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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贤风云录全文阅读

作者:25星云     七贤风云录txt下载     七贤风云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九章 清风明月

    第一缕晨曦撒入成都的街道中时,整个成都城,便开始喧闹起来。

    一早便被楼下的喧闹声惊醒,姜流睁开惺忪的睡眼。

    一大早被喧闹声吵醒,他显得精神有些萎靡。

    姜流草草穿好衣服,接着下床来,打开窗户,向着楼下望去。楼下的街道上已经颇为嘈杂,包子铺、面馆等门面已经早早开张,店家正殷勤地招待着一位位客人。

    姜流不仅感慨成都的繁华,即便是清晨的人流也远飞寻常市镇可比。

    不知是身处异地,无法安睡还是如何,姜流一大早上感觉十分疲累。

    他怏怏地伸了个懒腰,皆知例行检查一下自己的功力。

    当他运转奇经八脉之时,直接是懵在了原地。

    他体内经脉中,如今已是空空如也,毫无内力波动。原本已经开通的阳跷脉中的六个穴道,现今完全陷入了死寂。本来不算充沛的内力气流,已是完全枯竭。

    姜流有些不敢置信地再次运气,经脉中始终没有任何动静。连试七八次,他终于是接受了这个现实。

    原本刚刚站起的身子,再次颓然地坐倒在床上。

    姜流欲哭无泪,心中摸不着北。按常理说,一个人修炼的内力无论如何不会自行消失。以他的认知,除非是经脉尽废,否则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状况。

    可现在自己的经脉还好好的,怎会内力全失?

    心中一千万个不理解,姜流却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本来便稀烂的天资,再加上这种内力消失的‘奇遇’,让得原本便没什么信心的姜流更加备受打击。

    说实在的,他并不喜欢修炼,比之修炼,他反而觉得圣贤书比较有意思,可无奈生逢乱世,又在以武为尊的江湖之中,他也不得不每天勤勤恳恳地修炼。

    可以说,他修炼的绝大多数原因,是为了哪天一鸣惊人了,好为成汉宗,为关伯伯尽一份力,也报答关伯伯的养育之恩。

    可现在的姜流实在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别看他只是失去了半脉的内力,可这是他辛辛苦苦努力十多年的全部成果。如今全部失去,就好似一个赌徒孤注一掷下,结果全部输光。

    算了。

    姜流心中一叹,反正自己在武学修炼上也不过是一块不可雕琢的朽木,再怎么挣扎也无法有所成就。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已经失去了内力,便要习惯眼下这种状态。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失去了内力,自己对成汉宗也没什么意义,刚好可以不去想这些事情。

    姜流最大的优点便是这种随遇而安的想法。

    他现在没了内力,索性将一切头抛之脑后。

    今日,方可尽情畅游成都。

    姜流闲庭信步,走马观花式地在成都街头巷尾四下游览,不去想其他事务,如今的他倒也快活悠闲。

    兜了个圈子,他又回到了武侯祠门前,望着森森柏木,他微一出神,又不自觉地踏入其中。

    昨日只为寻找书册,自己也没能好好领略一番蜀汉的祠堂,如今闲暇下来,正好祷告一番。

    武侯祠虽名为武侯祠,实则其中不只是供奉着武侯诸葛亮。

    说起来,这里倒像是蜀汉的皇家帝祠。先主刘备与后主刘禅的祠庙都列入其中。不少文武大臣也在此留有祠庙。

    姜流一路参观,一路祭拜,将武侯祠中大大小小的角落都看了一遍,里面供奉的王侯将相也全部一一上香祷告,这才意犹未尽地离开武侯祠。

    这一逛非同小可,出门时,已是日暮十分,眼看天色,他也只好再去客栈借宿一晚,明日再做启程打算。

    因为内力全失,本想买一些黄老之书参考读阅的姜流也放弃了这个打算。

    从小到大,姜流博览群书,唯独对道教书籍丝毫没有涉猎。

    按常理说如今天下最具影响力的宗门便是儒道两教,姜流既对儒教喜好,也不该落下道教。

    可成汉宗中并无道教藏书,姜流每次问关伯伯他也是沉着脸不做应答,他久寻无果,也渐渐放弃。

    说起来姜流现在对道家学说也并不太感冒,他也不太相信道家心法能够让自己修炼一日千里。

    进入客栈店房,一天均是兴致勃勃的姜流终于安静下来,他把怀中的黝黑书卷拿出,再次细读一遍,终于是将他放入包袱,不再翻看。

    这些修炼之法,从此再与他无关。

    不用将大把时间投入修炼的姜流这时显得有些百无聊赖,他躺在床上,双眼直直望着屋上的横梁,呆呆地出神。

    月光圣洁,透过窗户,将皎洁的月华撒到姜流身上。

    清风微冷,吹开帘幕,拂过姜流的面庞。

    姜流此时的经脉之中,再次悄然流过道道朦胧的气流,气流清凉,似虚似幻,若有若无,却真真切切地冲刷着姜流全身的各处经脉穴道。

    这股清凉气流,再次在姜流全身处游走一边,接着顺着十二经脉,游入奇经八脉之中。

    姜流的阳跷脉,渐渐有了活气。

    阳跷脉中,渐渐被这股清凉的虚幻气流充斥,这股气流不知从何而来,源源不断地流入阳跷脉中,最后再汇聚在阳跷脉第一个穴道申脉穴中。

    不过盏茶功夫,申脉穴中便被这股气流填满。

    填满申脉穴,气流丝毫未减衰减,继续在第二个穴道仆参穴聚集。

    一刻钟后,仆参穴被填满。

    气流来势未衰,向第三个穴道跗阳穴汇集。

    两刻钟,跗阳穴填满。

    三刻钟,居(liao)填满。

    半个时辰,俞(nao)填满。

    半个时辰,肩(yu)...

    ............

    起初,填满每个穴道只需要一刻钟,最后时间延长,一个穴道需要半个时辰。

    月光圣洁,依旧在姜流周身挥洒月华,清风,也依旧吹拂姜流的面庞。

    一晚上时间,姜流一直被清风明月环绕,他的周身,也一直有一股朦胧的气流萦绕,阳跷脉的十二穴道,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个个地全部被打通。

    姜流此时,好似在一个奇幻的梦境之中。他仿佛感觉到身体被一股气流盘绕,紧接着气流缠绕在自己阳跷脉中,阳跷脉十二穴道,便如同炒豆子一般,‘啪啪啪’地一个个接连打通。

第六十章 大进

    外界的天色,由漆黑变为朦胧,星空的中的皓月,渐渐淡去。

    等晨曦第一缕阳光来临时,姜流也从梦境中清醒过来。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看到自己这副模样,昨晚果然尚未脱衣服便已入睡。

    他揉了揉眼睛,晃了晃依旧有些昏沉的脑袋。

    昨晚,他做了个怪的梦,梦到自己被莫名的东西环绕,接着自己一条经脉就完全打通。虽然不知为何会做这种梦,但梦中的画面,当真有些匪夷所思。

    虽然已经不想关注修炼之事,但姜流还是习惯性地察看了一下内力。

    见到自己第一条经脉真的如梦幻般完全打通,姜流愕然一瞬,旋即变为狂喜。

    感觉到身体内充盈的内力,姜流情不自禁地‘呼呼’对着空中打出几拳。

    耳边传来呼呼拳风,姜流眼中的欣喜更加浓厚,他真的已经达到了一脉巅峰的境界,如今随意挥出几拳,力道比之从前都要大上不少。

    感受到这充实的力量感,姜流心思转动,如今再让他遇到十天前那几个欺压良善的官兵,他保准能将三人全部打翻在地。

    看到体内完全打通的阳跷脉,他本来已经变成死灰的想法又突然复燃起来,看来自己也并不是一块朽木,或许自己还有救。

    姜流静下心来,好好观察了一遍体内的内力,这才发现其中的差异。

    如今他体内的内力,泛着丝丝凉意,不止如此,这股内力总是给人一股若有若无、虚无缥缈的感觉,如果不是他对自己身体极度熟悉,还真的不知晓这些气流便是自己的内力。

    武学之途,不同的心法修炼出的内力也迥然不同。

    比如成汉宗修炼的内力阳刚威猛,圣贤庄的内力温和内敛,道家内力磅礴浩然,而有些邪门异术,修炼的内力则阴寒狠厉。

    而现在他体内的这股内力,说不上阳刚,算不得磅礴,也没有阴寒之气,自始至终,都透露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缥缈之感。

    既然这内力不是成汉宗的正宗内力,姜流能想到的,就只有自己刚刚得到的那个‘清风明月心经’的书卷。

    他匆忙地从包袱中抓出那个黝黑书卷,心中满腹疑窦,自己修炼的,莫不就是这所谓的‘清风明月心经’?

    ‘清风明月心经’中并没有交代什么修炼法门,自己应该无法修炼才对,可如今这种结果,也只有‘清风明月心经’能够解释。

    姜流苦苦思索,也没得出什么太过明确的结论,但其中的关键还应该是这个黝黑书卷。

    望着手中这个似金非金,似木非木的书卷,姜流心中思潮起伏,难以平静。

    付完房钱后,姜流沿街前行,这附近的大街小巷他都已经走过一遍,对于这些道路已经了然于胸。

    穿过几条街,再拐了几个弯,姜流再次出现在武侯祠门前,他还想再进去碰碰运气,看看还能找到什么与这书卷有关的线索。

    姜流一只脚刚迈入门槛,就觉得后领一紧,突然间一股大力便从身后传来,要将自己提起。

    姜流心中大乱,不知在成都府怎会有人对自己不利。

    他脑中一慌,还未反应过来如何应对,此时,姜流阳跷脉中那股若有若无的内力已然通过十二经脉传至背后。

    接着,抓住姜流的那人便感觉他体内传来一种若有若无却又实实在在的抗拒感,然后,他的手便被已这股抗拒感弹开。

    姜流感觉后领一松,另一只脚下意识地迈入门中后,这才谨慎地转过身来,警惕得看向身后。

    眼前这人,原本整洁大气的衣服此时看起来风尘仆仆,正满眼幽怨与责备地盯着姜流。这人,正是远道而来的李雄。

    李雄也有些惊异姜流居然能脱离自己这一抓,他一路找姜流这么长时间,累死累活找到李雄,心中不免有些气恼,本来他向着一抓将姜流提起甩他个跟头让他吃点苦头,却没想到被姜流轻轻易易地逃了开去。

    “好小子,几天不见长进了呀。”李雄赞叹一声。

    姜流见是李雄,这才放下心来,他干笑一声,自己也不知为何能够突然逃开李雄这一抓。

    李雄再次出手,一把抓住姜流,将之拖入对面茶馆之中。

    他叫了一壶茶水,咕噜咕噜灌了几杯,这才长吐一口气,算是活了过来。

    “哎呦你个臭小子,终于让我逮到你了。你失踪这么多天,宗里现在又不太平,整天忙上忙下的,也就你的好大哥我还记得你小子了。我把成汉宗所有山头上上下下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你这臭小子。听宗主说你小子有可能到了成都,我一路紧赶慢赶,遭遇了一**山贼草寇,要不是还有几分本事,还真得交代在路上。”

    李雄恢复了几分精神,立刻神神叨叨地唠叨起来,

    “不对啊,话说你小子怎么能来到成都,你小子能对付的了那些山贼,你已经这样强了吗?”

    李雄有些奇怪,回想起自己之前那一抓居然被姜流躲过,保不准这小子最近真有什么奇遇不成。

    “哪有,我之前险些栽在几名官兵手里,多亏石猛石大哥救了我。”姜流摆摆手,道。

    “石猛!你遇到了燕王石猛?”李雄脸上写满了震惊。

    “我遇到石猛大哥有什么稀奇么?”姜流很是不理解。

    “这还不稀奇,燕王石猛武功绝伦,整个蜀川能和他过招的不超过五指之数。不止如此,石猛前辈武功如此之强,据传还十分年轻,今年也不过三十二三的年纪,如此年纪能有如此声明实力,将来石前辈,那可是能够进入绝世高手行列的大人物。咱们成汉宗,也就宗主能胜的了他,你能见到石猛,说起来还真是福星高照啊。”

    李雄谈起石猛,眼中金星闪耀,满满地崇拜羡慕之情流露而出。

    ‘原来石大哥这样了不起么...’姜流心中沉思,他还是决定不要将自己与石猛拜把子的事情告诉李雄,让李雄直晓,恐怕会打击到他。

    “你小子能有所进步,应该是得到了石猛前辈的指点吧,指不定是你小子的天赋比较适合石猛前辈的武功。”

    李特咋着嘴,说道,他还是有些艳羡姜流能够得到这种大人物的指点,石猛在蜀汉的名誉地位,比他老爹都要响上不少。

    “额,算是吧。”

    姜流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不知为何,他不太想暴露清风明月心经的存在。

    “说起来,你小子倒也有骨气啊。小羽跟着别人跑了,你一气之下还真敢离家出走。”

    李雄撇撇嘴,不知是赞叹还是贬低。

    “哪有这回事,刘承大哥乃人中龙凤,武功才艺具佳,小羽能与刘承大哥长相厮守,也是她的福气。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怎会....生气。”

    姜流闻言大是窘迫,忙摇手解释道。

    “别瞎扯了,老婆跟别人走了,就算不生气,伤心落魄总还是有的吧。”李雄脸上写满不信,

    “这要是欣妍跟着别的男人跑了,我就算不一气之下手刃那人,也会颓废萎靡个十年八年。”

    “总之,我只不过因为想出来看看山下的天地才离开成汉宗,与此事无关。况且,什么叫小羽跟着别人跑了,小羽选择谁是他的自由,与旁人无关。”

    姜流一口否决道。

    “行啦,我知道你是君子,要面子,其实你心中一定伤心欲绝,只不过一直不敢发泄而出。”李雄拍拍他的背,一副我都懂的神情,

    “你不是要看看山下的天地么,嘿嘿,大哥今晚就带你去见识见识。”

    李雄嘴角突然勾起一丝邪笑,有些得意地道。

    “你,你想带我去哪里?”

    姜流见到李雄嘴角那抹邪笑,背脊一阵发凉,有些畏缩地道。

    “哼哼,”李雄脸上邪笑更浓,

    “青楼!”

第六十一章 歪门邪理

    “青楼!”

    姜流大吃一惊,惊呼道。

    “瞧你这少见多怪的神情,青楼而已嘛,至于如此反应。”

    李雄一脸瞧不起人的表情,戏谑道。

    “此等淫邪之地,怎可说去便去。”姜流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拒绝道。

    “两情相悦,风花雪月,何来风流之说。”李雄大是不以为然,他忽的神色一转,瞧着姜流,似笑非笑地道,

    “哥知道你心中因为小羽的事十分郁结,只要你跟我去那里快活一番,保准你将小羽忘得一干二净。”

    “我并无郁结之情,也不会去这种寻欢作乐之所。”

    姜流态度坚决,毫不动摇。

    “少年,我可听说成都最火的一家馆子,里面个个皆是国色天香的大美女,你只有领略到那里女子的**滋味,才不枉来成都一游啊。”

    李雄面色兴奋,怂恿道。

    面对李雄的‘循循善诱’,姜流面现鄙夷,

    “你心思不正,想要脚踏两条船,对得起欣妍师姐吗?”

    李雄听到‘欣妍’二字,面露一丝肃然,但这肃然一闪即逝,“我哪里脚踏两条船了?”

    “你要去青楼里快活,还不是脚踏两条船。”姜流脸上鄙夷更胜,冷笑道。

    “切,庸俗,这怎能算脚踏两条船,”李雄不屑地道,

    “我问你,你除却每天一日三餐,总要还吃些瓜果零嘴消遣消遣吧?”

    “嗯。”姜流无可反驳地点点头,脑海中不自觉显出那几包甘蔗。

    “这不就得了嘛,你每天除了一日三餐,还要吃零嘴打牙祭,别人除了家有娇妻,偶然出来打个野食,这不一个道理吗?你不允许我去青楼消遣,我还说你不应该吃零嘴呢,由是观之,这怎能算是脚踩两条船呢。”

    李雄拍了拍手,一本正经地道。

    “这真是岂有此理。”姜流被他的说辞气得手脚发抖。

    “正有此理。”李雄义正言辞地道,“再者说,英雄豪杰,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昔年曹操破荆州,下江陵,顺流而东,那时候他为防止船晃,用了什么策略,你可知?”

    “他用的铁索连环,将所有战船连在一起,这样船便不会摇晃颠簸。”姜流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转移话题。

    “对,正是铁索连环,曹操铁索连环,那可是脚踩了八百里连营的船只啊!我只不过是想脚踩两条船,难道还有错了?”

