”

    姜流见情势不妙,连滚带爬地奔了过去,期间还摔了几个跟斗。

    两边人间突然冒出来个愣头小子,都是又惊又怒,血狼帮为首的帮主更是暴声大喝,

    “哪里窜出来的小子,不要命了吗?”

    姜流掸了掸身上尘土,“这位大叔,我是来请你们两边放手罢斗的。大家江湖一脉,以和为贵,不能整日打杀。”

    “罢斗?哈哈,小子,你是吃错药了吧,我血狼帮与他们流乞的恩怨,你知道有多深吗你,除了杀,就没有第二条路能走。”

    那血狼帮帮主挥舞狼牙棒在一块大石上狠厉一敲,顿时石屑纷飞,他看向流乞最前面的胖乞丐,

    “朱三,这小子让咱们罢斗,老子问你有没有意见。”

    胖乞丐朱三正是这次围剿血狼帮的领头人,朱雀堂堂主朱三。

    朱三脸上肥肉一抖,冷哼一声,

    “你血狼帮作孽多段,如今我流乞是替天行道,谁也救不了你。小兄弟,这些人都是大奸大恶之徒,犯不着为他们求情,你先让开,让我收拾这厮。”

    “不可,不可,朱大叔,他们血狼帮作恶,应当施加教化,而不是以恶镇恶。”姜流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他又转身看向血狼帮帮主,

    “血帮主,世人皆说你们为恶,你们应该洗心革面,做个好人,不能蛮横无理,再加罪孽。”

    那血狼帮帮主实在听得不耐烦,他大手一挥,狼牙棒陡然挥出,带着凌厉劲风,拍在姜流身上,

    “多管闲事的小子,你先给我去死吧。”

    姜流本来在这里说的好好的,浑然不料对方说动手就动手,他只感觉一股狂猛无伦的力道袭来,整个身子就已经离地飞出。

    他身子腾空而起,直直飞了十几丈远才落下地来。

    姜流哼哼唧唧地爬起身子,揉了揉胸口,说来也奇怪,这一下虽然气势凌厉,将他拍飞十几丈,他却并没觉得有什么伤势。

    叶瑶不愿去理会这些俗事,便在山丘上等候,却突见空中黑影一动,姜流身子便向这边飞来。

    姜流刚站起身子,叶瑶的身影也已经飘来,她扶住姜流,神色间充满担忧关切,“怎样,伤到哪里了?”

    “不碍事。”姜流如实道。

    “还说不碍事,都被拍飞了还能不碍事。”叶瑶白了他一眼,嗔道。

第一百零六章 虞琴

    “可我真的不碍事,”姜流跳了跳,表示自己无碍,“我得快去劝他们。”说着,他又要冲上去。

    叶瑶见他安然无恙,不禁心安,不过见他又要去惹事,俏脸上全是无奈,

    “省省吧,你那仁义道德,怎么可能处理江湖中的事。瞧我的。”她指了指自己,粲然一笑,走上前去。

    姜流见她要给自己出头,虽不知叶瑶要用什么法子,还是跟了上去。

    血狼帮帮主拍飞姜流,手中狼牙棒一翻,便要下令向朱三进攻。

    朱三的流乞帮众虽较之他为多,不过他也早有准备,早在他们流乞来围剿时,他便已率众投靠了上九流,如今上九流的人马正埋伏在暗处,只要他一声令下,他血狼帮帮众正面应敌,上九流的好手立时会从暗中杀出,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血狼帮帮主狼牙棒高举,他手下一众汉子尽皆双目圆瞪,目露凶光,只待老大一声令下。

    便在此时,脚步声起,叶瑶在前,姜流随后,两人走上前来。

    血狼帮帮主见又有人捣乱,心中怒火丛生,先是瞥见这俊美少年,紧接着见到了少年后面的姜流,牛眼不禁为之一怔,

    “小子,你还没被我拍死?你没死算你命大,你还来这里干什么,怕死不透吗?还带了个帮手,你这小白脸又是哪路货色?”

    叶瑶俏脸含煞,也不多解释,剑光一闪,长剑陡出,唰唰唰三剑向血狼帮帮主刺去,三剑到得一半,剑影虚晃,每一剑又分作三剑,总共九剑,分向他九个方位袭来。

    血狼帮帮主大惊失色,狼牙棒舞成一个光圈,拼力挡住这少年刺来的每一剑。

    九剑与他的光圈相撞,全部被抵消殆尽。

    血狼帮帮主刚送了口气,霎时间觉得手腕一痛,手中狼牙棒不自觉掉落在地,等他目光下略时,自己胸口已经多了一把长剑,长剑泛着森然寒光,带着凌厉杀意,让得他浑身发颤。

    “识相的,带着你的人赶紧滚开,别挡住小爷去路。”叶瑶长剑抵住他胸口,娇叱道,然后转向姜流,嬉笑一声,

    “懂了吗?”

    江湖上,看的还是谁拳头硬。

    叶瑶又瞥了一眼血狼帮帮主,叱道,“还不带人退下。”

    血狼帮帮主感受道他剑上的森森寒意,有些惊慌,扯开嗓子疾呼,不过不是让人退下,而是大声求救,

    “琴老,事情有变,还请琴老救我。”

    叶瑶见他张口求救,心知不妙,此地不宜久留。

    她本不想掺和这些事情,要挟血狼帮帮主退去也不过是要向姜流证明拳头比嘴皮子更好使,这血狼帮帮主临危之际不跪地求饶,不拼死反扑,反而大声呼救,足见他求救的那人功力定是非同小可。

    叶瑶刚欲退后,前方人影一闪,一灰袍老者凭空出现在她眼前,这人头发灰白,长须飘飘,袖袍无风自动,显得颇为气度不凡。

    叶瑶见到这人,不由得退后几步。

    那灰袍老者现身后,扫了一眼血狼帮帮主,语气冷淡,“薛亮,你怎么还没动手?”

    薛亮身子一颤,躬身答道,“琴老,在下刚欲带人动手,这两人不知从哪里冒出,几次坏我好事,属下不敌,这才请琴老出面主持大局。”

    那灰袍老者瞥向姜流二人,目光突然在叶瑶身上一定,他嘴巴突然大张,指着叶瑶喊道,

    “是你。”

    这人气度不凡,见到叶瑶后,却是这副表情,与他风度颇为不符。

    “你是谁?”叶瑶柳眉一簇,她可从没见过这个老者。

    “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灰袍老者衣袖一摆,“你这小丫头,别以为换了男装我就不认识了。我问你,我徒儿是不是你杀的?”

