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震惊!男子对猫做这事儿!
河省河市
有人戏称说这是全国最没有存在感的城市。
面对采访,不愿透漏姓名的赵甲甲先生说,这里在前几年还是个小村庄,直到后来家家户户的墙上画了圈,才在国际间站稳了脚跟。
得益于最近几年的治理环境工程,河市已经很久都没出现过雾霾天气了。
小青年们常常感叹变化的快,就连他赵甲甲自己,也把真香挂在了嘴边。
天很蓝,云很白,太阳很暖和,据专家不完全统计,这里的人均幸福指数已经超出水平线。
市内,某小区,4单元404门口。
这种号码相当少见了,由于国人善于联想,和死同音,就一向比较忌讳这些,所以一般小区里刻意避开了这些数字,也不知道这个开发商怎么拍的桌子的,力保下来便宜了主角。
在历代神秘系领域中,一为始,二成对,三表生,四求和,五达至,六已穷,七则变,八尘定,九登极。
经过无数年的沧桑,界定反而模糊反转,就像乌鸦在古代是吉祥的象征,反转到不招待见。六代表穷极则变的穷,模糊至拍手叫好。
咔……咔……咔……吱呀~
伴随着一阵如欢如泣的奇怪声音,房门开了拳头宽窄的缝,一个黑色猫头从屋子里探了出来。
或许是楼道里感应灯亮的太突然,或是看见了不该看的,猫脸上全是震惊表情,暗金色的眼睛里,瞳孔变成了狭长竖立的梭子形。
猫是黑猫,头是黑头,缎子一样的黑色绒毛覆盖全身,油光水滑,好像寺庙里胖和尚的脸。
探头的黑猫,昨晚叫警长,
现在叫文成海。
———
昨天,文成海辞职了,告辞书被主管随手笑纳。
小说中的主角常常被扫地出门净身出户,悲伤逆流成河后开始逆袭,走上人生巅峰后各种报仇打脸。
他走的时候全公司都出来欢送,不算出差的怎么也有二十几号人。老板笑的一脸褶子,前台小妹露出八颗牙齿,摆手的同时偷偷伸手拧老板的腰间赘肉,三百六十度转圈圈,业务员们锻炼出来的标准假笑让他索然无味。
没有羞辱,没有扫地出门,也就没了走上巅峰的可能,这一点,文成海很不满意,心里吐槽自己是网文界最普通主角。
当天老板扣了文成海的剩余工资,次日老板娘听说这事儿,偷偷转了五万块作为补偿。
这人呐,还真是不一样,事后文成海心里感慨万千。
兜兜转转,手里拎着菜市场里随意挑的西红柿,回家时天已经黑了。
新时代男性居家手册里说,男人必须样样精通,上的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打得了老王,挣得了大洋。
文成海精通做菜流程,所以一道西红柿炒鸡蛋吃了十几年,百吃不厌,酱油沾豆腐撒了葱花后总是别有一番风味。
怀疑身体有毛病的他也去医院看过,那个秃顶医生说他胃不好,五行缺钱,要适当吃软饭,易消化……
拖后腿了,真的,上帝也救不了他,文成海说的。
吃完了晚饭,他泡了杯花茶清油腻,从角落摸出一张没有靠背的塑料板凳,踱步到阳台上闲坐。
屋子里的灯已经关了,手指间的烟头在朦胧中格外醒目,辞职后收入成了问题,老板娘那边不能常去,节省一点是一点,况且文成海喜欢黑夜的黑,黑属水,生财。
呼呼~
路过耳朵边的晚风开始作妖了,夹杂着丝丝凉意在缝隙中游荡,被太阳抽打过的城市慢慢的隐入黑暗,对面楼房里亮起的一扇扇灯火酷似萤火虫,时明时暗应,与山顶的月亮遥相呼应。
文成海的目光没有焦距,袅袅青烟被风打出了原形,他也不知道为啥,就是想坐会儿。就像没下班时总是心急火燎,下班后反而不急了,坐在椅子上很轻松,到家里楼下后总在车里抽支烟,也很很松,总之,他也不知道为啥。
阳台檐边的水泥围挡上有两盆绿植,一盆是薄荷,另一盆也是薄荷。
两盆薄荷在风中晃荡着,也许是单身久了,看薄荷都眉清目秀的。当初选择种它,有俩原因,一是驱蚊虫,一是做佐料。
文成海抽烟,但不买市面上的成品烟,也从来不接别人递过来的,他在大城市厮混了这么多年,多少知道一些圈子里的肮脏后,谨慎一点儿总归没错。香烟么,还是自己做的好,劲儿大!
老家那边有人种旱烟叶子,文成海托了亲戚去买,有熟人过来的时候顺便捎过来。
把烟叶晾晒微干,载纸刀切丝,佐料干薄荷叶切丝,搅拌均匀,加上高度白酒拌少量蜂蜜腌制一晚,再阴干。全自动卷烟器,烟纸,过滤嘴准备。
曾经有个吸了一辈子烟的门卫大叔点评过几个字,棉、醇,挑剔的保安也称赞过香、甜、凉。
就是靠这个独家配方,他结识了同样爱好的老板娘,前期在公司如鱼得水,直到被发现才步步为艰,落了个以礼相送的下场。
隔壁老王夫妇又在打架,战场从客厅转移到了隔壁阳台,声嘶力竭的叫喊声不断冲击着耳膜,也不知道谁站了上风,反正女的不好受,不然怎么老是惨叫呢,啪啪啪……
文成海嘴角微微上扬,勾了个好看的弧度,清官不查家务事,但也没打算回避。反正这边一片漆黑,只有烟头一闪一闪的红点。
喵~喵~喵~
吱呲呲——
猫叫声、利器刮玻璃让人牙酸的声音传来,真是窗外啪啪门外嘶哑,热闹的很。文墨起身,回屋,开灯,开门。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么的,隔壁打架的声音恰到好处的消失了。
吱呀——
门外是一只黑猫,田园猫,一岁的样子,没伤口,没猫牌,精神尚可,七八斤左右,很肥很新鲜,不像流浪猫,估计是走失的。
据文墨了解的,猫的嗅觉要比狗还厉害,不存在找不到家的情况,但是在这种楼房里的,不好说呀不好说,常听说宠物猫跑错楼层的事故发生。
开门时黑猫的爪子还在门上搭着,暗金色的大眼睛和文成海四目相对,猝不及防,相顾无言。
良久,最后文成海受不了了老鸨子似的深情对视,主动开口:进来不?
他打算第二天在小区门口贴个告示,等猫主来领回。戏谑的邀请黑猫,诡异的是,那猫好像点了下头,真的昂着头扬着尾巴进来了,
文成海在门口呆立,楼道里的风在板寸头上肆意横行,他在沉思,这猫到底点头了,还是没点?自己要不要透漏这个秘密?会不会被报复?
他喜欢猫,但没法养,以前天天忙工作,应付各种大爷,也就是空闲了和老板娘谈谈心这样子,没时间带猫遛弯什么的,白天又不在家,如果只是圈在屋子里任猫自己玩,那真的没意思。
说到底,文成海喜欢的不是猫,而是猫身上的那种从容,自在,优雅,个性,总之就是一个字,懒。
“爷们儿家里没你吃的,将就将就吧,明天等你的御赐铲屎官过来就好了”
“喵~”
黑猫进门后到处处闻味道,时不时的蹭蹭桌子腿,听到文海的声音才踩着小碎步颠过来。
碟子里是晚上的剩饭剩菜,黑猫像是饿的不轻,放弃了一般猫的斯文吃法,大口吞咽着。文海就在不远处看着,伺机搭讪。
“看你这小家伙一身儿黑,就叫你小白吧”
“喵嘤~”
“嘿还不乐意了,那煤球怎么样?”
“喵~喵~”
“行了行了,打扰我好事儿还没跟你算帐呢,就叫警长吧,黑猫警长,多威风”
“喵~”
文成海正因为白天的事儿郁闷呢,正好黑猫上门推荐服务,于是开启了唠叨的奶奶模式,也不管人家听不听的懂,有趣的是,这猫真就一问一答。
黑猫吃完,在那蹲着舔爪子洗脸,文成海收拾饭碟,几次有意无意回头的瞥猫。
窗户外已经是一片漆黑,好像是熊孩子涂鸦的四方框,文海找了几张椅子坐垫摞在一起,勉强算个猫窝。
不是不想让黑猫上床睡,一个不是自家的猫,没那么熟,见面一个小时就同床,是不是太快了。
万一被某浏览器震惊部的狗仔看到就大发了……
第2章 祖传养生法
现实往往比话本里的故事更离奇,更曲折,更精彩。
毕竟话本也是人写的,其中多多少少都带着现实世界的影子。
如果你不信,不妨试着搭讪一位街头流浪者,请他吃饭,最好把火候掌握在微醉之后,因为那时候人的防备心最弱,同时舌头保持着灵活,不会影响诉说条理。
但我不建议你这么做,因为可能有壮汉从角落里跳出来打你,嗯,不打脸。
晚上的医院是个好去处,那里有在楼梯间狠狠抽烟的人,会看见低声下气打电话的人,有儿子出生欢天喜地的,坐在地上大口咀嚼凉透饭菜的,还有找不到工作夜宿长椅的,或是弯腰捡烟屁的,目光对视后和你和善点头的人。
这捡烟屁,你可以不信,可以嗤之以鼻,但文成海一定会拍的胸口震天响。
至于为了遗产大打出手的,不是不常见,而是太遥远了,普通人家的分家具划牛马,没有代表性。
离奇龌龊的事儿见得多了,一双眼睛也就变得麻木,神经开始粗壮,偶尔见到那么点儿善事,就好像冬天里的阳光,暖洋洋的触动了泪点,才会拼了命维护。
所以如果看到了,有人因为一点鸡毛蒜皮而歇斯底里,因为微不足道而情绪失控,那么请递给他一支烟,一张纸,或者一巴掌。
如果看到了身形鬼祟捡烟屁的,不要笑,那可能就是主角。
河市地处北方,现在正值春夏之交,阳光中的温和暖意开始暴躁耿直,少了些谦谦君子的风范。
文成海在垫子上蜷缩成一团,头尾相连把四肢圈在怀里,透过玻璃的光线越来越多,身上的温度随着快速上升,几根木秀于林的猫毛被镀上一层深沉的金色,假装变成了昂贵的替身毫毛。
别人家的猫总出现在透过树叶的光斑下,在他这或许是黑色绒毛容易吸热的缘故,所以往往躲在影子中做一条咸鱼。
黑猫朦胧中睁开眼睛,泪痕上还挂着白色不明物,身体侧躺,打着哈欠伸爪子在空气里虚按,踩着空气的奶。
文成海咂了几下嘴,总感觉没到位,始终差了点味道,顿悟后起身,塌腰撅屁股,抬前爪吐舌头,复而塌屁股拱背。
一套祖传的养生秘法下来,精神头明显好了很多。
猛然间的一怔,文成海身体绷紧,眼睛小心翼翼的左右转了转,上下打量后慢慢低头,入眼的是两只毛茸茸的黑爪子,半透明的指甲还没缩回肉垫,再转头看旁边的四根餐桌腿。
好粗,好长。
本来是蹲坐着的他突然顺势坐了个屁墩儿,后肢自然劈开,佝偻着腰把俩爪子坚定的向下摸去。
还好,还好,大势未去,黑猫拍胸脯,这真是……真是……真是刺激啊。
穿越?附身?平行世界?