    李雄嘿嘿连笑,很是佩服自己的理论。

    “你这都是哪门子歪门邪理。”姜流眼中满是激愤。

    “诶,这可是江湖中的正统思想,江湖中人,便当率性而为。人不风流枉少年啊,年轻人。”李雄笑眯眯地拍了拍姜流的肩膀,苦口婆心地劝道。

    “我不去,有损仁义道德。”姜流摇头道。

    他心中一直对这些风流之所颇为轻视鄙夷,这种风流之所,不过是一个堕落之地,一向自诩清高的姜流怎会屈身前往。

    “呸,什么有损仁义道德,你那些圣贤书中,还管这些事情的吗?”李雄啐了一口,他此时嘴角倏然,笑声颇有深意,

    “去不去,可由不得你了。”

    姜流刚听出他话中不怀好意,李雄拍在在肩膀上的手已然发力。姜流暗道不妙,还未等他运力反抗,他体内那种若有若无的气流早已运转开来,进行抵抗。

    李雄不知姜流内力为何变得如此奇特,这股气流看似如徐徐清风,实则它之前弹开自己一抓时,一瞬间蕴含了狂风暴雨之势。

    毕竟姜流只有一脉实力,虽内力奇特,但与李雄相比还有老大差距,李雄猛一发力,内力如泉涌般爆发,姜流周身那股气流瞬间不敌,出现颓势。

    李雄另一只手快速无论地点出,在姜流膻中、气海等周身多处大穴,姜流登时手足僵硬,无法动弹分毫。

    “哼哼,小子,现在你被我点住穴道,无法动弹分毫。给你个选择,你是想自己老老实实地跟我去,还是要我把你扛去,事先说好哈,要是我扛你去,等我把你扛到青楼,便把你脱个干净,扔在门外,让你颜面扫地。”李雄四下打量姜流,不怀好意地冷笑道。

    “你,你个混蛋。”姜流手足不可动,哑穴未被点,姜流提出如此条件,他不禁破口大骂道。

    “唉,看来你是想我扛你去了。好吧,我就辛苦一点,扛上一百来斤去逛青楼。”李雄摊摊手,无奈说道,便要去抓姜流。

    “等等,”姜流一听,忙道。当真被这小子扛到青楼扒光衣服,那自己真得羞愧致死,虽说八成是李雄吓唬他,不过姜流还是一阵发毛。

    姜流叫停李雄,眼珠不住地打转,想要找个什么理由推脱。

    “行啦,小子,别想什么歪主意了。哥哥领你去楼里快活,你高兴还来不及呢。”等了良久,李雄扁扁嘴,不耐地道。

    “好吧。”姜流心知无法逃脱,只好勉强答允。

    姜流答允去青楼,便不好反悔,只想到时自己只要守好心神,不做什么出格之事,如此撑过一天便可。

    心中如此想,姜流也不再犹豫,起身去付茶水钱。

    李雄见他疏尔站起,心中大是诧异,有些不敢置信地道,

    “你怎么还能动,我还没给你解穴你怎么能自己动了?”

    听到李雄的疑问,姜流这才察觉,自己不经意间居然已经能够活动。他不自主地活动了一下手脚,心中也是同样诧异。

    “莫不是你学会了运气解穴之法不成?”李雄呼吸有些急促,试探着问道。

    “我不知道呀,我可不会什么运气解穴之法。”姜流遥遥头,道。

    李雄心中诧异更甚,这小子从不说谎,他既然不会运气解穴之法,怎能如此迅速解开自己封住的穴道。

    但凡被点住穴道,除非其他人帮忙推宫过血,或者自己运气解穴,否则便须得一直等到穴道上敌人内力虽时间流逝消失殆尽,方可恢复行动。

    李雄点姜流的穴道,并没有用上多少内力,充其量不过封住他一刻钟时间,但即便如此,姜流在如此短时间内自行解穴也实属匪夷所思。

    要知运气解穴是武学中的高深手法,无论对内力雄厚度,还是对内力操控程度,都要有极为苛刻的要求。

    一般来说,如果到达五脉层次,得以名师指点,学个数年方可掌握这门奇功。

    说实话,武林中能够习会解穴之法的人少之又少,很多一流高手,都没有修会解穴之法。

    眼下姜流似乎能够自行通穴,是在是骇人听闻。

第六十二章 端木令的作用

    姜流当真摸不着头脑,他起初被李雄点住穴道,也曾用力挣扎过,确实无法动弹分毫,于是他便放弃了动作。

    当时他被封住无法动弹那段时间,只感觉体内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流在膻中、气海,以及四肢等穴道上游走徘徊,自己穴道顿时传来一股清凉之感。

    之后,不知为何,自己要起身结账,没想到便已可以随意走动。

    难不成,是这股气流的缘故。姜流心中若有所思,不过也拿不准主意。

    “算了,不管了,指不定是我认穴不准,没点好。”李雄也不再深究。

    点穴之法同样复杂难名,李雄初窥门径,点不好也属正常,于是他便将理由归结在自己点穴出错上面。

    姜流也没详加考虑,付上茶水钱,便于李雄走出了客栈。

    李雄带姜流走了一个时辰,这才到临成都的雪月之所。

    自东至西,整整一大条街上,全是青楼妓馆。

    街上满脸邪笑的诸位宾客,楼前摇首弄姿浓妆淡抹的歌妓舞娘,让姜流有种眼花缭乱之感。周围嬉笑打闹,莺歌燕舞,丝竹管弦声,嘈嘈杂杂地传入姜流耳中,让他眉头大皱。

    不过,眼前的一幕幕,耳中的一声声,看在听在李雄眼中耳中,自是另有一种感受。

    李雄眼中的光芒,随着脚步的前行,不断地闪亮。见到眼前的莺莺燕燕,他暗地里吞咽一口口水,接着目光不住在经过的女子身上游移。

    “咱们要去哪里,还有多远?”在这种环境中,姜流有种如芒在背之感,每走一步他心中的不自在便增加一分,让他是在不想多待。

    李雄心中正对每家楼门前的几道丽影评点打分,不得不说,来门前接客的女子姿色真是不错,即使不是楼中头牌,也绝对是一流货色,这样才有牌面。

    李雄也是第一次来这种花天酒地之所,他看的心中正乐,陡然听闻姜流焦急的发问声,顿时不耐烦地道,

    “行了行了,到了我自然便停下,嘿,这妞儿很正啊,看她胸比欣妍的还大不少,桀桀桀。”

    姜流无语,索性不再理他,拿出那黝黑书卷研读起来。

    李雄春风得意地一路走着,不住地对沿途艳女评头品足,大饱眼福的李雄,终于如愿以偿地到了此行目的地。

    此处楼院并非之前那种几层楼阁,这片区域全是单层屋室。

    门外无人侍候,不算雄伟的大门牌匾上,刻着三个娟秀隽永的字,笙歌院。

    李雄顿住脚步,姜流没收住脚步,碰了李雄一个踉跄。

    李雄定好身子,斜睨姜流一眼,紧接着正正自己衣冠,推门而如。

    跨过大门,行过一条不算太长的走廊,二人很快来到一处庭院之中,庭院宽敞辽阔,装饰华美,而且这庭院四通八达,除却进入的这条通道,还有数条甬道,延伸到不知名处。

    庭院中,几名容貌俏丽的侍女立于其中。

    李雄与姜流进入,一名侍女趋行上前招待,

    “贵客临门,不只是要‘喝酒赏曲’还是‘风花雪月’。”

    姜流对侍女的话置若罔闻,低头不语。李雄尴尬一笑,直接道:“都要。”

    对于这些行里规矩,他初次前来,其实也并不了解,不过他隐约知晓两者含义,只是分不太清,既如此,倒不如一句‘都要’来的直接。

    那侍女一愣,不过很快恢复平静,

    “贵客是要点院中哪位小姐?”

    李雄冲口而出道,“点最红的小姐。”

    侍女又是一愣:“贵客有所不知,本院最红的残月姑娘只现歌舞,并不理会雪月之事?”

    李雄又是一尬,接着大放厥词,“我们有钱也不行吗?”

    这侍女目光怪异地打量了李雄与姜流一眼,旋即立刻收回目光。她见李雄这副风尘仆仆地模样,不像是什么富家子弟,至于儒生打扮的姜流,更是与钱挂不上钩。

    “贵客不如先聆听残月姑娘小曲一首,残月姑娘奏一首曲子需要十两金子。”

    侍女这句话看似谦逊,实则告知李雄二人院中当红的价码,这语气中也大有瞧不起李雄之意。

    恐怕眼前此人,连听一曲的钱都拿不出,还妄想一亲芳泽。

    这两人,准是慕残月之名而来的登徒子。

    “十两?!”

    李雄几乎是暴喝出声,他不敢置信地看向那名侍女,迎来的却是肯定的目光,而且,这目光中还含有丝丝讥讽与嘲笑。

    不止如此,庭院中的其余侍女也因他这一声暴喝望向这里。

    对于院中残月姑娘的价码,成都城中的公子哥们一清二楚,这两人以来,二话不说要点残月姑娘,言语中还有什么龌龊想法。

    真以为他们有什么背景,没想到只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注意到如此之多的嘲讽与鄙夷的目光,李雄脸上一阵青一阵紫,进退两难。他身上值钱东西加起来,压死不过二三两,离十两还有老大差距。

    而且,这还是人家一首曲子的价码。

    他想要就此离去,觉得太过可惜,要和面前侍女说换个便宜点的,又怕她瞧不起。

    此时,姜流见他窘迫的样子,也不禁横过书卷捂住嘴偷笑。

    李雄正尴尬间,忽听姜流偷笑,有些气急,立时转身,两手抓住他肩膀,叫道:

    “你小子还笑,你有钱你上啊,看你小子这穷酸样还好意思笑我了,一百步笑五十步。”

    姜流见这小子这么瞧不起自己,有些气不过,他少年争胜心一生,毫不犹豫地拿出了那枚端木令,交于侍女之手,

    “这位姊姊,不知这枚令牌在这里能否起作用。”

    那侍女一瞧手中令牌,顿时花容变色,她眼中嘲讽尽失,赔笑道,

    “原来是端木山庄的贵客,失礼了,贵客请跟我来。”

    说罢,她当先带路,引着姜流向其中一条甬道走去。

    李雄眼皮不由自主地跳了跳,接着迅速跟上姜流,凑到他身边,压着嗓子道,

    “你给她了什么,她为何突然和颜悦色了?”

    “一块端木令。”姜流淡淡道。

    “端木令!多少两的?”李雄一惊,旋即追问道。

    “五千。”姜流淡淡道。

    “五千!!”李雄差点没压住嗓子,“你哪来的这么多钱,该不会是偷的吧?”

    姜流继续抱之淡笑,不作回答。

    李雄顿感没趣,不满地嘀咕道,“你小子出山门一次,神秘了不少啊。”

    十几天不见,姜流内力不禁大进,还遇见了石猛,而且有了这么多钱,这小子,现在他都有些捉摸不透。

    跟着这名侍女在甬道中左拐右拐,每隔一段路,甬道旁边出现一门,门后即是一个庭院屋室,里面隐约传来莺歌燕舞之声,听得李雄一阵心动。

    这笙歌院中庭院无数,每一院中便是一名小姐,一个个庭院有甬道相连,设计倒也巧妙。

    甬道最深处,通向最宽阔的一所庭院,这便是笙歌院当红,残月的居所。

    侍女将二人领到门前,自己先进院中通报,些许时间,这才出来邀请二人进入。

    李雄抢先进入院中,发现院中吾人,径直进入屋内,姜流心虽不愿,却也不得不紧随其后。

    刚踏入屋室,一阵浓香铺面而来,让人忍不住陶醉。

第六十三章 残月

    屋中装饰锦绣,帘幕桌维全是上好蜀锦制成,显示着其中的华贵。

    壁上挂着一幅仕女图,床前桌上放着雕花砚台,笔筒中几只大大小小的毛笔,桌上几件碧玉玩物。中间一个香炉,幽香盘绕,南边窗台之上摆放着几株盆栽。

    成汉宗地处剑阁蜀道,算是偏僻之处,加之是武学宗门,弟子弟子一新学武,从不注重装饰,即使是女弟子室中,也从未有如此华贵富丽的闺房。

    李雄与姜流俱是一呆,他们心仪女子的闺房,二人都曾进入过,可欣妍与小羽的闺房,比之眼前所见,处处不及。

    绣有凤凰图案的窗帘掀起,一道火红倩影,出现在两人眼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极为柔美婉转的低笑。

    眼前女子,一身红色衣裙,身材匀称丰硕,纤腰一握,胸部傲挺,充满着成熟韵味。

    再看女子面容,更是让人着迷沉醉,柳眉杏眼,樱桃小口,肌肤如皓月般洁白,让人忍不住赞叹。

    她烟波如水,嘴角噙着一抹淡笑,一眼望去,那动人的笑容,真如桃花般绚丽鲜艳,让人忍不住有种冬去春来,百花盛开之感。

    女子雪花般的手中把玩着一枚令牌,脚步轻移,袅娜的身子向二人走来。

    姜流见到他如桃花般美丽的眼眸,心中一动,眼中显出一丝桃红色,怔怔盯着她的眸子,仿佛灵魂被牢牢吸引在上面。

    此时,他体内一股清流陡然用出,在他心间盘旋环绕一圈,姜流脑中霎时一阵清凉,回复了直觉。

    他一阵后怕,心中惊异,面前的女子,便好像有一妖术一般,居然让人一眼见到她尊容便深陷其中。

    姜流回复清明,不敢多看,急忙转开目光,他见李雄仍是一眼桃色,暗骂一声这货无耻,赶紧推他一把。

    李雄这才惊醒,他向面前红衣女子拱手行礼,道,

    “想必姑娘便是大名鼎鼎的残月姑娘,在下对残月姑娘仰慕已久,如今得见真颜,真是三生有幸。”

    姜流只是向这女子拱手行礼,他心中还是一阵后怕,不知这女子为何能够让自己心魂失守,虽说眼前如桃花般艳丽的女子的确美丽,可自己也并非什么好色之徒,不致如此不堪。

    “两位公子有礼了。”

    红衣女子窈窕的身姿在两人身前一丈处站定,魅声道,她如水的眸子一扫李雄,接着在姜流身上久久停留。

    这人,居然能如此轻易摆脱自己的魅功,当真不可小觑。

    她美眸注视姜流,柔声道:“不知公子是端木山庄哪位贵人的子弟?”

    姜流望着她柔情似水的美眸,听到她娇媚婉转的话语,差点又要心神失守,不过好在这次体内那股清流早有准备。

    姜流眸中似乎闪过一缕清流,他神色瞬间宁定。

    “我二人不过一介布衣,并非端木山庄之人,这块令牌,也不过侥幸得来。”

    姜流拱手为礼,撒了个小谎,若在平时,他与人交往,一定是恪守诚信。但身处这种处所,面前女子又让他感到浑身不适,所以姜流并没有如实相告。

    “哦,这样么?”残月桃花般的眸子流转,露出一丝狐疑。

    姜流有些不安,他本就不善作伪,美眸紧盯,更是头皮发麻,眼神中立即便要露出破绽。

    “自是如此。”

    李雄不容置疑的声音恰好响起,倒是给姜流解了围,他目光火辣辣地看着残月动人的娇躯,邪笑一声,

    “我二人本江湖小卒,偶然下得此令牌,想要凭此一亲残月姑娘芳泽,不知这枚令牌,能否买下残月姑娘一晚?”

