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不要脸
又一瓶灌完后,鲁林一屁股坐下去直喘粗气了,张柔挺担心的样子。
章杨取笑:“你行不行?搞人还是搞自己?”
鲁林吃力地抬起脑袋,眼睛发红:“老子鄙视你。”
“我操,老虎不发威!”章杨看了看空酒箱,高喊:“再来箱啤酒!”
新的一箱啤酒搬来后,杨景行成了众矢之的,章杨先跟他吹,许维紧接着上。鲁林甚至怂恿张柔灌杨景行一杯,王曼怡则不用许维提醒。
杨景行火力全开了,椅子边的酒瓶越来越多,到第十瓶的时候,他站起来要去洗手间了。朋友们跟上,不是陪同,而是监视。
监视也没用,杨景行进洗手间后就是一阵狂吐,喝进去的十多瓶啤酒起码出来了三四瓶。可身后的朋友们不关心也不谴责,而是一阵高兴,似乎终于达到了目的。
回去包厢后,鲁林一点也不照顾朋友的面子,实名举报杨景行刚刚干了坏事。女生们善良一些,分析原因并关心。王曼怡说是喝太急了,张柔建议喝点汤。
鲁林很满足:“我舒服了。”
章杨点头:“我也是。”
许维不谦虚:“有我的功劳。”
杨景行不知廉耻:“我最舒服。”
感觉大家形成了默契先休息一会,吃点东西。朋友们挺想念家乡的,说九纯的各种好,尤其是吃。如果让他们选择,都情愿把杨景行父母请客的两顿大餐换成小洞庭的家乡菜。尤其是早餐,在九纯吃早餐是享受,可出来后都不愿意吃早餐了。
话题引申开,就回忆起朋友们从小到大在家乡度过的快乐时光。种种事迹,似乎丢人的居多,杨景行也不例外。
比如初二某天的课间操后,杨景行跑得最快想回教室,结果当着全校学生的面在升旗台边摔了个四脚朝天。那时候朋友们尽情地笑,可发现旁人也笑之后,章杨就冲过去要揍人。
比如朋友们搬了椅子去操场想灌篮,被教务处的死主任罚站,四个人都站在椅子上当国旗护卫队,被杜玲讥笑得体无完肤。
当然也有开心的,比如狂风暴雨的时候在街道上骑自行车飞奔,或者挺有情调地去野炊却没煮出过一次能吃的米饭,偷西瓜被抓住后成功逃脱……
还有惊险的,比如杨景行玩摩托出事故那次,看他摔倒在地后滚出去好远,朋友们确实吓得够呛。
鲁林坦白:“我当时确实傻了,许维冷静,最先跑过去。”
许维谦虚:“西瓜,我看他一脑袋血差点喊妈了。”
杜玲想着就来气,冲杨景行发泄:“你妈就会骂我们,当着我妈的面!”
章杨也有意见:“害我有心理阴影。”
杨景行用实际行动表示歉意,喝酒。
说着说着朋友们又开始憧憬暑假了,商量回家后该怎么样重温往日的激情。鲁林再次表达希望齐清诺去九纯做客的诚意。
齐清诺问:“你带张柔回去?”
鲁林看看女朋友,不太确定:“她说要打工,一暑假几个钱,我给!”
张柔呵呵:“不太方便。”
杨景行说:“这方面鲁风仁很开明,肯定喜欢你。”
鲁林骂:“滚!”
杜玲出坏笑主意:“不要紧,可以住我家。王曼怡,你也去。”
许维问:“你的呢?”
杜玲:“无所谓,随便带一个。”
鲁林叹着酒气看杨景行:“寒假就说五一都过来玩,西瓜。我觉得你有点事业得意,其实不该过来读高中……你喜欢搞突然袭击,初中也是。”
章杨提醒:“醉了就别说话!”
鲁林大声:“有什么不能说,确实是突然袭击,我们都不知道!今天在一起了,过几天又分手了……”
章杨讽刺:“都学你,找个老婆全世界宣传!”
鲁林苦闷:“不是这个意思,当兄弟的,有难同当啊。”
杨景行笑:“现在没难了,有福同享,干一杯。”
齐清诺建议:“你们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朋友们干杯后,鲁林继续自吹:“我和张柔在一起的时候,马上就给你们说了。”
杨景行对张
柔说:“他目的达到了,我确实嫉妒。”
许维附和:“我也是。”
章杨保守:“我只有那一次,平时都瞧不起他!”
鲁林似乎得意了:“兄弟是一辈子,老婆介绍给兄弟理所当然……杨鸡毛和章三,闷着搞!”
杜玲说公道话:“杨行好点,章三才是。”
章杨笑着讲义气:“我无所谓,你们别撕他的伤口。”
杨景行作受伤状:“啊,流血了。”
鲁林有些激动:“看不起我兄弟,老子真的有气。杨鸡毛找不到女朋友么,我操!”
杨景行好感激:“倒酒!”
鲁林收不住话题:“不就是有钱吗?首富差钱么!多漂亮啊?比她好看的多!”
章杨劝告:“都知道你讲义气,够了!”
鲁林揭穿:“你呢?不带女朋友,不就是怕刺激杨鸡毛。”
章杨冷哼:“我操,我是怕麻烦。”
许维说:“过去的事就算了,今天高兴……”
鲁林却不这么觉得,语调都悲痛了:“今天,是不是就差一个人,除了我们和首富,还有个人应该为杨鸡毛高兴。”
章杨简直受不了:“我求你……”
杨景行说:“我已经很满足了……吃点饭,我在那边没吃。”
张柔很温柔地安抚鲁林,劝他等会再喝酒,先吃点东西。鲁林夹了条排骨后手抓着用力啃几口,并招呼大家:“你们也吃。”
张柔有点不好意思:“他破坏气氛。”
齐清诺说:“不是,他希望兄弟都和他一样幸福。”
鲁林高兴:“就是!”
杨景行笑:“你们达标了?”
章杨哈哈:“我差得远。”
许维看看王曼怡说:“我勉强。”
杨景行说:“我也不差。”
鲁林立刻说:“还好,你有齐清诺,和她们,你要是今天一个人来,我更不好想。”
齐清诺笑:“你太重视我了。”
鲁林不好意思:“绝对没有,杨鸡毛要是不喜欢你,不会介绍我们嘛。”
齐清诺高兴:“我信你,干了!”
杨景行支持:“这杯该喝。”
鲁林真是厉害,和齐清诺干了后又找喻昕婷:“随意,真的随意……你暑假有时间也去九纯玩啊,你有点像夏雪,可爱型。”
章杨又无语了:“我求你了!”
杜玲也谴责:“你不要脸杨行还要。”
喻昕婷呵呵,喝了一口。
之后就没有什么激烈的战斗了,鲁林越来越晕乎乎,章杨和许维也不是完全清醒,女生们都红着脸。
一群人还是把包厢霸占到近十点,杨景行接到父母的电话后大家决定离开。抢着结账,鲁林用蛮横击退了许维和章杨,然后跟齐清诺讲道理。
齐清诺说:“我去九纯,一定不会带钱。”
鲁林权衡一下后服输:“好,一言为定。”
就一辆车,杨景行决定送朋友们,给齐清诺和昕婷叫了出租。喻昕婷说走回去就可以了,可齐清诺拉着她上了车。
两人都坐在后面,齐清诺关心一下:“没事了吧?”
喻昕婷摇摇头:“还好。”
齐清诺笑:“练起来了。之前喝没?”
喻昕婷摇头:“没有。”
齐清诺再问:“几个人?”
喻昕婷说:“十几个,老师都去了。”
齐清诺点点头:“明天去不去看柴丽甜她们?”明天上午在旧音乐厅,柴丽甜和高翩翩有节目。
喻昕婷点头:“去,说好了。”
齐清诺笑笑:“自己有没有压力?”
喻昕婷说:“还好。”
齐清诺说:“他们去酒吧玩的时候叫你。”
喻昕婷点头。
这边,鲁林被推上车后几乎只会哼哼了,章杨很担心他会吐,还好没有。到酒店后,鲁林是杨景行背着进电梯然后上楼进房扔到床上的。朋友们比较担心,但是张柔信心满满说自己能搞定。
章杨踢死猪一样的鲁林两脚:“你别装!”
张柔明显心疼:
“他真的醉了!”
章杨嘿嘿,对许维庆幸:“还好你没醉。”
许维摇头:“不行了,昏。”
杜玲又叫:“杨行,给我开房。”
王曼怡说:“你们多喝点水,杨景行小心开车。”
杨景行十点半到家,听完父母训话后洗澡,再给齐清诺打电话。齐清诺已经上床了,关心了一下鲁林的情况。
杨景行说:“今天算好的,说的话都喜欢听。”
齐清诺问:“比如呢?”
杨景行说:“比如兄弟感情。明天上午我不去学校了,帮我跟甜甜她们说一声。”
齐清诺说:“行。”
杨景行说:“那好,你早点休息。”
齐清诺笑:“好。补充一句,我也为你高兴,不知道你愿不愿分享。”
杨景行高兴:“我也为你高兴,扯平了。”
齐清诺鄙视:“我这么感人你这么恶心!”
杨景行说:“早点休息,做个好梦。”
齐清诺说:“还是恶心,挂了。”
才十二点,杨景行早早躺在了床上,两三个小时后就睡着了。
二号早上,杨景行七点半就出门了,接朋友们一起去吃早餐。被问起昨天睡得如何后,鲁林还挺骄傲地说非常舒服。
依然是好天气,一群人先去杜玲的学校看看,然后就去逛街。以女生们为中心,她们想去哪就去哪。朋友也终于逮住了章杨和女朋友打电话,其实也挺肉麻的。
章杨就说鲁林昨天晚上更恶心,说了好多不着边际的话。鲁林一点也不后悔,并无理由地继续鄙视章杨。
女生们当然是要买衣服,不过毕竟是学生,有些囊中羞涩。张柔更是不准鲁林为她掏腰包,当着大家的面精打细算男朋友还有多少钱。鲁林挺不好意思的。
杨景行接到喻昕婷的电话,说柴丽甜和高翩翩在台上的表现很出色,得到了热烈的掌声。至于晚上的《风雨同路》,杨景行说自己不会去听了。
午饭也是女生们拿主意,用小吃解决,王曼怡抢着付账被男生集体泼冷水。王曼怡说虽然是朋友也应该礼尚往来,章杨则认为王曼怡是太看轻这几个人的朋友感情了。
下午继续逛街途中,杨景行接到贺宏垂的电话,说丁桑鹏要见他和齐清诺以及另外几个作曲系的学生,时间定在四号下午。杨景行被要求认真准备,因为到时候场面会正式隆重,就是一次学术研讨会。
贺宏垂毫不掩饰地说明杨景行就是这次会议的主角,其次就是齐清诺,因为丁桑鹏已经跟他评价过两人的作品了。
杨景行并没马上就去准备,继续陪着朋友们玩。除了女生的个人购物,他全部埋单。齐清诺也得到了贺宏垂的通知,给杨景行打来电话商量。两人发现彼此想法一样,平常心对待。
三零六今天下午还把设备都搬去操场上的大舞台了,并使用了不错的音响设备。室内跟室外表演,差别挺大的。室内要求的是建筑声学结构,室外就只能拼设备了。设备稍微差点,效果就会大打折扣。齐清诺觉得比较满意,杨景行相信她。
朋友们的晚饭是在东方明珠吃的,不喝酒了。张柔神奇地发现自己的恐高症在这绝度高度之上反而没反应了。王曼怡则感叹浦海不愧为真正的国际大都市,夜景好漂亮。鲁林也认为在这样的城市里,九纯首富实在不算什么了。
九点多才回酒店,杨景行又接到喻昕婷的电话,说《风雨同路》获得了很大的成功。那两位演奏者明显对作品有了更深的理解,细节越来越好,整体更是棒,得到的掌声非常热烈持久。
杨景行似乎不太在意,喻昕婷就关心一下他今天和朋友们玩了些什么,然后遗憾自己还没去过电视塔。
一天下来,朋友们似乎玩得尽兴,张柔和王曼怡跟男朋友的兄弟也越来越近乎。张柔甚至开始和鲁林一起催杨景行赶快交个女朋友了一起去曲杭玩。一起住了两个晚上的杜玲和王曼怡更是亲近,都开始手牵手了。
杨景行建议明天上午自由活动,不过大家都一致要求去看音乐会。王曼怡还觉得应该准备点鲜花什么的,鲁林支持。杨景行执行朋友们的意见。
第二百三十三章 冲
三号早上,杨景行和朋友们八点就到学校去抢位置了。今天的音乐会有好些个大大小小的明星出场,虽然学校要象征性收点门票,但到时候大操场一定会人满为患的。只要五十块钱就可以在浦音的大操场混一天到晚,除了明星还有音乐学院的美女,绝对超值。
大早上的,太阳还没灿烂起来,操场上人也还不多,不过准备工作已经全面就绪了。偏摇滚风格的舞台是围绕着主席台搭建的,面积不小,灯光音响都不简陋,还有在音乐学院难得一见的大屏幕一面。
张柔比较兴奋,说自己还没真正地看过演唱会。不过今天不是纯粹的演唱会,从上午十点到晚上十点,舞台上基本不会冷清。明星当然只是很少数,其余的多是学生,还有一些名不见经传的艺人和乐队什么的。吹拉弹唱,民乐摇滚古典样样有,大杂烩。
蔡菲旋来得最早,带着一帮人,除了她和她男朋友的乐队,还有另一个乐队。当然都要和杨景行好好认识,两个乐队的关系看上去不错,虽然是走的不同风格。
杨景行和这些人说话的时候,朋友们都仔细观察着。这群年轻的音乐人,浑身上下都是音乐文化的味道。发型,衣服,裤子的样式花纹符号都好有风格,有几个连脸上也画得花里胡哨的。
不过人际交往上,彼此说的都是一些平常话。那些人久仰杨景行,杨景行也听说过他们。至于杨景行所谓的乐队招聘面试,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其实这些看起来特立独行的人还更热情,主动去和鲁林他们认识,对大学生表示羡慕。
齐清诺也来得早,出人意料地和父母一起。除了长头发之外其他方面都中规中矩的齐达维得到了后辈们好一阵激动地仰慕,在这些苦苦奋斗的小青年看来,曾经的大卫,那就是神啊。四零二都只能算个屁。
难得齐达维还记得鲁林他们,邀请这群朋友去酒吧玩。詹华雨笑得和蔼但是没过多热情,她一大出版集团的主编,身上还有好多政治兼职,今天可不是来应酬和认识人的。
齐清诺说年晴去接沈澄了,等会还要集体去寝室换衣服,今天这里可没有为她们准备更衣室。
王蕊来了,不由分说地抱住了杨景行的脖子,用实际行动向她带的两个女生朋友证明她确实和怪叔叔很亲密。
跟着年晴和沈澄也到了,沈澄和王蕊显然见过面,互相赞美几句。沈澄今天穿了件白色小西服加黑色笔直的修身裤,比较正式,和操场上渐渐多起来的音乐节人对比很突出。
齐清诺接到何沛媛的电话后就带着王蕊她们去换衣服了。三零六今天又是负责开场,所以得提前准备好。
没一会喻昕婷就来了,和安馨,姚春燕一起。姚春燕似乎不认识人了,还得杨景行主动打招呼。向来嫉丑如仇的鲁林和章杨没有以前的夸张反应,但是也没去认识。
安馨明天晚上在新音乐厅有上台机会,不过她不关心杨景行是不是会去捧场,对杨景行的朋友也不像喻昕婷那么热情。
九点的时候,操场上就上千人了,不过看着还是挺空旷,也没多少人急着霸占舞台前面那片黄金区域。
这一千人大部分都是校外的,估计都是发烧友,不少人的穿着装饰上有和流行音乐文化相关的图案符号。当然也有只想抢眼的,比如两个穿着水手服和黑色小腿袜的二十几岁女人就让章杨鄙视鲁林假正经。
杨程义和萧舒夏来了后就跟齐达维夫妇认识。杨程义没喜欢过摇滚,萧舒夏更不会,那怕听过甚至会唱城隍乐队的一些歌,但是齐达维对他们来说并没有更多能客套的。
两对夫妇的气质也不一样,杨程义和萧舒夏都比较讲究,齐达维和詹华雨今天都挺休闲。
萧舒夏这几天似乎形成惯性了,可现在齐达维夫妇却不交口称赞杨景行,甚至连一句简单的表扬也没有,这让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淡。杨程义还是谢谢齐达维对杨景行的照顾和提携。
三零六集体走进操场的时候比水手服更吸引眼球,雪白美丽的一片牵动着所有人的目光。女生们来跟长辈问好,萧舒夏不小气,夸齐清诺漂亮有气质
齐清诺高兴:“阿姨,您比杨景行有眼光多了。”
萧舒夏立刻承认:“他是没眼光。”
杨景行说:“你这是骂所有人。”
萧舒夏气急,只能揪儿子耳朵。大庭广众之下被母亲教训得龇牙咧嘴的四零二可真是丢人。
三零六要去主席台后面准备了,杨景行留下陪朋友们。操场入口的人流越来越密集,快到十点的时候,估计已经有三千观众了。很吵,而且开始显得拥挤起来,不过秩序并不混乱。
可能是为了营造气氛,台上开始播放一些至少鲁林他们没听过的歌曲,估计是浦音学生的作品,并不能引起多少共鸣。
长辈们表示不需要陪同,鼓励年轻人上前去,感觉肯定更好。其实张柔她们已经开始感受这种氛围了,而且挺喜欢。喻昕婷说自己其实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盛事,之前的那些音乐会都不热闹,也没有今天这种朝气蓬勃百家荟萃的感觉。
确实,今天这几千观众给人的整体感觉就不一样,闹得十分欢快活跃,不像音乐厅里那种闷闷的噪杂。而且大家五颜六色的,个性突出,不乏性感帅气,时尚感十足。
也可能是那些校外的青年男女怕在音乐学院丢人,其实他们不知道音乐学院的大部分学生都跟个性前卫时尚这些词有很远的距离。
杜玲和王曼怡心态很好,到处搜寻她们觉得稀奇古怪的人评头论足一番,当然偶尔也有帅哥可以拿来分享。杜玲更有义气,看见美女就跟兄弟们指方向,章杨享受得最多。
眼看要开始了,鲁林说是不是该去把车里的花取来了。不过观察一下地势,等会献花估计有点难度。章杨说困难都是可以克服的,他愿意担当重任。于是取花的任务也交给了积极分子。
三零六的设备由工作人员摆上了台,随后热场的音乐也停止了。大家意识到音乐节的重头戏要开始了,外围那些人停止了游走,里面的人更靠拢一些。一个小型足球场几乎被黑压压地人头填满了,不过高度戒备的学校保安队伍发现他们其实也没啥用武之地。
没什么提示,大屏幕上就出现了一分钟倒计时,半分钟的那时候学生主持人上台,带领大家一起喊秒数。最后的十秒就全体参与了,震天的呐喊统一了思想战线,也让杨景行身边的几个女生更加兴奋起来。
倒计时结束,主持人直接呐喊:“欢迎三零六!”