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缺失,文成海不知道。他只晓得,做猫很爽,不用操心,虽然没了存款,但也没了烦恼不是。
窗子外面是叽叽喳喳的鸟叫,阳光依旧毫不吝啬,但他知道,不一样,太安静了。
没有汽车鸣笛声,没有小贩的吆喝声,没有透过缝隙的饭菜香味,没有一点儿人气。
毕竟在这生活了几年,一些小细节突然消失,就像内分泌失调马上起痘痘了一样,后果很严重。
起身跳上窗台,大街上只有几个塑料袋摆造型,阳光分了视线里一半的地界,却带着一股子萧瑟肃杀气。
本来应该是热闹拥挤的大街上,这时候只有一只五彩斑斓的流浪狗翻着垃圾桶。
文成海还记得一个同事孙乙乙科普过,她说猫的世界里没有颜色,现在一看,那家伙肯定吹牛了,如果能变回人,他是一定要理论理论的。
他眼睛啥都看得见,隔壁晾衣架上的红色内衣就能证明。
咕噜噜~
这个假肚子昨晚上可是吃了不少剩饭呢,不争气啊。
环顾四周,家里好像没啥现成的了,倒是茶几上有半截巧克力。文成海没有北方人储存食物的习惯,现在看来,以后得改改了。
至于巧克力,想想还是算了吧,孙乙乙警告过。
才在窗台上蹲一会儿,身体就晒的一边热一边凉,在冷风中泡温泉一样的感觉,怪异又矛盾。
外事不明问老张,内事不决上度娘。文成海要去网上查查,那里除了问病之外还是靠谱的,度娘,放心上就是了。
他往卧室里走,脚上的肉垫踩着地板,悄然无声,凉凉的感觉连成一条线窜入脊椎,让他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没敢承认加快脚步的原因是他着急害怕了,地板太凉你信不信……
玩具一样的毛爪儿按键开机,电脑半天没反应,转头又跳上床,点亮手机屏幕,还好,是密码解锁,尝试解锁一会儿后,喵嗷——
抽筋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锁开了,手机没有一格信号。人是群居动物,遇到特殊事件的时候总想着了解真相逃离威胁,而途径,自然是同类,一旦孤身一人,身边又没有通讯手段,那么随之而来的,便是极致的焦虑和巨大的遗弃感。
这个道理,和黄昏时睡醒是一样的。
估摸着楼下那条狗已经走远了,文成海迈步到门口,两条腿撑着身子人立而起,去摸门把手却始终差一点,爪子在空中虚捞。
跳,跳,跳……
咔~咔~咔~吱呀
几次滑落后终于在拉下门把手的瞬间撞开一条门缝,其中重力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感谢牛总,牛总厉害,老铁666走一波。
文成海鬼鬼祟祟的探出脑袋打量着楼道。刚才从窗户里看到的太诡异了,上班时间大街上居然没有一个人,隔壁居然没开早会,楼下居然没做饭。
还是小心点好,见外面没动静,安静的过分,他踏步出门。
一步,一步,一步两步,猥琐的步伐。
下楼是个残忍的事情,尤其是现在,为人设计的台阶却让猫来走,导致他大脑充血的肿胀感无处不在。
该死的楼梯。
楼梯:明天你会收到法院传票,准备接受成年楼梯的残酷吧。
楼道里没窗户采光,声控灯坏掉后里面一片漆黑,但这不影响文成海的视线,眼睛像是亮起来的两盏橘黄色车灯,虽然是玩具车灯,小是小了点,但浓缩的都是精华啊。
楼下住户的房门紧紧的关着,总觉得房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把通红的眼睛贴在了猫眼上,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黑暗中有些毛骨悚然,曾经看过的鬼片场景怎么也甩不开,紧接着一股子凉气顺着脊椎溜到头皮上,来自猫眼的恶意充满了楼道。
跑!
“蹭蹭蹭”
文成海一路小跑,两次发力纵跃就是一层,几次后到一楼拐点没刹住车,脸和墙直接就亲了嘴,只是这劫后余生的喜悦是什么鬼。。
小区的单元门常年开着,成全了文成海,站在外面的他,从来没感觉这么轻松过,自己吓自己,也算猫界一景儿了。
小区门口,那个对谁都是笑脸的包子店老板没开门,街边一排和她抢生意的早点摊也没出来,对面超市用锁链锁着两扇玻璃门。
早晨的风微微凉,他的背影和易水壮士有的一拼,孤单,萧索,落寞。
“人都哪去了啊”
“喵喵呜”
“走的这么安详么,一点声音都没有么”
“喵喵喵,喵喵……”
家里没吃的,幸好对面超市锁着的门缝够大,至少一只猫可以塞进去,谁让咱是液体动物呢。
偷,你说偷东西?
宠物猫的事儿,那能叫偷么。
第3章 天上掉下个老爷爷
“是鱼就归喵吃,
是鸟也归喵吃,
啥都归喵吃,
喵喵,喵喵喵”
超市里,文成海劈腿坐在地上,双爪捧着一根火腿肠吃的开心,还时不时的碎碎念。
嘴上吃的很爽,脑子也没停下来,这边想着换哪种口味,那边又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一会儿纠结哪种姿势舒服。
现在的城市里处处都透着一股子诡异劲儿,如果只是这里出事儿还好,以上面的手段早晚能解决,但,如果是大范围呢,如果是全球范围呢。
刚才他在超市柜台上找了一部电话座机,拨号时却只有嘟嘟声响个不停。家里的网络不能用,这里的电话还打不通,文成海不能不往坏处想。
凡事禁不住细寻思,越想越害怕,直到他想到父母才被呛住了回过神来。
要是人类都消失了,自己父母那里是什么情况?
不行,得回家。
父母没事儿的话肯定着急,但不会来找自己。
他们知道文成海一定会回去的,如果来找,万一在路上错过了,那可就真错过了,毕竟世道不安稳,错过一次,怕就是一辈子。
就算出了事,他俩也会在家里等着,无论哪个父母都会毋定,孩子早晚会回来的,怕就怕到时候孩子找不见自己。
这里的父母,也代表着国内的大部分父母,几千年传承下来的舔犊之情,不会因为任何灾难而改变。
文成海的爹,在土里找了大半辈子食儿,没有什么大算计,只知道犁地时候的深浅,发酵后的牛粪是好肥料,这种小智慧,田园人都懂。
他的娘,没有大家闺秀的手艺活儿,没有井井有条的收拾能力,也没有都市丽人的苗条身材。
当初奉了长辈之命成婚的两个小人物,却在圈子和圈子之间搭了个梯子,钉了根钉子,这梯子和钉子,自然就是文成海了。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倔强,社会底层中的小人物们最擅长于钉钉子搭梯子,娃娃不争气就再来一个,又爽又实用,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神经病猫思维广,逗比文墨想想的宽。
回家是必须回,谋算一番后发现得先去城中心,那里有宠物用品一条街,有合适的背包,有背包才能装食物。
吃饱喝足,文成海又毛手毛脚的拆开了一盒烟。以前都是自己做的,现在没条件只能凑合着,对价格不太清楚的他只捡包装豪华的抽。
拆开的烟通体灰黄色,高贵感十足,三个大字印在中间,尽显奢华风范,打眼一瞧——大前门。
打火机打了数十次,他抓住了唯一一次的火苗,瞧瞧,喵星人的反应就是这么快,一般人羡慕不来的。
嘶~呼~
啧,就是不一样,虽然差了点。
文成海在那洋洋得意,却不知道这一幕要吓坏多少良家妇人。
一只黑猫,在超市柜台的老板椅上葛优瘫,要说三遍的重要事是居然叼着一颗烟。
抽就抽,大前门是什么意思,还吐个鬼圈圈,瞧不起我黄鹤鸟吗?云雾缭绕,就差一根金项链了老铁,一幅刚刚欺压完长工的地主老财模样。
蹑手蹑脚的挤出了玻璃门缝,接下来,就是去宠物用品一条街了,至于回小区,算了吧,太吓猫了。
文成海后脚踩着前脚的脚印,一步一步的朝目标走去,阳光下的影子像是萎缩了一样,随着时间慢慢的缩进身体里。
似乎猫咪们永远都是一副标配的懒散模样,可谁又想得到,它们会为了一只老鼠,一动不动的揣手十几个小时?