    “咯咯,公子,你想让姐姐陪睡,也得等天黑再说呀,何况,姐姐就算想,也总不能陪你二人一起吧。”

    残月咯咯一笑,娇躯轻颤,胸前波涛起伏,看得李雄眼睛发直,面前的尤物,那等成熟风韵,欣妍远远不及。。

    “这个好办,姑娘陪我就好,至于我这同伴么,他.......有点...缺陷...”李雄笑道。

    残月美眸投在姜流身上,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原来如此么...”真是如此,此人倒真可无视他的魅功。

    姜流脸上干笑,心中不住咒骂李雄无耻,这货果然就是想自己来这里乐呵,还说什么带自己来消遣。

    等自己回宗,一定再任欣妍面前告他一状。

    “咯咯,不如两位公子先来用宴吧。”残月美眸从姜流身上收回,咯咯笑道。

    “求之不得。”李雄笑道,眼中异色连连,不住盘算用宴时如何把她灌醉。

    “在下腹中充实,便不打扰二位雅兴了,告辞。”

    听要用宴,姜流正巧找个理由离开,他可不想继续留在这是非之地。

    如今回响起来,真不应该意气用事,拿出这枚端木令。

    姜流转身欲行,突觉一股香风扑面,一只纤纤素手已经抓住他的衣袖。

    姜流心中不自觉一惊,奇经八脉中的那股清流便已流出,紧接着迅速流到他衣袖之上。然而,当清流拂过衣袖之时,仿佛是受到大火阻隔一般,难以逼近分毫。

    “公子别急嘛,小女子还想敬公子几杯呢。”

    姜流刚要挣扎,耳边热流涌动,让他有些发痒,接着,那让人骨头都要酥掉的声音便如魔音灌耳般在他心间流淌。

    “如此,小生恭敬不如从命。”姜流无奈一笑,心中还打着如何逃离的念头。

    残月一声娇笑,拍手安排酒宴,不过片刻功夫,一桌山珍海味已经摆列在庭院中的石桌上。

    残月将二人领到石桌旁,侍奉两人坐下。

    李雄刚进庭院,便已飘到石桌上安静放置的一坛燕王醉,他脸色一愣,旋即转为狂喜。

    这燕王醉乃是蜀汉风生水起近百年的美酒,此酒尤以烈性著称,相传,即便当年嗜酒如命、斗酒十千的燕王张飞,也抵不住此酒的一坛之威。

    李雄心中大乐,有了这燕王醉,还真不怕灌不醉面前这妞儿,到时候,哼哼。

    残月为二人斟满美酒,之后也给自己斟了一杯。

    “残月姑娘,今日得见姑娘仙颜,乃在下的荣幸,在下敬姑娘一杯。”

    酒杯刚被斟满,李雄立即端起酒杯,迫不及待地道,说罢,他不待残月统一,一仰脖子将酒喝干,算是先干为敬,也不给残月拒绝的理由。

    残月见李雄动作,杏眼一转,转而瞥向一旁面色茫然的姜流,娇笑道,

    “公子不表示一下么?”

    “小生不胜酒力,无法陪二位畅饮。”姜流歉声道。

    “公子谦虚了,小女子敬公子一杯。”

    残月桃花般的笑容绽放,玉手轻轻捻起就被,螓首一仰,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残月一个娇滴滴的大美女都一饮而尽,姜流也没脸皮再推脱,只得硬着头皮,端起酒杯灌进肚中。

    一轮饮毕,姜流还未动筷,李雄又已经将三人就被倒满,继续热情地向残月敬酒。

    残月展颜一笑,并没有拒绝,不过喝之前还是不忘叫上姜流一起。

    如此,三人你敬我我敬他,喝了一轮又一轮。

    李雄一次次向残月敬酒,姜流也一次次被残月叫上一起。

    不过对于李雄的敬酒,残月似乎并不放在心上,每次李雄一饮而尽,她玉手一挥也全部倒入樱桃小口中,接连几十轮下来,燕王醉都已经喝干三坛,残月脸上都未现晕红。

    倒是李雄,脸上已是出现隐隐几分酡红,姜流看刘雄端酒杯时双手都已经有些颤巍巍地感觉。

    然而令姜流最不解地,还是他自己为何一直大脑清醒。这燕王醉的威力不容置疑,即便是不懂酒的姜流也能感受到那股辛辣比之他与石猛喝的要猛上不少,若非如此李雄也不会如此轻易显出醉态。

    姜流美酒每次入肚时,都感觉经脉中相应而出一股清流,那股清流在美酒间与他肝脏之中互相徘徊一圈,他便觉得肚中的火热大为减少。

    姜流不知,这时他体内的内力正自行运转为他解酒。

    武林高手内力运转,可以加速肝脏对酒精的转化分解,从而达到迅速解酒的功效。内力越强,往往转化速率越快。

    因此有些高手比拼,便是以拼酒代为比拼内力。毕竟内力相较一个不好可能便有一方非死即伤,而若是以比拼酒力代之,不仅可以一较高下,还不会伤了双方和气。

    姜流内力奇特,化解酒精的速度要比平常高手快上不少,这才一直清醒如初。

    李雄内力比之姜流深厚不少,解酒速度尚且不及姜流,他自始至终也以内力解酒,可脸上酡红依旧渐渐增加。

    见到面前的美女依旧巧笑倩兮,有些迷糊的李雄也不禁暗暗惊异,要说这是此女酒力天生如此,那打死他也不信,这燕王醉,张飞尚且不敌一坛,她一个弱女子怎有这等本事。

    要说是以内力为之,同样令李雄难以置信,这人面桃花的大美女,看年龄不过与自己相仿,内力居然已经深湛至斯。

    这时虽已喝干三坛美酒,桌上的菜肴却并未明显减少,这也是因空腹饮酒更易醉人,李雄想一鼓作气灌醉残月之故。

    李雄之前未料这笙歌院中一位红尘女子居然还是一位武林高手,如今见到她不动声色地露出这一手内力,这才收敛了心中的邪意。

    他本想来这里风流一番,可看如今这情况,若他真有这个心思,恐怕小命都得交代在这里。

    一个青楼女子有这等内力,李雄闻所未闻。眼下偷鸡不成蚀把米,将端木令搭在这里,连去其他馆子风流的资本都已没有。

    不过现今李雄想的不是为这端木令心疼,他如今心中也是与姜流一般想法,想要尽早脱身。

第六十四章 羌笛杨柳

    “残月吹过几日羌笛,便以此为公子助兴可好?”

    见李雄明显解题摆脱饮酒之局,残月脸上桃花般的灿烂笑容反而更胜,欢切地说道。

    “再好不过。”李雄随意应道,私下里抓紧运转内力抵消酒力。

    “那就献丑了。”

    残月应声,站起身子,腰肢轻扭,走进室内。

    姜流见她走远,便想拔腿开溜,他身子还没站起,那道消失的身影已然出现在庭院中。

    姜流苦着脸,压着嗓子问李雄道,

    “你爱怎么着怎么着,给我找个理由让我开溜啊。”

    李雄眉头一皱,没好气地道,“我现在自身难保,怎么救你。”

    “你来这里不是当嫖客的吗,怎么自身难保了?”姜流大是诧异。

    “眼前这妖娆女子是个高手,我之前贪恋美色,言语已经得罪这人,再不想办法脱身,恐怕要交代在此处。”李雄脸色凝重地道。

    “那要怎么走?”

    姜流听说他也要走,乐得如此。

    “待会她谈完这首曲子,你一个劲儿夸她谈的好。”李雄道。

    “之后呢?”姜流追问。

    “之后我说家里有事咱们就走。”

    “那咱们现在直接走不就好了。”姜流对他的借口有些无语。

    “哎,钱都付了,还能不听听就走吗?”李雄恨铁不成钢地道。

    “话说,咱们来一次也不需要五千两金子吧。”姜流道。

    “你还想把金子要回来吗,这馆子里处处透着诡异,钱到了这些人手里她们还能吐出来吗?”李雄道。

    “你带我到这里,花了我五千两金子,就吃了个饭听个曲儿。赔我钱!”姜流极其败坏地道,他现在可清楚五千两意味着什么。

    有五千两,买下几座青楼都可以,来到这笙歌,就这样白打了水漂。

    这可是端木伯伯给他的喜礼啊。

    “咱俩的关系,区区五千两金子怎能挂在口边,放心,等哥飞黄腾达了,一定还你,到时候,咱们把这笙歌楼买下来,让着尤物天天陪你喝酒。”李雄拍拍姜流肩膀,满是豪气地道。

    “两位公子,可曾商量完了?”

    姜流刚想数落李雄几句,前方娇柔婉转的声音已经响起。

    “我二人洗耳恭听。”李雄忙笑着道。

    残月不在多说,玉手中精致小巧的翡翠羌笛凑到香唇边,她香腮鼓起,簧管含入口中,悠扬的音符顿时从管中传出。

    姜流只听出乐曲清脆响亮,落在他心间,并无波澜。

    姜流对于音律一道殊无见解,于乐曲中情感更是不能把握分毫,他听着无趣,索性不去理会,但自己也不好明目张胆地将之置若罔闻,只好注视着残月,假装在听。

    正当姜流百无赖聊之际,耳中的乐曲突然话锋一转,一种难以形容的婉转哀怨从前方羌笛中传来。

    笛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每一个音符节奏,都充斥着凄异哀转。

    笛声如《氓》中弃妇般心灰意冷,又如《汉广》里的痴郎失意落魄。乐曲缠绵悱恻,仿佛讲述了一位执着追求爱情的男子,为心爱的女子付出了一切,换来的却只是冰冷的眸光。

    又或者,是说了一位痴情女子,被心中有情郎狠心抛弃。

    姜流听到这里,忍不住回想起自己遭遇,与小羽一起度过几年的日日夜夜,眼中的佳人,嘴中还是投入了别人的怀抱,这让他如何不伤。

    心中情动,姜流眼泪不受控制的扑簌簌而下,他意识仿佛又回到了正月二十的那天下午,自己恍惚间变成了那个日暮黄昏下在姜维墓旁默默哭泣的自己。

    姜流想到了刘承赠剑之时,小羽的欢喜雀跃,直觉心中的悲凉更胜,他心灰意冷下,突觉人世沧桑,倒不如一死了之来的痛快。

    他右手不自觉贴近自己天灵盖,一股淡淡内力也从奇经八脉中涌出,缓缓向手心中汇去。

    然而,在这股内力流至姜流心间之时,内力倏然一变,一股清凉从中透出,让得他意识为之清醒。

    姜流突然醒转,有些惊异地看了看停留在自己面前的右手,心中一阵后怕,他方才似乎感觉,自己手掌要贴向天灵盖,结束自己的性命。

    不过多亏一股清凉内力涌向心间,这才救了自己一命。

    姜流体内清凉内力盘旋,护持着身体,他捂住耳朵,看向李雄他正扑倒在桌上,泪眼模糊。

    “欣妍,欣妍,我真心待你,你为何离我而去。”李雄口中呼天抢地地哭喊,直到声嘶力竭,嘴巴还一直张开,只是再也发不出声响。

    好在李雄似乎心之坚强,没有萌生死志,他双目圆睁,过了一会儿,终于心神憔悴,进入昏迷。

    前方羌笛声依旧未断,姜流再次看着这道火红倩影,眼中已满是警惕。

    妖娆的身影看向姜流,如水的眸子中异彩闪动,满是诧异。

    眼前年级不大的少年,不但无视了她与生俱来的一丝魅功,如今连自己最得意的武功居然也奈何不了他。

    注意到姜流望向自己,残月眸色一变,转而化为似水柔情,她媚眼如丝,中含万千柔情。

    姜流只看一眼,便立即撇开,不敢与之对视,同时惊异这女子的魅力。

    姜流心神如此一荡间,心中内力停滞一分,周围四面八方的音符迅速向他心间涌来,他一个不慎,险些又要中招,还好及时稳住心神,这才没被那股哀怨情绪包围。

    四周缠绵悱恻的音乐声音更响,整个庭院都被羌笛声充斥环绕,姜流甚至隐约听到,院外一些庭院中有隐隐约约的哭泣声响起,似乎笙歌院中其余女子也被这凄凉婉转的声调感染。

    感受到周围更加强盛的音势,姜流虽惊不乱,他眼观鼻、鼻观心,自由自主地背诵起论语,从‘学而时习之’,一直向下默默背诵。

    再过片刻,乐曲似乎是进入**,中间的哀怨凄异也达到极点,姜流一直静心背诵,毫不理会外界音符。

    远处的残月,此时精致的脸颊上也带上了一股涨红,她长发无风飘散,头上隐约有白烟向上蒸腾。

    高手比拼内力到达关键阶段,内力急速运转间,头上便有白烟冒出,残月吹奏这曲能迷人心智的乐曲,显然并不轻松。

    乐曲音调越来越高,凄异之声越来越浓,到最后近乎要转化为一种凄厉。

    不过,便在音调不住上升之时,陡然间为之一变,原本凄异的音调中,突然多了一份欢快。

    这一声不和情境的一个音符,让得姜流心间一阵,他心中没来由升起一股勇气,紧接着他抓起石桌上一个酒杯,迅捷无伦地向着残月掷去。

    “啪”地一声,酒杯正中残月手中羌笛,羌笛与酒杯同时落地。

    羌笛离手,残月娇躯一晃,似乎也如力尽一般,坐倒在地。

    姜流没料到自己不经意间一掷居然建此奇功。他心中惊喜交加,同时也是疲累不堪,终于也坐倒在地。

    “公子功力不凡,能破得了小女子‘古道羌笛杨柳怨’一曲,小女子甘拜下风。我雪月宗也并非不讲规矩的宗派,既然败在公子手中,自当认栽,不知公子有何差遣。”

    残月红润的脸颊多了几分白皙,她声音依旧动人,却少了几分娇媚,多了几丝恭谨。

    “姑娘,在下与好友初次到成都一游,这朋友非要拉我到青楼妓院快活,在下拗不过他,这才陪同他前来,却不料闯入贵地。”

    姜流坐在地上,也不忘了行礼,

    “在下这位朋友言语放肆,得罪了姑娘,在此待他向姑娘赔罪。我二人得罪姑娘,姑娘略施小计惩罚也是应该,至于姑娘说的‘雪月宗’、‘差遣’之词,在下实在不懂,还请姑娘指点。”

    看着姜流言行举止恭谨有礼,残月这才相信二人不是来故意寻衅生事之人。

    她残月的艳名,在成都附近极响,不过她虽然外表娇媚,实则以礼自持,卖艺不卖身。之前李雄进门,指名点姓要她做风花雪月之事,还拿出了一枚端木令,让她无不怀疑这二人是故意来砸笙歌院的场子。

    如今听到姜流恭谨的说辞,残月心下稍宽,不过俏脸上依旧带着几分不解,

    “公子未听过我‘雪月宗’之名?”

    “小生从前一直生活在山中,如今初历江湖,见识短浅,未听过贵宗大名,还请姑娘多多包涵。”

    姜流脸色尴尬,站起身来满含歉意地拱手作揖,他已经恢复一分气力,起身已是无碍。

    “是我误会公子了。”

    残月美丽的脸蛋上再次浮现动人的笑容,看的人目眩神迷。她心中也悄然送了一口气,她久居风尘之所,眼光自然不会差,见姜流言谈举止,与刚入江湖一般无异,自然不会欺骗于她。

    残月内力恢复几分,缓缓站起身子,勾魂夺魄的眸子盯着姜流,

    “公子之前不知我雪月宗,如今想必也有所了解。我雪月宗大多是风尘女子,在各处楼中卖艺生存,勉强在江湖中混口饭吃。年纪轻轻,功力便已是如此,将来必定扬名天下,雪月宗全是些弱女子,以后还要仰仗公子提拔。”

    “姑娘真是说笑了。”

    姜流干笑着答道,他一个一脉实力的废材,连几名官兵盗寇尚且对付不来,以后怎能扬名天下。

    “公子实力摆在面前,我怎会说笑。之前误会一场,公子不要见怪,不如请公子去房中,小女子用行动向公子道歉可好?”

    残月水蛇般的腰肢扭动,婀娜的身姿移向姜流。她脸上笑语盈盈,秋水般的眸子中魅色闪动,樱桃小嘴中传来娇声软语,带着勾魂荡魄的娇媚,令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眼前女子,一颦一笑间,都能唤起男子心中最原始最狂野的欲火。

    但她带有魔力的媚声进入姜流耳中,却让的他不禁一个机灵。

    姜流慌不迭地抓起李雄背在身后,头也不回地向外面跑去。

    “姑娘多礼了,小生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姜流跑至院外,带着急迫的声音才迟迟传来。踏踏的脚步声渐渐变小,姜流的人,终于是远离了这个可怕的庭院。

    残月美眸望着姜流离去,脸上的笑容中多了几分玩味。

    也就在姜流离开庭院的同时,她身边光影一闪,一名女子身影凭空出现,正是之前接引姜流二人至此的那名侍女。

    “姐姐,就这样让这二人离去么?”侍女刚刚出现,清冷的声音便在残月耳边响起。

    “那个年级不大的少年,实力深不可测,我的‘古道羌笛杨柳怨’都奈何他不得,不过,无需担心,这二人不过好奇来此,并无恶意。”

    那侍女心中惊异,“姐姐的成名之曲,寻常五脉高手也承受不住,那少年十七八岁年纪,怎能有这等修为。”

    “我也不知,”残月哭笑一声,“看他言谈举止,这少年不过初历江湖,也不知是哪门哪派,藏了这样一位弟子。不过这少年为人不坏,不会因此与我们雪月宗有所间隙。”

    “此时暂且不谈,如今蜀汉,可又有七贤令的动静么?”