    “你徒儿是谁?”叶瑶眉头一挑。

    “我徒儿自然是我徒儿,”灰袍老者鼻头一横,叫嚣道,“你没听见那小子叫我琴老吗,还不知道我是谁,你既知道我是谁,怎会不知道我徒儿是谁?”

    “哦,”叶瑶弱弱地问道,“那你是谁?”

    “哇呀呀,你居然不知道我是谁。”灰袍老者气得乱跳,他都解释得这么清楚,这小丫头竟然还要问他是谁,

    “听好了,爷爷我便是当今琴圣,弹琴天下第一的虞琴。我是虞琴,我徒弟自然就是虞小琴了,你说,小琴那孩子是不是你杀的?”

    “我当是谁,原来你说你是那淫贼虞小琴,他想娶我,我不答应,他便提议与他比琴,倘若我输了就要嫁给他,最后他输了,就自杀了呗。”叶瑶嘴角翘了翘,神色间满是不屑。

    “胡说,我徒儿虞小琴已得我真传,我弹琴天下第一,他就是天下第二,天下第二只会输给天下第一,怎么会输给你。定是你用什么卑鄙诡计害了他性命。”那灰袍老者吹鼻子瞪眼地道。

    “你爱信不信,”叶瑶神情转为淡漠,“那种淫徒,杀便杀了,你待怎地?”

    她现在觉得这老头当真傻的可以,竟会自吹自擂,还什么天下第一。比之姜流那种天真的傻,这老头的自大自狂之傻倒是更胜一筹。

    “哼,”灰袍老者脸色瞬间化为阴鸷,“我徒弟生前娶你不成,他死后我也要帮他实现这个心愿。”

    “虞老伯,你徒儿人已去世,你又怎帮他实现这心愿?”姜流不明所以,问道。

    “哼,这不简单,我将这小丫头擒到我徒弟坟前,让她和我徒弟拜堂成亲。”说着,灰袍老者拂袖一挥,地下红影一闪,几件衣服落在地下,正是新娘子传到红衣,连红鞋、红头巾、红花都已备齐。

    “令徒已仙去,可没法与叶瑶姑娘拜堂。”姜流道。

    “我让着小丫头穿上新娘的衣服,我把我徒弟的新郎衣服烧给他,让他们拜堂不久好了。”灰袍老者不屑的一笑,似是嘲笑姜流愚昧。

    “之后,我再把我徒儿坟头抛开,将这小丫头剥的赤条条的,埋在我徒儿的棺材里,他两人这不就入洞房了吗?”

    姜流直听得毛骨悚然,背上冷汗岑岑,这人竟是想将叶瑶给活埋,还是和他那不知死了多长时间的徒弟埋在一起。

    “哼,”叶瑶璀璨的眸子里黑光涌现,显是气恼至极,“你休想。”

    “休想?告诉你,这世上还没我琴圣虞琴不敢想的事。”

    虞琴一声大喝,也不顾自己是前辈高人的身份,便抢先动手。

    叶瑶见他说动手就动手,俏脸一寒,她玉手一翻,长剑挺出,又是唰唰唰三剑,三剑到了中途,每一剑都同时颤动,化为三剑,一剑挺出,九道剑光齐至,与先前攻向薛亮的毫无二致。

    “好一招‘一气化三清’,原来你是龙虎山的人。”

    那老者见叶瑶用出这招一气化三清,眼光一凝,之前的小觑之心,也收起了不少。

    这一气化三清是龙虎山最为高深的剑招之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气化三清,一道剑芒化为三道,三道剑芒又可以继续幻化,三化九,九化二十七.....如此循环,到的最后,一招使出,如同千万剑同时刺出,威力惊天动地。

    不过这小丫头显然功夫不到家,只是领悟到三化九这个地步。

    灰袍老者右手一拍后背,背上的包袱瞬间打开,里面装的居然与姜流包袱里装的一样,是一把琴。

    不过灰袍老者这把琴黑光漆漆,透着一股深沉。

    灰袍老者长琴入手,气势顿时大涨,他举起手中长琴,猛地挥出,叶瑶的九道剑气瞬间化为无形。

    灰袍老者阴翳一笑,极是得意,他这把长琴乃是由玄铁铸成,刀枪不入,他爱琴如命,平时用它弹奏聊以遣怀,遇到敌人是这就是他迎敌兵刃。

    叶瑶一剑落空,又是一剑刺出,化为九道剑光,分散着掠向灰袍老者。

    灰袍老者运琴成风,叶瑶的攻击又被他挡下,他脚步一闪,瞬间出现于叶瑶前方,叶瑶挥剑横刺,灰衣老者横琴一震,生生将她长剑震得脱手。

    叶瑶见势不妙,立即后跃,可脚步却丝毫未动,原来已经被灰袍老者抓住了胳膊,封住了她穴道。

    “你还说爷爷我是休想吗?”灰袍老者抓住叶瑶,得意洋洋。

    姜流见叶瑶被抓,想到这老者要将她活埋,更是一阵恶寒,他也知道自己的斤两,叶瑶既然不敌,自己上了更没半分用处,便向一旁朱三道,

    “朱大叔,你快帮帮忙,我朋友要被抓去活埋了。”

    朱雀堂堂主朱三身为流乞堂主,自然听过琴老的名头,他知道琴老这次出现在这里,其实首要目标是他们流乞,不过他也凌然不惧,朗声喝道,

    “琴老,你是前辈高人,做什么别冲着小辈下手,有种冲着我们流乞来。”

    灰袍老者扫了朱三一眼,满不在意,“等我收拾了这丫头,再来收拾你们。”

    他看向叶瑶,脸上写满不怀好意,“你这就跟我回去,和我徒儿拜天地吧。”

第一百零七章 比琴

    “呸,你休想。”叶瑶脸色铁青,俏脸含煞。

    “哼,那可由不得你了。”灰袍老者抓起叶瑶,提起向外走去。

    “且慢!”姜流见状,急声道。

    “怎么,你小子也想阻拦爷爷我?”灰袍老者鄙视地看了姜流一眼,道。

    姜流上前缓缓一揖,心中念头急转,要想个什么法子别让他带走叶瑶,

    “虞琴前辈,你行事不妥,未免不符前辈高人的身份。”

    灰袍老者道,“我哪里不符前辈高人的身份?”

