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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惠鹏鹏     诸天之从新做人txt下载     诸天之从新做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零三章 擂鼓山聋哑谷

    擂鼓山位于洛阳西南,此山婉转清幽,山林茂密。

    天聋谷,就在擂鼓山南麓下。

    就在珍珑棋局之约的当日辰时,和煦阳光之下,何邪骑着一匹白马,背着剑匣,悠然进了山谷之中。

    谷外并无知客,也无引导标识,可见薛慕华的组织筹备能力并不像他的医术那么出众。

    不过谷口处倒是临壁用巨竹搭着一个凉亭,构筑精雅。

    此时亭中坐着二人,似乎在等人,闻听马蹄声,两人急忙起身,向这边看来。

    当看清何邪样貌,二人顿时面色大变。

    “怎么是他?”其中一人面色难看嘟囔一句。

    另一人也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他突然想到什么,急忙对身边人道:“包三哥,公子爷一直未出现,会不会是他……”

    这两人正是何邪的老熟人,包不同和风波恶二人。

    自杏子林大会之后,他们便回到参合庄去等慕容复,可是左等右等,始终却不见慕容复前来,两人只好出门来寻。

    结果到了豫州境内,他们就接到了薛慕华的帖子,两人一寻思,觉得慕容复要是得知此事,必不会错过,所以干脆来这里守株待兔了。

    没想到,没等来他们的公子,算上何邪,他们接连见到了三拨不想见的人。

    两人心里是直呼倒霉透顶。

    风波恶的怀疑,也让包不同心中犯了嘀咕,这个姓何的当时口口声声说要在公子身上刺个八剑,莫非公子已经遭了此人毒手?

    虽然不想打招呼,但两人为打听慕容复下落,还是硬着头皮出了凉亭,来到道边,齐齐向何邪拱手行礼。

    “包不同(风波恶)见过何少侠。”

    何邪也没想到在这里会见到这两人,不由笑了。

    双方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仇恨,之前的过节,何邪也没往心里去。

    “原来是包先生和风先生。”

    何邪笑眯眯抱拳回礼,打趣道:“怎么两位不为慕容家奔走,反而做起了聪辩先生的知客?”

    “非……”包不同下意识就要讽刺两句,不过刚一抬头,碰上何邪似笑非笑的眼神,顿时心中一凛,把话又吞回肚子里了。

    要是再说一句,八剑变九剑,可就恶心了。

    “何少侠误会了。”包不同悻悻道,“我们兄弟俩只是在这里等我家公子而已。”

    何邪做出恍然之色:“原来如此。”

    风波恶忍不住问道:“何少侠,不知你有没有见过我家公子爷?”

    “未曾。”何邪摇头,“不过如此盛会,想来慕容公子不会错过,两位在此等候,必能得见。”

    何邪也心里奇怪,按理来说,鸠摩智应该早带着慕容复来找他才对。

    不过没来倒也没什么,鸠摩智迟早会来,慕容复只要还没放弃他的复国大业,他也迟早会正式见到,何邪不急。

    包不同和风波恶两人交换了下眼神,随即包不同一抱拳:“那就不打扰何少侠进谷了,请。“

    何邪点点头,随口问道:“二位可知,有谁到了吗?”

    包不同道:“少林的两位玄字辈大师还有大理世子段誉都到了,其余人,我们兄弟也没见着。”

    段誉已经来了?

    何邪笑了笑,一抱拳:“多谢,告辞!”

    “告辞!”

    两人急忙抱拳,目送何邪一人一骑进了山谷,两人竟下意识齐齐松了口气。

    “这个人虽然讨厌,但是应该不会说谎。”包不同道。

    风波恶叹了口气:“有此人在,哪怕公子来了,只怕也……”

    他没有说下去,但包不同却明白他想说什么,两人都心有戚戚。

    若论最近江湖上风头最大,名声最响的人,莫过于“辟邪剑客”何邪了,此人出道时间不久,然而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轰天动地的大事,为人津津乐道,广为流传。

    江湖上很多人把何邪传得很神,甚至说玄寂和玄痛二人是被何邪一眼瞪死的。

    虽然嗤之以鼻的人大有人在,但包不同和风波恶却很清楚,就算流言多有夸张,这位天下第一剑,也绝对是名副其实。

    两人正为自家公子的前程而担忧,便在这时,只听身后传来衣袂破空之声。

    两人一惊,齐齐往后看去,只见一位腰间仗剑,身穿绿衣的翩翩公子施展轻功潇洒落在二人不远处。

    这公子眼中布满血丝,面色也略显阴鹫,看到二人,眼中闪过诧异:“包三哥,风四哥,你们怎么在这里?”

    这人正是慕容复。

    包不同和风波恶大喜,急忙上前行礼。

    大概说了一遍自己的经历,包不同问道:“公子爷,你最近这段时间去哪里了?”

    慕容复面无表情道:“此事说来话长,不提也罢。”

    那日鸠摩智和王语嫣走后,李青萝就解开了慕容复的穴道,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慕容复出了曼陀山庄,就急忙四处探听鸠摩智的下落,想要救出王语嫣。结果知道了珍珑棋局之约,便匆匆赶来了。

    “走,我们先进去。”慕容复淡淡道。

    “是,公子。”

    三人刚进去没多久,一个大耳垂的番僧也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正是鸠摩智。

    不过他的身边,却是不见了王语嫣。

    何邪沿着山涧小道蜿蜒而行,山谷中都是松树,山风过去,松声若涛。

    在林间行了一里多路,转过一弯,顿时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大片空地。

    只见临崖建着三间朴素的木屋,而屋前有一棵百年以上的大槐树,树下一堆人,正围在一起,看两人下棋。

    这些人有僧有俗,一眼看过去,何邪认识其中一大半。

    对弈的两人,一个是矮瘦的干瘪老头,另一个风度翩翩,正是何邪的义弟段誉。

    面对这边的七男一女中,一个是薛神医,剩下的有背着琴的,有拿着棋盘的,还有腰间插着一支巨大的毛笔的,身上穿着戏服的,不用想,定是所谓的函谷八友了。

    而左边有四个和尚,二老二少,两个老的都是何邪小号在少林寺见过的,而两个小和尚,其中一个长得奇丑无比,看起来憨头憨脑的,让何邪多看了两眼。

    右边几人,分别是正在抓耳挠腮的岳老三,还有大理渔耕樵读四大护卫。

第六百零四章 纷至沓来

    何邪的到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只不过并非所有人都欢迎他。

    弈棋不语,君子也。

    渔耕樵读四大护卫见了何邪,只是遥遥抱拳行礼,歉意一笑。少林四个和尚,两个老的见了何邪面色很不好,却还是合十为礼。

    至于薛慕华,则脸色大变,在其身边手拿棋盘之人的耳边说了几句,八个人互相嘀咕,结果各个看何邪的眼神都变得不善起来。

    何邪淡定自若,将马赶到一边,让它自己去吃草,自己则施施然上前,朱丹臣急忙让开位置,请何邪上前观棋。

    棋盘雕在一块大青石上,黑子、白子全是玉石所铸就,晶莹发光,双方各已下了百余子。

    何邪到跟前的时候,段誉手中拈着一枚白子,沉吟着放在棋盘一个位置。

    对面的苏星河见状顿时面露喜色,点了点头,意似嘉许,下了一着黑子。

    段誉似乎已经看到了十几步以后,不假思索,跟着便下白子。

    而苏星河立刻应对,两人速度极快,下了十几个棋子后,段誉突然脸色一变,愣了良久,长叹一口气摇头道:“老先生所摆的珍珑深奥巧妙之极,晚生破解不来。”

    苏星河虽然赢了,可是他脸上却尽是失望之色。

    “公子棋思精密,这十几路棋已臻极高的境界,只是未能再想深一步,可惜,可惜。唉,可惜……”苏星河连连摇头,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段誉不才,让老先生失望了。”段誉苦笑起身,不经意间抬头一看,顿时见到何邪正笑吟吟看着自己,他顿时就是一怔,旋即大喜!

    “大哥!”段誉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抓住何邪手臂,激动叫道:“小弟就知道大哥一定会来,所以一早便来这里等你!大哥,家父和伯父,已经答应我啦,从此你我兄弟,可以永生不用分开啦!”

    何邪不动声色挣脱段誉的手臂,高兴就高兴,说得这么基情干嘛?

    “陛下和王爷乃大气之人,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何邪笑呵呵道,“三弟,从上次见你到今天,你的内力没有丝毫长进,是不是又偷懒了?”

    段誉顿时讪讪一笑:“小弟这不是,见大哥你心切吗?以后一定补上,嘿嘿……”

    四大护卫见连镇南王都压制不住的世子见了何邪竟如此乖巧,不禁各个心中称奇。

    朱丹臣上前一步,恭谨拜道:“见过何少侠,适才世子对弈,不便相迎,失礼了。”

    “无妨。”何邪笑吟吟道,“四位好汉风采依旧,我心甚慰。”

    四人连道不敢。

    朱丹臣抬头,肃然看着何邪道:“何少侠,陛下和王爷对何少侠所说消息非常看重,连夜和天龙寺诸位高僧商议后,最终决定答应世子追随于您,不过,陛下希望何少侠有暇时,能够再次移驾大理,细谈此事。”

    何邪微微沉吟,道:“诸事杂乱,可能得拖些时日。”

    顿了顿,他微微一笑,道:“何某也知陛下和王爷所忧,不如我先书信一封,劳烦四位转交,待来年莺飞草长之时,何某便动身南下,如何?”

    “如此最好不过了,便依何少侠所说。”朱丹臣恭敬道。

    段誉等他们说完,急忙关切问道:“大哥,小弟听说了聚贤庄一事,心急如焚,不知二哥如今……”

    “二弟和阿朱姑娘一起去雁门关了。”何邪道,“我和他约好了,月底之时,在长安汇合。”

    段誉松了口气,崇敬看着何邪道:“听闻若非大哥,二哥险些就……大哥,幸亏有你,否则小弟必定抱憾终身。”

    何邪笑了笑。

    说话间,谷外又进来三人,正是慕容复和他的两位家臣。

    慕容复到了后,深深地看了何邪一眼,继而满面春风,向各位见礼,风度翩翩。

    最后他才走到何邪面前,抱拳笑道:“听闻最近武林中出了一位少年高手,剑术出神入化,想必就是阁下了?”

    何邪心中微微疑惑,怎么这货没跟鸠摩智一起来?

    小鸠鸠呢?

    他不动声色,也同样一抱拳,道:“慕容公子还欠在下七剑。”

    此话一出,主仆三人齐齐变色。

    慕容复心中波澜起伏,他听包不同说了杏子林中他未去之前的事情,知道何邪亲口说要刺他八剑,可现在又说是七剑,他哪里不知道,那一日他假扮李延宗,无疑是被何邪看穿了。

    他在那之前跟何邪素未蒙面,何邪怎会认得他?

    不用想,定是王语嫣告诉他的!

    慕容复心中怒火中烧,勉强一笑,淡淡道:“在下随时领教何公子高招。”

    说罢,转身便坐在了棋盘前。

    他捻起一子,就要落下,

    便在这时,只听“嗤”地一声响,径直向慕容复落子的手腕上激射而来。

    慕容复吃了一惊,下意识一躲,哪知这暗器一到他跟前便力道尽失,“啪”地一声落在棋盘上,仔细一看,原来不过是一枚松塔。

    慕容复愣了一会儿,才勃然大怒!

    显然,这发射暗器之人并不是想伤他,而是想打扰他下棋,可他这一退,却是落了下乘,明显是被人耍了,丢了面子。

    “何方宵小?出来!”