三零六快步上台就坐,欢迎她们的是热情地呼喊和被呼喊淹没的掌声。今天三零六的阵型比在音乐厅的时候分散一些,女生们的表情也更灿烂青春。
虽然大屏幕上有节目的名字以及作品的作者,但是齐清诺还是用比较嘹亮地声音在话筒里介绍:“《云开雾散》,《雨中骄阳》,谢谢大家。”
巨大的欢呼声压不住那庞大的音箱阵。今天用的设备真的很不错,没有回声共鸣杂音,音色纯正,音量恰到好处。齐清诺略显中性的声音充满力度地覆盖了整个操场,也让她吸引了所有目光。鲁林和章杨都不打架了。
齐清诺也没有废话,直接开始。《云开雾散》,这是一首比民乐版《风雨同路》要成熟的作品,虽然流传没有《风雨同路》那么广,但是从结构和内涵上来说要比《风雨同路》强一截。当然,商业化也输给《风雨同路》一截,虽然她也有商业化倾向。
随着台上的音乐渐强扩散,台下的四五千人似乎也发现这首音乐和热烈的呼喊不般配,就逐渐地安静了下去,不过那些喝彩用的道具还在空中挥舞。那个单肩扛吉他耍酷的观众依然在后面保持雕塑姿势。
老师们都知道杨景行在《就是我们》中借鉴过《云开雾散》的构思,值得四零二借鉴,本身肯定不差。
随着前奏铺垫的完成,浦音的小足球场被民乐的感觉淹没了,这简直让蔡菲旋的男朋友他们怀疑自己站错了地方。
可是这种感觉持续不了多久,《云开雾散》,看名字就知道要有突破,要有光!随着柴丽甜笛子的瞬间突起,台下发出了一阵不大不小的惊呼。
作曲者在作品中给听众的这种新鲜感刺激简直是明目张
胆的,而且是越来越密集而厚重的……至于其中的思想内涵,愿者上钩,可那种听觉刺激确实是所有人都不能避免的。
随着大屏幕上的字变成介绍每件乐器的演奏者,《云开雾散》那股越来越明显具体的力量开始一次又一次朝天空冲击,这种冲击虽然不是特别尖锐激进,却是势不可挡的。
齐清诺在这件作品中对爵士鼓,键盘和吉他的依赖虽然不一定会得到老师的赞许,但是对今天现场的绝大部分人来说却是喜闻乐见的。
键盘所扮演贝斯角色的厚重,吉他激流勇进的旋律线条,架子鼓节奏的铿锵有力,民乐乐器的新颖挑拨,那么简单明了又让人应接不暇。
普通观众确实比较好伺候,音乐逐渐开始走向**后,台下的几千人又开始喊起来。张柔也呀呀叫两声,然后很不好意思地往男朋友身后躲,不过没人取笑她。
《云开雾散》的**虽然没有《风雨同路》那么直接庸俗霸道,甚至会让一些人感觉到情绪的回落,不过这里的优美也是蕴含力量的,尤其是对台上的十一个女生来说。
龌龊地想,如果现在台上是十一个男的,台下的欢呼肯定不会这么热烈,甚至王曼怡她们也不一定会那么兴奋。
最后一刻,那种《云开雾散》扬眉吐气的感觉让所有人欢呼起来并且用力鼓掌,包括杨景行的朋友们。如果让鲁林他们去了五月一号上午的贺绿汀音乐厅,他们也多半不会觉得那里的感觉比现在的好。
齐清诺似乎不愿意自己的作品被全面喝彩,紧接着就带着团员们进入《雨中骄阳》。喻昕婷飞快地对身边人说:“这是为你们写的,你们在雨中骑自行车的时候。”
台上两首作品的衔接感觉很自然,《雨中骄阳》那开篇就**裸的旋律勾引让朋友们也无暇取笑杨景行,继续听。
仅仅旋律主线条来说,《雨中骄阳》确实是从头到尾充满了不讲道理不留余地的听觉吸引力,这旋律根本就是要让听众只要听,不用思考不要感受,就是个听觉刺激。内涵个屁呀,这个时代谁没内涵,要你说教!?
从《云开雾散》到《雨中骄阳》的演变,那感觉就像是本来穿着旗袍在台上跳动感爵士舞的美丽女孩们突然撕了衣服只留性感丝袜内衣开始打架了,而且打得跟武侠片一样精彩刺激。
显然,会佛山无影脚的内衣女人比跳爵士舞的女生更能激起观众的热情。仅仅是那前奏,就让几千观众刚刚休息的激情再一次燃烧起来。
三零六今天的台风也和前两天在音乐厅很不一样,她们的笑容和动作都有些张扬,这也是观众们更愿意看见的。
《雨中骄阳》的**本来也是可以静静欣赏的,可现在的场合肯定静不下来。不过要喊,就得喊得够猛才能配得上这么猛的音乐。
随着蔡菲旋旋转着纤细的身体拼命弹奏,年晴疯一般挥舞着鼓槌虐待设备,刘思蔓和邵芳洁似乎要把弓弦拉断,于菲菲就像和扬琴有仇……操场上那几千本来就充满了青春期荷尔蒙的观众彻底结束了热身,直接进入**!
蔡菲旋的朋友们肩负着给朋友捧场的重任,但是他们的喊叫并不胜过周围的人。而当个狂热者似乎并不需要学习,章杨他们也笑着大声叫好。
乐曲结束,三零六的美丽女生们起来,并不是鞠躬致谢,而是互相拥抱调戏,有点作秀的嫌疑。
不知道从那一片开始,操场上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有节奏地大声喊:“冲,冲,冲……”
这是几年前留下的传统,当初一个并不出名的年轻乐队在浦音音乐节上表演了他们的原创歌曲《冲》,那时候没有这么多观众,但是大家都激情燃烧,一起喊冲,冲!
那个乐队一直没红,歌也没红,可这事却传为佳话。而且从那之后,音乐节的观众在对他们最喜欢的节目致敬时就会这样喊,很有节奏,充满力量和感动。
今天,才开始,可这“冲”却停不下来,并且很快地越来越整齐统一,越来越肆无忌惮。
许维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也扯着嗓子和大家一起喊:“冲,冲……”
第二百三十四章 盛天
浦音大操场的北面就是高高的钢铁围栏,围栏外是车辆川流的淮海路,马路对面是商业区和高高的建筑。可以肯定的是,现在那些高楼之上朝浦音这边眺望的人能真切地感受到从操场上冲击出去的音波力量,更别说近距离站在围栏外的密密麻麻人群了。
冲冲冲……这声音整齐划一惊天动地,就像雷神的锤子一样,有节奏地击打着操场上以及周围人群的心弦。这几千个人都是为了音乐来到这里,现在就像是找到了共同的信仰,团结一致朝舞台上吼出他们的热情和激动。
这感觉,和音乐厅里那持续却克制的掌声真是天壤之别。台上十一个姑娘的脸上大多是兴奋和激动,还有雀跃的脚步和曼妙的身姿……
杨景行没学周围人那样拼命到满脸通红青筋暴露,但是声音却大得让安馨皱眉。安馨估计是几千人中最冷静的了,根本不喊。姚春燕现在都放开了嗓子融入环境呢。沈澄就认识杨景行了,所以靠近他一点。沈澄为朋友喝彩的样子也挺有礼貌,时不时还看看杨景行。
许维杜玲他们都很给面子在高喊,不过章杨就是真的在冲了,要冲上前去献花。
几千乐迷冲得热血沸腾的,三零六也不能老是用灿烂的笑容应付。年晴又坐下去打节奏了,不过是跟着乐迷们来的。齐清诺示意大家一人短暂地solo一段,反正今天也没有严谨的时间安排。
最先开始的还是柴丽甜,她截取了《就是我们》笛子协奏部分的几个小节,前置句加后置句,最后的假中止被拉得老高老长。
高翩翩紧跟而上,弹的是《将军令》,能让乐盲人听出《男儿当自强》的那一小段。这让原本的纯净的“冲”滋生出一片欢呼。
刘思蔓接着拉了《赛马》的前几个小节,虽然曲子老掉牙了,但是她倒是白裙翩翩发丝飘飘,很有现代舞台感。
在齐清诺的指挥下,刘思蔓还没完全结束,邵芳洁就开始了,观众们又是一浪欢呼扑面打来。估计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莫扎特《g小调第四十号交响曲》的开篇主题。就算不知道莫扎特,也应该听过《我不想长大》吧。
接下来是郭菱,她也保守地拉了《就是我们》,最动听动感的那两句,不出意外得到一阵喝彩。
然后笑得有些得意忘形的王蕊笑弹《霸王卸甲》,倒也蛮适合气氛。不过也不敢确定台下一浪一浪的欢呼是不是习惯性的了。
有充裕时间准备的于菲菲也选择了《就是我们》,但是截取的不是最容易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部分,而是大**自己的两句配角。那欢呼声果然有习惯性的嫌疑。
一点也没有消减的“冲”很快冲到何沛媛了,不知道是不是乐迷的视力都很好还是身材太好了就算很远看上去也大不一样,她刚站起来就带起了更为热烈的欢呼。何沛媛更为保守,弹的是《魂斗罗》,虽然听上去没有团队那么丰满,但是几乎让“冲”中断了。
接着就是蔡菲旋,她活力四射地solo段子是杨景行也没听过的。充满了演奏技巧,但是旋律上只能说一般。蔡菲旋的男朋友告诉杨景行,这是他们乐队原创歌曲中的一段。杨景行说不错,乐队高兴接受。操场上的几千人也给予了欢呼肯定。
再就是年晴了,不但节奏得到乐迷们的热烈欢呼,扎实的技术还让杨景行身边的两个鼓手赞叹。
本来以为齐清诺会压轴的,可是她却没走回去双排键旁边,而是号召三零六再次集中,鞠躬准备退场。
这时候章杨也终于千辛万苦冲上前了,他手中的花还没举起来,三零六就已经几个人弯腰伸手去接了。献花这事在音乐节上本就罕见,章杨又是今天的第一个,他就理所当然把又热烈起来的欢呼据为己有了,还朝大家挥手。
王曼怡担心没拍好照片,鲁林却大骂章三不要脸。
三零六是真的准备退场了,估计这些姑娘
都笑累了。“冲”慢慢消停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一阵的欢呼。
随着三零六消失在舞台上,操场上顿时清净了不少。在主持人上台盛赞刚刚的女生们时,台下几千人的高谈阔论又开始嘈杂起来。
杨景行的朋友们并没为刚刚的失态不好意思,张柔依然脸蛋红红地激动着,都开始和姚春燕分享心得感受了,王曼怡也觉得确实该学一两样乐器。章杨挤回来后跟鲁林炫耀,鲁林用尽全力鄙视,杜玲不出所料站在了鲁林这边。
接下来就是明星登场了,但不是娱乐明星,而是创作型知名歌手。虽然大家都知道,但是主持人还是仔细介绍。代晖,1989年进入浦音就读音乐剧表演专业,93年以优异成绩获得学士学位。97年签约唱片公司,同年发行的ep就创下佳绩。
代晖98发行第一张个人专辑,其中一半歌曲是他自己创作的。那张专辑在唱片业开始走下坡路的时候交出了近四十万张的成绩单,羡慕死好多人。之后的十年时间,代晖精益求精一共只推出了四张专辑,都是成绩斐然。
主持人当然只能说好话。其实代晖最辉煌的时候也就在发行第一张专辑那几年,99年的第二章只算勉强有余威,但是之后就开始惨淡了。
不过呢,代晖身为摇滚方向的创作型的歌手,而且几乎从来没有什么绯闻炒作,后几张专辑虽然成绩不好却还算有质量,所以在真正乐迷心目,代晖的地位还是存在的。
代晖大步走向台前的时候,乐迷的欢迎声要比三零六上去的时候热烈不少。代晖并不高大英俊,年轻的时候甚至比现在还难看一些。不过他在舞台上举止一直稳重成熟,尤其是现在,这种成熟更加有底气一些。
代晖先是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浦音的快乐生活并祝福母校生日快乐,然后说一下自己对音乐的热爱,对歌迷的感谢。
代晖今天要献上两首新歌,一把吉他自弹自唱。听得出这首歌是用心创作的,旋律和歌词都有一个临近不惑之年男人对生活的感悟,使得操场上越来越安静了。
代晖还没唱完呢,三零六又集体出来了。毕竟不是什么偶像团体少男杀手,乐迷们只是投以目光或者掌声,没有冲上去要签名要拥抱的。不过有想合影的,而且是浦音附中的学生,这个得好好满足。八十周年校庆,附小附中可都是有份的,好些小弟弟小妹妹也是不能小看的。
杨景行他们也不算靠前,所以三零六过来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尽量地给点方便,而十一个女生也没有被一些不客气甚至凑得很近的快门影响心情,表情依然保持着喜悦兴奋。
别人还没表扬呢,王蕊却开始客套了:“不好意思,又火了。”
杨景行说:“还好没我什么事。”
沈澄兴高采烈地跟齐清诺和年晴抱抱,感叹:“太帅了。”
章杨递上去的那束花现在是何沛媛抱着的,不过看样子她是被逼的,老想塞给别人。高翩翩去找自己那个不合群的男朋友去了。柴丽甜也拿相机给别人拍照了。
王曼怡给齐清诺看看自己拍的照片,不过那小数码在这么远的距离实在对舞台无能为力。喻昕婷拿着杨景行的相机也没创造出啥奇迹。
齐清诺就去后面把父亲手中的相机拿来了,机器和镜头都很不错,还是手动变焦的。看看效果,齐达维的摄影技术还挺不错的,焦距把握得很好,画面捕捉得不错。二三十张照片把三零六在舞台上的近二十分钟时间记录得比较全面了,不过照片中齐清诺明显是主角。
和杜玲她们客套一阵后,齐清诺对杨景行说:“代晖问起你。”
杨景行问:“你们认识?”
齐清诺摇头:“我说不知道你干什么,他让我转达。”
鲁林分析:“跟你说话吧?”
齐清诺笑:“不是跟我问,明显不知道我。”
刘思蔓
证实:“他问四零二,怎么没进去,想认识你。”
蔡菲旋的一个队员敏锐地说:“代晖现在在盛天!”浦海盛天娱乐有限公司是近几年才崛起的,其财大气粗作风高调就连这些在温饱线挣扎的乐手们也事事关心。
盛天的办事方法是谁红就签谁,不管演员还是歌手,明星还是名人。盛天的投资方向也多种多样,电影电视剧电视节目唱片这些老项目不放过,网络游戏电子商务这些也不放过。
盛天在圈内圈外都没什么好口碑,但是钱多的是大爷。一个刚红起来的年轻电视剧演员的片酬本来是一集五万,但是盛天就是敢开到八万,似乎急着烧钱,别人拿他没辙。
圈外呢,盛天出品的东西不管什么几乎都挨骂,但是盛天的那种暴力营销策略确实又能骗到现在这些还不算特别精明的消费者。
盛天这种背景实力雄厚的大公司对比宏星这种守着夕阳行业好多年不思进取假装文艺的小场面,钱途确实光明太多了。挨点骂又算什么,钱到手就行。
当然,消费者并不一定会追究欺骗或者侮辱了自己的公司是不是叫盛天,他们只会抓住那些被推到前面背黑锅的导演啊,演员啊,歌手啊……所以当盛天这个名字被说出来的时候,大部分人都没什么反应,甚至三零六的大部分女生。音乐学院和娱乐八卦其实没有必然联系。
杨景行也显得对什么盛天没多大兴趣,对齐清诺说:“不能让你没通知到,等会去看看。”
齐清诺轻笑:“我无所谓。”
杨景行乐意:“那就算了。”
高兴了一阵后,三零六也专心当当观众。节目质量都不差,代晖之后是一个音乐学系的男生上台,也抱着吉他自弹自唱,不过是乡村音乐风格的。肯定就没三零六那么热闹,原创的歌也一般。
然后又是一个民族声乐专业的的女生唱《我爱你中国》,其实是很好很好的歌,那个女生也唱得很好很好,但是这个节目单实在排得太随便了,导致鲁林和章杨意见一致地认为太没意思了。
可是一曲结束后,三零六和杨景行都鼓掌,连安馨也好用力,所以章杨他们不得不赶快凑热闹。
十一点多,杨景行和齐清诺几乎同时接到各自母亲的电话。意思很快明了了,两边的父母似乎聊得愉快,而且都不太留恋这里,所以准备去休息一下,然后一起吃午饭。不过今天毕竟是孩子当主角,所以得问问他们的意见。
两个人拿着电话眼对眼,齐清诺问:“你说呢?”
杨景行摇头,对电话说:“等会和鲁林他们去吃,别管我。”
齐清诺也对电话说:“这边人多,走不开。”
又听了几首民族歌曲后,鲁林开始试探性地说觉得没意思了,而且也站累了。可这一堆三四十个人,不能说去吃饭吧。听男朋友觉得累,张柔脸上持续的兴奋消失了,问大家的意见。
中午本来也没啥精彩的,而且已经有乐迷开始撤退了,怕是等会附近的餐馆会人满为患。要是吃不好午饭,下午和晚上的好节目就没精力好好欣赏了。
女生们都同意休息,现在太阳越来越大了,就在舞台上方,刺眼!于是杨景行很没脸没皮地对三零六和其他新旧朋友们说:“我们先去吃饭,下午见。”
虽然张柔和王曼怡都想试试浦音的食堂,但是实在人满为患,连在小卖部买水都要排队,只能去外面。
鲁林嘿嘿担心:“别遇到了!”
刚出校门,杨景行的电话响了,对方发现杨景行不知道自己后就详细而庄重地介绍:“我是陈立平,艺术处处长,校庆筹备办公室副主任,贺主任为了你们的事找过我好几次!”
杨景行歉意:“不好意思,陈处长,您有什么事?”
陈立平说:“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就在二楼,有个校友让你见见。”
第二百三十五章 得天独厚
朋友们表示都不是乡巴佬,肯定能找到地方填肚子,催杨景行快点去忙正事。杨景行火速赶去办公楼,不出所料要见他的校友就是代晖,正与陈立平处长座谈。代晖旁边还坐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很白领的样子。
高挑的女人最先站起来看杨景行,脸上是礼节性的笑容。陈立平杨景行也见过,只是不认识。艺术处,听起来名头很大,其实平时就处理一下接洽招待校外艺术家过程中的杂务,说是搭建艺术家和学生交流的平台,但是和学生没多大关系。
陈立平也站起来,介绍:“他就是杨景行,四零二。”
杨景行点头问好:“陈处长,代先生。”
代晖笑着边伸胳膊边站起来,握住杨景行的手后说:“叫我代晖!给你介绍,这是我的同事,尚琦红。”
杨景行又和这个保养得惨白的淡妆职业装女人握手:“尚小姐,你好。”
尚琦红挺客套的:“打扰了,请坐。”她的手和脸一样白却没光泽。自己坐下去后,尚琦红又翘起了二郎腿,姿势和站起来前几乎一模一样。
看杨景行准备坐去墙边的长条等候椅,陈立平和蔼地招手:“过来,坐这边。”
代晖挺随和的:“吃饭没?”
杨景行摇摇头:“还没有。”
尚琦红说话:“陈处长,您要是不忙的话,一起吃个饭吧。”
陈立平摇头:“不用,不麻烦了。”
杨景行不要脸:“也不用算我,约好朋友了。”
尚琦红有点歉意地说:“今天这个时机是不太好。其实代晖也是特别为音乐学院调整的档期。我们早上八点多就来了,他一直说变化很大。不但环境越来越好,优秀的人才也越来越多,所以很想见见有代表性的四零二。”
代晖点头同意:“我在学校的时候,还没有音乐节呢。”
杨景行说:“那时候请不到像样的校友吧。”
代晖哈哈摆手,尚琦红笑说:“同过窗,一起扛过枪是最有感情了,校友也差不多。代晖对母校很有感情,我们公司唱片部门还有两个同事也是浦海音乐学院毕业的,所以大家都比较关注你。刚刚听了陈处长的介绍,对你了解就更多了,了不起,为你高兴!”
杨景行不好意思:“谢谢。”确实受之有愧,红了两首歌而已,有什么好高兴的。
陈立平也骄傲了:“很受关注!丁桑鹏点名表扬!钢琴能拿到任何地方去!”
代晖说:“确实做得不错。”
尚琦红感叹:“这么好的条件真的应该好好珍惜,尤其现在竞争这么激烈。晖哥出道的时候二十几岁,那时候算很年轻了,可是现在十八岁也没有多大优势。成名应该趁早。”
杨景行笑:“我是不是来不及了。”
尚琦红严肃摇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十八岁是对那些条件普通的而言,可是你无论外形气质还是专业水准,多方面的,可以说得天独厚……虽然还没听你唱歌,但我想这肯定不成问题!”
杨景行笑:“那我就不唱了,而且晖哥在这里。”
尚琦红继续说:“而且看得出你很有追求。我们的制作人说宏星公司把你的歌做得比较好,我想这肯定和你的要求有很大关系……不过,感觉他们效率比较低,这么久,你才出了几首歌。”
杨景行惭愧:“我写不出来。”
尚琦红浅浅笑:“我想这和公司的管理运作方式有关。宏星以前是个不错的公司,推出过很多优秀的作品和歌手,不过这些年,感觉他们是不是有些保守……这方面,晖哥应该能给你些建议。宏星,对你是怎么计划的?”
代晖看着杨景行:“我和段丽颖,甘凯呈比较熟。段姐现在一心顾家,很幸福。”
杨景行说:“其实我自己也没什么打算,怎么好意思要别人计划。”
尚琦红说:“学业当然也重要,肯定要完成,但是有些计划和准备是和学业不冲突的。说句老套的,机会只给有准备的人。”
杨景行笑:
“我肯定错过好多机会了。”
尚琦红安慰:“没关系,你还年轻,而且条件这么好,理所当然应该多一些机会。既然认识了,晖哥这么热心,肯定愿意帮你。”
杨景行说:“其实晖哥已经帮我很多,他的成功很激励我。”
代晖哈哈:“这么说我要请你吃饭了!”