扑击飞鸟时候的悍卒提刀,往往只存在于镜头中。
刺杀黑熊时的风萧萧兮,更不多见咯。
猫能在自然界的淘汰赛中留下来,靠的不仅仅人类的庇护,而是有个最容易被忽视的特点——中庸。
可笑吧,人们追寻千年的东西,在猫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如果你不认同,那换一个说法,工匠精神这个词,应该容易理解一些。
日头渐高,文成海渴了,找不到水坑的他碎碎念,国骂天上的爷。
耐力不足而爆发力有余是种族通病,刚刚在超市的鱼缸里里舔了不少水,这时候经过太阳一晒,不知道从哪里就蒸发掉了。
国内有一件事很有意思,就是说国内的神混的都比较惨,平时被人求着了,就上香吃贡,接受赞美,事后一旦人家求的事儿没办成,那接下来,便要挨骂,嘴上不骂,也要在心里痛快一下。
没人在意神的想法,反正求着你了,你就得下蛋,下不出来,就吃肉。
这事儿在别的地方不能说没有,但一定是极少数。
这就不一样了,大家对这事儿没什么忌讳,不是说国人不虔诚,不忠一,而是历史太长了,拼天抢地的想法一直存在,天地因人而生的自强文化没有断层。
本来文成海没想喝金鱼的洗脚水,但架不住身体实诚,上辈子所厌恶的腥气在变猫后反而可口了不少,你说怪不怪。
目的地到了,它也累的吐舌头。
这几年的气候越来越怪,六月飘雪已经不是传说,没入夏却热的异常的情况更为普遍。
街两边是清一色宠物店,用品店,简直是一条猫服务,方便的不得了。
文成海一家一家的浏览过去,只是在外面就看的差不多,期间感慨玻璃确实是个好东西。
这里的店都是比较小的个人店,里面的布局也就强调一目了然,简洁明了,在提升用户好感度的硬实力方面,他们一直都是采用不对称优势来狙击品牌连锁店。
连锁店面积大我就提出五脏俱全理论,连锁店服务好我就采用集群优势进行抗衡,连锁店强调安全信誉保证,我就实行实时看护策略……
他在一家毫无特色的店门口停住了,原因无他,这家店有门缝,他刚好进的去,店里刚好有迷你背包,恰巧背包上的卡通人物很醒目。
取包的过程没有意外,大小刚合适,腿伸进两边的挎带,如果不磨后背的话就完美了。
找超市的过程中出了意外。
一只乌龟砸在了文成海的鼻子前,就势弹到不远处,随后让他科普了一把乌龟翻身的情景。乌龟脑袋伸出壳的时候,顺便放了个大招,讲的是三十六计之——先声夺猫。
“靓仔,见没见过一招从天而降的身法?”(叽叽咕)
“大爷,别的不说,你这外语讲的就很潮”(喵喵嗷)
“小家伙,做猫要有礼貌,你知不知道,经过我手送走的老头有多少个?咱这见面就是缘分,将来说不定你还要靠我”(叽咕叽)
“大爷,听说吃乌龟很补的,您老儿给我分析分析?你放心,到时候给您肯定给您烧过去尝尝”(哇喵哇)
“乌龟不知道,做龙虎斗倒是有点心得”(叽叽叽)
文成海摸了摸乌龟壳并舔了舔爪子,同时表示乌龟也归我吃。
吴贵:emmm(叽)
俩人一见面就有一种特殊的感觉,那是同类的气息、故人的感觉,灵性的可眼睛骗不了人。
一番斗智斗勇,他了解的差不多了,吴贵此人,昨天夜里玷污了乌龟的清白,得到人家的身子,端地不为人子。
好死不死,他被困在了家中,由于腿短走的慢,文成海都出来溜达一圈了,他刚刚爬上窗台咬破纱网掉下来。
吴贵在事后肯定的表示:当时他绝对没有砸死黑猫吃肉的想法,虽然他很饿。
第4章 保持饥饿
上辈子,经常看到心灵鸡汤秀存在感。
小部分人被忽悠的不知道东南西北,大部分则吐着白沫儿说那汤有毒,别喝。
其中的真假,只有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如果看过后觉得有用,能激励自己,那就多喝点儿,能补补身体也是好的。
反正营销高手的手段,总是出其不意防不胜防,这一点,相信玩玩蓝月而被人打的家伙深有体会。
文成海上辈子的时候,当过商品销售员的培训讲师,说白了,就是教授一些聊天套路,没别的内容,美其名曰营销。
比如你面前的销售员说了讲真的、说白了、说实话、内部消息之类的词语,那么这些词后面的话一定是假的。
因为被套路过,所以他对鸡汤一向敬而远之。
现在的人总会找几句虚的,空的,激进的,没有实质内容的话当做座右铭。
给自己看的人,企图从其中吸收能量,帮自己达到某些目的,给别人看的人,用包装一词来形容就很合适。
文成海没能免俗,他的座右铭只有四个字——保持饥饿。
因为饥饿,原始人创造围猎战术,开始种植粮食,也是因为饥饿,最初的火种被保留,美食文化被提上日程。
后来的领土争夺,军队厮杀,反抗暴政,求观音土,易子而食,同样是因为饥饿。
国内美食文化的极度繁荣,或许是因为先辈们极度饥饿的结果,把老鼠做的好吃些,把蚂蚱炸的香脆些,能吃的,就不会放过。
也或许是后辈们过惯了好日子,自称吃货却吃不出树皮的涩味,恼怒之下进行回忆式研究的结果。
饥饿促进了进化,懒人教出了发明家,挨过饿的人更容易积攒财富。
那时候文成海的饥饿理论很受欢迎,很多企业家都来听课,辞退他的那个老板就是其一。
很讽刺也很现实不是么,所以文成海的座右铭增加了一条——别对别人说。
但是说真的,这两句话好像没什么用。就在刚才,长时间保持饥饿的乌龟想砸死黑猫。不巧,变成乌龟的吴贵,曾经也听过文墨讲的课。
文成海后悔当初没多说一些,没多讲一些关于猫肉不好吃的课。
吴贵,京都市人,63岁,户籍地京都市,现居地北河市,体重83千克,现体重8千克,血型b,现血型不明,爱好洗浴按摩。
他的祖上是旗人子弟中的一员,居住的青砖大院不知道有多深,整日提笼逗狗,浪荡不羁又出手阔绰。
吴贵的学习能力很强,从祖上的遗传基因中学到了笑容满面,学到了提笼遛鸟,所以清白身子时的乌龟,就是他用来掂桌角的宠物之一。
“既然是熟人,咱就别虚头巴脑的了,你有吃的么,饿的心慌”
两人才认出来,这边吴贵就施展了厚脸皮神功,腆着脸要饭。
“绿豆眼睛白长了么,我哪像有吃的的样子,刚好要去超市,想吃饭就跟着”
俩人默契的假装没看见文成海脚下被玩儿虐拨至死的老鼠,那玩意儿实在下不了口。
仔细想想却也正是它挡了路,才避免黑猫被砸的厄运,这其中的是是非非,一时半会儿怕是理不清。
好不容易碰见一个能交流的,吃不得骂不得,文成海只好抽冷子把龟壳拍的啪啪响,用行动报复刚才的偷袭。
“你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儿么”
俩人往前走着,吴贵没话找话儿,起了个话茬。
“不清楚,一觉醒来就这样了”,文成海左摇右看,随口回答。
吴贵一听,当即就活络了,脖子伸出老远,迅速折回来力锤龟壳。
啪唧~
“嘿,要不说是缘分呢,我也是睡一觉就这样了”
文成海一看,直接就惊呆了,原来还能这么玩儿。
“你说这事儿闹得,你变猫我变乌龟,叫唤两声就知道对方说的什么意思,奇了怪了,也不知道老天爷搞什么幺蛾子”,吴贵念念叨叨。也是,生前是老总,怎么甘心当王八。
“谁知道呢,话说你一个集团老板,没事儿来这干什么?”,猫的好奇心真不是盖的,才一天不到的功夫,就开始影响文成海了。
“呃,那什么,资助了两个贫困家庭的大学生,抽空过来看看”,吴贵被噎了一下,想想都成乌龟了,也没在意这事,就说了。
“女的?”,文成海更好奇。
“一男一女”,吴贵答。
“狠人呐吴总,佩服”,文成海顿住,眼睛不自觉瞪的滴溜圆儿,耳朵折成飞机模样。
“就那样,就那样,还行,呵呵”,吴贵讪讪,也幸好龟脸不显颜色。
避过一波流连狗群后,俩人在一家超市门口大眼瞪小眼,难受啊,到门口了却进不去,这谁受得了。
“吴总,知道附近哪还有超市么?”,文成海问。
“对这片儿不熟悉啊,平常也不怎么去超市,东西都是别人送过来”,吴贵倒是好心态,还有心思炫耀。
看乌龟的眼神发绿,总往猫身上瞟,他只得把龟壳当成猫抓板,抓了几下以示诚意。
没办法,一龟一猫只能往回走,文成海打算回小区那边看看,说不定路上就能碰见商店。
本来他还怕吴贵走的慢,回头一看才发现他那小短腿挺利索的,勉强跟得上猫步。
跟他说这事的时候,吴贵笑得像个傻子,梗着脖子表示要和文成海赛跑。
随即文成海严正拒绝,同时着重表达了啥都归猫吃的和平理念,理念中说,由于最近各种动物的生存条件逐渐降低,双方应加强合作强度,保持稳定态势以减少对抗的可能性,共同务实开拓、开创、开发自然环境的可持续发展能力……
吴贵立着龟壳挪进了店里,姿势很潇洒,如果忽略他颤抖的腿,和向上虚引着很长的脖子的话。
超市是文成海家楼下的超市,里面散落的包装袋证明有猫来过,柜台上的烟灰烟蒂一看就是火葬……
他径直走到了货架里面,粘扣解开,褪下背包,戳破两袋满是气的饼干,捞过来三根火腿肠,嗯,再装俩鸡腿。
吴贵好不容易挤进来,看着货架上满满的食物直打哆嗦,也不知道是饿的还是激动的。
看着失态扑到货架底层的吴贵,文成海只是摇头叹气,那模样活脱脱的一个心事老头。
别人的事儿,他管不着,就算吴贵噎死,在架子上卡死,他也不会动一根汗毛……
吃饱,喝好,文成海三条腿分别站在鱼缸的玻璃檐上,一条腿虚空耷拉,扭头看着下面的吴贵。
吴贵有点噎,刚才吃的太猛,嗓子里火辣辣的干巴,这时候够不着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文墨。
看他着实可怜,只得用耷拉着的爪子捞出几片水花溅在地砖上,但吴贵依旧昂着脑袋,可惜文成海的注意力转到了金鱼的身上。
僵持了很久,吴贵终于低下了高昂的头颅,趴在地上舔水,只是不知是水太咸,还是太腥,吴贵觉得眼睛有些模糊。
怪就怪人家吴总没趴着舔过水。
吴贵打算在这超市里安家了,与文成海的萍水相逢只是偶然,他没义务跟着回老家,这一点,文成海也明白。
叼着香烟的黑猫走了,斜斜扬着的尾巴随意甩动,当做摆手告别,文成海出门时顺手往背包里塞了盒烟,加上打火机,空间刚满。
吴贵隔着玻璃门目送,喃喃直叹黄昏惨淡,人生如梦。
第5章 喳,劫色
和吴贵分开时已经是傍晚,天上红彤彤的太阳像个迟暮的老人,独自挣扎着想多看一眼人间。
虽然知道明天依旧会高高挂起,但哪个能保证,明天的太阳和今天的是同一个呢。
回小区家里的过程重演了一遍什么叫胆战心惊。得益于脚掌心的粉嘟嘟肉垫,上楼的时候保持了肃静的环境,但越是安静,就越有一种聚光灯下的感觉,如果在夜晚里的野外还好,现在在这种狭小的空间里,糟心的很。
黑猫有没有密集恐惧恐惧症咱不敢问,反正文成海是有的。