    “自从几年前七贤令在蜀汉现身一次,被不知名之人拿去后,蜀汉便再无七贤令出现,半年前中原出现过一枚七贤令,被正一教的周瑾得去后,中原也并无令牌消息传出。”

    “蜀汉那枚令牌上,刻的似乎是阮籍前辈的‘阮’,至于半年前的那枚,应该是王戎前辈的‘戎’。不知其余五枚令牌,我雪月宗能否得到一枚。”残月柳眉微皱,思索道。

    “姐姐,听说最近,江南似乎又传出有七贤令的动静。江南的西葫剑派,太史剑宗,都在明察暗访,探索七贤令的消息。”

    那名侍女忽然想到之前姐妹们说的消息,忙道。

    “江南,咱们雪月宗总派之地么.....”残月沉吟道,“墨梅妹妹和姐姐开始行动了么?”

    “姐姐他们早已行动,消息便是江南的姐妹们传来的。”黑衣侍女道。

    “远水解不了近渴,我们也帮不上姐姐什么忙,只能祈祷姐姐她们传来好消息,还是专心留意这边的消息吧。”残月轻吐一口气,

    “我有些累了,你先下去吧。”

    “是。”

第六十五章 回宗,启程

    姜流拔足而行,背着李雄狼狈不堪地向外逃去,一口气走过几个回廊,穿过最外面的庭院,直到跨出笙歌院的朱漆大门,姜流心中的大石才重重放下。

    他顿足站立,缓了几口气,这才定下神来。

    雪月之所果真是虎狼之地,姜流心中打定主意,以后还是远离这种地方的好。

    想到自己五千两金子打了水漂,他就是一阵心疼。

    唉,笙歌院中的女子虽然漂亮,但过于可怕,尤其是那残月,光是看她一眼,姜流便有种魂不守舍的感觉。

    还是小羽比较单纯可爱。

    姜流心中自言自语道。

    背上的李雄仍然没有醒转的迹象,姜流只好再定一家客栈。

    进入房中,姜流把李雄背到床上,自己叫了点小菜,几个馒头填了填肚子。

    他回到房中,想到在笙歌楼的所见所闻,心中还是一阵后怕,尤其是残月吹奏的那首哀转凄怨的曲子,更让他脊背发凉。

    这还多亏今日清晨自己体内莫名出现的这股内力,虽然只是一脉实力的内力,却是妙用无穷。

    他在成汉宗中,也见识过一脉巅峰弟子的实力,可他心下觉得,自己这股内力远比他们的要雄厚。

    说起来,这股内力,倒是可以和二脉弟子,甚至是二脉中期弟子的内力相媲美。

    姜流不住回想今日所见所闻,又不住思索自己身上离奇显现的这股内力,心乱如麻,过了许久,这才沉沉睡去。

    次日黎明时分,姜流早早醒来,他察看经脉内力,不禁大失所望,体内的内力,居然分毫未增。

    本以为今日一觉醒来,又能见到自己实力大增,抱着这种期望,姜流这才早早醒来。

    无奈,事与愿违,他美好的幻想,终究没能实现。

    姜流为之稍稍沮丧,可也迅速将那份沮丧抛之脑后,说起来,自己比之从前已经多打通了六脉,并且还具有了这种不知名的内力,已经是大为幸运。

    若是还想无所作为之下内力便能凭空出现,真的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抛却这种不切合实际的想法,姜流的心神渐渐平静下来,知足常乐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从昨日中午时分李雄在笙歌楼昏迷后,到如今一直未醒,姜流还是有些担心,不过这种担心,在他狠狠拍了李雄几下,听到他大叫的呻吟时,便消失无踪。

    李雄睡得正香甜,突觉脸上一痛,便已从睡梦中惊醒。

    他双眼缓缓张开,见到映入眼帘的只有姜流的身影,大为惊异。

    “姜流,怎么只有你,残月姑娘呢。”

    他爬起身,环顾四周,却发现床铺以及周围桌椅橱柜装饰摆设与笙歌院中旖旎绮丽的场面相去甚远,眼中更是不解。

    “我怎么在这里,我难道不应该是在残月姑娘的床上么?”

    “还敢胡思乱想,要不是我,你就死定了。”姜流见他醒来还在想残月,一张脸立刻板起,没好气地道。

    “什么鬼,你说啥啊,我们之前明明好好地在那里喝酒,我很快就把那尤物给灌醉了好吧,何来‘死定了’直说。”李雄大是疑惑,皱着眉道。

    “你不会傻了吧。还想着灌醉人家,她曲子一吹,你小命都要交代在那里了。”姜流责备道。

    “曲子?残月姑娘还吹过曲子?好不好听?”李雄愣了愣,挠头道。

    这次轮到姜流吃惊不解,“你不会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吧?”

    “我只记得咱们去那里喝酒,我就要把那妞儿给灌醉,之后的事情便记不清了。话说,最后我到底灌醉她没有啊?”

    姜流抱着头思索良久,可意识依旧只停留在饮酒之时,他突然记起什么,惶恐地抓着姜流胳膊道,

    “还有啊,我记起来了,我记得我做了个梦,梦到欣妍突然离我而去,跟着不知哪里窜出的野男人跑了。做这种不吉祥的梦,真是吓死我了。”

    姜流沉吟不语,想不到李雄居然将之前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不过这样也好,毕竟这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其实之前是因为你快要将残月姑娘灌醉,激动之下,自己先于残月醉去。之后,残月吹了一首**荡骨的曲子,所以我才说你小命会交代在那里。”

    姜流斟酌了一下言辞,道,

    “之后我见你大醉,便草草将你背出,昨天一天便如此结束。”

    “什么!结果我们去一次,毛都没捞到,”李雄一听,大是气结,

    “不行,今天咱们再去一次,我一定要把这妞儿拿下。”

    “哼,”姜流冷哼一声,“昨日去一次,花了五千两,你今天还有钱去么。还有,钱你记得赔我。”

    “什么!我们去吃个饭要五千两,吃的是金子吗?就算吃金子几百斤我们也吃不下啊。”

    李雄一听,瞬间坐不住了,直接从床上跳起,向门外冲去,

    “我去找她们理论,一群风尘女,就会坑老实人。”

    “得了吧,你理论有用么。”

    姜流不屑地道。

    李雄一定,定住身子,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那现在怎么着?”李雄问道。

    “会宗呗,还能怎么着。你来这里不就是要带我回宗么?”姜流无语道。

    “哦,对啊,快走快走,宗主还嘱托我快些将你带回呢。”

    李雄这时候才记起正事,忙火急火燎地拉着姜流向门外冲去。

    为了及早会宗,李雄带姜流去马场买了两匹健马,作为代步。两人买的马匹,不过是最为寻常的品种,可也花了李雄二两金子。

    车马作为当时最为高级的代步工具,价钱自然不低。一匹千里马换来千金,也并非谣传。

    姜流从小到大从没有骑过马,突然让他骑马,还真让他有些小小的激动与彷徨。

    马场中的马儿,都已经被训练的极为温驯,姜流初时害怕,都不敢扬鞭策马,只是慢慢地纵马闲行,这种速度,也不过比步行稍快几分而已。

    不过,等姜流放下心中胆怯,他骑马的速度也随之剧增。

    两人年少气盛,经常在路上纵马急奔,互相追逐。

    有了马儿,两人省了不少气力,赶路速度大为提升。一路说笑打闹,两日的功夫,四五百里的路程便已被二人纵马驰过。

    虽也遇上了几波盗贼甚至官兵抢劫,不过对于两人而言自然算不得什么。而且姜流也发觉自己实力修为已是大增,自己拳脚功夫没几下子,可举手投足间还是能轻松将官兵打倒,让他大是诧异惊喜。

    而且第二日他醒来时,他的内力又是莫名其妙地提升了一截。

    如今他不仅一脉打通,第二脉也已经开通了两个穴道。虽不如打通第一条经脉时迅速,可这等速度也是极为惊人。

    毕竟第二脉的阴跷脉总共也不过六个穴道,即便是诸如李雄诸葛小羽这种天资聪颖之人,要打通第二条经脉,每个一年时间说什么也办不到。而如今姜流,不经意间,一晚上便打通了两处穴道,这等速度,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如果说李雄他们修炼的速度如常人行走,那么如今姜流,便是一匹日行千里的骏马。

    然而姜流本人也十分诧异,为何这内力增长时灵时不灵,昨日未进步分毫,今日却能连开两脉。

    第二日下午申时十分,二人已是到了大剑山山脚下。二人滚鞍下马,将马匹系在路旁大树上,旋即快步上山。

    登至山顶处,成汉宗雄伟高大的建筑映入眼中,同时进入两人视线的,还有前方一道直直站立的身影。

    那人身子在寒风中挺挺伫立,笔直的身姿,显得威风凛凛,阳光从他背后射来,拉出长长的黑影,一直延伸到二人脚下。

    二人注意到前方这人,脚步更快上几分。

    快步走至,姜流立即屈膝跪下,李雄也行晚辈之礼。

    “拜见宗主。”

    “关伯伯。”

    眼前的威武的身影,正是关云。

    关云摆摆手,面向李雄,“李雄,你先下去吧,那两匹马便留在山下吧。”

    “是”

    李雄应声,转身下山。看来宗主不是无意间遇到二人,连山下马儿都已知晓,宗主必是已在山下安排眼线留意二人消息。

    “流儿,你也起来吧。”

    李雄走后,关云目光投向姜流,淡淡地道。

    “是。”姜流应声,缓缓站起,低着头不自然地站在关云身前,不敢与关云目光相对。

    他私自下山,害的关伯伯如此挂念,心中也是过意不去。

    “关伯伯,我......”

    姜流刚鼓起勇气开口,关云声音已然响起。

    “流儿,一切事情路上再说吧。”

    “路上?”姜流诧异道。

    “嗯,”关云点头,“我送你去一个地方,在那里,你可能会找到变强的契机。于伯已经在为我们收拾行李。”

    关云话音为落,远处脚步声响起,于伯的身影已出现在姜流视线之中。

    于伯手上拎着一个包袱,还背着一个物什。那东西长有四尺,宽一尺,用布包起,不知为何物。

    于伯几个跳跃,来到二人身前。关云伸手接过于伯手中包袱,把于伯背上背的东西交给姜流。

    姜流伸手接过,这东西体型虽大,却并不沉重,感觉是木质。

    关云将行礼接过,再次嘱托于伯宗中大小事宜,便吩咐于伯离去。于伯走后,他也动身起行,向山下走去。

    关云动身,姜流急忙跟上,他横抱着这东西,跟在关云身后,不解地道,

    “关伯伯,我们要去哪里?”

第六十六章 自己的选择

    “汲郡山。”

    “汲郡山?”

    “嗯,”关云点头,“汲郡山孙登道长,道教仙术几乎已至顶峰境界,为近天下,要说达到八脉具通天人境之人,恐怕最有可能的便是孙登道长。”

    提及‘八脉具通’时,关云脸上挂着浓浓的憧憬与向往,

    “孙登道长功参造化,本身不知活了多少年岁,因此才不被武林中人所知。可即便是如今号称武林最强的王戎前辈,比之孙登道长,恐怕也要稍逊一筹。”

    “孙登道长专心道法,早已脱离尘世,常人见他之面尚且无缘,要求他指点一二更是异想天开。不过,当年诸葛丞相与孙登道长交好,孙登道长答应之后指点一名蜀汉子弟,能得到道长只言片语的指点,将来都会受用不尽,你一定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关云谆谆告诫道。

    姜流听完关云这一番话,心中掀起滔滔波澜,关伯伯口中的孙登道长,到底是何方神圣。诸葛爷爷已逝世近七十年,而这孙登道长居然与之交好,真不知他如今真实年龄有多大。

    不止如此,关云伯伯提及孙登道长极有可能达到八脉具通的天人之境,八脉具通,姜流真的无法想象,这个境界要强大到何种地步。

    “关伯伯,八脉具通,真的能与天人相比么?”姜流眼神中带着憧憬,也有几分恍惚,提及八脉具通时,他经脉中的内力也有种蠢蠢欲动之势,显是有些激动。

    “天人乘六气,握阴阳,以凡人之躯,怎能到达这种地步,所为天人境,也不过是一个比喻罢了。不过八脉具通的高人,或许真的有翻天覆地之能。我们武林高手,再强也不过是**凡胎,即使再强,放入战场,面对数万大军,也只有死路一条。但若是达到八脉境界,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若是这样一位人物带兵打仗,仗刚开始打便将对面将帅尽数杀死,对面大军必定土崩瓦解,不堪一击。我成汉宗若是有人达到八脉境界,恐怕也不用如此处心积虑精心准备,直接去洛阳将皇帝老二的首级割下带回成汉宗便可。”

    关云喃喃道,语气中满是向往。

    “关伯伯,既然这机会如此珍贵,回合要让小侄我前往呢。刘承大哥,应该比我更合适,再不济,小羽妹妹也胜我百倍,或者,关伯伯自己去请教孙登道长岂不更好。”

    姜流闻言,不喜反忧,脸上带上些许愁苦。

    “唉,流儿啊,武学之道何其艰难,要成就八脉,须得自己亲身悟道,旁人的指点,又怎行得通。”

    关云脸上显出一阵复杂神情,

    “流儿,关伯伯送你去孙登道长那里,也不过想要你随他修炼一份道心。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你现在心中杂念太多,也并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路,希望到了孙登道长那里,能够有所改变。”

    “流儿,一个人可以为情而死,却不可以为情而活。感情之事,不可强求,若她人无此心,即使再苦苦强求也于事无补,甚至,即便两情相悦,也可能终究一场空。关伯伯不是想用这些道理说教你,不过是当着你的面阐述关伯伯的亲身经历。”

    关云言及此处,神情变换,眼角甚至出现了点滴泪水。

    “有时候,有些情,有没有结果,看的是天意,而上天,从来不遂人愿。”

    “但即使,还是要勇敢面对,因为每个人,都不是为自己而活,有些责任,从生下来就已经落到肩膀上。”

    “从前关伯伯整天逼你练武,以后关伯伯不会再对你强求,只希望你能走好自己的路,关伯伯不像你重蹈我的覆辙。”

    “此次去中原,你也不用着急会蜀汉,好好游历一番,可能会找到自己的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经历,都有自己的选择,希望你,能够无悔地沿着自己选择的路走下去。”

    关云语重心长的话语,在姜流心中不断回响,下山路上,他耳中充斥的,都是这几句振聋发聩的话语。

    行至山脚,李雄与姜流二人的马匹依旧拴在路边,二人牵过马匹,上马东行。

    一路上,姜流一直沉默不语,细细斟酌关云话中之意,关云也一直没有打搅姜流,看见姜流苦思的表情,他心中也暗暗希望姜流能迈过这道坎。

    策马驱驰,一天路程,已是出了梓潼郡,到了巴西地界。过巴西界,一路东行,穿过巴东,也就走出了蜀川,进入益州。

    二人深入巴西郡后,荒野城郊中,不时见到饿殍之尸,巴西郡中,同样是盗贼横生,不过一日时间,二人已遇到数波贼寇,不过这些对关云自然构不成威胁。

    “流儿,这一路所见所闻,你可有什么感悟。”二人御马慢行,关云坐于马背之上,扭头看向低头的姜流,问道。

    “关伯伯,我看这里的百姓好苦,野有饿殍,路有贼盗,恐怕没一天好日子过。”姜流沉吟片刻,低声道。

    “是啊,不止如此,这些盗贼,也不是天性为盗,很多都是迫不得已而为之。我们成汉宗算不上富庶,可也说得上殷实,如今梓潼郡在成汉宗控制下,百姓尚且能得个安饱。你关伯伯生平所愿,便是攘除奸凶,兴复汉室,让天下百姓,都有个饱饭吃,再不济,也要还蜀汉百姓一个安居乐业的天下。”

    关云眺望天边,无奈,悲伤,豪情,种种表情显于脸庞。

    “关伯伯,倘若司马家为政,天下太平,盛世安康,百姓丰衣足食。若是如此,我们成汉宗,还要兴兵与之为战吗?”

    姜流目光复杂地望着关云,终于问出了这个困扰自己良久的问题。

    听闻此语,关云心神大震,他怔怔望着姜流,却久久无言。

    关云的意识,回到了从前,回到年轻气盛之时,那时天下说得上太平,可成汉宗仍然抱着推翻司马家的期求。

    如今经历万千,再回头,倘若回到当年,天下太平,自己还会满心壮志地想要恢复汉家山河么?