杨景行懊悔:“早知道有这种运气就不约朋友了。我朋友都在别的城市读书,这次特别过来,不过还是谢谢晖哥。”
尚琦红遗憾地说:“既然这样就只好下次了。留个电话,晖哥的手机,我打给你。”
杨景行说了自己的电话号码,被尚琦红记下。准备离开,尚琦红要送杨景行一程,杨景行推辞了,不过还是一起下楼。
握手再见,尚琦红又把自己的名片给了杨景行一张,上面写着浦海盛天娱乐有限公司,管理部总监助理。大公司果然不一样,宏星那几十人的小场面可没什么总监。
总监助理对杨景行说:“有事直接打我电话,晖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杨景行对代晖说:“真高兴和晖哥当朋友。”
代晖笑着拍杨景行肩膀:“继续努力吧。”
杨景行又赶去找朋友,发现还在等上菜。谈论的话题当然是音乐节,王曼怡很好奇音乐的窍门到底在哪里,想从杨景行那里得到一个简单明了的答案。
天才也被难住了,不过杨景行还是把重点归纳在音程上。音程是什么,章杨就可以解释得比较清楚了。王曼怡听得半知半解,却也认为很有道理。
张柔不关心实质,只是羡慕:“我觉得她们的青春,好飞扬哦!我们就只能每天上课,上网。”
鲁林挺直白:“我情愿不飞扬,买吉他都后悔了。”
不喝酒,慢慢地吃饭,然后坐着好好休息。一点半回学校,杨景行接到父亲的电话,说午饭是齐达维请的。
杨景行在交朋识友方面得到了父亲的表扬,沾的是詹华雨的光。杨程义说齐清诺的母亲很有学问,而且还知道了詹华雨的曾祖父是民国时的大学者,超级大学者,都充满传奇色彩了!
杨景行在高中历史课上听老师讲过这位大学者的事迹,这能让杨程义稍微欣慰一点。不过杨程义下午就要去见生意上的朋友了,萧舒夏也得跟着。其实两口子对音乐,尤其是今天的音乐真没多大兴趣。
杨景行他们回到操场上后发现台上台下场面依然热火,不过早上的小团体减员一般,三零六离开了几个,蔡菲旋的朋友走了大部分。
喻昕婷告诉杨景行安馨和姚春燕去逛街了,然后问:“你们晚上还来吗?”
杨景行点头:“晚上的最好看。”那时候会彻底地摇滚和宣泄。
喻昕婷看看鲁林他们的后背,有点想保密:“我想请他们吃饭。”
杨景行吃醋了:“你们才认识多久?”
喻昕婷跺脚皱眉表示不满。
杨景行说:“他们是男的,又没请过你,怎么好意思。”
喻昕婷反驳:“昨天都请了。”
杨景行无耻建议:“钱留着买苹果。”
喻昕婷都摇肩膀了:“不,我还有!”
杨景行说:“下次吧,齐清诺和他们认识很久了。”
喻昕婷低头一会后说:“那我去练琴了。”
杨景行点头:“好。”
喻昕婷转身离去,
杜玲很快发现又少了一个人,问杨景行:“怎么走了?”
齐清诺问:“练琴去了?”
鲁林高见:“我估计那跟游戏差不多,两天不碰就手生。”
一群人在操场上站站走走坐坐地混了一下午,鲁林实在坚持不住了,强烈要求找地方休息。章杨还想看看,许维和王曼怡表示无所谓,不过还在热切期盼下一个上场明星的张柔站在了男朋友这边。
才五点,吃饭还不是时间,喝茶什么的太没意思,就去教室坐坐吧。章杨突然变积极是有原因的,进教室他就立刻去把杨景行的民谣吉他抱
了起来,对鲁林吼:“看好!”
章杨敢吼也是有原因的,他坐下去后才几秒,都听出来他弹的是《友谊天长地久》。这原本就是一首很简单的曲子,而章杨学的谱子也是很简单的编曲版本。
虽然章杨抱琴的姿势有点别扭,双手手型都不太好,一些简单的和弦也捏得很吃力,弹出的旋律只能勉强算流畅,好多音不准……但是可以肯定,章杨这两个月是刻苦练习了的。他弹出来的效果也足够威慑住鲁林和许维。
齐清诺也挺惊喜的,给了章杨一个大拇指。杨景行更够朋友,给了一对。杜玲就差劲了,抬手去打章杨的手臂捣乱。
章杨只弹了一分钟后就忍不住跳起来对鲁林大喊:“loser!”
鲁林不介意,还仰慕地称赞:“你好西瓜鸡毛哦!”
齐清诺却谴责:“你好坏,跟我说没学。”
章杨哈哈:“兵不厌诈。”
鲁林忍不住了:“你和杨鸡毛比!”
章杨很同情朋友:“你和谁比?”
张柔鼓励男朋友:“肯定能学会。”
鲁林不屑:“和他一般见识!?你再弹一个!”
章杨冷笑:“对你,一首足够了!”
许维跟王曼怡解释这个对决是怎么来的,王曼怡就承认她也认为弹吉他的男生很帅。杜玲却说自己从此以后对吉他男生没好印象了。
鲁林给张柔解释吉他很难学,琴弦磨得指头好痛。章杨把自己左手已经结茧的指肚给大家看,很是炫耀那种难看粗糙。
朋友们自然是要看看杨景行的,却发现他的指头一点痕迹也没有,齐清诺也没什么。鲁林就找到理由鄙视章杨了,说他还是没上档次。
章杨似乎也就能弹这么一首曲子,张柔她们很不满足,想近距离看看专业的表演。这任务交给了齐清诺,她弹的是自己的《我想知道》,但是没唱。被熏陶了一天的朋友们都凑得很近去欣赏,章杨更是满眼的虚心学习。
很好听啊,张柔直接问杨景行:“这是什么歌?”
杨景行说:“她自己写的。”
张柔哦圆了嘴巴点头。
许维居然报复女朋友:“我觉得弹吉他的女生也好帅。”
齐清诺做了个夸张的表情,陪王曼怡呵呵笑。
杜玲四处翻看,把小号盒子打开了,先取出号嘴往自己唇上比划比划,然后又拿出号来,很聪明地把号嘴装了上去。
很漂亮的金色小号,朋友们轮流欣赏把玩一阵后交给了杨景行。鲁林对小号的印象还停留在“同志们,冲啊”的阶段,杨景行就满足了他,先来一段冲锋号哗众取宠。
杨景行的小号水平跟他的钢琴比起来是望尘莫及,也就是个本科毕业程度。好在朋友们也不是那么挑剔的耳朵,所以在听了他吹的《卡萨布兰卡》后都兴奋惊奇起来。
张柔说这是她最喜欢的歌之一,所以杨景行完整吹了一遍。
鲁林看得很仔细,问齐清诺:“比吉他简单嘛?”
齐清诺摇头:“难得多……不过你嘴唇薄,好一点。”
鲁林不管,要杨景行立刻给他教窍门。声音是吹出来了,不过章杨说跟放屁一样难听。
玩到六点多了就去吃饭,下楼的时候,杨景行去一直发出琴声的二零四敲门推门,说:“吃饭去。”
喻昕婷并没多高兴,站起来后拿起包包,再把水杯扔进垃圾篓,然后朝门口走。似乎真的培养起了音乐兴趣的章杨挤过杨景行身边:“我看看。”
其他朋友也来了,张柔羡慕万分:“这是你的教室啊?”
喻昕婷挺欢迎的,但是说明这是老师的教室。
章杨不客气:“弹一个!”
喻昕婷爽快答应,放下包包回到钢琴前:“我弹……也是杨景行写的,名字叫《宁静》。”
鲁林看杨景行:“你西瓜鸡毛哦!”
齐清诺说明:“专门给她写的。”
章杨赞叹:“你鸡毛西瓜哦!”
第二百三十六章 别怕
喻昕婷弹得很认真,听见张柔的夸赞了就对她不好意思地笑。王曼怡又开始认为钢琴才是最有气质的了,许维说钢琴系的当然非同凡响。
不过朋友们似乎更惦记晚饭,所以都忘记给喻昕婷掌声了。鲁林问是不是还去昨天的那家,朋友们都不想拿主意。
喻昕婷问张柔她们:“你们喜欢吃豆捞吗?”
女生们喜欢新鲜,都支持喻昕婷的提议。
喻昕婷又担心:“有点远,要坐车。”
“我开车了。”齐清诺边掏电话边说:“不敢喝酒了,看能不能给你们叫几个。”
章杨很直白:“何沛媛!”
鲁林杜玲都臭骂,齐清诺点头笑。可是何沛媛没空,王蕊也有事,年晴似乎根本是不愿意。
喻昕婷问杨景行:“我叫甜甜?”
杨景行摇头:“算了。”
许维也说:“就我们几个。”
一到停车场,章杨就抢先守在宝马的副驾驶门边,杜玲边鄙视边上了奥迪。张柔和鲁林随便坐到奥迪后面,喻昕婷跟上去。
一路上油门刹车踩个不停艰难前行,张柔很是埋怨那些抢道往前硬挤的,说堵车就是因为这些人。
原来张柔的父亲是开出租的,喻昕婷说自己有个亲戚也是,两人就这事讨论了一下。似乎每个地方的出租风格都不一样,喻昕婷说益都的交通状况还蛮好的。
杜玲连九纯唯一的出租汽车公司有杨程义股份这事也知道,不过九纯一共不到两百辆出租,实在不值一提。
张柔觉得挺有意思:“鲁林说你们那坐出租一般都是五块钱。”
杜玲说:“以前一点点路就坐车,出来读书后才觉得县城好小,去哪都能走了。”
张柔更好奇了:“是不是所有人都认识杨景行?”
鲁林嗤笑:“他还没峰哥有名。”
杜玲点头:“确实,行哥哥比峰哥还是差了点。”
见张柔也咯咯笑,喻昕婷好奇了:“哪个峰哥?”
张柔说:“他们那的一个疯子,好多传说。”
这个话题鲁林和杜玲都很愿意谈,杨景行也参与。所谓的峰哥其实比杨景行他们大不了几岁,但是杨景行读小学的时候峰哥就已经整天披头垢面地在九纯的主干道上游荡了。
不管春夏秋冬,只要白天在九纯的街道上走上一圈,遇见峰哥的几率是百分之九十。峰哥虽然其貌不扬,但是脸上经常性挂着憨憨的笑容。可他虽然喜欢笑,却也被一些年轻家长拿来当威慑孩子的利器:“再哭?马峰来了!”
其实马峰并不可怕,他不是武疯子,从来不吓人或者做吓人的事。事实上好多人并不讨厌马峰,比如有个卖馒头的人,每见马峰路过,就会给他一个大馒头,心情好的时候甚至两个。
鲁林羡慕地对喻昕婷说:“他是全九纯衣服最多的人,一天换一套,穿一次就扔了。”
杜玲说:“我妈都给他扔过衣服,他穿着看一眼就脱了,我妈气死了。”
喻昕婷笑得很欢乐:“好好玩……你们那的人都好好。”
杜玲摇头:“有些人缺德,喜欢玩他。有次几个女的,喝酒喝醉了,在街上叫他,峰哥峰哥,我们去开房。”
这个喻昕婷懂,她有些吃惊地啊:“好过分……他知道是耍他吗?”
除了喻昕婷之外其他人都哈哈笑,鲁林卖关子:“你知道峰哥说什么?”
喻昕婷好急:“什么?”
“几个神经病!”鲁林学马峰简直神似。
喻昕婷笑得抬起了膝盖贴肚子。
杜玲补充:“不是!他当时用棍子挑了一个口袋,装的好多瓶子,他家里让他捡的,他先把口袋扔了好远才骂,几个神经病!”
鲁林说:“从此没人敢说峰哥是神经病了。”
杨景行说:“我去年暑假还见他在河边剪头发,边剪边唱歌。”
杜玲又补充:“他喜欢唱歌。原来头发好长,后来被笑了,他自己找了一把剪子,经常自己剪,脑袋上坑坑洼洼的,笑死人。”
喻昕婷关心:“他家里不管他?”
杜玲很了解:“怎么管?家里穷,也管不了,听说不让他出来玩就撒泼……他真的是我们那的名人,杨行没给你说过?”
杨景行说:“我只说九纯的
好!”
杜玲批评:“峰哥不好么?”
……
进豆捞店坐下,自然而然的,齐清诺和喻昕婷分别在杨景行左右。章杨挺好奇喻昕婷在乐什么,杜玲说是一路上都在给喻昕婷讲他的先进事迹。
章杨有点不好意思地吼朋友:“说什么?”
鲁林挺平淡:“就说你受欢迎嘛。”
喻昕婷挺为难地边笑边摇头:“不是,他们说……峰哥。”
章杨扑哧一笑去打鲁林:“别遇见人就说你兄弟的威名,人要靠自己!”
许维也哈哈:“峰哥现在还在一中那一带玩吧。”
齐清诺乐:“你们那没大学,不然他就去大学了。”
许维说:“他跟我们同年级,我们小学的时候他就在小学,我们初中他就去初中了……”
鲁林严谨:“不是,我们五年级他就去初中了,不过确实是一起升的高中!”
齐清诺笑:“读了五年初中,一辈子高中。”
杜玲呵呵乐:“你也知道峰哥?”
齐清诺脑袋一偏:“听他说过。”
杨景行怀疑:“我没说过吧?”
齐清诺说:“鲁林。”
朋友们一起鄙视鲁林,鲁林解释是因为讲了章三就不得不提峰哥,因为:“他们并驾齐驱嘛。”
杜玲这时候还是站在了女人的角度:“你不怕张柔吃醋?”
张柔呵呵摇头:“他是这样,给我说了你们好多事。”
齐清诺笑问:“谁压力最大?”
杜玲皮笑肉不笑:“肯定是行哥哥嘛。”
鲁林却说:“你也不少。”
张柔解释:“说的都是你们好玩,感情好。”
王曼怡有点责怪许维:“你没给我说过什么?”
杨景行感激许维:“只有你是好兄弟。”
喻昕婷嘻嘻笑。
点菜,喻昕婷热心给大家介绍,告诉王曼怡那个所谓的鹿茸锅其实没意思,给张柔解释特色墨鱼滑和蟹黄墨鱼滑没多大区别,给鲁林说自己觉得撒尿牛丸其实没手工牛丸好吃,向杜玲推荐日本寿司酱油酱料其实要点刺参才有用,但是刺参她只尝试过三文鱼,然后就再没想法了。
张柔有些羡慕:“你好熟悉呀,经常来吃吧?”
喻昕婷谦虚:“其实没多少次,不过大部分我都尝过了。”
鲁林请教:“上脑肥牛,眼肉肥牛,相间肥牛,有什么讲究?”
喻昕婷说:“牛的部位不一样,不过我觉得没区别,一个味道……雪花肥牛最好吃,你们点吧。”
王曼怡问许维:“那天吃的那个象拔蚌味道好。”
杨景行说:“这的一般,海鲜都一般。”
喻昕婷说:“想吃就点吧,你们还喝啤酒?”
杨景行建议:“今天不喝吧。”
鲁林嘿嘿:“你怕了?诺言不喝我们搞!”
喻昕婷点头支持:“不喝酒,怕你们会觉得没意思。”
许维说:“一人一瓶,意思意思。”
齐清诺说:“意思一下我没问题。”
喻昕婷再问问张柔她们的意见,就对服务员决定拿一瓶雪碧加九瓶啤酒:“十五一瓶的。”
鲁林呵呵:“我们平时喝五块的。”
喻昕婷不好意思:“没关系,高兴嘛。”
漂亮的食材摆上来后准备开吃,先集体干杯。王曼怡说这几天很开心,谢谢这些东道主,并邀请他们什么时候一定去曲杭玩,十一太远,暑假最好。
张柔也祝福:“到时候肯定都有男女朋友了,更好玩。”
杨景行笑:“是不是害你们不敢太甜蜜。”
张柔摇头:“不是……就是觉得你们不谈恋爱太不可思议了。”
齐清诺歉意:“我努力过,失败了。”
张柔严肃:“你这么好,漂亮又能干!”
王曼怡说:“其实这种事不好说,我们寝室四个人,刚见面的时候就打听,真的是最不起眼的一个,高中就有男朋友了!而且她男朋友各方面都不错的,每个星期过来看她几次。”
齐清诺笑:“这就是爱情!不在乎对方长得好不好看,家庭怎么样……就是要和看起来最普通的人在一起,可能才会那种感觉。他就是这么普通,
但是我就是喜欢他,自己都被自己的爱情感动了。”
杨景行不高兴:“这两对啊,你别挑拨离间。”
“没挑拨到我。”鲁林哈哈,并在章杨发难前及时纠正:“没挑拨到张柔。”
章杨还是鄙视:“老张被你气死……我们语文老师。”
许维接着齐清诺的话题:“巴黎圣母院那种。”
鲁林不屑:“要是那么丑个女人,你愿不愿意?”
许维似乎很有自信:“看什么情况,不是不可能……大学里不行。”
杜玲也有自信:“男的还好一点,女的肯定不行,谁受得了,**都没了。”
齐清诺不避讳:“这就是老问题了,性和爱情,到底有没有必然联系。”
杨景行又说:“这两对呢,你们寒不寒碜?”
喻昕婷呵呵笑。
鲁林也不支持:“别说什么高深的话题好不好。”
齐清诺笑:“没机会想这种问题是幸福的。”
鲁林一脸很哥们的鄙视表情:“你就有机会!?”
章杨气愤:“别人逆向思维不行?”
杨景行摇头:“你们都太高深了。”邀请喻昕婷:“我们吃菜。”
鲁林关心杨景行:“我有个同学,张柔见过,可以介绍给你,你感悟一下爱情。”
张柔呵呵责怪:“别这么说人家!”
杨景行感激:“你们提醒我了,让我认识到自己还是一个俗人。”
鲁林说:“你本来就是!”
章杨补充:“一直都是!”
张柔笑:“你还是喜欢美女?”
杨景行左右看:“别怕,你也别怕,今天美女多。”
大家笑,齐清诺说:“怕你不俗。”
喻昕婷勇敢:“我不怕。”
鲁林也来了精神:“我操,你还以为你要一直装艺术家,干了。”
喻昕婷招呼大家快吃,提醒有些东西不能煮太久。朋友们都挺喜欢,说这也好吃那也可口。
喻昕婷喝完了杯中的雪碧后又拿啤酒给自己倒,杨景行想阻止,却被鲁林他们一阵骂:“你什么意思?搞西瓜?”
喻昕婷挺高兴的,好隆重地端着一满杯啤酒说:“我喝不了那么多,只能一起敬你们,祝你们学业顺利,爱情幸福,欢迎你们常来玩。”
一桌人纷纷端起杯子,许维呵呵:“别客气。”
张柔说:“有时间你也去曲杭玩嘛。”
喻昕婷说:“最近可能都没时间,本来暑想回家,可老师要我留下来练杨景行的作品,很重要很重要,必须练好。”
鲁林不屑:“重要个屁,现在不玩以后没机会了。”
章杨说:“所以说你没出息,现在玩以后也就没得玩了。”
王曼怡再把杯子朝喻昕婷伸一截,说:“祝你早日练好。”
喻昕婷连忙凑过去碰杯:“谢谢。老师说这是杨景行目前最好的作品,所以我不敢玩了。”
杨景行不欢喜了:“你怪我就怪我,别讽刺我!”
喻昕婷嘻嘻笑。
许维问:“什么时候演出?”
喻昕婷说:“现在还不知道,可能是七月,也可能下学期,看我练得怎么样。”
齐清诺说:“我对你有信心,七月,还有得玩。”
鲁林嘿嘿:“对,都去九纯。”
喻昕婷呵呵:“敬你们,我干了!”
不管杯中是什么,大家都干了。王曼怡问:“喻昕婷,你家是哪儿的?”
张柔已经知道了:“益都,美女多。”
继续吃,喻昕婷今天似乎不太关心自己,看见有人喜欢什么后就建议再来一份,发现男生的一瓶酒很快没了就怂恿多拿几瓶。
章杨他们就慢慢对喻昕婷多了点关注和了解,许维还说有可能的话也要来听听杨鸡毛最好的作品。
鲁林警告杨景行:“下次再把我们关在外面,别怪我没你这个兄弟。”
喻昕婷说:“没关系,我练好了,你们可以随时来听。”
鲁林温和:“肯定还是在高级地方更有感觉嘛。”
张柔总是和男朋友一条心:“齐清诺她们演出我们错过了,觉得好遗憾。”
齐清诺说:“后天早上!”
第二百三十七章 角度
因为不拼酒又还惦记着晚上的明星,这顿火锅吃得还算有效率。等桌上没剩什么东西而且大家又都说饱了后,喻昕婷就站起来朝吧台走去。
杨景行还在收拾残局,倒是没醉酒的鲁林反应快,盘问喻昕婷:“干什么?”
喻昕婷很不会装:“没什么。”
鲁林立刻站了起来,摸出钱包想赶超喻昕婷。
喻昕婷着急:“我去,我请客!”
鲁林跟没听见一样,对服务员说:“我结账。”
杨景行取笑朋友:“你就和美女抢结账,怎么不和我抢?”
章杨说:“做做样子又不花钱。”
这太刺激鲁林了,他立刻斗志飙升,飞快抢去吧台边。喻昕婷紧追不舍,把一叠钱从钱包也掏了出来。
杨景行刚放下筷子,齐清诺已经站起来了:“我去当裁判。”
鲁林用男人的威慑力命令收银员把自己的钱收下,喻昕婷把一叠钱摇得唰唰响:“收我的,收我的!”
