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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欧阳锋     云的抗日txt下载     云的抗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六十九章血战台儿庄(二)

    赵德明和吴玉树非常幸运,庚jǐng彪团一千一百五十三人,最终只有不到五十人被黄翔团救了下来,他们就是其中之二。庚jǐng彪以一个团的代价,换取了八辆奇洛、四辆豆战车还有四百余鬼子,看似不值其实意义重大。濑谷启失去了奇洛坦克这一攻坚利器,又被132师的反攻打掉了锐气,其速下西门,转而直插南门的计划被打乱了。

    “开炮,开炮,给我将台儿庄夷为平地!”濑谷启恼羞成怒之下,下令炮兵疯狂shè击,隆隆跑声中,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响彻西门前外围第三道防线。赵登禹见势不对,立刻下令黄翔团撤回西门内。

    这一轮炮击足足持续了四十分钟左右,132师辛辛苦苦构建起来的外围第三道防线被夷为平地。炮击刚刚结束,被濑谷启扇了两个大耳刮子的赤柴八重藏再次领军向西门发起了进攻。一个大队的鬼子在赤柴八重藏的指挥下排着散兵阵型快速扑来,肃杀的气氛笼罩了整个西门战线。

    “准备战斗!”“兄弟们,打起jīng神来,小鬼子杀过来了!”“准备杀鬼子了!”……黄翔团各级军官的呼喝声此起彼伏,战士们从放炮坑里爬起来,抖抖身的泥土,架起枪,拉动枪栓,将手榴弹的盖子拧开整齐的摆放在手边,做好了战斗准备。

    持续的炮击让黄翔团还没和小鬼子开打就损失掉了半个营的jīng锐士兵,这让团长黄翔恨得牙痒痒,看向不远处黑暗里影影幢幢的人影,眼中有绿光闪烁。

    几里地外的西北门方向,枪炮声响成一片。那是rì军第5师团正在和31军连夜激战,战场不时升起的照明弹投shè来的余光和爆炸引发的火光,照得西门附近的高大建筑时明时暗,让濑谷支队的鬼子还有132师官兵的心情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吴玉树小心翼翼的拧开一枚手榴弹的盖子,轻声说:“小鬼子怎么不发shè照明弹了?光亮里打仗比黑暗里打仗舒服——rì本人不会想搞偷袭?”

    赵德明轻笑:“怎么?怕了?”

    “鬼才怕呢,我是想看清楚一点,好知道自己临死有没有帮全班人报完仇。”

    赵德明严肃起来:“小吴!”

    “排长?!”

    “别总想着死,知道吗?战场忌讳这个!”

    “哈,排长,你还迷信啊!”

    “打!”赵德明明明背对着战场的,但是,当战场空忽然升起一颗照明弹,黄翔才刚刚喊打的时候,他忽然爆喝一声,然后飞快的转过身去并投出去一枚手榴弹。

    照明弹忽然发出的光亮让习惯了黑暗的吴玉树双眼一阵恍惚,而等他看清前面的事物,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了。

    132师和3师的特种弹药由于学兵军的接济,并不缺乏照明弹。

    濑谷启和赤柴八重藏不清楚这些,他们摸黑发动进攻就是想欺负132师没有照明弹好打支那人一个措手不及。他们又失算了,黄翔早早的就让jǐng卫排长黄单备好了一枚照明弹,单等着鬼子进入最佳shè程呢。照明弹升空,已经摸到西门外三四十米开外的鬼子整个的暴露在近千黄翔团官兵面前。密集的枪声立刻爆豆般响了起来,然后是一连串手榴弹的爆炸声。迫击炮弹撕裂空气的声音紧跟着响起,rì军倒下一片。

    “进攻,进攻!”赤柴八重藏大声呼喝着,举起手中的指挥刀直指西门。

    黄翔团第一轮齐shè,百余鬼子就倒了下去。剩余的鬼子被同伴的鲜血激起了凶xìng,嗷嗷叫着扑了去——双方短兵相接。

    赵登禹默默的看着这一切,说道:“黄翔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放到这么近的距离——一旦被鬼子突破怎么办?”

    参谋长何基沣以及李金田还有第4旅的旅长萧肽静静的站在一边,李金田说:“放心好了,黄翔没有绝对把握的话不会这么做的。”

    黄翔这么做自然是有原因的。庚jǐng彪团的绝境反击给了他启示,和rì本人打,近距离厮杀有时候比互shè更加管用。联想当初29军之所以能取得喜峰口大捷,靠的就是大刀队在夜间的突袭,他便打定主意,要在今晚复制这一奇迹——濑谷支队的鬼子,可没有佩戴铁护脖啊!正好方便砍头。黄翔相信,只要能够一战斩首二百级以,今晚小鬼子就别想再组织像样的进攻了。你可以继续进攻,但是在这之前得先摸摸自己的脖子。小鬼子怕被砍头,我就要砍得你们心寒,让你们一看见大刀片子就腿肚子打颤!

    小鬼子被放得太近了,三四十米的距离,几秒钟就冲到了。黄翔只来得及组织部下齐shè两轮,丢了两轮手榴弹,就有鬼子跳到了工事面被炸得犬牙交错一般的沙包。黄翔巍然不乱,大喝一声:“兄弟们,抄家伙了!剁脑袋了!”率先将手枪插回枪套,抽出了背的大刀。57军和学兵军在某方面与国内其它部队没有区别,每个人背都会背一柄大刀。对面一各鬼子嘶吼着从不过尺把高的工事跳了下来,明晃晃的枪刺直指黄翔的心脏。黄翔朝左右一瞪,吼道:“我的!”刀起将枪刺砸偏,然后顺势一收,白光和血光交汇,鬼子就被他从左肩劈下,颈动脉还有胸腹一下子就被剖开了。

    “杀啊!”黄翔爆喝一声,腰身一扭让开鬼子扑落的尸身,跳了工事。

    他的两个贴身jǐng卫无奈的互视一眼,左右跟。

    这是黄翔今晚剁掉的唯一一个鬼子,从这以后,他的两个jǐng卫四支驳壳枪左右开弓,没让一个鬼子能够贴近他十米以内,直气得他怒吼连连却是无可奈何。

    赵德明和吴玉树两个人没有相应黄翔的号召——他们倒也想痛快淋漓的剁鬼子脑袋,但是他们的大刀早就丢了,没了大刀,两个人就老老实实的呆在那段破败的墙壁后面放着冷枪。

    白刃战是最血腥的。29军的大刀战术虽然专克鬼子的刺杀之术,但并不是无懈可击。两千人大混战,往往的,你才一刀砍倒一个鬼子,身也多了一柄枪刺。一颗又一颗照明弹升起,双方指挥官望远镜里看到的,往往是敌我双方两个战士同时倒地。有的时候,还有人临终拉响身的手榴弹,直接导致身边的人集体殉难。

    前面的人在拼大刀刺刀,后面的人则举枪shè击。黄翔团如此,鬼子也是如此,间或的还有人抱着轻机枪疯狂扫shè着,一扫一大片。

    双方血战将近半个小时,最终rì军在丢下三百余具尸体以后飞快撤退。黄翔没敢尾随追击,早在进入接战之前,赤柴八重藏吸收前面的教训,在两边各布置了一个重机枪shè点。瓢泼大雨般的机枪子弹扫来,黄翔只能选择退回工事。退回工事第一件事,他就让所有人赶紧隐蔽。黄翔跟rì军打交道好几年了,对小鬼子的那一套耳熟能详,知道接下来肯定还是炮击。

    果然,rì军才撤离战场,隆隆的炮声便响了起来。

    rì军一撤,赵德明便恢复到战前状态,继续被靠在墙假寐起来。吴玉树显得有些激动,刚才他抽空子放冷枪,居然打死了六个鬼子。“排长,我超额了!我打死了六个鬼子,加前面的四个,一共十个!”他兴奋的说着,忘乎所以。

    忽然,赵德明耳朵一竖,整个人腾空而起朝他扑了过来。

    吴玉树措不及防被他压在了身下,一声尖锐的炮弹撕裂空气的声音传入他的耳膜,他立刻选择了乖乖的一动不动。

    “轰!”的一声,炮弹在距离他不足两米的地方爆炸了,气浪将赵德明倚靠的那半堵墙推倒,飞溅的碎砖瓦片打了他一头一脸。

    爆炸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连绵的火光中,不时传来惨呼声。吴玉树被爆炸声震得耳朵嗡鸣、头脑发胀,足足过了五分钟才醒过神来。感觉到身的沉重,他心中升起不好的感觉,反手推推赵德明:“排长,排长!”

    赵德明一动不动。他或许想动来着,可是数十枚弹片撕烂了他的后背,削去了他的后脑勺,他已经死了。

    吴玉树用力翻过身来,双手去摸赵德明,一模就是满手的血还有黏答答的肉末,他登时就嚎啕大哭起来:“排长,排长!”他跪在赵德明头边,双手捧住他的脸,努力的想要让他能够重新呼吸,却是徒劳。他的眼泪瓢泼大雨一般落下,分分钟以后忽然抬头向天狼嚎起来:“啊——”

    这一轮炮击只持续了一刻钟,但是给予黄翔团的打击,却不下于之前那一轮长达四十分钟的饱和炮击。这一轮炮击过后,黄翔团活着的人数锐减,从不到七百变成了四百,其中还包括多达百余人的伤员。

    目睹前线的凄惨景象,目睹部下的巨大牺牲,李金田再也忍不住了,他问赵登禹:“军座,学一师还有山地师的炮兵呢?我忍很久了,他们不是也属于我们57军的吗?为什么看不见他们战场?!如果在鬼子第一轮炮击以后就进行还击,以他们的火炮威力,一定可以摧毁小鬼子的炮兵。那我们就不会有这么大的伤亡!军座,军座!我们不怕死,可是没有炮兵,这仗真的没法打了!难道说,我们西北军将士的命比学兵军贱吗?”

    何基沣贱赵登禹脸的神sè痛苦不堪,他劝李金田说:“老李——”

    李金田瞪了他一眼,追问赵登禹:“军座,我也知道欧阳司令于我军有恩,你和张军长碍于情面,不好过分逼迫郭达和黄海福。可是这两个人做得也实在太过了些,有便宜就,遇到脏活累活就闪到一边,倘若聚集于徐州的几十万大军都如他们一般,我看这仗也不要打了——”

    他还要说,赵登禹终于发作起来:“够了!”

    他声sè俱厉,李金田脸登时现出凄苦表情。赵登禹本来向狠狠的斥责他一顿,借着微弱的马灯灯光看见他的神sè,知道他也是心疼部下伤亡过巨,叹了口气,换了语气说道:“老李,你真的多疑了。学一师和山地师的炮兵之所以一直窝着不动,是李司令的主意。你清楚的,我们虽然在徐州囤积了重兵,但是炮兵却是弱项,所有炮兵加起来也不过两个旅的规模,这其中就包括学兵军的两个炮团。李司令的意思,台儿庄战役还没到最紧要的关头,矶谷师团主力还有27师团都还没有进入战场。所以,我们为了防止rì军利用航空兵过早的摧毁我军炮兵部队,只能选择刻意的雪藏,以期在不久的决战时刻发挥关键作用。你质问郭达还有黄海福部为什么不投入战场,此事事关机密,我现在尚不能告诉你们实情。不过最多两天,你们一定会在台儿庄战场看到学兵军的身影。老李,李司令的作战意图,你还看不出来吗?他是要把台儿庄变成一部绞肉机啊!李司令这么做也是没办法,谁叫我们国家羸弱呢?我们在主战场一败再败,连首都都被小鬼子攻取了,情势万分危急啊!大家都清楚的,我们和老蒋以及zhōng yāngzhèng fǔ一直不对付,可是我们为什么还要毅然决然的投入这场保卫战,因为我们都清楚,国家和民族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此时此刻,容不得我们心有旁骛啊!rì军扬言半年灭亡中国,这并不是危言耸听。以rì军攻陷江浙以及华北的速度,如果我们再不努力的话,rì军这一夸口就真有实现的可能。所以,即使知道台儿庄将变成绞肉机,我们也必须义无反顾的投入进去。为什么?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迟滞rì军进攻步伐、消耗他们的有生力量,才能为后方尽可能多的争取战备时间。老李,庚jǐng彪是你的部下,也是我的部下,你心疼,我的心就不疼了?我告诉你,看见兄弟们在前面浴血,我的心就像被撕裂了一样。可是我能怎么办?我只能告诉你们,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只能继续。你们先,你们打没了,那我跟着,我打没了,军座会接着,哪怕把132师或者57军都打没了也在所不惜!”

第六十九章血战台儿庄(三)

    李金田默然,几秒钟以后,他抬起头来坚定的看着赵登禹说:“军座,我错了。军座,你放心,3旅单有一个人在,西门就不会丢。军座,我去了!”

    赵登禹前两步拍拍他的背:“去!我会跟着来的!”

    李金田给众人敬了记庄严的军礼,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送走了李金田,众人再次劝说赵登禹:“军座,将指挥部后撤。”

    赵登禹摇摇头。他抬起左手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半了,夜已经过去一半,突袭部队应该登火车了?

    韩家寺一直往南二十公里,就是陇海铁路线。继光型自重太大,就近渡河的话目标太大,郭慕仪便想利用陇海铁路远点渡过大运河,绕道投入战场。这样一来,部队远离战场,更容易隐藏行迹,转移的速度也增加了,可以提高投入战场的突然xìng。

    “呜——”火车拉响了汽笛,郭慕仪站在一辆坦克朝众人挥手,大声喊道:“兄弟们,都回去!”学一师还有山地师数的军官全部到场,所有人面sè都透着凝重——大家清楚的知道,突袭部队东进乃是一场豪赌,不管输赢,他们的结果都好不到哪里去,说得晦气一点,这也许就是大家最后一次会面。

    徐州战场运河以东,**除了台儿庄内的部队,只在邳县驻扎了第二集团军所属42军的2师在邳县的存在,本是为了延缓rì军全力进攻台儿庄的时间,为李宗仁调度部队争取多一点时间。因此,李宗仁最先给该师师长黄樵松的命令便是一旦有rì军大部队接近,27师就立即撤离。现在突袭部队东进,27师在邳县的存在,意义就不一样了。李宗仁急电黄樵松,让该部在原地坚守待援。不过纵使如此,相对于三个师团的rì军来说,运河东**兵力依旧处于极端劣势,所以突袭部队此次行动名为突袭,实际一个不慎就有可能是羊入虎口,其前途着实让人担忧。

    “呜!呜!”火车嘶鸣着奔跑起来,越来越快,渐渐的隐入了黑漆漆的夜sè。郭达和黄海福对视一眼,郭达沉声说:“我们学兵军所有官兵,没有一个人是孬种,不管郭参谋长他们能否成功,他们的壮举都将被载入战史。”

    以近万兵力做飞蛾扑火状投入密集的rì军阵列,这确实需要极大的勇气才能做到。

    黄海福比郭达乐观的多:“我相信此战一定会取得成功。有当地游击队和抗rì组织的帮助,老郭就能够找到最佳的锲入点。嘿嘿,总司令未卜先知啊,居然早早的就在徐州这边留了后手。哼,安腾利吉活腻了,竟然敢同时攻打三个门,他才多少人?只要第5师团一乱,我们的机会就来了,台儿庄势必会变成第5师团的坟墓。”

    欧阳云穿越前的那个时空,有专家比较淞沪会战和徐州会战的不同之处,提出过这样的观念:南人羸弱而北人强悍,民间力量在徐州会战中发挥了积极作用,一定程度分散了rì军兵力。史实却是如此,比如在徐州以南和徐州以北的战斗,**因为受到当地游击队和抗rì组织的帮助,牢牢的占据了地利人和这一条,这是能够挫败rì军快进徐州意图的重要因素。

    徐州地区民间抗rì组织的活跃,郭达甚为明晰,他说:“但愿如此了!”

    一个半小时以后,突袭部队在邳县西南下了火车。然后,郭慕仪立即指挥部队在几个侦察兵的带领下往正南方运动。郭达和黄海福还在平邑的时候就将学一师和山地师所有的侦察兵都放了出去,现在,在运河以东台儿庄周近百里范围内,学兵军的侦察小分队编织成的大网牢牢的监视着第5师团、矶谷师团、濑谷支队、混成第三旅团这四支rì军的一举一动。

    这几个侦察兵率属于学一师侦察营,带队的是个叫邱震的排长。邱震被郭慕仪邀了后者乘坐的坦克,为他详细解说各个rì军部队的位置和情况。

    “混成第三旅团已经抵达四户,其中两个大队的鬼子护卫着一个中队的战车部队正在向邳县运动,估计明天凌晨四点钟左右就能到达;第5师团现在兵分三路,一刻不停的进攻着东门、北门和西北门;濑谷支队依旧在和132师展开激战;矶谷师团主力屯兵台儿庄西面运河段一个渡口,葛营长已经将这一情报报了去;第27师团的踪迹还没有发现,明天午之前应该不会出现在台儿庄战场。”

    “听说任丘商会的雷英带人到邳县了,他有没有和你们联系?”

    任丘商会听着像是一个商业组织,其实不是这么回事。任丘商会的会长是商狼,也就是商莲儿的老爹。任丘商会原本是商狼闲得无聊,想重温以前的老大生涯搞的个纯民间组织。学兵军zhèng fǔ治下,这种组织的成立是要报zhèng fǔ部门批复的。任丘商会作为第一个提出申请的,加商狼又是欧阳云的熟人,这事就被推到了欧阳云面前。欧阳云晓得商狼的老底,担心这老头整出个黑社会组织出来,就找他细细谈了一回。他听商狼讲了成立这个商会的初衷,心中一动,忽然想起滞留在任丘的民间武装自卫队来。学兵军撤出华北以后,在冀察境内留下了不下三万人规模的民间武装。这些武装组织统一归狐瞳外务部管理,经过细化,总共编成了三支游击总队,若干游击队。学兵军迁移广东不久,木剑蝶打过一份报告,希望欧阳云为冀察游击队解决经费和武器的问题。冀察距离闽粤实在是太远了,要是专门开辟一条运输通道的话,学兵军当前委实没有这个能力。欧阳云苦思无策,可好,商狼恰恰在这个时候要搞什么任丘商会,欧阳云眼珠子一转,便把主意打到了这任丘商会的身。

    商狼开始很不愿意,他纯粹搞着好玩的,哪肯背如此重的包袱。不过,商莲儿倒是颇感兴趣,商狼对这个女儿是百依百顺,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任丘商会开始只是为冀察狐瞳所属的游击队和抗rì组织提供一些轻便武器和物资,随着中rì战争全面爆发,欧阳云在此基础做大做强,现在和敌占区几乎所有大的抗rì组织和游击队都有联系。而他为了更好的利用这些民间力量,还让康达夫兼任商会的副会长,利用GD的力量,广泛的接触各种形式的抗rì力量,从而就有了今天的成就——

    郭慕仪口中任丘商会的雷英,正是苏北片的负责人,早在学一师还有山地师进入徐州战场的时候,他就在积极的动作,手已经聚集起了人数在三千左右的游击大军。

    利用游击队这种形式的民间武装对抗rì军,郭慕仪开始相当的不以为然,不过,自rì军混成第三旅团在泥沟遭遇袭击以后,他的思想有所转变,觉得,如果擅加利用这些“地头蛇”武装的话,将有利于自己的突袭行动。

    参谋长垂问,邱震恭恭敬敬的回答:“联系了,山东红枪会还有淮河万仙会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在邳县与台儿庄之间两条主要干道埋伏好了。”

    “这一次雷英带了多少地雷?”

    “三百余,加万仙会自己制造的土雷,他们这一次总共动用了七百余颗。”

    “很好,你告诉付老大和杜会长,红枪会和万仙会的任务只是迟滞rì军的行军速度,我并不指望他们进行阻击。所以,千万别和小鬼子硬拼。好了,快到下水河的时候你再通知我。”

    下水河位于邳县西南十五公里处,郭慕仪决定在这里分兵。届时,霸王旅将前往邳县,配合27师阻击混成第三旅团,而学一旅将随同坦克部队直接朝台儿庄进发,直接突袭北门之敌。

    凌晨三点钟左右,郭达带着学二旅赶到了台儿庄西门。

    濑谷启发疯了——濑谷支队自进入战场始,进攻就一直没有停止过。132师在rì军大炮的狂轰滥炸之下损失惨重,长达四个多小时的战斗让赵登禹损失了一个旅左右的兵力。而濑谷支队在开始吃了两次亏以后,之后组织的步兵冲锋都非常谨慎,损失很低。132师两个旅的官兵轮番阵,所有人都打红了眼,包括赵登禹在内,全体官兵誓不言退。但张自忠考虑到一旦开始反攻,已经激战大半夜的132师肯定力有不逮,遂下达了换防的命令。

    学一师作为学兵军的起家主力,官兵们打过不少狠仗恶仗甚至烂仗,但是西门战场132师防守阵地的惨象还是超过了他们的承受能力。rì军刚刚结束了一轮进攻,阵地不少地方因为炮击还燃烧着火焰。借着这些微弱的火光,学一师官兵们看到的是一副人间地狱的场面——132师阵亡将士的遗体到处可见,不少人因为直接被炮弹击中,躯体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毁……

    赵登禹的嘴唇干裂开了,眼窝深陷,他默默的回敬了郭达一记军礼,朝四周喊:“兄弟们,撤了!”

    “军座,我们还能打!”他手下的几个军官不干了。被炸断了一条腿,刚刚被抬下来的一个本来处于昏迷状态的团长猛的睁开了眼睛,他咆哮起来:“军座,不能撤啊!兄弟们的遗体还在战场呢。”

    赵登禹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我说错了,是换防,不时撤退。小姜,那么赶快先抬黄团长走。”

    黄泽佬吼了一嗓子,整个人便有点蔫,他借着微弱的火光看了看四周,看见了郭达他们,认出了他们学兵的身份,挣扎着要坐起来,他嘶声喝道:“狗娘养的,你们的炮呢,为什么不把你们的炮拉来——”

    “黄泽佬!住嘴!”赵登禹咆哮起来。然后他歉意的对郭达说:“郭师长,我们战损很大,兄弟们心中憋了火,你别介意。”

    郭达点点头:“我了解。”他走到黄泽佬身边蹲下去,护住他的肩膀说:“兄弟,你们辛苦了。放心的下去养伤,西门交给我们学一师了。我们的大炮已经被李司令要去了,他需要统一调度。接下来,我们也要用血肉之躯去抵挡小鬼子的炮火,你们扛得住,我们也扛得住。兄弟,你们用血和生命捍卫的防线,我们就是全体战死,也不会让它落入小鬼子的手中!”说到这里,他声音忽然变大了:“rì本人要是以为单凭大炮就能击垮我们,那他们可就大错特错了——我们中国人是打不垮的!”

    “说得好!我们中国人是打不垮的!好了,兄弟们,撤!”赵登禹说完走到学一师诸多军官面前,他和众人一一握手,最后说道:“诸位保重,西门我就交给你们了!”

    “赵长官请放心,只要学一师还有一个人在,西门就还是我们的!”学一师众人齐声答。

    赵登禹点点头。然后,他朝西门战场看了看,看了足足有几十秒,似乎想要将所有战死的兄弟的样貌都记在脑海中似的。最后,他使劲的一抿眼睛,毅然的转身离去。

    132师在赵登禹的带领下撤离了战场,七个团入驻台儿庄,活着离开的只有三千余人,七个团没有一个团是过半编制的。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捍卫了中**人的尊严,他们让rì本人知道,再猛烈的炮火也无法摧毁中国人抵抗侵略的决心,想倚靠武力让中国低头——妄想!