这个小区的房子有些年头了,以他两世的年龄肯定比不了,但也正因为如此,以前这里的住户大多是老邻居,除了租住的整天不见人影的上班族之外,相处的十分和谐。
文成海出来的时候没关门,一方面是方便回来,一方面就是放心邻居,朝阳大妈们一样热心的邻居。
房门外,他直挺挺的顿住,尾巴轻轻甩动,耳朵则努力的搜寻着房间里的声音,好一会儿后,低头没闻到陌生的气味,才蹭进屋里。
虽然有种种理由托底,但文成海依然保持了一定的警惕,作为一只生活在不正常环境里的小猫咪,有什么神经的举动都不会过分。
猫咪们的步伐似乎永远保持着优雅,关于和模特们扯皮鸡蛋先后的问题,它更习惯半眯着眼睛瞧热闹,无意间散发的慵懒气质比做作的皇室女王毫不逊色,如果再配上阳光和微风,那一定是极美的画面。
房间里,检查完毕后的文成海踱步到客厅,走动间不疾不徐,悠闲自得,虽然用优雅形容他不太合适,却也是实实在在的情景。
他在超市里拿了不少食物,唯独忽视了水,不是不想拿,而是那东西太重了,以他那拉开后还没有婴孩儿高的体长,根本不可能随身带水,再就是打不开瓶装水,总之太难搞。
文成海的老家就在本市,属于下属县的随从乡镇,紧邻河边,而市区也是在那条河下游,平时方便抽取生活工业用水。所以不妨大胆猜测一把,河流上游老家里散养大鹅的一坨儿鹅屎会不会被抽进某条自来水管道内……
他不带水的底气,源自这条连通两地绵延百里的大河,当然,说它大,也只是相对于黑猫来说。
至于喝水的卫生问题,那是正常时期考虑的事情,眼下没有条件不说,露珠也能舔一口不是。
变成猫之后,人的生活习惯占据了上风,所以他的想法是,沿着河道,昼行夜伏,白天活动的好处就是可以规避夜行生物,避免额外的风险。
弱小是原罪,要考虑的事情也就比较多,就像此时,文成海正费力的拖动座椅垫子。
他在茶几下做了个窝,在房门开了一条缝的情况下,床是不能睡了。况且接下来的几天要长途奔袭,早些适应适应总是不差的。
夜渐深了,他在垫子上一通乱踩,不求平整,只为满足精神上的惯性依赖。
嗷呜~
几条街外的动物园里,吼叫声响彻天空。
上辈子,文成海从小到大都没去过动物园,太忙和荷包干瘪勉强算个原因,不感兴趣才是真的。
变猫后,出于对强者的敬畏和地盘太小的缘故,有意识的远离那里。
所以他始终不知道那叫声是什么动物发出来的,老虎?狮子?狼?
那声音每天两遍,早晨叫一会儿,晚上叫一会儿,比广场舞大妈们准时的多,不过今天倒有些不一样,持续的时间变长了。
人类消失,吃不到食物的大家伙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自相残杀也好,活活饿死也罢,只要不跑出来就行。
站在猫的角度看世界,那些家伙太恐怖了,一只几米长的老虎在城里游荡的话,不知得吃多少良家瘦犬,饭后小喵,死道友不死贫道,一切都是为了和平。
呼噜声渐起,一夜无话。在阳光爬上窗台的时候,文成海还在梦中,一会儿翘胡子,一会儿哆嗦抖爪,急眼的时候就全身抽搐,看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话还是有道理的。
某一次全身抽搐过后,文成海半睁着的没有焦距的眼睛逐渐清明,耷拉在嘴边的粉嫩舌头默默收回。
纠结于‘我是谁我在那?’这种圣人问题中的他顺便舔了几口爪子,随后想想不对劲,猛然回神后安心的用沾满口水的爪蹭了蹭脸。
我就说那里不对劲,
原来还没洗脸……
人影响猫,猫渗透人,庄周耶?巨鲲耶?傻傻分不清楚。
嗷呜~
嘶哑而暴躁的吼叫声开始了,文成海上窜下跳,终于把银行卡片塞进了小包包,脑子里始终幻想着父母安好,要有存款渡余生。
吃完一根火腿肠后,他踏上了征途,迷茫拌忐忑,当真下饭。
“大家答号吧,啊。答号你要听清吧,啊!
金棺领路吧!啊。金童玉女吧!啊
注意脚下吧!啊。抬头一望吧!啊
上~路~喽~”
文成海找到了记忆中的大河,顺着河边疾走,嘴里哼着白事号子。
当初刚开始听到这调子,还是老家一个老辈过世,村里面的管事和抬棺匠低吼的,那种震的头皮发麻的低沉让人记忆深刻。
这时候他不知家亲是否安然,没心思欣赏路边景色的同时悲从心中来,就不自觉的哼起了怪异的调子。
河边杂草丛生,密的几乎找不见路,也幸亏文成海身体灵活,左右穿行,就算这样,还是被带勾的种子粘满全身。
小心探到河边,俯身舔了几口水,打滚蹭掉搭顺风车的种子,再次前行的时候远离了杂草的范围,河边不远处是座果园,有几条被人踩出来的羊肠小路,正好果树的树冠可以遮挡阳光,符合他的心意。
日头渐高,地面上也开始潮热起来,泥土的腥味,虫子的嘶鸣,一只苍蝇从眼前绝尘而去,目标是一坨不知名的粪便。一切都是那么的祥和,虽然春天快要过去了。
文成海在小路中间随意走着,尾巴不时扫动,某次抬头后突然一跃而起,捞住了半空中路过的蚂蚱。
继而落地,放开双爪捂着的奄奄一息的可怜虫,眼睛里全是兴奋,蚂蚱仰面朝天,大腿弹了几下,蹲在旁边的他被吓到后高高跃起,围着蚂蚱辗转腾挪,尾巴搅动中,落在草丛里没了影子。
噢,我这该死的神经病啊。
许久后,黑色的猫头钻出草丛,身上沾满了草屑,在皮毛甩动间抛飞了大部分。
才顺着小路走没多久,就看见几根带着叶子的小树枝堆在路中间,虽然一步就能迈过去,但他还是停住了。
“喳,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这过……”
一只小鸟居高临下,不,应该是一只鹦鹉在路边树杈上叫嚣着江湖黑话,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萝莉音。不知道是因为太着急还是怎么,好端端的字正腔圆变的怪异而坚锐。
鹦鹉从树上扑棱下来,打了个踉跄后连忙用翅膀扶住小石块儿,假装正经摆好姿势,等抬头看见黑猫后眼睛一亮,嘴里的话瞬间变味儿。
“要想从这过……喳!劫、劫个色”
“喵~”
这年头又流行抢压寨夫人了吗?文成海装傻充楞打算蒙混过关,保住小饼干才是要紧事儿。
气氛渐渐严肃时,大片儿白色的粉羽从鸟眼前飘落。
再仔细定睛一瞧,那拦路的鹦鹉捂脸作了小女子羞涩状,两坨腮红格外鲜艳。
第6章 除非包吃包住
对于上门女婿式的压寨夫人,文成墨万万不会同意,无关小饼干,也无关大男子主义和爆棚的自尊心。
于是乎一猫一鸟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丫头,你打不过我”,文成海老神在的坐在不远处舔爪,又忽然不动,盯着地上的蚂蚁排队搬家。
林莺依旧在用翅膀捂着脸,听到声音,把眼睛位置挪开了一条缝隙,黑眼珠儿四处乱转,最后落在文成海身上,满是疑问:“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就你这小不点儿,还想劫色呐”,文成海回着话,眼睛在看地上的蚂蚁,头都没抬。
林莺本来的羞涩脸红迅速褪去,再转脸就变成了愤怒,气的在原地转圈,又揣了翅膀,径直跑到文成海面前,贴脸质问:“你,你瞧不起人!”。
好嘛,看蚂蚁的猫斯巴达了,文成海抬头,惊讶对视,勇气爆棚。良久,他开口:“既然劫不了色,要不,跟我走吧”。
“嗬呸,你想都不要想,兽人永不为奴,食屎啦你”,林莺后退,用翅膀尖对准猫鼻子,趾高气扬。
黑猫咧嘴,笑了一个诡异的弧度:“我给你小饼干”。
狼外婆给小红帽一万点暴击,正中软肋。
“这怎么好意思呢,这不好吧”,那鸟激动,转着圈絮叨,又时不时偷瞄。
“跟我走,天天给你小饼干儿”,文成海继续诱惑。
“好呀好呀”,那鸟翅膀托脸,眼里全是小星星。
就这样,一个爱抽烟的黑猫,一个叽叽喳喳的鹦鹉,结伴同行,一个假到伐虢,一个欲擒故纵。
美好的包办婚姻似的关系,单薄却又坚不可摧。
他们走遍各地的名川大山,在风景古迹里撒了尿迹,落了粉羽,画了到此一游。
多年以后,那猫愈发的佝偻,那鸟也失去了天空,黑猫在山顶看风景,鹦鹉在猫头上看黑猫。
黑猫说:“看,那都是我为你打下的江山”。
鹦鹉低喃:“就你能,老了老了还不安分”。
又是几年,春暖花开。
调皮的小猴子在土里刨出个木匣子,踉跄拖着给母猴献宝儿,熊孩子挨了揍,猴子们也找到了消失很久的挚友。
木匣儿里是一副猫骨架,怀里一堆鸟羽毛。
五彩斑斓。
————大结局。
——————————————
结局还早,故事还在继续。
北河市里夜色深沉,白日里的喧闹尽数消散,星星回家了,林莺躲在刚租的房子里逗弄小鹦鹉。
昨天她和父母大吵了一架,理由是经常性看不到他俩,内心极度恐慌,需要零花钱来安抚压惊。
争吵中,吴贵和林秋岚面面相觑,愧疚之余又是一顿安抚,总之,零花钱是不可能的。
他俩以为是熊孩子到了青春期,没太在意,林秋岚心软,三番五次想掏钱包,可人家吴贵不这么想,口中全身慈母多败儿的话。
早些年,吴贵也是一介破落贵族,和林秋岚结婚后一直注意,没要孩子,为的就是不丢八旗脸面。女儿是发家之后才出生的,从小到大没挨过穷,事事顺意,幸好没惹什么大篓子。今天一看,不管不行了。于是吴贵决定,给孩子缩减零花,锻炼能力。
林莺气的是父母天天忙在公司,少了父爱母爱,吴贵和林秋岚坚持的是零花钱减少,双方没达成共识,标志着冷战正式开始。
敲黑板,这段话要背下来,必考。
林莺离家出走,吴贵没拦着,又把她气的不行,林秋岚则派了女保镖暗中保护,夫妻二人配合默契,动作严丝合缝。
到火车站,正要买票跑得远远的,却见一个拾荒大爷鬼祟靠近,递上一张车票:“您好,要票吗”。
林莺随手接过,打眼一瞧,嘿,上面正印着她的身份证号,当即就问:“哪来的?”。
大爷眼神闪烁,“捡的”。
她从包里掏出一把私房钱,在大爷眼前晃了一圈,“说真话,全是你的”。
大爷脸红,低头,往后一指:“就是那女的给的”。
林莺看过去,只看到一个身影闪没,没多计较,收起车票,顺手又拿出不少钞票,合在一起递给大爷:“大爷,给你点钱,回家吧,家人等你呢”。
那大爷涨红了脸,连连摆手:“不行,太多了,姑娘,人多眼杂,你快收起来”。
林莺见不少人往这边看,无奈收起,但还是把一小叠塞进对方手里,匆忙离去。
大爷拿着钱一脸茫然,眼睛里有泪花溢出。
人群里走出来一中年女人,是刚才让他送票的那个人,大爷泪眼婆娑却依旧认出来。
那中年女人搀了他往外走,不言不语,他只能装作提线木偶,连捡的废品都忘了拿。
开门,上车,车栽着他到了一个小楼大院子,老头不识字,只看见很多老头,老太太,向他和善的点头致意...