    姜流眼珠咕溜溜直转,心想他哪里不符前辈高人身份,突然灵光一现,忙抓住这分灵感,“对了,这不符你琴圣的身份。前辈的徒儿与叶瑶姑娘弹琴决定是否嫁娶,你既然是琴圣,也应当与叶瑶姑娘比琴,只有赢了,才能带她回去。”

    “哈哈,我当是什么,原来是比琴,我琴圣虞琴技艺天下无双,谁能赢我。我这么抓你这小丫头回去,谅你说我以大欺小,也不服气,好吧,我就听这小子一言,和你比一比琴,等你输的心服口服,再抓起回去和我徒儿拜堂。”

    灰袍老者听罢大笑道。

    “比就比”叶瑶轻哼一声,要说比弹琴,她还真不会忌惮这老头,“你将我穴道解开。”

    灰袍老者依言将叶瑶穴道解开,“说吧,你想怎么比。”

    叶瑶活动了一下被封住的手腕,“我身边没有琴,你那破琴我可不用。”

    灰袍老者刚要发怒,姜流早已抢着道,“我有我有,小生这里刚好有一把。”

    他解下背上行囊,亮出了古琴号钟。

    灰袍老者与叶瑶见到这把古琴,均是眼光发亮。

    灰袍老者瞬间出现在姜流眼前,枯槁的手掌伸出,在琴身上抚摸几下,又拨了拨几根琴弦,他试弄了几下,眼中光芒更胜,一副爱不释手的神情。

    叶瑶也走到姜流身前,凝视这古琴良久,方才出声,语音颤抖,充满激动,

    “这,是名琴‘号钟’。”

    灰袍老者闻言大惊,“什么,这是‘号钟’?....对,没错,这就是‘号钟’,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不便点破。”

    他看出这古琴不凡,想不到竟是大名鼎鼎的‘号钟’古琴。

    “小子,看你这穷酸样儿,你怎会有这样贵重的古琴,说,是不是偷来的。”灰袍老者盯着姜流,大声叱道。

    “前辈,这乃小生家的家传古琴,偷窃之事,着实可耻,小生怎会去做。”姜流道,

    “现在叶瑶姑娘有了琴,前辈可以与他比试了。”

    “比试倒可以,不过,小子,这意见是你提出来的,你总得有些表示,这‘号钟’古琴,不如就孝敬了我吧。这种名琴也就在本琴圣手里,才能发挥它最大的价值。”灰袍老者眼神放光,盯着姜流道。

    “前辈只要答应不再找叶瑶姑娘麻烦,这把古琴送给前辈倒也无妨。”姜流诚恳地道。

    “不行不行,我徒儿的仇不能不报。既然你提出要比试,不如这样吧,如果我赢了,琴和人我都带走,倘若我输了,便只带走这把琴如何。”

    “无论输赢都要把琴带走,真是好不要脸。”叶瑜鼻头一挺,嗤笑道。

    “哼”灰袍老者冷哼一声。

    “前辈,依小生看来,不如前辈加上,倘若前辈输了,从此再也不为难叶瑶姑娘,这把琴便送给前辈,如何?”姜流道。

    “好,一言为定,总之我琴圣绝不会输,你们要怎么比?”灰袍老者枯槁的手挥了挥,朗声道。

    姜流看向叶瑶,等她主意。

    “我和你谈同样一首曲子,至于优劣,你我都是学过音律之人,心里也分辨的出,总不能抵赖。”叶瑶道。

    “好,就这么办。”灰袍老者不在意地道,“你说谈什么吧,随你选。”

    “凤求凰。”叶瑶淡淡地道。

    “好,那就凤求凰,我先来。”

    灰袍老者满口答应,说罢当即坐定抚琴,司马相如的凤求凰名传天下,稍懂乐理的人也有所了解,叶瑶选这个曲子算是最为公平。

    说起来,灰袍老者最怕的是她挑一些偏僻少见,他见也没见过的曲子,那时候自己要说不谈,是自愧不如,要说谈,听都没听过要从何谈起。

    灰袍老者坐定,微微调试了一下手中的漆黑铁琴,随之凤求凰的袅袅之音便丝丝缕缕地传荡开来。

    这个渡口这片区域,都被他琴音所覆盖。

    姜流虽不懂音律,却也听得出这音乐美妙无比,乐中有诗,诗中有画。听了虞琴那悠扬的琴音,他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幅幅动人的画面,每一幅都是那样精致美妙。

    一曲抚毕,姜流为之大声叫好。

    灰袍老者放生大笑,“我就说,我是当时琴声,我这琴音,可比天籁,哈哈,小丫头,这比试我看也就到这里吧,你快快自行认输吧。”

    姜流听他说的猖狂,却不以为然,这人谈的虽好听,比之孙登道长那一首曲子仍旧大有不如,要说比同天籁,更是没有可比之处。

    “哼,音律尚可,不过情意不足,算不得上佳之曲。”

    叶瑶嗤了一声,拿起‘号钟’古琴,坐定抚琴。

    她身子坐定,整个人便如同进入了一种空明的境界,外界的一切,都不能对之造成一丝一毫的干扰,悠扬的琴音,从她进入这种状态时起,便从古琴中弥漫而开,进而逐渐蔓延至整个渡口。

    天地间,仿佛只此琴音。琴音,仿佛就是这片天地。

    琴音响起,姜流似乎又感受到了当年孙登抚琴时那种状态,一个个乐符入耳,他脑海中浮现的不只是一幅幅画面,而像是真真切切地一幕幕。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时见许兮,为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旋律悠扬,姜流脑中,一幕幕场景随着悠扬的旋律悄无声息的闪现。

    他仿佛也如曲中的主人公,遇见了一位一见钟情的佳人,女子的面庞,让得他辗转柔肠,寤寐思服,终生难忘。

    他为了她辗转江湖,为了他倾尽所有,却仍不得与之携手。

    曲到后面,凄哀婉转,姜流的心,仿佛也纠结在了一起,到了最后,更是哀转久绝,姜流泪水,竟不受控制地簌簌而下,他的心,似乎也随着这首曲子碎掉了一般。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一首凤求凰感染,他们心中,或多或少都想起心爱之人的面庞,都想到了曾经的伤心事。

    待得最后,场中一干天不怕地不怕的江湖汉子,居然都在此以泪洗面。

    灰袍老者听了这宛如天籁的神曲,心中的情感也被掀起,不过更多的,是来自心灵的震颤,

    “你,你的琴音,竟然如此美妙.....”