    学二旅以最快的速度和132师前线部队完成了换防。郭达和余则全正在巡视着西门城墙段,以发现可能存在的防守漏洞,201团的团长常福贵带人押着一个战士找了过来。常福贵气呼呼的说:“师座,这小子是132师的,我们让他撤下去他不肯,我去拉他,他竟然咬人!我看这小子是属狗的!”说完,他们将那个战士推到了郭达面前。

    进入后半夜以后,濑谷支队的进攻频率越来越低,现在往往过半个小时才发动一次进攻。这样一来,西门大部分时间都处于黑暗当中。

    郭达将手电照在了那个战士的胸口。战士身的衣服已经烂了,夹袄里的棉絮路了出来,许是经历过火灼,顶端黑乎乎的。郭达柔声问:“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战士抓了抓脑袋,他感觉头有点晕晕的,耳朵里嗡嗡的叫着,并没有听清郭达的话,他说:“长官,我是132师的,我并没有接到撤退命令。”

    常福贵吼道:“别答非所问,我们师座问你叫什么名字?”

    战士隐隐听见了语声,他用手拍了拍脑袋,沮丧的说:“我耳朵里嗡嗡的响,你们说什么?”

    郭达皱起了眉头轻声叹了口气:“这是被炮震的。”然后,他凑到战士耳边,大声说:“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战士吓了一跳,差点没跳起来,然后赶紧回答:“我叫吴玉树,长官。”

    吴玉树命大,他们那个连的战都死了,他却活了下来。因为排长赵德明也死了,赵德明背负的杀敌数字现在成了他的任务——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濑谷支队现在改变了作战方式,不采用大规模的步兵冲锋了,他杀敌的机会和概率便大大降低,使得他迟迟不能完成战们托付的任务,所以他坚决不肯撤。

    “吴玉树。小吴,贵我两军现在换防了,你应该撤到河西去。快走,不然会赶不大部队。”

    “我不撤,长官,我最少还要杀十三个敌人,”吴玉树说着,响起赵德明,眼中便有泪水盈眶。

    “你必须撤,难道你想违抗军令?!”

    吴玉树当然不想违抗军令,他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他哽咽着请求道:“长官,我还有十三个鬼子没杀呢,我真不能撤啊。我求求你了,让我留下!”

    郭达疑惑了:“还有十三个鬼子没杀,这是什么意思?”

    吴玉树擦了一把眼泪,哽咽着说道:“我们排就剩我一个人了,我们当初说好的,我们排每个人最少要杀掉一个鬼子。死了个没能完成这个目标的,活着的人要帮他们完成——长官,我求求你,我还要杀十三个鬼子才能完成兄弟们的嘱托呢,我真不能撤啊!”

    包括常福贵在内,所有人都怔住了。郭达心中一酸,眼泪便也滚落下来。他用力拍了拍吴玉树的肩膀,说道:“好小子,行,留下。常福贵,小吴暂时到你们团了。你保护好他,记住,这是命令!”

    “是!”常福贵用力的回答,然后一把搂住吴玉树就朝自己的营地走去,一边说:“臭小子,为什么不早说啊,害得我还被你咬了一口……”

    郭达目送他们离开,激动的对余则全说:“老余,看到没有,我们有这样的战士,何愁rì寇不灭?小鬼子才多少人,只要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这样的决心,哼,我看小鬼子得被灭族!”

    余则全也很感慨:“都是好战士啊,可惜,我们国家太穷太落后了。不然的话,小rì本哪能如此猖狂!师座,我忽然有种预感,郭参谋长的突袭行动肯定能取得成功!”

第六十九章血战台儿庄(四)

    凌晨一点半,广州学兵军司令部。

    欧阳云将手的电报交给潘媚人,吩咐道:“赶紧电给李司令,末尾加这一条,rì军27师团不会出现在徐州战场了。”

    电报是夏文运发过来的,情报内容是,因为rì本陆军大臣杉山元的下台,rì军大本营现在的对华政策“不扩大”成为了主音调。所以徐州会战的规模将属于限制级,除了已经出现在徐州战场的三个师团,27师团还有其它rì军短期将不会出现在徐州战场。

    杉山元曾经疯狂叫嚣要半年灭亡中国,但是随着联合舰队折戟台湾海峡,南京会战的失败,他这种论调已经成了一个笑话。

    历史,台儿庄战役中国方面之所以能收获大捷,与李宗仁获自夏文运的一份情报有关。正是因为夏文运在情报中明确指出了rì军攻略重点,李宗仁才毅然舍弃北边防线,重兵围攻南线rì军,从而重创了第5和第10师团主力。

    欧阳云这只蝴蝶的出现影响了历史的走向,好在夏文运没有因此背淹没,继续发挥了重大的作用。

    两点钟左右,铜山徐州城内的李宗仁和白崇禧收到了这份宝贵的电报。“着啊!这下子,rì军必将遭受重创!”李宗仁本来还担心rì军有新的生力军加入,破坏敌我兵力对比,台儿庄将变成**的绞肉机,因此对接下来的战役进程安排一度心怀揣揣,看完这份电文,他高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不由兴奋得大叫。

    白崇禧也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台儿庄内战斗之惨烈,**伤亡之大是战前就预料到的。rì军炮火犀利,**方面偏偏没有炮火予以挟制,任其发挥的结果就是守军势必要付出巨大的人员伤亡。将第五战区现有炮兵统一起来使用这是白崇禧的主意,因此,他更加关心台儿庄守军的伤亡情况。他知道,一旦伤亡过大,甚至因此出现某一部全军崩溃的情况,那么台儿庄战役势必将成为徐州会战的一个转折点——**一败涂地不至于,但是战前既定目标是一定无法实现了。徐州一旦过早沦陷,对于接下来的战局走向将会产生巨大的影响。

    “健生,炮兵部队和河西各军都布置到位了吗?”李宗仁问白崇禧。

    白崇禧肯定的点点头说:“只等你一声令下,我军将万炮齐发!德邻兄,此战可为啊!”

    “是啊,欧阳云这份电报来得太及时了,这样一来我们就毫无顾忌了。”

    白崇禧心情轻松,不禁开起了玩笑:“你就这样相信他,万一是份假情报呢?”

    李宗仁摇摇头:“不可能的,学兵军的能量菲浅哪。那个什么狐瞳,我以前很看不起,觉得欧阳云是钱多了没处花,没想到啊,他竟然能整出现在的规模。这小子年纪轻轻,搞起黑暗事业来倒是一套一套的。健生,我们以前真走了眼了!”

    白崇禧被勾起心思,苦笑道:“是啊,想想他当初刚到广州的时候,我们还以为他坚持不了多久呢,谁知道学兵军竟然扎下根来了。”

    “现在,我们就等待郭慕仪的消息了!”

    郭慕仪和他的突袭部队到了哪里了呢?

    西北门、北门、东门的情况和西门类似,第5师团狂攻三个小时以后,难以寸进,安腾利吉见事不可为,遂动了心思,想要待天明以后在航空兵的配合下再行进攻。许是有了扳本支队的前车之鉴,安腾利吉非常谨慎,停止进攻以后,不仅安排了巡逻部队,而且每隔一刻钟就会让部下往三道城门的空发shè一枚照明弹。

    台儿庄防线对于徐州非常重要,一旦被攻占以后,rì军就将获得进攻徐州的桥头堡,掌握徐州战场的主动。中rì双方一线指挥部正因为意识到这一点,所以都非常重视台儿庄战役,rì军方面,一次出动了三部大军。第五战区方面,李宗仁则下令战区副司令兼第11集团军司令李品仙亲自坐镇。

    两点一刻,三门空再次依次升起了照明弹。照明弹升天空,将三道城门附近照得透亮,此时此刻,交战双方最前线的官兵甚至都能看清对方露出工事和战壕的头盔。

    西门,李品仙适时的拿起望远镜朝对面看过去。

    rì军第一次搞这个动作的时候,吓了守军一跳,以为rì军又开始进攻了。等照明弹熄灭,战场四周再次沉入黑暗和寂静,大家才知道是虚惊一场。

    歇战一个半小时,这是rì军第三次发shè照明弹了,如果安腾利吉恰好在前面并且也朝对面举起望远镜的话,他会惊恐的发现,守军正在西门迅速集结着兵力。

    照明弹升起,本来正在朝四门集结的31军官兵在军官的低声喝令下,全部低下头,猫腰向制定集结地跑进。

    李品仙的望远镜里,除了几十个露出战壕的头盔,只有一队十几人的鬼子宪兵背着枪由南往北走去。放下望远镜,他轻轻的吁了一口气,然后对身边的参谋顾炼乾说:“通知各夜袭部队,五分钟后开始进入战场。”

    炼乾答应一声,猫腰跑了。

    三颗照明弹一次熄灭,战场重新坠入了黑暗。李品仙返身走进了不远处一户人家的地窖。那里将成为他的临时指挥所。地窖正响着嘀嘀嘀的发报声,他问道:“徐州有没有电报过来?”

    一个通讯军官站起来回道:“司令,还没有。”

    “知道了,继续留意。有什么新的情况立即通知我。”

    “是!”

    李品仙走出地窖,然后从jǐng卫手接过了信号枪,问道:“检查过了?”

    jǐng卫李俊毕恭毕敬的回答:“是的。”

    李品仙将枪在手掂了掂,率先向西门前线走去。

    几分钟以后,有部队开始从他身边飞快的跑过,他找了一个地势稍高的地方站好了,默默的看着手下涌向前面黑漆漆的一线战场。当脚步声消失不见以后,他转头看了看东南方,眉头皱起来轻轻的叹了口气:郭慕仪所部已经到达目的地做好进攻准备了吗?如果他们耽搁了时间,那老子的这些队伍可就是白搭了。

    李品仙心中念叨郭慕仪的时候,郭慕仪也在念叨着他:距离三点钟越来越近了,部队经过急行军,已经成功的出现在距离台儿庄东南方向五公里的地方,现在,就等待李品仙部首先展开夜袭,吸引安腾利吉的视线了。

    这一次突袭行动,第五战区知道的人并不多,而这些人此刻全部都在翘首以待,等待战斗打响。不管事先赞同或者反对的,此刻,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共同的愿望,那就是这次突袭行动能够取得成功。

    时间不受任何人的意志影响,按照恒古不变的频率流逝着——李品仙举起了左手,郭慕仪举起了左手,郭达、黄海福、张自忠、李宗仁、白崇禧全部开始看时间。

    李品仙还有郭慕仪的手表是和李宗仁校对过的,此时此刻,他们的心跳随着那小小秒针的跳跃而趋于同一频率。

    两点四十三分左右,“吁——”的一声,西北门战场空,一颗照明弹升了起来。安腾师团位于西北门前线的鬼子按照师团长的规定,再次发shè了一枚照明弹。而此时,西门规模不大的战斗刚刚结束——学一师进入战场以后,终于和濑谷支队有了第一次交锋,而结果是学一师被炸死了三十余战士,濑谷支队撂下了十余具尸体。

    濑谷支队开始打炮的时候,郭达正紧紧的盯着手的手表。他轻声骂道:“安腾利吉的运气太好了,狗rì的濑谷启,早不早迟不迟的此时开炮,这样一来得震醒多少第5师团的鬼子啊!”

    郭慕仪提出的突袭计划里本来并没有李品仙所部的事。但是第5师团的休战让身处前线的郭达忽然意识到,由于继光型坦克的噪声太大,在前线没有战斗的情况下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贴近rì军几乎没有可能。这种情况下要想保证突袭的突然xìng,就只有先发动一场声势浩大的夜袭战才行。于是他向李宗仁提议,让31军伺机先进行夜袭,以制造声响遮掩继光型坦克的马达声。李宗仁和白崇禧商量以后同意了他的提议,白崇禧在此基础又加一点,为了确保突袭部队能够出其不意的出现在第5师团后方,干脆动用一部分炮兵进行轰击。有隆隆的爆炸声作掩护,相信会麻痹rì军的听觉,让继光型坦克能够开到更近的距离发动进攻。

    第5师团忽然停止进攻是谁也没有料到的事,李品仙斟酌以后,坦然接受了这一命令。

    随着预定的时间临近,李品仙不再看时间了,而是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rì军阵地。

    参与夜袭战的手下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两个团两千余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前夫到了距离rì军第一道壕沟不足三十米的地方,最近的一个突击排距离一队鬼子甚至只有五六米的距离。如此近的距离,秒秒钟就能突破,而rì军发shè的照明弹将为他们的进攻提供充足的照明。

    照明弹快速升起,刚刚绽放光亮,李品仙便叩响了信号枪。“呯!”一颗红sè的信号弹登时升天空,在照明弹刚刚大放光明的时候正好在天空中拖曳出绚烂的尾巴——

    早就在紧张而激动的等待进攻讯号的夜袭官兵们登时鱼跃而起,官兵们一边嘶声呐喊着:“冲啊!”“打!”“兄弟们,冲啊!”……一边使劲的扣动着扳机,投掷出手榴弹。

    第5师团的鬼子,经过长途奔袭,又紧跟着厮杀了大半夜,早就jīng疲力竭,虽然师团长安腾有严令,值守部队不许睡觉,可是连着一个多小时过去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加不远处西门时起时伏的战斗又麻痹了众人的神经,许多鬼子抱着枪靠在壕沟壁,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如雷般的喊杀声骤然响起,不少鬼子居然还以为是西门那边又开始折腾了,嘴里嘟哝两句换个姿势还想继续瞌睡,而等待他们的就是复仇的子弹或者雪亮的刺刀。更多的鬼子本能的举起枪睁开眼睛,然后他们惊恐的发现,敌人已经近在咫尺。于是,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密集的弹雨瓢泼而下,第一道壕沟里一个中队的鬼子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就被夜袭部队给干掉了。

    “敌袭!敌袭!”不远处宪兵队的鬼子嚎叫起来,报jǐng的哨子吹得兹溜溜直响。登时,后面的鬼子包括其它三道城门外的鬼子登时sāo动起来。

    安腾利吉本在一辆装甲车睡觉,被外面的枪炮声惊醒,登时出了一身冷汗。他走出装甲车,借着照明弹的光亮,将战场的形势看了个通透,一颗高悬的心登时放了下来。

    西北门外的rì军共有两个半大队,苦战了大半天,损失了五六百人,还剩两千人左右。这两千人被偷袭干掉一个中队以后,现在还有一千六百多。这一千六百多鬼子一旦展开反攻,31军夜袭部队的进攻势头立刻被遏制住了。

    31军的武器装备还是太差了,因为第一道壕沟里的鬼子尽数被灭,二道防线的鬼子不怕伤到自己人,轻重机枪和掷弹筒、迫击炮一起发威,登时就给夜袭部队造成了极大的杀伤。31军负责这次夜袭行动的是一个名叫池镇海的旅长。他眼见己方进攻势头受阻,想起司令的照会,立刻呼喝一声:“兄弟们,撤回第一道防线!”然后带队撤回了刚刚攻下来的第一道rì军战壕。

    而他们刚刚跃入堆满鬼子尸体的战壕,西南方向便响起了隆隆的炮声。

    炮声一响,参与夜袭的战士们立刻激动起来。31军之前之所以打得艰苦,就因为没有能够压制敌军炮火的炮兵,现在终于听见己方的火炮发威,被鬼子火炮欺负得31军官兵们自然欢呼雀跃,无以名状的激动。

    “听啊!是我们的大炮!”

    “格老子的,我还以为炮兵部队的龟儿子都撒丫子跑了呢!”

    “旅座,我们是不是要发动反攻啊?!”

    池镇海和士兵们的反应不一样,他很气愤——今天这仗打得郁闷,己方没有重火力支援,拿小鬼子的炮兵一点办法都没有,这纯粹的防守战便毫无战术可言,只能不计后果的用人填。结果,这才打了半夜,部队的损失便超过了在津浦线南段长达两个多月的消耗。恰巧李品仙来他的防线视察,他忍不住就诘问了:“司令,我不明白!这样打下去,部队迟早要玩完!我们的炮兵呢?我们11集团军的大炮呢?没有炮兵,这仗没办法打啊!”

    “我们的炮兵被战区司令部征调了。”

    “什么?凭什么啊?司令,姓李的和姓白的是不是想要公报私仇啊!司令,这仗没法打了,我们撤!”

    李品仙登时就怒了——池镇海的话戳到了他的伤口,他咆哮起来:“混账,这话也是你能说的?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堂堂**旅长——池镇海,我告诉你,今天我们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绝对不能后退半步——听明白了吗?!”

    “司令,我想不通啊!”

    “想不通就不要想!”李品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咬着牙离开了。

    池镇海知道自己当时说错了话。了解李品仙的人都知道,他很忌讳别人在自己面前提到以前的那些事。李品仙原属于唐生智领导的湘军,后来在内战的时候被李宗仁率领的桂军击败收编,在随后的蒋桂战争中,在唐生智的号召下他叛出了桂系。紧接着,他又在冯玉祥和石三的号召下随唐生智反蒋,结果却是大败亏输,丢掉了所有的人马成了光杆司令一个。这并没有终结他的军旅生涯,因为紧跟着在中原大战爆发后,他应李宗仁和白崇禧的邀请,再次加入了桂军。只是这一次,他依旧没能善始善终,就在不久前的两广事变中,他经由唐生智说合,再次背叛李、白二人,从而正式成为了zhōng yāng军的一份子。

    李品仙之所以像墙头草一样左右逢源,其实也是无奈之举。包括他自己在内,他所辖军队的中低级军官都是唐生智的老部下,他根本无法乾纲独断。因此,虽然他这种蛇鼠两端的行为为世人所鄙视,但是他自认为问心无愧。

    桂系这一次在南京会战中吃了大亏,李、白两人的jīng锐部队被消耗一尽,偏偏,老蒋还将他调拨给李宗仁指挥。李宗仁还好,表现得颇有大将风度,再见他并没有说什么,但是白崇禧却时不时的露出鄙夷神情挖苦两句,这让李品仙很烦恼、很憋屈,这个时候,池镇海再来添油加醋,自然难免被他发作了。

    池镇海的气愤是有原因的——第五战区司令部现在所辖的炮兵,其中一半多都是31军的。如果李宗仁不把这些炮兵征调的话,31军自己个指挥,肯定能压制住鬼子的炮兵。你征调也没问题,可是不能雪藏啊。己方炮兵部队要是早出动的话,自己的部队将少死多少人啊?池镇海这样一想,自然就怀疑这是李、白二人挟机报复了。

第六十九章血战台儿庄(五)

    隆隆的炮声响起,数以百计的炮弹被火球裹挟着呼啸而过,砸向不远处的rì军阵地。守军炮兵部队在沉寂了一天以后,终于开始发威了。

    “轰!”随着第一声爆炸传入安腾利吉的耳朵,老鬼子骇然sè变——难道,支那人要发动反攻了?不可能啊,皇军现在在台儿庄沿线可是囤积了七万大军啊。他想了想不敢大意,立刻发布命令,让东门和北门rì军加强jǐng戒,防止守军反扑,同时让炮兵寻找敌军炮兵阵地方位,实施火力压制。然后,他决定亲自率领后备部队支援西北门。

    台儿庄前线的战斗如火如荼的打响,台儿庄东南过去三公里的一座庄子里,郭幕仪亲自率领的学一旅官兵枕戈待旦,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学一旅于凌晨两点半钟急行军到这里,坦克部队紧随其后,埋伏在学一旅身后三公里的地方。安腾利吉jǐng戒工作做得非常到位,在身后派有大量的巡逻小队往来。葛增福亲自组织人手进行扑杀,抢在大部队之前,已经灭杀了四支rì军的巡逻小队。

    台儿庄方向,西门的战斗自始至终没有停息过,不时升起的照明弹还有爆炸为突袭部队指引了方向。郭幕仪担心靠得太近会让rì本人有所察觉,所以在距离台儿庄两公里的地方就停了下来。“现在,就等待李品仙发出进攻信号了!”尽管突袭计划是郭幕仪率先提出来的,此刻他依旧感到有些紧张。

    李品仙发shè的信号弹,不仅仅是31军夜袭战的进攻信号,也是学兵军发动突袭的信号。信号弹升起,郭幕仪立刻下达了进攻命令。

    “是!兄弟们,出发!”刘荣低声呼喝着,拧亮了手的手电。这是他于部下约定的行动信号,手电筒的光亮忽然打破埋伏地的黑暗,学一旅三个团的官兵立刻站了起来,在各自长官的吆喝下朝台儿庄西北门杀去。

    与此同时,郭幕仪通过步话机,给后面的坦克部队也下达了进攻命令。

    “他NND,终于开打了!把机器发动起来,全速前进!”吴克责在指挥车里对着步话机大声嘶喊着,摇摇头,将睡意疲意一股脑的甩掉了。

    二次长城抗战的时候,学三师师长何正降正是因为指挥坦克部队一战成名,这才从机步旅战车团团长累积战功直升至学三师师长。南京会战的时候,学一军只有学三师出战,浦口坦克大战,时任三师战车旅旅长的钱光明同样一战成名,现在被调到了陆军总部,担任战车师的师长。前辈们因为指挥坦克部队创造的辉煌战果无时无刻的不在激励着吴克责,让他神经高度兴奋,总想着一下子突入敌阵,一战二毕全功。

    七十六辆继光各型坦克嗡鸣起来,柴油的味道充斥在空气中,吴克责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打开端盖,直接钻出坦克进行指挥。

    坦克前大灯一旦打亮,黑暗被驱散开去,一条不算宽敞的道路出现在驾驶员们眼前。坦克群就好像一群怪兽一样,轰鸣着朝台儿庄扑了过去。

    隆隆的炮声响起,远在几公里以外马达的嘶鸣声便被遮掩了。刘荣按照战前布置,留下一个营的jīng锐战士搭乘坦克为坦克部队提供直接保护,其他人并分两列,朝台儿庄现在最闪亮的地方快速跑进。

    这个时空台儿庄战役和欧阳云所在的时空有所不同,那个时空,因为rì军大本营有“不扩张”之意,进攻台儿庄的rì军完全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扳本支队也好、濑谷支队也罢,扳本顺和濑谷启在没有得到大本营以及方面军指令的情况下私自进攻台儿庄,结果被李宗仁因势利导的切割围住厮杀,这才歼灭了万余鬼子,有了台儿庄大捷。不过纵称大捷,中**队却损失了三万余人,等于自家三个换一个鬼子,其实是吃了大亏的。

    这个时空,虽然rì军大本营方面同样抱着“不扩张”的宗旨,但是进攻台儿庄的四部rì军却是受了华北方面军的指挥,统一协调了的。那个时空,参与台儿庄大战的rì军不过四万余人,这个时空,rì军人数达到了七万余,这一仗,已经和那个时空没有可比xìng了。

    李品仙组织的夜袭,因为有炮兵参与,不管他是真打还是假打,制造出来的气势实在是惊人,一下子就将台儿庄战场目前保持的均衡势态打破了。

    首先受到影响的便是首当其冲的安腾师团,安腾利吉的注意力完全被正面战场吸引,对于侧后翼的关注和保护自然就不足了。濑谷支队之前一直对西门保持着进攻势态,此时也被西北门的突变惊动,不知道那里究竟是什么情况,出于谨慎考虑,收缩了防线,从进攻势态转为防御,同时开始和安腾利吉联系,想知道那里确切的情况。矶谷师团一直在台儿庄以西寻找战机——以矶谷师团的战力想要强渡运河完全可以成功,而矶谷廉介迟迟的没有实施这一作战,便是指望第5师团和濑谷支队能在台儿庄逼迫李宗仁投入更多的部队,从而在强渡运河以后,能够一马平川的直杀铜山,完成包围台儿庄之敌的壮举。矶谷廉介被手下叫醒,获悉了台儿庄的最新战报,他皱起眉头沉吟道:“支那人想干什么?切割第5师团和濑谷支队的联系,集中力量攻打一部吗?李宗仁没这么蠢?第5师团和濑谷支队两部的防线完全相接,支那人直切进去,与送死何异?不对,其中有古怪。”

    “司令官阁下,我们现在怎么办?”参谋长梅村鹜郎谦恭的问道。

    “按兵不动,安腾将军手还有两万人,哼,就是李宗仁真敢行此险招,短时间之内也不可能击溃安腾师团,我部按照原定方略行事。”

    “哈依!”