收银员陪着笑脸,按惯例接过了男人的钞票。喻昕婷气得把钱往吧台上一扔,似乎找零也不想要了,转身就走。
齐清诺搂住了喻昕婷,对鲁林笑:“昨天我请你就肯,我吃醋了。”
“西瓜!”鲁林才不信这种鬼逻辑,可看看喻昕婷委屈的表情,他又犹豫了:“不能老让你们请。”
喻昕婷理由充分:“这是我的!”
察言观色的收银员拿着鲁林的钱,微微往回递了一截。鲁林犹豫了一下后接回,很郁闷地感谢:“那不好意思了。”
喻昕婷又笑了,回到吧台边伸脑袋:“我看看账单,要发票。”
几个人回去桌边,朋友们都看得出喻昕婷胜利的笑容。章杨又鄙视鲁林,说他实在是恶心。
鲁林理亏地骂:“滚!”
王曼怡和杜玲都谢谢喻昕婷,喻昕婷说是应该的,高兴!
然后就回学校,杨景行还担心喝了一瓶啤酒的齐清诺,被朋友骂是贼喊捉贼,一百步笑五十步。
上车后,杜玲回头问:“吃了多少钱?”
喻昕婷说:“没多少。”
鲁林揭穿:“八百多。”
张柔问男朋友:“有点贵哦?”
喻昕婷说:“差不多,我们平时来也差不多一百块一个人,有时候更多。”
杜玲指责杨景行:“你缺德,让女生请客!”又回头对喻昕婷挑拨:“他和他妹妹在一起,什么钱都是他出,别说吃饭,买衣服,玩,都是他!”
鲁林谴责:“你就知道!他有钱你有意见?”
杜玲不在乎,建议喻昕婷:“我要是你,就天天跟他混饭,反正关系这么好。”
喻昕婷呵呵。
杨景行生气:“难道是我们关系还不够好?”
杜玲意味深长:“你……”
回到操场,夜晚显得更华丽的舞台让女生们兴奋,明星更加有效果。从八点到十点,鲁林也没埋怨站得辛苦。
结束的时候虽然已经没明星了,但是主持人借助灯光音乐和焰火把只剩下一半的观众们的热情推到了高点,让大家都觉得意犹未尽,今天的时间没浪费。
喻昕婷直接回寝室去休息,齐清诺送送章杨他们到酒店,反正也不算冤枉路。到酒店才十点半,鲁林建议是不是一起聊聊天,或者玩玩牌也行。
齐清诺坏笑:“不早了,你们早点上床。”
杨景行问许维:“要不要再开间房?”
许维不客气:“你们睡啊?”
杜玲嘻嘻劝许维:“别不好意思呢,没外人。”
章杨大度:“我愿意服从组织安排。”
王曼怡说:“你们回去小心开车。”
杨景行也叮嘱齐清诺:“你慢点。”
齐清诺笑:“放心,我还好多牵挂。”
回家后十一点半左右,杨景行给齐清诺打了电话,确定她安全到家。
齐清诺问:“给喻昕婷打电话没?”
杨景行提醒:“她在寝室。”
齐清诺笑:“就是说不是找借口打电话?”
杨景行奇怪:“要什么借口。”
齐清诺更乐:“那就是真的关心?”
杨景行说:“我还要打给鲁林,问他睡没。”
齐清诺哈哈:“羡慕呀?”
杨景
行服输:“不正常吗?”
齐清诺说:“我也羡慕。”
杨景行说:“早点休息。”
齐清诺说:“急什么。哎,感觉我爸妈对你父母印象不错。”
杨景行说:“我刚回来就谢谢他们了。”
齐清诺说:“其实我妈和我爸是两种性格,我妈,有时候有点瞧不起人的。”
杨景行庆幸:“还好我没这种感觉。”
齐清诺说:“挺有意思的,你们家你爸是家长,你妈肯定什么都听你爸的。我们家相反,我爸听我妈的,我妈是保护者和支柱角色,某些方面。”
杨景行笑:“你别诋毁大卫的光辉形象。”
齐清诺呵呵:“不会,我很羡慕他。就一点,他不敢风流,站在男人角度想,有点可怜。”
杨景行说:“不是不敢,是不想。”
齐清诺说:“我喜欢站在男人的角度考虑问题,很有意思。”
杨景行劝:“千万别太自恋。”
齐清诺哈哈:“不至于自卑……那你站在女人的角度呢?”
杨景行说:“有点自卑。”
齐清诺很好奇:“为什么?”
杨景行说:“原因你说过了。”
齐清诺哈哈:“别这么在乎我的看法。不过不得不承认,这种想法比较普遍,虽然出发点不一样。其实余地还是很宽的,至少喻昕婷不这么想,我也动摇了。”
杨景行妥协:“好吧,我不自卑了。”
齐清诺问:“谁作用大?”
杨景行后悔:“上你一当。”
齐清诺挺得意:“算不上,事实嘛。说说看。”
杨景行劝:“不早了,快点睡觉吧。”
齐清诺不肯:“你拒绝过我呢!不说我多么想不通。”
杨景行冤枉:“那叫拒绝啊?”
齐清诺说:“我也不是久经沙场,那已经很严重了!”
杨景行急了:“你千万别再说什么残花败柳。”
齐清诺笑得咯咯起来:“没那么严重,你可以身残志坚,怕的是身坚志残。”
杨景行说:“我都是坚的。”
齐清诺说:“那就好。不过我觉得你坚得有点过了,够有面子吧,两个美女帮你招待朋友。”
杨景行问:“不是你朋友?”
齐清诺伤心了:“喻昕婷才是帮你招待?”
杨景行怕了:“女孩子别这么伶牙俐齿。”
齐清诺好得意:“你混乱了吧,拿这套对付我?”
杨景行求饶:“不敢。早点休息,明天还有客人。”
齐清诺才不管,乘势追击:“怎么?理亏?”
杨景行说:“不是,感谢。”
齐清诺不满意:“别这么敷衍好不好。”
杨景行无奈:“你干脆帮我想完吧。”
齐清诺说:“我们都是你的好朋友。”
杨景行嗯一声。
齐清诺挂了电话。
杨景行又打过去,并没有等待,刚接通就被接听了,但是齐清诺没说话。杨景行问:“怎么了?”
齐清诺呵呵:“好失望,你不打过来我还能觉得你有性格,问心无愧。”
杨景行为难:“你这么说,我都不敢开口了。”
齐清诺就发问:“晚饭是不是你安排喻昕婷请客?”
杨景行哑然失笑:“嗯,是。”
齐清诺却不敢相信:“到底是不是?”
杨景行问:“你怎么了?”
齐清诺有点担心:“感觉是跟我示威。”
杨景行说:“怎么不说是向你学习?”
齐清诺更怕了:“学我对你有好感?”
杨景行纠正:“好客,热情。”
齐清诺自说自话:“岂不是退步了,她本来喜欢你。”
杨景行威胁:“你不怕我大嘴巴?”
齐清诺笑:“那她得感谢我。”
杨景行说:“你站在男人角度更聪明一点。”
齐清诺说:“你站在女人角度也没那么蠢吧?好吧,男人角度,你是不是想委婉地跟我说我其实没有竞争力,我齐清诺能做的别人也能做,是不是?”
杨景行问:“你回家喝酒了?”
齐清诺说:“我想跟你见面。”
杨景行说:“十二点了。”
齐清诺说:“我现在出去,学校门口等你!”
电话挂了,杨景行再打过去,几次,都是无人接听。
杨景行刚出门,已经休息的母亲就打电话来了,吼问他这么晚了要去哪里。杨景行就说和朋友们吃宵夜,很快就回。萧舒夏威胁说一点不回家就去满城找他。
杨景行到学校大门外后停车后没发现齐清诺,但是他没再打电话。等了二十来分钟后,一辆出租在奥迪车前十几米处停下,齐清诺从后门下来了。
路灯似乎很亮。齐清诺换了衣服,下午的格子衬衣变成了普通的白色圆领t恤加精致漂亮的褐色小夹克,下身是很合身的黑色紧身裤和中性皮鞋。
齐清诺头发没白天那么精细,明显是洗后还没彻底风干的,似乎看得见香波的味道。她脸上没化妆,但是比下午更润泽。她的双眼没一点倦意,还是那么神采明亮。
再加上纵向横向的海拔优势,这个姑娘总之让人感觉很不一般,出租车开走的时候司机还一直盯着刚刚这个乘客。
看见杨景行下车朝自己大步走来,齐清诺就迎过去两步,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
可杨景行却不笑,也没什么好开场白:“上车,回家。”
齐清诺废话:“你还真来?”
杨景行重复:“上车。”
齐清诺好笑:“我来找甜甜的,你回去吧。”
杨景行奇怪:“你没喝酒,发什么神经?”
齐清诺看着杨景行,微笑慢慢消失,说:“放心,我不是来给你机会再拒绝我一次。”
杨景行问:“还有什么仇?”
齐清诺问:“生气了?”
杨景行大声:“回家!”
齐清诺呵呵:“其实这样也蛮甜蜜,我心跳好快。”
杨景行抬手要推齐清诺的肩膀,齐清诺一个半转身,抱住了杨景行。两人贴得很紧,齐清诺的脑袋侧靠在杨景行肩膀上,胳膊围在他腰上一点,手掌抓住他后背上方。
杨景行能感觉到齐清诺的心跳,那怕隔得那么远。几秒之后,杨景行的双手握住了齐清诺的双肩。再几秒后,他问:“报仇没?”
齐清诺松手,并立刻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她的嘴和水亮亮的眼睛都笑,说:“差得远!”
“上车。”杨景行很没绅士风度,自己转身上了车,也不帮齐清诺开门。
齐清诺坐到副驾驶后还在笑,等车子开动了一会后,突然变更乐:“我是不是太饥渴了?”
杨景行教训:“大半夜瞎跑,你父母应该好好教训你。”
齐清诺担心后悔:“唉,我在你这里完全没形象了。”
杨景行懊恼:“我也差不多。”
齐清诺建议:“互相保密吧。”
杨景行问:“出来家里知不知道?”
齐清诺点头:“我说到年晴那玩,可能不回去。”
杨景行又教训:“你好意思?”
齐清诺问:“你呢?”
杨景行头大:“叫我一点之前回去。”
齐清诺说:“算了,我自己坐车。”
杨景行哼:“少假惺惺。”
齐清诺沉默地看了杨景行一会,突然挺温柔地说:“谢谢。”
杨景行警告:“没下次了。”
齐清诺风轻云淡:“信心这东西,给一次就够了。”
杨景行说:“你少恶心。”
齐清诺也警告:“别妄想把我发展成兄弟……谢谢是其次,我更恨你,为什么要来?”
杨景行眼神都惊恐了:“又怎么了?”
齐清诺又看向前方,脑袋后靠,忧愁:“虽然看到了光明,却也发现前途一片荆棘。”
杨景行求情:“别讽刺我了行不行?”
齐清诺哈哈,问:“如果是喻昕婷,你会来吗?”
杨景行点头:“除了一起吃喝玩乐,还要关心朋友的精神健康。”
齐清诺不高兴了:“喂,你可以不接受,但是别否认我!”
杨景行说:“不否认,那我不就是个蠢货。”
齐清诺笑:“舍不得当蠢货?”
杨景行问:“谁愿意?”
齐清诺很好奇:“为什么你愿意?”
杨景行沉默。
齐清诺又问:“是不是已经证明过你不是了?”
杨景行笑笑:“别说这个了。”
齐清诺大度地点头:“好吧。”
第二百三十八章 终点
车里安静着驶上了宽敞空旷的四车道笔直大路,杨景行开得比较快,他看了静坐的齐清诺一眼,问:“你们的高中在哪?”
齐清诺说:“大同中学,西藏南路,南浦大桥西面,有点远。”
杨景行奉承:“好学校。我高二参加过一次物理竞赛,第一名就是你们学校的。”
齐清诺笑:“你第几?”
杨景行说:“没名次,优秀奖也没有。”
“我是才艺加分,沈澄和年晴都是考进去的。”齐清诺揭短后又自吹:“不过我作文得过奖。”
“对你来说正常。”杨景行问:“允许谈恋爱吗?”
齐清诺看杨景行一眼:“不支持不反对,不过严禁当众亲热。”
杨景行八卦:“年晴的男朋友也是你们学校的?”
齐清诺点点头:“我当初就是看她幸福才动了凡心。”
杨景行问:“现在看谁幸福了?”
齐清诺笑:“这次估计是来真的。”
杨景行不信:“当初就是觉得好玩?”
齐清诺不太高兴:“不准说你的,也别提我的!”
杨景行笑:“你比我有面子多了。”
齐清诺问:“现在呢?”
杨景行越来越八婆:“三四年了,怎么没再谈一个?”
“我正在努力啊。”齐清诺坏笑了后又变正经,“肯定和你的原因不一样……怕再伤害人,没人给我足够信心。”
杨景行说:“不是喜欢普通的吗,不难吧?”
齐清诺说:“确实希望有个普通的让我心动,可能高估自己了……别得意,我觉得现在是堕落!”
杨景行不要脸:“我就那么不普通?”
齐清诺看着杨景行说:“感情面前,都是普通人。”突然笑:“这个理由好不好?”
杨景行点头:“是事实。”
齐清诺又担心了:“可别让我等三四年!”
杨景行似乎变得俗不可耐:“你前男友,现在怎么样?”
齐清诺皱眉:“换个叫法吧,我惭愧……你最好跟他学,刚毕业就通知我他有新欢了。”
杨景行问:“你什么感觉?”
齐清诺说:“浑身轻松……我是特例,没参考价值!”
杨景行说:“每个人都是特例。”
再沉默一会,齐清诺问:“和陶萌,还有联系吗?”
杨景行先摇头,再说明:“暂时没有。”
齐清诺也八婆:“不是和平分手?”
杨景行为难:“不知道,算是和平吧。”
齐清诺分析:“其实也能参考,一般来说,都是提出分手的会主动联系,被伤害的一方才不想再见……等会别接付飞蓉,不然我穿帮。”快到酒吧了。
杨景行取笑:“你还怕穿帮。”
齐清诺不介意:“心里有鬼嘛。”
杨景行说:“估计我看见你爸妈也心虚了。”
齐清诺说:“这点你放心,这方面,他们的反对对我无效。”
杨景行笑。
齐清诺又问:“你不会觉得我是在损陶萌吧?心疼?”
杨景行感叹:“你果然记仇。”
齐清诺笑:“刺激到你了?”
杨景行谴责:“至少你企图不良。”
齐清诺摇头:“我说了,前路满是荆棘……有挑战性。”
杨景行说:“我从小就喜欢看爱情类的电视剧电影,一直感受学习的都是男的怎么追女的,追到之后的那种感动和满足……”
齐清诺很明白地警告:“误会大了吧?你千万别觉得你不用追我了!我能做的,只是披荆斩棘站到那个你能追过来的地方。”
杨景行用气愤掩饰羞愧:“我就知道,世界上哪有这种好事。”
齐清诺爽快地哈哈笑,安慰:“至少我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了,而且只希望是你到达终点。”
杨景行感叹:“终于感觉你像个女人了。”
齐清诺伤心了:“没这么侮辱人的吧?我哪里不女人了?”
杨景行不道歉还嚣张:“你叫什么?你要不女人一点,我还觉得自己不正常了。”
齐清诺不聪明了:“你暗示什么?”
杨景行表扬:“越来越女人了。”
两人乐了一阵后,车就停在齐清诺家楼下了。齐清诺的手放在车门内拉手上,评价:“这几
天好漫长,不过好,开心。”
杨景行说:“我也觉得。”
齐清诺不开心了:“就没一点压力?”
杨景行说:“开心的压力。”
“小心开车。”齐清诺说完就开门下车了,直接进楼没逗留。
回去的路上杨景行开更快,一点之前到家,小心进门直接进卧室,没有吵醒要查岗的父母。
没一会,齐清诺的电话打来了:“到没?”
杨景行说:“到了,准备睡觉,你也早点。”
齐清诺笑:“我是不是又朝你的终点前进了一步?”
杨景行说“你已经到了。”
齐清诺又聪明了:“是不是以后就不能打电话了,不然就是去接你?”
杨景行说:“不接也可以加油吧。”
齐清诺怀疑:“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杨景行说:“我不能评价,不然就是犯规了。”
齐清诺说:“早点睡吧,晚安。”
杨景行说:“你也是。”
四号,浦海依然阳光灿烂。音乐学院里依然热闹,大操场的舞台还在继续,只是今天没明星了。
杨景行得一早就去学校,不过他还是先到酒店,并对朋友的活动安排提了建议。朋友们采纳了,两对情侣准备分头去过二人世界,章杨不情不愿地答应陪杜玲回学校去换洗衣服什么的。
女生们去准备了,杨景行拿了一沓钱出来,递给朋友们:“一人一千。”
三个朋友都吃惊,章杨先讽刺:“老子知道你有钱!”
鲁林想给杨景行机会:“什么意思?”
杨景行也不高兴:“知道你嫌少,不过我就得了那么点。”
鲁林说:“你可怜我?多可怜我几次!”
许维说:“不需要,真的。”
就算是在九纯,朋友们也从来不占杨景行的便宜,吃喝玩乐都是自觉地轮流掏腰包,现在杨景行这举动也未免太没意思了。
杨景行说:“我的稿费,一共一万,这张卡里取的。”
鲁林笑:“一万!就给这么点?”
杨景行想得美:“你以后赚一百万要给我十万,少不少?”
鲁林担心:“一千万不是要给你一百万。”
杨景行无耻:“我就这么想的。”
鲁林伸手把三千块都接了过去:“有钱不拿,我傻!?”
章杨气愤了:“都是你的!?”
杨景行问鲁林:“昨天还是分床睡?”
鲁林不肯说了,把钱递回:“拿回去!”
章杨说:“给你买套套的。”
……
约好的是十点,杨景行九点半到的贺宏垂办公室,老师已经来了。贺宏垂问杨景行有没有和齐清诺商量怎么应对今天的场面,杨景行诚实,贺宏垂就催他快点给齐清诺打电话。
齐清诺接电话就乐:“你也前进了?”
杨景行说:“我在办公室,你到哪了?”
齐清诺说:“快了,十分钟。”
不到十分钟,齐清诺有些喘气地出现在办公室门口,还是昨晚那套衣服。贺宏垂严肃地警告两个学生,今天下午的研讨会非常正式,出席的不仅仅是一个丁桑鹏。
这个会议,根本就是丁桑鹏老前辈发起的特别隆重的研讨会,他邀请了很多人,说出来都让浦音的学生们发抖。不过贺宏垂也是上午才收到消息。
可以肯定的是,杨景行和齐清诺下午将见到的大人物有以下这么多位:国家音乐家协会副主席,国家音乐家协会创作委员会主任,中央民族乐团副团长,国家青年民族乐团首席指挥兼音乐总监,浦海民族乐团作曲指挥组主任……还有浦海音乐家协会主席张家霍。
贺宏垂根本不关心张家霍了,对两个爱徒苦口婆心:“你们参加这种会议,几十年遇不到一次,叫你们准备……我也有责任,我有责任!”
齐清诺问:“刘思蔓她们跟我打电话了,说她们也要去?”
贺宏垂不吃惊:“先管好你们自己!”
于是杨景行和齐清诺赶忙在老师的帮助下开始准备,不过准备的不是音乐理论知识,而是熟悉一下今天要来的那些大人物的威名和成就。这么大个官僚系统,要理清楚还真不容易。
龚晓玲十点半才过来,也是形色匆匆,对贺宏垂说:“还是决定到音乐厅,正在布置。”
贺宏垂
来气了:“座位怎么安排?”
龚晓玲说:“李教授在那,让我过来看看,应该没问题。”
贺宏垂还是气:“这些人!没他们哪来这个会,争来争去有什么用?”
龚晓玲说:“是不是,等会带他们俩去接?”
贺宏垂理直气壮点头:“肯定!”又教训俩学生:“别人挤破脑袋,你们还无所谓!”
看来事态很严重,可齐清诺和杨景行还是不紧不慢地,似乎有些目中无人了。齐清诺又接了几个团员的电话,都是说要去参加研讨会的。
就年晴和蔡菲旋没消息,齐清诺干脆自己打过去,问好朋友有没有得到通知。年晴问清楚情况后并不激动,还说自己已经毕业了,和这些没关系了,也不想参与了。
齐清诺挺生气:“你来一趟少不了一两肉……我请你行不行……快点!”
然后齐清诺又通知蔡菲旋,搞摇滚的蔡菲旋却兴奋了,恨不得马上飞来学校。
十一点左右,贺宏垂接到电话,是陈立平主任,向他核实作曲系今天下午有那些学生要参加研讨会。
这次轮到贺宏垂自己有私心了,除了杨景行和齐清诺,又报了三个名字,并问杨景行:“大一还有没有人?”