    他呆呆地冷在那里,双目失神,完全不敢接受呈现在眼前的事实,他原以为天下已没人再琴音上胜的了他分毫,想不到竟会输在一个小丫头手中。

    “你可认输?”叶瑶一曲抚毕,身子徐徐站起。

    “不”灰衣老者听到‘输’字,浑身剧颤,仿佛听到了天地间最可怕的魔音,“我怎么会输,我怎么会输,我是琴圣,我是琴圣.....”

    他不住叫嚣,声音越来越尖锐,到的最后,变得愈发凄厉,如地狱的恶鬼,便要择人而噬。

    姜流与叶瑶二人见他双目血红,心灵震颤,不约而同地倒退了一步,姜流轻声问道,

    “前辈,不知我二人可否离去?”

    姜流出声询问,叶瑶却理也不理灰衣老者,便要离开。

    “站住,我绝不会输,一定是这‘号钟’古琴的问题,这琴是先辈所留,定有神灵护佑,所以你才侥幸胜我,我们再比一场。”

    灰衣老者厉声喝到,说罢,他身子一闪,化为一道黑影,朝着叶瑶手中的号钟古琴扑去。

第一百零八章 战画老(上)

    “哈哈,琴老怪,原来你是这种背信弃义的无耻之徒,虽然我早就看清了你,不过今日看你亲自暴露,还真是大快人心呐。”

    便在灰衣老者扑来之际,一声雄浑苍老的声音传来,随着而来的还有一根赤红色的木棒。

    木棒破风而来,插入叶瑶脚下的泥土,灰衣老者见到这根木棒,心中一凛,窜出的身子生生顿住,接着纵身后跃。

    赤红木棒出现,流乞中一干乞丐欢声雷动,

    姜流身前人影一闪,一个老者现于眼前,将那木棒提起,抓在手中。

    他侧身看那老者,鹤发童颜,满面红光,最值得注意的,还是老者一丛长须,居然尽是赤红,与那木棒颜色一致。

    灰衣老者见到这名老者,脸上的阴翳也加重一分,令他讨厌的几个字,咬牙切齿地从他嘴中吐出,

    “梅老鬼!”

    “哈哈,琴老怪,多日不见,你还是这般无赖啊,佩服佩服。”那红须老者一战定,立即朝着灰衣老者抱拳行礼,冷嘲热讽之音,也尽皆从嘴中吐出。

    “梅老鬼,我取古琴,与你无关,识相的赶紧让开。”

    “琴老怪,你想为难这两位年轻人,那可得问问我的梅枝杖答不答应了。”红须老者抚须一笑,一步跨出,手中赤红木杖挥出,攻向灰袍老者。

    灰袍老者凌然不惧,手中铁琴横击,迎击而去。

    一琴一杖相交,一股庞大气流自相撞处传开,震得地下泥土飞扬。

    红须老者后退两步,当即站定,而灰袍老者,蹬蹬蹬一连倒退十余步,这才稳住身形。

    “哈哈,虞琴,凭你风雅四老一老之力,想要和我相抗,还差了些。”红须老者扫了一眼狼狈喘气的灰袍老者,爽朗的笑声,传荡而开。

    不过他笑声未闭,另有一股笑声从远处传来,将他的余音完全震散,

    “一人抵不过你,那么再加上我呢。”

    红须老者听到这一声大笑,脸上残留的笑容,瞬间消失,转而化为浓浓的阴郁。

    声音传来,血狼帮一种人群分开一条道路,一人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这人与那灰袍老者一般消瘦,不过身上的穿袍子不是灰色,而是黑色。

    老者手中拿着一只大毛笔,笔身总有杯口粗细,身长三尺,笔头的毫毛,足有一尺来长,看上去奇异无比。

    这黑袍老者走上前的同时,血狼帮后面浩浩汤汤的脚步声传来,将近一百名黑衣人,出现在血狼帮后面,这群人现身后,双方的局面瞬间反转,本来强势的流乞一方,变得极为劣势起来。

    “画老怪,你也来了?”

    红须老者看了看那一百名剑拔弩张的黑衣人,旋即视线回到拿着大毛笔的黑袍老者身上,面色阴沉地道。

    “梅老鬼,你也说过,单凭我们风雅四老之一,敌不过岁寒三鬼之中的一鬼,那么要来自然得两个一起来咯。”

    黑袍老者手中毛笔一挥,笑道。

    “老四,你来的正是时候,快和我一起上,先料理了这梅老鬼,再去抢那丫头手中的琴。”灰袍老者见到黑衣老者,阴翳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喜色。

    “真以为我会怕你们两个附庸风雅的老怪。”红须老者胡子一吹,手中梅枝杖舞了几圈,喝道。

    “什么叫附庸风雅,我们风雅四老琴棋书画各又一所长,而且都到了天下无双的境地,我大哥是琴圣,二哥是棋圣,三个是书圣,我是画圣,风雅四老,天下四圣。你这红胡子老鬼不懂艺术,还在这里聒噪。”

    叶瑶听这黑衣老者说什么天下四圣,大言不惭,心中腹诽不已。这大毛笔自己没见识过,不过他大哥那点琴艺还敢用一个‘圣’字,当真让人笑掉大牙。

    一人如此,相比他们四人的水瓶,也都是半斤八两。

    “你们四个没什么真技艺,吹牛皮的功夫都是一般无二的强,要打就打,费什么话。”

    梅老一声大喝,不屑地道。

    “行,你要早点死,那我们也成全你。”

    黑衣老者毛笔一挺,指向梅老,灰袍老者周身气流涌动,袖袍鼓起。

    场中局面,瞬间又紧绷起来,只待一瞬,争斗便起。

    便在此时,周瑾与叶瑜二人好巧不巧地赶来。

    叶瑜终于在这里找到了妹妹,立刻把他拉在一旁嘘寒问暖,叶瑶见姐姐和姐夫来了,自己终于能摆脱这灰衣老头的掌控,平时清冷的脸上也多了许多笑容。

    几人说话的功夫,白虎、玄武、青龙三堂堂主以及大智分舵的舵主已经带人马赶来。

    三堂堂主与杨舵主见梅老再次,立即单膝下拜,赶来的几十名流乞子弟,也皆是单膝下拜,“参见梅老。”

    “都起来,”梅老大手一挥,吩咐他们站起,他见援军到来,大是欢喜,脸上红光满面,看着灰袍老者与黑衣老者二人,

    “哈哈,琴老怪、画老怪,现在呢,还来不来?”