    矶谷师团沿着大运河奔走了一天,期间还试探着进攻了好几次,士兵们个个疲累不堪,除了轮防部队,其他人早早的就进入了梦乡。他们忽然被巨大的枪炮声惊醒,出于本能,赶紧的着装整备军械,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矶谷师团的鬼子如此紧张,盖因为他们距离战场太近了,近在咫尺的战斗让他们无法作出正确的判断,只能先做好战斗准备,好能随时投入战场。不过,他们最终等来的不是战斗命令,而是继续休憩。

    矶谷廉介这里犯了一个错误,如果此时他果断指挥部队进入台儿庄战场的话,那么郭幕仪的突袭行动必然功亏一篑。

    一个星期以后,当台儿庄大捷的消息传到广州学兵军司令部,欧阳云等人在沙盘进行复盘的时候,所有参与复盘的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大呼侥幸。

    欧阳云当时指着代表矶谷师团的那面小蓝旗说:“rì军输得不亏,矶谷师团所在的常桥距离台儿庄不过五公里的距离,急行军的话一个小时就能赶到战场。奇怪了,矶谷廉介愣是在这里安安稳稳的待到了四点半钟,这一个半小时是矶谷廉介送给郭幕仪的大礼啊。矶谷师团要是一开始就支援台儿庄,那会是什么景象?”

    四点半钟的时候,正是台儿庄战场局势最混乱的时候。而在四点钟的时候,山地师师长黄海福作出决定,果断的指挥充当预备队的鹰崖旅从韩家寺方向展开渡河攻击。半个小时以后,鹰崖旅渡河成功,随即向东门外的rì军发起了猛烈进攻。该部鬼子本来应付东门31军的反扑就已经非常吃力了,被鹰崖旅打了个措手不及,防线登时就被突破了。这是台儿庄战役的关键。该部鬼子被击溃以后,北门的rì军登时就被合围了。李品仙和黄海福这时做了一个英明的决定,围住北门的鬼子以后并没有发动强攻予以围歼,而是迅速的支援突袭部队,集中优势兵力将第5师团在西北门的主力完全给冲垮了……

    “矶谷廉介要是一开始支援台儿庄的话,那么濑谷支队就可以完全不顾西门的学二旅,转而全力进攻西北门突前的31军穿插部队。那样的话,最先溃败的将是31军西北门守军,然后,郭幕仪部将成为一支孤军,只能选择撤离战场。不过我估计安腾利吉肯定不会轻易放他走的,这一战,我们将损失惨重,学兵军在徐州战场的征程将提前结束,”李铁紧跟着说,然后他和众人对视一眼,感叹道:“郭幕仪这家伙,不仅胆子奇大,这运气也好得出奇啊!”

    郭幕仪的运气确实不错,突袭部队率先逮住的是第5师团的一个山炮大队和两个重炮中队。当葛增福将将手下意外发现rì军炮兵阵地的情报告诉郭幕仪的时候,后者开始还不相信。他一连迭的问道:“是不是真的?什么方向,有多少鬼子防守?!是什么类型的炮?”

    郭幕仪表现得如此激动是有原因的。激光型坦克相对于rì军的奇洛和豆战来说,那就是无敌的存在。如果rì军没有重炮的话,守军完全可以以坦克部队为先导,对rì军进行反击作战。不管rì军单兵素质如何高,士气如何旺盛,在激光坦克这攻坚大杀器面前,rì军的下场只有一个,赶紧的撤离台儿庄战场。

    偷袭临沂之所以能取得压倒xìng胜利,一方面固然与扳本顺主动送死有关,另一方面就因为扳本支队没有压制激光型坦克的武器,所以自始至终都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郭幕仪之所以制定突袭战术的时候,要求坦克部队以最快的速度突入敌群,顾虑之一就是担心rì军的重炮。而一旦突入敌群,裹挟了鬼子步兵,那rì军炮兵投鼠忌器,便不敢肆意炮击了,这样一来,坦克部队饿生存几率大大提高,才能发挥应有威力,突袭部队也才能发挥奇效。

    葛增福理解他为什么这么激动,安腾利吉留下保护炮兵阵地的兵力不过一个中队,突袭部队完全可以全歼这部分鬼子,然后将大炮夺过来对付rì军。他说:“鬼子炮兵阵地就在左方两公里处,一个中队的鬼子防守,好像有重炮!”

    “太好了,天助我也!”郭幕仪兴奋的说着,然后立刻将左安全叫过来,对他说:“安全,你赶快将三团集结起来。葛营长他们发现鬼子炮兵阵地了,防守的鬼子才一个中队。你们以最快的速度拿下,然后直接对准鬼子,轰他够娘养的。快去快去,还有五分钟,我方的炮击就要停止了。”

    运河西守军实施炮击,目的只有一个,用隆隆的炮声遮掩坦克行进的轰鸣声。而为了避免误炸突袭部队,炮击持续时间商定为二十分钟。此时已经是四点一刻了,还有五分钟,炮击将停止,也就是突袭部队发动进攻的时候了。

    两公里外的战场,喊杀声、枪炮声响成一片,不时腾起的一团烟火掀起一两个躯体,以大地主人自居的人类在战争面前就好像蝼蚁一样不值一文——佐藤义夫站在一门150毫米口径的榴弹炮后面,看着不远处战场的凄惨景象,眯着一双眼睛,脸的表情极其狰狞。

    佐藤渴望战争,他觉得只有战争才能体现男人作为这个世界主导的意义。佐藤还渴望杀戮,每攻占一地,都会无视军纪纵容部下抢杀掳掠。佐藤的口头禅是:支那人是低等民族,以他们的智商,不会理解活着的真实意义。佐藤治军严谨,便拿现在来说,他麾下三百余士兵团团护住了炮兵阵地,不敢因为身处后方而有丝毫的懈怠。佐藤不知道,他的脑袋已经被一支卫青系狙击步的准星给套住了。

    左安全亲自率领三团实施这次作战,利用不远处战场巨大的声响,他带领着三团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了佐藤中队,然后当主战场炮声停止的时候,立刻发动了进攻。

    “杀!”左安全距离佐藤不过五十多米的距离,他这一声大喝出口,佐藤立刻转过头来,然后,他嘴唇刚刚张开,便被蓄势待发的狙击手击中,脑袋登时就好像秋后熟透的西瓜一样爆裂开来。

    一颗照明弹升天空,“打啊!”“哒哒哒!”“轰!”……学一旅三团的官兵在左安全的带领下,一跃而起,奋勇的杀向了近在咫尺的鬼子。

    枪炮声骤然响起,严阵以待的rì军登时倒下一大片。然后才有鬼子军官反应过来,连呼“敌袭”,指挥部队展开反击。

    rì军的反应太迟了。佐藤义夫严谨的治军方式反而让部下更快的步入了地狱——站着的鬼子在照明弹的照耀下无可遁形,一个个就好像鲜活的靶子一样。

    rì军炮兵此时都在兢兢业业的准备着炮击,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不少炮手惊慌失措之下拉动了引索,几声炮响传来,小鬼子的炮兵乱成了一团。

    “杀死他们!尽量别用手榴弹!”

    “明白,我们的大刀好久没饮血了。”

    三团的任务是夺取敌人大炮,而鬼子的炮弹放得满阵地都是,左安全担心滥用手榴弹会引起炮弹殉爆,赶紧调整作战手段。

    鬼子也不敢乱丢手榴弹,于是,双方士兵冲杀到一起,展开了血腥的白刃战。

    学兵军方面兵力占有绝对的优势,又是以有心算无心,加佐藤义夫一开始就被击毙,rì军群龙无首,指挥失措,战斗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一面倒的局面。

    鬼子炮兵除了军官配有手枪,普通炮兵都是两手空空。这就是炮兵的悲哀,远距离他们是步战之王,但一旦被拉近距离,他们就成了被屠宰的对象。短短十五分钟,佐藤中队就全军覆灭,鬼子炮兵一看形势不对,纷纷向西北门方向逃窜。

    “旅座,追不追?”三团团长徐一桢安排一个营的战士打扫战场,救治伤员、给那些鬼子伤病补枪,向左安全请示。

    “穷寇莫追。这里距离鬼子主力部队太近了,你赶快布置防务。你们团的迫击炮兵呢?让他们赶紧把跑位调整过来。这一次,我要让小鬼子尝尝被自己大炮轰击的滋味。”

    几乎就在三团向鬼子炮兵阵地发动进攻的同时,郭幕仪一声令下,吴克责的坦克部队搭载着一个营的jīng锐战士一马当先的向西北门rì军阵地冲了过去,步兵大部队随即两侧跟进。

    郭幕仪给吴克责的命令是:“冲进去,用炮轰,用机枪扫,打出一条路来。”

    西北门前rì军挖掘的第一道壕沟里,一直紧紧贴着战壕池镇海忽然将怀表从怀里一揣,然后嘶声吼道:“兄弟们,跟我冲啊!”然后带头跃出战壕,向rì军阵地冲去。旅座带头厮杀,参与夜袭的**士兵无不热血冲天,呐喊着冲出了战壕。

    “噗、噗……”西门方向,李品仙调拨过来的一个迫击炮连开始频频发shè榴弹,刚刚因为守军停止炮击而沉寂不到几秒钟的战场再次响起了震耳yù聋的喊杀声。

第六十九章血战台儿庄(六)

    西门,郭达站在一幢倒塌的房屋旁边,一动不动的盯着手的时间。在他的身边,103团团长吕正良荷枪实弹的肃立着。两个人的前方,103团官兵沿着街道贴墙排好,静静的等待着出击命令。

    东门、北门的情况同样如此,台儿庄守军全面做好了反击准备,就等着反击时间到点了。

    忽然,郭达重重的一挥右手,低声喝道:“出击!”

    “是!”吕正良响亮的应了一声,飞快的往前跑了十几米距离,一边喊道:“兄弟们,出击,出击!”

    “空,空……”学一旅的旅属迫击炮营开始发威了,几十枚迫击炮弹呼啸着向濑谷支队的阵地砸去,须臾,爆炸声连环响起。

    “滴滴答”的冲锋号吹响,103团的旗手陈小二展开战旗就冲了去,他竭力狂呼着:“冲啊!”在他的身后,战士们奋勇向前——“哒哒哒”,枪击阵地响起了连绵的枪声,rì军的几个重火力点登时被压制住了。

    几乎与此同时,东门、北门31军所属守军同时发动了反击。四道城门的战斗先后打响,枪炮声、喊杀声响彻天际。一颗接一颗照明弹升天际,台儿庄周边登时亮如白昼。有流弹不时窜入黑暗中,划过一道道闪亮的痕迹。本来渐趋平静的台儿庄战场再次沸腾起来,与半夜不同的是,这一次攻守双方倒了个个,本来狂攻不止的rì军变成了防守一方,本来被死死压制在台儿庄城内的**变成了进攻一方。

    反击来得如此突然和猛烈,尽管rì军因为之前的炮击提高了jǐng惕,毅然被如此大规模的反扑打了个措手不及。103团千余官兵在团长吕正良的带领,顺利的突破了rì军第一道战壕,双方将士随即在战壕里展开了贴身R搏。

    西门守军第一道防线阵地,一直趴在沙包后面紧紧盯着战场的夏云财终于松了口气。濑谷支队的打法实在是太无赖了,一味的用大炮狂轰,这给101团造成了极大的减员,夏云财甚至担心,要是一直这样打下去,学一旅估计最多能坚持一天,然后就会因为兵力枯竭而不得不放弃西门。

    郭达就站在距离他不足五十米的地方,此时他正在焦急的昂首盼望着。夏云财跑了过去,说道:“师座,郭参谋长能及时赶到战场吗?要是不行的话,我带1团去冲一冲,好让老吕找机会将3团拉回来。”

    郭达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只管做好自己的本份就行了,我自有主张。”

    夏云财“哦”了一声,跑回了阵地。

    郭达现在很紧张。无他,相对于西门rì军来说,守军兵力并不占优,如果郭幕仪不能准时赶到战场的话,那濑谷支队就能心无旁骛的全力进攻103团,那103团刚才发起的反击极有可能蜕变成羊入虎口。

    西北门方向,李品仙和郭达一样表现得忐忑不安。

    副官李哲凯感觉到了司令的情绪波动,他心情同样的紧张,小心翼翼的问:“司令,学兵军会准时从rì军背后杀出来吗?”

    李品仙的情况比郭达还要糟糕。31军在台儿庄内只有两个师的兵力,同时防守三个门已经非常吃力了,此时为了能够同时在三个门向rì军发起反攻,李品仙将预备部队悉数投入进去。如果一旦学兵军不能准时出现在rì军后方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投入反攻的部队即使能够退回来,伤亡肯定也很大。而rì军一旦借势发动猛攻的话,已经没有预备部队的31军将要陷入死战。届时,别说守住台儿庄了,连撤离都是问题。

    李品仙心里默默念叨着:“郭幕仪啊郭幕仪,你小子可不能处状况啊,老子一个军的人马可全拜托给你了,”根本就没听见李哲凯的话。

    二李紧张的注视着rì军后方阵地,两分钟以后,李哲凯忽然一蹦三丈高,他激动的指着东南方向说道:“司令,快看!学兵军,学兵军真的杀到rì军后方了!”

    李品仙也看到了,他重重的吁了一口气,然后举起了望远镜。一颗照明弹撑起的光亮里,他看见一辆躯体庞大的坦克车身忽然重重的往下一挫,然后炮口变爆发出一团熊熊的火焰——一团火球随即被推离炮口直飞过来,他放下望远镜,绷紧的面皮终于松弛了下来:郭幕仪如期杀到了,自己派出去的四个团就无须担心硬抗万余鬼子了。只要郭幕仪能成功的将第5师团分割成两片,那么这一仗就赢定了。现在,是添油加醋的时候了,他下定主意以后,转过身来。在他身后,是西门乃至整个台儿庄东北城区仅余的两个团。团长何风和张长泰正静静的站在那里,他们昂首挺胸,眼睛里闪烁着咄咄逼人的火苗子。

    李哲凯还是有点担心,他善意的提醒说:“司令,你真准备这么做吗?”

    李品仙大手一挥:“赌了!出击!”

    “是!”何风和张长泰庄重的向他敬了记军礼,然后返身跑向各自的团队。

    “兄弟们,出击!”

    “冲啊!”战士们紧握手中钢枪,鱼贯跑过李品仙身边。

    李品仙爬了一段被炸塌的残墙,他居高临下的大声吼着:“兄弟们,撕开濑谷支队和安腾师团的联系,死守,死守,明白吗!”

    先是几个军官的回答:“明白!死战!”然后是千官兵齐声的怒吼:“死战!死战!”吼声震动寰宇、响彻天际,化为凛凛杀气。不远处迫击炮连的官兵们似乎受呼声影响,发炮的频率更快了。

    薛峰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长时间的急行军颠得他的屁股都快随成两片了,好了,终于到头了——敌营近在咫尺,一公里外战场传来的战火光亮,让他甚至能够看清五百米外rì军的卡车。rì军的装备是比**先进啊,不下五百两的卡车排成了一个四方方的阵型,这些卡车有的车厢还蒙着蓬布,想来是辎重车。

    薛峰毕业于燕京大学,他曾经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天能够站在黑板前教授孩子们知识。司徒雷登是个称职的校长,也是一个值得尊敬和信任的人。他虽然是一个外国人,但是却真诚的想要帮助中国强大。薛峰到如今都记得他的一句话:中国之所以贫穷,源于落后,之所以落后,源于教育事业的不普及。

    薛峰深以为然。薛峰是北平城内一户小商贩人家的儿子,如果不是司徒雷登免收了他的学费,他根本读不起。从中国人的立场,他更透彻的了解中国为什么会贫穷落后的真相。在封建王朝,平民和穷人家的孩子是读不起的,能够读的都是那些大族、官僚和富豪家的子女,偏偏这些人,他们读并不是为了天下,而只是为了自己、为了家族。因为教育得不到普及,所以国人大多愚昧不开化,也就造成了国人的贫穷、国家的落后。小长官有一句话说得好:落后就要挨打。历史确是如此,从140年以来,庞大而落后的中国遭受了多少侵略,签订了多少不平等条约?华夏民族累积五千年的财富又剩下多少呢?

    这是一个让所有炎黄子孙都感到羞耻和愤怒的问题,让薛峰一度夜不能寐,不知道中国的明天路在何方。

    薛峰加入学兵军,原是应聘的教师。后来,学兵军组建战车部队,需要招收有一定文化知识的士兵,恰巧那个时候rì军频频的在冀察挑起事端。薛峰激愤之下,毅然加入了学兵军,成为了一名普通的坦克兵。薛峰有知识,又肯钻研专业,很快变成长起来,成为了一名出sè的炮手。然后跟随何正降南征北战,渐渐积功升至了战车营的营长。

    熟读多了的人,都讨厌那种直来直去的战斗方式。薛峰亦然,当突袭rì军的战斗命令下来,薛峰欢呼雀跃,信心百倍,认为这一仗一定能够取得胜利。

    有部下问他:“营座,你这么肯定能胜啊?小鬼子可有我们好几倍呢。”

    薛峰微笑做高深状:“兵者,诡道也,奇必胜正。如果邳县方向没有rì军主力的话,此战我们必胜。”

    郭幕仪担任突袭部队最高指挥以后,偶然的机会从别人口中听到了薛峰的自信言语,他毫不犹豫的让薛峰营担任尖刀部队,对他说:“这一次突袭作战能不能成功,就看你这把尖刀够不够锋利了。迅速的切入,破坏敌人的指挥系统,这一仗我们就赢了一半。明白吗?”

    “明白,长官请放心,我们营必不负尖刀之名!”

    读过的人聪明,还有点狡猾,薛峰抓住郭幕仪话中之话,轻而易举的为自己的部队预定了一个称号。

    郭幕仪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他当时就拍胸脯保证,只要薛峰此战真能发挥尖刀的作用,他就陆军司令部,将“尖刀”这个称号赋予他们营。

    “尖刀啊!多霸道的名字!”薛峰这样想着,猛的摇摇头,沉声下令:“正前方,敌军卡车,发炮!”

    这辆坦克里的乘员,都是薛峰的老部下了,互相之间的配合极为熟稔。他命令才出口,驾驶员马广云立刻松开油门,踩下刹车挂了空挡。下一刻,校炮手张俊飞快的摇动着摇把,调整好了设计角度。然后,他一点头,炮手张承立刻按下发shè按钮。

    “空!”的一声闷响,坦克剧烈的震动一下,炮口喷吐出米把长的火焰。几秒钟以后,一辆rì军辎重卡车被击中,登时剧烈爆炸起来。

    “加速,冲去!小韩,机枪架好了,记住,只管打前面的鬼子,两翼不要管他——”在车内下达了这条新的命令,薛峰将话麦放到嘴边,按下送话键给全营战车下达命令:“全体都有了,正前方,突击!注意,优先打击正面之敌。”

    七十六辆激光型几乎同时加大了油门,车前大灯登时变得更加明亮,照得四周一片通亮。护卫在坦克边的步兵们在灯光的指引下,嗷嗷叫着紧傍着坦克向前冲去,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战士因为发现目标,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一个第5师团后勤辎重部队所属,睡得迷迷糊糊从卡车下来撒尿的鬼子正被刚才的几声爆炸惊得瞠目结舌,下一刻就被打成了马蜂窝,跳着“霹雳舞”倒下了。

    猛烈的爆炸惊醒了卡车下面和车厢里打盹的鬼子辎重兵,一个鬼子军官挥舞着手枪从卡车跳下来。他看见百余道通亮的灯光,几百个狂奔而来的人影,骇得大叫起来:“敌袭!敌袭!”他只来得及喊了两声,随即被炮火吞没,手舞足蹈着去见了天照大神。

    安腾利吉很幸运,正指挥预备部队支援一线阵地的他没有呆在位于车队中间的指挥部,所以避免了立即战死的命运。不过,留守指挥部的参谋长金田光骏和一帮子佐级参谋们就没这么好运了,薛峰指挥所部19辆坦克一同横冲直撞直接撞开了鬼子车队围成的方阵,机枪手们一轮齐shè,几辆坦克同时发炮,就将这百余鬼子全部送进了地狱。

    池镇海正对着战场,他敏锐的感觉到了rì军阵地后方的变化。当rì军后方阵地传来连绵的爆炸声,随即燃烧起熊熊火焰的时候,他立刻意识到是己方的突袭部队发起了进攻。他大喜过望,挥臂狂呼:“兄弟们,军从鬼子后面发起了进攻,小鬼子已经被我们包围了!杀啊!”

    “杀!”

    池镇海率领的反击部队出其不意的占领了鬼子的第一道战壕以后,随即就被死死的压制住了。池镇海连续组织部队发起了三次冲锋,无一例外的被打退下来,这让该部的31军官兵们全部杀红了眼。此时,他们看到了围歼鬼子的希望,士气大涨,一个个热血沸腾,不管不顾的发起了誓死冲锋。

    守军完全不计伤亡的冲锋,让安腾利吉中将目瞪口呆,他下意识的自语:“支那人疯了,他们想干什么?”

    忽然,一个少佐气喘吁吁的跑来,老远的就喊:“支那人从后面杀过来了!阁下,支那人出现在了我军后方!”

    “什么?”安腾利吉眨巴着眼睛,一颗本来就有点忐忑的的心登时变得冰冰凉。

    李品仙让西北门的迫击炮连不间断的发shè榴弹,虽然杀伤鬼子的能力有限,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却起到了混淆视听的作用。安腾利吉一心扑在一线战事,还真没听出本阵的异常,此时回头一看,看见那熊熊燃烧起来的辎重车队,只觉得两眼一黑,差点就当场晕了过去。

    郭幕仪一旦下令进攻,便不再掩藏兵势。七十六辆激光型坦克加一个旅的步兵,规模可是不小,至少从安腾利吉这里看过去,只觉得密密麻麻的一大片敌军,也不知道有多少人。

    “阁下,阁下!”少佐扶住了他,连声呼喊着。

    “八格!”安腾利吉恨恨的骂了一句,吼道:“后藤之介,快,带领你的人守住后方。庆山一郎,赶快发报给矶谷师团长还有濑谷启,请他们立刻增援。”

    “哈依!”后藤之介应诺以后,大声吆喝着集合部队去了。庆山一郎则面露难sè:“阁下,我们的发报机都在指挥部里……”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是意思却很明了。指挥部都变成火海了,这发报机肯定被毁了。

    “什么?”安腾利吉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眼睛瞪得溜圆的看着庆山一郎,稍后,他咬牙切齿的道:“那就赶紧跑去求援!八格,这个也要我教吗?”