杨景行说:“许学思,骆佳倩。”
贺宏垂说:“只有一个名额了!其他系最多两个。”
杨景行说:“许学思。”
贺宏垂就叫杨景行自己给许学思打电话。许学思刚开始兴奋得话也说不利索了,等杨景行好不容易说明这是个好大好大的研讨会后,许学思也还是感激。
真是仓惶啊,十一点半,通知又来了,所有参加会议的学生必须在一点半之前去贺绿汀音乐厅登记核实入内,过时不侯。
贺宏垂叫杨景行和齐清诺通知朋友们,但是:“你们别去,跟着我!”
齐清诺担心:“还有年晴和蔡菲旋。”
贺宏垂烦:“保证让你们都进去。”
杨景行也接到喻昕婷的电话,这姑娘从早上九点就一直和李迎珍在一起,也一直在忙,看着主席台在贺绿汀音乐厅的舞台上搭了起来,还有赶制的条幅,花篮。不难想象,这个“浦海音乐学院建校八十周年民族音乐发展论坛”一定很壮观。
喻昕婷透露:“你的座位在第一排中间,贴在椅子靠背上的,和齐清诺一起。我在左边,李教授旁边。可惜安馨到后面去了,还有好多都不能来。”
杨景行说:“所以叫你努力吧。”
喻昕婷嗯,关心:“昨天晚上你还和他们去哪儿玩没?”
杨景行说:“没有,那么晚,都回去休息了。”
喻昕婷嘻嘻:“我觉得他们也都喜欢吃火锅。”
杨景行说:“你中午少吃点,晚上他们要请你。”
喻昕婷不客气:“去哪?”
杨景行说:“我也不知道,到时候再决定。”
喻昕婷还是高兴:“你中午呢?”
杨景行说:“中午就食堂了。”
喻昕婷说:“快十二点了,你想吃什么,我先帮你们叫。”
杨景行说:“不用了,我们可能还要一会。”
喻昕婷说好。
杨景行收了电话,龚晓玲问他:“喻昕婷?她应该知道座位怎么安排的。”
杨景行说:“我和齐清诺在第一排。”
贺宏垂点头表示满意,再次叮嘱:“有机会就一定要大胆一点,不要怕出风头也不要怕说错,这种时候……但是也不要太抢风头。”
龚晓玲唱反调:“平常心也好,是金子就会发光。”
齐清诺问杨景行:“喻昕婷自己呢?”
杨景行说:“她和李教授一起,也在前面。”
跟着,李迎珍的电话也打来了,问清楚杨景行还在办公室后就叫他等着。等了几分钟,李迎珍也是急匆匆赶来,是来叮嘱杨景行和齐清诺今天不要和张家霍发生冲突的,还要齐清诺叮嘱她的那些团员。
李迎珍还当着作曲系老师的面叮嘱杨景行:“有合适的机会,就帮帮昕婷还有楚佳,提一下,让她们起立也行。”
杨景行点头:“我尽量。”
“我给昕婷也说了,你们配合好。”李迎珍很严肃的表情,又越界对齐清诺说:“你和杨景行,要让那些人看到你们的配合和默契。”
龚晓玲说:“我们说过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准备
虽然时间紧迫,可午饭还是要吃的。老师们和学生一起去食堂,一路上遇上好些熟人,不停地打招呼。贺宏垂他们得到不少同事的感谢,意思大多是谢谢他们制造并分享了这个难得的机会。
似乎都知道杨景行和齐清诺是今天的主角,所以他们俩也得一路陪着笑脸走。不过齐清诺比杨景行忙多了,她还要联系团员们,说是要集合一下。
食堂里也忙,杨景行和齐清诺本来想孝顺老师,可李迎珍都自己动手打饭菜。几个人还是电话不断,领导的,朋友的,甚至媒体的。
柴丽甜那位想转行当记者的同学真是嗅觉敏锐,跟着喻昕婷来找杨景行了,不过看几个老师在就打了退堂鼓。
李迎珍关心喻昕婷吃没吃饭,然后要求她去换一身端庄点的衣服,别搞得这么可爱。龚晓玲则建议狼吞虎咽的杨景行慢一点,别噎着。
蔡菲旋气喘吁吁地跑到食堂时,贺宏垂又接到校长的电话,说该去接人了。于是还没吃完的齐清诺只能把自己的意思告诉蔡菲旋,让她转告三零六其他人。
齐清诺挺有领导范儿的:“都别太活泼了,淑女点。别带家伙,说话就行。统一思想,有机会允许自吹,但是别过分。要求新求变求发展,但是更要尊重传统。”
蔡菲旋嘿嘿乐:“你党发言人。”
齐清诺笑:“还有民主。你快去,等会给你们打电话。”
几个老师都没吃一点点就全放下筷子,去接人了。校门口又竖起了“热烈欢迎各级各界专家领导莅临上海音乐学院指导工作”的牌子,一号上午用过的。几个保安在维持附近的各方面秩序,努力营造一种繁荣有序的氛围。
校门口进来的左边空地被改成了临时停车场,也有保安负责,已经停靠了两辆轿车了。学校的领导和专家们就在这里恭迎,校长几人在和已经迎到的几位欢声畅聊。
一位白衬衫灰西裤的五十岁左右男客人看见李迎珍后就上前握手问好,挺热情的样子,然后也跟贺宏垂打个招呼。
“杨景行,齐清诺。”尽管杨景行就在自己身边,李迎珍还是叫唤一声,并拉拉杨景行的手臂,给他介绍:“这是国家文学艺术联合会的副主席李伟光,《人民音乐》杂志总编。”
杨景行并不熟悉这其中的关联,但礼貌还是很到位:“李先生,您好。”
齐清诺也点头:“您好。”
李伟光给个关怀的笑脸,继续和校长谈笑风生去了。
所谓的文学艺术联合会就是通常所说的文联。不过文联其实不光搞文学的,虽然它的团体会员中肯定是国家作家协会的人数最多。文联的会员除了作家协会,还有电影家协会啊,戏剧家协会啊,杂技家协会啊,各省的文联……当然也有国家音乐家协会。
可以想象文联得有多少副主席了,这个李伟光副主席就是音乐家协会派去文联做副主席的。李伟光在音乐家协会中也是副主席,虽然他的艺术成就远远比不上仅仅只是会员的李迎珍,但是一堆官职可比李迎珍的“教授”好听多了。
好在李迎珍交友很广,又给杨景行介绍另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是《人民音乐》杂志社的主编。
这个《人民音乐》杂志虽然连音乐学院的学生也不怎么看,可它还是当了好多年的中文核心期刊呢。社会主义下,地位和口碑其实没啥必然联系。
没一会,三辆车一起来了。一群人闻风而动夹道欢迎,因为丁桑鹏在最前面的车上。殿后那一辆车杨景行肯定认识,是张家霍的。
这时候附近也有一些校内校外学生开始驻足了,有不明情况的人肯定会猜想这么隆重欢迎的,怎么也该是个正厅级吧。
其实丁桑鹏一生除了艺术成就,也有过政治成就。最值得一说的,就是丁老连续好多年都是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副主席。
更值得一说的,就是丁桑鹏五十多岁开始当政协副主席,但是一直都说身体不适或者有病,不能参加会议。这一病就病了好多年,如今他都八十多了。没准就是后悔错过了太多会,所以老人家现在想自己召开会议过瘾了。
校长亲自配合保安领着车子停下后,一群人
都拥上去欢迎,不过还是里外地位分得很清楚。杨景行和齐清诺在最外面,眼对眼。
校长又亲自把车门打开,弯腰伸手:“丁老,您辛苦了。”
后面一堆还有叫丁主席的,又叫丁校长的,有叫丁老师的,又叫丁教授的……估计让丁桑鹏应接不暇。
丁桑鹏被校长扶着下车,看起来精神不错,苍老的脸上有明显的笑容:“谢谢大家,谢谢。”声音也不低。
校长扶着丁桑鹏的右手,跟着丁桑鹏下来的中年男人扶老人的左手。这中年男人几乎是披肩发,看气度也不是打杂跟班的,他果然也得到一阵问候。
事实上齐清诺和杨景行都认识,这人工作是浦海民族乐团的现任首席指挥,官职是作曲指挥组主任。
丁桑鹏站直后就不要人扶了,招呼一下另外两辆车下来的人。这下热闹了,国家音乐家协会的另一位副主席,国家音乐家协会创作委员会主任,中央民族乐团副团长,国家青年民族乐团首席指挥兼音乐总监,浦海音乐家协会主席,《乐府新声》杂志主编,一起降临。
校长不愧是校长,他带这么多人来是有用处的,能给这些贵客一人分两个陪同。
虽然这时候的场面交际很复杂,但是呼声最高首当其冲的还是要赶快送丁桑鹏去会客室休息,不能在这晒太阳吹凉风。
丁桑鹏却不肯,说要在这等,因为还有几位也马上要到了。丁桑鹏年近花甲的儿子感觉挺孝顺的,给父亲拿拐杖披大衣,并打电话给还没到的人。
这时李迎珍和贺宏垂就不敢拉着杨景行和齐清诺去介绍了,只能陪丁桑鹏等着,脸上保持笑容。
浦海音乐家协会主席张家霍看到了人群后的杨景行和齐清诺,不过这两位都没看他。张家霍又挺热情地到处打招呼,感觉都很熟悉。
丁桑鹏接受着大家的热情拥戴,挺高兴地感谢了又感谢,简直快让那些人不好意思再表示敬仰了。
当主角的两人没事干,齐清诺干脆退后两步,扯了扯杨景行衣服后背。
杨景行回头,看着齐清诺的眼睛。
齐清诺问:“激动吗?”声音相比那群人有点小,但是也没到怕被偷听的地步。
杨景行说:“还好。”
齐清诺浅笑:“我自作多情了?看我的黑眼圈。”
杨景行笑:“暂时没有,不过要防范。”
齐清诺采访:“在准备开始一段新感情的时候,你是兴奋还是不安?”
杨景行谦虚:“我还在开始准备准备开始的阶段,也兴奋,也不安。”
齐清诺抿唇扯嘴角,眼睛笑:“我早上还等你电话。”
杨景行说:“想过要打。”
齐清诺问:“为什么不?”
杨景行说:“犹豫一下,就觉得贬值了,不好意思了。”
齐清诺眉毛生气:“刺激你一下,我犹豫过无数次。”
杨景行笑得咧嘴。
齐清诺也灿烂:“不用这么高兴吧?”
杨景行大度:“算了,今天让着你。”
齐清诺眼睛笑眯了,却换了话题:“晚上如果没事带他们去酒吧,我安排。”
杨景行点头:“等会我问他们。”
这边,丁桑鹏感谢完了所有人之后,也给大家互相介绍介绍,毕竟也还有互相不认识或者不熟悉的。
大家都毕恭毕敬地听着丁老说话,这里虽然都是些很有实力的人,但是无论成就还是年龄,和丁桑鹏比起来都差了太远。
比如浦音的校长,他早年在辽阳音乐学院获得了作曲系的学士学位后就来浦音攻读作曲系硕士学位,然后出国多年深造,每一步都是踏踏实实。五十多岁的校长有很多作品,声乐套曲,交响诗,管弦乐,交响舞剧,民乐,电影配乐……都取得过相当的成功。
在这个盛产流星式作曲人的国度里,校长能当之无愧地称为作曲家了。可是同样是作曲家,校长只是圈子内的。
丁桑鹏呢,他既是人民的作曲家,也是国家的作曲家,更是作曲家的作曲家。丁桑鹏的通俗歌曲能唱遍祖国大江南北,而古典作品也能演遍北美西欧。
现在还活着的国人作曲家,也只有丁桑鹏,能让几乎每一所西方音乐院校的老师和教科书都不得不提,甚至深入研究。
丁桑鹏环顾四周,用很老人的语速对大家说:“学生的节日,他们年轻充满活力,像阳光下的小树,茁壮成长,也需要我们的关注。老师是园丁,我们都可以是老师。”
大家纷纷赞同。
丁桑鹏又说:“我很愿意和学生交流,我不怕老,你们就更不要怕,我们一起和学生们过一个节日。”
群情激动。
丁桑鹏问贺宏垂:“杨景行和齐清诺,在吗?”
老人话音未落,龚晓玲就回头叫了:“杨景行,你们过来。”
众人看这两个学生,发现他们笑得挺甜蜜。两个学生几步走过来,通过众人让开的道路到丁桑鹏的面前。
杨景行伸双手跟丁桑鹏鞠躬问好:“丁老,您好。”
丁桑鹏笑着点点头,又跟等候着的齐清诺握手,说:“谢谢你们,不知道欢不欢迎我们?”
大家热烈欢迎,齐清诺灿烂地说:“欢迎您,谢谢您,欢迎各位前辈。”
杨景行点着头给笑脸,两边的老师朝自己的学生靠拢。
丁桑鹏对贺宏垂说:“贺宏垂算我的学生,可是教学,你比我好。”
贺宏垂可受不起:“您过奖了,都是您的学生。”
杨景行说:“我也是。”
齐清诺笑:“我也是。”
丁桑鹏点头:“也都是老师,我给你们介绍。”
一个挨一个,丁桑鹏亲自介绍学生,这些个专家前辈们都恨不得伸双手跟杨景行和齐清诺握手了。
齐清诺和杨景行风格一致,对每个认识的前辈实事求是地恭维几句,而且配合得很好。贺宏垂和龚晓玲笑得越来越灿烂,他们一上午功夫没白费。而且几个前辈都表示已经看过杨景行和齐清诺的作品了,并给了一定的肯定和表扬。
轮到张家霍的时候,杨景行笑得更灿烂了,对丁桑鹏说:“张指挥我已经认识了,他给过我很多帮助和鼓励。”
丁桑鹏点点头:“是应该认识,好。”
杨景行又说:“不过还是要谢谢,欢迎。”朝张家霍伸手。
张家霍手臂抬得有点延迟,笑容也不灿烂,仅仅点点头而已。
然后齐清诺也朝张家霍伸手:“谢谢你,张指挥,请你多批评。”
张家霍再次握手,但不点头了。
介绍完了后,丁桑鹏对齐清诺说:“我好想再听一次你们的演奏,可是不知道你们有不有时间……”
齐清诺点头:“有,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丁桑鹏高兴:“那我就对得住朋友了,他们不枉此行。”
齐清诺笑:“我们尽量。”
听到这话,校长连忙跟手下交代几句,赶快去准备。
然后丁桑鹏就去和别人讲话了,也没过分关怀杨景行跟齐清诺。没一小会,又有两辆车来了。丁桑鹏再次给杨景行介绍,让其他人顺便也认识一下。
新来的几位没那么大官职,但是却让这些人又集体欢迎。比如丁桑鹏称之为“老朋友”的作曲家唐青。
唐青杨景行知道,六十多岁快七十了,但是看起来比丁桑鹏年轻有神了好多。唐青是台湾人,据说旅居欧洲但是到处游玩,曾经长时间任职巴黎高等师范音乐学院高级作曲班教授。
有人说真正成功的艺术家是不会当老师的,但是唐青就不是这样。他虽然是土生土长的台湾人,不过对中华民族音乐的贡献几乎能和丁桑鹏比肩,只不过其他方面没那么辉煌而已。
最先进入欧洲顶级音乐厅,用中华民族音乐熏陶感染那些认为大型或者古典音乐和东方人无关的西方人并取得成功的,就是唐青。
其实并不是进了音乐厅就能得到那些装模作样的热烈掌声,而且更多的人在音乐厅里得到的是沉默,甚至是退场,口哨和嘲笑。如果不是热爱,没有人会用自己的名声和荣誉去做这样的挑战。
而且丁桑鹏已经沉寂好多年没作品了,唐青现在依然活跃,所以大家得很隆重。
第二百四十章 重量级
唐青头发花白,但是依然浓密,朝后梳但是有点竖立的发型感觉比较张扬。他的身材对于年龄来说算挺拔健硕了,穿着一套样式和布料都时尚化的立领中山装,脚上的皮鞋黑亮亮的。
等丁桑鹏介绍了杨景行后,唐青就抬手用力抓住了这个小后生的肩膀,对他说:“一号晚上我在台北,收到桑鹏传真你的作品。第二天我就找了人想先听为快,可是没办法,我凑不齐那么多年轻女生,只好赶来了。”
“欢迎您。”杨景行笑:“给您介绍,齐清诺,这边是她凑齐的。”
唐青和齐清诺握手:“浦海的文学才女,我知道三位,关露,丁玲,张爱玲。音乐创作才女,我知道一个,齐清诺。”
大家笑,齐清诺不好意思了,说:“照这个标准,学校还有狠多才女,有机会介绍您认识。”
“你的作品也很棒!”唐青肯定一下,然后接过丁桑鹏的任务,给大家介绍跟他一起来的几个人。
首先,台湾小巨人丝竹乐团音乐总监兼指挥,陈志盛。这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有点矮,但是五官样貌整齐。
陈志盛也是杨景行和齐清诺知道的,他一手组建的小巨人丝竹乐团还没有几年的历史,但是规模不小,做的事情也很多很多。
小巨人属于民间团体,刚开始的时候召集的都是一些爱好者,并不像那些大乐团一样,随便一个乐手的资历学历就能让人咂舌。
但是这个民间丝竹乐团发展很快,崛起的速度比较惊人,编制越来越丰满,艺术追求也越来越高。
都说是丝竹乐团了,小巨人是肯定没有架子鼓电吉他的,主要以民族丝竹乐器为主。而且小巨人的编制规模也比三零六大多了,二胡就是几十把。
短短几年,乐团已经开了数百场演奏会,而且还首演了不少曲子。那些曲子都是专门为发展推广民乐创作的,有琵琶协奏曲,二胡协奏曲,笛子协奏曲……
这些曲子的作曲人大都是行内很有名气的一些人,称得上作曲家。这些作品虽然没有取得爆炸式的口头相传的成功,但是也得到了相当多的欢迎跟喝彩。
尤其难得的是,小巨人丝竹乐团的整体演奏有很不错的水准,尤其随着越来越多专业人士的加入,已经没什么人敢把他们当业余的来看了。
现在,中央民族乐团,国家青年民族乐团,浦海民族乐团的人都在这里,起码他们都对陈志盛表示了欢迎。
当然了,目前的三零六,跟小巨人肯定是没法比的。所以当唐青再介绍乐团的两位首席和两个作曲人时,杨景行和齐清诺简直还激动起来。
这些客人先对丁桑鹏表达了敬仰,然后就关注齐清诺和杨景行了,连赫赫有名的张家霍似乎也不放在眼里。
一位二胡首席还是乐队的队长,三十来岁的女人,一口台湾腔先跟刘思蔓和邵芳洁的老师鞠躬问好,再对齐清诺说:“一直都想和大陆同行好好交流,这次终于有机会了。”
齐清诺说:“请多指教。”
女人说:“不对,我们是来学习的,唐老师对你们赞不绝口,所以很期待你们的演奏。”
唐青说:“我也还没听过,但是我信任桑鹏。”
老朋友见面,丁桑鹏很高兴:“都到了,好。”
校长连忙请大家去休息室。
大大小小也就来了十八个客人,规模比五一那天小了不少,但看气势却强了很多。毕竟都算是顶尖的人物了,而且还不光是来给面子做客看看就走的,指导研讨呢!
一大群人三四十个,贺绿汀那不小的会客厅和休息室肯定都容纳不下。贺宏垂让杨景行和齐清诺赶忙去帮三零六准备,而三零六其他成员的老师教授们也抓着这俩人一再交待,感觉很严重,有一举定成败的意思。
齐清诺和杨景行几乎是小跑到北楼,进教室后发现一群女生还在嘻嘻哈哈。齐清诺大声问:“邵芳洁和柴丽甜呢?”
刘思蔓说:“去厕所了
。怎么样?”
齐清诺说:“快准备,还要演。”
王蕊得意:“我就说吧!”
高翩翩担心:“在哪演?”她可不太喜欢室外的感觉。
齐清诺告诉大家等会的演奏还是在新音乐厅,还存放在大操场舞台后的乐器和设备什么的已经有人去帮忙搬了。
把客人那些大有来头的职务说上一遍后,齐清诺建议柴丽甜她们谨慎地把握推销自己的机会,因为她们的理想就是进入那些大团了。
柴丽甜这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老大,我舍不得你。”
齐清诺说:“到哪都是我的人!”
王蕊说:“我舍不得怪叔叔。”
杨景行遗憾:“到哪都不是我的人。是个好机会,我相信你们。”
何沛媛担心衣服的问题,齐清诺问杨景行,杨景行决定不用换了,没必要也来不及。
喻昕婷给杨景行打来电话,说她刚换完衣服,想来给三零六帮忙。杨景行说不用了,让她先去音乐厅等着。
齐清诺又叮嘱大家不要过分紧张,要发挥出应有的水平。女生们是有些紧张,但是叽叽喳喳讨论的时候手上仍然不忘记梳头发。为了统一,何沛媛跟刘思蔓还要卸妆。
刘思蔓建议:“我们能不说话就不说吧,老大和怪叔叔讲。”
杨景行说:“我觉得拿出平时的感觉最好。”
齐清诺说:“该说的就说,该表现的就表现,别让人看扁。”
大家点头,似乎心领神会。王蕊挺为杨景行高兴的:“我就知道你行!”