    黑衣老者看着流乞赶来的人马,眉头深深锁起,加上流乞新来的人马,他们的数量瞬间超过这一边,在高手层面上,他们这边风雅四老虽然二老齐至,对方只有梅老鬼一人,但流乞四堂堂主皆在,只要四人一起,就能拦下自己,而那时候大哥一人定是敌不过梅老鬼一人,如此一来,他们恐怕会立时陷入下风。

    断出了优劣之分,黑衣老者也不是莽撞之人,他冷哼一声,知道今日讨不到好,便要带人撤回。

    “等等,这位拿毛笔的老先生,一年不见,你怕不是将小子给忘了吧。”

    黑衣老者见有人叫自己,心头火气,放眼扫去。

    说话之人正是周瑾,他刚取了七贤令后先被人下毒,后被人追杀,追杀他的,用的正是这大毛笔。

    黑衣老者眼光落在周瑾身上,想了好久,这才记起,“原来是你小子,之前我那几笔没把你给拍死算你命好,你叫住爷爷我,是要送我七贤令嘛?”

    周瑾看着黑衣老者,听着他说话的语气,果然与那日他见得那人一模一样,这人正是追杀他的黑衣人无疑,

    “老人家,山水有相逢,再见面,真是缘分啊,老人家难道不想坐下来喝几杯?”周瑾眼睛眯成一条缝,危险的气息在其中涌现。

    “喝,”黑衣老者嗤笑一声,“你是想仗着人多来找回那次的场子了?”

    “对付你老人家还用不着在场这么多朋友的帮忙,小子一人陪你玩玩。”周瑾随意笑道。

    黑衣老者看他浑不在意的模样,心头有气,就算你武功有所精进,一年时间,你那还真想上天不成,还敢来挑衅爷爷我的权威了,真是长了点毛就像飞。

    “好啊,那我老人家就来陪你玩玩。”黑衣老者答应道,心中盘算着如何收拾这小子,虽说对面人多势众,不能杀了他,但教训一下,还是可以的。

    “老人家请出手吧。”周瑾微微一笑,心里也是在盘算如何收拾这老头。

    “周瑾哥哥,这人是九流风雅四老之一,实力不容小觑,你和他交手......”映雪见周瑾挑衅画老,俏脸上有些愁容。

    “不用担心,映雪妹妹,这老头我还收拾的了。”周瑾笑道,他如今内力比之一年前有所精进,同时又修习了谪仙缥缈步,还有了神剑紫电,对付这老头的自信还是有的。

    “好啊,既然你有心相让,我也不能拂了你的面子。”黑衣老者阴笑一声,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他打开瓶塞,将瓶中的药水倒在毛笔的毫毛上。

    “周瑾哥哥小心,这是画老独有的黑墨,皮肤上被这黑墨沾上,立时变回腐烂。”映雪提醒道。

    周瑾闻言,也是一惊,想不到这老头还有这样一手。

    黑衣老头给自己毛笔上涂满墨水,阴声一笑,化为一道黑光窜出,凌厉的一笔,迅捷无伦地挥向周瑾面庞。

    先给你小子来个毁容!

    周瑾听映雪讲了这药水的恶毒,自然也猜到了这人的想法,他冷哼一声,运气谪仙缥缈步,乾天变坤地,人泰转无妄,身影飘忽,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经到了黑衣老者身后,接着毫无花哨的一掌,向他后脑劈去。

    黑衣老者眼前一花,周瑾的身影陡然消失,他只觉脑后劲风呼啸,心头一惊,毛笔顿时转向,朝后轮去。

    他一笔轮来,周瑾扶摇之上接鹏飞万里,身影出现在黑衣老者头顶,一掌朝他天灵盖挥下。

    黑衣老者感受到头顶劲风,身子后仰,一个铁板桥躲开,同时一笔向上戳去。

    不过等他挥手戳去,周瑾的身子已经消失。

    黑衣老者刚站稳身子,左边劲风扑面,立即向左进攻。

    他每次挥笔打去,周瑾都从原地消失,接着从另一个方位闪出,向他挥掌猛劈。一炷香时间,黑衣老者没打中周瑾一下,而周瑾也未碰到过他一片衣角。

    “小子,你就只会躲躲闪闪吗,敢不敢真刀真枪与爷爷一战。”黑衣老者抹了抹额边的汗珠,大口穿着粗气,骂骂咧咧地道。

    他每时每刻都处在完全戒备之中,周瑾指不定就会从哪个他意想不到的方向陡试突袭,如此防备,让得他终究有些迎接不限。

    周瑾身子出现在他眼前三丈处,向着他微微一笑,

    “你要战,那边战。”

    说着,周瑾右手一挥,三尺长剑,现于手中,剑身紫光闪动,似有一条紫龙在剑中游转不定,煞是好看。

第一百零九章 战画老(下)

