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八四章 战天
何邪进入了时空长河中，开始炼化七层地狱，还有禁天源界中的九个天源。
最后，他还要彻底炼化时空大神留给他的这截时空。
他只有五百年时间，换成外界的时间，也就区区数天。
战争爆发了。
这是一场没人能置身在外的战争，也许是清楚了这只是一场回忆，独孤败天比原本疯狂残酷了许多，他将整个大陆都席卷上了战场，包括所有凡人，所有的生灵。
战九天，踏天阙！
第一重天，有数不清的头天兽阻挡，它们是通天彻地般巨大的生灵，每次大破灭时，它们就会伸出遮天蔽日般的兽爪，踏碎世间一切。
这样的天兽，哪怕只有一头，也能杀死天阶，而这里起码有十万多头！
战天之艰难，从一开始就让人感到绝望，这是一场没有任何希望的战争。
战争在一瞬间爆发了！
几位逆天强者冲在最前面，以小六道碾压一切。
天兽们嘶吼着纷纷倒下，暗红色的血流汇聚成洪水，波涛汹涌，血肉骨骼堆积成了万丈高山。
几位逆天强者冲得很快，他们并不寻求绝对的歼灭，而是尽量对每一头天兽造成巨大杀伤，然后把受伤的天**给身后的修者大军。
最终，魔主等强者来回冲杀数十个对穿，这一重天再没有一头能站得起来的天兽了。
即使有强者们在前方冲锋，修士大军仍死伤无数，即使是受伤的天兽，也只有神皇以上境界才能对付。
无尽地灵力浩浩荡荡，像汹涌的大海一般在波动，死亡绝地像一个巨大的漏斗，将这一切灵力全部吸收。
太极神魔图缓缓旋转着，将这一重天所有死气、尸骸、残魂全部收敛，然后飞上了第二重天。
第二重天飞去。
第二重天是巨人的国度，这些巨人乃是天道宠儿，力大无穷，可破一切法延伸到地平线上的巨人大军像是海啸一般冲来，整个大陆都在剧烈震动，血腥的厮杀再度开始。
这一次人王和辰祖出手，两人冲在最前面，一个手持人形兵器，一个手持洪荒旗，所过之处，所有巨人都土崩瓦解。
最终，无数巨人如同白雪般消融了，辰祖和人王浑身浴血。
“杀！”
众人再接再厉，向着第三重天杀去……
死亡，成了这场战争唯一的主题，每一重天，都有一些强大的生物在镇守，修士们付出惨痛的牺牲，在一层层推进。
到了第五层天的时候，修士大军已减员一半！
这个时候，九重天最艰难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第六重天站着数不清的混沌异族，已经确定死去的混沌王带着他的十二王侯，和曾经被杀死的一些混沌族天阶强者，镇守在此界。
“杀！”
双方短兵相接，没有丝毫地言语，战争直接进入白热化。
这场战斗杀得血流成河，最终，众生一方以付出一半强者，神皇以下修士六成战死的代价，全歼了所有混沌族人。
每一个神话时代，都是如此，然而众生失败后，这些混沌族人就会立刻重新复活。
他们的本质就是天道的傀儡，为天道征战杀伐。
第七重天，站着曾经死去的青天、苍天、黄天和幽冥天等九位“天”。
这是天阶以下都没有资格参与的战斗，两幅太极神魔图将所有人都收入其中，外界只有数十位最强者。
不死不休的战斗爆发了，这一次，强者们没有以全歼敌人为目的，他们疯狂冲杀，将九个天逼到了第八重天。
青天出现了！
太上也出现了！
还有曾经几个古老神话时代出现的青冥、太浩、太初等天道爪牙，全部都是逆天强者。
辰魔战死，鬼主战死，瑞德奥拉也死了。
天阶强者起码战死了二十多位，才将这些名为“天”的生物，逼退到了第九重天。
众生终于见到了天道！
到了这一刻，已没有任何战略可言。
魔主和独孤败天放出了所有生灵，修者大军在前，凡人在后。
“杀！杀！杀！”
众生怒吼着向前冲杀，只是第一次碰撞，便死伤上亿。
然而他们的死并非毫无意义，两幅太极图一上一下缓缓旋转，将所有血肉和残魂全部收入其中。
众生如待宰的羔羊，然而众生的力量也是无穷无尽的。
苍天第一个被活活耗死，接下来是黄天，还有太上。
众生以数亿，甚至数十亿的代价，活活耗死一个又一个天，最终青天等幸存者退缩了，他们退到了天道的周围。
“既然不战，要你们何用？”
天道发出冷漠的精神波动，所有幸存的天道爪牙瞬间崩溃，全部化为天道的养分。
这是天道最弱的时候，然而即使是最弱的状态，也依然强悍得让人绝望！
那些曾经强大的天，在它面前甚至连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杀！天已失道，无需奉天！”
诸神怒吼着，向天道冲去。
密密麻麻的仙神，在冲锋的路上不断倒下，他们根本靠近不了天道本体。
而天道发出一道道毁灭之光，轰击着两幅太极神魔图。
这是一场看不到希望的战争，众生以亿万为单位不断死去，艰难而缓慢推进到天道的面前。
最终，几位逆天强者在惨烈的前线施展神通，将所有牺牲的仙神魂魄血肉全部召集，滔天的灵魂之光化为无垠星河，起伏浩荡，衍化无穷时空，向天道冲杀而去。
神墓陵园中所有古老的战魂全部苏醒，还有太极神魔图中封印的历代战魂，全部被放了出来。
所有天阶以上强者各自引导这些战魂组成一个个杀阵。
十方绝杀谷、六魔锁天图、七杀罗刹狱、阴阳弑天轮……
一个个专门为逆天而诞生的绝世杀阵出现，向天道杀去。
何邪一路赶来，看到的就是这副震撼的场景。
所有人都疯狂了，这里没有理智可言，所有人都在赴死，拼杀！
所有的凡人全部被血祭，如此残忍的方式，也不过泯灭了天道一成的实力。
大阵在崩溃，灵魂在泯灭，一个又一个何邪能叫得出名字的强者在死去。
第一零八五章 灭天道
天魔死了，太古七君王也都死了，辰祖死了，守墓老人和时空大神也未能幸免于难。
九天之上，每一息都有无数强者牺牲。
大道最后，所有众生都牺牲了，只余下最强的五位逆天级强者。
何邪没有等到最后，他直接仗剑杀了过去。
天道之下皆蝼蚁，天道视一切众生都一般，天发杀机，没有一个生灵可以置身事外，除非甘为天道爪牙。
与其等到最后出手，不如现在趁着强者们都在，联手给天道最大的创伤。
“封！”
何邪一剑斩出，刹那间一片灰蒙蒙的光辉笼罩在天道表体之上。
魔主、独孤求败、人王和辰战，还有融合了最后一魂的七魂天女，五位逆天强者趁机齐齐向天道打出最强的攻击。
轰！
天道察觉到危机，爆发出惊天力量，震碎了何邪的封禁，磅礴的本源之力瞬间冲刷了整个虚空。
两幅太极神魔图全部崩碎了，辰战的身躯也彻底粉碎，重创之下不能够再重聚，洪荒大旗崩碎了一半，七魂天女吐血连连，气息萎靡。
唯有何邪，借助禁天源界躲过一劫，没受什么损伤。
之前众生已经生生磨掉了天道五成修为，但只刚刚一击，就再度磨灭天道半成实力！
“蝼蚁，一切都结束吧！”天道发出冷漠的声音，它闪烁着炽烈的光芒，酝酿着足以泯灭一切的气息。
然后就在这时何邪一步向前，刷刷刷连斩三剑！
“禁！”
禁天源界刹那包裹住天道，打断了它的再次爆发。
“绝！”
时空长河滔滔而出，化作时空之剑，封绝了一方时空。
此时，天道只能停留在这一刻，时光不能前进，也不能倒退。
“灭！”
轰隆隆！
七把虚幻之剑齐出，以北斗之阵杀向前方，所过之处，连虚空都开始泯灭崩塌。
这是以七重地狱祭炼而成的七把逆天之剑，每一把剑，都是一个压缩的世界。
天道崩碎了前两剑，却没能躲过第三剑，七把世界之剑刺入它的本体，使它的能量瞬间消融泯灭。
轰轰轰！
独孤败天等再度疯狂攻击，磨灭天道的力量。
最后，何邪手中道剑暴涨，化为通天彻地的庞然大物，狠狠斩下！
“斩源！”
刷！
天道气团顿时四分五裂。
轰！
然而下一刻，它化作巨大魂灭轮盘，缓缓转动，磅礴的力量顿时将所有人都掀飞出去。
刚才这一瞬间，天道再度磨灭一成的力量，它已感受到灭亡的危机，全力爆发！
这次就连何邪也身躯瞬间破碎了数百次，才将将稳定住，遭受了大创！
吸收了九天之源后，何邪的修为起码算是逆天巅峰。
但天道显然是另一个层次了，它的力量无可匹敌，根本不能阻挡。
也就是在场全是逆天强者中的巅峰，才能一次次抗住它带来的伤害。
而这一次，辰战终于坚持不住了。
他本就崩碎了身躯，只剩下灵魂，如今受这一击，更是更是只剩残魂。
“今日即使魂飞魄散，也要让你付出代价！“辰战悲壮长啸，手举自己的完美世界，冲向了天道。
随着一声巨响，他和世界全部泯灭，化为星点，而天道也再次损失半成实力！
“杀！”
其余强者没时间去震撼，更没心情去伤悲，再度齐齐杀了上去。
毁天灭地的能量在肆虐纵横，逆天强者和天道的交锋，即使是天阶也承受不住哪怕一缕余波。
所有人都不顾生死攻杀，每一击都不惜燃烧生命和灵魂，包括何邪！
天道太强了，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此刻何邪根本不敢有丝毫留手，只盼能在极为逆天强者还活的时候，尽量重创天道。
轰隆隆！
能量爆发的声音不绝于耳，战场激烈到了极点。
冲天血光之中，魔主在其余人的牵制下，崩碎自己的灵魂和残躯，再度给了天道重重伤害，泯灭了它半成力量。
七绝天女在天道的针对下，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彻底魂飞魄散。
人王挥舞着残缺的洪荒大旗，召唤出上古洪荒，燃烧灵魂，直接让天道再度失去了半成实力！
此时，活着的人只剩下独孤败天跟何邪二人，而天道还有两成的力量！
“杀！”
两人一左一右，联手杀了上去。
天道淡漠无情，发出一道道泯灭一切的光波，使得何邪和独孤败天屡屡身躯崩溃。
但最终他们还是再度削弱了天道的力量。
“何邪！”
此时已再无活着的生灵，独孤败天突然大喝，直接叫出了何邪的真名。
“天道泯灭，不可能立刻诞生出新的本源！”他说出这样的话，但何邪却并不意外！
要知道在原剧情中，辰南九死一生最后终于泯灭了天道，但立刻就有新天道诞生，还将号称自身命脉的“天心印”交给辰南掌管，从而换来了和平。
若独孤求败所说不假，显然，原剧情中辰南是上当了。
而且辰南之前警告过何邪，说他灭了两次天。
“若彻底泯灭了天道，再开乾坤，那么你就是新的天道！”独孤败天冲向了天道，带着绝决的气息。
“何邪，记住，法则是骗局，世界是陷阱，时空是牢笼，因果，是一切的归宿！”
轰！
在独孤败天的告诫声中，他爆出炽烈的火花，崩碎了自己的一切。
天道再度遭受重创，此刻它的实力，已剩下不足一成。
然而即使是这样，何邪依然不是其对手。
这不只是境界上的差距，还是生命等级上的彻底碾压！
“众生灭天！”
何邪怒吼着，崩碎了身躯！
他的血肉化作汪洋般的星光，冲向了天道，将其笼罩。
但很快，何邪的身躯便开始再度重组，气势比起之前更胜！
他崩碎的，是融合了辰南因果的身躯。
辰南是个墓，他的身躯里融合了众生的怨念，而现在，他彻底释放了这一切，让他回归为最纯粹的本我。
然而即使是这样，天道依然没有灭亡。
“杀！”
何邪仗剑冲了上去，没有抱任何侥幸。
第一零八六章 世界真相