    “哈依。”

    “阁下,是不是让国琦联队放弃东门和北门攻势向西北门靠拢?”前来报jǐng的少佐兢兢战战的问道。处于狂暴状态的安腾利吉神情相当的吓人,让他不自觉的心戚戚焉。

    安腾利吉看着不远处燃起的战火,看着激光型坦克以排山倒海之势直接突入了本阵,他想了想,咬咬牙说:“不,让他们坚守阵地,支那人既然能在西北门方向发动反攻,同样会在东门和北门组织反攻。如果他们放弃这两道城门外的阵地,那我们就有包围的危险。传我的命令,让士兵们收缩防线,只要能守到天亮,支那人的坦克就没用了。去,告诉铃木正次,让他带领战车部队迎去,我们要想抵挡住支那人的战车冲阵,需要时间调整防守秩序,让他最少为主力部队争取半个小时的时间。”

    “哈依!”

    rì本人在经历最初的慌乱以后,在低级军官的组织下,展开了顽强阻击。仗打到现在,西北门外的rì军还有五千余人,这五千余鬼子除了两千余被李品仙的部队死死的缠在第一线,剩下的开始向安腾利吉靠拢,利用战车部队迎击创造出的时间,重新排兵布阵,摆出了死守的态势。

第六十九章血战台儿庄(七)

    “冲去,冲去!碾压!”薛峰恶狠狠的对着话麦大叫着。马广云将油门踩到底,标号141的激光型坦克就好像一头红了眼的西班牙公牛一样朝前面rì军阵地碾压过去。

    这个阵地是rì军用来封堵道路的,只是在路两边垒了两堆沙包,中间按了一根木杆而已。以激光型坦克超过三十吨的自重,轻轻一碰登时就推倒了。

    一个张嘴嘶声怒叫的鬼子抱着机枪站了起来,面对直撞过来的庞然大物,他的脸因为恐惧已经完全变了形。他使劲的扣动扳机,机枪喷shè出夺目的火焰,子弹瓢泼大雨一般倾泻向车前大灯被打爆了一只,子弹和钢板亲密接触,火星四溅,弹头乱飞。“狗rì的!”马广云怒吼一声,油门一送猛然再踩到底。141忽然一个跳跃直撞过去,将那个鬼子机枪手推倒,碾成了R饼——紧跟在后面的几个战士清晰的听见了骨头被碾碎的脆响,个个有头皮发麻的感觉。

    rì军开始还想组织阻击,但是在一个中队的鬼子被激光型坦克以秋风扫落叶的姿态推倒、打死以后,其他鬼子失去了抵抗的勇气,狼奔豕突,就好像炸了窝的一群土拨鼠。

    “跟去,跟去,跑起来,别让鬼子靠近坦克,”江泰大声呼喊着,指挥战士们紧紧跟在薛峰坦克营后面,为他们清扫两边的鬼子。

    “哒哒哒……呯呯呯……”各种枪声响成一片,不时夹杂着“轰”的爆炸声。突袭部队狂风骤雨般突进,撕毁了第5师团简陋的后翼防线,高歌猛进。

    四点五十左右,rì军终于从最初的慌乱中缓过神来,rì军位于前线三道战壕后面的战车部队在大队长铃木正次少佐的率领下,气势汹汹的迎了来。天sè微明,被黑暗遮掩的一切真相正在渐渐打开。铃木正次指挥着一辆“奇洛改”朝薛峰的141继光进行了炮击,“空、空、空”的打炮声响起,几枚炮弹爆炸腾起的烟火将141整个的吞没了。

    铃木正次钻出了坦克,紧张的看着前方。“奇洛改”是式奇洛的改进型,与式原型的不同之处在于,更换了大功率的发动机,装甲也加厚了,57毫米口径的坦克炮换成了70毫米的。“奇洛改”的诞生与rì军获取的继光型坦克的设计资料有关,rì军最初的想法是想像继光型坦克那样装备105毫米口径的坦克炮,但是技术跟不,只能更换成了70毫米口径的。rì军战车部队在与学兵军战车的较量中,还没有取得过一次胜绩,这让铃木正次又是期待又是紧张,既希望自己能够开创这一先河,同时又心怀揣揣,不知道“奇洛改”是不是继光型的对手。

    “轰隆隆!”猛烈的爆炸让141就好像汪洋大海中的一艘小舢板一样剧烈的抖动着,站在张承身边的薛峰措手不及之下被颠得往后就倒,他随手一抓,抓住了小韩的小腿。小韩没来得及钻进车里,颈部和胸部被几枚弹片击中,颈动脉破裂,鲜血喷泉一样溅shè出来,他当场就软倒了。

    141车身一歪,终于停了下来。马广云看了看前面,知道坦克掉进了弹坑,他使劲的踩下油门,马达轰鸣起来,一股柴油味弥漫在整个车体里,然,一阵金属碰撞声过后,坦克依旧纹丝不动。“履带断了!”马广云作出判断。

    薛峰感觉到有什么液体滴落在手,他抬头,变看见已经死去的小韩。小韩双手依旧紧紧的扣在机枪,但是头已经垂下了,鲜血将他的身子完全染红了,顺着他的胸腹部,缓缓的流了下来。薛峰心中一阵绞痛,他一把将话麦抓了过来,按下送话键,大声疾呼:“迎去,揍掉小鬼子的坦克!牛林,现在你接替我指挥。盖宝,将你的145开过来,我们的141履带断了。”

    被击中的支那坦克并没有发生殉爆,甚至还在喷吐着油烟。硝烟散开,铃木正次失望的叹了一口气——“奇洛改”还不是继光型的对手啊,看来自己这支战车部队将难逃全军覆灭的命运。他忽然对旗手小泽允键大声喊道:“告诉其他人,冲去,就是撞也要将支那战车撞坏!哪怕全军覆没,我们也要迟滞支那军队的推进速度,为大部队争取时间。”

    旗手小泽接替他的位置,站了坦克,双手使劲的挥舞起信号旗来。

    rì军战车的突然出现迟滞了坦克部队的推进速度,不过,铃木正次想要牺牲己部为安腾利吉赢取时间的战略却落空了。

    西北方向忽然传来“咄、咄”的打炮声,随即,几十发炮弹兜头砸向了突击部队。学一旅措不及防之下损失严重,包括一辆通讯装甲车在内,几十名战士倒在了这一轮炮击中。

    忽然在敌军阵列中发生的爆炸让铃木正次又惊又喜,他大叫道:“是濑谷支队的重炮,哈哈,这下子支那人有得受了。”然后他赶紧调整命令:“让大家放慢推进速度,守在这里就够了。支那人要想冲过来,先突破濑谷支队的炮火封锁再说!”

    西北方向传来隆隆的打炮声,随即,突袭的支那部队被炮火笼罩了。安腾利吉极端难看的脸sè终于有所缓解,面紧绷的皮肤松弛下来,他咬咬牙右拳用力的一击左掌,愤愤骂道道:“原田在干什么,濑谷启的重炮都发现支那人的位置了,他难道还没有察觉吗?”

    原田是第5师团炮兵部队的指挥官。安腾利吉不知道,他早早的就被左安全率领的学一旅官兵给干掉了。

    安腾利吉在盼望着自己的炮兵部队逞威的时候,郭幕仪同样也在期待着这批火炮发挥作用。濑谷支队的炮火相当猛烈,这种情势下,为了避免学一旅伤亡过大,他只能宣布部队先行规避炮火,而这样一来,除了紧跟坦克部队的那一个营,学一旅其它部队就和坦克部队脱节了。“轰”的一声巨响,几个战士倒在了血泊中。郭幕仪在装甲车里看到这一幕,睚眦yù裂,抓起步话机怒吼道:“给我联系左安全,他在干什么?!”

    没有人回应他,通讯装甲车被炸坏了,里面的几个参谋无一例外的倒在了血泊中。

    左安全在干什么呢?他满头大汗的看着远处不时腾起的烟火、听着震耳yù聋的厮杀声,迟迟不敢挥手下令发炮。

    距离太近了,双方将士已经完全纠缠在一起,这一炮下去的后果,很可能就是将敌我双方交战官兵一起炸死。这种事他实在做不出来。

    忽然,“咄、咄”的炮声响起,几十个火球从西方呼啸而来,狠狠的砸进坦克部队和学一旅的结合部——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他看见几个战士被爆炸的气浪掀起,然后狂风中的树叶一样被抛散了。

    “是濑谷支队的炮兵!”营长耿长安说道,一脸的激动。

    左安全怦怦乱跳的心终于平稳下来,他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犹豫不决或许是一件好事。如果能将濑谷支队的大炮摧毁的话,那么台儿庄正面战场就没有能威胁到坦克部队的rì军部队了。他跑到一门150毫米口径的榴弹炮旁边,对站在那里的迫击炮排的排长蔡宏光说:“蔡大炮,快,掉转炮口,目标,正西方的濑谷支队炮兵阵地。蔡大炮,有没有把握一击中的?小鬼子炮兵部队很厉害,如果你们不能一击中的就可能永远失去机会了——明白我的意思吗?”

    蔡宏光很讨厌人喊他蔡大炮,哪怕这个人是大他很多级的左安全。蔡宏光是原29军的一名炮兵排长,但是其打炮的水平却是连宋哲元都有所耳闻的,而他到了学兵军以后之所以没有得到晋升,甚至还沦落到了迫击炮这种半吊子炮兵部队,就源于他的大炮脾气。

    学兵军刚开始组建自行火炮团的时候,李铁是有意让他去担任一个营长的,可是考虑到他大字不识一个,根本无法适应现代化的自行火炮部队,所以善意的安排他去军校进修。蔡宏光害怕学习,硬着头皮去军校进修,结果才三天课就惹祸了。课睡着的他被教官点名批评以后,觉得丢了脸的他竟然和教官干了,一拳头下去砸掉了年轻教官的两颗门牙。这事闹得很大,连欧阳云都惊动了。李铁没有办法,只好将他放回了原部队,结果本来是山炮连连长的他被降了一级不说,还调到迫击炮这种半吊子炮兵部队去了。

    听了左安全的话,蔡宏光只斜睨了他一眼便大声朝手下吆喝了:“角度15°,方向正西——快,王麻子,你小子手脚也太慢了!那边,那边,别只管你手的,把所有的炮都调好了……”整个炮兵阵地开始回荡起他一个人的叱喝,原迫击炮排的学兵们紧张的忙碌起来,左安全带人跟着帮忙,五分钟以后,便将所有的炮口都朝向了同一个方向。

    蔡宏光还是有点激动的,这从他下令发炮的声音能够感觉得出来:“打——”随着他一声断喝,几十门火炮几乎同时被拉响了。

    “咄、咄——”几十个火球被送离火焰腾腾的炮口,拖曳着绚烂的尾巴向濑谷支队的炮兵阵地砸了过去。

    开战伊始,安腾利吉就失去了和炮兵部队的联系,这让他一度十分担心其安危。猛然听见熟悉的发炮声,他从战场转移开视线闻声望去,脸已经不自觉的浮了微笑——他理所当然的以为,这是原田对于发现了敌情,开始利用重炮轰击支那战车了。

    华北方面军各部队史无前例的一列配备重炮部队,除了考虑到攻坚的需要,再就是为了应付可能出现在徐州战场的学兵军战车部队。华北方面军高层的这一考虑,现在看来是多么睿智啊,这让安腾利吉败坏的心情舒缓了许多。不过,当炮弹飞行轨迹偏离他预设轨道的时候,老鬼子一颗心完全沉沦了下去。

    都是老行伍了,光是听声音就能够判断出炮弹的落点,别提现在这么明显的飞行轨迹了。太明显了,这炮弹不是砸向千米以外的支那战车部队的,而是落向了不远处的濑谷支队的炮兵阵地。

    这是台儿庄战役的又一个拐点,在矶谷师团迟钝了一个半小时才决定支援台儿庄的情况下,蔡宏光利用自己熟稔的火炮cāo作技巧一轮齐shè就摧毁了台儿庄rì军对继光型坦克的最后一个威胁。

    濑谷启接到安腾利吉的求援以后,飞快的分析了一下战场形势,随即作出决断,留下两个大队的兵力应付西门反击之敌,其它各部队立即增援西北门,他jǐng告手下:一定不能让支那人切断己部和第5师团的联系,不然有被分割围歼的危险。同时,他亲自跑去炮兵阵地,指挥手下开始寻找支那人战车位置。

    学兵军的继光型坦克给予rì本人的伤害太大了,每当这种钢铁怪兽出现在战场,rì军的士气便会陡然的降低一个档次。

    “事实就是这么残酷啊!皇军仗义横行支那的攻坚利器现在居然成了支那人的最强武装,这对于那些一味追求舰船巨炮的高官们是不是一种讽刺?!”当炮兵指挥官佐藤右兵卫兴冲冲的来向濑谷启汇报,已经发现支那战车位置的时候,后者正在若有所思着。

    “那还犹豫什么,赶快炮击。支那人不是自诩战车厉害吗?你们就用无坚不摧的炮火告诉他们什么才是步战之王——”

    “哈依。可是——阁下,安腾师团的战车杀去了,他们和支那人的战车正纠缠在一起,我怕——”

    “那就打支那战车和步兵的结合部,只要将支那步兵全部歼灭,支那战车也就成了一个个等死的乌龟壳了!”

    “哈依!”

    佐藤的炮兵开始发威了,隆隆的炮声让濑谷启的心境变得安然起来。

    他抬头看向东方。东方正在泛红,不消多时,太阳将会升起,光明将驱走黑暗重新来到人间。届时,皇军航空兵将会飞临战场,那就是支那战车部队的末rì了!濑谷启这样想着,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心多余了——支那人的突袭行动是非常巧妙,可惜他们投入的兵力太少了,如果再多万把人,或许还真能玩出什么花样。天明之前他们不能解决第5师团西北门外的部队的话,那整个台儿庄战场的局势就将笃定了——

    此战,皇军必胜!

第六十九章血战台儿庄(八)

    几十门火炮的炮口同时喷shè出绚丽的火焰,左安全目不转睛的盯着飞行的炮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成败在此一举,如果不能彻底的摧毁濑谷支队的大炮,那么刚刚夺回来的这批大炮连同蔡大炮还有自己都有可能被rì军的报复撕成碎片。

    左安全不怕死,他也相信蔡大炮还有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不怕死。但是他怕因此影响整个战局,学二旅的兄弟还有31军的兄弟们正在浴血奋战,他们发起近乎自杀式的反击,为的正是能够给郭参谋长找到突破第5师团的机会。只要能够将西北门的鬼子击垮,那么,rì军本来连成一片的阵地将被切割成两部分。届时,攻守双方将会颠个个,**就能掌握战场主动……

    蔡宏光的表现比左安全要沉稳的多,炮弹刚刚出膛,他立刻大声嘶叫起来:“快,快!推回炮位,装弹!好,打!”

    “空、空——”又是一轮齐shè,而就在此时,第一批炮弹击中目标发生了连环的猛烈爆炸。

    当熟悉的炮弹撕裂空气的声音传入耳际的时候,濑谷启惊呆了。他转头循着声音的来源处望去,立刻被几十个炽烈燃烧的火球炫花了眼睛。“这是!?”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一刻,闻见一股死气的他喃喃的骂道:“八格!”竟然忘记了躲避。

    “阁下!”“快救支队长!”他身后的一群鬼子吓坏了,几个人扑上来将他压在了身体下面。而几乎同时,炮兵阵地上升腾起团团火光,下一刻,火光消逝凝聚成了一朵朵的蘑菇云。

    “轰——”忽然,更猛烈的一声爆炸传来,闪烁的火光照亮了周围好几公里的地方。濑谷启只觉得身下的地面颤抖着、呻吟着,他身子一瘫,几乎失去了爬起来的勇气。

    ——濑谷支队堆积在一起炮弹发生殉爆了。一股热浪贴着濑谷启的面皮刮过地面,沙尘飞扬、硝烟四散,一朵硕大的蘑菇云升起,惊呆了台儿庄战场上的每一个人。

    郭幕仪下令停车,他走下车,看着那朵蘑菇云,自始至终紧绷着面皮终于松弛下来。他的四周,军官们从地上爬起来,发出了如雷般的喊叫:“兄弟们,冲啊!”

    前方五百米处,一辆继光型坦克直接将一辆豆战撞翻、然后碾压了过去。另外一辆继光型坦克和一辆奇洛改对shè着,互相开了两炮,那辆奇洛改的炮塔便被炸上了半空中。那两继光从硝烟焰火中冲出,竟然完好无损……

    再远一点的地方,守军攻势如cháo,郭幕仪甚至看清了一柄大刀划出的如雪刀光——“左安全这家伙!此战!必胜!”

    当濑谷支队阵地后面那声剧烈爆炸声震荡着安腾利吉的耳膜的时候,他一屁股坐在了一只弹药箱上,脑海里乱成了一片。忽然,他一跳三丈高,朝旁边几个紧张看着自己的手下道:“快,传我的命令,全军朝西突围!”

    “哈依!”

    一个参谋小声问道:“阁下,那国琦联队怎么办?”

    “先保存主力部队实力吧,等航空兵赶到战场就好了,到时我们再杀回去。”

    “哈依!”

    “唔!”一个战士被子弹击中胸部,闷哼一声倒在了池镇海的面前。

    “***,去死!”池镇海怒吼一声,朝不远处的鬼子连开三枪。鬼子脸上中了两枪,胸口中了一枪踉跄着倒下了。池镇海张大着嘴用力喘息着,他四顾了一眼,看见四周完全是混乱景象,敌我双方已经完全纠缠在了一起,自己的部下不时有人倒下,而更多的敌人正向这边扑过来,他知道安腾利吉老鬼子想跑了,心中暗忖:“这样打下去老子的部队会打光的!”他忽然有点后悔冲得太猛了,回头望了一眼,正好看见何风带着人飞快的扑上来,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

    当郭幕仪部尖刀一样连连突破rì军防线的时候,池镇海的野心也被调动了起来。毫无疑问,此战如果能够击溃第5师团,甚至打死或者俘获安腾利吉的话,那他和他的部队肯定会名扬天下。但是,他低估了小鬼子的战力。

    无论是谁,虽然公众场合默认了rì军与**一比三的说法,但是私下里,他们并不认为自己的兵比鬼子兵差到哪里。有些人甚至认为,小鬼子除了火炮犀利、战车牢固、飞机多,其它的一无是处。别的不说,三八大盖的Xing能就不如中正式。他们都忽略了一点:士兵素质。rì本采取的是jīng兵政策,国内保持着大量的预备役兵源,这些兵只要拉到战场上,那就是一名合格的士兵。反观中国呢,因为多年的军阀混战,几乎所有的派系都信奉人多力量大这一观点,只要会打枪的那就是一名合格的士兵了。部队普遍训练不足,战士们营养不够,平时拉出来壮壮场面还可以,真的拉上战场,孰优孰劣一下子就体现了出来。这就造成了如下的局面,国内能打的部队几乎都是经历过大量内战优胜劣汰出来的。训练不足,那就只能以战代练了,结果就造成了第一次长城抗战那样的局面,**集结了几十万人,结果还打不赢小鬼子几万人。这也就造成了各个派系和军队对于那些老兵的渴求。李白二人的五万桂系大军为什么会在溃败后被其它部队分割一空,这固然与二人的指挥失误有关,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些久经训练的桂系大兵们在各个军官看来,那都是人才啊!

    打仗,勇气确实很重要,但是勇气绝对不是最重要的。当然了,从大局来看,池镇海部的勇敢对于台儿庄大捷的意义很重要。正是该部不计伤亡的快速Cha入,牢牢的牵制住了西北门的鬼子主力,这才给了郭幕仪快速切入,彻底隔绝濑谷支队和第5师团联系的机会。

    另外,李品仙毫无保留的投入也给这场突袭战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倘若何风还有张长泰不紧跟着杀入战场,以池镇海的两千人,根本就不能堵住陷入疯狂状态的rì军。

    台儿庄东门的战斗,自鹰崖旅的加入便变了味道。守卫东门的是31军的汪紫枫旅。汪紫枫开始因为担心郭幕仪部不能准时赶到战场,担心所部损失过大,投入兵力的时候非常小心翼翼。谁知随着鹰崖旅的加入战场,rì军后面压力过大,竟然被鹰崖旅直接挤压到了东门外不足两平方公里的地方。东门正面战场上的rì军阵型变得厚实以后,汪紫枫再想增加兵力形成突破就更难了——东门实在是太窄了,一次Xing最多出去一个班,再多一点就会遭到rì军掷弹筒的轰击。汪紫枫眼看鹰崖旅在rì军后面打得有声有sè的,东门被歼之敌几乎都是鹰崖旅的手笔,他吃味了。

    31军入驻台儿庄以后,李品仙担心兵力不够,不足以同时守卫东城四门,所以让人将东南门给封堵了起来。汪紫枫此时眼见无法从东门形成突破,眼珠子一转,决定从东南门出城,然后沿着城墙从北面进攻东门外之敌,争取在那里打开一个缺口。他亲自带领两个营的兵力从东南门城墙上垂索而下,大声喊着:“快!快!兄弟们,Rou都被鹰崖旅给吃了,我们再晚一点,连汤都没得喝了!”带着两个营的战士顺着城墙朝东门猛奔。

    第5师团同时进攻东门、北门、西北门,其中西北门方向的兵力投入最多,北门其次,在东门只布置了两个大队的鬼子。一天激战,两千余鬼子少了一个中队,再被两边一夹击又挂掉一个中队,眼下,这剩下不到一千四百的鬼子紧紧的依托两道防线,死死的抵抗着鹰崖旅和汪紫枫旅的进攻。

    西北方向传来的剧烈爆炸,让江半军意识到,郭幕仪的切割应该完成了。他看了看手表,已经快五点钟了,不禁着了急。他对黄海禄说:“这样打下去不行,鬼子缩成了刺猬,太难啃了。我将一团留给你,带二团三团冲一冲北门,看看有没有机会和参谋长联系上。”

    黄海禄爽气的回答:“好。”

    江半军严肃的看着他,说道:“二哥,你得答应我,我走以后只能围而不打。你要是想带人猛攻的话,我就不走了。”

    黄海禄之所以答应得这么快,就是想在他走后亲自带队猛攻。心中的打算被他道破,他嘿嘿笑了:“老三,你把我当小孩子啊?放心,折损太大的仗我不会打的,我是谁啊,吃亏的事情从来不干,放心吧。”

    江半军担心天亮以后不能打破现在的局面,一旦rì机进行轰炸,那现在的大好局面就有可能被打破,所以想联系上郭幕仪,借几辆坦克过来冲一冲。他还有一层顾虑,担心北门和西北门的rì军合兵攻打郭幕仪,郭幕仪会扛不住,这才急着领兵北上。他深深的看了黄海禄一眼,集合部队去了。

    五点一刻,西北门外。

    郭幕仪看了看手表,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战斗进行到现在,七十六辆继光还剩五十七辆,其中被重炮击毁三辆,被鬼子的战车炸毁一辆、炸瘫痪五辆,还有九辆则都毁于小鬼子前赴后继的自杀袭击。至于那辆编号221的坦克,郭幕仪响起刚才的一幕,眼眶中变热流涌动——

    rì本人够狠,突袭部队与池镇海之间的两百米不到的距离,安腾利吉和濑谷启愣是派出了将近两个大队的鬼子硬冲。战斗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一辆编号221的坦克因为被足足百余多鬼子给团团围住了,履带又被鬼子用机枪塞住了,车长黄纪昀担心鬼子因此突破封锁,将炮口朝下杵到地上连发几炮,终于引起了坦克炮炸膛,随即引发了炮弹殉爆——他们用自己的忠诚和血Rou粉碎了鬼子最后的希望。

    rì本人疯了,成百上千的鬼子无视两边狂风暴雨一般袭来的枪弹,抱着各种爆炸物向挡在面前的继光型坦克扑去。不时有鬼子被子弹击中身上的爆炸物,然后在轰的一声巨响过后被肢解开来——血Rou横飞中,rì本人将池镇海旅一点一点的往西北门逼退,如果不是何风还有张长泰团的果断进入,池镇海旅用千余官兵打通的防线将可能再次被rì军用人海战术填平。

    薛峰的运气不太好,当然,换一种角度考虑,他的运气似乎太好了。他换乘的145再次被炸断了履带,变成了一个固定炮台。他又换上了一辆编号为147的,然后,就在这辆147的率领下,该营剩余的九辆坦克扮演了推土机的角sè,它们肆无忌惮的冲向了密集的鬼子阵列,打爆了一个又一个人Rou炸弹,然后忽然调转90°方向,屁股对着濑谷支队直朝第5师团碾压过去。

    安腾利吉看着自己的部下一个接一个被各种爆炸物撕碎,刚刚和濑谷支队近在咫尺的距离又被生生的胀开了,他第一次感觉到了绝望的滋味。

    濑谷启被部下拱卫着离开炮兵阵地以后,脸上的红cháo就再也没有消褪过——支那人想要吃掉安腾师团,他们也不怕磕了自己的牙,他这样理解支那人拼命隔绝己部和第5师团联系的举动,不管不顾的将所有的预备部队都投入到了西北门与西门中间的战场上。他固执的认为,纯步兵作战,支那军绝对不是皇军的对手,现在,支那人能够对皇军构成威胁的部队只有两个,一个是眼前的战车部队,再就是位于不远处的炮兵部队。“必须摧毁支那人的炮兵,能做到吗?”他如此濑谷支队战车中队的指挥官水野早树少佐。

    “阁下,交给我了!”水野信心十足的回答。

    “吆西!”