另一边,林莺找到了票上的座位,终点是隔壁的小城,她没在意这一切,仿佛理所当然,也没刻意寻找刚才大爷所指的人,她知道,那是家里派来很多人跟着,行程也是家里安排的,于是顺水推舟,并暗示了保镖妥善安排传话的老人。
“花生瓜子矿泉水,啤酒饮料八宝粥,来,过道的把腿收一下”,车上窃窃私语有之,高谈阔论也有之,售货员嘹亮的叫喊惊醒了沉浸在琼瑶小说里的她。
林莺手忙脚乱的拉开背包的拉链,伸手进去摸,待触碰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才安心,手退出来,脑袋凑近,包里面有一双亮晶晶的小眼神和她对视。
长舒一口气的林莺有些恼怒,埋怨吴贵安排了绿皮火车,妨碍她和鹦鹉亲热。
但随着列车出站,慢悠悠的咣当进大山里,她的埋怨也随之烟消云散。
午后,阳光,车窗里的少女在翻书,纸叶沙沙声不断响起,从窗外看,从车厢里看,这一排座位都是安静的,悠闲的。
其实说真的,林莺感觉有些晒。
随手把背包放在小桌板上,伸手进去,再次抚摸鹦鹉的脑袋,顺便拿了一瓶矿泉水出来。
座位对面是一个年轻帅小伙,上车后便保持高冷,以期引起美女注意,但显然他失望了。
小伙儿的目光开始随着林莺的手移动,待美女提出一瓶水,他正想鼓足勇气搭讪,却冷不丁的被包里伸出来的鸟头吓了一激灵,大眼瞪小眼,小伙儿自觉失了面子,缩回胸膛假装假寐。
鸟头四周乱看,滴溜溜眼巴巴的小眼珠定格在林莺身上,正待挣脱而出,就被一双芊芊素手按了回去,素手随着一起进入背包,在黑暗里享受鹦鹉的轻轻啄触。
列车继续爬行,小插曲没有引起第三个人的关注,于是不多时,一妇女打扮的女人凑了过来,要和年轻小伙儿换座位,理由是晕火车,拉拉扯扯好一番收拾,小伙儿含泪远去。
林莺抬眼一打量,心里便有了谱,继而和妇人和善示意,妇人微笑回礼,二人便聊起天来。
林莺伸手合上小说,包里的鹦鹉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她领口上,以倒挂金钩的姿势滑进衣服内,从外面看,只见一个包鼓起,滑落到小腹,又上升,最终在领口探出了一个鸟头,羽毛杂乱。
林莺苦笑,妇人掩口。
聊天中,听说林莺没地方住的妇人说她有一套房子空着,并邀请林莺,林莺略加思索,便回答有空去看。
第7章 猫男嘤女
呜——呜——
火车到站,汽笛长鸣。
林莺跟着人流往移动,站口揽客的出租车打架似的吆喝,吓得小鹦鹉在衣服里乱窜,是的,它还赖在衣服里。
她自觉火车上聊过天的妇女是自己人,于是便一起去了妇女口中的那套空闲房子。
站外打车,出租车司机的眼神看的林莺发毛,或是怀疑她暗藏‘凶器’,不然那衣服上鼓起的,乱跑的包儿怎么解释。
走走停停,司机也不是传说中的侃爷,说好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晓百年后测未来呢,再不济你笑一个嘛。
林莺在这个房子里住了下来,那阿姨姓赵,说房租看着就行,她不差钱,说的林莺左右不得劲,手指随便一摸就是一道指印,要不是看在吴贵的面子上,她才不会住这呢。
晚上照例和鹦鹉亲热,等哄睡了小家伙,她才蹑手蹑脚的跑回卧室,蒙着被子打着灯光拆零食,做贼一样,生怕鹦鹉听到动静冲进来要求分一半。
早晨,阴天,林莺想起了一句话,眼睛一睁,就是一生,眼睛一闭,诸事作废。她看着这个巨大化的屋子,现在很认同这句话,伸翅膀摸摸脸,入手全是羽毛,低头一看,粉嘟嘟的爪子纤细非常。
“变身前能不能打声招呼先?再说我不想变成鸟啊……”,鹦鹉在床上悲伤成河,不知道是该先走两步,还是先蹦哒一下。
像是做梦一样,在梦里吃了一个蛋壳儿,后来一个巨人天天喂稀饭,再后来一直不会飞。。
————
“喂喂,回神了啊,想什么呢”,黑猫文成海窝在树杈上的连接处,像个软化的面条挂在那里,嘴里不停的催促着鹦鹉林莺认真干活。
“你还要我怎样,要怎样”,鹦鹉在黑猫身上一通乱踩,“给你按摩就算了,你好歹给一丢丢小饼干啊”,幻想与回忆被打断,林莺的的暴脾气终于复苏了。
“无良地主,剥削劳工,坏事作绝……”,林莺每踩一脚就是一句碎碎念,唠叨个不停。
这样的情景黑猫早就习惯了,这几天都是在叽叽喳喳中入睡的,这不,黑猫的困意袭来,又睡着了,咕噜噜~咕噜噜~
听到呼噜声,林莺的力度渐渐放轻,频率渐慢,唠叨声也停了,慢慢的,她也眯了眼,陷入迷糊状态。
打哈欠会传染,看来打呼噜会助眠。
树叶背面,一只毛毛虫把这一起都看在了眼里,“这对狗男女,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怎么能这样,有辱斯文呐”,这虫子在心里默语。树干的那一头,一条不知名儿的蛇贴着树干蜿蜒而上,昂起的头直指鹦鹉,信子来回收缩,收集着信息。
中,那蛇摸到了跟前,一猫一鸟任然沉浸在美好的梦里,不远处偷窥的毛毛虫也看见了蛇,可惜它没有嘴,连个大声呼救都做不到,只能蠕动身体把眼睛换个方向,免得溅一脸血。
这边的蛇其实也是惊疑不定,到了跟前,才发现鸟的爪子下还有一只猫,这特么,鸟的战斗力都这么强悍了么?抓猫吃?