这是一场惨烈的大战，双方实力差距太大，何邪极度重创，连灵魂都泯灭了大半，靠着游击的战术，最终一点一点将天道彻底磨灭。
“结束了吗？”
当天道最后一缕气息被何邪一剑斩灭，他站在死寂的战场，茫然四顾。
古往今来，诸天万界，如此惨烈的战争只怕是绝无仅有！
一整个世界的生灵，用自己的生命和灵魂，一点一点，硬是将天道给魔灭了！
而能看到最后结局的，却只有何邪一个人！
这是一场万古之局，所有人都是棋子，那些自以为是弈棋者的，或是以为洞悉了事情真相的，往往也都身在局中而不自知。
嗡！
突然，一股浩瀚的力量从前方觉醒，之前已死去的天道重现了，它从一个光点，缓缓壮大，最终变成一团波动着本源气息的纯净力量。
何邪经历了一场惨烈大战，此刻道剑中皇甫剑已陷入沉睡，剑界毁去了九成，他本身也身躯残破，灵魂泯灭大半。
但他只是静静看着这一幕，眼神却并没有流露出半分沮丧和绝望。
“我是众生念力合成的新天道。”浩大的声音字这团新生的天道本源中传来，“逆天者，你可以炼化我，合为新的天道。”
何邪眼中流露出奇怪的神色，缓缓开口：“如果我放弃呢？”
“如果你放弃这种机会，我可以将天心印记打入你的体内，这样一来你虽无法主宰众生，却可主宰我！”天道如是道。
他就像是真正的无私天道，不偏不倚，公正淡漠。
何邪对天道的提议不置可否，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有一个叫南宫吟的人，他在哪里？”
天道虽初生，却也能主宰整个世界，它微微沉默片刻，嗡声道：“这个世界已没有了任何生命，你所说的这个人，要么已魂飞魄散，要么已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不可能离开，也不可能死。”何邪笃定地道。
南宫吟身具光觞，他就想他的前任一样，神墓世界就是他最后的归宿，所以他哪儿也去不了。
而除非辰南亲自出手，南宫吟也根本不可能身死。
“如果你肯定是这样，那么此人就是世外之人。”天道答道，“就像你一样，我并不能掌握他的命运轨迹。”
何邪微微沉吟，认可了这个答案。
“逆天者，你考虑好了吗？”天道再次发问，“世界已完全破碎，尚需衍化，而我初生的力量，便是最好的催化符。”
何邪看着天道，突然笑了。
“独孤前辈，”他叹了口气，“你明知道这一切都是辰前辈的记忆主导，何必再做如此徒劳无功的事情？”
天道沉默。
何邪接着道：“无论我选择合成你，还是选择所谓的天心印，最后的结果都是被你夺舍。但即便你成功了，你又如何面对辰前辈？你觉得，以你虚弱的状态，即使加上我的力量，便是他的对手了吗？”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天道开口问道，声音中多了几分淡漠。
显然，这句话一问出，便已承认了他便是独孤败天。
“破绽太多，我都不知从何说起。”何邪笑着摇摇头，“不过只说一点，世界和众生全部毁灭了，又何来力量诞生新的天道本源？而且这本源从一开始就诞生了灵智？独孤前辈，我也是见过天的人，我不是最初的辰前辈，不会被你骗过去。”
“这个道理本就是我临死前告诉你的。”独孤败天缓缓道，“既然我死前提醒你小心新天道，你为何还会认定是我？”
独孤败天疑惑的不是何邪意识到天道有问题，而是疑惑何邪为什么认定天道是他。
“因为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有这个动机。”何邪道，“你刻意让我从辰前辈和你之间择一而信任，我选择了辰前辈，比起他，你更值得我怀疑。”
独孤败天临死前给何邪说了三句话。
第一句：“天道泯灭，不可能立刻诞生出新的本源！”
这是在“好心”提示何邪，新的天道有问题。
但此事何邪已经从辰南口中知晓了一切，独孤败天再说一次，对何邪来说毫无影响，只能证明他自己的“好心”。
第二句：“若彻底泯灭了天道，再开乾坤，那么你就是新的天道！”
这是在警告何邪，不能灭杀天道，不然何邪就会自动成为新的天道。
何邪相信这是一句实话，因为独孤败天临死前没必要说谎。
第三句：“何邪，记住，法则是骗局，世界是陷阱，时空是牢笼，因果是一切的归宿！”
这第三句，辰南曾告诫过何邪前两句，对何邪来说也不算多惊讶。
这三句话连在一起，就有意思了。
看似是独孤败天临死前对何邪的提点，其实却是在给何邪种下一个信任的种子，让何邪相信他独孤败天是一片好心。
再加上独孤败天之前若有似乎，讳莫如深地跟何邪暗示辰南不是好人，对何邪另有目的，这样一来，何邪定会选择相信独孤败天。
以此为前提，何邪现在面临的选择其实就只有一个了。
他不可能再灭杀新天道，因为他会取而代之。
他也不可能融合所谓天心印，因为这是个骗局，以独孤败天的智慧，很容易猜到何邪早就知晓这一点。
他更不可能融合新天道。
所以何邪唯一的选择，就是封印新天道。
而独孤败天了解何邪的实力，知道何邪不修法则，不开世界，唯一封印天道本源的办法，就是将他封印入剑界。
以独孤败天的能力，取皇甫剑代之的可能性非常大。
而一旦他取代了皇甫剑，下一步必然是反噬何邪，因为像他这样的人绝不可能屈居人下，甘心成为何邪手中兵刃的。
这样一来，何邪无疑就等于带着独孤败天，脱离了这方世界，脱离了所有因果，让独孤求败有了放下所有枷锁，重获新生的可能。
何邪百分之九十肯定，这才是独孤败天的真正目的！
第一零八七章 一切隐秘
“你曾问我，知不知道辰南的处境。”独孤败天沉默良久才开口，“我岂能不知？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我经历过的，他的挣扎，他的痛苦，我感同身受。”
“因为前辈你原本就是这方世界的天道。”何邪用肯定的语气说出，“你在做减求空，想要以人道之力，化解一切因果。亦或者，你根本就是想金蝉脱壳。”
事情到了现在，他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不错。”
果然，独孤败天做出了肯定。
“数十个神话时代之前，我便以身合道，成了此方世界的唯一主宰，于是我明悟了时空，知晓了因果。”
“我看到了因果枷锁，明白了时空之毒……”
“时空之毒？”何邪打断。
“因果是害，时空何尝又不是毒？”独孤败天道，“因果以枷锁束缚你，化虫啃噬你，总算有迹可循。但时空之毒，才是最致命的东西，它无相无形，根本难以觉察……”
“因果之害是表，时空之毒才是根。中了时空之毒，才有了生死，才生了因果。时空，才是最大的祸患！”
何邪心中沉重，默然无语。
时空也有毒？
那修行，又是为了什么？
活得越久，中毒越深，还不如凡人短短数十载，无知无觉。
“我尝试了所有的办法，均不能解脱，最终我毁灭众生，分出新的灵魂，便是如今的独孤败天了。”
“独孤败天的使命，便是败天，唯有打败原来的我，才会逆了我的因果。唯有杀死旧的我，才能让新的我重获新生。”
“我成功了，可我也失败了。”独孤败天叹息，“我成功，是因为我的确杀了旧日的我，可我却没能达到最终的目的。”
神墓世界的唯一真相，就是独孤败天自己和自己的厮杀，天下苍生，都是他的棋子，就连昔日的辰南也是。
“想必辰南已经告诉过你，天心印，其实是我的信标，有了它，我便随时可以金蝉脱壳，改天换命。”
这个辰南可没说，他只是说天心印是陷阱。
便在这时，突然不远处的虚空中，辰南的身影缓缓凝聚出来。
“辰前辈。”何邪拱手示意。
辰南点点头，目光落向独孤败天，叹了口气：“你还是不甘心。”
那团天道本源突然开始变化，重生血肉，最终凝聚为独孤败天的形象。
他深深看着辰南：“因为我知道你已经彻底放弃了，你舍弃你的本源炼制了光觞，从记忆中一次次重演历史，想要将一切挽回，你根本就是在自我灭亡！”
辰南眼中露出深深的悲哀：“你走过的路，我都走过了，你没走过的路，我也走了。我挣扎了五亿多年，却总是徒劳。没希望了……我已撑不了多久了，在彻底消亡之前，我不想孤孤单单地死去。”
即使强如辰南，也在因果和时空的威胁下，彻底绝望。
独孤败天突然放声大笑：“既然你走不下去，那么我替你接着走，又有何不可？我辈修士，生来便是逆天，争命！可笑啊可笑，辰南你居然认命了！”
辰南摇头：“独孤败天，你知道你我之间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
独孤败天皱起了眉，眼中闪过一些讥讽：“你不会要告诉我，什么仁义和慈悲的屁话吧？到了你我的境界，当知世间所有在因果和时空面前，都如梦幻空花，不值一提。”
“如果不是我尚存仁义和慈悲，独孤败天你还有复活的可能吗？”辰南淡淡道，“就是你嗤之以鼻的仁义和慈悲，才让你有了现在重新站在我面前的可能。”
独孤败天的笑容消失了，最终他扯了扯嘴角道：“这还真是讽刺。”
“是啊，真是讽刺。”辰南道，“我曾经最崇拜的两个人，一个是我父亲，一个就是你，哪怕你以天心印暗算了我，差点夺舍了我，我依然认为你是个可敬的敌人，直到我毁灭了世界，毁灭了一切，才开始明白，你根本就是个可怜虫而已。”
独孤败天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淡淡道：“你觉得你做错了？”
“是的，我错了。”辰南叹了口气，“面对因果和时空，我别无他法，只能竭力求生，世界成了我的负担，所以我毁了世界。我亲手杀了我的家人和朋友，我用你的例子来劝慰自己，我说服自己，只要有朝一日我成功摆脱了因果，超脱了时空，我会重演一切，弥补我对他们所做的一切。”
“难道不应该是这样吗？”独孤败天道，“倾覆之下，焉有完卵？你若死，你的亲朋好友，难道能活下来？你这么做，难道不是为了以后更完美的相聚？”
“这的确是一个最正确不过的理由。”辰南叹道，“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认为我做得对，甚至他们宁愿牺牲，来成全我，就像是当年我们追随你战天一样，舍身取义，慷慨赴死，无怨无悔。”
辰南看着他：“可我终究是亲手杀了他们，为了自己。这成了我的心魔，以致我最终更难斩断因果，超脱过去。我终是明白，这是错的。哪怕结果是最好的，但错就是错。”
独孤败天轻轻一笑：“是你自己心障难解罢了。”
“这就是我和你最大的不同。”辰南道，“我最终还是活成了个人，而你，却始终都是天。”
这句话不但让独孤败天沉默下来，就连何邪也为之内心巨震。
独孤败天摇头：“辰南，你的软弱，注定了你的结局。你觉得我是冷酷无情，焉知我不是怀着为后人找到一条超脱之路而舍弃一切的大毅力？”
“就像是曾经茹毛饮血的先祖一样，筚路蓝缕，不计得失，抛弃一切，只为寻得一线生机。而辰南你，不过是个懦弱的失败者罢了！”
“也许吧，”辰南笑了笑，“道不同，不相与谋。”
“的确，”独孤败天也点头，“话不投机半句多，你既然出现在这里，想必是不会让我活着了。”