    濑谷启小看了继光型坦克的威力,当看见近千天皇陛下的勇士用奋不顾身的自杀式袭击都没能将那几十辆战车摧毁,濑谷启渐渐的感觉到头皮发麻了。而偏偏在这个时候,沉寂了一段时间的炮声再次响亮起来,而这一次的方向,正是刚刚离开的水野战车中队。

    一辆又一辆奇洛还有豆战直接被炸得解体、发生燃烧和殉爆,三十余辆战车还没开出去一公里就几乎损失殆尽,濑谷启必胜的信心彻底的动摇了——

    差距啊,继光型坦克在炮火中稳如磐石,反观奇洛还有豆战呢,就好像狂风骤雨中的一片树叶,一下子就被击碎了。

    “天照大神抛弃大rì本帝国了?”心中升起终于的念头,濑谷启的心变得惶惶起来。

    度过了最猛烈的一阵反扑,郭幕仪部成功的将濑谷支队和第5师团隔开了。一部分坦克将炮口转向濑谷支队,几轮炮击就将发起冲锋的一个大队的鬼子赶了回去。而随着大约一个团学兵的迅速补位,池镇海旅和何风、张长泰团进入坦克防御圈,濑谷启知道,现在自己应该考虑的不是救援安腾利吉,而是如何安全撤退了。

    留下来监视濑谷支队的坦克只有十余辆,剩下的在薛峰和吴克责的带领下,全部恶狠狠的扑向了第5师团。“兄弟们,冲啊!”郭幕仪站在装甲车上,挥枪怒吼着。足足两个团的士兵紧紧的跟在撞击车的身后,以摧枯拉朽之势向西北门外rì军主阵地杀去。

    “师团长阁下,突围吧!”眼看着一个又一个士兵倒在爆炸腾起的烟火中,有军官向安腾利吉建议道。

    “我们还能坚持一个小时吗?再有一个小时,航空兵应该能赶到战场了,”安腾轻声说道,语气非常的平静。

    “阁下,西门外防线已经完全被攻破了……”

    “后藤呢?”

    “后藤大佐已经那个为国捐躯了。”

    “国琦那里情况如何?”

    “二十分钟前,国琦大佐发来最后一封电报,支那人在东边出现了。”

    “庆山君?”

    “阁下。”

    “突围吧!”

    “哈依!”

    突袭部队人数还是太少了,而隔绝濑谷支队和第5师团的联系是决定这一次突袭战成败的关键,所以郭幕仪选择了直线切入而不是扇形包抄。这样一来就给安腾利吉的突围创造了机会,当然了,如果江半军和黄海禄一开始就分兵包抄第5师团东南侧,那结果又是两样了。当然那样一来也为这场突袭战增加了一个变数——安腾利吉突围不成的情况下肯定会选择屯兵一处,那样的话,虽然照样能够重创第5师团,可是随着矶谷师团进入战场,郭幕仪部能否全身而退就成疑问了。

    国琦光严大佐自始至终没有接到安腾利吉的突围命令,所以他虽然担心己部有被分割包围的危险,却一直没有想到要率部突围。

    这给了江半军率部快速突破北门rì军防线向西北门战场靠拢的机会。江半军不知道郭幕仪并没有围歼安腾利吉的打算,所以出于稳妥的考虑,把部队的速度控制在一定范围,并没有一味的狂奔,这让他错过了兜截安腾利吉的机会。

    这也是今晨这场大战中方的唯一缺憾。

第六十九章血战台儿庄(九)

    五点二十四分,天已经蒙蒙亮了。东方,太阳憋红了脸庞积蓄着力量想要破云而出。遮掩着它的云彩被染红了,越发的瑰丽。

    西北门的战斗已经临近尾声。第5师团的爆炸物都被前一波的自杀式进攻消耗掉了,剩下的鬼子缺少这一能够对付继光型坦克的武器,便如同被拔了牙的困兽一样,虽然怒吼连连颇为不甘,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猎人的尖刀缓缓捅进自己的心脏——

    西北门外五千余鬼子,最终只走脱了一千二百余人。江半军几乎嗅着安腾利吉的那辆装甲车发出的汽油味赶到了战场,他不知道脱离战场的那队鬼子里有条大鱼,没有展开追击而是立即指挥部队投入了对留守鬼子的剿杀。

    六点一刻,这部分鬼子被完全歼灭,郭幕仪和江半军胜利会师。江半军此时才知道,与自己擦肩而过的竟然是安腾利吉,不由悔得肠子都青了。

    没有留住安腾利吉,郭幕仪倒不太在意。毕竟,此战已经歼灭了四千余鬼子,算是大胜了,而如果矶谷师团不能及时赶过来的话,剩下的国琦联队肯定也难逃覆灭的命运。

    几辆坦克开了过来,吴克责、戚铭山和薛峰从车一跃而下。看见薛峰,郭幕仪的脸展现出笑容,拍拍他的肩说:“小伙子干得不错!无愧尖刀之名!小吴,恭喜啊,待这次战斗结束,你们旅就多了个称号部队了!”

    薛峰笑逐颜开,连声说:“多谢参谋长栽培。”吴克责开始莫名其妙,然后听了薛峰的解释,这才知道居然还有这种好事。他登时就咧嘴乐了,笑着看了戚铭山一眼说:“这下子张旅长要眼红了。”

    戚铭山是任丘旅的旅长,也是山地师里面唯一不是出自霸王山的高级将领。他摆摆手说:“这有什么,不就是一个尖刀营吗?嘿嘿,我们任丘旅迟早会加个更加霸道的名字——嗯,无敌任丘很不错!”

    江半军还惦记东门的战斗,他拉住戚铭山就走,说道:“铭山,走,带你的人随我去东门,先将东门鬼子解决了。”他问郭幕仪:“老郭,现在没铭山什么事了?”

    郭幕仪点了点头,对吴克责说:“走,我们去打北门。矶谷师团应该赶过来了,看看有没有机会再接再厉将国琦联队灭了。”

    众人轰然应诺,正各自走向自己的部队,忽然地面一阵剧烈的抖动,一阵猛烈的爆炸声传来——众人抬头循声望去,看见东北方向腾起了老大一朵蘑菇云,紧接着,绵延不绝的爆炸声传来,郭幕仪“啪”的一声甩了自己一记耳光说:“得意忘形了,那是第5师团的炮兵阵地,看来矶谷廉介杀过来了。”

    事实果真如此,一个参谋急匆匆的跑过来,老远的喊道:“参谋长,左旅长来电,东北方向出现了大队rì军,他已经下令炸毁了火炮,现正在朝这里撤退。”

    郭幕仪喊住江半军和戚铭山,说道:“天亮了,rì军航空兵很快就会飞临战场,都撤。铭山,带你的人,我们去接应一下左旅长,我很担心他们会和安腾利吉碰头。要是安腾利吉获悉矶谷师团来犯的话,很可能会趁机反包围他们。”

    煮熟的鸭子飞了,江半军有点不甘心,他对郭幕仪说:“还有时间,给我几辆继光,我一定能够完灭东门之敌。”

    郭幕仪坚决的摇摇头,说道:“突袭战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如果我所料不差,rì军第三混成旅团已经和刘荣部打了。我的意见,先撤回去,万一被矶谷师团咬住的话,那局面就复杂了。rì军天有飞机协助作战,打阵地战我们太吃亏了。”

    江半军想了想同意了他的建议。

    六点半钟左右,矶谷师团、撤离西门战场的濑谷支队和安腾师团残部会合以后赶到了战场。矶谷廉介咋见安腾利吉和濑谷启的狼狈模样不禁大吃一惊——他本来是想着部队养jīng蓄锐以后投入战场,接替濑谷支队将台儿庄一鼓而下的,但是现在看来,今晨的战斗反而是皇军败北了。他想起安腾利吉老早就催促自己支援,而自己偏偏拖延了一个半小时,有些话便不好说出口了。

    安腾利吉此时已经顾不得责问他了,他担心国琦联队的安危,向矶谷廉介借了两个大队,立刻带人杀向了北门和东门。

    矶谷师团几乎毫无阻碍的开进了战场,面对满目疮痍的景象,矶谷廉介一度失神,想不通支那军究竟是怎么打的这一仗,竟然将濑谷启和安腾利吉整得如此狼狈。

    左安全撤退得很及时,虽然蔡大炮叫嚣着要炮轰来袭鬼子,但是他没有贪这份功劳。他倒不是怕死,而是担心这批大炮重新被小鬼子夺回去。

    蔡大炮被绑着离开阵地,看见自己心爱的大炮被炸成碎片,咆哮着大骂左安全是败家子。

    矶谷廉介下车步行进入战场,他看见一辆已经炸得只剩下底盘的继光型坦克四周倒满了rì军尸体,在这辆坦克后面的履带轨迹,更有一些红白之物涂了一地,不禁双目泛泪,对紧跟在身边的濑谷启还有几个佐级军官说道:“支那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大了,倘若支那军队都如此顽强耐打,帝国的大东亚共荣计划堪忧啊!”

    一个参谋低头恭声说道:“阁下,现在对皇军有威慑力的只有学兵军一部。我觉得,徐州会战要想早rì取得突破Xing进展,集中航空兵力量重点清除学兵军战车部队是重中之重。阁下,柜体少将发来电报,请求我军从西南方向向邳县进军,以合围邳县之敌,您看怎么办?”

    矶谷廉介眉头皱了起来。

    柜体生玉的第三混成步兵旅团昨夜就开始向邳县进发了,可是两个小时之前发来电报居然称被雷场所阻,这让他对柜体生玉非常的不满意。

    濑谷启察言观sè,前一步说道:“阁下,我率部去邳县。有了航空兵的帮助,支那人的战车就失去作用了。台儿庄之敌无法出城的话,我军可以率先抢占陇海铁路运河大桥,届时就能将邳县之敌的退路封死。我和柜体少将两面夹击,全歼邳县之敌应该不是问题,只要我们攻占邳县,那大运河东北方向的局势就稳定了。到那个时候,我和柜体少将可以择一路利用陇海铁路形成突破,如果台儿庄也能打开局面的话,我们就能从东南两个方向威胁徐州。阁下,您认为呢?”

    矶谷师团的主力部队在一干中低级军官的带领下正在重新占据西北门还有西门外围阵地,后勤辎重兵则在打扫着战场。矶谷廉介看着来来往往的士兵,忽然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拦住一队士兵,大声喝道:“作为天皇陛下的武士,帝国的骄傲,这么一点小小的挫败都不能忍受吗?都给我抬起头来,诸君,请你们牢记这一点,胜利必定是属于我们的!用不了多久,支那将成为我们继朝鲜、台湾以后的又一个殖民地。到了那一天,你们就将是这片土地至高无的主人。而卑贱的支那人,他们将匍匐在你们的脚下,等待大和勇士的垂怜——”

    薛峰营无愧尖刀之名,他们坚决的执行了郭幕仪制定的克敌之策,利用继光型坦克厚重的装甲不管不顾的向鬼子密集处碾压过去,就造成了现在小鬼子看到的极为恐怖的一幕——不少鬼子都直接被碾压致死,他们罪恶的血和R、骨头与中国的土地混合在一起,变成了一瘫烂泥。

    这严重的震撼了小鬼子的心灵,让他们意识到了作为侵略者可能的凄惨下场,就造成了rì军士气的极度低迷。

    将军发话,不管心中怎么想的,这队鬼子本能的齐声应道:“哈依!”然后抬起头,露出了苍白的脸庞。

    矶谷廉介严肃的看着一队又一队士兵进入一线阵地,自认为士气已经有所提高,这才对濑谷启说道:“你的建议不错,但是请小心沂河方向的支那军队。如果强攻牺牲过大的话,我建议直接用炮火摧毁之。”

    濑谷启的脸红了,他仗以横行无忌的炮兵还有战车部队几乎损失殆尽,矶谷廉介此时说出这样的话,让他感觉特别的刺耳。虽然明面不敢提出质疑,但是心中,他认为造成现在的局面,矶谷师团是有责任的——如果矶谷师团能够提前一个小时进入战场的话,那么这场大战肯定是另外一个结果。第5师团首当其冲,伤亡巨大是难免的,但是支那人的突袭部队肯定也会遭遇重创,甚至其仗以攻坚的战车都会被围歼一空——濑谷启想不通矶谷廉介为什么拖到现在才进入台儿庄战场,这让他很怀念矶谷廉介的前任筱冢义男中将。筱冢义男雷厉风行,如果是他主持第10师团的话,濑谷启敢以断定,此时的台儿庄战场将完全是另外一幅景象。

    “阁下,我的炮兵部队遭遇支那军突袭,已经全部覆灭了。”

    “啊!”矶谷廉介吃了一惊,他正转过头来惊讶的看着濑谷启,安腾利吉灰溜溜的回来了。他老远的说:“支那人缩回城里去了,国琦联队损失不大,还能坚守阵地。矶谷君,我们还要保持对台儿庄的压迫吗?”

    矶谷瞪了濑谷启一眼,对身后的一个参谋说:“让井田调五门山炮给濑谷君,配备两箱特种炮弹。”

    矶谷廉介推崇违反rì内瓦协定的特种炮弹,这在rì军高级将领中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所谓的特种炮弹,其实就是毒气弹。濑谷启觉得作为一名正直的军人,不应该运用这种武器。他的嘴巴张了张,有心拒绝,但是联想到此战以后自己的仕途命运,最终还是将嘴巴闭了。

    安腾利吉脸sè灰败,显得非常颓废。今rì遭遇的重创严重打击了他的信心——他本来还想着利用矶谷师团的兵力,重创出城反击的支那部队,说不定能趁势攻入城内,以获取攻取台儿庄的战功弥补此战失败的罪责的,不料等他赶到北门、东门,守军反击部队早就撤回城里去了,一点机会都没有留给他。国琦联队本来有将近五千人,经过连番苦战,现在只剩下三千余。也就是说,第5师团现在已经损失了一大半的战力。这样的损失不是随便找几个借口就能搪塞过去的,安腾利吉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还能呆在中国的时间不会太长了。他走到矶谷面前,看了看四周忙着搬运尸体的辎重兵,愁眉不展,轻轻的叹了口气。

    矶谷廉介侧头看了他一眼,轻声的安慰道:“安腾君,不要灰心丧气,只要我们能尽快的攻占台儿庄,进逼徐州,今晨的损失算不了什么。”

    安腾利吉苦笑:“矶谷君,你准备什么时候发动进攻?”

    “航空兵一到就开始,”矶谷廉介伸手指了指一支往西门开去的部队,说道:“我准备在西北门发动佯攻,然后从西门实施突破。刚才濑谷支队的秋野少佐向我汇报了一件事,西门往左三百米的城墙段有一处出现了裂缝,我准备让航空兵对那里进行密集轰炸,直接摧毁那里的城墙,然后形成突破。只要我军能从那里杀进去,就可以将西门敌军一分为二,然后各个歼灭。安腾君,还请贵部在东门和北门保持威压,以避免东城区的敌军支援西城区。”

    “好的,我一定办到。”

    “那就拜托了。”

    永井达延抹了一把头的汗水,深呼吸两口,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刺刀朝前面的泥土里刺了进去。

    永井达延是隶属于柜体旅团的一名工兵,永井进入中国战场已经有三年多了,不过却是第一次接触这种排雷实战。

    柜体生玉派出了两个大队的步兵向邳县快速挺进,先是在一个名叫翠河的地方遭遇了游击队伏击,然后在推进到距离下水河不足五里的地方便遭遇到了地雷阵。

    地雷是葛增福带领着学兵军的侦察兵们指导红枪会和万仙会的游击队员们布设的,布设手段相当的鬼,rì军连续损失了两辆豆战,近百个鬼子以后,便不敢妄动了。柜体生玉带领大部队赶来以后,在探路的时候又损失了几辆摩托和十几个士兵的情况下,他搞不清楚中**队究竟埋设了多少地雷,遂决定直接从大路排雷突进。

    距离雷场大约五百多米的一个土坡,两丛野草正在轻微抖动着。一个声音说道:“营座,台儿庄那里已经开打了,我们迟滞敌军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接下来怎么办,是不是让付老大他们立即撤退?”

    此时是凌晨四点半钟左右,天蒙蒙亮,五百多米的距离,借助望远镜能够清晰的看见那个正在前面排雷的鬼子。

    雷英带来的地雷这一次建了大功,不被rì本人看重的民间武装凭借着七百余颗地雷竟然将一个旅团迟滞在下水河一带达两个多小时,这是所有人当初都预料不到的。

    另一丛野草下面藏着的是葛增福,他放下望远镜,将狙击步架设了起来。他一边开始瞄准,一边轻声说:“这个鬼子厉害,已经排掉九颗雷了,必须把他干掉。”

    “好。营座,你说刘旅长和黄师长是选择继续留在邳县还是撤退?邳县打不起来了?”

    “嘘——呯!”

    排雷是一项脑力活,因为高度紧张,永井达延身已经完全湿透了。他小心翼翼的将刺刀垫住刚刚起出来的一颗雷,手顺着那颗雷下面的一根铁丝摸了下去——这是一颗诡雷,两颗雷连在一起,利用金属探测仪侦测的话,往往会让人忽视下面的那颗雷,从而造成排雷工兵的意外身死。

    手指摸到浮土里面一个冷冰冰、硬邦邦的东西,永井欣喜的长吁一口气,下一刻,他忽然整个人僵住,然后一头栽倒。

    旁边的几个鬼子工兵清晰的看见他的脑袋开花了,红的白的物事飞溅,有一个忍不住骇得大叫起来。“轰!”永井倒下时拉动了那根铁丝,诡雷爆炸了。猛然响起的枪声和爆炸声吓得后面的鬼子纷纷卧倒,不少人更大嚷大叫起来。也有时刻注视四周的鬼子狙击手发现了枪声的出处,登时纷纷举枪shè击。

    一枪中的,葛增福满意的一咧嘴,喝道:“走了!”一翻身滚下了土坡。他带领十几个人一路猫腰往回跑,在离开土坡三百多米的地方直起身来,朝rì军大部队回望一眼,然后大摇大摆的推出藏在田野里的二轮摩托,车闪人。

    “八格!”面对嚣张的葛增福等人,柜体生玉气坏了。不过,面对前方不知道多达几许的地雷,他却不敢下令追击。

    “开炮!开炮,给我用大炮炸死他们!”最终,他下达了这样一个纯属于泄愤的命令。

    “轰轰!”几发炮弹在葛增福等人身后炸响。葛增福大笑道:“小鬼子真客气,竟然放礼炮欢送我们。”

    “哈哈!”众人在大笑声中和摩托引擎的轰鸣声中向邳县疾驰——

第六十九章血战台儿庄(十)

    葛增福和付老大一行在下水河分手以后,立刻赶回了邳县。在邳县北门,他们遇到了雷英,雷英告诉他们,27师和山地师已经撤离了,让他们立刻赶上去和大部队会合。

    “直接放弃邳县了?”葛增福感到不解。

    雷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他只是强调这是刘旅长的命令然后就离开了。

    rì军即将来袭的消息在邳县县城已经传开了,不少百姓正在拖家带口的逃离这里。这让葛增福等人感觉到了彻骨的耻辱和羞愤——军队的存在就是保护百姓的,但是,当侵略者来临的时候,他们却不得不选择了退却。他看着高大的邳县县城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老子会杀回来的。

    葛增福等人没有进城,直接绕过县城骑着摩托车狂奔,半个小时以后便追上了大部队。27师在前,学兵军在后,万余大军组成了一条蜿蜒的长龙。他正想找刘书荣汇报情况,东北方向忽然传来了飞机引擎的轰鸣声。他转头望去,看见世纪架战机正向西北方向飞去。“蛐蛐——”几串尖利的哨声响起,正在急行军的大部队登时朝两边散开,纷纷的趴到地上去了。

    刘书荣的装甲指挥车凸显出来,他一拧油门追了上去,然后直接将车子往旁边地上一扔便奔向了刚刚钻出装甲车的刘书荣。

    刘书荣正拿着望远镜张望着敌机,放下望远镜,他看见葛增福,笑着问:“增幅回来了?前面情况怎么样?”

    “柜体旅团被我们的**雷阵困住了,估计还要两个半小时才能赶到邳县。刘旅长,我有点不明白啊,我们为什么撤离啊!小鬼子兵力并不占优势。付老大他们对我们很失望呢,说我们不如51军硬气。”

    刘书荣笑了,说道:“你大概忘记我们来邳县的目的了,郭参谋长他们的突袭行动已经成功了,我们再留在这里那就是等死了。你说柜体旅团被**雷阵困住了,这个**是个什么意思?”

    学兵军一直重视地雷的使用,似葛增福这类侦察尖兵,考核科目里就有地雷埋设这一项。葛增福笑了,说道:“雷英这一次带的地雷太少,付老大他们自制的地雷威力又太低了,所以我们搜集手榴弹,做了相当一部分的诡雷。柜体开始还想用兵硬趟出一条路来,结果被我们的诡雷炸惨了。在柜体旅团进入下水河之前,我们又在他们四周布设了不少诡雷,这样一来,小鬼子连后退转移都不行了,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闯,柜体体恤部下,非得将雷排光了才敢通行,这样一来,可不是被困住了吗?”

    “不错,有一套啊,等这一仗打完了,你负责在两个师都推广一下这个经验。”

    “是。”

    柜体旅团被地雷阵耽搁了时间,结果竟然和濑谷支队几乎同时到达了邳县。濑谷启在路上抓住了几个逃难的老乡,这才获悉守军已经撤退了,这让他气得不轻。和柜体旅团会合以后,他很不客气的质问柜体生玉:“柜体君,你让我们赶来围歼邳县之敌,现在邳县的**军呢?”

    柜体被葛增福他们埋设的地雷整惨了,大军的行进速度大大被延缓不说,还白白的损失了两百余人好几辆战车,这让他的心情相当不好。柜体本来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现在受了濑谷启的诘难,脸sè登时变得非常难看,相当不客气的反问道:“你们从台儿庄方向来,如果速度够快的话应该能够堵住**军,我倒要问你了,**军呢?”