杨景行说:“是你们行。”
接了贺宏垂的电话后,杨景行就和三零六一起去新音乐厅。音乐厅大门口也有欢迎的条幅,就是没提到台湾同胞。
看见杨景行和齐清诺,守门的老师根本不登记检查,直接放行。音乐厅楼下的观众席前几排已经差不多坐满,近两百号人。
舞台上方也挂着横幅,但是扯得很整齐,写着“浦海音乐学院建校八十周年民族音乐继承发展论坛”。
看起来很夸张,可台上拼凑主席台的那些桌椅现在又被摆放到了边上,腾出中间的宽敞给了三零六。大设备差不多已经摆放好了,还有两个年轻职员在气喘吁吁作最后的调整。
三零六一群人朝前走,那些坐好的人都回头看,有认识的能挥挥手。许学思在第三排,他对杨景行小声喊:“你在前面,最前面!”
椅背上果然是贴着名字的,看情形一般是把学生安排在自己的老师身边。柴丽甜的冯教授已经在第四排坐好了,他身边还有一个男学生,挺热情地招呼:“师姐,这儿。”
最前面的喻昕婷回头站起来挥手,她确实换了身比较端庄的衣服,黑裤子,小皮鞋,小西服加漂亮的衬衣。
还没收到最新通知的女生们犹豫是不是入座,坐的话是分开还是一起。可蔡菲旋不放心,要去试音。齐清诺决定大家一起上,也好把座位阵型什么的调整到最佳状态。
杨景行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了,右边的椅子上是齐清诺的名字,左边是李迎珍,再那边就是喻昕婷了。
齐清诺的右边是贺宏垂,但是没龚晓玲。龚晓玲在第三排去了,带领许学思他们。估计这排座的人也挺为难的。
杨景行对喻昕婷笑:“谁的衣服?”
喻昕婷奇怪:“我自己的……没穿过。”
杨景行说:“好看。”
喻昕婷嘿嘿。
三零六走上舞台准备后,下面本来就少的议论声变得更细微了。蔡菲旋检查设备试音,台下的人都注目欣赏。台上还有几个帮手在等着,怕今天的主角们有什么不满意。
齐清诺又接到贺宏垂的电话,叫她们在台上各就各位,等会丁桑鹏他们会在二楼听演奏,然后再下来坐主席台。
也还是有一对老师主持人,他们先在台上和三零六小声议论了一会,然后又下来问问杨景行的意见。
杨景行说自己完全没想法,女主持人就担心:“很仓促,怕没准备好出纰漏。”
男主持人还在拿着一张手写的名单,背诵贵宾们的名字。
两点过几分的时候,一直等待着的人发现楼上开始有动静了。一群重量级人物一起出现,说是研讨会,但也喜气洋洋的。
似乎是按地位高低顺序来,丁桑鹏和唐青最先被校长请坐,然后校长被客人老师请坐陪同两位元老,接着剩下的人再互相客套。
今天要研讨的似乎主要是民乐,所以张家霍只有指挥系主任招呼,坐到第二排去了,还没几位台湾客人受重视。
三零六已经准备好了,临危受命的导演接了电话后就让主持人上台。今天的观众只有五一那天的五分之一,可两位支持人的笑容却灿烂了五倍,男主持人先开口:“在这个美丽的五月,我想说春天也是收获的季节。”
女主持人配合:“是呀。我想今天我身后这群漂亮的女孩就不用我们介绍了,因为她们通过自己的努力,已经开始收获了。”
男主持人再说:“对。和所有学子一样,她们刻苦学习,努力练习,在浦音八十周年校庆的特别日子里,在为学子举办的五一音乐节上,她们绽放了光芒,收获了掌声和鲜花。”
女主持人稍微激动一些:“她们收获的不光是掌声,还有荣誉,更重要的是,还收获了关怀。今天,浦音非常荣幸地迎接到了这么多尊贵的客人。”
男主持人开始报名:“世界著名音乐家,教育家,丁桑鹏老先生,大家欢迎。”
这还用说,当然都欢迎了,而且非常热烈,好多人回头朝楼上致敬,台上的三零六也热情拍手。
女主持人再来下一个:“著名作曲家,文联副主席,国家音乐学会副主席,李伟光先生。”
又一阵掌声。
“著名作曲家,国家音乐学会创作委员会主任,黄在易先生。”
……
“著名音乐理论评论家……”
其实那些人的名头远不止这么多,但是要说完就太浪费时间了。
主持人介绍到著名指挥家张家霍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三零六一开始都没鼓掌,还好齐清诺迅速带头,其他人才意思意思。杨景行也是鼓掌了的,就喻昕婷没动静,这姑娘还一脸不高兴。
宝岛台湾的客人放在最后,世界著名作曲家音乐活动家唐青得到了热烈掌声,其他人就是礼节性的了。
让客人们都得到掌声后,就是表演,说是大家都了解了,不过主持人对作品的介绍还是很详细:“《就是我们》这件作品是本校学生杨景行于零六末零七年初创作的。杨景行就读作曲系和钢琴系,钢琴师从李迎珍教授,作曲师从贺宏垂教授,龚晓玲教授。杨景行在零六年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浦音作曲系,入校后,他学习更加积极刻苦……”
杨景行读十几年的书也没得过多少正式的表扬,今天可算满足了,可惜父母不在。不过杨景行并没起立鞠躬什么的,只是在得到一点点掌声的时候和喻昕婷视线接触了,他笑得很不好意思。
主持人对齐清诺的介绍也仔细:“……零四年考入浦音作曲系,师从贺宏垂教授,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了非凡的音乐天赋。齐清诺在学习上积极进取,创作上精益求精,她思路开阔立意新颖,代表作《云开雾散》获得了浦海市百花齐放作曲大赛的三等奖……”
这个三等奖真不该提,那个比赛的一等奖二等奖作品拿来学生音乐节上,估计得到的是嘘声。不过齐清诺还是起立致意,然后其他女生在轮到自己的时候也跟着学。
说实话,台上的十一个女生,平均年龄二十岁,虽然她们美丽而且有自信,但是这样小打小闹的单薄对二楼那些人来说未免太不够看了。
不过丁桑鹏和唐青似乎都是年纪大了要返璞归真,就他们俩最期待的样子,弄得其他人也不得不跟着给那些小后生姑娘鼓掌。
第二百四十一章 肯定
该介绍的都介绍了,两位主持人没话可说地停顿并互相看了一眼后,男主持人嘹亮激昂地宣布:“下面请欣赏,《就是我们》!”
虽然没多少人,但是楼上楼下的掌声还算热烈,整齐地响起整齐地结束。
此时的三零六都注目齐清诺,齐清诺是看着高翩翩的。高翩翩双手放在腿上,手指抠得比较紧。收到齐清诺的笑容后,高翩翩就挺一下上身,呼气微笑,放松胳膊。
然后就开始了。
五一那天早上三零六刚开始演奏《就是我们》时,二楼是有不少交头接耳的,可能大家都想发表一下自己的新奇和喜悦,或者也有批评。
今天却什么都没有,二楼的几十个人都跟丁桑鹏和唐青一样,从柴丽甜的笛子发出第一个音开始,他们就始终没出过声音。
似乎这些人都有着严肃的评审和研讨态度,从乐曲一开始就听得那么专注投入,连张家霍也是一副深思的样子。
只是乐曲开始两三分钟后,几个台湾朋友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唐青点头像跟拍子,浦海民族乐团的指挥右手搓手指像是捏兰花指……
五六分钟后,李迎珍斜眼观察挺直腰杆的国家音乐家协会创作委员会主任是什么表情。贺宏垂伸手帮中央民族乐团的副团长把谱子翻到正在演奏的地方,可对方又不看了……
和五一同样的是,等三零六聚精会神演绎到十来分钟后,二楼那好些个首次听这件作品的人脸上一开始的惊诧都消失了,也没人赶着谱子看作曲者的奇思妙想了。走向越来越活跃热烈的音乐却让这些人完全安定了下来,不知不觉变工作为享受了。
在一个一个很容易被专家识破却又让人逃避不了的骗局后,乐曲开始真正进入**了。这次不但没骗人,而且让所有人喜出望外。
那个前所未见的二胡乐句奇兵天降一般杀出时,杨景行的一个台湾同行双臂一撑,差点就站了起来。唐青的手用力握住了身边丁桑鹏瘦细的胳膊,都有些颤抖。
可能是经验丰富了,三零六今天的表现比三天前更好更妙。不管当主角还是配角,每个人都发挥出了充满感情的水平。作品中或者教授们要求的好多高难度,今天效果更明显了。
邵芳洁的二胡不再那么如泣如诉,多了些委婉缠绵。高翩翩的古筝少了点刻意的响亮活跃,多了些沉稳。王蕊不再那么锋芒毕露,能听得出细腻含蓄了……
难怪都说再好的表演者也需要在舞台上成长,可能在舞台上的付出和收获更能激发演奏者对音乐的理解和感悟吧。
三零六她们自己肯定也能感觉到彼此的默契和信任,大家都不用时刻关注齐清诺的眼神和手势了。
**之后,是何沛媛带领大家回顾经历的种种音乐情感,然后又和其他人一起开始走向宁静,并带领听众走入冥想。
最终的二胡结尾似乎意味着冥想永远不会结束,刘思蔓和邵芳洁在团员们的注视下拉得想要把身心都融入进去,难以自拔。
最后一个音也在大厅里消失了,短暂定身的邵芳洁和刘思蔓一起放下弓,抬起头看向前面的观众,三零六的其他人也都看过去。
这次,几乎所有人都比丁桑鹏先站了起来,掌声骤然响起,没三天前那么宏伟汹涌,但是密度似乎更高,力量更深厚。
丁桑鹏和唐青边拍手边站起来,对着台上,其他人都跟着学,没急着表现感情或者发表评论。
两位老前辈不停,其他人也不停,掌声持续着。唐青的手还越抬越高,巴掌拍得越来越密集。
三零六却没上次那么感动,都站起来微笑。被台上的女生看了几眼后,杨景行的巴掌也拍得更热烈了,喻昕婷跟着学。
笑颜如花地听了一分钟的掌声后,三零六在齐清诺的带领下鞠躬。
丁桑鹏停止鼓掌,左右回头看看,说:“齐清诺有一件作品,我觉得大家也应该
听一下。”
大家都很期待,几个人立刻掏出电话,副校长给导演打,贺宏垂先拨号齐清诺,然后改打给杨景行。
两位搞杂志的已经开始在本子上写画了,几位指挥总监什么的在分看两本乐谱,指指点点。
很快,三零六又回去坐着了。尽职尽责的主持人再次上台,先表扬了一阵《就是我们》和三零六,然后再请大家继续欣赏《云开雾散》。
如果非要比较,《云开雾散》算是介于《就是我们》跟传统作品之间的。比如说表面结构,《云开雾散》没有《就是我们》这种十几个段落式的拼凑感,虽然绝大部分人都认为《就是我们》完全没有拼凑。
细节方面,《云开雾散》虽然在配器上比较大胆,但是作曲技法还是相对保守。不管是旋律和声还是乐器特性的把握,齐清诺所做的创新都没杨景行那么豪迈。所以相比之下,《云开雾散》的一些段落更民乐更传统。
如果《就是我们》带给一般观众的多是全新感受和旋律冲击,能让观众在感觉完之后回忆起传统民乐并思考感叹,那么《云开雾散》就更能让听众在听的时候就开始思考传承和发展这个命题,或者还能给与希望和启发。
最明显的不同,当然是《云开雾散》比《就是我们》短得多。《云开雾散》当初参加百花齐放作曲比赛只得三等奖的时候,丁桑鹏已经听过了,可是今天听完后,他又起立鼓掌了,和唐青比谁迅速。
又是上下楼都起立,可三零六明显比之前高兴得多了,一个个喜笑颜开,年晴还带头去拥抱笑呵呵的齐清诺。
杨景行没吃醋,比给自己作品的掌声更热烈,喻昕婷边拍掌边看看他,继续嘿嘿。
齐清诺这次只听了半分钟的掌声后就带领大家鞠躬了。导演接受到最新指示后连忙叫主持人上去换三零六下来,并安排人迅速清理舞台,把主席台搭起来。
台上忙活的时候,二楼的人开始准备下来,楼下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喻昕婷回头看看后对杨景行小声说:“李教授说你是第一个让丁桑鹏这么重视的人。”
杨景行摇头害怕:“小声点。”
可第二排的几位已经听见了,还对杨景行笑。
主席台很快搭好了,一长条桌子拼起来盖上红布,摆上茶杯,还有名字。一共十二把椅子,除了校长有座,其他全是客人的。
三零六也出来了,看样子齐清诺想和大家一起坐到后排去,可刘思蔓她们却在同学老师的注视下把老大推按到了安排好的座位上。
杨景行一直也没得到附近同学老师的表扬,可齐清诺屁股还没稳当就收到一堆称赞,隔着好远都有人喊:“齐清诺,好样的!”
齐清诺用笑容和谦虚回应了好一会后才坐定,看着杨景行怀疑:“老天在帮我。”
杨景行说:“你应得的。”
齐清诺偏头很小声:“把我们联系在一起。”
杨景行说:“你罪有应得。”
齐清诺笑得得意,再回头看看自己的团员们,又瞧瞧喻昕婷,夸赞:“昕婷,漂亮!”
喻昕婷呵呵。
又等了几分钟,楼上的人终于出现了,先是贺宏垂他们到观众席上来各自入座。贺宏垂表扬了齐清诺,李迎珍再审视一下杨景行的仪表。
副校长和艺术处处长几人招呼着没办法坐主席台的几个台湾朋友和搞杂志的以及丁桑鹏的儿子,他们都只能坐到后面去,不过似乎没怨言。
小巨人的两位首席先跟杨景行和齐清诺握手,然后就去后面向刘思蔓她们致敬,台湾腔的真心诚意让高翩翩几人有些不适应,没应对同学那么自然。
主持人没再上台了,主席台上的十几人是一起出场的,还是校长和浦海民族乐团的音乐总监半扶着丁桑鹏。台下自然又是一阵掌声,台上也有人呼应拍巴掌。
十二个人还是用
了一点时间才完全入座,从左到右风别是:国家音乐家协会副主席丁超如,浦海交响乐团指挥张家霍,国家音乐家协会创作委员会主任宁保良,国家青年民族乐团指挥何知俊,中央民族乐团副团长宋延杰,唐青,丁桑鹏,浦海音乐学院校长杨志信,浦海民族乐团指挥陆白永,国家文联副主席李伟光,台湾小巨人丝竹乐团艺术总监邹春玉,台湾作曲家肖正元。
又有工作人员猫着腰上台来在丁桑鹏和唐青的面前摆放了话筒,这里估计也就他们能用上话筒了。
从大人物们上台开始,下面的两百来号人就一直保持安静。看了看后,校长杨志信挺满意的,声音洪亮的号召:“请大家再次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浦音的贵客。”
校长都边说边起立了,下面的人也就站起来响应号召。丁桑鹏带头,台上的人也起立一下,大家互相鼓掌。
校长又连忙扶着丁桑鹏坐下,然后示意大家都坐下,让音乐厅再度安静下来后,校长再说:“下面有请丁老为我们讲话。”
又是一阵巴掌过后,双臂放在桌上戴起了老花镜的丁桑鹏用耄耋之年的迟缓动作看看左右,再看看台下,鼓起力气开口:“谢谢大家,谢谢你们牺牲了休息时间,来到这里,满足风烛残年的我一个大大的心愿。我的心愿,就是想在有生之年,为我们的民族音乐再做出一点点贡献。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为音乐奉献,我本人也是。有人叫我作曲家,有人叫我音乐家,可惟独听见有人叫我老师的时候,我满怀惭愧。
我常常检讨,我不是个好老师。我常常反思,为什么我们这么多人,这么努力,可是我们的音乐现状,却不容乐观……”
丁桑鹏说的是事实,确实还有很多人在为了民乐的发展努力。比如中央民族乐团,国家青年民族乐团都是为民乐做出了杰出贡献的。
这些民族乐团并不是很多人想象中那样,就常年光练那几首传统老作品了招摇撞骗。其实这些大型的民族乐团一直都在努力继承和发展民乐。
继承方面,除了对已有的资料钻研学习,这些人多年来对各个民族各个地区各种类型音乐的收集总结完善,是杨景行或者三零六根本无法完成。
发展方面就更多了,在国外的演出,新作品的创作,甚至新乐器的制作或者老乐器的改良,也都是要付出心血的。
而学校对于民乐的发展也很重视,浦海音乐学院除了作曲系每年招十来个人,还有个民乐作曲系也会招四五个人。
可是现状又确实不容乐观。丁桑鹏的主要理由是现在民乐已经不再受人民群众欢迎了,现在的小孩子都学钢琴学小提琴学吉他,没多少父母愿意送孩子去学二胡古琴了。
当然,大家偶尔也会听说中华民乐在欧美获得欢迎成功。可惜那些成功基本都只能昙花一现,没有体现出音乐真正的魅力和价值。
丁桑鹏更认为中华民乐当然是做给炎黄子孙听的。如果中国人自己不接受,那些白人黑人再喜欢有什么意义。那些对华夏文化没有一点了解的人给予的掌声,有什么意义?
丁桑鹏说自己前两年曾经受邀去参加过“高雅艺术进校园”的活动,在浦海交通大学这样的好学校,丁桑鹏却并没有感受到大学生们对“高雅艺术”的热情,他为那么多优秀的艺术家和那么多优秀的表演受到冷遇而感到痛心。
丁桑鹏问大家已经多久没有得到过观众们起立鼓掌经久不息的待遇,他自己似乎也很羡慕:“刚刚这群女孩子做到了,不是今天,而是三天前,就在这个音乐厅,她们得到了同龄人最高的热情和肯定,那些都是我们的继承人!”
停顿了一下后,丁桑鹏说:“为什么杨景行同学他们能做出这种音乐,让我们老夫聊发少年狂?我觉着这很有探讨的必要,所以请大家来,希望我们共同努力,总结出一些对我们民族音乐发展有帮助的经验。”
第二百四十二章 自信
丁桑鹏讲话的时候,所有人都静静认真听着,只有一个学校宣传部的工作人员拿着相机猫着腰在观众席第一排前面活动。镜头先是从不同角度对准主席台,快门按了几十次。然后工作人员就转身,把镜头对准了观众一阵猛拍。
全景之后,摄影师又要捕捉一下个人风采,他在杨景行和李迎珍前面一米左右的位置蹲了下来按下快门。
杨景行似乎很有经验,没有看镜头,依然注目主席台。摄影师拍了两张后又鸭子步朝左边挪动屁股,再举起的镜头明显是对准了杨景行和齐清诺,之后再让贺宏垂也当当中心人物。
丁桑鹏并没立刻发表对杨景行和三零六的看法,而是确立了今天主题后就请其他人讲一讲自己的想法。
简短的谦让后,校长开始表现主人的热情态度,他说:“今天是个难得的机会,我抛砖引玉,说一说自己对民乐和新音乐的一点观点。
我觉得,如果一部音乐作品有鲜明的民族风格或者地方色彩,固然是可喜,但不是我们必须刻意去追求的,也不是不可或缺的。相比之下,作品的个性,对于作曲家来说要更为重要。
只有民族性,是远远不够的。我觉得,任何民族风格都是历史地形成的,它受到政治、经济、社会、地理、语言、气候等多种因素影响,这些因素都是处于变化之中,风格的确立是相对的,风格的游离倒是绝对的。
比如说,我们总不能因为生活在今天高科技时代的浦海,生活风俗和语言习惯都远远不同于刚开埠时候的浦海人,就去指责当代浦海人丢失了他们的传统和风格。
举个眼前的例子,刚刚那首《就是我们》,不能因为作曲者和演奏者多方面的创新和突破,我们就说这不是一件民乐作品,或者不是一件纯粹的民乐作品。
作为一个现代作曲者,要真实地反映、表达他对自己的时代,对社会、对生活的认识和体验,能够引起人们的共鸣。他的风格必然是属于他所生存的这个时代,但这并不妨碍他按照自己的方式去使用传统的技法。
就像新古典主义者,新巴洛克主义者,他们高喊“回到巴赫去”,其实他们从来没有按照纯粹的巴赫风格来写赋格曲。没有人会把欣德米特的《调**》听成《十二平均律》,也不会有人把施尼特凯的《大协奏曲》当成维瓦尔第的作品。
再说新音乐,其实新民乐也已经不是个新概念。
西方新音乐,也有叫现代派,先锋派,主要在欧美国家出现。它的出现和个性解放有关系。
追求个性当然是对的,但也容易走极端,往往会忽视思想内容,忽视情感表达。有的西方作曲家干脆说,音乐是不能表现任何除音乐本身之外的任何东西的。不过这种观点,我们大概很少有人能接受吧!