第一零八八章 本卷终
“你不死，我对不起所有被你利用的故人！”辰南面色严肃下来。
“辰南啊辰南，你真是愚蠢！”独孤败天长叹，“但愚蠢得可敬，也可悲，可叹！你知不知道，其实我根本不想和你为敌？”
“我知道。”辰南淡淡道，“但我却不想让你活着，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选择了依然做以前的独孤败天。”
“你想让我变得和你一样？真是荒谬啊……”独孤败天摇头笑道，“也好，你我宿命牵引，我们之间的因果，恩怨情仇早已不足以概括，唯有生死可以了结，终究还需一战。”
独孤败天说完看向何邪，眼神奇怪：“你很幸运。”
轰隆！
大战毫无预兆爆发了。
何邪明白了独孤败天为什么会在大战之前对他说这句话，惊出了一身冷汗。
独孤败天的实力根本未曾有丝毫削弱，甚至融合了天道新生本源，更进一步，打破桎梏。
参战的不止是独孤败天，还有两个月亮——独孤败天的徒子徒孙和家人们！
还有一支特殊的强者大军，为首者正是何邪久违了的南宫吟！
很明显，南宫吟已经明悟了自己的命运，早就和独孤败天合流。
在南宫吟身后还有七千多位强者，最低都是天阶修为，其中不乏逆天级别的强者！
这些人，都是历代光觞的宿主，原本已身死，竟都被独孤败天留下一点灵识，如今全部复活过来。
他们在曾经衍化的岁月中，全部在独孤败天的引导下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从而遭到辰南的清洗，是以一个个对辰南都很仇恨，认为辰南根本不曾想让他们活，只当他们是“韭菜”。
但其实，这七千多人并不是光觞曾经全部的宿主，还有一小部分，已经功德圆满，被辰南送去了其他世界，拥有了新的人生。
此刻这七千多位曾经的宿主，都舍生忘死攻向辰南。
除了这些力量，独孤败天还隐藏了七千个世界的力量！
他竟将辰南记忆中重演过的七千个世界，全部化虚为实，变为完美世界，如今，它们都变成了攻击辰南的不二法宝！
由此可见，独孤败天为了这场局，准备了太久太久！
如此磅礴的力量，若是何邪之前选择和独孤败天动手，根本无从抵抗，一指头就会被独孤败天碾死！
而此时何邪也突然意识到，他第一次进太极神魔图中，辰南为什么突然点明独孤败天察觉一切的事情了。
他是在提醒何邪，也是在警告独孤败天！
若非如此，以独孤败天隐藏的这些底牌，何邪当初怎么可能能毫发无损从太极神魔图中走出？
所以独孤败天对何邪说：“你很幸运。”
因为自始至终，辰南都在护着他！
哪怕到了最后，独孤败天根本不想跟辰南为敌，只想借何邪之身离去，辰南都不允许！
因为辰南知道独孤败天有多冷酷，知道他为了破解因果和时空，不惜一切。
何邪被一团难以言喻的能量包裹着，远离了这片虚空。
这场大战，不是何邪能够参与进去的。
独孤败天展现出的这些底牌，只拿出千分之一，都能轻松要了何邪的命。
一个个世界在彻底泯灭，一个个逆天强者燃烧神魂，冲向辰南。
这一幕仿佛之前的逆天之战在重演，不同的是，这场战斗的规格更高。
天阶，也不过是冲锋小卒而已。
七千多个世界的镇压，即使是辰南也很难应付，独孤败天的确是善谋者，他给辰南造成了巨大的麻烦。
两人都招来了时空长河，以时空长河对碰。
他们在湍急的时空乱流中激战，最终，除了他们两个人，所有一切都毁灭了。
别说是人，就算是世界，都难在湍急的时空乱流中留存。
在时空乱流中，前一息可以使瞬息万年，后一息便可转瞬倒退几个衍纪；这一刻还是时间泯灭，下一刻时空彻底被拉长，让一切定格。
这是一场不可思议的战斗，也是何邪根本连一息都参与不了的战斗！
他们的打斗方式，完全超出了何邪的想象！
最后，他们除了时空，连因果也用到了。
两人各自操控着密密麻麻的因果之虫，挥舞着因果枷锁，激烈碰撞着，连时空都泯灭了，因果都破碎了！
这一场大战不知持续了多久，时间和空间已在这场大战之中完全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一次次的碰撞，一次次的泯灭，到了最后，他们甚至打到了别的世界之中。
这是这条时空支流上的诸天万界，有仙侠的世界，迥然不同的修炼体系，不同的神话传说，甚至有着毫不亚于神墓世界和洪荒世界的修真文明，但在二人的大战下，却如泡沫般破碎了。
也有魔法的世界、科技的世界，甚至有着星空巨兽的世界。
但他们所过之处，一切都毁灭了！
最终，他们跃出了这道时空支流，不知去向何处，留下来的，唯有何邪跟绝对的虚无，还有那枚孤独悬浮在不远处的光觞。
何邪知道，这是辰南留给自己的。
辰南这是在告诉他，他已随时可以离开这个世界，剩下的事情，已完全和他无关。
无论是谁胜谁负，都和他无关了。
何邪不知道这场战斗结果会怎样，因为独孤败天也强得离谱。
他静静站在虚空之中，沉默了良久。
辰南最后护住他的能量罩，是一种天道级别的本源力量，这和光觞一样，也是辰南留给他最后的礼物。
元始天尊，辰南，这两位传说中的大能，给了何邪难以想象的善意和帮助，他们修行到最后，最终还是修成了人。
而同样是饱受因果时空威胁的独孤败天，和洪荒世界中的鸿钧，却最终活成了淡漠无情的天道。
何邪扪心自问，若是今日没有辰南带给他由衷的震撼和感动，恐怕假以时日，他必定会成为下一个鸿钧，下一个独孤败天。
但现在，他警醒了。
以往的游戏诸界，最终让他变得淡漠，变得自私，变得逐渐无情，他在走向成为一个天的道路。
这也许是最快通往强大的道路，但这条路，并不是何邪想要的。
所谓淡漠无情，何尝不是丧心病狂？
他不想做天，他要从新做人！
“我知道我该去哪儿了。”何邪长长吐出一口气。
这是一口污浊之气，吐掉了所有邪心杂念，吐掉了所有纷呈思想，这一刻的何邪，仿佛成了最初的那个私家侦探。
他的气息再度变得浑然无垢，瞬间恢复了巅峰，且隐隐有些返璞归真的韵味。
他微笑着，向辰南远去的方向深深一揖。
“今日提携之恩，必永世不忘！”
嗡！
光觞闪动，何邪消失在原地。
第一零**章 时空，因果
光怪陆离的时空长河，静静流淌在枯寂的虚无之中，奔腾而过，永不停歇。
没人知道时空长河源于何处，亦无人知晓它归向何方。
甚至没人知道，它为什么而生，又将在何时消逝。
时空的奔流不息，诞生了数之不尽的浪花、泡沫。
每一朵浪花，每一个泡沫，都是一个世界。
它们倏忽而生，转瞬即逝，在永恒流淌的时空长河中，一个世界的生灭，也不过是一瞬间而已。
但这一瞬间，对于诸天万界的生灵来说，却相当于漫长的岁月，甚至是永恒。
时间到底是什么？
空间又因何而诞生？
没人知晓。
哪怕此刻徜徉于时空长河中的何邪，也给不出的确切的答案。
因为他所掌握的时空法则，不过是相对于他来说，或者说是相对于生灵的法则。
但时空对于一个世界来说意味着什么，对于虚无、甚至对于时空本身来说，时空到底如何衡量，只怕最强大的天道尊者，也给不出个完美的答案。
何邪只清楚，过去的时空，并没有消失。
它们借因果而留存，以因果为枷锁，束缚住人的现在。因果缠身的人，每多活一秒钟，都是在背负着过去重重叠叠的时空和因果在前行。
当一个人的能力已不足以背负过去的时空和因果时，他就会被旧日的时空所束缚，不能够再继续生长和前行，然后会被曾经结下的因果所吞噬，最终死亡，这就是时空之毒和因果之虫的来历。
这是生死的本质，也是轮回的本质，更是时空和世界的本质。
就如何邪，若他未曾跳出水面，生命最终以他前世被油罐车撞死为终点，那便是因为他曾经结下的因果太多，让他背负着旧日的时空走了二十多年，最终不堪重负，身死果消，旧日时空也随之破灭。
但他得到了光觞，走向了诸天万界，于是他便有了更多的旧日时空，结下了更多的因果。
那一根根枷锁，便是一根根连接旧日时光的因果锁链，它们束缚着何邪，潜移默化影响着何邪，改变着何邪。
何邪活得越久，他背负的旧日时空就越多，他越强，结下的因果就越多。
也是何邪变强的够快，所以直到现在因果依然没能彻底爆发，但被因果之虫追上是迟早的事情，因为境界越高，力量的增长就越慢，而受到的束缚就越深，迟早打破平衡，被因果之虫吞噬。
何邪已能清晰感应到，那一根根因果枷锁上传来的悉悉索索的恐怖声音，已距离他越来越近。
所以，摆脱旧日时空，化解因果枷锁，是他的当务之急。
这并非易事，事实上无数惊才绝艳之辈，已想尽了各种方法。
有人忘情绝性，想要毁掉旧我，化为天人，但只是徒劳，旧日时空不会随着旧我消失，因为旧我也是旧日时空的一部分。
有人开天辟地，想把旧日时空和因果嫁接给世界，但依然只是徒劳，反而因为世界的诞生，产生更多因果。
有人以力证道，走自身唯一的路子，可到了最后，无依无靠，依然被旧日拖垮，被因果吞噬。
诸天万界的大能们，把能走的路都走遍了，但没人能成功。
似乎旧日根本不可摆脱，因果根本不能化解。
偶有特殊手段，但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诸如功德和造化，确实可毁掉旧因果，但却依然会诞生新的因果。
又如觞能，确实可以崩碎旧日，化解因果，但觞能本身便是逆因果的力量，你必须逆转足够的因果，才能得到相应的觞能。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的悖论，依然是饮鸩止渴的举动。
总之，时空之毒，因果之虫，成为了所有强者无法解决的噩梦。
何邪控制着光觞，在时空长河中穿梭。
凡人时他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懂得越多，越明白自己的无知。
如今，他对这句话的感悟更深。
对于世界、本源、法则、时空，何邪自问感悟已颇深，放眼诸天万界，也属巅峰。
可在浩渺无穷的时空长河之中，他感受到了自己有多渺小。
他所感悟的一切，依然只是沧海一粟。
他隐隐有种大恐怖，这种恐怖在神墓世界战天时就产生，如跗骨之蛆，让何邪心神不宁。
他初以为是独孤败天亦或是辰南带给自己的威胁，后来又觉是时空之毒和一国之虫的迫近，但如今徜徉于时空长河，他终于清晰感应到这威胁来自哪里了。
一股毁灭的气息，充斥着整个时空长河。
就是这股让何邪根本提不起抵抗之心的恐怖气息，让他生出末日般的感应。
这让何邪不得不改变了原有的行程，沿着来路，去寻找元始天尊。
以何邪如今的修为，光觞对他来说已经彻底沦为赶路的工具，而非穿梭时空的主导。
他已可以在时空长河中很轻松定位自己的目标世界，从而达到时空穿梭的目的。
如果他愿意，他甚至可以前往任何空间的任意一个他所经历过的时间点。
甚至是未来。
当然，去往过去，会让他的因果更深，甚至有可能引发因果之虫的提前到来。
而去往未来，则会让现在的时空成为因果本身，形成难以改变的既定轨迹。亦或者达到未来因果爆发的某一刻，让自己提前毁灭，这无疑也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所以越是明悟了时空法则，他对于时空就越忌惮。