    被关云那惆怅,莫名的眼光盯视着,姜流方寸波动。见到关云始终未回应,姜流终于是低下头来,不再言语。

    关云本欲过巴西郡后与姜流沿长江一路东行,再从江陵北上,去往汲郡山。但他突然心有所想,第三日时变道北行,前往汉中,走至汉中,再从汉中一路北上,至五丈原,从五丈原到长安,沿长安东行,进入河南地界,便到了汲郡所在。

    沿这条路前行,虽不能领略荆州以及江南风物,却也别有一番体验。

    这条道路,大致上便与当年诸葛丞相北伐的规划路线一般无二。

    昔年诸葛丞相便是如此规划,无奈大业未成,魂归五丈原,令人悲叹。

    二人经过筹笔驿、五丈原,都去祭拜了一番。

    经历这一路风物,尤其见过如今五丈原的苍凉,姜流不禁感慨万千,仿佛自己,也回到了当年的五丈原,目睹了当年那场焚天大火。

    二人风餐露宿,大多捡些偏僻小路前行,真要打尖住店,都是去小镇小城的客栈中凑合一晚。遇到大市镇大城市,二人往往只是进城买些干粮,或者干脆绕路而行。

    一路走来,真是艰苦无比,从剑阁至汲郡,本就两千多里的路程,两人为掩人耳目,专挑小路,更加迂回。算起来,少说也有三千里,当真是千里迢迢。

    好在二人骑马代步,倒是省了不少功夫。

    七八日时间,二人抵达潼关,继续向北,抵达黄河边,二人挑一尚有荒草的处所,放马儿吃草,然后将马鞍解下丢掉,算是将二马放生。

    眼下将要过河,二人自是坐小舟过河,不可能携带马匹。

    这匹马儿姜流骑了十日,突然间要他放生,他还真是有些不舍,姜流下马,抱着马儿的脖子,依偎在马儿上。马儿似乎也通人性,舔了舔他的脸,姜流不舍得摸了摸马儿的头,终于决心离去。

    二人坐船过河,进入黄河北,继续东行。

    按常理说,眼黄河南走至荥阳,再从荥阳北上,到汲郡山的路程要缩短不少,但从黄河南走,离皇都洛阳过近。

    皇都附近人多眼杂,自然不便。

    再行五日,到达云台山,此处离汲郡山不过半日路程,此行的目的地,终于已是近在咫尺。

    二人在山林中纵马徐徐前行,北方树林大多为杨柳之属,此时刚至二月,初春十分,淡绿的嫩芽如宝石将树木点缀,路旁的小草也已展露头角,整个林中,散发着勃勃生机。

    处身这盎然生机的密林中,姜流有些沉重的心也略微平缓。看着春回大地之景,他心情也不禁为之一荡。

    就在此时,关云神色陡然一变,立即勒马止步。

    见关伯伯勒马止步,姜流微感诧异,不过也毫不犹豫地跟着停下。

    “关伯伯......”

    姜流开口,没说出几个字,便被关云拦住。

    “禁声,前方有打斗声。”

第六十七章 阻拦

    姜流闻言,眉头一跳。他紧闭双眼,悉心静听,可除却虫鸣鸟叫,丝毫未听见其余声响。他皱着眉头,有些疑惑地看向关云。

    “听兵刃声判断,人数不止二三,离这里大概有五六里。”关云双眉锁在一起,沉吟道。

    姜流无言,离这里五六里远之处,又怎能是他的耳力所及。姜流看着关云,不禁暗暗叹服,内力修为提高,耳力也可大增,关伯伯的内力,不知已到达何等地步。

    “关伯伯,咱们......”

    姜流眼带钦佩地看着关云,低声喃喃道。

    “去看看.......”

    关云略微思索,低声道。

    他话音刚落,已然下马,将马儿系在旁边树上,姜流依样系好。

    姜流刚系好绳子,突觉肩膀一紧,自己身子已经被关云抓住。

    关云陡然出手,抓住姜流肩膀,接着唯一纵身,落到旁边一树的树干之上,接着他脚尖用力一点树干,身子如疾风般飞起,却又很是平稳地落到几丈外的另一个树干上。

    关云身法极快,一个起落少说也有三五丈距离,姜流身在空中,好似腾云驾雾,他开始还有些惶恐,适应之后,初始的惶恐也全部转变为欣喜。

    这种腾云驾雾的感觉,还真是令人舒爽。

    他身子轻飘飘的在一棵棵树干上转移起落,心中对关伯伯的赞叹更增几分,什么时候,自己也能练到关伯伯这种境界。

    这等轻功,当真如冯虚御风,天地间,可任意遨游。

    姜流身形迅速变换,十几个呼吸的功夫,已经逼近了打斗声传来之处,走到最后,他耳边除却呼啸的风声,也传来了叮叮当当的金铁交击声。

    到达声源地,关云身形更加轻灵,双脚在树干上飘动,几乎没有声响。

    他再次落到树干上,俯下身子,探出头观望。

    眼前树林之中,正有几人打斗。

    其中一人局中,周围五人站立五角,将这人围在中心,不住进招攻击。

    那五人皆是黑衣蒙面,手中用的只是寻常长剑,剑法凌厉无比,剑招却十分寻常,显然是隐藏了自家实力。

    中间那人二十六七岁年纪,面目清秀,他身着道袍,道袍上印有太极八卦图案,显得气度不凡。

    这青年虽只有二十六七年纪,可实力不凡,他剑法法度严谨、攻守有度,周围五人凌厉的剑法不住袭来,却都被他一一抵挡。

    抵挡之余,往往能寻找到地方空隙,趁机变化剑招进攻。

    场中黑衣人以五敌一,虽略占上风,也也没有讨到什么好处。

    关云见此,也不禁微微颔首,有些赞叹眼前这个小道士剑法的精妙。光凭剑法而言,这青年道士剑法造诣比之刘承都要强上不少。虽说这其中有年龄因素,可按照关云判断,承儿到了他这个年纪,剑法上的造诣也不过只能稍胜一筹,甚至只是与之持平。

    五人围住这道士转灯式地进招,却始终久战不下,五人渐渐焦急起来,剑招加紧,依旧奈何不得这青年,甚至其中一人一个不慎之下,被这道士一剑划伤左臂,鲜血直流。

    这么长时间,却未能奈何这名年纪轻轻的小道士,不止如此,一名同伴还被他反伤,五人中身形最为高大的一人发怒地大喝一声,他紧握长剑,凌空画了一个圆圈,紧着手中长剑陡然一震,从圆圈中间迅疾刺出。

    他只不过用剑画了一个圆圈,可长剑的气势却陡然暴增。长剑破空,如阴厉的毒蛇,向那道士身上刺去。

    关云见那高大的黑衣人长剑画圈,眼芒一闪,便知不妙,他刚要叫破,长剑已经迅疾刺出。

    那青年道士刚接下旁边一人的偷袭,黑衣人的剑芒已然闪到身前,他心中一凛,几乎是下意识地侧身闪避。

    他闪身迅速,长剑速度却更快一筹,青年道士未完全躲开这一剑,右手手臂上被划伤一道口子。

    “好卑鄙,原来你们竟是......”

    右手中间,青年道士气力大减,匆忙间,他迅速将剑交付左手,并且迅速点住手臂上穴道,防止失血过多。

    他刚要叫破对方身份,高大黑衣人左右两旁黑衣人手中长剑也已画出一个圆圈,接着,又是两道凌厉劲风,向着他身上刺来。

    青年道士神情骤变,立即翻身闪避,不过这招剑法极为凌厉迅速,他避过一招,却难以避过第二招,嗤的一声,青年道士左腿上被划开一道口子,献血霎时流淌而下,将他裤子鞋袜全部染红。

    不待他有反应的机会,又是两间斜刺而来,猝不及防之下,青年道士全部中招。

    这两下,比之之前两下给他留下的伤势还要严重,其中一道伤口更是深可见骨。

    那高大黑衣人这时衣冲至青年道士身前,对着他狞笑一身,一道凌厉剑芒,毫不留情的劈下。

    既然已经败露身份,便更要以雷霆之势结束此事,免得此事传出,落人话柄。

    青年道士死命想要躲开,却为伤势所累,之势堪堪移开一寸,他盯着眼前五人,心中带着怨恨与不解,却终究只能无奈闭上双眼。

    锵!

    所有人心中鲜血飞溅的场面并没有发生,在高大黑衣人长剑离青年头顶不过一尺之时,他眼中光影一闪,一道身影已现于他身前。

    同时传来的还有一声兵刃碰撞之声。

    高大身影警惕着望着面前出现这人,突然听到扑的一声,他眼光不自觉瞥去,却看见一截断剑插入土中。

    他下意识地举起手中长剑,不禁愕然,长剑已然只剩半截,断口处光滑平整,毫无疑问,是被神兵利器一下齐刃切断。

    他再次将眼光投注到面前衣着朴素的中年人身上时,眼皮不由自主地狠狠跳动,瞳孔也骤然收缩,身子更是退后几步。

    眼前之人,赫然便是关云。

    关云现身后,冷冷盯着眼前五人,沉声道,

    “江南声势显赫的西葫剑派,什么时候也做起这种下三滥勾当。几位身手并非泛泛,一手葫中剑也颇有几分水准,想来在西葫剑派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何要暗地里联手置这小道士与死地。”

    “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闲杂人等,也敢来管爷爷我们的闲事。”五人中其中一人扯着嗓子叫嚣道,声音颇为尖锐阴鸷。

    “我不过是过路之人,但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们做这等亏心之事,闲杂人等自然也有理由管一管。”

    关云一边为这名小道士包扎伤口,一边冷声说道。

    “哼,那你就和他一起留在这里做个伴吧。”

    那名声音阴鸷之人阴厉地叫道,说罢,他手中长剑一颤,画个圆圈,向着关云背后刺去。几乎同时间,他身旁一人也是长剑画个圆圈,紧随其后而至。

    长剑破空,朝着关云背后射来,青年道士面色剧变,大声‘小心’,可两柄长剑已经骤然而至。

    眼见这人要被自己手中长剑一剑贯胸,那声音阴鸷之人脸上露出一丝狞笑,眼神中更是显现几分嘲讽。

    然而,意料之中的一剑穿胸,并没有如约而至。

    长剑离关云后背不过一尺之时,那阴鸷之人眼中光影闪动,他微微一愣,再次凝神细看时,面前关云安然无恙,而且一直是北向着他。

    扑扑两声,阴鸷之人寻声往下瞧去,两截断剑已然插入泥土,断刃处光滑如镜,日光照下,反射出微弱的光芒。

    “他,他的刀......”

    其中一人突然神情大骇,满是恐惧地向后挪动着脚步,他手指颤抖地指着眼前这人腰间那把漆黑长刀,嘴唇不住哆嗦,颤颤巍巍地道。

    这把刀,刀柄漆黑,刀鞘漆黑。

    乍看之下,毫不起眼,细细打量,那漆黑之中,却透着几分诡异,甚至,杀气!

    “神,神刀........是神刀!”

    另一人也看出这把漆黑之刀的来历,声音嘶哑地道,语气之中,带着无尽恐惧。

    他们居然不经意间,得罪了这把神刀的主人。

    “阁下......我等眼拙,未及早认出阁下,方才多有得罪,还请阁下莫要见怪,我五人就此别过。”

    五人中一人硬着头皮上前抱拳向关云行礼,他话音苍老,看样是五人中年纪最长之人。

    “我也无心为难你们五人,不过还望西葫剑派好自为之,苍天自有公道,多行不义,虽无天谴,亦有人怨。”

    关云冷声警告五人,说罢摆摆手,打发五人离去。

    五人听闻关云此言,如蒙大赦,慌忙不迭地行礼告退。

    五人离去,青年道士想要行礼答谢关云,却牵动伤势,疼得他一阵龇牙,不过他还是强人着伤势,感激地道,

    “多谢前辈仗义相救,得以见神刀关云前辈真颜,晚辈不胜荣幸。”

    神刀关云的名头,不止对蜀汉之人而言是如雷贯耳,只要是有些阅历的江湖之人,便不会对之陌生。

    “小兄弟多礼了。我见小兄弟身手颇为不俗,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居于哪家道观,又为何交恶西葫剑派?”

    “小道名为清念,自幼长于江西龙虎山的正一派......”清念汇报了姓名门派,刚要继续说下去,却发觉面前关云脸色陡然一变。

第六十八章 汲郡山

    “多谢前辈仗义相救,得以见神刀关云前辈真颜,晚辈不胜荣幸。”

    神刀关云的名头,不止对蜀汉之人而言是如雷贯耳,只要是有些阅历的江湖之人,便不会对之陌生。

    “小兄弟多礼了。我见小兄弟身手颇为不俗,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居于哪家道观,又为何交恶西葫剑派?”

    “小道名为清念,自幼长于江西龙虎山的正一派......”清念汇报了姓名门派,刚要继续说下去,却发觉面前关云脸色陡然一变。

    清念面露不解,试探着问道,

    “关前辈,可是与本派有些嫌隙?”

    “呵,哪里哪里,不过是有些仰慕贵派罢了。”关云脸上的阴沉霎时散去,转为一如既往的随和笑容,

    “不知尊师名讳可是叶逍遥?”

    “前辈说的是道逍师叔吧,小道并非道逍师叔的弟子,家师道虚。”听过关云的解释,清念心弦稍送,回答道。

    “原来小兄弟是正一教掌教天师的高第,尊师道虚的大名,关某也是如雷贯耳。”关云先是惊叹着恭维了几句,转而脸上显出沉吟,微笑着道,

    “小兄弟并非叶逍遥,也就是你师叔道逍弟子,那你与你师叔道逍相熟否,不知你师叔一家人过得可好?”

    道逍俗名叶逍遥,道名道逍。

    清念听关云询问道逍师叔家属,想必是与师叔交好,心中的疑窦更是减少几分,

    “师叔他老人家一切安好,他一家人也是和睦安乐,不过唯一有些让师叔焦头烂额的便是师叔他老人家的大弟子,也便是小道那个不安分的师弟。”

    “叶逍遥弟子,不知是?”关云问道。

    “道逍师叔弟子一直用俗家姓名,叫做周瑾。”清念答道。

    关云心中大震,脸上笑容却未敛去,

    “原来一年来名动江南的江东周郎,便是叶逍遥的弟子了,叶逍遥倒是收了个好徒弟。”

    他虽然面上夸赞,心中却是一凉,想不到,这人弟子都已经这般优秀,从江湖传言来看,这江东周郎的实力,比承儿还要高上一筹。

    心念转到此处,关云心中不禁涌现一股无奈与苦涩。

    “前辈谬赞了。这周师弟飞扬跳脱,在宗中便道心不稳,一年来闯荡江湖,更是做了不少不齿之事。而且,周师弟已经在江湖中消失了半年时间,自从半年前传闻周师弟获得七贤令之后,江湖中便不再有周师弟讯息。说起来,小道便是被派出寻觅周师弟所在,却不料遇上了那几位,那几位不由分说便刀剑相向,小道无奈还击,可剑法平平,若不是关前辈相救,恐怕便要化为这山中的肥料。”

    “原来如此,”关云恍然,也大致明白了这其中原委,

    “那不知这几人为何对你出手,贵派可是与西葫剑派有所交恶?”

    清念摇头道,“本派秉持创教天师遗训,教中长辈弟子皆知致力修道,平日里不与江湖人物有所来往,与西葫剑派自是无交恶之理。”

    关云回想之前黑衣人身手,尤其是那招葫中剑,能练到那种地步,确定是西葫剑派之人无疑,却不知西葫剑派为何为难区区一名后辈小道。

    略作思索,依旧没有结果,关云又将注意力转移到清念身上,道

    “眼下你受此重伤,寻找师弟之事便暂且搁下,回宗养伤才是正事。”

    “是,小道经此一役,也只江湖险恶,如今早日回宗才是正事。”清念点头道。

    “流儿,”关云招呼在远处观望的姜流过来,姜流走进后,道,“你现在此处照拂清念道长片刻,我去将马儿赶来。”

    姜流应声过来,关云不再耽搁提起回奔,身影迅速消失在丛林中。

    姜流走上前去,向着清念作揖行礼,“小生姜流,见过清念道长。”

    清念手臂撑地半躺在地上,脸露笑容,“小道不便行礼,还请姜兄莫怪,姜兄可是关云前辈高第?”