犹豫再犹豫,三思再三思,来回想了六遍,把远处的毛毛虫急得一身汗,这蛇终于下定决心,脑袋弹射而出,直奔林莺。
“啊喳,卧槽”,恶风扑面,林莺睁眼就吓呆,扭头捂眼睛冲着血盆小口高声尖叫,以期喊破敌人的胆子。
黑猫听到动静也睁眼,眼神瞬间凌厉,不说眼冒寒光什么的,反正很吓人就对了,他腰部一挺,爪子就势拍击。
“啪唧”,蛇的脑袋遭遇重创荡向一边,下半身维持不住平衡后顺着树干掉了下去。
黑猫往下看一眼,收回爪子舔了几口,又嫌弃的抖动四甩。
鹦鹉还在捂着眼睛尖叫,粉嫩的爪子紧紧的攥着猫毛,生怕被抓走。黑猫觉得爪子没甩干净,于是在往鹦鹉身上擦。这时候感觉触感不对的傻鸟才放下翅膀,见大蛇消失,随即洋洋得意起来。
“哇哇,刚才你是不知道,一条大蛇来偷袭你,我生生把它喊跑了”,林莺背着翅膀大声炫耀,企图邀功。
“‘喊’跑了?”,黑猫假装一脸懵逼。
“哎呀可不是”,林莺脸色的自豪都溢了出来“我一喊它就没了”。
树下面还没走远的蛇努力的昂着头,保持最后的倔强:“我就说,小鸟怎么能抓大猫吃,原来是一伙儿的,这波亏的不冤,溜了溜了”。
树下有动静,林莺探头探脑的看,发现大蛇后瞬间缩回,不复嚣张的表情。
等那蛇走远,黑猫又软的像面条挂在树枝上,林莺拍着胸脯坐了个屁墩儿,安安静静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远处的毛毛虫很不满意,“好嘛,感情是扮猪吃虎,哺乳动物的套路可真深”,它打算收拾包袱回老家了,大人的世界太危险。
“想什么呐,按呀”,黑猫提醒林莺该上工了,发呆的鹦鹉默默起身,继续跺猫。
“你说我要你这傻鸟有何用,当个闹钟都不准时”,黑猫发出满满的恶意毒舌某鸟,林莺只感觉自己要哭,放下脚中的活计,眼泪巴巴的看着黑猫:“我去给你找吃的好不好”。
“去吧去吧,等会儿”。
“怎么了?”。
“小心点儿”。
林莺蹦蹦哒哒的走了,打包袱回隔壁树杈老家的毛毛虫松了一口气,庆幸我命未休。
几日后,
黑猫终于看见了老屋,站在他头顶的林莺好像是个胜仗归来的将军,昂首挺胸迈步前行。却不防黑猫突然止步,害得她摔起来一阵尘土。
这房子是那种老北方的标准制式,共三间屋子,进门就是厨房,灶台堆砌在两边。左右挨着灶台有个门,是卧室,俗称东屋和西屋,是睡人的地方。
屋里没有床,是那种隔着墙壁连通灶台的火炕,类似于大通铺,可以无限容纳休息人数。
一般人家待客的客气话都是:站着干什么,快上炕,别见外。
此时的火炕上铺展了两床被子,地上两双鞋摆着,一男式一女式,被子底下还盖着衣服,一切都是刚刚发生过的一样。
文成海自从进屋后就不再言语,东屋瞅西屋看,他最坏的想法还是发生了,其实也是早有征兆,回来的路上就没见过一个人。
林莺罕见的沉默,她也是从隔壁小城赶过来回家的,结果半路被黑猫劫持,做了压寨的。
幸好,黑猫答应如果老家见不到父母,便送她回北河市,送她回家。
黑猫默默的从橱柜里拖出来一个粘豆包,冲林莺示意,她表示没胃口,到是对着屋子看的津津有味。
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
东屋跑得西屋,西屋跑到院子里,上窜下跳乐此不疲。
黑猫啃着粘豆包,看着傻鸟跑来跑去还飞不起来的样子,突然有了一丝家的感觉。
他们俩把整个村子都搜了个遍,果不其然依旧没人,就连家禽牲畜也跑散了。
心思消沉之下,只是匆匆找了点吃食,打算再过几日如果还是这样,就先回北河市。
第8章 小四,小四儿
北河市里没有人气,显得有些破败,马路边泛起点点青痕,那是野草的不甘,打着旋飞在半空的垃圾袋,肆意狂欢。。
文成海家楼下的小超市门口。
一只乌龟正在晒太阳,
你猜的没错,这乌龟就是吴贵。四条腿无力回天的模样耷拉在壳儿外,脖子伸的很长枕着一块砖头,就连锥子一样的尾巴也打了弯。
别看他现在表面上是一幅享受人生的模样,其实心里也很慌。
几天前,吴贵鼓足勇气回了一趟家,以仰视的角度搜遍每一个角落,也没发现妻子在哪,沮丧之下,回超市的路上多用了近一半时间。
老话讲:“今朝有酒今朝醉”劝你喝酒,并贴心的奉上一碟花生米,喝到一半没尽兴又说:“呼儿将出换美酒”,最后以过来人的微醺状态提点:“举杯消愁愁更愁”,作古的前辈们用亲身经历证明,喝酒对自身没啥好处,更无法消愁。
可吴贵不信呐,他做过企业,深知酒桌文化的重要性,并用剑仙李白的例子来反驳。上辈子,合作伙伴们碍于他的地位都同意这个说法,女儿也不是贴心小棉袄,不管事儿,只有林秋岚极力阻止。
自从那天没找见妻子,吴贵这心态就崩了,孤家寡人的,各种滋味爬满心口。
于是整日里用酒来麻醉自己,撞到架子上不知真假的牛二山,一瓶能喝一上午。
事实证明有些老话,有些谚语还真是不信不行。这天,吴贵在门口又喝的烂醉,嘴里刚嘟囔完“万丈红尘三杯酒”,麻烦就找上了门。
一只金毛狗循着酒味找过来,刚转过街角就看见吴贵在那自斟自饮。
嘿,好家伙,这金毛二话不说,大跨步上去咬住吴贵的长脖子,作势就要拖走吃了。
这吴贵脖子一疼就知道不好,生生把满身酒气压下,当场大叫:“撒开我!别咬!我有吃的!叽叽叽”
他不知道金毛狗听不听得懂,但事急从权只能赌一把运气。在生死危机的逼迫下,吴贵脑子转的飞快,脑海里不时闪过上辈子的点点滴滴,做生意时压上全部身家的疯狂在乌龟身上重演。
他把脑袋全力往壳里缩,有意无意间,龟壳的边缘刚好顶住金毛狗鼻子。
“撒!开!”,吴贵发了狠,表现的异常贞烈,全然不复之前借酒消愁日渐消瘦的消沉。
金毛狗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就顿了一顿,利齿微收,等听到第二句话,吴贵的壳儿又顶住鼻子。
或是听懂了吴贵的话,或是鼻子太疼,金毛狗终于松口,打了个喷嚏跑到边上趴着,尾巴轻摇,把嘴埋进爪子下,盯着乌龟猛看。
这边吴贵迅速缩回壳儿里,小眼珠儿里只能看见前面的一小块视线。
俩人的这一方小天地彻底安静下来,依稀可以听见淡淡的心跳声,也不知是吴贵的,还是金毛狗的。
金毛在旁边等了半天也不见动静,于是起身凑到龟壳儿周围乱嗅味道,却被酒精味冲了鼻子打喷嚏的感觉又出现。
“你能说话?汪汪汪”,金毛终于按耐不住。
“废话,叽叽”,吴贵躲在龟壳里,脑子里听到金毛的稚嫩声音后狠狠回答,显得闷声闷气。
金毛听到回话儿,尾巴像一把大蒲扇装了马达,摇的很欢:“呃,大叔,不好意思哈,刚刚不知道你也是人,汪汪汪”。
吴贵憋屈,但也没招儿,只在心里头发狠,以后一定要让金毛体会到社会的毒打。
心里想归心里想,说出来的话确是另一种味道:“没事儿没事儿,不知者不怪嘛,话说小兄弟,我也没招惹你,刚刚为啥咬我?叽叽叽唧”。
“大叔,我饿,汪汪汪”,金毛显得局促。
“那要拖我去哪?叽叽叽”,吴贵对刚才的事儿耿耿于怀,似乎脖子上更疼了。
“我想找个喜欢的地方,慢慢吃,汪汪汪”。
“草”。
吴贵心里有气,听了这话终究没憋住,大声吼的金毛一哆嗦,随后琢磨也不是滋味,冲小孩子发什么脾气。
“行了,咱俩之前的事儿就此撂下,我现在出来给你找东西吃,别再咬我!”
“大叔你放心,肯定不咬你”。
————
“体型大有体型大的坏处,小有小的好处,你看看,起码你就进不去超市玻璃门之间的缝隙中。天演四九,水无常形,所以面对人生中的困境或巅峰,都不要失意或猖狂,因为总有一线生机,总有百般漏洞,你刚刚做的就很好,有拼劲儿还知错能改”。
吴贵钻进超市里往外运食物,金毛等在玻璃门外,借着休息的空挡,就对金毛开始教育轰炸,想着就算金毛不爱听,但也没办法,就当小小的报复了。
“看透不的乱世,活不明的生人,果如你细仔的想回前半生就会现发,每次面对人生二选一的大重择决时,总有形无的量力在影响你,力努的形成在现的自己,那力量庞大且不可琢磨”。
吴贵继续教说。
金毛了听吴贵话的细仔回想,上辈子在孤儿院时,受了良不影片的响影,拉结帮伙弄了个‘青龙帮’,后来被师老发现,硬生生的改成了‘青龙学习小组’,看看,可不就是不可抵抗且不可琢磨的神秘力量么。
金毛得听津津有味:“大叔你的说太对了”,看这狗的表现,又让吴贵感叹报复失败,万事不可琢磨。
于是再接再厉:“还早着呐,你没现发面上的几句话,字的顺序被打乱了么,这是惯性的结果……”。
搬完食物,吴贵趴在一边看金毛大口吃东西,或是女儿失踪的缘故,他越看金毛就越有种‘奶奶觉得你瘦’的感觉,于是不顾金毛正在吃东西,继续问:“说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贵姓?”。
正在大口吞咽的金毛心里恼怒,但对于赐予食物的恩人不好摔脸,只能换着花样来表达不满:“免贵姓冯,名富贵,小号四儿,还未请教大叔?”。
吴贵听着这话略显怪异,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也就顺着答:“薄名吴贵,不如我托大,喊你一声小四儿怎么样?”。
“当然可以,那我就叫你吴叔”。
俩人闲说着话,吴贵看食物消失的飞快,心里就有点心疼,张口就忽悠:“你挨了饿,别吃的太猛,什么时候也得留三分肚子,才有前进的动力,所以呐,做人,做事,这其中的三分余地,要用心把握”。
“好的,吴叔”,尽管小四儿心里喊抠门儿,但还是恭恭敬敬,这天天吃饱和一顿吃饱的区别,他还是清楚的。
寄人篱下,要不得哟。
这时候吴贵感觉脖子不怎么疼了,就试探着扭动,无意间看见旁边的酒,顿时酒兴大起,转头向小四儿示意:“来点?”。
小四儿则有些踟蹰,扭扭捏捏道:“那,那就来点?”
俩人一起凑了就瓶口,你一口,我一口,喝的欢快。这时候如果有外人就能看见,他俩的尾巴保持了一样的频率,摇的自在。
第9章 讲故事
空无一人的村落依着山势蔓延开来,村子里那硬化板结的土路上冒出点点嫩芽,偷偷窥视着这个新奇的世界。
一股子坟地般的寂静正在酝酿,这村子像是废弃了很久很久,但离奇的是牛槽里还有饲料,家家户户的屋门从里面被倒插,一切都像刚刚还有人的模样。
这副场景被路上星星般顽强的嫩芽映衬着,显得怪异之极。
文成海和林莺在老屋里上窜下跳,终于准备好了临行前的最后一次晚饭。
黑猫专心的抱着一块干馒头乱啃,旁边则备着一根洗过的黄瓜,那是随时解渴用的,啃着啃着发现对面的林莺没动,直愣愣的杵在那。
她这边就优雅的多,面前放着俩空盘子,就是那种印着藏青色花纹的瓷盘,一个盘子里面堆了一堆儿洗过的带壳儿小米,一个则是空的,用来装碎米壳儿。
见她不吃,黑猫抖了抖耳朵,不顾嘴里还嚼着馒头渣就找茬儿问:“咋?八二年的粮食都满足不了你?”