    他话音未落,只见一道身影激射而来,自半空盘旋落下,缓缓落在棋盘边上。

    枝叶微动,清风飒然,来的是一个僧人,神光莹然,宝相庄严,脸上微微含笑。

    “慕容公子,你来破解珍珑,小僧代应两着,勿怪冒昧。”这僧人缓缓笑道。

    “是你,鸠摩智!”慕容复顿时咬牙切齿道,恨得牙齿痒痒。

    来的正是鸠摩智。

    鸠摩智淡淡一笑,继而看向何邪,深深一礼:“再见何少侠,小僧不胜欣喜。”

    “明王客气。”何邪呵呵笑道,他脑子里念头急转,倒是对慕容复和鸠摩智之间的关系猜出了个大概。

    鸠摩智双手合十,再向苏星河等人各行一礼,道:“小僧途中得见聪辩先生棋会邀帖,不自量力,前来会见天下高人。”

    苏星河正要答话,便听谷外敲锣打鼓吹唢呐的声音传来,听着十分喜庆。

第六百零五章 你的大好头颅呢?

    不一会儿,就见一群人抬着一个无顶的软塌,进了谷中。

    “星宿老仙,法力无边,神通广大,法驾中原!”这群人在卖力吆喝着,而榻上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一脸陶醉之色,轻摇羽扇,怡然自得。

    “大哥,”段誉在何邪身后奇道,“怎么这位星宿老人,要来这里迎亲吗?却不知是看上了哪家姑娘?”

    本来何邪看到走到最后,被五花大绑,狼狈不堪的黄裳,正面色严肃,但听到段誉这么说,顿时差点笑出声来。

    迎亲?

    怎么想的你?

    “好,好,好!”

    丁春秋这么高调的出场,一时使得场中之人人人都无语,便在这时,苏星河站了起来,连道三声好字。

    他抱拳深深一礼,道:“今日诸多高人莅临,老夫不胜欣喜!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听到苏星河说话,丁春秋顿时冷笑起来:“妙极,妙计!你自毁誓言,是自己要寻死,可怪不得我。”

    苏星河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而是继续道:“这个珍珑棋局,乃先师所制。先师当年穷三年心血,这才布成,深盼当世棋道中的知心之士,予以破解。老夫三十年来苦加钻研,未能参解得透。先师当年留下了这个心愿,倘若有人破解开了,完了先师这个心愿,先师虽已不在人世,泉下有知,也必定大感欣慰。”

    丁春秋讥讽道:“珍珑棋局是那老贼布下的机关,原本就是用来折磨人、杀伤人的,苏星河,你摆出这害人的玩意儿,莫非是想把在场的英雄豪杰的性命都留在这里?”

    苏星河怒喝道:“你叫师父什么?”

    丁春秋嘿嘿笑道:“我叫他老贼!怎么?”

    “我这个师弟,”苏星河向丁春秋一指,环视一周悲愤道,“当年背叛师门,害得先师饮恨谢世,将我打得无法还手。老夫本当一死殉师,但想起师父有个心愿未了,倘若不觅人破解,死后也难见师父之面,是以忍辱偷生,苟活至今。”

    众人闻言纷纷吃了一惊,这才知道臭名昭著的丁春秋,竟是这位聪辩先生的师弟,而且还有这样一段为人不齿的过往。

    有人当众揭露他的丑事,丁春秋不但不恼,反而自得捋须。

    苏星河继续把当年和丁春秋约定赌约之事说了,末了凄然道:“这些年来,老夫遵守约定,不言不语,不但自己做了聋哑老人,连门下新收的弟子,也都强着他们做了聋子哑子。唉,三十年来,一无所成,这个棋局,仍是无人能够破解……”

    慕容复闻言劝解道:“苏前辈不必伤心,今日来的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之辈,未必不能破解此局,了却令师遗愿。”

    他环视一周,洒然道:“不若在下先抛砖引玉,献丑一番。”

    “久闻姑苏慕容氏大名,慕容公子肯赏光,老夫求之不得,请!”苏星河收敛情绪,正色道。

    “且慢!”

    就在两人准备落座之时,何邪突然站了出来。

    苏星河一怔,看向何邪,道:“不知何少侠有何见解?”

    此时,被五花大绑的黄裳正激动看着何邪,何邪对他点点头,收回目光道:“今日苏先生以棋会友,何某本不该搅了大伙儿雅兴,怎奈有两件急事,何某若是此时不了,如鲠在喉。还望苏先生海涵,且容何某先处理一二。”

    苏星河闻言,回头看了脸色难看的薛慕华一眼,道:“何少侠所说的事中,是否和小徒薛慕华相干?”

    “此正是其一。”何邪面无表情看了薛慕华一眼,“薛慕华,你的大好头颅呢?”

    “这……”薛慕华脸色难看,求助地看向苏星河。

    苏星河叹了口气,回头对何邪道:“何少侠,聚贤庄一事,我这孽徒已向我如实陈述了其中缘由,他也是一时糊涂,被人利用罢了,何少侠能否网开一面,放他一条生路?老夫可以保证,他……”

    何邪笑呵呵止住他说话,淡淡道:“苏先生,情况到底如何你我心知肚明,苏先生也不必多费唇舌。况且何某说过容他活十天,那就只能是十天,多一天都不行。”

    苏星河面色难看:“何少侠当真如此不近人情?”

    何邪笑了笑:“苏先生当真想晚节不保?”

    “你……”苏星河怒视何邪。

    “呵呵……”便在这时,一边的丁春秋阴阳怪气开口了,“苏星河,你一向满口仁义道德,自诩正义之辈,可你的徒弟害死了那么多人,你居然包庇他,可见你不过是假仁假义,欺世盗名之徒罢了!”

    “慕华他只不过是受人蒙蔽,罪不至死!”苏星河怒道。

    “稀里糊涂,那就更该死了。”丁春秋冷笑,“如此愚蠢之人,活在世上又有什么用?”

    苏星河愤怒无比,却强忍下来,再次看向何邪,道:“何少侠,若你肯饶过我徒儿,老夫可以让他保证退出江湖,从此悬壶济世,再不理武林中任何纷争。”

    何邪微微一笑:“不行。”

    语气坚决,绝无回旋余地。

    “姓何的!”薛慕华惊怒叫了起来,“我只是被游氏双雄借用了名号而已,你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那你当日,为什么不向我解释?”何邪轻蔑一笑,“莫非是怕你的谎话,当场就会被人给揭穿了?”

    “我、当日我只是……”薛慕华讷讷,脸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你当日一口答应我,十日后必定奉上大好头颅,”何邪冷冷道,“何某念在你忠孝可嘉,才容你办完师门之事再死。何某行事,无论是我承诺别人,还是别人承诺我的,就必须做到,断无半点更改的可能!”

    顿了顿,他逼视薛慕华:“是你自己动手了结,还是何某送你一程?”

    何邪这番话,让在场诸人心生各番心思。

    慕容复主仆三人心中凛然,他们想到了还欠何邪的那七剑……

    而少林几位和尚,则想起了死去的玄寂和玄痛。

    段誉本心中有些不忍,觉得薛慕华若真能改过自新也是极好的。

第六百零六章 你们继续

    但段誉转念一想,这姓薛的当日害得二哥乔峰差点身败名裂,惨死当场,只怕两位哥哥真是恨此人恨到要死,自己身为弟弟,没能在场有祸同当也就罢了,此刻怎么对仇人大发恻隐之心呢?

    他顿时心生愧疚,再一想,大哥问的问题当真一针见血,既然你薛神医说是受人蒙蔽,为何当时不解释清楚?而答应了以死赎罪,此刻又反悔,岂是君子所为?

    更何况,那日聚贤庄去的英雄好汉,十有**都是冲着你薛神医的名头去的,你又怎么能称得上是无辜?恐怕是别人“受你蒙蔽”才对吧?

    段誉想通这些,顿时心中舒服了许多。

    苏星河脸色难看至极,被人在家门口逼着自己的徒弟自杀,若是以往,他早就动手了。

    可今日不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绝不能因小失大。

    “何少侠,不如等今日老夫和各路英豪弈棋之后,再商谈此事?”他道。

    真让他眼睁睁看着薛慕华死,他也是不肯的,他打算拖一拖,等今日事毕后,再想办法保下自己的徒弟。

    以何邪的心智,哪里猜不出苏星河打的什么主意?

    “不行!”他断然拒绝,“薛神医当日承诺,乃是等他完成师门的委托,便立刻赴死。如今他的职责已完成,他有什么理由拖着不死?”

    丁春秋闻言讥讽道:“上梁不正下梁歪,苏星河,当年你便是个贪生怕死之辈,教出来的徒弟是个窝囊废,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他笑呵呵对何邪道:“何少侠,不如老夫代劳,送这小窝囊废一程,如何?”

    丁春秋是看着何邪跟苏星河有矛盾,想拉拢何邪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上。

    但何邪怎么会和他同流合污?

    当下,何邪便轻蔑看了他一眼:“你算什么东西,也配为何某代劳?”

    丁春秋顿时愣住,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连他身后那些弟子,居然也怔住了,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好个不识好歹的小子!”丁春秋恼羞成怒,当下飞扑而来,一掌向何邪击来。

    人还未到,掌风已呼啸而至,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腥臭味道。

    何邪竖起中指,向丁春秋一点。

    丁春秋顿时脸色大变,人在半空,如鹞子翻身般躲向一边。

    恰在此时何邪飞身而起,一掌拍向丁春秋脑门。

    丁春秋反应极快,急忙伸手挡住,两人在半空顿时你来我往打了起来,眨眼间就过了十余招。

    丁春秋打着打着便肝胆俱裂,他全力施为,却也只是苦苦支撑,而他不动声色散出的毒气,竟被此人真气一吹,刹那间四散于无形。

    更关键的是此人对自己的招式似乎十分理解,出手往往直奔自己的破绽。

    “星宿老仙,法力无边!神通广大,法驾中原!”那些弟子可看不出丁春秋不过是苦苦支撑,顿时纷纷呼喝着为他们的师父耀武扬威起来。

    砰!

    最终,丁春秋还是被何邪一掌拍在左肩上,顿时“哇呀”一声惨叫,吐血倒飞出去。

    何邪心中暗赞,这老怪的打斗经验极其丰富,无所不用,倒是个好对手,比慕容复也强多了。

    他没有趁胜追击,而是脚下一滑,施展凌波微步,刹那间到了被五花大绑的黄裳跟前。

    看守黄裳的两个弟子正振臂高呼到“落花流水”四个字,眼前一花,就看到何邪突然出现在面前,顿时骇得亡魂皆冒,两人几乎齐齐扭头就跑。

    何邪也没兴趣对付这种小角色,面对满脸激动的黄裳,他伸手一拂,顿时其周身绳索纷纷断裂开来。然后一把提起黄裳,再次施展轻功,回到了棋盘边上。

    这一番动作兔起鹘落,任谁也没想到何邪打着打着居然跑去救人。

    何邪伸手在黄裳身上点了几下,黄裳顿时恢复活动。

    他第一件事便是退后两步,深深一躬,无比感激道:“多谢恩公再次相救!”

    何邪微微一笑,道:“不错,短短数日,你的内功已登堂入室,好根骨,好天资。”

    黄裳突然噗通一声跪下,感激道:“恩公救我性命两次,又有传艺之德,且承蒙恩师提醒,在下提前转移家小,才避免亲眷被贼人所害。恩公,若蒙不弃,黄某愿自此追随恩公,生死不悔!”

    何邪心中大畅,又一个大牛到手。

    他哈哈一笑,扶起黄裳,拍拍他的肩膀道:“黄兄,来,我为你介绍,这位是我义弟段誉,大理镇南王世子。”

    黄裳急忙行礼问好。

    段誉笑呵呵扶起他道:“我大哥眼光极高,能让他高看一眼之人,必定是人中龙凤,黄兄,以后你我可得好好亲近亲近。”

    黄裳连称不敢。

    何邪莞尔,我高看一眼就是人中龙凤,段誉你这算是自卖自夸吗?

    这边正叙旧,那边丁春秋却是惊怒到了极点。

    “何小子!”他指着何邪怒喝一声,“你和这姓黄的狗官是一伙儿的?我星宿派的宝物,是不是你抢走了?”