那些“新音乐”究竟是不是能在历史上站得住脚,只有等时间来验证了。当初斯特拉文斯基的《春之祭》首演,观众的反应是嘲骂、哗然大笑和哨声。但是最近的演出,这件作品却得到了长达数分钟的掌声和欢呼。
看来人的听觉也是在发展的。在德国,年青人喜欢流行音乐,老年人听古典浪漫派,不过斯特拉文斯基、巴托克、欣德米特也还是有相当的市场。对于当代新音乐,像施托克豪森、里盖蒂、潘德列茨基等等,绝大数人并不理解,更谈不上喜欢,但只要表现出一些耐心和谅解的态度,在音乐会上也已经能听到稀稀落落的掌声了。
再说我们身边,同样的例子,刚刚听的这两首作品,首演就几乎得到了所有人的称赞,包括老师。
当然,杨景行和齐清诺两位同学远没有施托克豪森那么前卫激进天马行空,也没有一点序列主义的色彩。不过这正是让我们欣慰的地方,有老师说杨景行的作品是“传承而不拘泥,博众而又独特”,我觉得很对。
尤其让我们高兴的是,丁老,唐老他们也对今天的作品持肯定态度,这说明两位学生的方向走对
了,我相信他们能得到更多人的认同,我们也应该为他们创造这种条件。至于他们所做的到底是民乐还是新民乐又或新音乐,我倒觉得不重要了。
当然,两位学生肯定还有不足之处,希望各位专家前辈多多指导,谢谢。”
全体鼓掌,台上的人互相看,得有人继续说呀。被校长邀请后,小巨人的总监邹春玉没客气,他的国语比较普通话:“第五次来大陆,能见到这么多了不起的艺术家,尤其是丁老,我真的很激动,非常感谢。感谢刚刚那些美丽女生和杨景行先生,你们也很了不起。
很多年前,我就牢牢记住了丁老的一句话:对音乐要有一颗赤诚的心。之前在楼上,大家都好感动,我们的作曲白宪文先生落泪了,就是因为我们都感受到了杨景行和三零六的女士对音乐那颗赤诚的心。
白宪文先生是我的老朋友,认识快二十年了,今天我第一次听他说要向晚辈致敬。白宪文先生对音乐也有一颗赤诚的心,我很敬佩他。但是白先生说他应该敬佩杨景行,因为一个作曲家愿意把那么多绝妙的乐思都写进一首作品里,值得他鞠躬。”
杨景行正不好意思呢,邹春玉自己却站了起来,真的对台下鞠了一躬。虽然邹春玉的腰弯得不是很低,但杨景行还是立刻起立了,也鞠躬还礼,然后又转身,再朝后面的白宪文一群人弯腰。
后排的几位台湾朋友都站了起来,也给杨景行还礼。虽然挺有意思的,但是没人发笑。
杨景行不算受之有愧,好多的作曲人甚至作曲家在创作的时候,往往会把一两个冥思苦想出来或者妙手偶得的主题或动机通过各种作曲技法丰富填充装饰起来,那么这件作品的最有价值最难得的其实也就是那一两个动机。
《就是我们》就太不一样了,全曲才半个小时,但是耀眼的动机和主题有几十个,还有一个又一个精彩绝伦的语句乐思……为什么半个小时能让听众没一丝厌倦感,反而却越来越投入享受,就是因为有价值的东西太多了。
简直可说是可耻的浪费,如果把那些好东西挑出来拿给有经验的作曲人去创作,该写出好多件不错作品来。
大家都坐下后,邹春玉继续激动:“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大陆有这么多的音乐院校,这么多优秀的音乐家,培养了这么多优秀的年轻民乐人,我好羡慕。台湾也有许多热衷民乐的年轻人,可是他们没有这么好的机会和环境,我衷心希望你们能去台湾做客,你们一定会让台湾的年轻人对民乐有全新的看法和热情。”
接着,中央民族乐团副团长宋延杰也说说自己的看法,他没过分夸奖杨景行跟三零六,而是顺着丁桑鹏和校长的思路多总结反省一下民乐的发展。
宋延杰提出民乐和时代同发展的命题,认为把合成器和电吉他拿来配合甚至融入民乐也并不是不可行的,只要是为了音乐的表现力服务。
然后,国家青年民族乐团的指挥何知俊又表扬三零六的演奏功力,认为这些女生也是传承而不拘泥。他几乎把每件乐器表现出来的优点都提了一两句,而且说得挺专业。
在一阵一阵的掌声中,主席台上的人慢慢融入了研讨的氛围。浦海民族乐团指挥陆白永认为虽然许多人在追求民乐的创新,但是杨景行和三零六是做得最好的,所以说创新还是要立足根本,不能一味求新,否则就会失败。
文联副主席甚至检讨了一些艺术工作者在创作或者表演的时候目光比较短浅,从一开始就放弃了很多的观众。
丁桑鹏表扬了李伟光,说艺术工作者虽然不用刻意迎合,但是起码应该着眼于观众,不能为了演员或者演奏员的等级评定或者职称高低而创作,那样就是脱离群众。
……
一直不说话的唐青在丁桑鹏的邀请下也开始了:“每个人说的都很有道理,我也一直在思考,我认为还应该听听创作者的想法。”
目光都集中在杨景行身上。在校长的
示意下,杨景行站起来,为了让大家都听得清楚,所以声音稍微大了点:“谢谢各位前辈,我们更有信心了。”
贺宏垂急得偏脑袋盯杨景行,丁桑鹏也不满意:“说一说你的创作经历。”
杨景行实话实说像讲个平淡无奇的故事:“《云开雾散》在《就是我们》之前很久,我只是跟风。我的创作动机就来源于三零六,刚认识她们的时候,她们还在改编一些流行作品,不过都很认真很刻苦,每个人都很优秀,我很佩服。
更进一步的尝试是齐清诺在《云开雾散》中做的,我和她讨论过,她也遇到了不少困难。尤其是和声方面,她的尝试给了我很多启发。作品的完善的方面,贺教授和龚教授给了我很多帮助,三零六也帮了我,作品不是我一个人完成的。”
三零六的人都挺严肃地接受感谢。齐清诺左手肘放在椅子扶手上,小臂抬起来,手掌向外,弯曲的指关节轻触着下巴尖,似乎在思考。
校长也提醒杨景行:“说一说作品完成后你的感受和心得,比如现在。”
杨景行说:“我们都没想过会受到这样的重视,我猜三零六和我一样,现在都比较激动。有那么多人在为民乐的发展努力,我们不是开始也不是结束,但是我现在比以前更有信心了。”
主席台上的台湾作曲家肖正元忍不住发问了:“请问,你在创作《就是我们》的时候,对作品寄予的最高期望是什么?”
杨景行还没坐下,他说:“希望三零六会喜欢,可以说这是向她们致敬的。”
观众席上到底还是发出几声轻笑,贺宏垂都不看杨景行了,李迎珍也是严肃着表情。
丁桑鹏不笑,很深刻地问:“你为什么要致敬?”
杨景行说:“因为我觉得她们很棒。”
丁桑鹏又看齐清诺:“齐清诺,你为什么办三零六这个团体?”
齐清诺也站起来,但是不假大空:“我希望有几个朋友在一起玩得开心,玩得有目标。”
丁桑鹏问:“目标是什么?”
齐清诺说:“做出我们自己都喜欢的音乐。”
丁桑鹏问:“杨景行,你的目标是不是也和她们一样。”
杨景行点头:“是的。”
丁桑鹏就开始总结了,说杨景行和三零六的创作状态是最纯真的,有很好的立足点,这肯定是他们能做出好音乐的一个重要原因。
张家霍说丁老说得对,还笑呵呵地多表扬一点:“……年轻人确实比我们更了解年轻人,还有些方面也是,比如十几个女生都穿得漂漂亮亮在舞台上,对现在社会上的很多年轻人来说,这也是有必要的,不能忽视。”
齐清诺立刻又站了起来,看着台上附和:“张指挥说得很对,我们在舞台上要展现出来的就是我们的自信,不管是对我们的音乐,还是我们自身,我们相信这两者会相得益彰!”
齐清诺的声音比之前响亮而且激动,三零六似乎受到感召,年晴竟然鼓掌,何沛媛和刘思蔓马上跟上,紧接着其他女生就都开始了,然后观众席上的人就全体配合了。
喻昕婷好欢欣鼓舞,杨景行也挺支持齐清诺的,他身边的两位老师都只是象征性地拍两下手,贺宏垂还拉拉齐清诺让她坐下了。
主席台上的人也跟着丁桑鹏拍手鼓励齐清诺的自信,只有张家霍面带笑容不给自己引出的精彩喝彩。
丁桑鹏拍完手了后又看所有人好一会,很语重心长并且激动地说:“自信,这是我今天最想说的两个字,从他们身上,我看到了久违的自信!我们好多民乐工作者有热诚,有才华,可是,他们恰恰缺乏自信。不是才华的自信,而是对我们文化的自信,脚踏实地的自信。自信和包容,往往密不可分,今天我们听的这两首作品,就是一群有才华的年轻人对民乐自信的最好体现!我们往往说喜欢说骄傲,可是只有骄傲没有自信是行不通的!”
第二百四十三章 成功
相比起来,唐青似乎更关注台下人的看法,他又提议让三零六的成员们都说一说自己的想法。
刘思蔓被推到了第一位,她站起来向主席台汇报:“我们这个团体是两年前开始组建的,虽然说是大家一起玩,但是从一开始大家就都很努力。就是因为我们都有期望,所以这两年来三零六也遇到了不少困难,不过我们都克服了。
那天上午,杨景行在台上说对音乐的热爱滋润了我们的生活,我觉得说得非常好。三零六的每个人都是好朋友,杨景行也和我们是好朋友,我们的友谊就是在对音乐的共同追求中成长起来的,我觉得这点最重要。”
大家似乎觉得刘思蔓说得很好,都拍手鼓励一下,包括杨景行。
唐青问:“杨景行的作品,你们怎么练习的?”
刘思蔓说:“我们一共练习了两个月,每个星期有至少四次的集中练习,包括周末,每次至少三四个小时。但是我知道,我们每个人私底下用的时间更多。比如我们的笛子柴丽甜,她每天晚上至少要练习一个小时。还有扬琴,古筝,琵琶……都是!”
唐青点头,似乎很感慨:“你们用了这么多时间,是不是因为你们相信这是一件能取得成功的作品?”
刘思蔓微一犹豫:“更多的是因为我们喜欢。”
唐青表示满意,然后点名:“演奏笛子的女学生。”
柴丽甜站起来,似乎有点拘谨,她等了一会没听到问题才主动开口:“我喜欢三零六,因为是这里让我有了自信,因为她们每个人都是这样,所以……我喜欢三零六。”
这么简短?大家挺意外,但是也鼓励一下。
唐青说:“你是个自信的人,尤其演奏的时候。”
柴丽甜不好意思:“谢谢。”
唐青说:“虽然几天前就听桑鹏老朋友讲了,但是我今天还是很震惊,没想到,这里的每个学生都有那么成熟的演奏技巧!刚拿到乐谱的时候,我拜托了邹春玉先生,让他找来他最优秀的团员。现在,我为自己的轻率向这些女学生道歉,我很汗颜。作品的成功,怎么可能离得开演奏者的汗水辛劳!”
大家鼓掌。
唐青补充:“当然,学生的成功也离不开老师的培养,时隔多年来到浦音,我要再次向这里的老师教授们致敬!”
又鼓掌。
弹古筝的又被点名了,高翩翩站起来,像是有所准备:“首先我要谢谢我的老师赵琴教授,从附小到大学,是她让古筝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我还要谢谢三零六的其他人,你们给了我太多的帮助。谢谢杨景行和齐清诺,是你让我对音乐有了更新的认识,还有新的希望。也谢谢贺教授和龚教授。”
丁桑鹏抓住要点:“说说你的新认识和新希望。”
高翩翩的神色立刻有些尴尬,她看了看朋友们后,语速慢了不少谨慎地说:“我以前觉得,我们的世界好狭窄。我从小就为古筝付出了那么多,不断地提高……可是不管怎么样,我们永远不会像奥运金牌选手那样万众瞩目……我不是想出名,只是不甘心,为什么只能把自己心爱的音乐献给那么少的人。为什么根本不会唱歌的明星的歌被到处传唱,可是我们……我不是觉得不公平,就是,很痛心!”
感觉终于来了个真情流露的,高翩翩确实很惋惜很痛心的样子。但是她也未免太妄自菲薄了,民乐虽说不景气,但是那些出名的演奏家还是很有市场和地位的。泱泱中华这么多人,拿出百分之一来喜欢民乐,也敌得上好多国家了。
校长急着为学生的艺术素养和思想状态正名,说:“高翩翩同学的意思,就是丁老所说的,民乐的群众基础现在还比较薄弱。但是我相信,只要有更多像你们和杨景行这样的人,民乐一定会回到人民的生活里。好了,说说你的新看法。”
被提醒了的高翩翩继续:“是杨景行和齐清诺让我明白了是金子就一定会发光。我们与其埋怨犹豫,不如想一想该怎么样努力做好
自己的事。而且,音乐是博大的,我们既可以坚持自己的信念,也取得听众的认可。我们不能彷徨,还有很多事值得我们去做!”
丁桑鹏带领大家为高翩翩鼓掌后说:“彷徨并不可怕,那说明你在寻找方向,只是暂时的迷失。可怕的是连彷徨也没有,得过且过虚度光阴,或者是满足现状。高翩翩同学,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想把音乐献给更多的人,相信你们都一样。
我一直认为,艺术工作者要为群众服务。为群众服务,值得做的事情肯定很多。民乐的现状,原因是多方面的,时代的进步,西方文化的冲击,但是有人因此就认为是群众抛弃了艺术家,甚至认为群众不懂欣赏……值得反思。”
文联副主席接着说:“丁老的话,我稍微补充一下。认为群众不懂欣赏高雅艺术的这种思想,很不应该,但是现在却比较多的出现。我认为,作为一个艺术家,群众不懂欣赏你的作品,责任不在群众。当然,作为一个负责任的艺术家,更应该对听众的审美意识发展负责,不能刻意迎合。其实这两点之间并不矛盾,眼前就是例证。”
丁桑鹏又回忆起自己带着交响乐团下基层走农村的经历,那时候的农民兄弟对管弦乐也是很欢迎的嘛。
艺术家们讨论一阵后,又轮到三零六了,唐青点名三弦演奏者。
浦音的三弦专业,每个年级只有一名学生,何沛媛能考进来,靠的不是容貌和背景。但是可能因为不能专心苦学,何沛媛的三弦水准并不是特别特别高,保不准浦音附中的优秀学生也能和她一拼。音乐理论方面,何沛媛也没有刘思蔓或者柴丽甜那么丰富深刻。
但是这些天的演奏,何沛媛却很好很抢眼,靠的也不是美貌或者压轴的位置,而是对音乐的表现。《就是我们》中的三弦协奏部分,对传统演奏技法和特性的突破算是最大的,可何沛媛在当初练习的时候就是最快顺手的。
这些天一直没有去打工的何沛媛在好多人的关注中从座位上站起来,浅浅微笑却神采奕奕,她说:“我相信进入浦音的每个学生都充满了梦想,梦想成功。我前天和齐清诺聊天,讨论我们是不是成功了。她说还没有,我也认为没有。我们只是在学习和奋斗的道路上向前走了不小的一步,但是距离成功还很远。可是我很高兴,因为经历了这一步,我更充实了,我的梦想更具体而且更有信心了。谢谢所有帮助我们的人。”
大家都跟演说一样,何沛媛也得到掌声。可唐青似乎不想听三零六互诉衷肠了,问:“能不能说一下你参与这件作品演奏的感受?你们肯定也有自己对民乐的想法和理解。”
何沛媛点点头,说:“我经常在校外打工,一般都带电三弦,因为商家认为三弦不能吸引顾客,但是电三弦对很多人来说很新鲜。
有一次为一个数码柜台演出,因为设备出了问题,不能用电三弦了,只好拿我今天用的这把硬中弦上台,和一个键盘老师搭档,也是我们学校毕业的。本来我们很担心,而且仓促准备效果确实不怎么样,但是观众的反应却特别好,商家也很满意。
还有一点,好多人听说我是在浦音读弦子专业之后都不相信,刘思蔓她们也遇到过这种情形,好多人以为学二胡的女生就应该是跟怀旧很古典的感觉。其实我们和所有年轻女孩一样,也爱时尚爱美丽。所以我就想,是不是我们的眼光太局限了,距离观众的距离太远了。
其实齐清诺很早就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她一直在自己的方向上朝听众靠拢。经历了这个五一音乐节,我更加相信她的目标会实现,就是我们会成功,而且会对得起我们的老师教我们的东西。”
三零六每个都自信满满斗志昂扬啊,又是一阵掌声。
唐青提醒大家注意一点,三零六所靠拢的不仅仅是年轻听众,而且还有这些老一辈艺术家,所以不要认为老少两代的艺术审美观就是水火不容的。
丁桑鹏帮唐青点名:“爵士吉他的演奏者呢?”严格意义上,浦音没有
电吉他专业,只有爵士吉他。
蔡菲旋当然知道是说自己,连忙站起来。
丁桑鹏说:“二十年前,浦音还没有爵士吉他这个专业。我相信你在你的团队里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所以想听听你的看法。”
何沛媛说:“其实她们刚开始找我的时候,我也很担心。我怕我和她们一起出现在舞台上会挨骂,或者就是她们挨骂,毕竟我们是浦音的学生。我也担心彼此对音乐的理解会完全不同难以合作,因为我自己之前对民乐的了解很少。但是齐清诺骗我,说她和我一样,不过我一直庆幸受骗了。”
严肃了这么久,大家难得笑笑。
蔡菲旋自己也得偿所愿地笑:“不过我确实很担心自己能不能融入这个团体。还好,从一开始,齐清诺在编曲的时候就特别照顾我,让我觉得自己是有用的。”
唐青纠正:“你作用非常大,你们是缺一不可。”
台湾作曲家肖正元说:“而且你起的是桥梁的左右,沟通了古今中外。”
蔡菲旋不好意思了:“不好意思在各位专家面前提,但是从齐清诺编曲《魂斗罗》开始,我就觉得我们真的是在做音乐了,每个人都必不可少。不管主音还是合音,感觉都特别融洽,而且越来越深地感受到民乐的魅力。
我从初中开始喜欢的就是摇滚,金属,朋克,大学之前基本上没接触过民乐。但是我现在越来越喜欢民乐了,昨天上午我们在大操场演出,我的好多朋友来看,他们也非常喜欢,真的觉得特别好。通过我自己的这种转变,我相信民乐的魅力依然存在,不管对什么年龄段的人来说。”
大家又对蔡菲旋的观点表示赞赏,校长说:“再请下一位三零六成员之前,我想听听在座的民乐作曲专业的学生,你们对三零六和杨景行的这种尝试,有什么看法?”
一个民乐作曲系的学生很主动地站了起来:“尊敬的各位前辈,老师,同学,大家好。我是大三民乐作曲专业的徐宏良。首先,我要恭喜杨景行,齐清诺和三零六的女生,为你们喝彩。
不过在这里我也要提醒大家。齐清诺一直是作曲系最优秀的学生,杨景行也是。学校的人都知道,杨景行作品很多,他已经有红的几首流行歌曲,《豆蔻》,《霞光》不用提。《雨中骄阳》最开始也不是为民乐所作,还有个管弦的版本,学校交响乐团演奏过,我觉得不比三零六的差。还有钢琴小号合奏《风雨同路》,在学校演了很多次,受欢迎程度也不低。最近还有一首钢琴奏鸣曲,据说,至少在我们学校是空前绝后!
我想问的是,《就是我们》的成功,到底是民乐的成功还是作曲者的成功?如果是民乐的成功,有我们能借鉴的地方吗?谢谢各位!”
这位同学发言的时候挺激动的,除了思考状的杨景行,第一排的人基本上都回头看了。
丁桑鹏表扬:“这个问题,问得很好。这位同学,我想问你,你认为《就是我们》是不是民乐?”
徐宏良又站了起来,恭敬了很多:“这个,我不敢下定论。”
丁桑鹏说:“民乐,就是民间音乐,民族音乐,民族器乐的统称。今天,我们更注重的是民族音乐和民族器乐。民族性的风格问题,校长已经说过了,我觉得是对的。而且大家都看得出来,《就是我们》这件作品,依然保留了不少五声调式和民族器乐的传统特点,当然,也有更多创新的尝试。民族器乐,今天舞台上还有键盘,吉他,爵士鼓。但是,如果我们把二胡换成小提琴,竹笛换成长笛,古筝换成竖琴,都换掉。大家想一想,我们听到的会是什么?”