很快，何邪来到了一处一处熟悉的世界之中。
这是一个宏大的所在，整个世界即使以何邪的神识，也不能探索到边际。
世界的中心，一道通天彻地的巨大身影盘膝而坐，散发着炽烈的光芒。
元始天尊！
再见元始天尊，何邪总算看出了这位圣人的境界。
辰南曾说，神墓世界的天阶强者，便等同于洪荒世界的圣人，这种事情辰南不会无的放矢。
但眼前的元始天尊却绝不在天阶之列，甚至不在逆天境界。
这位传说中的大能，绝对至少是天道境界的修为！
第一零九零章 再见天尊
“你回来了？”隆隆的声音响彻这方世界。
那通天彻地的身影，何邪依然看不清其真容。
如今的何邪已是逆天级别的强者，但他依然看不透元始天尊的真容，可想而知这位大能的修为，到达了怎样不可思议的境界。
他是圣人，但早就不止是大罗了。
“拜见天尊。”何邪拱手为礼。
“你我可道友相称，不必拘礼。”元始天尊淡淡道。
“天尊于我有释道之恩，传法之德，礼不可废。”何邪坚持道，“此来拜访，乃因心中惶恐，特来求教。”
“因何惶恐？”元始天尊问道。
“心血来潮，惶惶而不可终日。”何邪面色凝重道，“哪怕身在时空长河，也觉劫数难逃，但却无关因果。”
他看向元始天尊：“敢问天尊，莫非是时空长河，在酝酿着灭世之劫？”
元始天尊沉默片刻，长叹道：“不愧是人道逆修，你的感应是对的，万物生灵有因果，世界有因果，时空之河，自然也有因果。”
“时空长河虽奔腾不息，但旧日的时空已堆积越多，时空长河越来越缓慢，只怕因果爆发之日，不会太远。”
何邪饶是何邪早有心理准备，也不禁悚然而惊。
一个人的因果爆发，可以让一个天道级别的强者枯守肉身，以万年为单位，苦苦承受因果之虫啃噬的痛苦，根本毫无办法。
一个世界的因果爆发，便是众生泯灭，世界崩溃。
那么拥有无数世界的时空长河因果爆发，将会是怎样恐怖的场景？
何邪无法想象！
如果有毫无希望的真正末日，那么这一定就是了！
“敢问天尊，如何应对？”何邪缓缓问道，面色沉重。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他知道因果之虫的厉害，最让人绝望的，不是因果之虫的力量，而是它们源源不绝的数量，仿佛永远没有穷尽。
在对付十方绝域中的因果之虫时，何邪的觞能储备耗费了十分之九，若是当时的因果之虫再翻一倍，此刻何邪绝不会站在这里！
只是区区一个十方绝域中的因果之虫，何邪就耗费了近两百年的时间去对付！
若是一个世界的因果之虫呢？
若是拥有无穷无尽世界的时空长河呢？
他根本无法想象，那将是多么可怕和绝望的场景！
“无他，唯有拼死一搏。”
元始天尊的回答，并不能让何邪多半分希望。
“辰道友便是因为早在万年前就感应到了时空长河的异动，绝望之下，才选择回溯世界。”他作出解释，让何邪恍然大悟。
怪不得像是辰南这种级别的强者，会那么绝望。
只是辰南自身的因果爆发，就让他成了守尸鬼，束手无策。
整个时空长河的因果爆发，根本无解。
“早在五千年前，一些道友便开始为此事奔走，这些道友最低也是天道尊者。”元始天尊接着道，“何道友，我和辰道友之所以希望你快一点成长起来，便是因为此事，我们需要志同道合之辈。”
这个解释让何邪明白了很多事情。
但他也注意到了元始天尊话中透露的信息。
“最低是天道尊者？”
“敢问天尊，天道境界之上，莫非还有境界？”何邪问道。
神墓中天道的强大，对于何邪来说已不可想象，他无法想象天道之上会是怎样不可思议的存在。
“超脱。”元始天尊解释道，“真正的超脱者，超脱了时空，超脱了因果，得大自在，大洒脱。”
“超脱了时空超脱了因果？”何邪心神巨震，连忙追问，“时空和因果，真的可以凭借自身力量化解？”
“并非化解，而是超脱。”元始天尊摇头，“便如金蝉脱壳，摆脱了旧日时空，挣脱了昔日因果，跳出了时空长河，可跳出去的，依然只是现在，他们不再承受因果时空之苦，却依然不能彻底无视旧日时空和因果。”
“他们的过去，全部留在时空长河之中，若时空长河真的毁灭，他们变成了无根之萍，是何下场，可想而知。”
何邪摇头：“超脱……连超脱者也不能真正地解决因果和时空。”
“若彻底毁灭了时空，化解了因果，便等于没有了过去。”
“而没有了过去，没有了因果，便又成了无根之萍……”
“这真是个无解的悖论……”
何邪的声音充满苦涩。
他并不惧怕挑战，并不惧怕痛苦，可他怕的是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
但何邪很快便摒弃了这一刻的想法。
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束手待毙，既然如此，唯有一搏，多想无益。
“何道友，两百年后，我们将溯源而上，征战时空。”元始天尊道，“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何邪缓缓点头。
“天尊，我欲化解旧日因果，不知有何教我？”他真心求教道。
元始天尊道：“我唯有一句忠告。”
“请天尊赐教！”何邪拱手。
“因果不会消除，只会嫁接。”元始天尊缓缓道。
何邪若有所思。
元始天尊继续道：“何道友，回本溯源，乃是合道必由之路，有的人选择成为元初之我，有的人选择成为现在之我。问题的根本，不在于如何选择，而在于如何顺应因果。”
“多谢天尊赐教。”最终，何邪恭敬一礼，离开了这方世界。
走之前，何邪运转觞能，回头看了一眼。
之间无穷无尽的七彩锁链，密密麻麻从元始天尊通天彻地的身躯里长出，延伸至未知之处。
而无穷无尽的人脸怪虫，顺着这些锁链源源不绝爬向元始天尊。
这些人脸怪虫多不胜数，甚至早就淹没了元始天尊所在的世界。
这副震撼的场景，何邪不是第一次见到了，但却印证了他之前一直没有想通的一件事情。
那就是——因果之虫和因果枷锁相辅相成，当你对付属于自己的因果之虫的时候，因果枷锁也会将你越缠越紧。你灭的因果之虫越多，因果枷锁就会缠得你越多。
所以因果才如此难以对付。
至于之前在十方绝域中，何邪对付的只是别人的因果，难度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第一零九一章 回到过去
两百年。
还有两百年，便会迎来万物的凋零，时空的终焉。
告别元始天尊的时候，何邪已再度变得古井无波，一片淡然。
什么绝望、恐惧、茫然和沮丧，都已被他彻底摈弃。
正如元始天尊所说，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提升自己。
任何一条修炼途径到了最后，便是凝聚属于自己的道果。
就像是把一条路走到了尽头，便要证明自己的路是对的，自己到达的终点，就是唯一正确的终点，这一步叫做证道，也叫证果。
证自身之道，证一切之果。
要想证道，修炼、打坐、感悟神通，都已无用，因为这是梳理和总结的一步，需要回顾自己的路，需要总结自己的道。
这说来简单，但其实难如登天。
因为人生在世，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每一步都是对的，每个人必然都曾有过疏漏和谬误，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有了错误，就不能够再确定自己到达的终点，是不是真的是准确唯一的大道。
所以证唯一之道的人，往往都不能成功，最终落得道果崩溃，亦或是疯癫迷失自我的下场。
后来，强者们筚路蓝缕，探索出一条条证道之路。
有的以力证道，管你是对是错，统统打破！
这种证道之法十分艰险，如刀尖起舞，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连回旋的可能都无，彻底泯灭。
以力证道者，再进一步，便会成为破道者，只凭自身，便可打破一切法，一切道。
有的以身合道，化身天地。
这也是大多数人选择的一条道路，因为足够稳妥。我可以不对，那么我就把这种不对塑造成规则，让规则成为世界的本源，让本源成为我的道果。
以身合道者，再进一步便是身化时空，和时空融合，成为时空长河的一部分，变成时空主宰者。
还有的做减求空，证虚无之道。
世界是假，自身是假，连时空都是假，一切种种，都是虚无。这条证道之路也十分艰险，但一旦成功，就最容易摆脱时空，摆脱因果，再进一步，就会成为超脱者。
证道的方式还有很多，但这三种是主流。元始天尊对这些珍贵的信息毫无保留，全部倾囊相授。
何邪这次想要溯本回原，化解旧日因果，其实就是想要梳理自身，印证己道，寻求自己的证道之路。
他打算从头开始，沿着自己最初的脚步，再走一遍自己的人生之路。
以何邪现在的境界，时空已彻底不能成为他的阻碍，曾经他苦苦寻求的回归之路，现如今不过是一念而至。
他穿越了漫长时空，直接来到了自己出生的那个世界。
轰隆隆……
何邪刚一进入这方世界，整个世界立刻有了崩溃的征兆。星空震荡，空间崩裂。
他急忙彻底收敛自己的气息，不泄露分毫，然后直接施展神通，将时空回溯到三息之前，这才让这方世界重新变得稳固下来。
然而当他念头一动，想要瞬移到此方世界的地球上时，整个世界又剧烈晃动起来。
“太弱小了。”何邪摇头，重新恢复世界，然后退了出去。
他出生的世界不过是个小小的虚界，而且只是个低等科技世界，以他如今的修为，举手投足，甚至动一个念头，都有可能让世界毁灭。
而且不光是这个世界，只怕除了真界之外，所有虚界，哪怕等级再高的虚界，都不能让何邪跻身其中。
“如此的话……”何邪微微沉吟，突然展颜一笑。
“也罢！那便免了试探，直接开始吧。”
他站在时空长河之中，手中光觞突然光芒大盛。
嗡！
长河突然倒卷。
时空法则，是何邪唯一感悟的法则，他没有开辟自己的世界，而是直接开辟了时空。
诸天万界中，在时空一道的造诣上能跟何邪比肩者，只怕屈指可数，连辰南比起也略有不及。
他倒退了时空，让一切重新回到了他起始的原点。
“分神！”
定格的时空中，何邪口中轻吟，自他身躯中飘出数十滴娇艳欲滴的鲜血来，然后每一滴鲜血，都融入何邪一缕神念。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这些鲜血迅速开始变化生长，化为一个个何邪的分身，他们神态各异，有的笑吟吟打量自身，有的冷漠四下张望，还有的好奇和身边的何邪们打着招呼。
这些分身每一个都有着自己的独立意识，他们可以算作一个全新的生命，也都有着何邪一成的修为。
“参见本尊！”众分身齐齐向何邪本尊行礼。
“尔等此去，单凭本心，莫留遗憾。”何邪淡淡道。
“遵命。”众分身齐齐应道。
“去吧。”何邪挥挥手，这数十分身顿时化为一道道流光，激射向不同的时空之中，投入到一个个何邪曾经去过的世界。