    何邪一怔。

    黄裳急忙上前道:“恩公容禀,那日恩公走后,在下从那妖女身上搜出一个带有异香的小鼎,此物如今被在下藏在一个隐蔽之地。”

    顿了顿,黄裳仇恨地瞪了丁春秋一眼:“这老贼这些时日来对在下百般拷打逼问,在下深知若是不说还有命在,若是说了,只怕立刻就被这老贼给杀了!”

    神木王鼎啊……

    何邪点了点头。

    他看向丁春秋,道:“星宿老怪,还想打么?”

    丁春秋面色阴晴不定,想了想,最终却只是冷冷一笑,黑着脸别过头去。

    何邪笑眯眯收回眼神,看向苏星河,和颜悦色道:“苏先生,何某的第二件事,已经办完了,就剩令高足的头颅了。”

    苏星河面色阴晴不定良久,最终叹了口气,黯然道:“慕华,你……自己了断吧!”

    “师父……”薛慕华如遭雷击。

    最终,薛慕华还是难逃一死。

    不过他还是没有自己动手,而是他的师兄,送了他一程。

    这个人怕死怕到了极点。

    何邪之所以非要杀了薛慕华,是因为他要塑造一个一言九鼎的人设出来。

    只有这样,他以后说的每一句话,别人才会非常重视。

    “你们可以继续了,苏先生。”看着薛慕华不甘地闭上双眼,何邪笑呵呵对苏星河道。

第六百零七章 珍珑棋局

    再坐在石凳上,慕容复的心情已十分复杂,苏星河做出请的姿势后,慕容复微微颔首算是回礼,开始落子。

    鸠摩智此刻心情也有些郁闷。

    虽然他已经充分领略了,有何邪的地方,他注定出不了什么风头,但他还是赶到郁闷。

    不过眼下……

    他神色一动,移步走到何邪跟前,合十一礼,温和道:“何少侠,打扰了,小僧有一事请教,还望何少侠不吝指教。”

    何邪故作讶异,道:“明王请讲。”

    鸠摩智严肃道:“上次在杏子林中,何少侠说小僧有疾在身,不知此事……”

    何邪点头:“明王已察觉到身体有异了吗?”

    “不错,最近小僧身体,确有不适。”鸠摩智缓缓道,“却不知小僧此疾,因何而引起?”

    何邪摇头:“医术讲究望闻问切,何某那日只是观察明王面色,头是诸阳之首,面为五脏之华,明王迎香、承泣二穴隐隐发红,而丝空竹至太阳穴下陷,隐隐发乌,此乃肝肾两衰,经脉不稳之兆,至于到底是何缘由,且又该如何医治,还需把脉后,才能有定论。”

    把脉……

    鸠摩智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慕容博这么说了,何邪也这么说了,这说明,他的武功真练出了问题。

    他信不过慕容博,可何邪,应该相信吗?

    手里握着一个王语嫣,这何邪会就范吗?

    鸠摩智心中纠结不定,便在这时,就听正在弈棋的苏星河叹口气道:“慕容公子,不如此局作罢,如何?下了二十余子,你却依然在边角上纠缠,丝毫无法影响大局,再这样下去,只是虚耗光阴,于事无补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慕容复心头一震,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他想到了自己三十余年为大业奔波,可到头来依旧是一场空,每日忙忙碌碌,却丝毫看不到希望,可不就正如这盘棋吗?

    他的眼前渐渐模糊,棋局上的白子黑子似乎都化作了将官士卒,东一团人马,西一块阵营,你围住我,我围住你,互相纠缠不清的厮杀。

    慕容复眼睁睁见到,己方白旗白甲的兵马被黑旗黑甲的敌人围住,始终杀不出重围,心中越来越是焦急,忍不住绝望喃喃:“我慕容氏天命已尽,一切都是枉费心机!我一生尽心竭力,终究化作一场梦!时也命也,夫复何言?”

    他越说越是绝望,最后突然间大叫一声,拔剑便往颈上刎去。

    这一幕出乎了所有人预料,包不同和风波恶之前没有跟过去,想要阻挡已是不及,便在此时,只听得“嗤”的一声,慕容复手中长剑一晃,当的一声掉在地下。

    鸠摩智目光一凝,缓缓道:“何少侠,好指法。”

    何邪淡淡一笑。

    慕容复长剑脱手,一惊之下,才从幻境中醒了过来。

    风波恶焦急叫道:“公子爷,解不开棋局,又打什么紧?你何苦自寻短见?”

    慕容复默然无语。

    包不同怒道:“苏星河,你这棋局迷人心魄,到底有什么妖术?

    苏星河叹了口气,道:“人生如棋,这珍珑棋局,暗含易道至理,慕容公子入局太深,无法自拔,却不是老夫会什么妖术。”

    包不同还要再呵斥,却被慕容复所阻,他站起身来,向苏星河一抱拳,转身对何邪道:“多谢何少侠搭救。”

    何邪摇摇头道:“慕容公子,退一步海阔天空。”

    慕容复怔了怔,向何邪抱了抱拳,黯然走到一边去了。

    苏星河道:“还有哪位英雄,愿意前来一试?”

    他等了半响,却无人应答。不禁眉头微微一皱,看向鸠摩智:“明王,可愿一试?”

    鸠摩智傲然一笑:“这个棋局,原本世人无人能解,乃是用来作弄人的。小僧有自知之明,不想多耗心血于无益之事。”

    鸠摩智对于棋道只是一知半解,他见连慕容复都出了丑,自是不愿去试,以免中了招。

    苏星河眼露失望,不禁看向何邪,温和道:“何少侠,可愿手谈一局?”

    “恭敬不如从命。”何邪呵呵一笑,走上前去。

    见何邪胆敢上前,众人都神色各异。

    “大哥(恩公)!”唯有段誉和黄裳二人急切叫出声,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不必担忧。”何邪笑道。

    何邪的棋艺不算多高明,但耐不住他见识广泛,曾为帝时,他和几大国手手谈,自然是输多赢少,不值一提。

    但他为什么敢来?

    只因为他不但见过这珍珑棋局,还解过这棋局。

    何邪一个现代人到了古代,除了练功,总得有点娱乐方式?

    所以他学了弈棋。

    而从小就对珍珑棋局如雷贯耳的他,怎能不向崇祯朝的几位国手请教?

    他现在来下棋,等于是知道了正确答案,过来抄卷子的。

    眼前这副珍珑棋局跟何邪所见到的自然有所差异,而且差别很大,但何邪早就看出,其原理是一模一样的。

    其实这珍珑棋局虽说是玄妙,但只是弈棋高手用来炫技的残局,在正式对弈的时候,这种局面是绝不可能出现的。

    因为弈棋一共三百六十一路,每个棋子之间都有关联,所以这就要求弈棋者要有高屋建瓴的大局观,以绝对宏观的角度去掌控整个棋局的形势。

    偏偏珍珑棋局则是一环套一环,若是以正常弈棋者的角度来看,就是无论你怎么下子,都会陷入一个循环往复,不得解脱的怪圈里,最终被彻底逼上绝路。

    所以,破解珍珑棋局,必须要跳出弈棋的局面思维,不要着眼全局,而是以点破面。

    原剧情中,虚竹胡乱落子,结果置之死地而后生,其实是取巧,也是不现实的。也就是虚竹呆头呆脑的可以这么做,若是何邪有样学样,只怕苏星河都不会跟他下,立马就会让他放弃。

    原因很简单,原剧情虚竹落子杀死自己一大片棋子的那一步,按照弈棋的规则是根本不允许那么落子的。

    何邪特意了解过,在这个时代虽然没有明文的规则,但其实弈棋者约定俗成的规矩,也有这一条。

    虚竹可以,是因为他看起来本就憨憨的,他不懂下棋,破了棋局,苏星河还可以用一个“缘法”来说服自己。

    可何邪一点不憨,一上来就先坏了规矩,那苏星河能跟他玩才怪了。

第六百零八章 屠大龙

    何邪从棋盒中取过一枚白子,随手放在棋局之上。

    这一步落下,四周观棋之人不禁都是大摇其头。

    何邪这一步跟慕容复之前的第一步落子简直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弈棋之道讲求布局,每一子落下都必有深意,何邪依然从边角处着手,只怕于大局无补,迟早步了慕容复后尘。

    苏星河眉头微微一皱,也没有多说什么,也下了一子。

    接着两人你一子,我一子,下得非常快,根本就不加思索。

    然而除了何邪,所有人看得都是眉头大皱,因为何邪分明是在复慕容复那一局的盘,每一次落子都和之前那局分毫无差。

    “嘿嘿!”丁春秋不禁冷笑起来,“何少侠,你如此拾人牙慧,又何必上去献丑呢?”

    慕容复闻言不禁微微一笑,略有自得。

    何邪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落下一子。

    此时双方已各下二十三子,都是在边角落子,何邪这一步,正是慕容复突然发狂前所落下的最后一步。

    苏星河下到此时,终于忍不住失望起来,叹了口气道:“何少侠,四面楚歌,你已无路可走了。”

    何邪现在面临的棋局,和慕容复之前已一模一样,落了二十三子,但这二十三子已尽数被黑子封堵,仅剩一气之地,只要苏星河再落一子,他这二十三子立刻气数已尽,子母皆空。

    然而何邪却依然表情轻松,轻轻捻起一子,笑道:“苏先生,何某依然可横渡乌江。”

    说罢,他轻轻落下一子。

    此子落下,周围观战之人更是失望摇头。

    因为何邪已彻底放弃了刚下的二十三子,这一步却是落在了中腹之地。

    苏星河见何邪还强撑不肯认输,也不好驱赶,摇了摇头道:“全军覆灭,只余主帅一人,又徒之奈何?”

    随即他落子打吃,然后提了何邪的那二十三子。

    这样一来,就等于何邪厮杀这么久只在中腹位置落了一子,而苏星河却落了二十四子,棋盘上孰优孰劣,自是一目了然。

    何邪呵呵一笑,取过一枚白子,轻轻吟道:“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

    说着,他轻轻落子在棋盘之上,所下之处,却是提去白子后现出的空位。

    这一子一落,依然是莫名其妙,让众人摸不着头脑,想不通何邪到底要做什么。

    此时苏星河略微觉察到些许不对,盯着棋盘思索良久,却依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他力求谨慎,应了一着黑棋,继续封堵。

    何邪落下一子,却是再退一步,苏星河心想管你有何后招,我步步紧逼,总叫你无计可施。

    双方你来我往,又各下了十四子。然而看棋盘之上,苏星河落子缜密严谨,阵仗整齐大气,而何邪的落子却被苏星河的步步紧逼冲的七零八落,根本不成形式。

    何邪新下了十四子,然而十四子却只有六气之地,只要再来四五手,何邪这一遭就又算白忙活了。

    如此一来,何邪就输了四十余子,绝对无力回天了。

    哪怕是鸠摩智这个不怎么通棋艺的人,也看出了何邪的绝对颓势,不禁摇头轻叹,心中却微微振奋,自觉抓到了何邪性情上的缺陷,心中已盘算如何加以利用了。

    而慕容复此刻心里也舒坦了很多,有了何邪这个死不认输,一张脸丢到底的对比,他刚才输了,倒也没什么了,连带心中对何邪的忌惮都减轻了几分。

    丁春秋更是冷笑连连,脸上讥讽之色根本不加掩饰,他眼珠骨碌碌直转,想着待会儿何邪若是心神失守,如何以言语刺激,再暗下毒药,让这小子知道得罪老仙的下场。

    少林的两位高僧,更是懒得看了,看着何邪吃瘪,他们心中也是非常畅快。

    然而他们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何邪跟苏星河对弈已经近四十手了!

    之前无论是少林的人、段誉还是慕容复,都是在三十手之内就弃子认输了。

    场中,也唯有段誉和黄裳二人若有所思,隐隐有所觉察何邪的深意,黄裳盯着棋盘的双眼,甚至越来越亮,显然是已经看出眉目了。

    苏星河此时大局在握,心中疑虑尽去,完全恢复了信心。

    他对于这局棋的千百种变化,均已拆解得烂熟于胸,而如今,何邪再一次落入他拆解的范围之内,他没有任何理由担心。

    他呵呵一笑,又落了一子,轻松笑道:“何少侠,兵尽粮绝,即便你渡过乌江,也是于事无补,如今万军围困,你路在何方呢?”