    濑谷启在台儿庄吃了大亏,本就处于爆发的边缘,听见这话,立刻一跳三丈高,大吼大叫起来:“八格!你的意思,被邳县守军逃脱是我们的责任了?我们支队在台儿庄浴血奋战了一天一夜,将士们都没有休息便拖着疲惫的身体赶了过来,难道你还希望我们做进攻主力吗?那你们第三混成旅团干什么去?沿途打秋风吗?”

    两个人正在争吵,忽然濑谷启的通讯中队的中队长秋田弘一少尉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报告道:支队长阁下,矶谷司令官来电,让我们立刻赶去陇海铁路运河大桥,矶谷师团一部和**人打起来了。

    “什么?”濑谷启顾不得找柜体生玉撒气了,立刻命令随军参谋将地图拿了出来,看了看对柜体说:“我要带队去运河大桥了,你看着办吧!”

    柜体生玉哼了一声没有理他,心中却想着:“让你先去,等你们和**军打得两败俱伤了,我再去捡个便宜。”

    濑谷支队连邳县城都没有进,立刻往运河大桥赶去。

    上午八点二十三分,台儿庄。

    “吁……”随着炸弹加速度撕裂空气的声音响起,郭达下达了各部自行组织规避轰炸的命令。rì机来势汹汹,四架战斗机护航,一架侦察机巡视在台儿庄上空附近,十二架轰炸机分成三个编队,向各自目标俯冲下去。

    两个编队此时已经越过了台儿庄正在追击刚刚撤过大运河的坦克部队。一个编队则朝着一段燃烧着大火的城墙投下了八枚重磅炸弹。

    郭达拿着望远镜朝天上张望着,距离太近了,他甚至能够看清鬼子航空兵的脸。“小鬼子想干什么?炸毁城墙?”徐大林轻声说道,非常不解。

    郭达面现忧sè,他想了想忽然说道:“快,让左安全带一个团进入三区,那段城墙万一被炸毁的话,小鬼子很有可能从那里形成突破。”

    突袭部队撤进来以后,坦克部队立刻离开台儿庄返回河西,学一旅则留了下来。作为学一旅的临时指挥官,左安全自然也留下来被借用了。

    左安全和刘书荣临时调换指挥岗位,是为了发挥两个人的特长,至于为什么不让他们指挥自己的部队作战,则是考虑到霸王旅尚属于新兵,而学一旅是老兵,两部在战斗经验上有所差别。

    “好的!”徐大林应了一声,亲自跑去了学一旅的屯驻地。

    八枚重磅炸弹的威力,让本就产生了裂缝的城墙轰然倒塌,变成了一片废墟,而四架轰炸机刚刚将机头拉起来,矶谷廉介一声令下,早就在不远处待命的安西大队和麻生大队立刻叫嚣着扑了过去。

    “空空……”矶谷师团的炮兵紧跟着发威了,猛烈的炮击让台儿庄东城几乎完全被硝烟笼罩,学一师官兵**缩在简陋的工事里,不敢有丝毫逾越之举。

    台儿庄内距离西门大约三百多米的一幢木楼里,本来正靠着墙壁假寐的苏海虎听见发炮声,猛的睁开了眼睛。旁边的王蔺仁此前一直在认真的擦拭着步话机,此时停下手上的动作,趴在了窗户上,拿起一架望远镜朝炮响处看过去。苏海虎也拿起望远镜趴在了窗户上,两个人谁也不说话,聚jīng会神的看了一会,等小鬼子又打了一轮炮以后,放下望远镜对望着,几乎齐声说道:“3400!”

    王蔺仁是学一师炮兵部队的测距兵,苏海虎是51军的一个炮团团长。他们的任务是负责判断rì军炮兵阵地方位,然后汇报给后方的炮兵部队。

    两个人相视一笑,王蔺仁将话麦递给了苏海虎。

    苏海虎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然后他右手大拇指按住送话键,问道:“是这样吧?”

    王蔺仁笑着点点头。

    学兵军的先进玩意可不是每个人都能使的,苏海虎虽然之前已经演习过几次,但是真要使用时,心中还有点忐忑,好像这步话机是个吃人怪兽似的。

    苏海虎得到王蔺仁的认可心中稍定,他咳嗽了两声说道:“我是老虎,我是老虎,距离3400!”说完这话,他紧张的等待着,等了一会没得到回应,他有点急了,大声喊道:“收到请回话!”

    王蔺仁笑了,他爬过来两步,扳开了苏海虎紧紧按住送话键的大拇指。

    苏海虎这才意识到自己忘记了着关键的一步,不禁郝然一笑。此时,话麦里传出了人声:“老狼收到!老狼收到,完毕!”

    安西鹫少佐在几个宪兵的护卫下爬上一个高处,然后他就看见了一片狼藉的台儿庄东城内城。经过刚才一轮炮火侵袭,城里不少地方冒着硝烟,小规模燃烧着。安西鹫极目远望,没有看见一个人影,一颗心彻底的安定下来。

    早在台儿庄大战发生前一个星期,李宗仁就动员当地居民撤离了,留在城中的,除了一些不肯离开故土的老人,再就是那些有心当汉jiān的恶霸豪商,还有就是当地抗rì组织自发组成的救护队。

    这里距离西门只有几百米的距离,安西鹫看过去,甚至看见了沙包垒就的工事一角。他使劲的挥舞着指挥刀,朝身后大喊:“冲上去,冲上去!shè手,抢占制高点!”

    左安全接到郭达的命令以后,这才向学一旅的三个团长转述了这一命令,下面已经嚷嚷开了:“左旅长,我们团上吧,之前的突袭,我们团伤亡最小——”“笑话,你们团伤亡最小,刑十四,我们要不要当场清点一下?我们二团怎么的也要比你们三团人多吧。”“大家都别争了,按顺序来吧,我们一团先上。”

    一团团长许泰国,二团团长黄飞虎,三团团长刑十四。这三个人喜欢抬杠是出了名的,一度让刘书荣头大无比。三个人也不看看形势,这个时候居然也杠上了——“行了,你们以为是过家家呢?刑十四,带上你的人跟我走。蔡大炮,别东张西望的,就说你呢,带上你们迫击炮连跟上!”三个人正争得不亦乐呼,左安全一声断喝将他们都镇住了。蔡宏光正在那里打着瞌睡,猛然被叫到绰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本能的站了起来,一副懵懂的样子,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第六十九章血战台儿庄(十一)

    一个中队的鬼子在安西鹫的注视下越过了城墙废墟,至少在三个制高点上架起了机关枪,这让安西鹫对接下来的战斗充满了信心,他大声吆喝着,让部队尽快通过这片废墟,好完全渗入台儿庄东城区。

    几乎同时,左安全也在大声吆喝着:“快,快!”催促着刑十四团的战士们往这里飞奔。

    安西大队和刑十四团的战士们正在不约而同的朝同一个点狂奔,忽然从西南方传来了沉闷的打雷声——韩家寺往西过去十五公里的苏鲁交界处一个名为平洼的野地,一些高高低低的的野草、树丛忽然动作起来,如果rì军侦察机恰好经过这里的话,其飞行员会惊讶的现,在这片绿sè的野地里正活跃着上千的绿sè身影,其中就有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列外航空兵要打击目标的学兵军自行火炮部队。

    在接到苏海虎的电话之前,李践一度哈欠连天、昏昏yù睡。为了今天的两场炮战,从昨天早上醒来开始,他到现在就没有合过眼。凌晨时分在韩家寺以北为了掩护郭幕仪部的偷袭轰击了一气以后,他立刻带领部队赶到了这里,然后便开始对大炮进行伪装。再后来,他就一直在等待前线的讯息和司令部的指示。

    “长官,苏团长来电话了,rì军炮兵方位在台儿庄东北34oo。”

    “好,立刻给我接司令部电话。”

    徐州,第五战区司令部里,李宗仁背着双手不停的踱着步,白崇禧则捧着茶杯坐在椅子上浅酌慢饮着。

    “德邻兄,你别转了,你转得我头都晕了。郭幕仪偷袭成功,我们的初期目标已经达成,接下来即使不能包围矶谷师团,军事委员会那里也说得过去了。”

    “健生,于学忠来电报没有?”

    “没这么快的,他们迂回的幅度太大了。”

    李宗仁考虑到郭幕仪的偷袭行动成功以后,矶谷廉介一定会填补安腾师团留下的空白,继续进攻台儿庄,他的下一步作战方案是让于学忠的51军迂回到沛县去,然后从那里渡过微山湖,在沙沟附近登陆,然后再渡过大运河,直接杀奔韩庄,再从韩庄直杀泥沟、南洛、北洛,一举切断台儿庄和枣庄之间的联系。那样的话,配合台儿庄守军,可以伺机切割矶谷师团,围歼其一部,从而将台儿庄战局完全搅乱。

    “黄樵松和刘书荣呢?”

    “他们快到运河大桥了。”

    “赶快电报,让他们不要过河,就在附近找地方隐蔽。”

    “你是想让他们找机会再从运河东去台儿庄?”

    “是。”

    “好的,我这就去办。”

    白崇禧放下茶杯跑出门,恰在此时,电话响了。李宗仁一个箭步奔了过去,飞快的将电话抄在了手中。

    “司令部吗?我是李践,我们已经现矶谷师团炮兵阵地方位,请求进攻!”

    听见是李践,李宗仁开始还有点失望,听见后面的话,他十分兴奋,说道:“我是李宗仁,可以进攻,我重说一次,可以进攻!”

    “是!”挂了电话,李践jīng神抖擞的开始布命令跑出了指挥部。然后他一声令下,所有的炮手都开始按照苏海虎和王蔺仁提供shè击参数调整设计角度和方向,随着那些挂在炮管上的伪装一阵剧烈的颤动,五分钟以后,整个炮兵部队便做好了开炮准备。

    他看了看手表,现在是八点四十三分,“希望小鬼子的大炮还没来得及移位!”他这样想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厮杀喊道:“五分钟急shè——开炮!”

    “开炮!开炮!五分钟急shè——”传令兵以及各级指挥官将他的命令飞快的传达下去,几秒钟以后,“轰隆隆”的**声响起,平洼立刻被白茫茫的硝烟给覆盖了——忽然响起的打雷声让台儿庄战场上交战双方所有人不自觉的都竖起了耳朵,然后,听出了炮声的来源,双方的表现可就截然不同了——rì军方面是鸡飞狗跳,守军方面则是笑逐颜开。似池镇海这类一直对己方炮兵迟迟不进入战场有怨言的军官,其表现方式有点特别,无一例外的咧嘴笑着骂道:“***终于舍得开炮了!”“姥姥的,还知道开炮啊!还以为这帮吃干饭的已经睡着了呢!”

    矶谷廉介本来正在临时指挥部里和几个参谋讨论着战局,听见这炸雷般的炮声,他身子一僵,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sè。几秒钟以后,他像是自言自语的问道:“**人有这么多的大炮吗?”须臾他大叫起来:“快,快通知炮兵转移!”

    东门与北门中间的第5师团指挥部里,安腾利吉忽然重重的跌坐在弹药箱上,他低声骂道:“八格!”沮丧的闭上了眼睛。

    “**人的炮兵终于开始反击了!”安西鹫这样想着,忽然感到了一丝恐惧,然后,他本能的为了赶走这丝恐惧,声嘶力竭的嚎叫起来:“进攻!进攻!”

    “是我们的大炮!兄弟们,冲啊!”刑十四脸上绽放笑容,兴高采烈的大喊。战士们先上怔住,忽然更加有力的跑动起来——矶谷师团的炮兵阵地上,福田一夫忽然疯了一样的跳了起来,他大声喊着:“快,快,转移阵地,”然后跑到最近的一门大炮那里,奋力的想要将这门大炮推动起来。大炮的定位销还没有起出来呢,哪怕他把吃nǎi的力气使了出来却依旧纹丝不动。

    “轰!”第一枚炮弹在距离福田大约两百多米的地方爆炸了,他惊恐的看着那图案忽然腾起的巨大蘑菇云,然后声嘶力竭的大喊起来:“转……”“轰隆隆……”他只来得及喊出个“转”字,便被剧烈的爆炸震晕了过去。

    数以百计的炮弹将炮兵阵地完全覆盖了,有弹药箱被引爆,出了惊天动地的剧烈爆炸。爆炸声此起彼伏,不时有大炮被肢解,零部件被气浪掀起,飞得到处都是。烟火中,鬼子炮兵抱头鼠窜,更多的人直接被撕成了碎片,他们的残肢伴随着大炮零部件四处洒落,少有人能保留全尸——“这就是侵略者的下场!”台儿庄西门后面的那幢楼上,王蔺仁放下望远镜如是说道。

    苏海虎很兴奋,他拿起步话机激动的向李践汇报炮击效果,反反复复的一句话:“一击中的,一击中的,兄弟们神了!”

    隆隆的爆炸声让战场上的小鬼子魂飞魄散,让守军将士士气高昂——便在这样的背景下,安西大队和刑十四在一条三岔路口处不期而遇。

    刑十四团跑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名叫栾桂林的班长,他差点和一个鬼子撞在一起,骇了老大一跳,嘴上喊着:“鬼子!”枪口掉转,右手食指扣动扳机,一梭子子弹已经扫了出去。

    那个鬼子比他受到的惊吓还大,骇得大叫一声,然后便被几颗子弹击中横飞出去。

    “杀!”栾桂林的身后,几个战士怒吼着,冲出巷子忽然一个急刹,使劲的扣动了扳机。

    那边的鬼子被栾桂林放倒好几个,后心口直接倒地不起,其他人虽然也有人受伤,却都没有大碍。面的鬼子怪叫一声,不少人立刻趴到了地上。双方一阵对shè,卫青式突击步的火力优势得到了极大的挥,跑在最前面的鬼子登时被打倒十几个,而栾桂林这边,只有一个战士因为被击中突如其来的变故破坏了安西鹫的雄心,他指挥刀朝三岔路口一指,对三个制高点上的机枪shè手喊道:“shè击,shè击,将**人赶回去!”

    机枪声一响,位于部队中列的左安全意识到不好,一边让刑十四赶紧的带人补上去,一边往回跑,对蔡宏光说:“大炮,看你的了,能不能把鬼子的火力点给端了?”

    今天凌晨一战,蔡大炮可谓出尽了风头。如果说,突袭战之前左安全还看不起蔡大炮的话,现在,他可是连把蔡大炮抢回山地师的心思都有了。

    蔡宏光倒是受宠不惊,他说:“我试试看吧!”然后指挥手下假设迫击炮,自己静静的站着,竖起耳朵闭上眼睛仔细的倾听。

    狭路相逢勇者胜,刑十四深悉这个道理,他立刻带着自己的几个jǐng卫直扑向巷道口。这里距离西门太近了,他担心被鬼子冲杀过去威胁到西门守军的侧翼,眼见最前面的栾桂林那个班已经被鬼子的机枪火力给压制住了,心中着急,大喊道:“栾桂林,给老子顶住!兄弟们,冲啊!把小鬼子赶出去。”

    连续三个手下被鬼子的机枪扫到,栾桂林怒了,他一个翻滚滚到了一片城墙废墟边上,然后朝巷子口的几个手下做个手势,大喊道:“掩护我!”

    那几个战士点点头,忽然同时举起枪一顿猛扫。

    那边厢,几个鬼子刚刚站起来,立刻被子弹击中,惨叫着倒下了。他们后面的几十个鬼子本来已经屁股离地,此时赶紧又趴实了。

    “哒哒哒!”三挺轻机枪几乎同时扫向巷道口,一个学兵先是被击中左肩,然后受伤部位又被连续击中,悲号一声趴在地上不动了。

    “王狗子!”栾桂林大吼一声,然后半蹲起来,举枪就朝最左边的一个shè点打出了一梭子子弹。

    “啪啪……”子弹打在那挺机枪下面的砖石上,火花四溅。两个鬼子吓了一跳,赶紧调转枪口就shè。

    “哒哒哒!”栾桂林觉得自己的动作够快了,但是当他重新趴下的时候,却觉得右手手臂一阵剧痛,他低头看时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的左手臂竟然齐肘断了。“**养的!”栾桂林强忍因为疼痛而引起的眩晕,他猛的站了起来,怒吼着,左手猛扣扳机。

    刑十四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他急得心疼,嘶吼道:“趴下!”却已经迟了,栾桂林的胸腹部连续被击中,他顽强的想要屹立不倒,身子却慢慢的朝后面仰倒……

    “混蛋!”刑十四怒吼道,朝紧跟在身后的王松斌说:“上屋,快,给我打掉鬼子的火力点。”他回头看了看其他人:“狙击手都上屋,打鬼子的机枪手、掷弹手——快!快!”

    忽然传来一声短促而刺耳的“咀”声,一枚榴弹在巷道**炸开来,紧贴墙壁站着的几个战士被烟火吞没,下一刻纷纷倒在了地上。刚刚还是青灰sè的墙壁,忽然撒上了触目惊心的一蓬血迹。

    矶谷师团炮兵的覆灭,让矶谷廉介坚定了攻占台儿庄的决心。

    西门外的一道战壕里,忽然涌出来千余鬼子。这些鬼子在一个军官的指挥下,嗷嗷叫这扑向西门,与此同时,两边的两挺九二式重机枪吼叫起来,数以百计的子弹向西门内用来垒就工事的沙袋上打去,沙袋上登时响起“噗噗噗”的子弹入土声。

    崔志国抬起头来,使劲的摇晃了一下脑袋,将头盔上的尘土都摇掉了。他愤愤的骂了句:“***鬼子!”然后昂头看了一眼,看见密密麻麻的鬼子,他吓了一跳,使劲喊道:“准备战斗了!都听好了,把鬼子放近一点。吴玉树,醒醒了——”

    崔志国是1o5团的团长,因为皮肤黑,在学兵军圈子里有个绰号叫做“崔黑”。吴玉树对于现在的西门战场来说是个特别的存在,按说他该随132师撤退的,可是固执的他却坚持要留下来帮战友们完成未竟的杀敌任务。

    郭达为他的这种执着感动,无论是轮到哪一个团驻防一线,他都要求该团团长一定要照顾好他。

    崔志国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将吴玉树安排了自己身边。

    吴玉树实在是太累了,不过他却始终坚持着不肯下火线。他睁开了眼睛,看见崔志国的那张黑脸,撇撇嘴角装出了一份微笑,问道:“鬼子开始进攻了?”

    “嗯,小吴,实在坚持不了的话先下去休息一会吧,这仗还有得打。”

    “我没事!”

    “还说没事——嘣!”崔志国话才说半句,忽然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头盔,出了刺耳的撞击声。他赶紧把头低下了,骂道:“***鬼子,敢打老子脑袋,找死!”

    吴玉树开怀的笑了。崔志国是他见过的第三个学兵军的高官了,有了与郭达还有黄永还(1o4团的团长)的相处经验,他觉得学兵军的军官都很好玩——是的,好玩,这些军官不仅没有一点架子,而且个个脏话连篇,一点都不注意自身的形象。

    鬼子的掩护火力变得稀疏了,这是鬼子步兵已经接近的讯号,崔志国不敢再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吴玉树身上了,他紧贴着沙袋慢慢的抬头,然后刚刚将眼睛露出来朝前方看了看。不远的地方,一个担任瞭望哨的学兵朝他比了个手势,他点了点头。

    小鬼子冲得很猛,最前面的距离他们只有六十余米了。

    排长姜巅峰猫腰跑了过来,向他汇报了一个紧急情况,被炸塌的城墙段,鬼子从那里突破进来了。

    “Tmd!”崔志国狠狠的骂了句脏话,然后赶紧用步话机呼叫郭达,向他汇报了这一情况。

    郭达的回复让他高悬的心落了下来:放心打你们的,那里我让左旅长派人去了。

    “放近一点,再放近一点!”崔志国的声音忽然变得有点亢奋起来,这让吴玉树看向他的目光中带上几许探究的神sè——这个长官是不是有点神经质啊?!再近的话,小鬼子一个冲锋就攻进来了,一旦被他们突破这道工事,那就是一场混战了。届时,rì军就能源源不断的投入兵力,在rì军兵力占优的情况下,这可是相当危险的!

    只有三十米了,都已经进门洞了——吴玉树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赶紧的缩了回去。鬼子开始放枪了,子弹乱飞的情况下,任何一个粗心大意都有可能送掉自己的xìng命。

    “打!”崔志国忽然爆喝一声,紧跟着他甩出了手上已经提前拉了弦的手榴弹。

    “轰……”十几枚手榴弹几乎同时炸响,西门洞瞬时变成了烟与火的世界。下一刻,几十支卫青式同时开火,冲过来的鬼子倒下了一大片。

    “冲进去,冲进去!掩护!”一个鬼子军官挥舞着手枪尖叫着。千余鬼子就好像呈漏斗形向西门挤压过去,城墙下面,近百个鬼子正在cāo作掷弹筒和迫击炮。

    吴玉树忽然直起身来,右手食指一扣就将枪里的子弹打光了。他今天第一次接触卫青式,虽然已经打光了近百子弹,但是还不习惯这种连shè,无法控制连的节奏。

    rì军指挥西门战斗的一线指挥官是一个名叫池田冈片的少佐。池田冈片的战术很简单,用不间断的压迫迫使守军离开坚固的工事进行防守,然后用掷弹筒和迫击炮大量杀伤敌人。他这一战术一开始收到了奇效,让崔志国团损失惨重,以致他不得不连续从后面调上来预备队。

    “必须摧毁鬼子的迫击炮,不然西门迟早要丢!”后面的郭达和徐大林看到了这一幕,徐大林向郭达提议,从城墙上放一支突击队下去,干掉鬼子的迫击炮。

    “只有这样了!”郭达说道:“可惜葛增福的人还没有回来。”

    葛增福到了哪里了呢?

第六十九章血战台儿庄(十二)

    十点半,陇海铁路运河大桥东桥头,葛增福一行人将摩托车停放好了以后,立刻沿着运河南北走向侦察敌情。

    葛增福带了自己的两个jǐng卫,三个人沿着河堤一阵狂奔。跑出去两公里的路程以后,葛增福看了看时间,说道:“我们在这里守到十二点钟,等大部队赶到大桥再回去。”

    三个人随即各自找地方埋伏下来,摘下水壶拿出饼干开始吃午饭。

    葛增福守在最后面,他才将将将一块压缩饼干送下肚,喝了两口水,忽然听见最前面的吴岱喊道:“营座,鬼子!”

    “什么?”他赶紧摘下望远镜顺着吴岱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一大队的鬼子出现在他的视野里,鬼子如此之多,因为河堤边树木的遮掩,他竟然无法看清队伍的长度。他大吃一惊,赶紧喊道:“撤,快,撤回去!”三个人顺着来路往回飞奔,路另一个战士问道:“营座,rì军想干什么?他们难道是想堵住我们的退路吗?”

    “不知道,也许是想利用陇海铁路大桥渡河抄台儿庄的后路,不管了,赶快把情况反映给刘旅长才是正经。”

    刘荣和黄樵松接到战区司令部最新命令的时候,葛增福已经带人出来了,他不知道这个时候,霸王旅还有27师的官兵已经兵分两路,在运河大桥东南过去二十多公里的地方潜伏起来了。

    李宗仁临时更该命令,让27师和霸王旅暂时不要过河并没有特别的用意,算是一记随笔,但现在看来,正是这神来一笔让刘荣和黄樵松避免了被濑谷支队还有矶谷师团一部包围在大桥东的噩运。

    侦察兵们侦察到的最新敌情不断传回霸王旅旅部,这让刘荣大呼侥幸。霸王旅潜伏的地方名叫临河滩,27师则直接潜伏进了一个叫汉村的村子里,这两个地方相距五公里左右。刘荣黄樵松还不知道正有两部rì军向己方靠拢,他随即带了十几个人直奔汉村,想和黄樵松交流一下对当前局势的看法,另外看看有没有可能偷袭或者伏击其中一部鬼子。

    台儿庄西门城下,细川丰云紧紧的盯着一枚榴弹,想要从它的飞行轨迹判断出打击效果,忽然,他看见高达十几米的城墙有什么绿sè的东西晃了一下,不禁讶然问道:“那是什么?”忽然一根绳子从城墙甩了下来,又一根……他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转身尖叫起来:“敌袭,敌袭!shè击,shè击!”