“he,tui,你还吃不吃了,啊,不吃就收拾收拾赶紧走,太阳都多高了,感情不是你回家,一点不着急”,很明显,林莺也不是受气包子,直接回怼。
“这不是浪费么”,黑猫看出这主儿情绪不对,立马丧眉搭啦眼的低头假啃,实际上只是过了遍嘴皮。
气氛沉默了不一会儿,这黑猫的神经病再次复发,继续招惹林莺:“,你预测预测往后是啥情况呗”。
“我发现你文成海就是、就是二分钱买的毛驴,贱皮贱骨头贱肉,消停一会儿能死啊”。
黑猫一听这话就不干了,没见过这么骂人的,读书多了不起啊,我还不是为了帮你解愁才搭话说。
这次他没忍住,毕竟家庭霸权主义要不得,为了保持平等的地位和幸福生活,于是当场回呛:“你还驴粪球子表面光溜呢,别以为你天天用吐沫洗羽毛的时候我没看见噢,两根破毛还真是稀罕”。
“文!成!海!你、你,我啄不死你”,林莺气结,瞪着小眼珠张嘴就要扑过去。
“你什么你呐,还生物学的大学生呢,连个三六九都说不出来,整个儿就是绣花大枕头,一肚子荞麦皮~”
扑棱扑棱……
那鸟伸了脖子径直朝黑猫猛啄,却不料黑猫早有准备,向斜后方蹦出老远。
眼看一击未成,林莺当即甩开短腿儿追击,中途似乎觉得不够快,又扑腾着翅膀助力。
黑猫倒也机灵,见势不妙就往屋子外头跑,想借着门槛阻拦来犯之敌。不成想,那鸟却也不凡,虽说不怎么会飞,但架不住有翅膀,三两下就扑腾了出来。
文成海只能继续狂奔,方向隐隐指向堆着干柴的草棚里,你要问为啥往那跑?无它,只因为那草棚子里有一个劈柴禾用的粗大木墩儿,几十公分高。
来不及多看,黑猫到了进前儿就绕着木墩跑圈,林莺则是在后面紧追,好几次都差一点儿就咬到猫尾巴。
也幸好猫的平衡能力比较强,跑了好几圈儿后还能继续,可那鸟就不行,跟在黑猫屁股后有了左右晃荡的趋势。
————此时的北河市里,小超市门口。
“这就是秦王绕柱的典故,你小子知道了吧”,吴贵喝的有点多,摇头晃脑的对着小四儿讲故事。
“哎呀,这刺客可真是,站在原地等着秦王撞过来不就得了”,小四儿没怎么喝过酒,这时候也喝的飘飘然,接话接的相当迅速。
“话说,你真没听过这故事?”
“那当然了,小时候在孤儿院可没有人给我们讲这些”,小四儿还能控制住舌头,说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那后来呢吴叔?后来他俩怎么样了?”。
吴贵一看小四儿说没听过,立马精神抖擞,容光焕发:“这后来啊,就向你说的那样,这刺客跑了几圈后才幡然醒悟,当即站在原地等秦王自己跑到怀里来,专注的刺客却没看见周围的动静,呜呼……”。
————老屋这一边,故事则是另一种结局。
围着木墩儿跑的摇摇欲坠的林莺也终于发现了问题,于是转身,朝来时的方向逆时针转。
黑猫顺着时针越跑越痛快,大有一种发泄郁气的尽头,刚想喵喵长啸一番,却冷不防地看见林莺张开的小嘴儿朝自己点来,同时还伴随着杀气腾腾的莫名可爱的眼神儿。
说时迟那时快,黑猫硬生生的秀了一手儿逆向铁板桥,当即尾巴猛摇原地刹车,人立而起拍出右爪,肉垫正中鸟头。
林莺攻势受阻,心思不甘之下张开了翅膀,侧身躲避,想摆脱爪子。
不料那猫深谙太极的‘听劲儿’功夫,察觉力道走向,立马随着变化,用那‘雀不飞’的原理紧紧粘着鸟脑袋。
那鸟气的原地扑腾,奈何——腿长翅膀短,始终碰不到黑猫的影子。
一阵尘土飘荡过后,林莺见拿黑猫没办法,这样下去只是白费力气,于是无奈求和:“文成海,今天算你厉害,你真行,嗷,我不计较了,你撒手吧”。
“真的?”,黑猫惊诧。
“爱信不信,反正我不跟你闹了”,林莺边往后退边说话。
“行,我信你这一回”,黑猫的胳膊收到半路……
“喳”,林莺见文成海收了胳膊,当机立断扭身急冲,几步便倒腾到黑猫怀里,张嘴就啄了个满口猫毛。
“喵嗷”,黑猫的惊吓明显多于疼痛,高亢的惨叫回荡在院里子,声音凄厉,像是叫春一样。
————北河市里。
“小四儿,从这个故事里你得到了什么东西?”,吴贵老神在的嘬了一口酒,扭头问话,对象则是在旁边等着喝下一口的金毛狗小四儿。
“吴叔你想告诉我兵不厌诈的道理吧?”,小四儿的亢奋的声音从嘴里蹦出,有点儿邀功求表扬的意思。
“不不不,我想说的是——胳膊长的重要性,哈哈你输了,下一口还该我,你得等下下口”,吴贵耍赖,洋洋得意。
小四儿懊恼,人性化的狗脸明显不高兴,话说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另一边,文成海和林莺的打闹结束了,当然,黑猫说自己赢了,林莺则振振有词说她有智商碾压加成,俩人谁也不服谁,只是好在没有再次冲突。
北河市里的吴贵爷俩儿在喝着小酒儿讲故事,老屋里的黑猫的小鸟在收拾包袱。
说是俩人一起收拾,事实只有林莺在忙前忙后,左奔右跑,至于黑猫,呵呵,人家舔毛呢,忙得很。
去北河市的路还是回来的那条,毕竟一回生二回熟,就像男女之事那般自然,二人默契的没有商量路线,选择了最踏实也是最近的沿着河边走。
日头渐高,青山绿水,若不是答应林莺,文成海还真不想再回北河市,毕竟那里,都是一些不好的回忆。
第10章 大胆的想法
“竹摇清影罩幽窗,两两时禽噪夕阳。谢却海棠飞尽絮,困人天气日初长”。
“大海啊,你全是水~”。
日头渐高,清晨里那种清凉的气息被混合成潮热。
佝偻着腰坐在门槛上的黑猫自诩深得悠闲本意,可是看在林莺的眼睛里,这幅画面便有了一股‘丈夫十年未归而倚门望’的酸腐气,不忍直视。
收拾好行囊,林莺服侍黑猫穿戴好了小背包之后,顺势就跳上黑猫的后背,寻摸着坐在黑猫的锁骨窝儿里,倚着背包的边缘就眯了眼睛,似是打盹儿,又好像是车夫,只是手中少了一根鞭子和缰绳。
对于后背上的动静儿,黑猫并没有什么反应,想当初回来的时候就被骑了一路,现在早就习惯自然成,并且摸索出特定的姿势,免去了林莺的颠簸。
堪堪挤出栅栏门的黑猫舒了口气顺势了放开肚皮,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眼门上钢筋条之间的缝隙,再对比自己日渐丰腴的福气相,迈步,叹气ing。
门外的田园风光扑面而来,把顶尖猎食者踩在脚下的林莺豪气干云,诗兴大发,一首宋朝先辈朱淑真的“初夏”脱口而出。
嘿,难为猫了不是,为了显示自己还算有文化,文成海只能以大海为主题,大加赞美,惹的林莺直翻白眼儿。
将将走到村口的时候,文成海驻足又停步,回望老屋,影影绰绰中忽然有些落寞,思绪万千,却只有一句‘父母在,人生尚有归处’浮现在心里头。眼睛有些干涩,心底的声音换了决然:“此行若是一去不归……”。
“要是死在了外面,我把你的骨灰带回来,年年烧纸,烧美女”,安静好一会儿的林莺开启了关心模式,只是话里话外不怎么吉利,若不是种族有别,这么默契的俩人说不定能深入交流一番。
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习惯了非礼的黑猫无奈回应:“你他娘的还真是贴心,就不怕我半夜爬你家窗户?”。
“谁下面还没几个亲戚了?就你这小身板儿,呵~,真不是我说,你是不知道我爷爷经常托梦来着”,鹦鹉的毒舌依旧犀利,黑猫败退:“老子不想和你说话,并抛出一本《道德经》”。
一路安静,等到了河边,黑猫顺嘴叼了一片儿草叶儿,半露在嘴外边咀嚼,看的林莺直皱眉。
走没多远,他又拨开草丛往河边跑。
“你要干嘛”,被草叶儿打脸的林莺终于按耐不住。
“我喝口水”。
“喳”!