    他这一子落下,慕容复等人顿时眼睛一亮,心中连连称妙,只因这一步,使得何邪这十四子的气数只剩下两气,只要再一步,何邪就无路可逃了。

    而这一步落下,黄裳却惊呼一声:“水中天,水中天!原来如此!”

    此时段誉也看明白了,闻言回头看了眼黄裳,两人都发现彼此眼中的惊喜。

    何邪神色怡然,笑吟吟捻起一子,悠悠道:“苏先生,莫非你忘了何某早已求援中腹,引来百万伏兵?”

    苏星河一听,顿时怔住。

    何邪施施然落子。

    此子一落,顿时乾坤倒转,局盘上的形式刹那间彻底颠覆过来!

    只见不光是苏星河之前下的三十九子,还有珍珑棋局上本来就有的三十余子,竟被何邪新下的这十六子和原本棋局上的白子团团围住,气数已然只剩下三气!

    而之所以造成这等局势,一来是何邪孤悬中腹那一步棋,起到了关键作用,将局里局外的白子全部连接起来;二来,苏星河步步紧逼的同时,其实也在消耗黑子的气数,而且他力求缜密,紧追不舍,一来二去,早就被何邪看似七零八落的布局,装进瓮中。

    最后,苏星河最后这步“妙棋”,其实是何邪故意引导他下的,这一步一下,苏星河等于彻底落入何邪的圈套。

    何邪此时在谁也意想不到的真眼位置落下一子,苏星河这一整条大龙,已经基本可以宣告成为死龙了!

    他被何邪屠了大龙!

第六百零九章 跳梁老丑

    此时所有人都面色大变,心中震荡不已,因为但凡弈棋高手,基本上是不可能出现被人屠大龙这种现象的,只有双方水平相差巨大,才有可能会这么惨。

    苏星河的棋艺低吗?

    只怕在场无人能及!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高手,居然被人屠大龙了!

    苏星河此时满头冷汗,双手死死抓住棋盘边缘,身子前倾,双目通红瞪着棋盘。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绝望。他之前还觉得何邪只在边角挣扎,可他呢?

    被人一引导,自己何尝不是也忘了腹地呢?

    他现在想起何邪那句“低头就见水中天”,不正是早就提醒他小心么?

    可他偏偏什么也没察觉道,还怡然自得,结果现在但没守住珍珑棋局,还被人家给彻底屠大龙了!

    恩师的愿望是有人能破解此局,而何邪,是彻底赢了此局,这是根本不同性质的两种概念!

    要知道,珍珑棋局可不是打打杀杀,是运筹帷幄鹅鹅,应对就已经不容易,要彻底翻盘,绝对不可能!

    水中天,井中月……

    想他苏星河蹉跎大半辈子,装聋作哑,不但连个丁春秋都对付不了,现在连最引以为傲的棋道都惨败给了一个年轻人!

    “我有什么颜面再去见恩师?我又有什么颜面再苟活于世?”苏星河绝望喃喃,老泪纵横。

    突然,他痛苦大叫一声,运足真气举起手掌,狠狠向自己的额头拍了下去!

    这一幕,却是再度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谁都没想到,苏星河这个擂主,居然被弈客下到心神大乱,竟绝望自杀的地步!

    关键时刻,何邪突然起身,以擒拿手一把抓住苏星河的手腕,然后手腕微转,一掌轻飘飘拍出,苏星河顿时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一边的丁春秋还处于震惊之中,作为逍遥派弃徒,他是除了苏星河之外,最了解珍珑棋局象征着什么的。

    他根本没想过,珍珑棋局会有大败的一天。

    此刻见苏星河被何邪救下,丁春秋下意识就要出手,然而就在这时,何邪冷冷向他瞥了一眼,丁春秋顿时浑身一僵,心中一颤。

    这一耽误,苏星河已经被他的徒弟们接住,人也清醒过来了。

    丁春秋心中顿时生出浓浓羞恼,对何邪恨意再次大增,他眼珠转了转,往边上一看,突然心中一动,嘴角勾起一分诡异的笑容。

    此刻场中所有人都面色复杂地看着何邪,一时竟鸦雀无声。

    所有人对何邪,都生出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人家摆出个几百年都解不开的珍珑棋局,会天下高手,你破解了棋局也就算了,你还把人家杀了个片甲不留,你这不是砸场子么?

    慕容复心中,更是生出浓浓的无力感,他想到了自己为完成的大业,想到了自己貌似要失去的表妹……

    既生邪,何生复呢?

    就在慕容复心中百感交集,对何邪又妒忌又忌惮时,耳边突然传来丁春秋蚊吶一般的声音:“慕容公子,是不是心中很不舒服呢?”

    慕容复顿时神色一动。

    场中,苏星河此刻终于稳定了情绪,深吸一口气,上前对何邪深深一躬道:“何少侠天赋英才,老夫五体投地。”

    何邪淡淡一笑:“不敢。”

    苏星河站起身来,感慨道:“先师布下此局,数十年来无人能解,不想今日竟被何少侠彻底破了,何少侠,还请随老夫前来。”

    说罢,他便做出请的姿势。

    何邪正要说话,便在这时,他神色一变,猛地一拂袖,顿时劲风乍起,向丁春秋的方向席卷而去!

    丁春秋脸色大变,人如大鸟般纵身而起,顿时后掠到三丈开外。

    而劲风从他手下弟子身上拂过,这些弟子们顿时咳嗽连连,不一会儿就面色乌青,七窍流血,痛苦哀嚎着倒地。

    何邪冷冷盯着丁春秋道:“为何你一定要寻死?”

    丁春秋心中暗道可惜,嘴上却冷笑道:“何少侠,为何无缘无故毒害我弟子?堂堂少侠,竟如此卑鄙无耻,莫非你和苏星河一样,也不过是个欺世盗名之徒?”

    何邪还未说话,段誉便上前一步怒喝道:“丁春秋,分明是你暗中使毒,被我大哥察觉,你还敢倒打一耙?”

    丁春秋轻蔑一笑:“段公子是何邪的义弟,自然包庇他了!你们和契丹野种结拜,不过是一丘之貉,中原武林简直有眼无珠,才令你们这些竖子成名,日后你们这些异族外人倾覆大宋之时,他们就该悔不当初了。”

    段誉怒道:“你这妖人,你少血口喷人!”

    “是非自有公论,事实不容狡辩!”丁春秋冷笑,“慕容公子,刚才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你说句公道话。”

    慕容复一抱拳,站出来盯着何邪正色道:“何少侠,你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后起之秀,今日对一群武功低微的小人物滥杀无辜,不嫌太过残忍狠毒了么?”

    “慕容复你……”段誉又惊又怒。

    丁春秋哈哈大笑,又看向鸠摩智:“明王,你认为呢?”

    鸠摩智面色阴晴不定,良久突然一笑,道:“小僧久闻星宿老人卑鄙无耻,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只是不料,堂堂南慕容,居然跟西域邪派沆瀣一气,指鹿为马,当真为人不齿!”

    丁春秋闻言脸色顿时一变,指着鸠摩智怒喝:“秃驴,你敢戏弄老夫!”

    鸠摩智傲然一笑,道:“我鸠摩智堂堂大雪山大轮寺大轮明王,怎会和你星宿老人同流合污,自堕身家?丁施主,你蛊惑小僧一起对何少侠出手,莫说小僧跟何少侠相交莫逆,就算是素不相识,小僧也是决计不肯的!”

    此言一出,在场很多人人人色变。

    “好啊!”段誉惊怒指着慕容复,“原来你是被这个老妖人说服,要一起对付我大哥,慕容复,你好卑鄙!”

    慕容复脸色难堪,而包不同二人也脸色很不好看,他们其实也不同意慕容复这么干,奈何慕容复根本不听他们的。

    “哼,多说无益,何邪,你滥杀无辜,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慕容复上前一步,冷哼道。

    何邪看了眼丁春秋,又看了眼慕容复,突然笑了。

    他也不知道,这两人哪儿来的自信,竟以为在这种场合里能杀了他?

    他甚至都不打算亲自出手。

    “明王,”他开口,看向鸠摩智。

    鸠摩智急忙合十为礼:“何少侠请讲。”

    “何某客随主便,无意让主人久等。”他笑着道,“劳请明王出手,拿下此贼。”

    说着,他一指丁春秋。

    鸠摩智神色一动,微微错愕,显然没想到何邪会请他帮忙。

    他脑海中飞快思索,最终洒然一笑,道:“何少侠相托,小僧自全力以赴。”

    “有劳。”何邪微笑颔首,继而看向段誉,“三弟,慕容公子还欠我七剑,你帮我收点利息。”

第六百一十一章 心态很崩慕容复

    段誉施展养吾剑法,再辅以凌波微步和六脉神剑,刚开始还略有狼狈,但到了后面,越打越是熟练,一百招以后,慕容复基本只有招架之力,而没有还手之能了。

    何邪在一边看得直摇头。

    段誉到底是书生腐气太重,他明明有无数次机会伤了慕容复,甚至是杀了慕容复,可剑临其身,段誉却不忍下手,中途变招,以致缠斗至今。

    但段誉的手下留情,在慕容复看来更像是如猫戏老鼠般的戏耍和侮辱,他越打越狼狈,到了最后,竟彻底不管不顾,一招一往无前,使出了和段誉同归于尽的打法。

    段誉吓了一跳,下意识就一个少泽剑戳了出去,顿时在慕容复身上留了一个血洞。

    眼看慕容复还往前扑,他惊叫一声,又是一招“富贵不能淫”,顿时在慕容复身上划了一道血口子,将其劈翻在地。

    慕容复浑身是血,挣扎着爬起来,看向段誉的眼神简直要吃人一般。

    段誉讪讪一笑,垂下剑道:“慕容公子,你没事吧?”

    “啊……”

    慕容复悲愤怒吼着,状若疯魔又要举剑冲来。

    段誉吓得连出三发少泽剑,慕容复顿时清醒,心中骇然,急忙施展轻功,狼狈躲过。

    这一躲,锐气已挫,胆气顿失。

    慕容复失魂落魄地站了一会儿,突然掩面向谷外撒足狂奔而去。

    “公子爷!”

    包不同和风波恶惊呼着,急忙追了出去。

    段誉挠了挠头,手足无措站了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回身向何邪这边走来。

    “大哥……”他讪讪笑着,“小弟替你讨了两剑。”

    “剑法越来越纯熟了,不错。”何邪笑着夸他一句。

    段誉一怔,心里顿时松了口气,美滋滋起来。

    何邪看向鸠摩智,道:“明王,你可知何某为何非要你出手?”

    鸠摩智其实也很奇怪,他跟何邪虽说是不打不相识,而且他也对何邪从原先的见了就头疼,到现在充满好感,但两人其实算起来也就见过三次,远远没有到可以替对方出手对敌的份上。

    他刚才之所以出手,是因为来都来了,他鸠三大总不能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吧?

    打败臭名昭著的星宿老怪,正好能让他鸠三大扬名,何乐而不为?

    所以他就顺水推舟答应了。

    现在听起来,何邪似乎还另有深意?

    “请恕小僧愚钝,未解何少侠深意。”鸠摩智合十道。

    何邪深深看着鸠摩智道:“何某之所以要劳烦明王,便是因为要从你的武功中看出你的问题所在。如此一来,明王才不至因谨慎而错失医治良机,抱憾终身。”

    鸠摩智顿时浑身一震,不可思议看向何邪。

    他不放心何邪为他把脉,一直犹豫不决,可没想到,何邪为了打消他的顾虑,不延误他的病情,竟另辟蹊径。

    鸠摩智活了这么久,还头一次见到对自己这么仁义的人,要说心中不感动是假的。

    他深深一拜,道:“何少侠对小僧关怀备至,小僧感激不尽!”

    何邪扶起他,道:“明王之疾,何某已心中有数,不过此事毕竟是明王**,不若我们另寻时日,再详加探讨,如何?”