轰隆！
何邪再一招手，时空长河恢复了正常，开始缓缓流淌。
他伸手一划，在时空长河之中开辟出一个独立的空间来，一步迈入其中。
时空长河缓缓流淌，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过。
何邪出生的世界之中。
沪市。
一辆出租车缓缓驶入一条隧道之中，两辆油罐车一前一后，似是有意将这辆出租车夹在中间。
出租车里，开车的司机是一个憨厚中年，此刻正一边随意观察着路况缓缓减速，一边哼着收音机里飘出来的歌声。
“又让你痛不欲生，又让你趁醉装疯，终有天脱胎换骨，直到哭着笑才懂……”
他惬意地靠在椅背上，目光无意间扫过后座，却发现刚从机场接到的这个小年轻，正目光炯炯通过后视镜看着他。
这眼神……
司机心中一震，停止了哼歌。
这小年轻的眼神，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下意识就有些发怯。
“咳咳……”司机清了清嗓子，笑了笑道，“小伙子做什么工作的？”
小年轻笑了笑，道：“私家侦探。”
他正是何邪的分身之一。
如今的时空，正是何邪本尊身死之前。
第一零九二章 不许动
“私家侦探？”司机有些讶异，有些不信，不过却顺着何邪分身的话继续往下聊，“哎，你们这行可不多见啊，我之前只在电视上见过。你们这行，不少挣吧？”
何邪笑眯眯看着司机，回道：“赚的都是卖命钱，不如师傅你开车稳妥。”
“瞧这话说的，谁还不是卖命啊？”司机很会接话，“像我们开出租的，一上路，命也由不得自己。这社会，干啥不都得担点风险不是？”
“也对。”何邪笑呵呵把目光转向车窗外，“师傅，你这车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没想过要换一辆？”
“做梦都想。”司机笑呵呵道，“关键是没钱啊！一家老小都指着我挣得这点钱吃饭呢，每个月的花销不说，孩子今年要上大学，我爱人身体还不好，干啥不要钱？这破车都跑了快八十万公里了，说实话早该换了。”
何邪打开了车窗，笑呵呵道：“师傅，我觉得你很快就能把车换了。”
“借您吉言啦，哈哈。”司机笑道。
“这可不是什么吉言……”何邪摇摇头。
司机一怔，就要问什么意思，但突然前面的油罐车突然一个紧急刹车，他顿时条件反射地一脚闷死刹车，一句“我靠”脱口而出。
不等司机有所反应，猛烈的油门咆哮声从窗外传来，后面的油罐车突然疯狂加速向前冲了过来。
司机瞬间懵了，这一刻他竟做不出任何反应！
这场蓄意的车祸在电光火石间便发生了。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后面的油罐车狠狠撞了过来，直接将这辆老旧的出租车挤成皱巴巴一团，夹在两个油罐车中间。
车里此刻要是有人，绝对死得不能再死了。
路边，何邪笑呵呵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钱来，塞在脸色煞白，呆若木鸡的司机衬衫口袋里，拍拍他的肩膀道：“多出来的算惊吓费。师傅，车全险的话，是不是很快你就能换辆新车？”
司机一个机灵，猛地转头看向何邪，满脸惊恐：“你、你……”
他指着何邪，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人还没死！”
便在这时，后方油罐车的司机突然拿出对讲机喊了一声，然后抄起一把扳手跳下车来，面色狰狞，气势汹汹向何邪冲过来。
何邪笑呵呵用右手拇指和食指做了个打枪的手势，对准这司机。
“啪！”他嘴唇轻轻一张。
噗通！
这油罐车司机立马应声倒地，没了声息。
何邪身后的出租车司机见状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有一个壮汉从车前面绕了出来，一眼看到何邪和倒地的二人，顿时愣在原地。
这是前面油罐车的司机，他愣了大约几秒，脸色大变之下，转身撒腿就跑。
何邪笑呵呵把“枪口”对准他。
“啪！”他发出声音。
正在奔跑的前油罐车司机向前扑倒，狠狠摔在地上，也没了声息。
“呃啊！呃啊！呃啊……”看到这一幕的出租车司机再也遏制不住心中的恐惧，惨叫着连滚带爬向一边跑去。
“师傅，记得买新车。”何邪笑呵呵喊了句。
他举着“枪”走向路中间。
呜呜呜……
突然，随着一阵油门猛烈咆哮，三百米后的一辆越野车突然猛的转向越过前车，疯狂地向何邪冲了过来，速度快到了极致，眨眼就到了何邪跟前，何邪甚至都能清晰看到车里司机狰狞、绝决、狠辣和扭曲的表情！
前世，就是这辆车，彻底要了何邪的命。
何邪做出端着机关枪的姿势对准冲过来的车，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口中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瞬间，正在冲来的越野车车前窗破碎，车里的司机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露在外面的上半身和脑袋突然“噗噗噗”迅速爆出一团团血雾。
轰隆！
越野车狠狠撞在路中间的隔栏上，贴着扭曲的隔栏滑出十几米才停了下来，车里的司机脑浆、内脏崩得到处都是，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bingo！”何邪吹了声口哨。
他收起“机关枪”笑呵呵负手看向对象车道缓缓驶过的一辆黑色轿车。
轿车里，一个青年一边皱眉看着这边的车祸现场，一边在打电话。
“好像有点不对，老祁，你赶紧派人……”
话说一半，青年猛地住嘴。
他看到了站在路中间的何邪，正微笑看着他，隔着车窗和他对视。
“嘶……”青年倒吸一口两，只觉浑身毛骨悚然。
车已经开过去了，他急忙回头扒着车窗往回看，但之前的位置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何邪的身影？
好像他之前所看到的，不过是幻觉！
“见了鬼了！”青年惊疑不定喃喃，“这特么什么情况？”
“赵公子？赵公子？发生什么了？”电话里有个声音在问着。
赵公子回过神来，犹自有些恍惚。
“老祁，你赶紧来现场看看，事儿有些不对！”赵公子声音都有些变腔。
“我现在往过赶，你先告诉我怎么回事！”电话里的人再次催问。
“横七竖八躺了一地……”赵公子烦躁一摆手，“我特么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赶紧来看，对付个小鬼儿特么跟撞了邪了似的，挂了！”
赵公子直接挂了电话，，刚转过身来，突然感觉旁边似乎多了个人。
他猛地一转头，顿时怔住，随即瞳孔猛地收缩，身子跟触电似的往后一缩，露出无比惊恐的神色。
“你、你……停车！停车！”他惊恐大叫起来。
任谁看到一个本该死了的人无声无息出现在一辆飞驰的车上，而且就坐在自己旁边，只怕也会吓掉半个魂儿的。
何邪笑眯眯看着赵公子，食指伸到唇边，示意他闭嘴。
吱——
前面司机这时反应过来，猛地一脚刹车，巨大的惯性使得赵公子整个人向前排飞了过去，却被何邪一把抓住，重新按在了椅子上。
这时，前面的司机已停好了车，迅速掏出一把枪来对准何邪。
“不许动！听着没？我特么叫你不许动！”
司机崩溃大叫。
第一零九三章有仇报仇
跑八十迈的车里突然多了一个人，司机和乘客却一点都没察觉，这是种什么体验？
这种体验就像是，你拉大便的时候拉出了一只猫头鹰，在马桶里对着你滋儿滋儿直叫唤。
荒谬，颠覆，以及让人崩溃。
司机和赵公子两个人已经快疯了。
面对司机的枪口，何邪笑得愈发灿烂了。
他没有去看司机，而是看向脸色煞白的赵公子。
“哥们儿，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谈谈。”赵公子不愧是大人物，虽然吓得声音发颤，两腿直抖，但还是立刻解放了自己的思想，做出了合适的反应。
他尽量让自己的态度看起来友善，一边悄悄伸手扣住车门把手，一边对何邪诚恳地说：“人生在世必有所求，我不知道哥们儿你要什么，但我刚好有点能力，一定能尽量满足你，钱？权？女人？哥们儿，你尽管开口！”
何邪用欣赏的眼神打量着他：“大人物就是大人物，随便说句话都这么有哲理。对了，你听过那首有关哲理的歌儿吗？”
“——啊？”赵公子脑子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啪嗒。
司机悄悄打开了枪的保险栓，这声音在何邪耳朵里格外清晰。
何邪转过头去看向司机。
司机把枪口往何邪跟前顶了顶，似乎安心了不少。
“举起手来！”司机吩咐道。
何邪笑容缓缓收敛，也举起了“枪”，对准司机。
“我赌你的枪里没有子弹！”他表情严肃，缓缓说道。
两人用近乎见鬼的眼神看着何邪的“枪”。
食指拇指呈直角的姿势，这特么小孩子才玩的把戏。
枪是个好东西，可是，假的枪，它能打吗？
当一个笑话一样的事情在最要命的情景里呈现出来，往往会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我特么崩了你！”司机再次心态崩了。
他咆哮着，哆嗦着，迟迟不敢开枪。
法治社会，除了亡命之徒，谁敢轻易杀人？
何邪笑了。
“啪。”
他嘴里发出声音。
司机浑身一震，软趴趴地倒了下去，趴在椅背上，悄无声息。
他的脸正好对着赵公子，眼睛瞪得很大，七窍突然流出嫣红的鲜血。
“啊啊啊啊啊……”赵公子瞬间就吓尿了。
他拼命扳动车把手，砸着车玻璃，想要下车，可怎么也不能如愿。
就在他都快疯了的时候，他感觉一个硬物抵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不许动。”
一个淡淡的声音传来，很是随意，就好像在问你吃了吗一样。
但赵公子顿时浑身僵住，如一盆凉水当头浇下，瞬间冷静下来。
他僵硬转过身来，惊恐看着何邪，抖得很厉害。
何邪举着“枪”，正对准他的脑袋。
枪是“手枪”，但一点也不好笑。
这是要命的东西！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大哥……”赵公子舌头都打结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真的，我什么都给你！”
何邪叹了口气：“一想到我被你这种货色给弄死了，我就越来越觉得有句话特别有道理。”
“大哥我错了……”赵公子都快哭出来了。
“你应该问我，是哪句话。”何邪提醒他道。
“大哥，是哪句话啊大哥？”赵公子带着哭腔嘶声问道。