黑猫的话音还没落下就俯身,探头舔水,坐在他肩膀上的林莺冷不丁的没坐稳,顺坡儿往水里掉,好在黑猫及时抬头,加上林莺用爪子薅住了猫毛,这才幸免于难。
倒挂在猫身上的鸟看着黑猫,黑猫扭头看着林莺,努力憋住笑意的猫脸扭曲成一堆儿,空气突然凝结。
福至心灵般醒悟,文成海马上把林莺扶正,果不其然,背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
“文成海!你神经病啊”。
“我怎么就病了?”,黑猫不服,表示坚持要上诉。
“你长个嘴除了吃吃喝喝,还有别的用处么?”。
“除了吃喝,还能说话啊”,天真脸。
“呀啊呀啊呀啊……”,林莺气急,哭出另类的声音。
“嘿,我说,别这样,我错了好不好,以后喝水向你打报告还不成”。
“这是喝水的事儿吗”,林莺甩出反问杀,意思是你看着办。
但很显然,黑猫完全没领会领导意图:“难道不是喝水的事儿?”。
“啊呀呀啊……”。
“噢,明白了,以后尽量不吃草了行吧”,虽然黑猫不知所以,但他知道认错就对了。
“你说你一个猫都开始吃草了,那我怎么办……”,林莺抽噎。
啧,瞧瞧,母性生物啊,这不是喝水的事儿么,跟吃不吃草有什么关系,他只能坚持沉默,这就是最好的回答。
“你说,你如果吃草被毒个半身不遂、昏迷不醒,那、那我还怎么继承你家房子?还怎么骑你回市里?”。
好嘛,感情是这么回事儿,原来之前说的送骨灰也有点阴谋的意思啊,白瞎黑猫感动的泪水了。
“我谢谢您替我操心了啊,看来咱俩没缘分,只能做蓝颜了”。
好一通儿发泄与附和,林莺终于擦掉了鳄鱼般的眼睛水儿:“对不起啊,刚才说错话了”。
“没事儿没事儿,你说的都对,都对!正常,正常”,人情社会,场面话儿总得到位,黑猫对此很苦恼。
说实话,要是搁在上辈子,林莺这样的早就被丢到角落了,可现在不一样。
一是人都没了,总得寻个伴儿,这不是生了龌龊心思,而是必须得有人来缓解情绪,避免精神分裂或怎样怎样。
其二他未尝没有私心,在套话儿出吴贵是林莺父亲之后,黑猫就有了希望、一家团聚的希望。
既然别人父女都还活着,那自己父母是不是也活在某个城市,某个角落呢?而在诺大的土地上寻人,得借助吴贵才行,自己还是太单薄了点儿。
等林莺的情绪平静下来后,黑猫也没了搞怪的心思,把这几天憋在心里的话都吐了出来:“你之前在大学是不是学的生物专业?”。
“是啊,怎么这么问?”,林莺见他语气正经,这才回了话儿。
“那你说说寒武纪的事儿呗”。
“你想问生命大爆发吧?”。
“对”,黑猫眯了眼睛,继续驮着林莺迈步,嘴里的声音干脆异常。
“那是地质学和古生物学的问题,跟我这生物生理学隔着行业呢,再说了,我那时候也没怎么上课,你知道的,我爸有钱”,林莺也随口答。
文成海听她这话,也熄了套话的心思,于是开口:“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那还是别说了,我胆子小听不来的”,林莺以为他要玩儿邪的,立马打算终止话题。
“你说,咱是不是正处在回归寒武纪的阶段?”,黑猫没理她的话,自顾自的说。
林莺则是不屑:“怎么可能,人家说的生命大爆发的依据是化石,突然出现的大量化石,这个你怎么解释?消失的人你怎么解释?”。
“如果生态系统紊乱,没有制衡气运之主的生物,从而导致地球本身受到威胁,那么,你想想古代的皇帝是怎么做的?你爸爸就是做企业的,他又是怎么做的?”。
“平衡!打压!”,林莺听了文成海的理由后,鸟脸僵硬的给出了答案。
黑猫继续分析:“关于你说的化石的问题,也就发现了三五处集中营一样的化石堆,这只是偶然现象,不可能是自然掩埋,那还有什么东西去聚集?去掩埋?”。
“同类?”。
“这就对了,我猜那时候也有智慧生物的存在,也是如今的情况,也是你我一样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掩埋了咱们曾经的同类”。
见林莺不出声,黑猫又说:“我们搜集曾经同类的尸体,集中掩埋,后世的智慧生物发现化石,说我们现在是生命大爆发,你觉得——说的通么?”。
“这,这也不一定吧”。林莺吞吞吐吐,惊疑不定。
“也是,现在说什么都是瞎猜,说不定咱俩还能成为以后的‘外星人’‘海底人’‘玛雅人’呢,哈哈”。
“你还记得被蛇偷袭的那天么?”,黑猫一口气说了很多,越说越激动,张口又有问题。
“记得啊,怎么?”。
“我看见那蛇长了腿!”。
“啥?你说那蛇有腿?”。
“好了,你知道的太多了,好奇心已经害死了薛定谔的猫,你还是安静会儿吧”,黑猫管杀不管埋,关键时刻止住话题,看着林莺嘿嘿直笑。
第11章 吓到怀孕?
“不说就算了,谁稀罕是的”,傲娇的某鸟以45°角仰望天空,口气里有三分不屑,三分不甘,三分挑逗,最后一分只有天知道是什么意思。
“真不想知道?”,这下黑猫急眼,前戏都铺垫好了,你说不玩儿就不玩儿?
林莺感觉脖子有些酸,但为了表达态度,依旧傲娇:“不想知道!也不想搭理你!你自个儿玩儿吧!”。
这下坏菜,要是在相声界,这就叫包袱没抖出去砸手里了,捧哏撂挑子,后台的准备工作白废。
在黑猫这,他决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于是充分发挥了逗哏的优势:“你不想知道,我还偏偏就告诉你”,瞧瞧,这不是犯‘便宜’么,上杆子哪是买卖啊。
“你爱说不说呗”,林莺来劲儿,并把脖子酸痛的原因嫁祸给了黑猫。
黑猫啥也不知道,傻乎乎的还在那巴巴,殊不知已经被某鸟判了刑,这倒霉催的……
“那蛇确实是长腿了”,话音落下半天,转头一看那鸟凝望天空中,哼都没哼一下。
要说这猫也是个倔种,人家不听你就别说了是吧,他不介,他非要说,还要语出惊人的那种说。
“莺莺啊,我好像不行了”,随说随偷偷往后看,那鸟依旧看天空,“我这两天总是心惊肉跳,夜夜睡不着白天没精神,还大把掉毛,怕是得了癌症啊”。
“文成海?”,林莺终于开口。
“怎么着?”,黑猫心里窃喜,表面不动声色。
“你给我掰一下脖子”。
“干啥?”,黑猫疑惑。
“好像抻着了,快点的”。
“…………我就知道”。
卡吧卡吧——
“嘶,疼!你特么掰大劲儿了!快抬上去,稍微抬就行,轻轻的~抬”。
卡吧——
“该吧,屁事儿多就这下场,还疼不?”,这下轮到黑猫傲娇,口气三分责怪,三分暗爽,三分关心,剩下的一分十分复杂,林莺暂时还没听懂。
所谓懂不懂不要紧,可劲儿怼就是了:“你刚说的是真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那天看的清清楚楚,那蛇四只脚”。
“我说的是你得绝症的事儿”,林莺扶额,一幅这家伙没救了的样子。
“绝不绝症咱不知道,咱也不敢问你,反正不得劲儿就对了”。
“那你要不要立个遗嘱先?别的不要紧,关键是房子没人气糟烂的快,几年就塌”,林莺表示十分关心病情,并表达对此了诚挚的问候。
“你先别忙着惦记房子,就说我这个病,你非要知道的话,先得有个心里准备,还有,你有三秒钟的时间反悔,我给你机会”,猫脸郑重,话音严肃:“3——2——”。
林莺并没在意,她早就知道了黑猫的性格,指不定又发神经呢:“你快说吧,我受过严格的训练,一般的时候都能忍住不笑”。
“希望你别后悔,看看地上是啥”。
“没啥啊”。
“你再看看我的影子”。
“我喳!!”
这时候将近中午,影子缩到了脚下,林莺往黑猫脚下一看,只见一团黑色在地上蠕动,像面团儿一样小幅度变幻着形状,再一眨眼,那影子竟要扑过来,张牙舞爪,吓得林莺尖叫。
“这就是我的病”,黑猫见林莺害怕,便开口缓和安慰:“就像多了一条尾巴,或是多了一条腿,一个念头就能让它执行我的意志”。
“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林莺的话音里带着颤抖,颤抖中却有夹杂着一丝好奇。
“就是被蛇袭击那天,它动了一下,我以为是幻觉就没在意,可这几天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就算在夜里,它也存在,听我的指令,这就是——老天赐给我的礼物”。
黑猫幽深的眸子紧盯着林莺:“你看,它还能这样”,说着,那影子就只连接了一只前脚,越来越细,越来越长,最终只余了一根儿头发丝般细不可见的黑线,绕着黑猫转圈儿。
“就像雷达,雷达你知道么,被扫过的地方,我全都看得见……”。
“黑色只是它与阳光接触后的化学反应,在夜里,它是透明的”。
“你觉得——我是怪物吗?”,黑猫又盯住了林莺,那鸟儿也和他对视。
“没有,我只是,这太突然了……”,林莺直视黑猫的眼睛,给出了一个合适的答案。
都是成年人,林莺明白黑猫的意思,他说出秘密的那一刻,她就只有两条路可以选了,出于对生命的热爱和对死亡的恐惧,林莺觉得这个回答并不懦弱。
从她大意追问的时候开始,命运便选择了另一个方向,不知好坏,不知未来。但也说不定是件好事儿,未知的环境里有个靠山的话也蛮不错的。
林莺又低头观察那影子,它已经变回了原本的模样,贴着地皮蠕动,像条蛆……
“呕~呕~”。
站在猫背上的鸟儿忽然跳了下来,三两步就跑到路边开始干呕,翅膀扒开草堆把脑袋埋了起来。
“怎么了,也没吃什么奇怪的东西啊”,黑猫跟上去关心,漆黑的影子拉的老长,一边留在原地,一边连着猫腿。
“没事儿没事儿,已经好几天了,总是想吐,还老犯困”,林莺头也没抬,闷声闷气的答了一句。
黑猫听了这话略有所思,随即疑惑出声:“那不对啊,你得容我澄清一下,咱俩可一直都没办事儿啊,这不应该”。
“我喵!你喵的,你,你外边有人了?”,黑猫忽然瞪了眼睛,怒视林莺,仿佛天上飞来一顶帽子。
虽然俩人谁都没明确的说过什么,可这日夜相处,又同样是人的灵魂,早就习惯了那种模糊的亲昵的感觉。
这时候出了横祸,换谁也不得劲儿,或许是那该死的动物护食儿的本能,亦或许当了对方为依靠,反正这黑猫半真半假的透漏了一点儿意思。
“有没有人你还不知道?夜里睡觉不老实总动手动脚的,谁知道你干了啥?”,林莺当起了鸵鸟,脑袋埋在草里不知道干啥,不知是回答前面半真半假的话还是怎地。
“这不能啊,她们都说我睡觉只是说梦话,说真的,这不至于”。
“她们?是谁?”,林莺转头,语气平静。
“我朋友”,黑猫舔爪儿,语气也淡然。
“你!骗!我!”,横眉竖眼,林莺张嘴就吼,却冷不防的被嘴里喷出的炙热气息吓了一跳。
黑猫也感觉到了,于是俩人大眼瞪小眼,相视良久,均有不解。
“你再喷一下?”。
“呼~嗝”。
又是一股明显区别于空气的热浪。
“再喷两下?”。
“呼~呼~”。
热浪依旧,“咋回事儿?”黑猫满脸震惊。
“那天不是给你找果子么”。
“是啊,你找了一个癞皮果儿”。
“你没吃,我偷偷吃了,后来就涨肚儿,老想吐,还困”。
“于是你就吐火了?”。
“没有,之前没事儿,就是刚才看见你影子有点儿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