    鸠摩智感动道:“自无不可,如果何少侠方便,明日此时如何?”

    何邪想了想,笑道:“那便就在此地,明王届时自来,何某扫榻相迎。”

    鸠摩智再次深深一拜:“有劳何少侠费心了。”

    何邪呵呵一笑:“君子之交淡如水,明王,何须客气?”

    鸠摩智心满意足走了。

    何邪转过头道:“三弟,黄兄,劳你们暂且稍等。”

    “大哥(恩公)自便。”两人齐齐拱手。

    何邪又对四大护卫和一见他自始至终都缩在一边不敢说话的岳老三笑了笑,这才转身,跟着苏星河向那三间木屋走去。

    却说另一边,慕容复撒足狂奔,满心悲怆绝望。

    想他堂堂大燕国皇室后裔,慕容家一代嫡传,不到而立之年,就闯下偌大名头,可近几个月来,竟是频频受挫。

    先是西夏鹰愁涧一战,乔峰大发神威,让他明白北乔峰的武功远在他这个南慕容之上,接着在杏子林中,何邪一剑便击败了他,然后莫名其妙跑出来个番僧就能压得他毫无反抗之力,到了现在,他连一个文绉绉的大理世子都打不过。

    到底是慕容家的绝学名不副实,还是他慕容复技不如人?

    他心态彻底崩了。

    便在这时,包不同和风波恶也追了过来,两人满脸担忧,看到前方失魂落魄的慕容复,他们也满心沉重,只觉前程一片渺茫。

    大燕复国,真的还有希望吗?

    “公子爷,一时成败不足论,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风波恶叹了口气道。

    “年轻?”慕容复惨然一笑,“辟邪剑,段誉,乔峰,他们又哪个不年轻?”

    一说到这个,他的心中就又妒又恨,凭什么,这世间如此出类拔萃的三位英豪竟义结金兰,偏偏没他慕容复什么事?

    若是他也和这三位结拜,他的大业,何愁不成?

    “是我慕容复技不如人,愧对慕容家列祖列宗!”慕容复黯然道,“包三哥,风四哥,你们一定对我很失望吧?”

    包不同面色凝重:“非也,非也。慕容家的斗转星移纵横江湖数百年,何其高深精妙?只是公子爷尚且年轻,不足以领悟其中真谛罢了,公子你何必自怨自艾呢?”

    顿了顿,包不同目光一闪,道:“听闻少林易筋经乃少林百经之首,若修习有成,内力一日千里,无有任何瓶颈。若是公子爷得了此经,只需闭关苦修个一年半载,什么辟邪剑,北乔峰,连给公子提鞋都不配!”

    慕容复被这番话所吸引,忍不住回过头来。

    风波恶面色一变,回头看向包不同:“包三哥,你是想公子爷抢夺易筋经?不行!如此行径,和丁春秋那恶贼有什么两样?会被武林人所不齿的!”

    包不同其实也不想这样,但他更不想看着慕容复一蹶不振。

第六百一十二章 见无崖子

    “哼,近几个月武林中频繁有人死于自家绝学,少林寺那些臭和尚一口咬定是公子爷所为,可见这群和尚都是不分黑白,假仁假义之辈!”包不同冷哼道,“既然他们冤枉咱们,咱们又何必对他们客气?”

    风波恶惊叫道:“不行,我不同意!姓何的得了易筋经,毫无贪恋便将其物归原主,他如此坦荡无私,公子爷怎么被他比下去?”

    “非也非也,正所谓……”包不同还要辩驳,却被慕容复打断。

    “包三哥,什么易筋经?到底怎么回事?”

    包不同将之前他打斗时,何邪归还经书的事情说了。

    末了道:“少林和尚匆匆离去,显然是想趁着消息未传出去,把易筋经护送回少林。那两个小和尚武功稀松,不值一提,两个老的,只要我们悉心谋划,料想也不难对付!公子爷,正所谓天予弗取,必受其咎,这等良机,不容错过。”

    慕容复眼神闪动,斟酌片刻才缓缓道:“我们跟上去!”

    另一边,鸠摩智也打上了易筋经的主意,正在追踪少林和尚的踪迹。

    仍在聋哑谷的何邪其实早就猜到这等情形,他故意提前归还经书,又打发了慕容复和鸠摩智,就是想看看这本易筋经会搅起什么风浪来。

    从表面上来看,鸠摩智是最有希望得到经书的,若是小鸠鸠得到,等于何邪在鸠摩智身上布了一招后手,收服此人就有了双层保险。

    若是慕容复得到,就证明此人还有福缘,何邪就考虑收慕容复为己用,若是慕容复得不到,那这个人气运不佳,就没必要收进天下会了,何邪对他另有安排。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个丑和尚虚竹。

    若是最后真是虚竹机缘巧合练成了易筋经,那对何邪来说,绝对是意外之喜。

    总之,无论什么结果,对于何邪来说都是乐见其成的。

    他不关心过程,他只看结果。

    苏星河带着何邪走到那三间木屋之前,肃然伸手道:“何少侠,请进!”

    何邪看了眼木屋,微微一笑。

    这三间木屋,无门无窗,构造奇特,若是一般人来这里,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但何邪之前就一直暗中观察,早就察觉到端倪。

    他信步上前,走上台阶之时,伸手扶住左手边栏杆,轻轻一转,顿时,木屋的墙壁缓缓裂开一道缝隙,正好容一人通过。

    苏星河面露佩服之色,态度更为恭敬,躬身道:“何少侠聪慧过人,老夫佩服万分。”

    “不敢。”何邪笑了笑,一闪身,进了屋子,那裂缝又缓缓合上。

    这房间空空荡荡,只有一人。

    此人一身黑衣,长须三尺,脸如冠玉,眼神温润,看起来儒雅而气度不凡。

    这人悬浮于半空,看起来格外诡异。但何邪又夜能视物的技能,连此人样貌都看得清,又岂能看不到他其实是被绳子吊在半空的?

    这人,必是无崖子了。

    何邪不悲不喜,拱手一礼,淡淡道:“后学末进何邪,见过无崖子前辈。”

    无崖子本来正在打量何邪,心中正吃惊,闻听何邪一口叫出他的名字,顿时眼中精光大盛,警惕心大起。

    “何公子,你何以知道我的名号?”无崖子缓缓问道。

    何邪笑了笑,突然脚踩凌波微步,在原地转了个圈,然后才对怔住的无崖子道:“晚辈有幸误入无量山琅嬛福地,见了前辈留字,多加打探,因而得知。原本只是想探查逍遥弟子下落,谁知机缘巧合,竟得见前辈真容,当真三生有幸。”

    无崖子闻言似悲似喜,颤声急切问道:“你……你的武功,是风儿传你的吗?她可还好?”

    何邪摇头:“晚辈去时,洞中久无人居,想来主人早已离去多时。”

    “风儿不在?”无崖子面色一变,皱眉苦苦思索,脸色时而恐惧,时而疑惑,最终,却化为长长一叹。

    “何公子苦心寻我,意欲何为?”无崖子很快便平复心情,温和问道。

    “晚辈钦慕逍遥派武学,特来学艺,望前辈不吝赐教。”何邪抱拳,正色道。

    无崖子上下打量一番何邪,道:“苏星河既然带你来见我,想来你必是破解了珍珑棋局,何公子可否告知,你是怎么解的?”

    何邪笑了笑,当下把自己破解珍珑棋局的思路讲述了一遍。

    无崖子听得大为赞叹:“妙,好一个水中捞月,以退为进!唉,不过我那徒儿不解珍珑真义,若是在你伏子之时他便及时察觉,何公子只怕要弄巧成拙了。”

    何邪淡淡一笑:“若是苏先生真能及时察觉,晚辈便不是井中捞月,而是破釜沉舟了。”

    无崖子赞赏点头:“不错,弈棋一道,便如同武功,不单是技艺的考量,亦是精气神的较量,何公子胸有成竹,赢下此局,实属必然。我这棋局布下后,数十年来无人能解,何公子能够轻易破解,当真是聪慧雅俊,内外俱美。”

    顿了顿,无崖子不无惋惜叹道:“如此良才美玉,我本该不胜欣喜才对,但奈何何公子似乎另有福缘,内力之浑厚,即便是我也自愧不如,且你的武功自有路数,显然已有登峰造极之境,若此时改弦易张,让你学逍遥派的武功,只怕反而是害了你,可惜,可惜……”

    无崖子神色黯然,显然是真的觉得可惜至极,他等了三十年,好不容易等来一个让他惊喜的佳徒,但奈何,这年轻人优秀过头了,即使是他都比不上人家。

    何邪微微一笑:“晚辈虽不能继承前辈衣钵,不过也带了两位当世才俊前来,此二人得晚辈传授,其中一人修习了逍遥派的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不过月余光景,武功便已登堂入室,稍作磨炼,便能炉火纯青,更进一步。更难得他机缘巧合下,又练成了失传多年的六脉神剑。”

    “哦?”无崖子顿时动容,“六脉神剑?此人莫非是大理段氏子弟?”

    “正是。”何邪点头,“还有一人,年过不惑,和晚辈不过萍水相逢,相识不过十余日。但此人一身正气,虽是书生,却胆气过人。晚辈传他小无相功,此人只用三天,便已练得登堂入室,如此天赋根骨,即使晚辈也望尘莫及。”

    无崖子彻底惊呆了。

    现在这社会上……天才都搞批发量产了吗?

第六百一十三章 逍遥隐秘(二月月票加更1/3)

    何邪说的自然是段誉和黄裳二人。

    无崖子沉默良久,才压下心中震撼,他深深看着何邪道:“何公子,本派武功虽讲究轻灵飘逸,闲雅清隽,但威力无穷,得其一,便能在武林中所向披靡。你机缘巧合得了福缘,乃是天幸,为何甘心将机缘轻易送人呢?”

    何邪笑了笑:“历代先辈,筚路蓝缕创出各种神功,毕生心血,择徒传授,自是慎之又慎,乃应有之理。只是到了如今,多少神功也因此而永埋地下,断了传承,何其可惜?”

    “晚辈立志要打破武林中这种各成一派,敝帚自珍的狭隘格局,自然要从自身做起,广播武道,为天下人造福。”

    无崖子活了一辈子,自然不会为何邪两句口号所鼓动,不过心中却也暗自敬佩,更觉可惜。

    他对何邪实在太满意了,只可惜,何邪绝无可能继承他的衣钵。

    “这么说,今日我传了何公子武艺,何公子将来也会传于他人?”无崖子问道。

    “不错。”何邪坦然道。

    “正所谓法不轻传,”无崖子若有深意一笑,“何公子如此坦诚,就不怕惹我不快,宁可把毕生绝学带进棺材,也不传你吗?”

    何邪笑了笑:“坦然相告,总比故意欺瞒的好,晚辈行事但求问心无愧,前辈若是不愿,晚辈也绝不敢强求。”

    无崖子点点头:“何公子如此坦荡,我心甚慰。”

    顿了顿,他深深打量一番何邪,叹了口气,无限感慨吟道:“昔年独上最高层,月出见觚棱,举头咫尺疑天汉,星斗分明在身畔。别来无翼可飞腾,何日得重登?”