“弱小是一种原罪。”何邪一本正经地道。他看了眼赵公子，“你觉得有没有道理？”
“太有道理了大哥！”赵公子赔笑竖起大拇指，只不过他笑得比哭还难看，“大哥，你说的每个字都特别有哲理，真的……”
“啊，说起哲理……”何邪突然眼睛一亮，“你刚还没回答我，你到底听没听过那首有关哲理的歌？”
“——啊？”赵公子眼睛瞪得浑圆。
“没听过？”何邪皱眉。
“大哥怪我，是我孤陋寡闻了，大哥，我错了……”赵公子急忙赔罪。
何邪索然无味地叹了口气，道：“赵公子，接不上梗会死的。”
“不是大哥……”
“啪！”何邪笑眯眯发出拟声。
赵公子浑身一僵，脸上带着浓浓的不甘和恐惧，缓缓仰倒过去。
“真是无趣啊……”何邪又叹了口气。
其实到了如今，什么仇啊恨啊的，他都已经不放在心上了，也不存在弄不死这些人念头不不通达之类的想法。
恰恰相反，他回溯时空，是为了尝试化解因果。他现在所做，无疑是在结下新的因果。
只是这点因果对何邪来说，已是债多不压身了。更何况来都来了，不报仇干嘛？
闲着也是闲着。
就在何邪刚要下车的时候，赵公子的电话响了，上面显示是一个叫老祁的人打过来。
何邪掐指算了算，接起电话。
“赵公子，我快到现场了，你那边再确认一下，有没有留下什么首尾？让该走的人赶紧走，剩下的我来处理！”
电话那头的人如是说道。
何邪笑着对听筒道：“老祁，你听过一首有关哲理的歌儿吗？”
“……什么？你是谁！”
“回答错误，砰！”
何邪挂掉电话，随手把手机扔在座椅上，下了车，笑眯眯抬头看了看天空。
万里无云，真是个好天气。
与此同时，一辆灰色越野上，正在打电话的老祁忽然浑身一僵，整个人顿时软塌塌趴在了方向盘上。
轰隆！
车子斜斜开出几个车道，撞在路边的栏杆上，翻了过去。
蓉城，一栋豪华的别墅中。
李成功面沉如铁看着自己的妻子，咬牙切齿问道：“除了那个何邪，你还有没有请人调查我？”
胡丽静表情冷淡，只是不时抽泣着，抹着眼泪。
啪！
突然，李成功狠狠一个耳光扇在了胡丽静的脸上。
不等她作出反应，他狠狠掐住自己妻子的脖子，扯着嗓子咆哮：“到底有没有！说！你给我说啊！你特么想害死所有人是不是？是不是！”
“咳咳……”胡丽静剧烈咳嗽着，拼命拍打着李成功。
“说！你说啊！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有没有？到底有没有！”李成功面目扭曲，咬牙嘶吼。
“没有，我没有啊！”胡丽静哭喊起来，“李成功你王八蛋，你不是人！”
第一零九四章 李成功
要说何邪前世之死，完全是无妄之灾，死得憋屈至极。
何邪受胡丽静委托，调查丈夫李成功出轨的证据，但这个李成功表面身份是一家金融证券公司的老总，背地里却是一个利益集团的白手套，掌握着一笔巨额的资金周转。
何邪调查李成功的时候，恰逢赵公子正在被查，赵公子紧急和李成功见面，就是为了尽快把这笔巨额资金转到国外去。
好巧不巧，何邪跟踪李成功来到他们见面的地点，不过他敏锐察觉到一丝危险，没有贸然靠近。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何邪会顺利完成跟胡丽静的委托，并且拿到钱功成身退。
但谁也不能否定的一个事实是——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最终会毁在女人身上。
胡丽静调查李成功的事情，被李成功发现了，这女人不晓得厉害，在李成功的质问下，理直气壮地直接承认了。
李成功当时就懵了，他不晓得自己妻子找的这个私家侦探到底是恰逢其会，还是被有心人利用，但无论如何，他做的事情都是要命的事情，稍微出点岔子都是灭顶之灾。
李成功半点也不敢怠慢和侥幸，立刻停止了手上所有的动作，并电告赵公子，暂停资金运作。
李成功立刻威逼胡丽静停止何邪的委托，并提出要跟何邪见面，想要先把何邪控制住再说，没想到谨慎的何邪直接听出了不对。
另一边，赵公子本来发动关系调查了何邪的背景，认为没什么问题，但他监听了何邪的手机，直接发现何邪在欺骗离成功，并且想要跑。
抱着以防万一的手段，赵公子决定宁杀错，不放过，而且他想通过何邪这个无关紧要的人转移对手的视线，于是决定炮制出一场瞩目的惨案，让别人误以为这个何邪很重要，误导对手，给自己转移资金争取时间。
于是，这就有了何邪前世的惨烈死亡。
这些事情，何邪一回到这个世界，便立刻明悟了所有。
如今，他就站在李成功夫妇身后不远处，笑呵呵看着这两口子争吵厮打。
“李成功，你在外面勾三搭四，我难道不该调查你吗？我怎么知道你背地里干的事情？你什么也没跟我说过，凭什么怪我？”胡丽静扯着嗓子在哭喊。
“你给我闭嘴！告诉你？你想死吗我告诉你？我特么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现在好了，我告诉你胡丽静，我李成功要是因为这件事家破人亡，我死不瞑目！我绝不会原谅你！”
李成功崩溃大叫。
“我还不原谅你呢！”胡丽静抓狂大叫。
啪！
李成功又扇了胡丽静一耳光，打得后者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贱人！”李成功痛恨地骂了句，转身就要往出走。
但就在这时，他看到了站在门背后的何邪，顿时一愣，浑身僵直。
他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不久前才刚看过何邪的照片，自然认得何邪是什么人。
但在他得到的消息中，此刻的何邪应该是在沪市，且正面临赵公子的杀局，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他的家里！
更别提，他的两个保镖，还守在门外！
李成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我家里？”他装作不认识何邪的样子，故意皱眉质问。与此同时，他背在身后的手急忙向胡丽静做着手势，示意妻子不要点破何邪的身份。
同时，李成功脑子里飞快思索着对策。
不得不说，每个称得上成功的人都有过人之处。
“冒昧打扰二位，我是来完成委托的。”何邪彬彬有礼道。
他看向呆呆看着他的胡丽静，笑道：“胡女士，关于你的委托我已经全部完成了，这个案子，也是时候该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了，你认为呢？”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胡丽静慌乱道，“我不认识你，更不知道什么委托！”
“这就没意思了。”何邪呵呵一笑，“我跟李先生十几天的时间，很辛苦的，胡女士不会是想赖掉我的尾款吧？”
“你别乱讲！”胡丽静矢口否认，“我根本不认识你！”
何邪不再理她笑呵呵看向李成功：“李先生，想必你给你的保镖电话已经拨通了吧？如果你忙完了，聊聊？”
李成功面色顿时一变。条件反射般转身就要往后门跑，还不忘拉起胡丽静，与此同时他对着手机大吼：“快救我！快！”
乒乒乓乓一阵鸡飞狗跳，李成功终于拉着胡丽静从后门跑了出去，而何邪自始至终笑眯眯看着这一幕，并未阻止。
“还挺恩爱……”他笑着自语一句，走到吧台旁边，取出一只干净杯子，挑了一瓶看起来不错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砰！
大门被重重撞开，两个保镖破门而入，向何邪冲了过来。
“呼。”何邪对着他们轻轻吹了口气。
另一边，李成功拉着胡丽静夺门而逃，他拉着妻子跑出了后院，疯狂向别墅区大门方向跑去，边跑边拨通了赵公子的手机。
“老公……”
“闭嘴！”
李成功此刻脑子里一团乱麻，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嘟……嘟……嘟……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
李成功几乎第一时间就对着电话急促叫道：“老板，何邪在我家！他来找我了！他怎么会在我家？他不是去沪市了吗？到底怎么回事？他到底是谁的人？”
电话那头没人说话。
“老板？”李成功催促了一句，刚要继续说，突然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清晰的警笛声，他顿时愣住，下意识停在原地。
“老、老板？”他颤声叫了句。
电话那头微微沉默，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李成功，你老板已经死了，我是反贪局侯……”
李成功一个机灵直接挂了电话。
他如中了晴天霹雳般，呆呆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老公？”胡丽静剧烈喘息着，担忧看着自己的丈夫。
刚才李成功临走前不忘拉她一起跑，让她心里很感动。
李成功如失了魂一样看向胡丽静，眼神没有半点聚焦。
“老公你别吓我……”胡丽静带着哭腔道，紧紧抓住李成功的双臂。
第一零九五章 被捕
“李成功有危险！”沪市，一个身穿检察官制服的青年站在赵公子的尸体前，面色凝重。
他一边用赵公子的手机重新拨打李成功的电话，一边对身后的人吩咐道：“请求蓉城那边的警方协同办案，让他们立刻定位李成功的位置，实施抓捕。另外，再仔细核对何邪的信息，查清楚他到底是在沪市，还是蓉城？重点查查他的社会关系！”
“是！”
身后手下领命而去，很快一个身材魁梧的警察匆匆赶来，语速飞快道：“侯局，现场找不到凶手的任何痕迹，法医初步鉴定，所有死者都死于心肌梗塞！”
“心肌梗塞？”侯局眉毛拧成一个川字，看向车里赵公子的尸体，“梗得七窍流血？那得梗成什么样儿？”
警察摊摊手：“还有，出租车司机已经找到了，我已经让人带他过来了。刚在电话里问了个大概，司机说他的确从机场接了个人回来，不过他似乎被吓傻了，说话颠三倒四的，完全没有逻辑。”
“都说什么了？”侯局问道。
“他说，他拉的是个鬼。”警察道。
“鬼……”侯局眯起了眼睛，“我看啊，我们还真见了鬼了。”
蓉城。
李成功的别墅中，两个保镖变成了两尊栩栩如生的石雕，保持着冲过来的姿势。而何邪坐在沙发上，惬意地品着一瓶十分难得的珍藏版绿牌威士忌。
外人看不到的视野里，何邪身上密密麻麻的因果枷锁，有一些开始绷断，消失，而另外有些新生的枷锁，也开始扎根在他的身躯之中。
“凡存在，必有因果……”何邪摇头，“了断前尘，化解心结，虽然断了一些因果，但却也诞生了新的因果。”
“这条路，是错误的……”
“因果不可消除，只会嫁接……”
“可是，如何嫁接？”
“嫁接，就是对的吗？”
他沉浸在思索和感悟之中，似乎已完全忘了李成功夫妇，直到警察将这栋别墅彻底包围。