    “岂敢,”姜流再一作揖,“小生忝列师门,虽为关伯伯弟子,却愧对关伯伯的栽培。”

    “姜兄真是过谦了,姜兄能得关前辈教诲,道行自是不低,不知姜兄可否运功替在下调理一下伤势。”

    清念微微一笑,请求道。

    他伤势虽重,可已经被他运功控制,他请姜流为他调理伤势,不过是想借机试探一下眼前少年的功力。

    关云名声显赫,他师尊道虚潜心修道,声明难免不及,他遇到关云的弟子,自然不免心起试探之意。

    这也算是暗地里的一种较量,清念自然想通过弟子间的比较,评判一下师尊与关云的功力孰强孰弱。

    姜流于这些试探之理自然不懂,他只道清念真是伤势严重,姜流面现焦急,立即上前,扶正清念身子,双手贴于他背后,接着运转内力,一股清凉气流涌向清念身子。

    清念感受到这股气流,身子一震,这股气流不算雄厚,却奇特无比,这股气流流过之处,他周身经脉便好似被冲刷一般,有种焕然一新之感。

    气流流至他受伤之处,他似乎都隐隐感觉伤口有种愈合趋势,当真匪夷所思。

    不止如此,这股气流入体,仿佛引动他内力的共鸣,他体内奇经八脉之中内力自行运转,速度比自己以往都要快上几分。

    有了自身内力的辅助,他的伤势,更加等到了稳固。

    清念心中的惊异不可谓不强,

    “姜兄身为关前辈弟子,果然有过人之处,不过在下有些不解,姜兄的内力奇特,为何与我正一派道家心法有所想通之处?”

    “这个,小生也是不懂。”

    姜流尴尬一笑,无奈地道,他说的句句属实,自己对这股内力真的半分不知。

    然而,姜流话刚说完,心中一震,方才清念一句‘道家心法’,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陡然间想到,那黝黑书卷中的一句话,

    以黄老清心之学蓄内力,无欲无求,无挂无牵,则得起正法,执其所要。

    姜流心念大动,莫不是自己这股内力,真是道家真气?

    姜流正犹豫间,后方马蹄声踏踏,两匹马齐身并至,一匹马上坐空,另一匹上坐的,正是关云。

    姜流把心中不解压下,向关云招手示意。

    关云架马奔至二人身前,勒马停住,他将青年送至马背,由姜流与之共乘一骑,他自己跨上另一匹。

    上马后,两人挥鞭,两匹马儿绝尘而去,消失在从林之中。

    再行几十里,以至汲郡山山脚,此处正有一个市镇,市镇虽说不大,却十分繁闹,道上行人来来往往,倒也不在少数。

    进入小镇,关云雇了一辆马车,将清念送于马上,给了那车夫一两金子,吩咐车夫将清念好生送至江西龙虎山。

    车夫看着手中闪闪的金子,喜形于色,连连点头保证一定安然送达。

    二人与清念道别后,关云二人不做停留,离开市镇,向汲郡山中行去。

    汲郡山算不得高大,却别有一番灵异,不知是否因为是孙登隐居之所缘故,这里真是有一种‘山不在高,有仙则灵’的感觉。

    初春时节,此处树木已早早展现它们的苍翠,花草也皆是破土而出,为古朴的小路填一份清新。

    惠风和畅,天朗气清,山中清新的空气,伴着草木的芬芳,扑面而来,让人闻之不禁精神一震。

    几百米高的汲郡山,行至半山腰间,却是一番云牵雾饶的景象,让人如临仙境。

    此处,倒是一处钟灵毓秀之所。

    二人一路前行,很快便登至山顶,放眼望去,山水草木尽收眼底,让人不禁心间舒畅。

    几十丈之外,一座道观安安静静地伫立与山顶之上。

    关云看了姜流一眼,发现姜流也正在看自己,他微一点头,起步走向道观。

    走至道观前,看着有些岁月的斑驳大门,关云手掌轻抬,敲了一敲。

    不一会儿,大门打开,一名身穿道服的青年出现在二人眼前。

    这青年二十左右年级,面容极是俊秀潇洒,气质不凡,他脸上挂着一丝从容淡笑,望着二人,开口道,

    “不知二位前来,所为何事?”

    关云一眼见这潇洒飘逸的少年,便不禁流露赞叹之情,这孙登道长果然名不虚传,连他座下一名道童都有这等气质。

    “我二人是来拜访孙登大师,还请道长转告一声。”关云略一作揖,语气谦虚平和。

    “孙登道长平日里专心静修,不待见外客,两位还是请回吧。”那俊雅青年略现歉容,说道。

    “还请道长转告一声,便说成汉宗关云来与道长兑现当年他与诸葛丞相的约定。”关云再一作揖,道。

    “原来前辈竟是神刀关云,真是失礼了。”那青年听闻关云自报姓名,眼中有些震撼,向关云深深一揖,道。

    “区区薄名,何足挂齿,还请道长通报一声。”关云谦逊地道,在孙登前辈门前,他可不敢造次。

    “二位稍等,在下这便前去告知孙登道长。”青年淡淡一笑,再一作揖,转身离去。

第六十九章 周瑾

    “区区薄名,何足挂齿,还请道长通报一声。”关云谦逊地道,在孙登前辈门前,他可不敢造次。

    “二位稍等,在下这便前去告知孙登道长。”青年淡淡一笑,再一作揖,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那身穿道袍的青年道士再次出现于门前,他俊秀的脸上带着随和的笑容。

    “孙登道长有请,二位随我来吧。”

    关云抱之淡笑,向姜流示意,两人跟随这青年进入道观。

    这道观建造的并不宏伟,面积不大,青年领着二人穿过几个回廊,来到最大的屋前。青年在门前停步,做个请的手势,示意二人进入。

    关云与姜流进入后,那青年这才跟着二人后尘进入。

    屋中虽然宽敞,摆设却十分简单朴素,一张木桌,几个方凳,角落中有几个木柜,屋子正中间,挂着一幅字画,画的是山川草木,似是汲郡山模样,书画一笔一划看似平常,细细看去,却耐人寻味,书画之上,提着四个大字,几乎占据整张书画的一半:元亨利贞

    姜流一步跨入门中,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书画中‘元亨利贞’四字,不知为何,刚看到这四字时,他心田微微一荡,体内的内力,也有种自己流动的趋势。

    姜流心中颇为惊异,他紧盯着面前书画,却并没发现任何特意之处。

    这时,关云恭谨的声音已经在他耳边响起,他这才将目光移到眼前站立的一名老道身上。

    “晚辈关云,拜见孙登道长。”

    眼前老道须发皆白,脸色却十分红润,一眼看去,精神矍铄。老道看似耄耋之龄,但除了比其余老者健朗之外,看上去也并无特异之处。

    不过,姜流却不会因此少了礼数。

    姜流听关云之言,也立即上前几步,跪下磕头。

    “姜流拜见孙登道长。”

    关云尚且作揖行礼,他身为晚辈,则需得大礼参拜。

    “呵呵,关宗主,姜流小友多礼了。”那老道红润的脸上浮现慈和的笑容,他长袖轻轻挥动,跪在地下的姜流感觉似有一股清风吹来,身子已经不自主地站起。

    姜流心中这才升起叹服之意,这老道长袖前挥,自己身子却向上站起,这等内力操控,比之挥手将自己掀翻几个跟斗都要困难。

    “关宗主此次前来,老道料想是为了这位姜流小友吧。”老道声音平和,逐字逐句地道。

    “前辈明见,晚辈来此,确实是因为这劣徒。晚辈想请前辈对线与我宗诸葛丞相的约定,教导这孩子一番。”关云再行一礼,肃然地道,

    “流儿,快再给孙登道长行拜师礼。”

    姜流听闻关伯伯此言,膝盖一弯,又要跪下去,便在此时,孙登道袍又是一挥,姜流身子便如被试了定身法一般定在原地,原本有些弯曲的膝盖也再次停止。

    “呵呵,行礼便免了。昔年我答允诸葛丞相与其后人**论道,只是平辈之交,更谈不上师徒之份。”

    “那便多谢孙登前辈,”关云知晓这位前辈不予与尘世牵扯,故此平辈之交,也算是撇清关系。

    “是了,”关云取下背上包袱,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开,包袱中静静放置的,原来是一把琴。

    此琴通体褐红,造型古朴,琴的边角木料有些残旧,显是年代久远。

    关云双手平举于腰间,恭谨地道,

    “此琴名为号钟,由成汉宗世代相传,然宗中并无善音律之人,听闻前辈有此喜好,故现此薄礼,还请前辈笑纳。”

    在场其余三人听闻关云此言,面色皆是动容,孙登与那青年脸上浮现的均是惊异与欣喜,而姜流却一脸茫然。

    号钟古琴之名,他自然有所听闻,令他不解之处在于,这把古琴一直藏于成汉宗,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号钟乃天下名琴,与绕梁、绿绮、焦尾并称天下四大名琴,稍微有所涉猎之人,便不会不知其鼎鼎大名。

    孙登接过号钟,眼中异芒闪动,神色间满是追忆,他枯槁的手掌轻轻抚摸这把自周朝流传下来的古琴,低声喃喃道,

    “孔明啊,昔年西城城头,你便是弹此号钟,退了仲达十万大军的吧。”

    他声音虽低,可如今室中再无人声,一旁三人又并非庸人,这句自言自语皆是传入三人耳中,三人脸色霎时剧变。

    谁都没想到,这号钟古琴,还有这等典故。

    即便是成汉宗宗主关云,也只知号钟古琴乃前辈所留,并不知这其中原委,这也与几十年间成汉宗并无精通音律之人有关,这古琴一直被陈列在成汉宗中,几十年来未动分毫,它的历史,自然不为人知。却没料想,这段往事,面前的孙登居然知晓。

    “前辈与诸葛丞相乃是故交,如今号钟到了前辈手中,也算得以善终。”

    关云震惊之色一闪即逝,脸色登现欣喜,恭维道。

    “如此,晚辈别无他事,就此告辞。”关云再行一揖,道。

    “恕老道不远送,周道友,你便待我送一下关宗主吧。”老道道,他说话之时,双眼一直盯着手中古琴,不住地轻抚,脸上追忆之色依旧甚浓。

    那青年答应一声,便领着关云向外走去,姜流听关云这便要走,面露不舍,也跟出去。

    青年将关云送至观外,关云便不再让二人相送。

    “多谢道长一路相送,关某这便告辞,以后还请道长照拂流儿一二。”

    “关前辈说的哪里话为关前辈引路,是在下荣幸,至于这位小兄弟,在下定会尽心照拂。”青年洒脱一笑,道。

    “如此便多谢道长,”关云道谢一声,转而看向姜流,“流儿,关伯伯要走了,希望你在这里跟随孙登道长,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道。”

    见到关云即将离去,姜流十分不舍,眼睛有些湿润,“关伯伯,你放心,我在这里,一定好好修炼。”

    关云也是有些不舍,让着孩子一个人深居异乡,虽是跟随孙登道长,并无危险可言,但终究让他有些放不下。

    不过,他拍拍姜流肩膀后,还是把心一狠,转身离去。

    姜流一直注视着关云,知道他的背影化为一个渺小的黑点,在眼中消失,这才不舍地转过身子。

    姜流转过身子,刚巧对上青年随和的目光,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经年别离也不过寻常之事,姜兄弟看开一些。”

    青年语气平和,温言安慰姜流道。

    “师兄说的是。”姜流摸了摸眼角泪水,道。

    “我先为你安置一处住所吧。”青年淡淡一笑,道。

    “那边多谢师兄了。”

    虽然孙登点名只是平辈论道,可他来此,已是将孙登看做半个师父,这青年道士跟随孙登修道,自然算是他的师兄。

    青年把姜流带入一偏房,偏房中只有一书桌,并无他物。

    “你便睡在此房吧,一会儿我与你去山下小镇购置一些床垫被褥。平日里孙登道长都是一人在道观中闲居,所以并无其余床榻。我来此半年,也是这般凑合过来。”

    “一切听凭师兄吩咐。”姜流答应,“话说,师兄原来是半年前才拜如孙登道长门下。”

    “哪里哪里,道长一直清修,从不收门徒,我也不过是与姜兄弟你一样,来此向道长请教的。”青年解释道。

    “原来如此,”姜流面露恍然,“不敢请教师兄大名。”

    “一介浪子,谈何大名,我叫周瑾。我长于姜兄弟几岁,若是不嫌弃,姜兄弟便叫我一声周大哥。孙道长并不收徒,你我做不成师兄弟,便以兄弟相称如何。”

    青年爽朗笑道。

    “周大哥好。”姜流先叫了一声周大哥,接着面上充斥了震惊与欣喜,

    “周大哥便是那个江东周郎周瑾?”

    “呵呵,半年前浪荡江湖,闯下的细微名声,何足挂齿。”周瑾笑道。

    这青年道士正是周瑾。周瑾半年前抢夺七贤令,被黑衣女子下毒暗算,之后被她手下追捕,正巧孙登采药经过此处,便将之救下,带回汲郡山。

    孙登询问周瑾,得知他是周瑜后人,便遵循约定,留下他来,既是为他疗伤,也是与之论道。

    不过,周瑾性子飞扬跳脱,虽自幼长于道教圣地,对于道法却并无太大兴趣,孙登所讲黄老之学,与他正一教道法虽有所偏差,可大同小异,如出一辙。

    周瑾于这些静心无为的道理并不感冒,伤势痊愈后,便盘算如何离去。如今姜流到来,孙登道长要招抚姜流,这也算是分担了周瑾的一分痛苦,周瑾自然求之不得。

    “能在这里遇见周大哥,是在是太好了,之前我与关伯伯刚巧遇上周大哥的师兄清念,清念师兄据说是来寻找周大哥,不过却为奸贼所伤......”

    “什么,你们见过清念师兄,他竟然为人所伤,不知伤势重不重,下手之人是谁?”周瑾一听,大惊失色,忙抓着姜流胳膊问道。

    “清念道长伤势不轻,索性并无大碍,关伯伯救下他后,我们已雇马车将其送回贵教。听关伯伯说,那下手之人叫什么西葫剑派,是江南的大宗派。”

    姜流知晓事情重要,长话短说,将事情大致经过娓娓道来。

    “如此,还得多谢姜兄弟与关前辈仗义出手。”周瑾听晓师兄清念伤势无碍,心中也送了口气。

    “那几名黑衣人联手对付清念道长,要置之于死地,此等有违仁义道德之事,自然有人要管。”姜流正气地道。

    周瑾低头琢磨片刻,不知西葫剑派为何出手对付清念师兄,不过此事既以发生,自己当务之急还是要追上那马车,一路护送师兄到龙虎山来的稳妥。

    西葫剑派一次不成,他们若是得知清念师兄的线索,很可能会再次出手。

    “看来也是离开汲郡山的时候了,我与姜兄弟刚刚相识,想不到就要别过,还请姜兄弟莫要见怪。”

    周瑾歉然道。

    “周大哥正事要紧,天长地久,以后有缘自会再遇到周大哥。”姜流也知周瑾此去所为何事,很是豁达地道。

    如今又要与刚结识的周大哥分离,不过他刚经历与关伯伯分离之痛,也明白了江湖别离的道理,所以并没有表现的很是悲伤。

第七十章 紫衫少女

    周瑾话不多说,立即转回内室,向孙登道别。对于周瑾离去,孙登表现得无喜无悲,直说了一句‘缘法已尽,多多珍重’。

    道别孙登,周瑾进入自己房间,挑了一些用得到的以及自己的珍贵物品,其余床褥被榻原封未动。

    “这些床褥被子,如果姜兄弟看得上,不如便浣洗一番讲究着用上一段时日。”周瑾指着房中其余物什,向一直跟在身后的姜流道。

    “那便先谢过周大哥了。”姜流喜道。

    “我不日便起行,这件居室也用不上了,不如姜兄弟直接搬到此处,也省却整理房间的一番功夫。”周瑾道。

    “求之不得。”姜流道。

    周瑾将该带的东西装入包袱,不再耽搁,立即起行,姜流自然一路相送。

    送至观门,周瑾与姜流告别,但姜流执意再送,说道正好去镇上购置一些器物,周瑾心想不错,便继续与之同行。

    一路上周瑾告知姜流一些在山上的起居规划,来到在道观之中,吃住全靠自己打理,孙登道长的三餐,也得有他们小辈料理。

    周瑾还调笑道,来这里半年,厨艺倒精进不少。

    不过这对自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姜流可就不那么好过。姜流不止从未料理过伙食,他打着‘君子远庖厨’的幌子,连成汉宗的柴房后院都不曾去过,叫他做饭,还真是强人所难。

    除却这些衣食住行自行打理之外,其余时间也便是与孙登道长讲经论道,或是自行修练。

    这些事情说起来无趣,周瑾简略一提,也不再多谈,一路上都是挑些自己半年前闯荡江湖的奇闻异事讲给姜流听。

    姜流走江湖也不过这些天的功夫,阅历自然比不上周瑾,这些奇闻轶事,他听得倒是津津有味。

    不过两刻钟的时间,两人便已经行至市镇,两人就此作别。

    周瑾临行之前,忽的又记起一事,望着姜流,郑重地道,

    “姜兄弟随道长在汲郡山中修行,须得小心一人。”