    他神色复杂,似是畏惧,似是仇恨,又似是怀念。

    沉默良久,才看向何邪微微一笑:“何公子风采,颇有我恩师当年之韵,都是如此志向高远,明月入怀。”

    何邪抱拳:“前辈过奖。”

    他心中却在思索着无崖子所吟词作,隐隐觉得熟悉,却一时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我活了九十余载,能在大限之前得见何公子如此惊才绝艳的少年英才,足慰此生。”无崖子笑道,“更何况何公子解了我的珍珑棋局,也应有机缘。何公子所求,我允了,就当我以此残躯,助你上青云。”

    何邪细细品着无崖子的话,若有所思。

    “前辈慷慨高洁,晚辈感激不尽。”何邪躬身拱手道。

    无崖子点点头,道:“劳烦公子叫那两位英才进来,老夫择一传授。何公子可作为见证,留下旁听。”

    “前辈且稍候。”何邪点头,后退两步,转身向来路而去。

    这一会儿功夫,他已经想起来自己从哪里听到过那阙词了。

    在绣春刀世界中,他为帝时曾广阅皇室书库中藏书,无论经史子集,还是佛典道经,都来者不拒。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阙词叫酒泉子·忆高峰,乃是在解缙所著的《宋词文集》中收录。

    这首词的作者叫潘阆,是宋初一位有名的文人,诗词歌赋上均有建树,文采斐然。

    巧合的是,这个潘阆,自号逍遥子。

    据史记载,此人生于太祖年间,家境殷实,幼年时曾伴武功郡王之子为书童。

    这位武功郡王乃是太祖次子,也就是后世称为隐太子的赵德昭。

    想到这些信息,何邪再回忆起这个潘阆的生平。

    斧声烛影疑案后,太宗先借口金匮之盟夺取皇位,在位期间太祖两个最有能力的儿子全部在二十几岁时不明不白死了,隐太子赵德昭不久后也被训斥后自杀,至此宋朝皇位的继承权稳稳落入太宗一系的子嗣手中。

    赵德昭死后三年,时任宰相卢多逊图谋立秦王赵廷美为帝,后事败,两人皆被贬谪,郁郁而终。这时这个潘阆不过十二岁,但却也参与在这件事中,还因此而被追捕。

    十余年后,这个潘阆神奇地勾搭上了太宗身边的宦官王继恩,回到了官场,但不久后这家伙又和一些人合谋拥立太祖之孙惟吉为帝,依然事败。

    然后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这次参与谋反的所有人都被杀了,只有潘阆,又被释放了,还封官外放了。

    之后,此人在任时说了这样一句话:“太祖之后,当再有天下。”结果被人给举报了。

    按理来说,参与两次谋反,还死性不改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怎么着也该死了吧?

    没有。

    不但没事,潘阆连官都没有丢。最后还是他自己当官当腻了,辞官四处云游去了。

    无崖子吟那首词的时候,刚好提到他恩师逍遥子,而这首词是潘阆所做,潘阆也自号逍遥子,这世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何邪可以断定,这个创立逍遥派的人,必定就是潘阆无疑。

    而据野史记载,这个潘阆曾拜陈抟为师,无法印证真假。

    但如果是真的,那逍遥子潘阆这一身武功,也算有了出处。

    潘阆幼年和赵德昭之子伴读的经历和其两次谋反的经历,也足以说明此人一直在为太祖一系重得皇位而奔走。

    这样一个十二岁就敢造反的猛人,会放弃自己毕生心愿,到最后寄身山水之间吗?

    何邪觉得是不可能的,哪怕此人曾写下“微躯不杀谢天恩,容养疏慵世未闻”这样谄媚露骨的诗句来博太宗的欢心,何邪也觉得此人最多是伪装,绝不可能一改疏狂自傲的脾性。

    这样一来,何邪再联想到逍遥派的成立和后续发展,就觉得此事变得有意思多了。

    历来各门各派,从没有任何一个门派像是逍遥派一样,这么强大而神秘,连一个山门都没有。

    弟子成才后,也分散各地,还能自成一派。

    天山童姥成立灵鹫宫,统御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网罗海外边疆的奇人异士。

    李秋水远嫁西夏,很快把持朝政,垂帘听政。

    巧的是,这两件事都发生在三十年前。

    再想想会天山折梅手的萧远山,如果这些事都是这个逍遥子潘阆所安排的,就完全可以断定,潘阆根本没有放弃自己的愿望,只不过他经历两次失败,吸取了教训,把造反的事情做得更隐秘,打算从长计议了。

    这家伙在西夏、大辽都安排伏子,再加上个天山童姥,一旦宋廷有变,立刻四处开花,一起发动,布局不可谓不深远,不缜密。

    可这样推测,还有一点说不通,那就是无崖子。

    作为逍遥子最看好的徒弟,继承了逍遥派掌门的无崖子,在这个计划中扮演什么角色呢?

    他什么也没干,就和小师妹齐御风躲在无量山下花前月下了。

    这合理吗?

    其实也合理。

    三十年前,就在灵鹫宫崛起,李秋水垂帘听政时,还发生了三件事。

第六百一十四章 逍遥派大礼包(二月月票加更2/3)

    三十年前还发生了什么?

    丁春秋弑师,无崖子瘫痪。

    紧接着,齐御风莫名其妙把女儿送到姑苏王家。

    姑苏王家有什么特殊的?

    当时姑苏王家家主的妹妹,正好是慕容博的妻子。

    然后慕容博一手策划了袭击萧远山的事情。

    这个慕容博为什么会选择袭击萧远山?

    还有,齐御风留下的字中,满怀怨恨地要后继者“杀光逍遥派弟子”,真的只是因为跟无崖子因爱生恨吗?

    逍遥子走后不归,齐御风为什么不去找逍遥子?为什么不亲自为逍遥子报仇?

    这一系列的事情,有太多诡异和说不通之处。

    可如果这些都是逍遥子潘阆在幕后所为,就一切都有解释了。

    天山童姥和李秋水都在为师父的大业而奔走,而无崖子却什么也不干,还拐走了齐御风,逍遥子岂能甘心?

    于是为了拨乱反正,他谋划了丁春秋弑师的事情,然后不知道怎么处理了齐御风,把他们的女儿李青萝送给了王家,和野心勃勃的慕容博搭上了关系。

    再之后,逍遥子蛊祸慕容博袭击萧远山,使其对大宋充满仇恨。

    齐御风知道自己对抗不了师父,所以含恨写下了“杀尽逍遥派弟子”这样的话。

    至于这个逍遥子还有什么谋划,何邪就不得而知了,毕竟连这些事情都只是他的推测。

    而且逍遥子应该已经死了,或者说出现了什么变故,因为他的计划再次偏离了,萧远山没有按照其所愿那样投入大辽朝廷,南侵大宋,反而跑少林来学武功了,一学就是三十年。

    慕容博也因为当年的事情假死脱身了。

    李秋水只知道在西夏皇宫四处搜罗英俊男子,天山童姥也把灵鹫宫御下搞得怨声载道。

    如果逍遥子还活着,应该不至于让事情变成这样,所以何邪推测此人要么是死了,要么是出事了。

    但这个逍遥子要是还活着,已经一百二十多岁了,是真正的仙儿啊……

    这家伙会不会是少林的扫地僧?

    还真有可能,毕竟扫地僧一眼就认出了鸠摩智的小无相功……

    不过有一点说不通,如果扫地僧是逍遥子,按理说萧远山应该认得他才对。

    何邪摇摇头,停止了猜测。

    不管怎么说,逍遥派到最后还是成功让太祖之后复位了。

    一百多年后,又一个武功带着逍遥派影子的年轻人出现,他不但成艺于大理,而且和潘阆一样,行事同样张狂率性。

    此人从大理一路打到皇城,直斥高宗年老昏庸,朝廷恶政,说该当图谋北伐,恢复故土。

    而后赵构突然禅位,身为太祖直系血脉的孝宗皇帝赵眘得以继承大统,实现了百年前“太祖之后当再有天下”的箴言。

    孝宗继位后,很快平反了岳飞冤案,起用主战派人士,锐意收复中原,且积极整顿吏治,裁汰冗官,惩治贪污,完全纳用了这年轻人当年对赵构的怒谏。

    孝宗皇帝是有宋一朝难得的有为君主,后世称其“卓然为南渡诸帝之称首”。

    而那位年轻人,因为他非圣毁祖,谤骂朝廷,肆无忌惮,也在江湖上得了个“邪侠”的名号,闯出了一段属于他自己的传说。

    在苏星河错愕的神色中,何邪把段誉和黄裳都带进了木屋。

    无崖子分别问了两人一些问题,又查看了二人的武功,一时间,竟是难以抉择。

    两人都是天赋过人之辈,而且容貌都很不凡,所练的,也都是逍遥派的武功。

    段誉的优势是他的武功更高,且练了北冥神功,还身具六脉神剑这种神奇的功夫,其实是很占优势的。

    而黄裳年过四十,才学武不久,按理说怎么也比不上段誉。

    但奈何,黄裳出奇地很合无崖子胃口,他说此人身具“道韵”,若福缘深厚,必然得道逍遥。

    最终,无崖子放弃了选择,他两个都要。

    他决定传给两人所有逍遥派武功,然后再把内力通过灌顶,渡给黄裳。

    在何邪的见证下,二人拜了师,互称师兄师弟,黄裳为兄,段誉为弟。

    拜师仪式上,三人把丁春秋也提了进来,杀之血祭,以为师礼。

    丁春秋临死前喊出的话很有意思,他说:“到底是谁背叛师门,老贼你自己清楚!”

    接下来,无崖子先是开始口述逍遥派绝学。

    北冥神功、纯阳至尊功、小无相功、凌波微步、天山折梅手、天山六阳掌、白虹掌力、传音搜魂**、寒衣拂袖……

    一门门神奇的武功,从无崖子口中娓娓道来,三人听得如痴如醉。

    这纯阳至尊功,其实就是八荒**唯我独尊功的原版,并没有返老还童的神奇功效,只是天山童姥愣是把这门武功给改了,才有了弊端。

    这门武功大成后,永驻容颜,延年益寿只是等闲,据传,创出这门武功的先辈,活了足足三百岁。

    当然,三人虽都兴致盎然,但也各有喜好。

    何邪是来者不拒,照单全收;段誉除了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也只对天山六阳掌和白虹掌力感兴趣。

    至于黄裳,则对寒衣拂袖、传音搜魂**这类武功,显得极为有天赋,反倒是凌波微步、纯阳至尊功这类武功,他听得直皱眉,显然兴趣缺缺。

    这一讲,就是十个时辰过去。

    传完武功后,无崖子将七十多年的内力,全部渡给了黄裳。

    无崖子的身体,除非何邪拿出系统的神奇丹药,否则他也没办法医治。

    此人当年没摔死,已经是万幸,浑身筋脉骨骼尽断,还能再活三十年,内力也越来越纯厚,更是一个奇迹。

    到了现在,无崖子已经九十三岁高龄,浑身暗疾使得他寿元将近,油尽灯枯,药石无医。

    而传完内力后,他原本年轻俊朗的外貌,立刻变得苍老不堪,幸有何邪以内力渡之,又以金针刺穴,才能强撑着不死。

    无崖子把逍遥派掌门之位传给了黄裳,他实在爱极了这位大弟子,因为他仿佛从黄裳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第六百一十五章 联袂来访

    洛阳城中,鸠摩智阔步走进一家宅院,表情颇多不悦,似有晦气。

    他径直进了堂屋,左右扫了一眼,开口叫道:“王姑娘,可否出来一见?”

    厢房之中,王语嫣正在盘膝而坐修炼内功,听得动静,霍的睁眼,飘身下床,袅袅婷婷走出了屋子。

    鸠摩智看到王语嫣后眼中一亮,合十笑道:“一日不见,王姑娘功力又有精进,当真可喜可贺。”

    王语嫣朱唇轻启,清冷道:“那又有什么用?我距离他的要求,还差得远呢。”

    鸠摩智目光一闪,他自然清楚王语嫣说的他是谁。

    “何少侠的要求未免太高了。”鸠摩智试探道,“姑娘习武不到一个月,但已胜过寻常人两年苦功,如此突飞猛进,可见姑娘天资之高。”

    王语嫣摇头道:“他要我有了十年功力才能去见他,这么算来,我见他还得半年,他才肯传我辟邪剑法,半年后,只怕我表哥……”

    “辟邪剑法……”鸠摩智心中震动。

    他又想起了那一剑,这是他挥之不去的噩梦。

    “王姑娘也未曾拜何少侠为师,他真的肯将自己的立身之本传给你?”鸠摩智忍不住问道。

    王语嫣叹了口气道:“他这个人心高气傲,根本不怕别人学他武功的,他只怕自己没有对手。”

    饶是鸠摩智一向孤傲自赏,此刻也不禁为这句“只怕自己没有对手”而感到由衷敬佩。

    这是何等气魄和胸怀?