警察破门而入，何邪没有反抗，只是笑着，举起了双手。
咔嚓。
一双手铐戴在了他的双手之上。
沪市。
被吓得语无伦次的司机重新被带了下去，侯局无语地站在车祸现场，看着现场的警察和交警忙碌奔走，只觉脑子里一团浆糊。
“头儿，会不会是下毒？”身后的手下猜测道，“反正我是不信什么妖术、魔法、诅咒之类的鬼话，我认为很有可能是下毒，或者是某种辐射。”
“那你怎么解释，附近的监控根本没拍到何邪怎么离开的画面？你怎么解释出租车都被揉成一团废铁了，那个司机却连根毛都没掉的事实？”侯局转头问道。
“这背后一定有蹊跷，但肯定跟什么鬼怪之谈无关。”手下道，“头儿你可是党员，你该不会信那些神神叨叨的玩意儿吧？”
“我也不想相信……”侯局匪夷所思摇摇头。
“对了，”他突然想到什么，“带那个出租车司机和那几个目击者去指认照片，录口供。”
“已经在做了头儿。”
“通缉何邪，另外，跟蓉城那边再联系，确认出现在李成功别墅里的人到底是……”
叮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侯局看了眼屏幕立刻精神一振，接起电话：“喂？王局？顺利吗？”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侯局脸色猛地一变：“什么？这不可能！你确定出现在李成功家里的人是何邪？就是那个私家侦探何邪？”
“我很确定！”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侯局满脸不可思议，“会不会有什么双胞胎兄弟之类的事情？”
“这不是拍电影侯局，何邪是独生子女，他现在就关在刑讯室里，只不过什么也不说。”
“还真见了鬼了……”侯局头皮发麻，倒吸一口凉气。
良久，他才恢复了平静。
“王局，先停止审讯，人单独关起来，不要让任何人接触，包括李成功在内，我会坐最快的一班飞机尽快赶过去！”
晚上天蒙蒙黑的时候，侯局带着几个核心手下终于赶到了蓉城市局，在审讯室里见到了何邪。
在这之前，他已经跟当地警方了解了抓捕经过，也得知了李成功两个保镖失踪的消息。
在进审讯室之前，他翻看着抓捕现场的照片，突然两个雕塑吸引了他的注意。
“王局，这是什么？”他有些毛骨悚然，指着石雕问道。
“雕塑啊。”王局看了一眼，“大门旁边放两个石雕的确很别扭，而且这两个石雕是以李成功失踪的两个保镖为原型雕刻的。本来想审讯一下，不过你们反贪局的案子，我们也不方便撇开你们单独询问。”
“你们有没有仔细检查这两个雕塑？”侯局追问道。
“当然。”王局点头，“这就是两个普通的石雕，实心的，不存在任何猫腻。”
侯局苦苦思索半天也不得其解，只是隐隐有个荒谬绝伦的想法，让他心惊肉跳。
他几番欲言又止，最终没有将猜测说出，因为那听起来简直跟鬼故事一样。
“我先去审审李成功！”最终侯局深吸一口气，改变了主意。
审讯室中，何邪坐在审讯椅上闭目养神，看起来一副已经睡着了的样子。
两个警察站在他身后警戒，一言不发。
然而没人知道的是，此刻何邪的意识，却在这座城市里随意流窜着。
他的意识随机进入某个人的脑海中，暂时取代此人的意识，观察他的因果，研究他的时空之毒。
他在每个人脑海中停留的时刻不会超过三秒，便会随机进入下一个人的脑海。
他也尝试做一些动作，比如断掉某个人的一些因果，或者崩碎某个人的一些过往。
这些凡人的因果时空都十分弱小，对于何邪来说自然是信手为之，没有半分压力。
但即使是如此弱小的因果，何邪也不能完全泯灭。往往他泯灭了一些因果，便会有令一些因果诞生。
不但如此，因为是他出手为之，哪怕小小的动作对于凡人来说也是天大因果，反而会小因果变成大因果，甚至导致了一些凡人当场出现各种危险状况，乃至死亡。
第一零九六章 一个游戏
“我家里根本没有这两个石雕！我有病啊把两个保镖做成雕塑放在客厅里？我怎么可能？”
“我不知道，我没接触过这个姓何的，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跑到我家，他这是私闯民宅，入室抢劫！你们应该抓他，而不是抓我，我是受害者，你们凭什么抓我？”
“我老婆？她什么也不知道！”
“我现在什么也不会说，我要等我的律师来，你们可以抓我，但你们有什么权利抓我老婆？我一定会投诉你们！”
在李成功激动地控诉声中，侯局离开了房间，面色凝重对身边的王局道：“王局，我想亲自去看看那两个雕塑，最好带两个石材检测方面的专家。”
“侯局是觉得这两个雕塑有什么问题？”王局问道。
“我现在还说不上，但我觉得雕塑没那么简单！”侯局道。
“我会派人跟进这件事，侯局，接下来我不能和你一起督办这个案子了。”王局无奈道。
“出什么事了吗？侯局一怔，急忙问道。
“从下午到现在，报警台接到二十七起离奇死亡的案子。”王局苦笑着道，“有正开着车死的，有一头闷进碗里死的，还有正说着话死的……”
正说着，他电话响了，接起来听了会儿，王局面色一变，沉声道：“知道了。”
“又一个，走着走着一头倒在地上，死了！”王局长长叹了口气，不无苦涩道：“现在网上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说是有个杀人狂用毒杀人……”
他摇摇头，转身走了。
毒？
侯局在原地愣了好久，仲夏的天气，他却突然遍体冰寒。
“侯局？”身后属下轻轻呼唤。
侯局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道：“走，去会会这个何邪！”
他现在有一肚子的疑问，满脑袋的恐惧。
审讯室外是监控室，一个警员正在值班。
“侯局好。”见侯局来了，他急忙起来打招呼。
“有什么反应吗？”侯局看了看监控屏幕中闭目养神的何邪。
“他一直都闭着眼睛，”警员回答道，“从进来到现在，都坐了六个多小时了，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动都没动过。”
侯局深深注视着何邪的脸。
突然，何邪抬起头来，隔着屏幕对他微微一笑。
侯局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他默默走到何邪对面坐下，紧随其后的助理小陆一边打量着何邪，一边准备审讯记录。
房间内沉默了片刻，最终侯局率先开了口。
“何邪……”他故意把腔调拖长，脸上带着微笑，营造一种轻松的氛围。
“其实说起来，我们也算是同行了，主要工作都是调查取证。”他故作轻松笑道，“区别只在于一个代表官方，一个代表个人。”
他顿了顿，见何邪没有接话的意思，接着笑道：“更有缘的是，我在调查李成功，你也在调查李成功，要是我们早点认识，说不定还有合作的可能呢，你说对吧？”
何邪笑眯眯看着眼前人，缓缓开口：“侯局，你热爱你的工作吗？”
侯局皱了皱眉，笑道：“我好像还没介绍我自己？何先生，够神通广大的啊。”
何邪笑而不语，等着他的回答。
“你问我热爱我的工作吗？”侯局笑了笑，“唱高调的话我就不说了，没发现一点线索，总让我孜孜不倦想要查下去，每破一件案子，都能让我收获满满的成就感……谈不上热爱，算是喜欢吧。”
“因为喜欢，所以忠于职守，忠于自己的内心。”侯局看着何邪，“何先生你呢？你做私家侦探，是因为热爱这一行吗？”
何邪缓缓摇头：“一点也不，我做这行只是为了钱，所以做得虽不错，却绝算不上好，更谈不上热爱。”
他话锋一转：“侯局，你认为一个人做错了事情必须受到惩罚吗？”
侯局想了想，缓缓道：“如果只是触犯道德底线，也许并不会，但如果触犯了法律底线，那就一定会！”
“法律代表了谁，或者说代表了什么，而做出惩罚？”何邪继续问道。
“代表了正义和公平。”侯局面色严肃道，“也代表了社会的秩序，司法的尊严，还有受害者所需求的公道！”
“我认为，这是不对的。”何邪叹了口气，“侯局你太年轻了，法律，什么也代表不了，它只是统治者为了方便统治而制定的统治工具而已。你所赋予法律的意义，都是你们执法者强加在法律之上的，事实上法律唯一的作用，就是维护稳定。”
侯局挑了挑眉毛：“何先生这个想法，很极端，也很危险啊……”
何邪笑呵呵道：“一个定型的社会，总是会为人们的言行举止设置许多的条条框框，有些明明很正常的事情，却被大家视为出格和极端。行侠仗义，报仇雪恨，多么朴素的道理？为什么它就会被法律惩罚呢？”
侯局刚要辩驳，何邪却突然道：“所以法律不过是强行中断因果的工具，它无所谓善恶，甚至无所谓好坏，它中断因果的方式，也许就是稳定，还有平衡吧。”
“何先生的话……有些深奥。”侯局深深看着何邪，“我回去后一定会好好想想您话里的道理。不过现在，还是让我们言归正传吧。”
他发现自己已经把控不住谈话的内容和节奏，于是果断转变审讯策略。
“何先生，想必你自己也清楚，为什么你会被请到这里吧？”侯局道，“你一定知道我想知道什么，方便说说吗？”
何邪淡淡道：“你是想问赵公子和祁警官的死，还是想问我有没有调查到李成功的秘密，比如，他所掌握的秘密账户？”
侯局心中慎重到了极点，但表面却仍故作轻松的样子，笑了笑道：“如果何先生都知道，那最好都谈谈，我希望我们可以坦诚相待。”
何邪摇头。
“你这是凭身份之便，借法律之名，想要从我口中不劳而获。”他说，“侯局，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
“什么游戏？”侯局问道。
“你帮我做五件事，”何邪笑道，“你每做到一件事，我就可以满足你任意一个愿望。”
“如果我做不到呢？”
“五条人命，你失败一次，就会死一个人。”何邪慢条斯理道。
第一零九七章 游戏开始
侯局的脑子在飞快运转着，不过不是考虑是不是要玩这个游戏，而是在分析何邪这么做的意图。
但最终，他一无所获，他根本猜不到何邪到底想要做什么。
“抱歉，何先生。”他摇摇头，“我没时间和你玩什么游戏，也没兴趣，没必要。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何先生你现在面临的处境。”
咚咚咚！
侯局敲敲桌子，面色变得严肃起来。
他看着何邪，一字一字道：“且不提你作为私家侦探违法窃取他人信息的这些违法违规行为，现在有证据表明你涉嫌非法入侵他人住宅，威胁他人生命安全，并和今天下午五点在沪市发生的六条人命案有关。何先生，你不想为自己辩解吗？一旦被证实你所有的违法行为，等待你的是什么结局，你应该很清楚。”
何邪笑了笑：“侯局，有时候很多事情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因为大家认知不同。一只奔跑在塔克拉玛干沙漠中的蜥蜴，永远不会明白一个生活在繁华都市里的白领精英到底在想些什么。而一头养在农场里的羊，永远也想不明白它为什么生来就是为了被人吃掉的。”