    “周大哥,道观之中,除你我与道长之外,还有他人?”姜流目露惊异之色,盯着周瑾眼神,那道观不过如此之大,姜流虽周瑾逛了片刻,其中的房房舍舍已经记了个大概,可没见到有其他人的痕迹。

    “那人也是随道长修习之人,不过与我一般,对这些修心之术并不感冒,所以平日里不在观中。”周瑾解释道,

    “不过姜兄弟一定要倍加小心,一定不要被她的美貌所迷惑。她外表美丽无双,实则心如蛇蝎。你涉世未深,不知红颜祸水的可怕之处......倘若她回到观中,你也不要理睬这女子,她说话做事你便当做耳旁风便好。不过你身上也并没什么她所图之物,她应当不会纠缠于你。总之,你一切小心。”

    “是,小弟一定加倍小心。”姜流点头道,心想原来那人是个女子。

    听周瑾语气,对那女子似是十分畏惧,不知周大哥为何如此。不过姜流虽李雄去了笙歌楼一次,见识过残月之后,也知道女子的可怕之处,对于周瑾的这番忠告,他还是会听从。

    “好了,该交代的我也都交代完毕,眼下我也该上路了,姜兄弟多多保重。”周瑾搜索枯肠,想到已经将该说的都告知姜流,如今是该道别了。

    “嗯,周大哥一路小心。”姜流真诚地道。

    周瑾微微点头,略一抱拳,展开逍遥步,绕过市镇,向东而去。

    姜流目送周瑾离开,心中有些空,唏嘘一阵,走入市镇。

    市镇上仍旧喧闹,与之前并无两样,想到以后一阵时间都要在这里过活,姜流感慨一声,更打起了几分精神,将一路上经过的店面摊贩牢牢记在心间。

    以后少不了要来这些店中光顾,先记住他们的位置,有备无患。

    姜流一路且行且记,他找到几家店面买上该买的东西后,继续绕着镇上街道闲行,既然来了,总得趁机将这里逛一遍。

    姜流拐过一个弯,却发现面前人流突然密集起来,一群行人围在前方,不知做些什么。

    姜流挤过身去,踮起脚向前看去,却见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正挡在一个妙龄少女之前。

    这大汉满脸横肉,长相狰狞,他一双铜铃大眼盯着眼前紫衫少女,眼中淫邪之色闪动。

    “老子让你把面罩摘下,你这臭娘们儿怎么还不摘。”听到那带着七分醉态的污言秽语,姜流眉头大皱,想不到光天化日之下,还有这等蛮横恶徒。

    “这熊霸仗着自己拳头硬些,又跟县里铁山帮有些交情,在咱们镇上横行霸道。这恶霸喝醉了酒又出来闹事,唉,这好好的一个姑娘,不免又被他给祸害了。”

    姜流身边一人与他同伴低声议论道。

    “如今这世道混乱,朝堂无力,出了这些乱子官府也不管,那些官老爷们,哪里管咱们的死活。”

    “唉,你老兄有心思感叹这世道,还不如管好自己。天下这般乱法,咱们能有个日子过就不错啦。”

    “是是,老兄教训的是,若这些话给官府听到这些话,少不了五十大板。唉,苦了这姑娘啊。”

    那大汉对着面前紫衫女子一番大吼,紫衫女子浑然不放耳中,大汉怒极,迈着醉醺醺地步子,欺近女子身边,怒吼声四散传开。

    “老子让你摘你不摘,我连你衣衫一起给你撕烂。”

    姜流听他这声大吼,顿时一惊,一声‘住手’脱口而出。可无奈他身前看热闹的人太多,他虽然死命向前挤,身子却未移动分毫。

    眼见大汉一双长满黑毛的大手要碰到女子身上,姜流心中更急,他内力一涌,周身出现一股弹力,将周围闲人全部弹开。

    不过等他冲出人群,大汉大手已抓向少女面罩。

    紧接着,让姜流瞠目结舌的一幕便这样呈现在眼前。

    那自始至终毫无动静的自然女子,在大汉大手抓来的间不容发之际,突然伸出纤纤素手,抓住了大汉那只粗糙大手。

    少女玉手看似无力,但只听咔嚓一响,大汉手指直接被那女子掰断,紫衫女子身形一闪,向前半步,另一只手抓住大汉衣领,一个过肩摔,将大汉摔倒在地。

    姜流清晰看见,青石地板之上,出现了道道醒目的裂痕,不由得暗自咽了口口水。

    那紫衫女子也听到方才姜流喊声,向他微微瞥了一眼,姜流看到她一张面庞,不由得目眩神迷。

    虽然女子为一张面罩所隔,但只凭借他娇艳欲滴的红唇以及精致小巧的瑶鼻便可断言,女子定是倾国倾城那种等级的大美女。

    姜流见她那紫衫下玲珑有致的娇躯,以及她身上若有若无散发的散发的出尘气质,不禁想起了曹子建的洛神赋。

    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体迅飞凫,飘忽若神。

    眼前女子,当真有洛神之姿。

    知道女子消失在眼前,姜流才惊醒,他脸庞一红,不禁有些羞赧,想不到自己居然看得出了神。

    姜流啊姜流,你难道要想成为李雄那种下流胚子吗?

    姜流在心中告诫了自己一句,终于收敛心神。

    不过他会汲郡山的路上,脑海中兀自浮现出女子仙容,让得他心神飘摇。

    他也见过不少容貌绝丽的女子,如诸葛小羽、任欣妍,残月,可没有哪个女子仅仅凭借半张面颊便让他如此为之恍惚。

    说不得,姜流摇摇头,将那紫衫女子身影摇出脑海,一路急奔,跑上山头。

    经历这一番波折,也该向孙登道长请教道法了。

    进入道观,姜流依照周瑾指点,走到孙登平时打坐的居室,便是之前他与关伯伯一起面见孙登的那间屋子。

    “道长在否,姜流求见。”姜流立于门前,恭谨地道。

    “姜小友请进吧。”孙登慈和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得到孙登首肯,姜流这才推门进入。屋内并无变化,不过地上此时已经多了两个蒲团,孙登跪坐与其中一个上。

    “姜小友请坐吧。”孙登挥手指向另一个蒲团,示意姜流坐下。

    “是。”姜流应声,跪坐而下。

    姜流正襟危坐,目光灼灼望着孙登,欲言又止。

    见姜流不开口,孙登已经首先开口,“姜小友,天下有至乐无有哉。不知你心中的至乐,是为何物?”

    “至乐么...”姜流心念转动,意识神游回成汉宗,“小生心中至乐,是勤加练武,学有所成,为成汉宗大业尽一分力。等我们成汉宗大事做成后,与小羽师妹长相厮守,得享天伦之乐,这本是小生心中至乐。”

    姜流话道此处,眼波飘荡,如江河翻腾般无法平定。但讲到最后,‘与小羽师妹长相厮守’,眼中的光芒全部消散,转而变为无尽的哀伤。

    “看姜小友神情,这份至乐终究是无法实现了。”孙登铺捉到姜流悲伤的神情,轻叹道。

    “是”姜流重重点头,语音有些萧索。

    “那么你现在心中的至乐呢?”孙登问道。

    “现在,小生想变强,然后为成汉宗出一份力,所以还请道长赐予便强之法。”姜流神色一凝,化为一种坚定,道。

    “你喜欢练武么?”孙登并没有直接回应姜流的请求。

第七十一章 无为而为

    “那么你现在心中的至乐呢?”孙登问道。

    “现在,小生想变强,然后为成汉宗出一份力,所以还请道长赐予便强之法。”姜流神色一凝,化为一种坚定,道。

    “你喜欢练武么?”孙登并没有直接回应姜流的请求。

    姜流一愣,沉默片刻,

    “小生对于练武并无兴趣,但小生必须要为成汉宗尽一份力,除练武一途,殊无他法。”

    “那么,倘若你真学成一身本事,为成汉宗打下了一片天下,那时候的你,便是实现心中至乐了吗?”孙登又是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姜流又被问得一愣,这次他沉默许久,却久久无法回答。

    自己当真学成武功,成汉宗数十年来的梦想也得以实现,那时候的自己,真的便‘至乐’吗?

    “我再问你,天上曜日清晨升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向陨落呢?”孙登看姜流迟迟不语,仍然问道。

    “是日中之后,太阳渐渐西斜之时,从此开始走向陨落吧。”姜流想了想,答道。

    “错了,太阳从升起之时,便一直向西,如此看来,它从初生时便一直走向灭亡。”

    姜流想想,是这个道理,默默点了点头。

    “那么,人是从何时开始走向灭亡呢?”孙登又问。

    “是从出生开始。”姜流举一反三的能力倒是不错,听了日落的例子,他毫不犹豫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是啊,”孙登感慨一声,“从出生开始,便走向灭亡,终其一生,不过百年岁月,世人却从来不知珍惜。”

    “人一旦秉气成形,就是一种走向死亡的存在,世人不知珍惜,为了自以为是的‘至乐’,与物相刃相靡,其行尽如驰,而莫能止,不亦悲乎。终身役役而不见其成功,徒然疲疫而不知其所归,可不哀邪。”

    “等他们真正达成心中所想,却发现,这并非心中的至乐,那时候,心中的至乐已然改变,又或者如你这般,尚未达到心中所愿,心中至乐便已改变。”

    “这样的日子,不是迷茫无知么?”

    姜流脸上如开了染料坊,神色不住变化,孙登之话,半分不错,让他无可辩驳,可他心中,依旧有打不开的结。

    “道长,我知道,这份追求很可能是错的,但是我却无法将之舍弃,我还是想变强,这样才能不辜负关伯伯对我的期望。”

    姜流神色终于还是化为坚毅,笃定地道。

    “所以,你是一定要我告知你一条变强的途径的了,即使这条路充满艰难险阻。”孙登不再多劝,他慈和的脸上闪过一丝郑重,道。

    “是,”姜流点头道,“弟子天资愚钝,苦练十余年,进境甚缓,想请教道长有没有速成的法门。”

    姜流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困扰他十多年的问题。

    十几年来他勤练不缀,却始终碌碌无为。之前得到的那《清风明月心经》,让他一夜之间开通一脉,之后又开通阴跷脉几个穴道,从此之后便再无生息。

    所以,现在的姜流,比之半月前虽有所进境,说起来也不过是二脉实力的寻常货色。

    “学武一途,看的全是先天天资与后天努力,两者可谓缺一不可,你如果天资不够,想要另辟蹊径,有所成就,那可着实不易。”孙登脸上也显出为难之色,思索良久,他伸出布满皱纹的手掌,道:“先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吧。”

    姜流闻言,老老实实把手伸出。

    孙登握住姜流手掌,微一吐露内力,一股雄浑却不算凌厉的内力涌入姜流经脉,姜流经脉中内力不自觉运转而起,与之对抗。

    那股若有若无的清凉内力,将孙登投入姜流体内的内力萦绕而住,很快便将之消散于无形。

    察觉到姜流体内的清凉内力,孙登老脸顿时动容,他握着姜流的手掌也有些微微发颤。

    孙登心念一闪,平复下心中的激荡,他苍老清明的眼睛慈祥地看着姜流,低声喃喃自语道:“或许,这便是天意吧。”

    “道长,可是有什么差错么?”姜流发现孙登神色间的不自然,试探着问道。

    “呵呵,没什么差错,”孙登脸上的神情化为一种自然。

    “姜小友身上的内力,与我以为至交好友极为相似,老道心想,姜小友所习武功,该是‘清风明月心经’吧。”

    姜流眉梢一动,脸现惊异,旋即点点头,

    “道长明鉴,弟子之前得到一卷竹简,上面记载了‘清风明月心经’,这竹简之上分明没有注明心经修炼之法,弟子体内却离奇出现了这股内力。”

    既然他这股内力已被孙登看透,姜流也没有隐瞒的打算,况且听孙登的语气,似乎对其还有所了解。

    姜流虽无知,可也能隐隐感受到体内这股内力的不寻常,若是能将之掌握,威力绝对可观。

    姜流拿出一只贴身存放的黝黑竹简,交于孙登。

    孙登接过书卷,打开来,书卷上镌刻的字体,依稀有着古人的影子。孙登端详良久,才将书卷还与姜流。他这时,看向姜流的目光更是慈祥。

    “小友能得到这‘清风明月心经’,也算天意,看着你,便好似见到了嵇叔夜当年。”

    “嵇叔夜,道长说的,可是嵇康。”姜流问道。

    “是,小友得到的心经,便是嵇康所留。”孙登答道。

    姜流目光停留在这不知何种材质的黝黑书卷上,砸了咂嘴。他虽不了解嵇康,但嵇康乃当年七贤之首,如今七贤中排于末位的王戎尚且如此,可想当年嵇康绝非泛泛,他留下的武功,必非凡品。

    “道长,我练这‘清风明月心经’,初时虽有所进境,可这十日来再无寸进,不知是何缘故。”

    姜流问道,既然这心经来历非凡,按道理说自己不应该出现内力停滞的现象才对。

    “你这十日来,可曾有片刻静心?”孙登提问道。

    姜流愕然,略微思索,旋即摇头,“不曾。”

    “你可能读过道家经典、黄老之学,可曾学过易经?”孙登又问。

    “不曾。”姜流这次回答倒是十分干脆。

    他的的确确未接触周易,道德经这一类书,因为成汉宗并无此书。

    “那就对了,道家修心,讲求清虚无为,你心中烦躁,何以到达无为之境。不能无为,何以提升当前境界。”孙登呵呵笑道。

    “道长,难道只要清虚无为,内力便能自行提升吗?”姜流大是不解。

    “至少目前你所达到的阶段,还是这个样子。”孙登点点头,又摇摇头,“你得到这心经之后,内力的提升是不是都在自己静心无为,无所挂怀之时?”

    听孙登这么一说,姜流细细想来,自己两次穴道打通都是自己将修炼放在一旁,不去理会之时。

    姜流先前还奇怪,为何内力提升时灵时不灵,听孙登这一席话,他有所顿悟,可眉头仍然未松。

    “你一定是在想,为何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干,内力居然能凭空出现了。”孙登瞧着姜流这样子,便将他心思猜了个大概。

    “嗯,”姜流点头,“道长之前说修炼一途在于天资与勤奋,而现在这番理论,与之前的话不是自相矛盾么?”

    “呵呵,天地无为也而无不为。道家讲求顺其自然,无为而治,无为便是最好的治理方式,换句话说,‘无为’便是‘为’的一种。而且有时候,无为,是最好的‘为’。其余宗派修炼内力靠的是勤修苦练,道家心法,注重的则是修心悟道。而这清风明月心经,更是在于一个‘悟’字,而清心无为,便是最好的悟道方式。”

    孙登挥了挥道袍,悉心讲道。

    姜流全神贯注地听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脸现沉思。

    “随我来吧。”

    孙登望见姜流沉思的神情,微微一笑,他缓缓站起身来,拿起桌上静置的号钟古琴,向门外走去。

    姜流也随着孙登向外走去。

    孙登一路走出道观,继续向前,一直走到山顶一处悬崖前,这才驻足站立。姜流也跟着停住脚步。

    登高望远,立于山顶之上,下处的一切尽收眼底。

    放眼望去,充斥眼球的几乎全是初春的嫩绿,偏偏密林中绿叶丛生,为大地披上一件绿衫。

    大风起兮,万千树木枝叶一同摇晃,如同一片绿色的海浪,蔚为壮观。

    山脚下的小镇也清晰在眼中呈现,姜流甚至都能看到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过路行人,目光注视在镇上,他耳边仿佛也传来了喧哗叫卖之声。

    温和的阳光照耀,和煦的微风吹拂,姜流的心境,随着这心旷神怡之景,可开阔了不少。

    孙登席地而坐,抚琴弹奏,悠扬的乐符从号钟古琴中传出,随风飘荡在这片天际。

    号钟琴音洪亮,如洪钟激荡,号角长鸣,在这开阔的天地间,那股苍老磅礴的气势更是尽展无疑。

    听着这旷阔恢宏的乐曲,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美景,姜流心间大是畅快。

    此时,他体内的内力,也不受控制的运转起来。他体内清凉再现,一股若有若无的内力充斥周身,并且汇聚在阴跷脉第三个穴道之上。

    姜流体内内力不住增加,就好像天地间有一股真气,源源不断进入他的奇经八脉。

    一声清脆声响,沉寂已久的第三个穴道,迅速被这一股真气洪流冲开。

第七十二章 天籁之说

    琴声停歇,姜流心神还沉浸在那种浩渺旷阔的余音之中,无法自拔。

    “这一曲,可还行?”孙登笑眯眯地问道。

    姜流收敛心神,由衷地赞叹道,

    “道长琴声之美,弟子闻所未闻,今日真是开了眼界。”