    “天下第一剑……”他脸色复杂,喃喃着道。

    看了眼王语嫣,鸠摩智摇头道:“王姑娘,小僧有句话不吐不快,却只怕交浅言深。”

    王语嫣看他一眼,道:”你要说就说,不说也罢,我都不会介意的。“

    “……”

    鸠摩智被她这句话噎了一下,晒然一笑,道:“你那表哥心胸狭窄,且举止不端,心术不正,又整日碌碌,野心勃勃,绝非王姑娘良配。王姑娘何必一叶障目,而不见泰山呢?”

    王语嫣眉头一皱,清冷道:“大和尚,你不要说啦,我心里还是介意的。”

    鸠摩智苦笑一声:“好,小僧不说。”

    和王语嫣相处这十余日,他倒是真的喜欢这孩子的性情,清净淡雅,只可惜,她所倾心之人就太过不堪了,损人不利己。

    一想到之前在官道上和慕容复那场大战,鸠摩智心中便又生出不悦。

    他看了眼王语嫣,沉吟一番,道:“王姑娘,实不相瞒,小僧这次请你来,其实是因为你跟何少侠相熟,而小僧有性命攸关之事,想要求助于何少侠,所以想请姑娘你替小僧美言几句,让何少侠仗义相助于小僧。”

    其实鸠摩智原本是想用王语嫣威胁何邪的,但聋哑谷中,何邪的表现感动了鸠摩智,所以他改变了主意。

    但鸠摩智依旧不放心,所以他才拉着王语嫣一起,想着再加上王语嫣的面子,何邪会倾力相助。

    王语嫣微微蹙眉,想了一会儿,才道:“你放了我表哥,不与他为难,那我便答应你啦。”

    此刻王语嫣自己都没意识到,其实她自己是想去见见何邪的。

    鸠摩智喜道:“小僧多谢姑娘成全!小僧和何少侠约在一个时辰后见面,王姑娘若是方便,不如现在就赶去,如何?”

    王语嫣淡然道:“好啊。”

    心里微微有些小雀跃。

    两人当下不迟疑,径直出了城,施展轻功向擂鼓山方向而去。

    很快,两人便到了聋哑谷中,远远的鸠摩智就听到那边传来号啕痛哭的声音,等走进谷中一看,只见在那三间木屋旁,竟立起了一座新坟,除了何邪之外,所有人都背对着他跪在坟前,领头三人,一人食聪辩先生苏星河,还有一人是段誉,最后一人,却是之前何邪从丁春秋手中救出的那个官员。

    再看墓碑上刻着的一行字:“先师无崖子李公讳正言之墓,大宋元祐七年九月丁卯日,不孝徒黄裳、苏星河、段誉叩立。”

    无崖子李正言?

    鸠摩智心中闪过一丝疑惑,此人是谁?段誉又怎么成了这人的徒弟?

    鸠摩智的到来,何邪第一时间便感应到,他回头看了一眼,见到鸠摩智身边的王语嫣,不禁微微一怔,旋即俯身在黄裳耳边耳语两句,便转身向这边走来。

    无崖子是今早辰时去的,他浑身武功一去,除非何邪一直渡内力给他续命,否则死亡只是瞬息之事。

    何邪也是第一次知道,无崖子本名叫李正言,其父是太宗时的清源郡公李仲寓。

    说起李仲寓这个名字可能有些陌生,但提起其父其母,就无人不知了。

    无崖子的祖父祖母,正是南唐后主李煜及小周后,论起来,此人也是皇太孙啊……

    无崖子为何放弃仇恨,隐居无量山,已随着他一死而无人得知。这个人一生其实是个谜,无人能猜透他。

    何邪在他临死前,告诉了无崖子他女儿李青萝还尚在人世,且成为了王家家主,也说了他还有个外孙女王语嫣的事情,也答应替他好好照顾王语嫣母女,算是让他了却了一桩遗憾。

    而他也向无崖子提出了自己关于逍遥派功法的推测,便是三功合一,阴阳相济。

    但无崖子告诉他,逍遥派的逍遥御风并不是一门武功,而是逍遥派传承汇总,里面除了武功,还包含了医卜星相、琴棋书画、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农田水利、兵法谋略等等,包罗万象。

    无崖子对何邪的猜想大为赞赏,认为何邪的武学境界已近乎于道。但同时,他对何邪三功合一的想法持否定态度,并不看好。

    他说小无相功,只是逍遥派入门的武功,之所以能无相无迹,便是因为修习此功,可日后随意转修北冥神功或者纯阳至尊功。

    而后两者只能修习其一,绝不可兼容,且两门功法修炼到极致,都会达到阴阳相济的功效,何邪所说三功合一,其实毫无必要,也根本不可能。

    无崖子的话,不但没有打消何邪的念头,反而让他更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他坚信,自己的想法一定是对的。

第六百一十六章 何邪说武

    “何少侠,小僧依约前来,打扰之处,万望海涵。”鸠摩智躬身一礼,神态恭谦。

    何邪笑着点点头:“明王不必多礼,此地主人新丧,不若你我移步谷外凉亭,再细谈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鸠摩智躬身道。

    何邪这才把目光转向王语嫣,上下打量一番,笑道:“倒是平添几分英姿,比以前柔柔弱弱的样子好多了。”

    王语嫣本来心中忐忑,担心自己习武未成就跑出来,何邪会责怪她,没想到第一句竟是夸赞她,而且这种熟稔轻松的语气,让她莫名亲切。

    王语嫣顿时就开心起来了,眼波中雀跃之色虽极力掩饰,却也几乎要夺眶而出。

    “是吗?”她说,“我也感觉自己的胆子大了许多呢。”

    要是换做以前,她哪里敢跟着一个不熟悉的和尚千里迢迢跑来找表哥以外的男人?

    想都不敢想。

    “你也跟着来吧。”何邪笑道,“我跟明王的谈话,你仔细听,有好处的。”

    “好呀。”王语嫣抿唇一笑,光彩照人。

    三人一路走向谷外,到了凉亭处,分别落座后,何邪没有废话,开门见山直入话题。

    “明王,若何某没看错,明王的所修炼的内功,当时道家的小无相功吧?”他悠悠道。

    鸠摩智眼神一闪,合十道:“何少侠慧眼如炬,的确如此。”

    何邪能一口点破他武功根基,鸠摩智并不觉奇怪,事实上他跟何邪第一次在身戒寺见面时,他就怀疑何邪已经看透了自己的武功根基。

    “明王的看家本领火焰刀至刚至阳,显然已到登峰造极之境界。”何邪接着道,“若何某没猜错,明王应是原本修习密宗武功,后才转修小无相功,是也不是?”

    鸠摩智心中震动,何邪居然连这都能看出来。

    他缓缓点头:“没错。”

    何邪笑了笑:“密宗内功至刚至阳,小无相功无相无形,明王将这两门武功融合,不但让火焰刀保留了威力,还平添几分小无相功的虚无缥缈。”

    鸠摩智心中再次佩服何邪的眼光,这是他最得意的事情,将两门武功合二为一,两者相辅相成,不但让他的修炼速度大涨,而且产生的效果绝对大于二。

    鸠摩智心中得意,却故作矜持自谦道:“小僧技艺不精,贻笑大方了。”

    何邪叹了口气,道:“明王的想法是好的,但这一步却是走错了,这也是你如今身体出了状况的最大根源所在。”

    “哦?”鸠摩智吃了一惊,急切问道:“何少侠此言何解?”

    “无相无迹,有相无为,有法悟无法,无修解有修。”

    何邪说了四句小无相功的心法口诀,正色道:“这四句话,便是小无相功的真谛所在。”

    鸠摩智动容,盯着何邪看了一会儿才道:“原来何少侠竟也会小无相功。”

    何邪淡淡一笑:“天下武功,何某俯仰皆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句话,让鸠摩智瞬间感觉到一股气吞山河的气魄扑面而来,让他下意识便心中生畏,又有几分不服气。

    而另一边的王语嫣,则眼中闪过一丝异彩,这个男人和表哥太不同了,她以前觉得表哥慕容复就是这世上最有男子气概的男儿,可现在……

    何邪继续道:“明王将两门武功融合为一,不可谓不惊才绝艳,只是此举有利有弊。”

    “利者,这套全新的功法威力更大,也最为契合明王,若是明王苦心钻研,不断完善,假以时日,仅凭此功,必然成为一代宗师。”

    鸠摩智若有所思,何邪所说的这一点,他倒是从未想到过。当时他一心想着多学各种武功,从来没想到过去继续完善自己改进后的武功。

    “弊者,小无相功讲求无相无迹,有相则无为。”何邪接着道,“明王将至阳真气融入,此功则成了有相有迹有为,如此一来,明王再用小无相功来模拟别的武功,只怕会吃力非常,除非,继续融合内功、”

    鸠摩智再次动容,心里都有些发毛。

    他感觉何邪好像在自己练功的时候,就在一边站着看一样,何邪说的所有情况,都完全是他的经历!

    当初他融合完火焰刀和小无相功后,第一个得到的武功就是无相劫指,然后他用小无相功催动无相劫指,但怎么都发不出无相无形的指力。

    最后他依然将无相劫指的运功心法截取部分,继续融入小无相功之中,才勉强达到效果。

    之后他再学习别的武功,也是同样如此。

    他每多学一门武功,都要想办法将这门武功的核心运功线路融入小无相功,才能施展而出,几十年下来,他的小无相功运功线路之复杂,堪称古往今来绝无仅有。

    他自己也清楚,真正的小无相功是只要知道一种武功的招式就能模拟出,完全不需要他这么费劲,可他这么做,使得他内力增长更快,武功威力也更大,所以他一直觉得自己走的路是对的。

    鸠摩智面色凝重,沉声问道:“何少侠的意思是说,小僧的病因所在,便是继续融合了多种内功?”

    “这是表因。”何邪道,“大师所学太过驳杂,运功线路又往复杂乱,这对经脉来说,乃是极大负荷,因此而经脉不稳,且阴阳时常颠倒混乱,因此造成肝肾两衰。”

    鸠摩智额头见汗,面色难看至极。

    “何少侠,”他恭谨一礼,“何少侠说这只是表因,莫非此疾还有根源所在?”

    何邪点了点头:“明王之疾的根源,其实也是解决之道,更涉及到武学最为高深的境界。”

    何邪之所以对鸠摩智的情况如此了如指掌,一是他惊人的眼力,二则是若论融合武功,再没谁比何邪更有经验了。

    鸠摩智闻听此言,顿时精神一振,忙道:“还请何少侠指教。”

    一边的王语嫣也竖起了耳朵,她心里很清楚,能让鸠摩智这种武功高强的人都恭敬请教,何邪即将要说的话,只怕是江湖人梦寐以求的武学至理。

第六百一十七章 技、术之说

    “明王也是博闻强识之人,”何邪笑着继续侃侃而谈,“当知当今武学,若是寻常武功,则只有运功线路,招式技巧;但凡高深武学,却都有一篇总纲在前,此总纲可作为心法,悟通了,这门武功才有可能修至大成,若悟不通,即便练得再炉火纯青,却也难再进一步。”

    鸠摩智闻言立刻认同点头:“不错,一门武功的总纲,既是心法,也是武理,唯有高深武学,才有自身独特的武学道理。”

    诸如小无相功、火焰刀、大部分少林七十二绝技,莫不是都有总纲心法。而江湖中的寻常武功,比如五虎断门刀之流的,就只有招式和内功线路。

    “何某把武学之境,分为四境。”何邪道,“第一境乃技,技者,道之用也,便是招式、套路。精于技者,即便内力平平,也可凭借精妙招式称雄一方,叱咤一时。此境界所求者,在一个巧字。”

    就比如笑傲江湖世界的武功,就是偏向于“技”,这个世界把招式的变化发展到了极致,任你内力再深,葵花宝典和辟邪剑一出,就能称霸武林,技艺精妙到了一定的程度,也能近乎于道,如“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无招胜有招”这类的说法,都是在“技”的范畴,追求的都是大巧不工的境界。

    “第二境乃术,”何邪继续道,“术者,道之径也。此境更注重内力和功法,但凡高手,无一不是内力深厚之人,以气御招,所以精于术者,更擅于从真气上改善武功威力,以研究真气妙用为本,此境所求者,则在一个韵字。”

    就比如天龙八部这个世界,更偏向于“术”,内力不高,在江湖上就绝不可能入流,而你要是不把内力玩出花儿来,你也永远不能成为天龙最靓的仔。

    “术”的境界其实是技巧和思想的结合,一门好的武功,除了精妙的招式,也一定注入了创立者的思想,你要想学好这门武功,就一定要认同创立者的思想,若想有所成就,你就必须品悟出这门武功中所蕴含的哲理。

    而高深武学的“总纲”,其实往往就是偏重于“术”的武功的精华所在。

    但为什么说这一境界所求者在一个“韵”字呢?