    黑衣老者见周瑾显出原形,眼中怒火暴涨,他被周瑾近乎玩弄了这么长时间,怒气已然上升到几点。

    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爷爷非要好好修理修理你小子。

    他身子疾冲,瞬间出现在周瑾身前,带着狂暴劲风的一笔,直截了当地戳向周瑾胸口。

    周瑾长剑竖立,以手抚剑,黑衣老者一笔戳来,他同样一剑,毫无花哨地刺出。

    黑衣老者见他直直与自己对剑,心中冷笑,他手中内力涌动,毛笔笔头的毫毛立即如活了一般,向周瑾剑上缠去。

    他这毛笔上的毫毛奇异,刀枪不入,而且兵刃刺来,还能反被这些毫毛给缠住,失去锋锐,寻常兵刃,根本没有抵挡的法子。

    不过周瑾的紫电又怎是寻常兵刃。

    紫电与毛笔相交,顿时势如破竹地向前惯去,笔头上的毫毛凡是碰上剑刃,立时根根断裂。

    紫电一剑刺出,将他笔头的毫毛尽数搅碎,他一根毛笔,瞬间变得光秃秃的。

    而且,这一剑余势未消。

    长剑继续向前,点在笔杆上,笔杆与剑尖相触,如同遇上重力的豆荚,噼里啪啦的破裂而开。

    长剑向前贯入,将他的笔杆也刺的寸寸断裂。

    黑衣老者打死也料不到这矛头小子的剑竟是如此锋利,等他反应过来,一支毛笔已经被他刺的稀巴烂。

    这毛笔是他引以为傲的武器,无论是笔杆还是笔头,都是刀枪不入,上面的毫毛更是金丝混合蚕丝铸成,能缠住敌人兵刃。

    眼见平日里无往不利的大毛笔被周瑾一剑刺穿,黑衣老者愣愣地怔在原地,脸上写满伤心欲绝,

    “我,我的神笔啊.....”

    “老头儿,年纪大了喝喝茶养养花也就赢了,还轮刀动剑干什么?你这凶器,本公子算是给你报销了。”

    周瑾望着那一脸哭丧的画老,心中一阵暗爽,这老头先前快要将他给整死,这次终于被他摆了一道。

    “你,你这臭小子,老夫辛辛苦苦打造的神笔,你竟然就这么将他毁了,神笔不在,我画圣名头自然也不在,没了画圣,这天下怎能太平。你小子罪大恶极,老夫非要杀了你不可。”

    黑衣老者目露凶光,牙齿咬得咕咕作响,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生吞活剥了这混蛋。

    周瑾闻言撇了撇嘴,又摊了摊手,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

    这老头也太自大了吧,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角色了不成,还什么画圣,这武林没了他,不照样还是武林。

    黑衣老者见他这副欠揍的样子,脚步前跨,又要冲上去。

    “老四,别冲动,你不是这小子对手。”

    便在此时,身后灰袍老者的声音,冷冷地传入他耳中,让得他失去的理智恢复了几分。

    黑袍老者脚步生生顿住,转头望去,神情满是不甘,

    “大哥”

    “走,对手人多势众,在这里讨不到什么好处。”

    灰袍老者倒是将局势看的一清二楚,他也知道,凭借他们这些人手,还收拾不了流乞这些人,更何况对方还有这四个年轻人相帮。

    他狠狠看了叶瑶手中的号钟古琴一眼,终于一挥手,带着众人铩羽而去。

    那黑袍人见大哥走远,也清醒了不少,他心悸地看了看周瑾手中烦着紫光的长剑,狠狠刮了周进一眼,展开轻功,向后奔去。

    朱雀堂堂主朱三从头至尾将这一幕幕看了个遍,场中形势一变再变,变了又变,如今虽没有剿灭血狼帮,让他有些遗憾,但强敌退去,也让他真正舒了口气。

    “哈哈,小兄弟身手了得,方才多谢小兄弟仗义相救,老夫在此先行谢过。”强敌退去,红须老者容光焕发,冲着周瑾抱拳谢道。

    “梅老客气了,便是没有小子,如今这样子,他们也讨不到什么好处。而且小子出言顶撞那画笔老头,也是因为与他有些恩怨。”

    周瑾在前辈高人面前,怎敢倨傲,他抱拳还礼,语气甚为客气。

    “不管怎样,小兄弟不仅击败了画老怪,更是毁了这老儿成名已久的兵器,大搓他们发威风,这个谢字,是一定要说的。”

    红须老者也是恩怨分明之人,再次向周瑾抱了抱拳,他这样做,也是见这少年英雄武功不凡,想要与他交好。

    流乞四堂堂主与杨舵主也都向周瑾重重一抱拳。

    周瑾推拖不得,只能再次还礼。

    几人你拜我拜,拜了一阵子,这才停下。

    梅老道谢完,转而看向大智分舵杨舵主,脸上红润消失,转而变为阴沉,

    “杨尘,朱三今日来剿灭血狼帮,我让你从旁接应,你怎么不见了人影?”

    杨舵主听梅老厉声怪罪,身子一颤,畏畏缩缩地道,

    “梅师叔,朱兄弟人多势众,他本身实力又高于那血狼帮帮主不少,弟子想也不用太急着赶来。而且这次弟子误事,也是因为受了小师叔祖所托,要跟这位周兄为难,所以先前我们一直在城南与周兄切磋。”

    梅老一听,吹了吹胡子,

    “崔师叔?哼,那也是你的不对,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你们这位小师叔祖就知道胡闹,他胡搞,你们也跟着胡搞?崔小师叔为什么要和这位小兄弟为难?”

    “这,这弟子便不得而知了。”杨舵主低声道。

    梅老眉头一皱,又看向周瑾,“小兄弟,在下那位小师叔性子顽劣,喜欢胡闹,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小兄弟莫要怪罪。”

    “岂敢岂敢,小子也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毕竟小子与那位崔兄也不过才见了两次面。”

    周瑾笑着摆了摆手,显得并不介怀,不过心中疑云反而更多了一团,眼前这梅老在武林中地位显是不低,居然还要称呼那毛头小子一声师叔,这可当真奇了。

    “小兄弟不介意就好,”梅老神情舒展,“你们几个,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向周公子赔礼道歉。”

    那三堂堂主和杨舵主听了,立即毕恭毕敬地向周瑾道歉。

    对于他们的致歉,周瑾倒是心安理得地受了,毕竟平白无故被人为难,也让他有些不好受。

    “行了,你们道了歉,快去把崔小师叔请来,大家一起请这几位朋友去红翠楼吃个饭。”梅老安排几人道,见他们分散奔向不同方向,他点了点头,又看向周瑾,脸上笑容浮现,

    “还请小兄弟不要拒绝。”