“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我授权你，完成我和胡丽静女士之间的调查委托。我给你一个小时时间。”何邪深深看着侯局，“侯局，游戏开始了。”
“我不会跟你玩什么见鬼的游戏！”侯局盯着何邪一字字道，“何邪，不要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希望下次再见你的时候，你会摆正自己的位置，想明白自己的处境。”
侯局说完，转身就走。
助手小陆合上审讯记录，临走前恶狠狠瞪了何邪一眼道：“少嚣张，别以为我们拿你没办法！”
何邪笑而不语。
在他的视界中，就在他刚才发起游戏提议的那一瞬间，原本缠绕于他身上的一道因果锁链，突然从他的身躯中延伸出去，扎根在了侯局的身上。
他跟侯局的因果，就此结下了。
他很期待，到了最后，这道因果，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出了审讯室，侯局对守在监控器前的警员交代道：“仔细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一点细节都不要放过！我一个小时后会回来，到时候他胳膊动了几下，我都要知道！”
“是，侯局。”
“辛苦了。”侯局拍拍警员的肩膀，快步离开。
小陆快步追上侯局：“头儿，这个何邪一定有问题，我觉得他有反社会型人格。”
“我知道他有问题，”侯局道，“大老虎的案子我们跟了快意年了，眼看到了收网的时候，突然主要嫌疑犯全部都死了！仅凭这点，我就有足够理由查清他的动机和目的，不然我一个反贪局的，干嘛要死咬着一个杀人嫌疑犯？”
“那现在怎么办？哦对了，之前您让王局请了检测专家，咱们是不是现在先去李成功的家里看看？”小陆追问道。
“不，是你去！”侯局停步，转过身来，“我得去从咱们之前的案宗里，把李成功出轨的那些资料抽出来，整理一下。”
“啊？”小陆讶然，“头儿你还真要跟他什么乱七八糟的游戏啊？他就是在扯淡！在拖延时间！”
“万一是真的呢？”侯局严肃道，“我觉得这个何邪还有同伙，而且我也想搞清楚他这么做的目的，这个何邪，真的很邪门，我们不能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好好对付他，否则阴沟里翻了船，那就不好了。”
“好吧，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小陆耸耸肩问道。
“现场拍好照片，我要细节，还有，要专家仔细检测，可以对雕塑进行一定程度的破坏！”侯局又想了想，道：“另外，你安排人去调李成功家附近的所有监控，我偏要知道何邪是从哪里，通过什么方式进去的。”
“是！”小陆领命而去。
侯局很快也来到蓉城警方为他安排的临时办公地点，打开电脑，整理李成功出轨的资料。
此时的侯局当然不会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只是单纯地把这场游戏视为一场心理博弈。
而为了占得先机，他决定按照何邪所制定的规则，先完成第一部分的游戏内容，获得所谓的第一次的“愿望奖励”。
然后，他就大概能把握到何邪的一些心里轨迹了。
在调查赵氏犯罪集团的案子时，关于李成功这位关键成员的一切自然是重中之重，包括他们之前那次会面，侯局其实也掌握了。
李成功和自己的秘书不清不楚，侯局知道得更多，他出轨的这个秘书，其实是赵公子派到李成功身边监视他的。
很快，侯局整理了一份比何邪当初所整理的更为详尽的出轨资料。
他让人把胡丽静单独带到了审讯室，然后把这份资料放在了她的面前，笑道：“胡女士，何先生让我交给你的，说是有关你们之前的委托协议。”
“他还真够敬业的。”胡丽静一愣，忍不住讽刺了一句，“你们抓到他了？他为什么会闯到我们家去？他到底想干什么？”
“你们做了什么让何邪找上门去，胡女士难道不清楚吗？”侯局故意反问，希望能套出一些话来。
胡丽静面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我怎么知道？”她强作镇定，“是，我是委托他调查我丈夫，但我跟他约好了他没有去，反而找到我家里去了，他也不是通过正当途径拜访，而是偷偷潜进去的，我都搞不懂到底为什么！”
侯局若有深意地笑了笑，指指桌上的档案道：“不如胡女士先看看这些资料，怎么说这也是何先生一番心血，他这个人很有契约精神，如果胡女士对这些资料还算满意的话，还请尽快完成跟何先生之间的委托协议。”
胡丽静翻开了资料，默默看了起来。
距离侯局离开何邪审讯室五十分钟的时候，他又回到了那里。
这次小陆还在李成功家里那边忙碌，侯局只带了一个姓颜的刑警队队长来一起参与审讯何邪。
第一零九八章 我陪你玩
“怎么样，他有没有什么动作？”侯局问负责监控的警员。
“完全没有。”警员摇头，“跟之前一样，一动也不动！要不是热感探测仪数据正常，我都以为他死了。”
“还真坐得住。”侯局诧异，“这人是不是学过禅定啊打坐啊什么的？”
“颜队，走，我们进去。”
何邪看着走进来的两个人，先是对侯局笑着点点头，当目光落在其身后颜队长身上时，眼睛微微一亮。
因果纠缠，满脸的故事，这又是一个主角。
到了现在，何邪已经知道主角这种生物，号称是天道之子，气运之王，其实就是万果之因，着实不值得羡慕。
“何先生，又见面了。”侯局笑呵呵跟何邪打着招呼，“听说你一直坐着不动，水也不喝，饭也不吃，该不会是想在这儿玩儿绝食吧？”
“绝食？”何邪不禁哑然失笑。
他要是绝食，能把侯局的孙子辈都送走了，也饿不死。
“看来侯局已经完成第一关了。”何邪笑呵呵转移话题，“这是个不错的开始，那么作为承诺，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侯局一愣，上下打量何邪半天，才缓缓道：“何先生怎么判定，我已经在陪你玩这场游戏了？”
上次他临走前明确表明不会奉陪，这回再见面他还什么都说，侯局不明白，何邪是在试探诈他，还是真的认定是这样。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判断。”何邪笑呵呵道。
就在他和胡丽静的委托协议完成的那一刹那，他的因果锁链绷断了一根，而之前从他身上延伸到侯局身上的那根因果枷锁，则悄然无息转换了位置，变成了从侯局身上，延伸到了他身上。
这样一改变，因果的性质就彻底变了。
原本这份因果的根本是因何邪而起，而现在，这份因果的根本就嫁接在了侯局的身上。
何邪虽然依然在这份因果局内，但他已经由原来的“因”，变成了一部分“果”。
原本何邪是绝无可能摆脱他跟胡丽静的因果的，可现在，他有了摆脱的可能！
这说明，他的实验方向，是对的。
何邪笑呵呵看着侯局道：“你可以说出你的愿望了，侯局。”
侯局深深看着笃定的何邪，心里却暗自怀疑何邪有着接收外界信息的渠道。
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笑着问道：“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什么都可以。”何邪笑着道。
他不怕侯局给他出难题，越是难题，侯局越是欠下他的因果，这就让他的嫁接有了更多操作的空间。
“何先生很热心啊。”侯局笑道，“那我也不客气了，免得破坏了游戏规则。何先生，我的愿望是，希望你如实告诉我，出现在沪市杀人现场的那个人是不是你？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你如何证明这一点？”
何邪叹了口气，道：“侯局真的很尽忠职守，只是为了一个简单的答案，竟愿意放弃满足一个愿望的机会。不过，你根本不知道你将要得到的是什么，也不怪你。”
他摇摇头：“我满足你的这个愿望。我可以告诉你，在沪市高架桥上的是我，至于怎么证明？”
他若有深意一笑，突然手轻轻一划。
顿时，他的身边出现一道空间裂缝，空间那头车辆川流不息，喧嚣的声音顿时通过裂缝传了过来。
侯局和颜队长几乎同时面色大变，悚然而起，瞠目结舌看着这神奇的一幕。
何邪笑呵呵把手伸进裂缝中，然后又缩了回来。
空间裂缝消失，然而他手上却多了一个蓝色的路牌——淮海西路！
当啷。
何邪笑呵呵把路牌丢在桌子上，道：“这样，完全可以证明一切了吧？”
审讯室中一片死寂，侯局和颜队两人砰砰的心跳，急促的呼吸，竟显得格外清晰。
“这不可能……”颜队率先开口，他声音嘶哑，语气艰涩，充满着不可置信。
“这不可能！”侯局也茫然重复着这一句。
这颠覆了他们的三观，颠覆了他们的所有认知。
“障眼法？魔术？”良久，颜队率先回过神来，面色凝重看着何邪，“何先生真是完成了一次了不起的表演！不过你以为可以骗过我们吗？”
这时，侯局也终于回过神来。
而他看向何邪的眼神，却带着三分怀疑，七分恐惧。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他问何邪。
何邪笑了笑，悠悠道：“那么，游戏继续。”
“我不会再跟你玩什么游戏！”侯局一字一字道，“何邪，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我会把有关你的所有情况上报，你的案子，我不管了！”
“你怕了？”何邪似笑非笑。
“是的，我怕了！”侯局坦然道，“你吓到我了，在我没有弄清楚这一切，给所有的不合理找出一个解释之前，我绝不会再见你！”
说着，他站起身来深深看了眼何邪，转身就走，竟连颜队都不再去理会了。
何邪笑呵呵看着他走，并未阻止。
砰！
侯局走出去，重重关上了门。
何邪依然保持着笑眯眯的神色，似乎对此毫不在意。
颜队一直在观察着何邪的表情，见状突然开口问道：“你不会答应终止游戏，你会继续游戏，然后做出惩罚，让侯局得到一个深刻的教训，对不对？”
何邪笑容不减：“你以为他想不到这些吗？”
颜队顿时一怔，脸色渐渐变了。
“越是聪明的人，越是想得多。”何邪笑眯眯看向颜队，“这位侯局自诩站得高，自然就会尽量往远看。他现在关心的不是什么游戏，也不是什么案子，更不是什么人命，因为这些都不过时眼前的小事而已。”
“他现在最紧张的，就是印证我的能力，然后思考我的出现，对这个社会，对这个国家来说，意味着什么。”
审讯室外，隔着监控器听到这番话的侯局面无表情，只是双拳不自觉地紧握。
房间里，颜队沉默良久，突然问道：“我代替侯局，我替他陪你玩完这个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