    因为你学一门武功,学它的思想,悟它的道理,但你永远不可能学到创立者的程度,因为归根结底,这是别人的武功,别人的思想,别人的道理,也是别人的人生。

    所以你不可能完全领会这门武功想要表达出的意图,你只能得其韵,你得到的韵味越浓,对这武功的领悟就越深,境界也就越高,修炼起来也就越快。

    当然,你若是能把这门武功推陈出新,在原有基础上不断融入自己的思想,那么这门武学也就有了你的韵味,未必不能超越前者。

    就比如何邪的辟邪神剑,还有乔峰的降龙十八掌。

    “当然,这两个境界并无高下之分。”何邪接着道,“所谓技能通神,术可成道,只要将一种境界推衍到极致,最后都是殊途同归,只是难易程度问题而已。”

    无论是鸠摩智还是王语嫣,都是一顶一的聪明人,对于武学一道都有自己很高深的见解,胜过这江湖上绝大多数人。

    但何邪这种划分的方法,还是让他们如醍醐灌顶般,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鸠摩智欣喜不能自已,何邪这么一说,他只觉以往遇到的很多难题,竟全都引刃而解,豁然开朗。

    而王语嫣也因技、术、巧、韵之说,瞬间明白了何邪传她辟邪内功,又传她北冥神功的用意,再加上她庞大的武学知识储备量,此刻她脑海里瞬间已有了好几个融合这两门武功的方案,一时也激动欣喜万分。

    “朝闻道,夕死可矣!”

    鸠摩智眼中含泪,激动无以复加,他恭恭敬敬匍匐在地,向何邪行大拜之礼,无比崇敬地道:“先生传道之恩,小僧无以为报,请受此拜!”

    何邪笑了笑,等鸠摩智完全拜倒后,才上前扶起了他。

    他完全受的起这一拜。别看他好像只是总结了武学的两种境界追求,但这其中所蕴含的意义,绝对让鸠摩智终身都受用。

    有了何邪这一番话,等于是明确给鸠摩智开辟了一条大道坦途,从此在武学上,鸠摩智有了目标,有了方向,绝不会再走一点弯路。

    所以鸠摩智叫何邪“先生”,因为这真的是传道。

    王语嫣虽然不通人情世故,但她还是识货的,也知道何邪刚才所说的有多难得,她能听到,简直是天大的机缘。

    此刻她神色有些讪讪,连鸠摩智都给何邪跪了,她心里也很感激,但她却不想跪。

    她跟何邪现在的相处方式很是舒适,她怕这一拜,把这份轻松舒适给拜没了。

    “我……”她讷讷看着何邪,双腮酡红,“我不想给你跪呢。”

    何邪对她笑了笑:“那就不跪。”

    说着何邪扶起了鸠摩智,道:“看来明王已经懂了。”

    另一边,王语嫣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握于前腰的双手手指也不自觉轻快地跳跃了几下。

    “小僧已大彻大悟。”鸠摩智感慨万千,看着何邪的眼神带着浓浓感激,“高深武学各有其韵,小僧不加分辨,胡乱拿来融为一炉,彼此冲突,这才是小僧之疾的根源所在。若非何少侠,小僧再练下去,迟早走火入魔,精神错乱。”

    何邪欣慰点头,孺子可教也。

    其实何邪说的道理,和原剧情中扫地僧所说的武学障、知见障是一个道理,只是解决的方式不同罢了。

    扫地僧说每一种少林武学都有相应的佛法化解,这是没错的,因为少林的武学哲理基本都能在相应的佛经中找到答案,所谓用佛法化解,其实就是得其“韵味”的过程。

    这种解决办法也是治标不治本,且能力有限,但却适用于广大江湖人。

    而何邪一直以来的办法,是同性相融,异性排斥。

    对于不适合他的武学,何邪只做参考,根本不练,比如易筋经,六脉神剑,还有乔峰的降龙十八掌,等等等等。

    而适合他的武学,他也是尽量做到加入自己的思想,将其作为补充,融入到辟邪剑法之中去。

    这样一来,何邪等于是“盗取”了别人的韵味,彻底转化为自己的东西。

    这种方法从根本上杜绝了武学障,但弊端是,不是人人都能有何邪这样的见识和悟性的,况且就连何邪用此方法,也是很艰难的。

    鸠摩智好奇问道:“何先生,你刚才说,武学有四种境界,还有两种境界,不知是什么?”

第六百一十八章 小鸠鸠进碗(二月月票加更3/3)

    面对鸠摩智的追问,何邪却若有深意一笑,岔开了话题。

    他虽致力布武天下,并无门户之见,但这种直通大道的武学至理,却也不会轻易说出。

    鸠摩智和王语嫣联袂而至,观其神色间似有郁气,何邪推测他抢夺易筋经必定失手了。

    而之前他在鸠摩智身上下的工夫已经够多了,这次若非他想一举将此人收于麾下,技与术这两者的道理,也不会这般轻易说出。

    剩下的两种境界,何邪称其为“法”与“神”。

    无解的小李飞刀,叶孤城的天外飞仙等,这是法的范畴,在一个意字。

    而更高级别的大唐双龙里的绝世武功,还有风云中的剑二十三,在一个境字,这时候武功更像是一种神通了,所以何邪称之为“神”。

    “明王既已明了自身,可有解决之道?”何邪笑呵呵问道。

    鸠摩智虽心痒难耐,想知道其他两境,但他也很清楚,何邪能告诉他技、术两境,已是天大恩赐了。

    他压下心中失落,恭敬合十道:“小僧愚钝,目前只想到去芜存菁一法。”

    说着,他摇摇头,满脸黯然。

    所谓去芜存菁,就是不相干的武功通通不练,把运功线路恢复如初,只练他最根本的火焰刀和小无相功。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何邪呵呵一笑,“何某这里有两门武功,跟明王的小无相功和火焰刀,极为契合,明王若修习这两门武功,只要肯悉心钻研,假以时日,必能有所成就。”

    鸠摩智一怔,旋即又惊又喜,他一颗心几乎跳到嗓子眼,忙躬身颤声急切道:“先生真肯传小僧神功?”

    “武功不过是得道之工具,何某向来不敝帚自珍,更何况明王是何某的朋友,为何不肯?”何邪笑眯眯道。

    鸠摩智简直欣喜若狂,立马就要再次下跪,却被何邪一把抓住。他狂喜之余,竟都没有在意到以他的武功,竟轻轻松松被何邪抓住手臂而毫无觉察这一事实。

    “明王且慢。”何邪道,“法不可轻传,明王不如先听何某道明缘由,再做打算。”

    鸠摩智心情稍稍冷静了些,忙合十道:“先生请讲。”

    何邪点点头,一负手,转身凭栏而立,用一种浑厚平缓的声音道:“明王,何某眼见红尘浑浊,百姓皆苦,曾立下大志,要肃清环宇,令天下大同……”

    何邪将自己成立天下会的初衷,以及天下会的宗旨和意义,详细讲述了一番。

    鸠摩智越听越激动,越听越敬佩,这回,他是真的要对何邪五体投地了!

    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天下会就有三百六十五个分舵!

    颠覆世界的七界说,天下布武的大气魄,无一不让鸠摩智为之神往!

    若是何邪真能成事,绝对是惊天功德,立地成佛,只怕也是等闲!

    最让鸠摩智心动的是,何邪表示愿意要收集天下武学,让天下人人都习武,人人有功练。

    鸠摩智这一生最为痴迷的就是武功,何邪此举,简直大合他的胃口!

    而另一边,饶是王语嫣已不是第一次听何邪说他的志向,但如今她有武艺在身,再听时,感受却截然不同。饶是女流之辈,此刻她也不禁心潮澎湃,不觉握紧了双拳。

    “何某既立志布武天下,自不会吝于武功外传。”何邪缓缓道,“倘若是寻常武功,哪怕是丐帮的打狗棒,少林的七十二绝技,何某也绝无任何条件,和明王分享。”

    他转过头来,看着鸠摩智叹了口气:“要想解决明王之疾,还不损武道,非绝世神功不可,此类神功,在何某筹划中,本需在天下会立足功勋方可传授。但何某和明王一见如故,且明王之疾不可久拖,故何某现在就可以传授这两门神功,只是,需明王成为我天下会中人才可。”

    何邪深深地看着鸠摩智,道:“不知明王可愿放弃国师之尊,投入我天下会门下?”

    鸠摩智神色一肃,当即下跪,朗声道:“鸠摩智,参见尊主!”

    “好!”何邪哈哈一笑,扶起鸠摩智,“国师果然爽快,有国师助我,大业何愁不成?”

    鸠摩智也激动道:“小僧有生之年得遇尊主,且能为天下会略尽绵薄之力,才是三生有幸之事!”

    “好叫明王知晓,”何邪笑眯眯道,“我两位义弟,也都愿意屈尊助我,以后,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了。”

    鸠摩智闻言更是心花怒放,一个深不可测的何邪,再加上一个以一敌百的北乔峰,还有一个身怀六脉神剑神功的段誉,只此三人,便能横扫天下!

    他更是庆幸,能这么早加入天下会,他鸠摩智,必能有一番大作为!

    另一边,王语嫣含笑看着这一幕,不知怎么,她心里竟也很替何邪高兴。

    “明王请坐。”何邪笑着道,“我现在便传你这两门神功。”

    鸠摩智心情激荡,当下合十躬身:“有劳尊主传法!”

    王语嫣猛地一惊,心想他说得这么谨慎,想必这两门神功必然很了不起,我若再旁听,只怕不合适……

    她正要开口提出自己先避一避,但何邪却回过头对她一笑,道:“你也坐下听听。”

    “啊?”王语嫣吃了一惊,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过这两门武功不适合你,”何邪继续道,“你长些见识也就罢了,若是强练,小心练得胡子拉碴,变成一条好汉。”

    何邪说的有趣,王语嫣顿时忍俊不禁,掩唇轻笑,心却砰砰砰跳得极为厉害。

    鸠摩智都需要先加入天下会才能学这两门神功,她王语嫣不但跟何邪什么关系都没有,而且表哥还是何邪的仇人,他为什么肯让自己学?

    王语嫣隐隐想到一个答案,只觉俏脸滚滚发烫,心中又是羞涩,又是纠结,还有几分欣喜和自责,复杂到了极点。

    灯塔回过神来,那边何邪已经开始讲第一套武功了。

    何邪传给鸠摩智的第一套武功,便是他刚得到的纯阳至尊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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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天之从新做人介绍:
私家侦探何邪,专业调查婚外情,一度让小三、渣男闻风丧胆,是个有着远大理想的好青年。一朝意外身死,得从新做人系统,通过完成任务,来换取重生的机会。《无间道》中,他代替XXX努力做“好人”;《少年包青天》里,他给自己额头上纹了个太阳;《夏洛特烦恼》中,袁华和秋雅一起高歌一剪梅,《陆小凤》、《天龙八部》、《功夫》、《谍影重重》、《指环王》、《加勒比海盗》……诸天之从新做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诸天之从新做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诸天之从新做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