    细川是迫击炮中队的指挥官,他的尖叫立刻引起了附近鬼子的注意,不少鬼子趴在地举枪瞄准,几个鬼子军官挥舞着手枪带人扑了来,他们大声呼喝着,意思是绝对不能让支那人完成绳降。

    城墙面,郭正德一面用布条将左手缠住,一边巡视着众人。他的目光落在一个看去还像个孩子的士兵脸,忽然笑了:“左小子,怕了?”

    左孝脸sè苍白,眼睛里透着深深的惶惑不安。他旁边的一个老兵拍了拍他的肩膀,叫道:“怕什么?大家都是一个卵子,难道我们中国人的就比小rì本的小了。”

    另一个老兵一本正经的说:“不一样的,小左子的还没长毛呢!”

    “哈哈!”众人哄然大笑。

    左孝是一个新兵,是郭正德排的唯一一个新兵。郭正德本来要留下他的,但是左孝不干,他认为这是看不起自己。左孝脸红了,他愤愤的嚷了一句:“我长毛了!”

    众人笑得更大声了。放肆的笑声中,子弹“咻咻”的越过城墙,有子弹击中城垛,发出尖利的碰撞声。

    “都准备好了?”郭正德忽然大声问道。

    “准备好了!”众人轰声应道。左孝也跟着吼了一句,然后他觉得自己的呼吸平顺多了。

    郭正德左手紧握抿住布条,右手竖起了卫青式冲锋枪,他对左孝说:“小左,你留下,帮我们看住绳子。”

    “我不——”

    “听话,别小看看绳子这个活,很重要的。我们要有人受了伤,还要你帮忙拉来。”

    几个老兵对视一眼,默默的没有说话——他们都知道郭正德这话是骗人的,他们下去以后,肯定没机会再回来了。一个老兵拍拍左孝的肩膀说道:“鬼子肯定要狙击我们的行动,你在面正好帮我们打掩护!”

    郭正德正sè扫了众人一眼,忽然大声吼道:“兄弟们,死战!”

    “死战!”

    郭正德左手抓住了一根绳子,忽然露头,右手举枪一阵狂扫,紧接着就攀墙跺,然后身子一晃消失在了左孝的视野里。

    “兄弟们,!”越来越多的人翻了出去,城外的三八大盖特有的枪声登时变得密集起来。左孝眼见一个老兵刚刚登墙跺就被一颗子弹击穿了心脏然后惨叫一声栽下城墙,他大吼一声双手抱枪冲向了前方,“小鬼子,去死!”他嘴里大喊着,双手端着枪朝下面阵型最密集的一群鬼子扫shè着。

    小鬼子的迫击炮阵地设置得很诡异,他们利用挖掘壕沟挖出来的泥土垒了道高达两米多的屏障,这样就避免了被城墙的火力shè杀。郭达让郭正德排垂绳出城突击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郭正德他们的下降速度非常快,不过纵然如此,因为目标太明显,又直接面对rì军枪口,一个排的战士真正能下到城下只有一半而已。

    “打!打!”左孝在面眼看着一个又一个老大哥倒地不起,悲愤的大叫着,使劲的扣动着扳机。他居高临下,虽然只有一人一枪,却极大的压制了rì军的反扑,先后两队鬼子从战壕里冲出来然后又被打了下去,这为郭正德他们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眼见一个又一个兄弟倒在了血泊中,郭正德睚眦yù裂,他打光了枪里的子弹以后,不管不顾的将身后的背包抱在怀里就向前面的土堆冲了过去。土堆距离城墙不过三十米不到的距离,他很快的就冲到了距离土堆不过五米的地方,他正要去拉导火索,忽然坐肋一阵剧痛,整个人重重的摔了出去。“妈的,疼!”他呼哧呼哧的大口喘着气,忽然咬牙站了起来,怒吼一声冲了土堆,紧跟着拉开了背包的导火索。

    “吱吱”的响声里,他翻过了土堆,重重的摔到了细川丰云面前。他摔得头晕眼花,但是朦胧看见几个鬼子惊恐的表情还有他们身边的迫击炮以及弹药箱,他嘴角咧开露出了微笑。

    “杀了他,杀了他!”细川丰云看见他怀里的背包吱吱的冒着白烟,骇得魂飞魄散,嘶声喊着就朝后退去。几个鬼子举枪shè击,子弹连续击中背包,里面的炸药包立刻就被引爆,发出“轰”的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火球腾起,剧烈的爆炸将附近二十余米长的一段战壕完全的吞没,泥土弹片乱飞,高达两米的土堆白炸出了一个大豁子……

    “排长!排长!”左孝目睹了这一切,他眼睁睁的看着郭正德被烟火吞没,下一刻凭空消失,心中酸痛,忍不住热泪长流。

    池田冈片被守军慷慨赴死的勇气惊呆了,忽然,他尖叫起来:“shè击,打死他们,保护炮队!”他跃出战壕,带领几百个鬼子冲了去。炮队赖以躲避城内火力的土堆现在反而成了突击队的天然盾牌,鬼子兵纷纷据枪shè击,效果却极其有限。又一个突击队员翻过了土堆,他的身形才刚刚在土堆现身,几个眼尖手快的鬼子便开枪集中了他,而他凛然不惧,在滚落战壕的时候,纵身扑向了一门迫击炮。

    那里的鬼子怪叫着逃离,然后接踵而至的猛烈爆炸将他们掀了半空。

    一个又一个突击队员翻过了土堆,他们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将池田冈片仗以攻破西门的“妙手”变成了一堆废铁。

    又一个突击队员翻过了土堆,然后他惊讶的看见了一队鬼子兵,他没想到这里竟然有这么多鬼子,心中大叫:“赚了!”双手将怀里的背包抱紧了直扑过去。

    十几个鬼子惊恐的看着他,嘴里怪叫着扑了来。附件的鬼子都惊呆了,他们看着那队鬼子背后的一堆弹药箱,面露出了惊恐至极的表情。那堆弹药箱可是特殊的存在,里面存放的都是毒气弹,万一被引爆的话,结果不堪设想。

    这些炮弹本来是要打进城里去的,但是因为现在是西北风,细川丰云担心偷鸡不着蚀把米反而危害了自己,迟迟没有下达发shè命令。现在好了,矶谷廉介自酿苦果,西门鬼子将因为这个意外不得不付出惨痛的代价。

    “轰”的一声巨响,突击队员连同身边的十几个鬼子全部被气浪掀起,在半空中被撕成了碎片。附近的其他鬼子先是呆呆的看着,忽然怪叫着转身就逃——“轰隆隆”的连续爆炸声过后,一片厚重的黄sè烟雾迅速笼罩了整条战壕,下一刻被风吹动,向池田冈片站立的方向飘去。

    “撤,撤!”池田先是惊呆了,然后他闻见一股甜味,骇得魂飞魄散,大叫着下达撤退命令。

    左孝不知道那片黄sè的烟雾是什么,他身已经没有子弹了。一个排的兄弟转眼就没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任由泪水横流。

第六十九章血战台儿庄(十三)

    “咻——”榴弹穿刺空气的声音传入安西鹫的耳朵,他本能的后退了一步。“轰”的一声巨响,距离他不过二十多米的左侧火力点被榴弹击中,三个鬼子被气浪高高掀起,手舞足蹈、惨嚎着从废墟面摔落下来。

    安西鹫又看了看他的右手边,那里本来由破碎的城墙砖自然形成的制高点也告消失了。同样是一枚榴弹,一声爆炸,三个皇军士兵连同他们的机枪一起被灭杀了。他不可置信的倒吸一口凉气,必胜信念登时烟消云散。如果说之前的火炮急袭证明了支那炮兵很专业的话,这两次炮击则告诉他,支那人的一线部队中也不乏迫击炮高手。

    蔡宏光不负“大炮”之名,在突袭战中一战成名以后,现在再次发挥,仅用三炮就干掉了安西大队设置在废墟制高点的两个压制火力点。敌人的机枪哑巴了,刑十四大喜,他挥枪狂呼道:“兄弟们,冲去,冲去!把小鬼子赶出去!”

    “杀啊!”战士们奋勇向前,居前的三个人同时扣动扳机,三支卫青式突击步同时开火,对面的鬼子登时倒下了一大片。

    左安全侧耳听了听,然后对蔡宏光竖起了大拇指:“厉害,真的只开了三炮!”

    蔡宏光开炮前发过狂话:“我只要三炮,你们信不信?”

    三炮打两个火力点,而且只能凭屋顶的观察手提供大概的数据,左安全即使衷心希望如此,也觉得蔡大炮有吹大牛的嫌疑。谁知道他却真的做到了。蔡宏光咧嘴笑了,手一伸:“长官,那就赏支烟呗!”

    “行,这半包都给你了。”

    左安全很慷慨的将衣口袋里的那包“长城”掏出来甩给他。

    安西鹫怒不可遏,他挥舞着指挥刀,狂喊着:“冲锋冲锋,”忽然,他听见右侧战场传来了剧烈的连绵爆炸声,不禁吃了一惊。“八格,支那人展开反攻了?”他骂骂咧咧的转过头看过去,然后目瞪口呆陷入痴呆状。

    一股黄sè的烟雾腾空而起随风飘散,附近的rì军纷纷躲避。他发现烟雾正向自己身后的浅井大队飘来,立刻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何事。“撤退,撤退!”他忽然嘶声尖叫起来,然后带头转身就跑。

    大队长的异常表现惊动了四周的鬼子,大部分鬼子赶紧跟着掉头就跑,有鬼子看到了那片黄sè烟雾,立刻惊惶的大叫起来:“毒气弹,那是毒气弹!支那人使用毒气弹了!”“毒气弹”就好像一只突兀出现的疯狗一样,闻声sè变的小鬼子撒腿就跑,安西大队的进攻序列登时大乱。

    rì军忽然莫名其妙的退却让刑十四感到莫名其妙,不过这是痛歼鬼子的机会,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的,他来不及多想,大叫着:“追去,杀!杀!”带着兄弟们勇敢的杀,不到五分钟就将rì军赶出了那片废墟。

    左安全走出了巷口,他看见rì军狼狈的撤退,感到十分惊奇:“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战士们都以为是自己打跑了小鬼子,一个个斗志昂扬跑得飞快,生怕没机会开一枪放倒个把个鬼子。

    西门外的鬼子cháo水般退了出去,崔志国看得莫名其妙的,他使劲的挠了挠额头,百思不得其解。他喊住通讯员小崔,指了指前方的城楼:“去把左孝叫下来,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左孝被小崔从城墙搀扶下来,他的双眼都哭肿了。小崔看到了rì军迫击炮阵地的惨象,看到了那些摔落城下的无畏战士,他同样很难过。凑到崔志国耳边,他轻声说:“团座,应该是小鬼子的毒气弹被郭排长他们引爆了,现在西门外的鬼子正在全速撤离。”

    崔志国吃了一惊,然后本能的摸了摸背后背着的防毒面具。他想起什么,问道:“小鬼子不是也配备了防毒面具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团座,是不是向师座汇报一下情况?”

    小鬼子配备了防毒面具还要撤离战场?这让崔志国意识到了此事的非同寻常,不禁变得忧心忡忡起来。他甚至担心,rì军之所以后撤就是要拉开距离好方便使用毒气弹以免造成误伤。rì军使用毒气弹之类的违禁武器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第五战区在李宗仁的要求下,参战部队都配备了防毒面具,其中有一部分还是郭达他们从广州带过来的呢。台儿庄的情况很特殊——台儿庄太小了,崔志国不敢想象,一旦rì军大规模使用毒气弹的话,那么台儿庄这一仗**方面就没办法到了。如果rì军真要使用毒气弹的话,几许坚守在这里除了送死没有其它意义了,他认真的想了想,决定去找郭达拿主意。

    他让小崔立刻传达下去:所有人都检查一下防毒面具并做好佩戴的准备,然后他找到副团长李毅,让他顶替自己指挥一下部队,他则急急忙忙的跑向了郭达的临时指挥所。

    学一师和山地师出征徐州,名义属张自忠指挥,两个师互不统属,实际郭达享有实际的指挥权。也就是说,逢到重大决策,黄海福一干山地师的将佐将要听他的调度。权力和责任是对等的,正因为此,他除了密切关注着西门的战事,同时还要注意其它各部队的情况。

    突袭战结束以后,考虑到rì军航空兵很快就会降临战场,郭幕仪带着坦克部队立刻过河撤退。不过纵然如此,他们还是被rì机追了,遭到了尾追轰炸。幸运的是继光型坦克装甲厚重,非重磅炸弹不能摧毁,而rì机的负载能力有限,一架轰炸机也就能携带两枚重磅炸弹,这一次出动的规模又有限,所以坦克部队历经鬼子战机半个小时的尾追轰炸,最后仅仅损失了三辆,坏了一辆,几乎没有影响到战斗力。坦克部队安全的脱离战场一度让郭达安心不少,而他现在最担心的则是霸王旅的安危——

    霸王旅和27师奉李宗仁的命令留驻运河东以后,那就意味着他们随时都要重返战场,甚至要扮演郭幕仪部的角sè,再次突袭rì军。可以想见的,一旦51军渡过微山湖、大运河出现在矶谷师团的后方,矶谷师团有被截断后路的危险,肯定会让柜体旅团前来台儿庄接应。那么,李宗仁为了保证51军对矶谷师团有足够的威慑力,肯定要让霸王旅和27师将要承担牵制该部rì军的责任。可是,柜体旅团有两万余兵力,矶谷师团有四万余,再加濑谷支队和安腾师团残余兵力,郭达非常担心霸王旅反而有被rì军反包围的危险——“李司令太着急了,我们的兵力现在还处于劣势,他就想完全掌握战场主动了,这怎么可能?一旦霸王旅和27师在运河东发生意外,那么台儿庄东南方向就没有部队能够阻挡他们沿运河南下了,如果蚌埠一带的rì军再杀过来,徐州局势将极有可能变得不可收拾,”他正和徐大林趴在战区地图分析着局势,崔志国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他进门就嚷嚷道:“师座,参谋长,大事不好,西门出现紧急情况了!”

    郭、徐二人从地图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他。徐大林问道:“志国,发生什么事了?”

    崔志国因为担忧,脸sè都变成了苍白sè,他急切的说:“矶谷廉介要动用毒气弹了!”

    “什么?”郭、徐二人大惊失sè。徐大林的眉头深深的皱起,问道:“此事确信吗?”

    崔志国叹气苦笑,然后将突击队无意引爆毒气弹的事情说了出来。

    郭达轻拍脑门大叹侥幸,说道:“志国是福将啊,幸好现在是西北风,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看来矶谷廉介早就想动用毒气弹了,可是因为风向不对迟迟没敢下手,然后郭正德正好误打误撞的引爆了——这事非同小可啊。老徐,看来我们得重新调整西门防御了。”他问崔志国:“西门外的rì军是不是全部撤退了?”

    崔志国点点头说:“我看西北门的鬼子待会肯定也要撤,这毒气好像是芥子气,防毒面具根本不起作用啊。”

    徐大林:“赶快把这一情况汇报给战区司令部,另外,立刻向李品仙将军通报这一情况。他们的防毒面具比我们的差,更要加强这方面的防备。实在不行的话,我们也许要主动放弃台儿庄防线了。”

    郭达另外想起一事,说道:“矶谷廉介如果真的大肆使用毒气弹的话,哪怕他还只余一门大炮,对于河西的炮兵都是极大的威胁。得赶紧和李践联系,让他们立刻转移阵地。”

    徐大林站了起来:“我这就让通讯连发电。”

    崔志国问:“师座,是不是把我们的人也适当的朝后面撤一撤?”

    “等等再说,擅自放弃防线后撤,这可是要军事法庭的。”

    “可是——”

    “志国,你先回去,我尽快拿出应对办法来。”

    “好!”

    李宗仁接到郭达紧急拍发的电报,和白崇禧两个人看了又看,对原先的计划产生了动摇。毒气弹太可怕了,特别是芥子气。这种能够通过皮肤渗入人体的毒气使得防毒面具成了摆设,而一旦被郭达一语成谶的话,第五战区现在在台儿庄战场的兵力优势将荡然无存。

    “于学忠到哪里了?”李宗仁重新趴到了地图,问白崇禧。

    “他之前的电报说,今天天黑前一定可以通过微山湖。”

    张自忠在泥沟和滕县之间比划了一下,说道:“不让他们去泥沟和南北洛了,改打滕县怎么样?”

    白崇禧沉吟了一会,问道:“你想将矶谷的老窝抄了?”

    “我有一个设想,郭达他们摧毁的那批毒气弹有没有可能是矶谷廉介随军携带的全部?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三五天之内,矶谷师团根本别想攻陷台儿庄。如果矶谷廉介还有备量,那我们再派51军过去,那也是羊入虎口于事无补。滕县是矶谷师团的屯驻地,其辎重物资肯定囤积在那里,先把滕县拿下,就能够将毒气弹的危害降低到最小。滕县被我们打下来以后,即使台儿庄被rì军拿下,他们担心后路被抄,肯定不敢立即进攻徐州,这有利于我们作出新的调整。”

    白崇禧摇摇头,坚定的说:“德邻,我不同意你的计划——这样做风险太大了。台儿庄不能丢,台儿庄丢了,rì军一泻而下,徐州怎么办?如果矶谷廉介手有足够的毒气弹,他把毒气弹用到徐州战场我们怎么办?于学忠必须去打泥沟和南北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台儿庄正面战场的压力。我们当务之急,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将矶谷师团的毒气弹给摧毁掉。于学忠只要威胁到矶谷师团的左翼和后路,矶谷廉介肯定要率军反扑,这样一来,霸王旅和27师就有了机会。让刘荣和黄樵松找一个机会组织jīng干力量杀进矶谷师团腹地,摧毁其毒气弹是当前最为保险的办法。柜体旅团已经到了邳县,如果rì军的最终目标还是徐州的话,柜体生玉肯定会率军从台儿庄以南寻找机会渡河,我看,是时候展示我们所有的兵力了——rì军进攻徐州,占据这个战略要地是一个目的,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抓住我军主力予以歼灭。我们提前把手的所有底牌翻出来至少有两个好处,一是让矶谷廉介和安腾利吉等人无所适从,不知道先从哪里下口为好,二是可以掩护刘荣和黄樵松在河东的动作。我一直坚持,与其将rì军放进来在徐州决战,不如在台儿庄决战。所以,即使矶谷廉介疯狂的使用芥子毒气,我们也能迅速的从河西派遣援军进驻。台儿庄一战,巨大的伤亡肯定是免不了的,但关键是看我们能不能够再歼其一部,只要霸王旅和27师能够在河东站稳脚跟,这是非常有可能的。今天凌晨一战,rì军的损失最少在四千以,再来这么一仗的话,即使丢了台儿庄,我想rì军也无力西顾,那我们的徐州战略就达成了——德邻兄,你认为呢?”

第六十九章血战台儿庄(十四)

    李宗仁和白崇禧正在探讨因为“毒气弹”可能引发的一系列变故,黄樵松的报急电报到了。黄樵松这份电报是根据葛增福他们提供的情报拟发的——矶谷师团集三个大队的兵力正从运河大桥段过河,另外,濑谷支队和柜体旅团正一前一后的从邳县方向往大桥杀来,他猜测rì军极有可能想要从东南方向威胁徐州,他延请战区早做准备。

    徐州会战初始,因为rì军在淮河流域遭到重创,李宗仁和白崇禧觉得rì军不可能再从该方向威胁徐州,故只在陇海铁路沿线安排了孙桐萱的22师予以防守。此刻,22师正在大运河以东五公里的一个村子屯驻。rì军来势汹汹,前后三部加起来一共将近两万人,李宗仁不敢大意,立刻电令孙桐萱率部前往狙击,同时电告张自忠,请他关注该地战况,随时准备援助22师。最后,拍发一份电报给黄樵松,让他和刘书荣做好出击准备,伺机打击濑谷支队或者柜体旅团,不求重创rì军,只要能拖住就行。

    电报传到27师的时候,刘书荣尚在,黄樵松便将电报取于他看了,说道:“看来台儿庄还有恶仗打,可惜了,我们师到现在还没打过一仗呢。”

    刘书荣看完电报笑了,问道:“黄师长很想打仗吗?”

    黄樵松答:“当然,怎么?刘老弟不想吗?”

    刘书荣微笑着说:“当然想了。其实,眼下我们就有一个机会。”

    “什么?”

    “也许我们可以打一打濑谷支队,”他们二人之间的桌子上就有一张地图,刘书荣说着伸手指向一个名叫黄树林的地方,说道:“根据侦察兵提供的情报,濑谷支队还有一个半小时就将抵达这里,而我们两个师要是现在动身的话,半个小时就能赶到。我们在黄树林外设伏的话是不是能够打濑谷启一个出其不意?”

    “风险太大了,柜体旅团和濑谷支队之间的距离太近了,一旦我们不能迅速解决战斗,反而被濑谷支队拖住的话,那么很有可能被反包围。”

    “柜体师团刚从邳县出发,最少需要三个小时才能赶到战场。濑谷支队现在只有四千人左右,而且他们的炮兵和战车部队都已经损失一空,我们却有一万人左右,我们最少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打这场伏击,如果我们布置得当,我觉得此仗的成算很大。要不,我们学兵军去打伏击,你们27师帮我们守住黄树林东南角怎么样?”

    黄樵松想了想,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中午十一点钟左右,陇海铁路大桥桥西的战斗率先打响了。22师和三千余鬼子纠缠在桥西铁路沿线,rì军主攻22师主守,双方激烈交战,战局一时陷入胶着状态。

    这里枪炮声一响,距离大桥还有三十公里左右的濑谷启立刻急了。他以为这是矶谷廉介派出的迂回部队和邳县守军打起来了,便认定是皇军堵住了守军的退路,正是歼灭该部支那军的最好机会,立刻下令全军跑步前进。

    一刻钟以后,黄树林西北角大路边的一棵歪脖子大树上,葛增福学出了两声清脆的鸟叫。

    距离他大概十几米的一处草丛里,周泰将脸紧贴在地上,让草上的湿度缓解了脸庞上的热度,然后紧紧的傍住枪托,目光透过准星牢牢的盯着公路拐角处的正zhōng yāng。临沂城外一战,成就了周泰的神枪手之名,虽然他并没有参加狙击手等级考核,但是因为有击毙扳本顺这样的丰功伟绩在,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是“长孙晏级”的存在了。周泰不知道在正面战场上击毙rì军高官是相当困难的事情,像临沂城外的那种情况,根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此刻,他竟然还思量着:“要是能再将濑谷启干掉就完美了!”