    “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周瑾客气道。

    他本想开口向梅老询问这其中原委,但想到他是流乞中人,应该不会轻易将这些秘密相告,如此一来,不如待会儿问映雪来的轻松,无论如何,映雪是不会欺骗自己,而且看样子映雪也知道不少内情。

    梅老见映雪正含情脉脉地瞧着周瑾,觉得他们年轻人之间自然还有的要聊,他老头子也不便打扰,便道,

    “雪儿,便由你先陪周公子去红翠楼吧,上九流这次派人来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得去和其他几个老头子商量商量。”

    “梅爷爷,您老就放心吧,我一定服侍好周公子。”映雪浅浅轻笑。

    “那我就先去了,周公子,我们晚宴时再见。”红须老者洒脱一笑,临走时又道,“别忘了提醒你姐妹们也做好准备,他们指不定还有下一步活动。”

    “我一定通知姐姐,让她有所提防。”映雪答应道。

    梅老不再多言,拂袖轻挥,提起梅枝杖,潇洒而去。

第一百一十章 九流的故事

    众人陆陆续续离开,渡口旁这片区域,再度变得空旷起来。

    如今这里只剩他们五人,叶瑜终于能和妹妹说上几句,

    “瑶儿,这位公子是?”

    “姐,他叫姜流。”叶瑶挽着姐姐的手,给她介绍道。

    “这就是我和你说的,在汲郡山遇上的姜兄弟,当年清念师兄遇袭,也是姜兄弟和师长从旁相救。”周瑾补充道。

    “原来是姜公子。”叶瑜闪亮的眸子在姜流身上转了转,盈盈一拜,柔声道,说着,又看了妹妹几眼。

    “小生见过姑娘。”姜流做了个揖,客客气气地道。

    他虽知道了这女子是叶瑶姐姐,可姜流连叶瑶都不知姓甚名谁,只听那太史仁叫过几声‘瑶儿’,这才称呼瑶儿姑娘,至于对叶瑜,他便只能一姑娘相称了。

    “瑶儿,你这把古琴,咦,这是号钟?”叶瑜打量了几眼妹妹手上的琴,一声惊咦。

    “这是他的。”叶瑶指了指姜流。

    “果然是好琴,加上咱们龙虎山的绿绮,这四大古琴,如今可是见过其二了。”叶瑜里里外外把号钟古琴,看了个遍,赞叹道。

    “要说四大名琴,我姐姐那里倒是也有一把。”本是站在一旁做个看客的映雪,突然开口道。

    “是哪一把?”叶瑜两姐妹都是爱琴之人,一听映雪此语,异口同声地问道。

    “绕梁”映雪道,“这琴是我们雪月一直传下来的,如今传到姐姐手中。”

    “不知你姐姐是哪一位?”叶瑜本不愿与映雪交谈,但还是抵制不住心中好奇,开口询问道。

    映雪水灵灵的大眼睛在叶瑜腰间扫了扫,尤其停顿在那块美玉上,

    “姐姐人在吴郡,她艳名传于当世,是江南第一名伎,这名头,周瑾哥哥一定听过。而且,说起来,崔市井要为难你们,还是和姐姐有关。”

    “江南第一名伎,莫不是那位锦姑娘。”

    周瑾听了江南第一名伎的名头,忍不住惊呼道,眼中也充满神往,不过注意到小瑜那泛着寒光的视线后,赶紧回复正经,

    “你说那市井小子为难我,与锦姑娘有关,这要从何说起,我也不过是听过这位姑娘的名声,可没有目睹过她的真颜。”

    “还有,我看那小子贼眉鼠眼,没半分正经,怎么是流乞这种大帮派的小师叔祖,连梅老这种人物都要叫他一声师叔。”

    映雪眼珠转了转,道,“既然周瑾哥哥想知道,那和你说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五人闲庭信步地向扬州城中走去,路上映雪一边给几人讲述这其中原委。

    “你也知晓我是雪月宗的,你也看得出来,我们雪月宗与流乞关系极好,很多酒楼行业,都是两家一起操控,比如红翠楼。”

    “其实,几十年前的流乞和雪月,曾经同是一个宗门。”

    映雪话到此处,周瑾脚步都不禁为之一顿,他愕然地看向映雪,像是听到了一件极不可思议之事。

    流乞与雪月,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大派,几十年前,这两个大派竟然还是一个宗门!!

    “事实就是如此。”映雪点点头,否定了周瑾的质疑。

    叶瑜与叶瑶美眸中也都是浓浓的惊诧,想不到两家原先只是一家。

    这其中,便只姜流无所事事,他对这两个江湖门派都不熟悉,自然便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不止如此,其实今日来和我们为难的那些上九流的人,几十年前和我们也在一个宗门。”

    周瑾越听越奇,想不到这其中的关系,如此错综复杂,

    “大家当时所在的宗门被称为‘九流’,九流当时是堂堂正正的江湖第一大宗,连圣贤庄都比之不上。九流中人员复杂,阴阳卦卜、风花雪月、渔樵耕读、琴棋书画、丐梆流乞、巫隐商医、君子庖厨,总之各行各业的人在九流中都有囊括。每一个行业的人,在其中就是一个流派,九流中的九也不止是九个流派,实则远远多于此数,流乞与雪月,都是其中的一个流派。”

    周瑾惊得嘴巴不能合拢,流乞、雪月不过是其中一个流派,而听映雪叙述,这之中的流派显然不在少数,如此算来,这九流,得强到什么程度,说是江湖第一大派,真的是一点也不为过。

    “九流的帮主,也就是九流之主,被称为流主。九流中人员繁杂,各有所精,但历届流主,说得上是经天纬地之才,能成为九流之主必然是医卜星象、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乃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至于武功,更是参于造化。”

    “崔市井呢,就是最后一代九流之主的亲传弟子。”

    映雪此言一语惊人,直接把周瑾震了一个踉跄,他好不容易站好身子,眼睛睁的滚圆,看着映雪,

    “这小子是九流之主的亲传弟子?”