    孙登淡笑一声,摆了摆手,“这也算不得什么,你可曾听过‘人籁’、‘地籁’、‘天籁’之说,人为之曲,充其量不过是人籁罢了。”

    姜流诧异道:“弟子未曾听说,还请道长见教。”

    “人为而造的这些乐器,无论是琴瑟、还是琵琶羌笛,吹奏出的悠扬乐曲不过是人为。这些音乐,或婉转,或豪放,或顿挫,或平实,也不过是些寻常之音。‘人籁’,便是这些人为之音。”

    “天地吐气,其名为风。合抱大树上的孔穴,似方、似圆、似口、似鼻,风吹过这些孔窍发出声响,如激愤、如尖叫、如呼吸、如痛哭、如欢笑、如哀鸣,前呼后应,小风则小和,大风则大和,风停则归于沉寂。风吹这些自然而成的孔窍而发出的声音,便是‘地籁’。人窍以嘴吹气,以手弹奏,以宫商角徵羽为根基,而地窍,是以自然为根基,以风吹奏。”

    孙登话到此处,稍稍停顿,留给姜流思索的时间。

    “那道长,敢问何为‘天籁’?”姜流却直接问道。

    “‘天籁’之音,实为渺茫难求,不过说起来,‘天籁’也不过是‘地籁’的一种升华。天籁是天地万物之声,天籁包罗万象,囊括一切。人生而有涯,又怎么能悉听天地万物之声。所以说来,天籁,需要的是感悟,想听闻天籁,用的不是耳,而是心。”

    姜流听罢,眼前为之一亮,仿佛见到了一片新的天地。他的心中仿佛又什么东西被打通一般,整个人的心境,也开阔不少。

    “我先教你一些打坐呼吸的法门,你便在这里听闻‘地籁’,感悟‘天籁’吧。”孙登看姜流听得出神,不去出声打扰,一直等到姜流心神回归,这才出声道。

    随之,孙登将道家练气的基础法门传授给姜流,姜流用心记忆,一一牢记心底。

    孙登讲完,自行离去,放任姜流在此。

    孙登走后,姜流依照孙登传授的敛息之术盘膝坐好、仰天而嘘,鼻息绵绵。姜流深吸一口气,运至腹部,在丹田中盘旋益一周,再缓缓吐出,这乃是气沉丹田之法。

    姜流摄敛心神,竭力不去想他物,做到孙登指导的魂不内荡,神不外游。

    他起初思潮起伏,心神飘荡,总是不自觉去想些杂七杂八的琐事。但依孙登道长传授的吐纳之法深吸缓呼,气沉丹田,良久良久,心神渐定。

    微风吹拂,带起他拖到地下的衣角,也讲众多声音带入姜流耳中。

    风吹树木孔窍的呜呜声响,草木随风飘摇的娑娑之音,风吹动小石子的沙沙声响,衣角的猎猎之音。

    甚至,他恍惚间听到了小草破土而出之声,听到了山脚下市镇上人马喧哗嘶鸣声,听到了山中清溪流淌之声......

    凡此种种,或真实或虚幻,一股脑儿传入姜流耳边。

    姜流耳听目未睹,心中却自然而然构建出了这片汲郡山的景象,便好似自己亲眼所见。

    天籁是天地万物之声,他自问无所得知,但姜流此时,却已经将整个汲郡山的声音尽收耳中。

    孙登只要求他听取地籁,可此时姜流心神沉寂之下,不仅听到了风吹孔窍的地籁之音,他仿佛已经将汲郡山万千声音全部听遍。

    他虽然说不上听闻天下的天籁,但这片小天地的天籁,已然被他掌握。

    姜流气定神闲间,股股清凉内力再次出现于体内,而且渐渐增多。天地间的真气,像是随着他一呼一吸间进入体内,转而化为奇经八脉中的源源内力。

    阴跷脉上,第四个穴道逐渐被这弥漫体内的清流缭绕。

    修道之途,每开通一个穴道都需要长久时间的积累,而且,下一个穴道都要比上一个更加难以开通。

    姜流身上的穴道也不例外,内力清流缭绕许久,这个穴道上积累的内力比之先前穴道上多了至少五成,却始终没有开通的迹象。

    可尽管如此,随着时间的渐渐流逝,内力洪流愈加充沛,负隅顽抗的穴道,随着一声轻响,终于被打通开来。

    之后,那股清流去势不减,向着第五个穴道上汇去。

    约莫两个时辰过去,姜流这才幽幽醒转,他站起身子,直觉神情气爽,舒爽莫名。

    姜流伸个懒腰,微一调息,经脉中清流涌动,看着样子,比之前自己调动内力是有磅礴了不少。

    姜流眼皮跳动,目光连闪,凝神内视,第二条经脉已经打通了五个穴道。这条阴跷脉总共不过六个穴道,今日一日之间打通一半,当真骇人听闻。

    姜流喜不自胜,激动了好半晌。说实在的,他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当时自己只宁心静听,感悟孙登道长所说的‘天籁’之音。他那时候,虽是双目紧闭,却好似开了一只天眼一般,周围的风吹草动尽收耳中,比用双眼观看还要真切。

    不知不觉,等他睁开双眼,他内力提升这样老大一截,让他有种如坠梦中的感觉。

    眼看周身昏黄天色,姜流这才醒悟过来,原来已经过去不短的时间,不过即使如此,他在一天之内有如此进境也是匪夷所思。

    姜流没着急回如观中,周瑾曾告诉他,来到观中,吃饭问题全要自己解决,姜流不会半分厨艺,唯一的选择就是去山下镇中购买现成的饭菜。

    姜流沿山路一路走下,去到镇中一家酒楼中点了几个菜,再点上两碗米饭,借用酒楼里盛饭的木箱带回山顶。

    进入观中,姜流把饭菜摆上餐桌,这才叫过孙登道长来一起吃饭。

    此时,天色以完全漆黑,餐桌之旁,孙登借着烛光,看到姜流喜形于色的面庞,便知他一日来收获不小,不禁微微一笑。

    孙登年老,饭量不大,姜流正是蓬勃少年,今日他功力大进,心里高兴,饭量更是大增,一桌饭菜,倒是有七成是被他消灭。

    用过晚餐,姜流去后房把盘子碗筷洗干净放好后,踏门出去,要趁夜去修炼。

    “修炼之途,张弛有度,不可强求。清风明月心经的修炼,更是注重感悟,而不在于日夜兼程。”

第七十三章 伏羲八卦与周易

    姜流一步跨出,刚要跨另一步,孙登的声音适时响起,叫停了姜流。他见姜流兴奋的模样,便知姜流要去作何,忙规劝道。

    姜流闻言一愣,收回了脚,孙登说的这番道理,倒是和正常的武学一途大是不符。但姜流听之,没有多少怀疑,孙登道长对于这心经的了解程度,比之自己,一定是要透彻不少。

    “那道长,我现在应该做什么。”除却修炼,姜流说起来还真是无所事事,不禁有些不知所措。

    “姜小友便与我讲经论道吧。姜小友未读过道家经典,我可以讲于姜小友听,而姜小友也可以讲些自己读过的书给老道听。”孙登呵呵一笑,拂袖站起,领着姜流向他修道之所走去。

    两人再次分别在蒲团中坐下,不过此时,姜流心中已是完完全全被激动与敬畏充斥。

    通明的灯火在屋中闪耀,映着二人飘忽的身影。

    孙登一挥袖袍,露出枯瘦的手指,指向正对门前的那幅字画,慈和的声音在姜流耳边盘旋。

    “姜小友既然未读《易》,想必对于这‘元亨利贞’是不了解的了。”

    姜流摇摇头,诚恳地道,“还请道长见教。”

    孙登盯视姜流,展颜一笑,“也罢,我就先来给你讲解《易》吧。”

    姜流神色恭谨,屏气凝神,洗耳恭听。

    “《易》被尊为群经之首,诸子百家之源,《易》中包罗万象,可以说,如今天下诸般武学的源头,都是易经。当今武林最占分量的儒道两教,更是没少受《易》的熏陶。”

    “说道《易》,自然而然要提到阴阳八卦学说。上古之时,有龙马从黄河中出现,背负‘河图’,有神龟从洛水中出现,背负‘洛书’,伏羲氏得知,详加推演,结合自己得知的阴阳之道,推演出八卦,这就是众人所说的伏羲八卦。而《易》的作者,乃是周文王,所以这《易》又叫做《周易》,不过这里的‘周’是周而复始之意,而‘易’则是‘道’的意思,周易,便是蕴含在世间万物之中亘古不变的‘道’。”

    听完孙登将《易》的来源娓娓道来,姜流对于《周易》也有了一分了解。他豁然开朗的同时,心中也是大震。

    姜流匆匆取出自己的黝黑书卷,书卷第一段里的话,印入脑海:

    盖清风明月者,兴于河洛,起于羲皇,是谓八卦。文王得之,推为周易,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这清风明月心经上,居然是将羲皇文王,八卦周易全部提及,而且还注明,心经便是由此起源,清风明月心经也算是道家心法,看来这《易》对于道家心法的影响,着实深远。

    不过,卷中提及的两仪、四象、八卦以及这周易,到底是什么样子,姜流仍然懵懂无知。

    孙登就好像已读懂他的心声,下一句,便为姜流做了解答。

    “无论是周易还是八卦,都起源于阴阳之说,所为一阴一阳之谓道,阴阳是一切之本。通俗来说,阴阳便是很多事物相对的两面,比如寒暑、日月、男女、昼夜。通常,我们都会说暑、日、男、昼为阳,而寒、月、女、夜为阴。周易与八卦中,将阴阳用中断和相连的线条来表示。”

    说罢,孙登拿起准备在一旁的毛笔,在纸上画了一条半尺长的长线和两条两寸左右的短线,两条短线中间空出一寸,加起来与长线长度等同。

    “长线代表的便是阳,而两条短线,也可以说是一条断线,代表的是阴。一阴一阳,也就是我们所说的两仪。”

    姜流眼底神情波动,觉得十分好玩,原来阴阳便是这样来的。

    孙登接着道:“至于四象,其实就是用两条线条来表示。”

    孙登在纸上画了四个图形,第一个上面是一条断线,下面是一条直线;第二个上面下面均是断线;第三个上面为直线,下面为断线;至于第四个,则是上下全为直线。

    “这便是四象了。第一个是少阴,第二个是老阴,接下来是少阳,老阳。两仪是由一条线表示,而四象,不过是将阴阳加以组合,用两条线来表示罢了。少阴上面为断线,是阴,下面直线,是阳,上阴下阳,便好像春雨润及大地,雨量不足,那么就只有地皮湿润,下面依旧干燥。而老阴,自然是上下全部湿润。少阳,便如同烈日照耀大地,开始时只是地表炎热,地下潮湿。而等到时辰一久,地上地下全部炎热,便成为老阳了。”

    “而阴阳之道,在于不断变化转换,阴极成阳,阳极成阴,老阳之后,可能下面这条直线又会变为断线,转为少阴。老阴之后,上面的断线可能化实,变为少阳。这就好像乐极生悲、否极泰来的道理一样。”

    “如此,少阴、老阴、少阳、老阳,不断地交替变化,这称得上四象。这就好似阴晴交替,日月变化一般,这些变化,是亘古不变的。”

    姜流听到这里,脸上欣喜、惊异、赞叹.......种种神情不断交替变化,显然触动极深。

    “至于这八卦......”孙登话锋一顿,笔头游走,又在纸上画了起来。

    这次,每一个图像都由三条或断或实的长线组成,总共八个图像,围成一圈。看着这个图像,姜流并不陌生,这图像,乃是流传当世的八卦了。

    甚至,在他找到的诸葛亮流传下来的兵法八阵图中,也有对这八卦的描述,不过那时候他看这些断断续续的横线,自是浑然不懂,而如今听孙登讲述完两仪四象后,他对于这八卦,也不再陌生。

    一个阴阳合成两仪,两个阴阳合成四象,三个阴阳,就是眼前的八卦了。

    “看姜小友的样子,对于这八卦定是有所耳闻的了。八卦中每个卦象,即是由三条横线组成。八卦的八个意象,分别是乾、坤、震、艮、离、坎、兑、巽,分别代表的是天、地、雷、山、火、水、泽、风,这八种意象,是天地间最基本的元素,天地也是由这八种意象所构成。”

    “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乾天三条皆是实线,便是所说的乾三连;坤地三条全是断线,总共六条断线,叫做坤六断;震雷上面一条为实,下面两条为断,似仰的钵盂,所以说是震仰盂;艮山最下面一条为实,上面两条为断,像是倒扣的碗,称为艮覆碗;离火中间一条为断,上下两条为实,离中虚;坎水中间一条为实,上下两条为断,坎中满;兑泽上面一条为断,下面两条为实,兑上缺;巽风最下面一条为断,上面两条为实巽下断。”

    “这便是每个意象对应的卦辞。”

    “原来如此。”姜流点头道,他如今方才真真正正认识了八卦。

    “至于《易》,则是有六十四卦。八八六十四,易经六十四,可以看成是两个八卦的结合,两个八卦互相结合,推演出了六十四卦,易经一卦,则是由六条线组成。”

    孙登在纸上自上而下画下六条实线,以笔指象,对姜流道。

    “这一卦,是周易六十四卦中的第一卦,乾卦。”

    姜流目现奇异,问孙登道:“道长,周易中也有乾卦吗?”

    “呵呵,瞧你问的什么话,乾卦是六十四卦之首,周易中怎能没有他。不知乾卦,八卦中的八个卦在周易中都有呈现。”

    “我之前和你说,八卦三条线,周易六条线,周易可以看成两个八卦组合。就好比泰卦,是上面三条断线,下面三条实线,也就是上面是坤卦,上面是乾卦;再比如否卦,则是上面乾卦下面坤卦。既然六十四卦由八卦组成,上面下面都是同一种卦时,组合而成的不就还是他本身了么。在周易中,乾卦上面是乾,下面也是乾,坤卦上面是坤,下面也是坤,力坎震艮等等也是如此。”

    姜流恍然,难怪说六十四卦可以看做八卦组合而成。

    “周易六十四卦每一卦由六条线组成,这六条线叫做‘六爻(yao)’,它的顺序自上而下,名为初、二、三、四、五、上,一条线就称为一爻;《易经》之中,六为阴,九为阳,阴爻称为六,阳爻称为九。就那这乾卦来说,乾卦六爻均为阳,自下而上便是:初九、九二、九三、九四、九五、上九。”

    “《易》最早用作占卜,并非修道法门,每一卦中都有卦辞,乾卦的卦辞则是,”

    乾:元,亨,利,贞。

    初九:潜龙,勿用。

    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九三: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

    九四:或跃在渊,无咎。

    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

    上九:亢龙,有悔。

    用九:见群龙无首,吉。

    姜流悉心聆听,孙登叙述一遍,已经将卦辞牢记心中,他细细回想一遍,觉得没有记错,这才看向墙壁上写有‘元亨利贞’四字的画像,原来这四个字,是乾卦中的卦辞。

    “呵呵,不错,这元亨利贞是乾卦卦辞的一部分,不过可不光乾卦里有元亨利贞四字,很多卦辞之中,都有出现。”

    “元亨利贞,说白就是大吉大利的意思。元意思是大,亨,亨通顺利。利是合宜,有利,贞是正固。卦辞中只要出现元亨利贞四字之一,证明占卜到这一卦比较有好的运气。而乾卦将元亨利贞全部囊括在内,更是大吉大利了。”

    姜流暗暗点头,心道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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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贤风云录介绍:
这是一本武侠小说,最传统的武侠小说。
非穿越、非重生、非爽文、非无敌流......
书中有儿女柔情,书中沉着坚毅,书中有家国仇恨,书中有生离死别。
因星云本人崇拜金庸,所以依据金庸风格创作了这本武侠小说。
希望热衷传统武侠的能够喜欢,也希望其他读者能了解一下传统的 侠 之精神。
西晋末年,天下大乱,皇室权贵你争我伐,混战不断,异邦胡人趁机作乱中华。
这时,七贤令横空出世,据说,其中蕴含着扭转天下战局的力量,从此,江湖各门各派也陷入争夺七贤令的混战之中....
一名小道,只想游历天下,只想坐拥歌妓佳人,欢歌此生;一名书生,遍读儒家精要,只愿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
却都被卷入这无尽战乱之中......
七贤令见,浩劫现,天下风云忽变。八王互战,五胡犯,四海纷争不断。魏晋风流,河清海晏,须臾江湖乱。辗转经年,苍生几时方安。
缘起谪仙缥缈,广陵叔夜,化清风明月。游龙见首,燕王吼,洛河情水难收。浮生似梦,红颜如烟,不若拚一醉。奈何小生,总为此空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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