    黄树林西北角并不是理想的埋伏地,黄树林里倒是能够藏兵,可惜黄树林太小了,最多藏下一个营的人马而已。而黄树林的对面则是一片麦地,这里面倒是能够埋伏大量人马,但是却不可能靠得太近。而刘书荣之所以敢打这一仗,仗的就是霸王旅身上的黄绿sè相间的迷彩装,这种服装很适合潜伏在此时季的麦田里。霸王旅三千人左右全部埋伏在麦田里,而27师的官兵除了一个营埋伏在黄树林里,剩余人马则直接列阵在大路上。

    伏击战是刘书荣提出的,黄樵松便将27师的排兵布阵也交由他安排。刘书荣没有客气,他先让葛增福带人骑着摩托迎面干掉鬼子的侦察前哨,然后利用黄树林遮挡住rì军视线的便利,直接将27师布置在了大路上。

    对于刘书荣这样的布置,黄樵松并没有意见,他的部下却意见很大。

    rì军只要拐过黄树林,27师便会暴露在他们面前,因此不少人认为刘书荣这样布置,明显的是想让27师当炮灰,吸引rì军火力。

    “师座,这个刘书荣太鬼了啊,rì军要是不管不顾的冲上来,我军吃亏大了。万一小鬼子还有战车的话,我们根本挡不住。”

    “师座,我们是不是让后面的兄弟也埋伏到麦田里去?”

    黄樵松瞪了几个讲怪话的部下一眼,喝道:“你们有点眼光好不好?我们在这里列阵才是最安全的,哼,rì军一旦拐过弯,那战斗就打响了。因为弯道的存在,rì军冲过来的只可能是少数一部分,大部队肯定是要向道路两边发起反击。就是战事不利,我们列阵大路上,撤退也更快是不是——你们啊,还是多想想等会如何做能多杀鬼子吧!”

    濑谷启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不时的就取出望远镜朝四周张望一番。

    郭幕仪组织的突袭战把他打怕了,让一向自大惯了的他不自禁的谨慎了许多,生怕再遭遇支那人伏击,每每遇到比较险峻或者利于埋伏的地形,便总要仔细打量一番。黄树林的存在,让他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不过,因为前方的枪炮声正越来越响亮,他怕失去围歼邳县守军的机会,因此不时的下令部队加速。

    “快,快!”一些低级军官忠实的传达着他的命令,在他们的大声吆喝着,濑谷支队的挺进速度非常快。

    三上名太郎扛着自己的三把大盖走在第一个,后面军曹的吆喝声让他自始至终保持着两条腿的高速运动,这几乎榨干了他所有的jīng力,让他的视线变得有些溃散,思维反应也有点慢。

    今天凌晨的战斗对于三上来说是一场噩梦,三上进入中国战场也有一年了,这一年来打了不少仗,而如果不是有今天凌晨这次经历的话,他“皇军天下无敌”的念头还根深蒂固着呢。“学兵军啊!支那人最强大的军队,听说连帝国的联合舰队都折戟在他们手上呢,”他有些慢腾腾的想着,脑子里重复着己方战车被继光型坦克摧毁的那一幕,心中产生了第一次杀人时的无助感。忽然,他本能的站住了并且瞪大了眼睛。他身后的鬼子收脚不急,登时撞在了他的身上。“三上,你干什么?”“三上——啊!”几个鬼子大声嚷嚷着,其中一个顺着三上**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了一大群穿着灰sè军服、戴着钢盔的中**人,惊叫起来:“支那人!支那人!”

    “什么?!”一个军曹走上前来;前面的鬼子已经开始举枪了——

    “呯”的一声枪响,然后是一声爆喝:“打!”紧跟着,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然后就是响成一片的枪声。

    枪声一响,三上名太郎本能的扑到在地发出一声大叫:“敌袭!”

    “打!兄弟们,冲啊!”刘书荣忽然从麦田里站了起来,他距离濑谷启如此之近,乃至突兀出现在后者的望远镜里,就好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濑谷启吓了一跳,然后还没等他作出反应,他忠心的部下已经七手八脚的把他从马上拽了下来。

    刘书荣一声爆喝,枪声登时就爆豆般的响了起来,超过一百颗手榴弹砸进了rì军队列,连绵的爆炸声过后,rì军本来长蛇般的队列登时就好像被巨大的弯刀临空切下一段一样缺了一大块。

    本来安静的小树林和静谧的麦田里忽然杀出几千个敌人,这对于刚刚在凌晨遭受巨大心里震慑的rì军的心理打击是巨大的。进入埋伏圈的千余鬼子除了尚没反应过来的百多人傻傻的站着或者盲目的半转身开枪以外,其他人要不是被直接放倒再就是扑到在地。

    “哒哒哒!”机枪的清脆枪声绵绵不绝的响起,后面的鬼子本能的也朝地上趴去。

    “迫击炮,轰!其他人跟我冲上去!”开局形势喜人,黄樵松再无保守之意,他手枪一挥,27师列阵官兵登时气势汹汹的杀了上去。

    周泰此时开了两枪打死了两个鬼子,他正在找第三个目标,下一刻准星里已经全是穿着灰sè军装的友军了。

    “八格!”濑谷启想不通这支支那大部队是哪里来的,可是此时也容不得他细究了。霸王旅的火力太猛了,几千支卫青式枪系同时近距离开火,对于只能拉一下枪栓打一枪的鬼子的威慑力是巨大的。

    黄樵松带人冲出拐角,看见前面路面上躺了一地的鬼子和远处正在匆匆后撤的鬼子大部队,他知道这次赌赢了。

第六十九章血战台儿庄(十五)

    “滴滴答!”冲锋号吹响,霸王旅的掌旗兵一跃而起,张开了战旗。“兄弟们!冲啊!”霸王旅的军官们高声喊着,向rì军阵列挤压过去。

    近三千身着黄绿sè迷彩作战服的霸王旅将士从麦田里站了起来,他们奋勇杀大路,远远望去,黄绿sè的麦田里忽然流水一样被趟出了船行的轨迹。

    树林里指挥战斗的27师军官是一个叫马一鸣的团长。冲锋号吹响,马一鸣挥枪喊道:“兄弟们,跟我冲啊!我们要活捉濑谷启!”

    “活捉濑谷启”的口号显然深得人心而且富有感染力,先是树林的27师埋伏官兵齐声呼喊,紧跟着霸王旅的学兵们也大声呼喊起来,气势之雄壮,让rì军不知道四周埋伏了多少敌人。

    中**队三面出击,濑谷支队措不及防,前队登时损失惨重,先锋大队千余人最少折了一半。濑谷启喝开趴在身的几个僚属,抬起头来观察了一下战场,认出了从麦田里冲来的是学兵军,不禁恨得咬牙切齿。濑谷启中文学得不错,听见中国士兵竟然想活捉自己,气得不禁浑身颤抖——“愚蠢的支那猪,既然你们找死,待会我要让你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他恨恨的说道,咬牙切齿的下达撤退的命令。

    rì军不战而逃,使得伏击部队的士气更加高昂。黄樵松眼见大路两边的伏击部队已经冲马路和rì军展开了殊死搏杀,而rì军主力不战而退,他怕本师主力部队进入战场发生拥挤反而影响伏击不对歼敌,遂下令暂停追击。

    “濑谷启跑了?”刘荣看着rì军主力飞快的撤离战场,不禁感到非常遗憾。

    “濑谷启跑了,兄弟们!杀啊!”刘荣的自言自语被身边的战士听到,立刻被赋予了特别的意思,这样的口号一喊出来,伏击方士气更加旺盛,被围住的鬼子则心肝皆裂,不自觉间手脚便软了三分。

    “支队长阁下,为什么要撤退?!”濑谷启的撤退命令让不少鬼子产生了强烈的不满,几个佐级军官围住他追问道。

    濑谷启冷冷的瞪了他们一眼,喝道:“怎么?你们质疑我的命令吗?”

    “不,不,可是阁下,突前的秋野大队……”

    濑谷启没有理睬他们,待部队撤出去一千米左右,他沉声喝道:“池田君,传我的命令,发shè毒气弹!”

    “哈依!”池田逢左奔向了濑谷支队获赠自矶谷廉介的那门山炮。

    那些将佐们则怔住了,有人问道:“阁下,您要使用毒气弹吗?”

    “是。有什么不妥吗?”

    “那里还有皇军士兵——”

    “那又如何?他们为了天皇陛下的伟业而献身,灵魂找到归宿,这不是好事吗?”

    撤离的rì军在千米外构建防线,这让刘荣隐隐的觉出了不安。此时他已经和黄樵松站到了一起,他说道:“小鬼子想干什么?”

    黄樵松看着他,问:“你之前说濑谷支队没有炮兵?”

    “是。”

    刘荣话才说完,忽然空的一声响,他的脸sè登时就变了。须臾,他又怔住了,看着黄樵松说:“rì本人只有一门炮?”

    黄樵松也感到不解,从发炮声来看,rì军确是只有一门炮,那么这个濑谷启之前的撤退有什么意义呢?难道他未战先怯了,现在只是想守住?

    几分钟以后,他得知了答案。第一枚炮弹打在了双方白刃战进行得最激烈的地方,爆炸声虽然甚微,可是随后冒出的黄sè烟雾却立刻将那里交战双方士兵全部放倒了。

    学兵军军校课程里有专门的针对生化武器的课程,刘荣立刻醒悟过来,他看见战士们蜷缩在地,有的人双手使劲的抓挠着喉咙,骇然sè变,惊呼道:“毒气弹!是毒气弹!快,撤退,让大家撤退。其他人,赶紧戴防毒面具。”

    “rì本人敢用毒气弹!”黄樵松瞪大了眼睛。

    “狗rì的小鬼子!”“我TN!”“卑鄙的倭寇!”……两人的身边,骂声一片。而所有人看见黄sè烟雾中士兵们的惨象,第一反应就是心理面升腾起一股凉气。

    不仅是中**队方面,濑谷支队那边的鬼子看见战场的这一幕,除了极少数人表现得极其疯狂,大声喊好,大多数人都是噤若寒蝉、胆战心惊,生怕自己有一天也会遭到这样的待遇。

    “轰!”毒气弹还在爆炸着,尽管刘荣和黄樵松及时的下达了撤退命令,但是伏击部队还是遭到了沉重的打击。其中,霸王旅当场就倒下了七百余人,另外还有五百余人不同程度的受伤。

    “哦呵,哦呵……”不少战士情不自禁的咳嗽着,因为缺氧脸涨得通红,他们双手使劲抓挠着自己的喉咙,心里面极度渴望能从那里打开一个缺口,好让新鲜的空气透进去——rì军亦然,此时此刻,他们成了同样的受害者,已经顾不得杀敌了。

    芥子气最恶毒的地方,除了吸入高浓度的堵塞呼吸道引起窒息而立即憋死以外,不会立即致人死亡。但是,因为皮肤糜烂还有呼吸道以及眼角膜受伤,这种活着却比死亡更加可怕。因为以目前的医术水平,芥子气中毒根本没办法进行抢救。

    眼见着越来越多的战士因为吸入芥子气而受伤,刘荣急得睚眦yù裂,他大声喊着:“撤啊!快撤,跑回来!”实在太着急,他直接跑向了战场。

    “快拉住他!刘旅长,你去了也于事无补的,兄弟们,现在只能撤了!”黄樵松毕竟比刘荣见识多,他权衡利弊后,建议道。

    撤退的命令传到战场,战士们看着不远处在痛苦挣扎着的战、兄弟,含泪离开了战场。

    “这,哦呵,这是芥子气,哦呵,兄弟们,哦呵,反正是死,我,哦呵,我们冲一下——”顾常有虽然戴了防毒面具,但是之前吸入的毒气已经严重的损害了他的呼吸道,使得他现在连说话都很困难。

    顾常有是霸王旅三团团长,此时也成了这帮中了芥子气的受伤战士们的主心骨。

    除了因为吸入过量毒气而立刻失去行动能力或者直接死亡了的,有三百人多人跑出芥子气笼罩区域以后,因为受伤较重,他们放弃了逃生,决定硬憾对面严阵以待的鬼子大部队,以庄严的死去。

    “拼了!”能说话的,立刻出生附和,已经开不了口的,他们点着头,将仇恨的目光朝对面的鬼子看过去,心中打定主意: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拼了!

    没有冲锋号,也没有振奋人心的喊杀声,三百余战士,其中包括五十余27师伏击部队的官兵,他们脱离芥子气的笼罩以后,没有撤回大部队,而是毅然决然的向rì军发起了冲锋!

    “放开我,放开我!我回去怎么向黄师长他们交代啊?!”刘荣被两个战士架着撤离战场,他看着那三百多条义无反顾的背影,挣扎着留下了眼泪。黄樵松理解他的苦衷,他只是临时指挥霸王旅而已,霸王旅损失过大的话,他回去确实不太好交代。

    这一仗,打得窝囊啊!

    濑谷启,够狠!

    葛增福和周泰看着那三百多个兄弟冲向了rì军阵列,两个人整理了一下服装,立正,庄重的举手敬礼。三八大盖还有九二式重机枪的枪声响起,间或夹杂着几声爆炸声,三百多条汉子不时有人山样的倒下,两个人看着看着,眼中不禁都流下了热泪。

    “送战,踏征程……”很自然的,葛增福唱起了《驼铃》这首歌曲,而远处,战们的身影正变得模糊起来。

    黄树林一战,以三百壮士的慨然赴死而告终,虽然他们最后杀伤的rì军有限,但是他们那高大的背影已经深深的映入了中国抗rì史的页中。矶谷廉介和濑谷启决然想不到,他们滥用毒气弹给rì本带来了怎样的恶果。而对佛理有所研究的濑谷启,此时也忘记了恶有恶报、善有善报这句话。

    消息传到铜山,李宗仁和白崇禧脱帽致哀,并亲自拟文向武汉行辕为壮士们请功;消息传到广州,欧阳云为此在办公室里静坐了足足三个小时,而当他站起来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研发所签发命令,让侯德榜组织人手开发生化武器。然后又下令,为了向黄树林战死的英雄们表示最高的敬意和哀悼,闽越琼全境所有人等带孝致哀三rì。

    随后在第二天的《任丘时报》和《广州rì报》以及《学兵报》的醒目位置,出现了他亲自撰写的文章,第一次公开称学兵军将不惜一切代价不惜一切手段对付rì军。

    而在台儿庄战役进行到7月中旬将要结束的时候,学一师和山地师用实际行动证明,欧阳云是有能力放出这样的狠话的。最后的几场战斗,学兵军动用了包括芥子气在内的三种毒气弹,其中最厉害的一种能够瞬间致人死亡,这直接导致了rì军在台儿庄攻略的失败,从而将徐州决战往后足足拖延了三个多月。

第七十章以牙还牙

    对于研发并使用毒气弹,学兵军内部有着截然不同的两种声音,一方面楚天歌、郭彪、李铁、蒋光鼐、李汉魂等人高声喊好,只嫌研发得晚了,另一方面以姜树人、范旭东、侯德榜等人为首的一部分人则坚决表示反对。

    “我们就是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我们要让rì本人惶惶不可终rì!”

    “我们是卫戍国土反抗侵略,无论采用怎样剧烈的手段都不为过!”

    “以其道还施彼身,还有比这更公平的吗?”

    这是支持者的声音。

    反对者的担忧似乎也不无道理:“不妥,我们本土作战,如果激得rì军大规模使用这类禁制武器,我们的百姓怎么办?谁去拯救他们?还有一点,你们清楚化学武器对土地、对环境的危害吗?化学武器频繁使用,这会贻害子孙的。”

    这一场辩论开始只在小范围内流传,而随着姜树人在《任丘时报》发表了一篇署名文章,公开提出要停止化学武器研发和生产,这场辩论随即蔓延至闽粤琼三地。三地的知名人士包括香港、广西等周边的社会活动家们都纷纷向报社投稿,将这一场辩论的规模扩大化了。而出乎许多有心人预料的是,在这场历时一个多月的大辩论中,始作俑者学兵军军政最高首脑欧阳云却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让人搞不懂他究竟抱着什么样的立场,也使得这场辩论虎头蛇尾,最后竟然不了了之。

    事实,辩论伊始,欧阳云就已经离开了漩涡的中心,在白流苏的陪同下前往霸王山了。半路,从报纸看到了姜树人的那篇文章,白流苏说道:“没想到姜总也反对啊,你要不要捉笔和他打一仗?”

    欧阳云摇摇头:“费那么口水干嘛?郭达和黄海福他们在台儿庄的行动,也不能说明我的立场吗?”

    “可是,我觉得姜总说得也有一定的道理哎。毕竟在我们的土地打仗,最后倒霉的还是我们。我们军人可以打完就跑,但是老百姓怎么办?”

    欧阳云冷笑:“屁个道理,照他这种说法,我们为了避免老百姓伤亡,为了避免国土受到污染,就放弃抵抗吗?笑话,想要和侵略者讲道理,谈妥协,那与将自己的菊花送给人家去爆有什么区别?!流苏,你看好了,只有我们比小rì本表现得更狠,这毒气弹的危害才有可能降到最低!”

    白流苏不解,“什么菊花,什么爆?我们比rì本人更狠,这毒气弹的危害怎么反而会降低呢?”

    欧阳云挠挠腮,知道自己情急之下口不择言了。爆菊这个词相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意识实在是太过超前了,他刚才也是太气愤了,此刻舒缓了语气说:“你知道这一次我为什么要让哲良亲自运送三种毒气弹去徐州吗?就是要让rì本人知道,论毒气弹研发和制造水平,我们丝毫不比他们差。要比狠,老子比你更狠——大家就用毒气弹对轰好了,哪怕我们三个人换一个,我倒要看看谁先挺不住!哼,我们中国人四亿亿呢,他小rì本才多少人?”

    白流苏皱起了眉头。她其实并不是喜欢动脑子的人,更不喜欢却探究这些比较深沉次的东西,但是面对欧阳云的执拗,她却觉得,自己有义务和责任说服他,她抿着嘴唇想了想说:“可是,这种打法,国家会打完了的!”

    “打完就打完了!流苏,你到现在还没感觉到我真实的用意吗?”

    “什么?”

    “我这么做其实无外乎两个目的,一是告诉国人我们的态度——宁死不做亡国奴!另外就是告诉rì本人,我们哪怕把国家打残废了,也绝对不会向他们低头,他们想占据我们中国的大好河山,做梦去!”

    获悉rì军在台儿庄动用了毒气弹,而且一次Xing毒死了霸王旅一个半团的官兵,造成了学兵军与rì对阵以来单场战斗最大比例的伤亡,欧阳云当时眼睛就红了,他一拳狠狠的砸在办公桌,固然将办公桌砸出了个洞,也让自己的拳头鲜血长流。从那个时候起,欧阳云的心境就变了。具体一点来说,他报复rì本人的决心更坚决了,攻占rì本本土的愿望yù发强烈了。他暗暗发誓,二战结束之前,一定要让rì本人为今天的愚蠢付出惨痛的代价!

    不知道是不是受心境改变的影响,欧阳云这几天说话都硬邦邦的,难得像刚才那么温柔。而这难得“温柔”的话被白流苏听了进去,她又咀嚼一番,这才明白了他真实的意思。

    霸王山现在属于游击队管辖,游击队司令部就设在半山腰。楚天歌听闻欧阳云到来,相当惊喜,老远的迎下山来,刚见面的第一句话便是:“大哥,你怎么来了?”

    欧阳云微笑:“怎么?不欢迎啊?”

    “不是不是,哈哈,只是有点意外而已。”

    难怪楚天歌感到意外,说起来,自从游击队司令部搬到霸王山以来,欧阳云还是第一次造访呢。对于楚天歌来说,不管学兵军体系面表现得如何重视,就他自己的感觉,这个游击队司令的职衔是相当鸡肋的,有的时候他甚至想:这是不是大哥碍于情面而硬生生设置的一个职务呢?这种想法很伤自尊,这让楚天歌颇有点尴尬,乃至近段时间,这jīng神相当的不振。此时此刻,欧阳云的到来,可谓给他打了一剂强心针。

    一行人山,一路不时看见正在辛苦训练着的士兵,欧阳云偶尔驻足观看,频频点头,对楚天歌说:“不少人都说你在霸王山消极度rì,现在看来是谣言啊!?”

    楚天歌大汗,如果结合实际,这其实并不是谣言。因为心生抵触,他的情绪确实不怎么高,好在几个副手不错,把军队建设搞得有声有sè的,否则的话,他此时就要汗颜以对了。

    来到一个山坳,欧阳云远远的看见几十个战士正结成一个圈子,看着一个蔚官摆弄着什么,他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楚天歌看了一眼,说道:“在试做土炸弹呢,中间那个叫左虎,制作土炸弹的水平很高。”

    欧阳云驻足,蛮有兴趣的看了一会,忽然问道:“他们都是星火大队的?‘星火’现在有多少人了?”

    “籍贯组成呢?”

    “河北和察哈尔的最多,两地各有一百多,江苏四十几、浙江三十几,其他的都是零散地方的,山东有十几个。大哥,难道你现在就想发动?”

    准确的说,“星火”是一个计划,而负责执行这一计划的部队名称就叫做“星火大队”。游击司令部刚刚成立的时候,“星火”作为一个dú lì预算的项目就开始运作了。“星火”明属于游击队司令部统筹负责,人员也从游击队员中选取,但是,因为楚天歌直接对欧阳云负责,由此可见欧阳云对这一计划的重视。“星火”完全出自欧阳云的构思,而当初任丘的自卫队还有闽粤琼现在的地方武装,其实都带有“星火”的Xing质,而二者最明显的不同之处在于,前者只需要单纯的配合正规军动作,有点相当于保安部队;后者却要进入敌占区工作作战,他们不仅要在任务区域生存下去,还要发展壮大当地的抵抗武装,从无到有,将自己打造成埋伏在rì军心脏附近的一根尖刺。

    欧阳云看着那些jīng干的“星火大队”队员,轻声说道:“是发动的时候了,趁着rì军还没有完全控制占领各省份,不然的话,后期的工作将非常难做。”

    “是吗?”楚天歌很兴奋,他早就按捺不住了。学兵军体系里,名义是四个司令部,但是到目前为止真正保持对rì作战的却只有陆军还有空军,似游击队还有海军,目前都只是保持着相应的训练,尚不知道何时才有加入战场,这让这两部学兵都赶到非常的憋闷。他大笑着说道:“太好了,又可以带兵打鬼子了,哈哈。”

    欧阳云理解他的苦闷,闻言笑道:“怎么?你还想亲自战场啊?那可不行,你是司令,需要组织调度下面各游击队的行动,又要维护游击总队的rì常运转,不可能有机会离开霸王山的。”

    楚天歌一听情绪不禁有点低落:“这样啊?!”不过想了想,觉得这样一来游击司令部“空架子”的帽子肯定能够摘了,他又高兴起来,说道:“不前线就不前线,大哥,我们的训练要求是不是太严格了,如果稍微降低一点的话,现在‘星火’大队应该有三千人了。”

    “星火大队”的训练要求非常高,而且在不少人看来其训练项目有点五花八门不务正业,比如说基础训练项目中竟然还包含了火药和地雷的制造以及钳工和电工cāo作,这让许多人相当不解,认为这是和打仗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还有一项更让人匪夷所思,竟然是县志背诵,要求能熟悉目标县三十年以内的风物传说。这让众人更加不解,他们扪心自问,常常有这样的疑虑:抗rì打鬼子和这些有关系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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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的抗日介绍:
拥有千万平方公里余的土地、四万万的人口、几百万的军队,这样一个泱泱大国,苦战八年,军民死伤两千多万,最后却只换来一场不尴不尬的胜利:外蒙没了,合理的战争赔偿放弃了,民生更加凋零——
中日之间的实力差距真有这么明显吗?或者,这就是中国作为战胜国唯一的结局吗?
如果你我有幸经历这场战事,能不能让中国摆脱这尴尬的命运?把二战比作一场大戏的话,中国无疑算的上是主角,不过,就好像在好莱坞混的中国名角一样,不管他们付出了怎样的努力,片酬最高的却永远不可能是他们——这种主角不当也罢。
而本书将试着从另一个角度讨论这个问题——中国也能够成为二战的真正主角,成为笑到最后的人!云的抗日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云的抗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云的抗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