    九流之主是疯了吗,收这种货色当亲传弟子,他可没看出那市井小人有什么过人之处。

    “周瑾哥哥,事实就是如此。因为他是九流之主的亲传弟子,辈分自然高的出乎寻常,连梅老这种前辈也得叫他一声师叔。”映雪垂了垂眼帘,柔声道。

    “那你怎么不叫小师叔祖,反而直呼其名。”周瑾追问道。

    “因为我们现在虽然与流乞关系好,但已经不是一个帮派了呀,他现在也只是流乞的小师叔祖,又不是九流的小师叔祖。”

    映雪俏皮一笑,“这坏小子,我才不要叫他师叔祖呢。”

    周瑾也跟着笑了笑,旋即皱眉道,“这么说,你们九流曾经是发生了一场大变故的了,这才让偌大的九流支离破碎。”

    “是,九流在十几年前伴随着九流之主的意外身亡,便从此分崩离析。那时因为我年幼,也不懂得其中内幕。总之自此以后,九流便分成了两派,其中一派中都是些附庸风雅,琴棋书画的那种‘高尚’人,他们自称上九流,而我们雪月这种贫贱女子,还有流乞的乞丐,自然被视为下九流。上九流中人统一效命与他们选举的新流主,其实我们下九流也是因为不愿意承认新流主,这才分裂了出去。过了极短时间,下九流因为选不出流主,各个流派一拍而散,便成了如今这个局面。”映雪讲到这里,眼神黯淡了几分,显然十分的悲痛。

    “原来此中原委如此曲折。”周瑾拍了拍映雪的肩膀,算作安慰,他见映雪伤心,便换个话题转移注意力,

    “既然九流已分离,上代流主已死,流乞也不用这样对待那崔市井了吧,还让他当什么小师叔祖。”

    “上代流主大人于流乞恩泽极厚,流乞这才对崔市井如此,说起来他也是靠着流主大人的余威,这才不致落魄。”

    周瑾心道果然,这小子现在就是个狐假虎威,没有能力只能吃软饭的主。

    “其实我想流乞他们尊敬崔市井,也还有原因,以岁寒三老三位前辈的大志,定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让九流再得一统,最不济,也要将下九流整合到一起。而崔市井,便是其中的关键。”映雪道。

    周瑾心道不错,崔市井毕竟还是上代九流的亲传弟子,九流虽是,名声还在,有朝一日,倘若这小子能够飞黄腾达,武功大进,到时候振臂一呼,还是有不少九流的人士会冲着流主的面子就此归顺。

    不过,他倒是不看好这小子能有一天鱼跃龙门,以他游手好闲的作风,恐怕这辈子也就那样了。

    “那这小子为何要强这块宝玉?”周瑾向叶瑜腰间的玉指了指。

    “这就是我说的和我姐姐有关了。”映雪嘻嘻一笑,

    “姐姐是江南第一名伎,艳名无双,仰慕者无数。崔市井对我姐姐也有想法,而且不止有想法,说得上一片痴心。”

    “姐姐有个规矩,要见她一面,必须得拿着极品美玉,才能有幸见她一面,这种美玉万金难求,有价无市,所以平日里很少有人能见得姐姐一面。”

    “不过事无绝对,总有些人能有好运得到一些美玉,拿着去姐姐那里想要一亲芳泽。崔市井对我姐姐一片痴心,便不许其他人见姐姐,所以听说谁有这种极品美玉,或偷或抢,是一定要得到手的。”

    “这位姐姐身穿男装,配着美玉在扬州城里招摇过市,崔市井那小贼眼尖手滑,他见了美玉,一定以为你是要去见我姐姐,所以肯定是非要得手。”

    “我猜他一定是第一次得手不成,才找了流乞这些人来和你们为难的。”映雪说道这里,乐得咯咯娇笑。

    周瑾叶瑜都是忍不住莞尔,想不到这崔市井,还说得上是个痴情种子。

    周瑾笑完,看向叶瑜,面露询问之色,“小瑜,咱们不妨去拜访一下这位江南第一名伎吧。”

    叶瑜小脸一摆,没好气地道,“你可别想打什么坏心思。”

    “哪有,”周瑾打了个哈哈,“我只是单纯向目睹一下江南第一名伎芳颜罢了,倒是小瑜,你难道不想去见识一下那把名琴绕梁吗?”

    叶瑜想了想,“好,那就依你。”

    对于去吴郡,叶瑶与姜流也没有意见,至于映雪,也早就想回吴郡一趟。

    这日晚上,流乞在红翠楼大摆宴席,宴请周瑾四人。

    姜流不胜酒力,小饮几杯应付应付,叶瑜叶瑶两兄妹也没怎么抿几口,全程都是周瑾一人和一众流乞汉子痛饮。

    流乞的乞丐都是豪爽之士,这些向周瑾敬酒,周瑾二话不说一口干掉。他们都是豪爽汉子,见到周瑾这豪迈性子,好感倍增,先前的成见也完全消失,一众人接二连三地给周瑾敬酒。

    周瑾可谓千杯不醉,一人对饮流乞四堂堂主,还不落下风,最后他与流乞的汉子们全都喝了个酩酊大醉,一觉睡到了第二日下午才醒,去吴郡的计划只得推迟一天。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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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贤风云录介绍:
这是一本武侠小说,最传统的武侠小说。
非穿越、非重生、非爽文、非无敌流......
书中有儿女柔情,书中沉着坚毅,书中有家国仇恨,书中有生离死别。
因星云本人崇拜金庸,所以依据金庸风格创作了这本武侠小说。
希望热衷传统武侠的能够喜欢,也希望其他读者能了解一下传统的 侠 之精神。
西晋末年,天下大乱,皇室权贵你争我伐,混战不断,异邦胡人趁机作乱中华。
这时,七贤令横空出世,据说,其中蕴含着扭转天下战局的力量,从此,江湖各门各派也陷入争夺七贤令的混战之中....
一名小道,只想游历天下,只想坐拥歌妓佳人,欢歌此生;一名书生,遍读儒家精要,只愿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
却都被卷入这无尽战乱之中......
七贤令见,浩劫现,天下风云忽变。八王互战,五胡犯,四海纷争不断。魏晋风流,河清海晏,须臾江湖乱。辗转经年,苍生几时方安。
缘起谪仙缥缈,广陵叔夜,化清风明月。游龙见首,燕王吼,洛河情水难收。浮生似梦,红颜如烟,不若拚一醉。奈何小生,总为此空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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