大家思考,有人轻轻摇头,徐宏良似乎也消了一点气。
丁桑鹏继续说:“可以肯定的是,我们不会有这么多感动,大家也不会在此齐聚一堂。所以我认为,今天的成功,是作曲者的成功,更是民乐的成功!”
老人虽然没那么激昂的语调,但是听者们却都好激烈地鼓掌。
第二百四十四章 好消息
丁桑鹏接着又谈《就是我们》是不是有值得其他学生借鉴学习的地方:“三人行必有我师,我相信在这个校园里,广大师生之间,系与系之间,同专业的学生之间,都应该去交流,互相学习。我相信杨景行和齐清诺在跟老师学习的同时也注重了跟同学的交流,才创作出好作品。”
校长带领广大浦音人点头对丁桑鹏的话表示支持。
丁桑鹏继续说:“刚刚说到了杨景行的其他作品,我都看过,比如那首升c小调钢琴奏鸣曲,看样子老师和同学们的评价都很高,还有流行歌曲的创作。所以大家会认为杨景行很有才华,理所当然能创作一首好的民乐作品。
我提议大家是不是换个角度来看待问题,杨景行多方面尝试的成功,其中有没有联系?我们都能听得出《就是我们》中有些地方有比较强的歌唱性,我看钢琴奏鸣曲的时候也有这个发现。
能写出那么好的奏鸣曲,为什么还愿意创作流行歌曲?他在创作流行歌曲过程中取得的经验,有没有用在民乐的创作中?是不是因为这些不同的尝试,让他的眼界更开阔,对现在的听众和时代需求更了解?”
老前辈提出的问题大家当然要认真思考,校长进一步提醒大家:“丁老的《中华魂》,《春华》我们大家都会唱,《乡村交响曲》,《武夷交响曲》,《民族忠魂》,二胡套曲……也都听了无数遍。请大家谈一谈创作中对不用类型尝试的看法。”
有一个作曲系的学生举手,他说自己也写过一些歌,但是他一直把流行歌曲的创作和赋格的写作当成两件完全不同的事情来做,认为两者之间根本没有关联,他以后会尽量融会贯通,期望能做到举一反三。
唐青说:“motive,theme,texture,melody,harmony,不管是在欧洲还是台湾,我所接触的大部分学生,都认为这些概念太简单了,他们几岁就知道,不用再学。但是他们不知道,这里面包含的知识是他们永远也学不完的,因为音乐的世界是无限的……”唐青说起台湾的一个著名音乐人,是流行乐团的创作大拿,对整个亚洲的流行乐团有很高的贡献。但是好多人却不知道,这位音乐人对古典音乐的热爱其实超出流行乐很多,他甚至也尝试过写管弦作品!
校长号召:“三零六,你们谁说一下,为什么喜欢演奏《就是我们》?”
郭菱和邵芳洁互相看看后主动站了起来:“因为《就是我们》很好听,作品不失艺术性,又具有时代感,符合我们的精神世界。龚晓玲教授说过这是一首用民乐体现并感悟现代青春的作品,我觉得这是很重要的原因之一。”
校长再问:“还有没有?”
王蕊站了起来,一本正经的表情好大声地说:“我认为还因为作品有新鲜感,对听众来说是,对我们演奏的人来说也是。就我个人体会,乐曲中很多地方对琵琶传统技法的突破,让我有种挑战的感觉。”
于菲菲也站起来:“但是杨景行没有刻意追求创新,他是在我们原有的基础上。比如扬琴的分解和弦和双声部,我练了很久,但是完成后很有成就感,有种学以致用而且提高了的感觉。”
丁桑鹏点头:“我相信你们都有这种感觉,我们也有。我想听听爵士鼓演奏者的看法。”
年晴站起来:“我觉得传统民乐对节奏不是特别重视,但是齐清诺和杨景行在他们的创作中加重了民乐的节奏性。但是我觉得他们最大的突破其实在和声方面,一直以来民乐的魅力都偏重于独奏,但是我觉得《云开雾散》和《就是我们》对民乐和声的尝试是理论上的突破和创新,而不是简单的试验……”
音乐学院还是出人才的嘛,一个学流行打击乐的女学生也能侃侃而谈,大家都听得很认真。
接着,丁桑鹏又想听听学生们的老师的看法,不光贺宏垂和李迎珍,还有柴丽甜她们的教授。
贺宏垂也感激了今天这些贵宾们对学生的关怀。他说浦音的每个学生都是有才华的,但是学生
也很不易,往往需要舍弃自己的想法去追逐前辈的脚步,以为这样才能获得肯定和赞扬,这样就导致了音乐没有发展。但是有了今天的鼓励,相信学生们会更有信心,会更努力实现自己的理想。
李迎珍坦白杨景行没有从小受正统的音乐教育,但是不是因为这样他才有那么丰富开阔的想法。李迎珍认为:“有时候我们是不是也应该表现出一点宽容和理解,不要轻易否定和打击学生们的努力。所以今天特别感谢各位。”
接着有老师说其实学校是很鼓励学生的创造力的,但是有些学生在创作的时候太大胆太激进,导致丧失了原本的价值,这样就不好。而杨景行和三零六所做的恰恰是在保留本质的基础上去实现新的价值,就很好,值得学习。
有老师说在教学过程中,要本着对学生前途负责的态度,又要鼓励学生的个性发展,这两点其实有些冲突。但是今天这么多的肯定,简直让大家吃了定心丸。
丁桑鹏却提出一个问题,就是三零六这几天的成功能不能代表以后,她们的创造能不能经受住更多的考验?三零六该怎么样在尽可能大的范围内获得尽可能多的成功?对音乐的发展,是不是每个人都该尽心尽力?
丁桑鹏说:“我们说好,那不算,要群众说好,才是真的好。如果我们说好,群众也说好,我们就应该高兴。”
校长说:“其实学校一直在考虑,在等待一个成熟的时机把这些优秀的学生介绍给广大听众,这次音乐节,只是一个小小的试探,反响说明她们是很有希望的。”
小巨人的邹春玉又说:“我衷心希望三零六和杨景行能去台湾做客演出。”
校长不表态:“谢谢邹先生的热情,我们会和三零六仔细商量后再做具体决定。”
丁桑鹏也说:“艺术的价值需要时间证明……我建议,是不是休息一会?”已经四点过了,开了两个小时了。
大家当然赞成休息,主席台上的人先退场,台下的老师们也在副校长的招呼下跟过去。
没了老师,学生们立刻活跃起来,齐清诺带着三零六接受各种羡慕和恭喜。今天几大团的人都见了,以后写简历找工作会多有优势啊!说不定还能去台湾玩呢!
先发了一阵感叹后,去厕所的赶快去,要打扮的也迅速点。
杨景行和许学思一起去解决内急,许学思虽然就当了两个小时的观众,还是再次感谢杨景行。
杨景行担心:“骆佳倩没意见吧?”
许学思笑:“你放心。”
在卫生间里,杨景行笑着拒绝了一个民乐作曲专业的师兄递上来的香烟:“谢谢,我不抽。”
许学思也摇头:“我也不会。”
师兄自己点上,深吸一口:“憋坏了!杨景行,你准备出国了?”
杨景行摇头:“没这个打算。”
师兄说:“听人说的。哎,你不是附中过来的?”
杨景行说不是。有两个男生洗完手后也站在他们旁边听着,像是准备开小会。
一个人说音乐学院恰恰是附小附中一路读来的不怎么样,不是教傻了就是学傻了,尤其那些附小附中读上来的又希望继续去当老师,跟个自产自销的循环似的。
铁证如山,杨景行和齐清诺都不是附中的!
杨景行谦虚,说自己只是有哗众取宠的嫌疑,音乐学院还有那么多学生的那么多作品,不见得就比自己的东西差,运气罢了。
大家没反驳杨景行的看法,但是都很羡慕他,能得到丁桑鹏的赏识,肯定发达了!
回去观众席,杨景行发现自己的座位被王蕊霸占了,三零六一群女生正在密谋什么,喻昕婷一旁站着听。
不知道是什么议题,但是大家都表示听齐清诺的。齐清诺很不高兴:“你们别被冲昏头脑了。蔡菲旋,不要你的乐队了?年妇女,舍得你男人?”
蔡菲旋说:“小我服从大我!”
刘思蔓也不开心:“你做出点老大的样子
好不好?”
王蕊建议:“听怪叔叔的!”
齐清诺第一个不肯:“不行,我们自己决定。”
王蕊不爽:“你又不决定,磨磨唧唧!”
郭菱更气:“她就想解散了他们好二人世界!我们这么多美女有威胁!”
杨景行高兴:“解散解散!”
王蕊也不给怪叔叔面子了:“滚!”
喻昕婷嘿嘿,拉着柴丽甜的手朝杨景行靠近一步。
齐清诺不开玩笑,说:“好,我决定,共进退!”
王蕊高兴,说:“现在肯定好多人后悔了,不来三零六是多么错误的决定。”
齐清诺说:“该来的都来了,江紫鸿前天还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毕业再组团。”江紫鸿学古筝的,原来在三零六,零五年就毕业了。
刘思蔓泄愤:“大二纳新的时候,看也没人看一眼!”
高翩翩小声警醒大家:“我们别太得意,别人看着。”
年晴说:“人生得意须尽欢,晚上aa。”
郭菱怀疑:“杨景行有空?”
齐清诺说:“不行,今天我和他有活动。”
简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讨伐声审问声陡然响起来。齐清诺说明:“陪他的朋友,你们以为二人世界啊!”
年晴鄙视:“你太见色忘义了!”
喻昕婷问杨景行:“你们去哪玩?”
齐清诺说:“酒吧,到时候叫你。”
大家纷纷表示也要去,齐清诺却不肯,说美女太多了不好,杨景行的朋友还有点害羞,不像他那么不要脸或是柳下惠。
刘思蔓指齐清诺鼻子:“我早知道你没安好心。”
齐清诺感激:“知我者蔓蔓也。”
何沛媛笑开怀担心:“看样子再不珍惜,以后就没机会接近怪叔叔了。”
齐清诺笑:“我有那么小气吗?不过你这样的,还真难说。”
何沛媛惊悚,催杨景行:“还不表决心!?”
杨景行摇头:“她的担心有道理。”
何沛媛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又把下巴搁在齐清诺肩上伤心:“其实,我喜欢的,一直是你!”
郭菱抓住了何沛媛的手臂:“那我怎么办?”
王蕊推何沛媛:“不准和我挣!”
刘思蔓安慰:“蕊蕊,你还有我啊!”
邵芳洁拜服:“你太重口味了!”
说是休息一会,但是学生们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后老师们才出来,都是喜气洋洋的样子。
校长还没坐下就宣布:“同学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一个月后的浦海之春国际音乐节上,三零六将代表我们学校,去浦海大剧院为各国来宾表演她们的作品!”
这次的掌声是由老师和前辈们带领的,三零六的女生们似乎都用了一点时间才反应过来。
感觉反响没预想中的热烈,校长就继续说:“浦海之春国际音乐节,今年已经是第七届了。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个已经具有相当影响力的音乐盛会,也是一个交流推广的难得机会,在这里,让我们一起祝愿三零六在音乐节的舞台上,再次展现出她们的风采!”
这次掌声热烈了很多。
校长继续说:“在这里,我代表三零六和杨景行,谢谢丁老,谢谢李伟光副主席,丁超如副主席。谢谢陆白永指挥,谢谢何知俊指挥。我相信,他们的鼓励不但是给三零六的,也是给我们浦音每一个人的,我们大家以后要为了我们民族音乐的发展,继续努力,更加努力。”
虽然浦海之春不是什么享有国际声誉的音乐节,但至少对音乐学院的学生还是非常有价值,特别值得向往的。别说取得成功,只要有机会上台,以后说出去,也会被刮目相看啊。
虽然那些人做决定的时候并没征求三零六的意见,但三零六显然一点也不反感,一个个都在震惊之后欣喜起来,后面的几位都忍不住笑地眼神交流。
第二百四十五章 加演
趁大家羡慕恭喜三零六的时候,李迎珍快速告诉杨景行:“等会你自己弹。”
杨景行说:“昕婷可以了。”
李迎珍不想嗦地摇头。
感觉会议还是丁桑鹏主持的,老先生又说民乐的发展是要靠所有人一起努力的,并且强调了发展还是要以传承为主,没有传承就谈不上发展嘛。既然要靠所有人一起努力,所以丁桑鹏就想听听更多的声音,希望今天到来的所有学生都踊跃发言。
大家很踊跃,纷纷举手争取机会。某人是天才,其他学生也不是蠢材,想说的能说的很多,听起来都很有道理。
许学思也得到了机会,他说:“我叫许学思,和杨景行一个班,我们是朋友,平时接触比较多,所以我对他比较了解。虽然老师说杨景行靠的是努力,他也确实很刻苦,但是我相信很多人都和我有一样的想法,就是杨景行是个特例,不管是在钢琴系还是作曲系。我不想妄自菲薄,但是杨景行一直以来的表现都和我们大部分人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所以我想请问各位老师前辈,像我们这些普通的学生,应该怎么样根据实际情况调整自己的方向,什么样的目标才是切合实际的?”
校长先回答:“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学校老师在教学过程中,对所有学生都是一样认真负责。”
好多学生点头认同。
校长继续说:“今天这个会议,我们讨论的也不仅仅是杨景行和三零六。丁老和我们所有人一样,对每个同学的想法和认识都很重视,大家都感受到了。杨景行是个例子,但我不认为他是特例。我们的老师对所有学生都一样重视,今天是杨景行和齐清诺,明天就可能是你。就算是在作曲系,或者钢琴系,杨景行从来没有一枝独秀过,因为我们每个专业的每个学生都很优秀……”
校长举了些例子,就是从杨景行在音乐学院兴风作浪开始,还有那些学生在什么方面取得了成绩,就算作曲系和钢琴系也还有很多!
校长说:“学校是希望大家像杨景行学习,学习他的努力和态度,这是你们都能学会的,没有难度更没有坏处。如果你认为杨景行和你不一样,那你就是输给了自己,而不是他!
我知道这届作曲系的大一新生都比较努力,大家学习积极主动,经常主动找老师讨论问题,老师们也很高兴。这说明杨景行起的是积极作用,说明大家相信他通过努力做到的,你们也能做到,我们老师也都相信这一点!”
大家热烈鼓掌!
丁桑鹏接着说:“校长的意思很清楚,你们没必要跟杨景行看齐。不一定要他有什么作品被表扬了,大家认为不错,就也写这样的作品。每个人都有自己长处,可能你们能创作的东西,杨景行不一定行。王洛宾的歌,就是我无论如何写不出来的。”
专家们继续回答了一会学生提问后,丁桑鹏开始带着台上的人对今天的会议作总结,对民族音乐的发展作展望。
校长再次鼓励学生们要努力后就说时间不早了,但是今天机会难得,浦音还应该用实际行动来感谢各位贵宾。
说完,校长就起身扶丁桑鹏,唐青这些人也站了起来。看样子是准备退场了,大家又鼓掌。
贺宏垂和李迎珍也起身,招呼大家往后去,第一排要让给大人物们了。唉,各种安排不周,杨景行他们只能到第十排坐下,李迎珍让喻昕婷换到杨景行身边。
主席台上的人下来坐到了第一排,工作人员飞快地把台上那些桌椅搬了下去,钢琴推了出来。
主持人又上台了,一阵感谢和感叹后,开始比较详细地介绍刚刚临时组织的节目中的第一个,一个女研究生演唱一首老师创作的民歌。
演唱者是直接从后台上去的,穿着华丽有民族特色的演出服,但是脸上的妆不是很好,看得出是仓促之作。
还好唱功不错,歌也不错。歌曲不算很新,还是两年前在作曲比赛上拿过大奖的。虽然和王洛宾的没法比,但是对刚刚坐到第一排的人来说,这种充满艺术性的歌曲和唱腔应该比程瑶瑶的《心情的承诺》好多了。
一曲结束,热烈的掌声!演唱者依依不舍谢幕后,主持人再度上台介绍第二个节目,二胡独奏曲,作曲演奏都是刘思蔓和邵芳洁的师兄。一首非常重传承而轻发展的曲子,作曲演奏都不错,而且台上那位才子得奖比杨景行多多了,据说都不屑于进国家青年民族乐团!
不过曲子只有四分钟,接着就是第三个节目了,杨景行作曲的钢琴小号合奏《风雨同路》,演奏者谁和谁,分别是那位老师的学生……
两位演奏学生上台,男生没杨景行那么高大英俊,女生也不如三零六的佼佼者美丽动人,但是他们演奏得很好,细腻动人,把原曲的美丽旋律和那种略显小家子气却丰富感人的情绪表达得很好。
乐曲在卡农式的缠绵中结束,大家热烈鼓掌,杨景行也奉献一点。
校长按照丁桑鹏的吩咐叫两位演奏者不要急着退场:“说一说你们对这首作品的看法。”
台上的男女互相看看,女生先说话:“我觉得这是一首有灵魂的作品,它表达的是爱情这个恒久主题中的喜乐哀伤。我们练习这首作品几个月了,但是几乎每次都会有新收获,而且我们是情侣合作,所以更容易体会作品的情感。”
女生一本正经,男生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被女生眼神催促后才说:“我觉得这是杨景行目前的作品中最特殊的一件,不管是结构形式还是旋律线条都说明了作曲者是一个充满感性和热情的人,在这里谢谢杨景行的大度和老师的指导,也祝愿杨景行以后能创作更多优秀感人的作品。”
连对北楼守夜人的祝福也能获得一片掌声,看来浦音的学生素质不低。
男主持人再上台,宣布:“接下来,还是杨景行的作品,升c小调钢琴奏鸣曲第三乐章。”
丁桑鹏的脑袋又偏向校长,校长就对主持人比手画脚打哑谜。
主持人领会了,更大声一些地改正错误:“杨景行作曲,升c小调钢琴奏鸣曲,第一到第三乐章,大家欢迎杨景行!”
在掌声和若干回头注目中,杨景行大步上台,但是并没去钢琴前面,而是站在了主持人的位置:“谢谢。这首奏鸣曲,是钢琴系喻昕婷同学提供素材并帮助我完成的。有人说音乐对情感的表达不同于语言文学,因为不同的人对音乐能有不同的理解,我觉得很美好。虽然我距离这样的境界还很遥远,不过还是想尝试一下,所以我想请喻昕婷来弹这首作品,谢谢大家。”
回头看喻昕婷的人比刚刚瞧杨景行的多太多了,几乎是全体注目。喻昕婷面无表情,呆坐着。
在慢慢响起的稀稀拉拉掌声中,李迎珍摸摸喻昕婷的手臂鼓励:“去吧。”
齐清诺也隔着空座位给喻昕婷笑容和掌声:“加油!”
喻昕婷上身前倾,缓慢站了起来,然后半低着头走过齐清诺和贺宏垂面前,又继续目不斜视地一步一步穿过观众席的过道,走台阶上舞台的时候手臂仍然没有摆动。
走到台上明亮的灯光下,喻昕婷稍微抬下巴,再抬视线,就算正视杨景行并能用余光看观众席了。
杨景行走两步迎接喻昕婷,站在她身边后继续对台下说:“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首奏鸣曲刚写完不久,我还不熟悉,怕出丑。喻昕婷七岁开始学琴,师从李迎珍教授,她对新乐谱的处理能力肯定比我强,所以,辛苦了,谢谢。”
杨景行还对喻昕婷小鞠躬,在下面零零星星的笑声中,喻昕婷也不情愿地笑了一下,脸色越来越红。
被杨景行抚肩膀并轻推了一下后,喻昕婷就走去钢琴凳边了,杨景行小声说:“随便弹
。”然后就下台去了。
喻昕婷坐好后,手臂却一直放在腿上,似乎灌了铅抬不起来,表情又没了。不过观众们对演奏者这种必要的调整都保持了相当的理解,都保持着安静和关注。
李迎珍也看着喻昕婷,并没责怪回到座位上的杨景行。齐清诺看杨景行笑笑,然后继续期待台上。
让杨景行也等了差不多半分钟,喻昕婷的右手终于先抬了起来,然后轻轻落下,食指轻触白键……第一个动机以及扩展,恰到好处地简单干净,尽管这么多耳朵都听得出喻昕婷弹得比平时练习轻了不少。
号称杨景行目前最有内涵最具艺术性最有思想性最有演奏难度却又是最保守最传统最回归本质的音乐作品,曾经被钢琴系主任吹嘘是具有世界级水准的作品,被作曲系和钢琴系的老师们背地里拿来对比莫扎特,贝多芬,舒伯特的奏鸣曲。
第一乐章的前半段,喻昕婷的神情动作说明她弹得特别小心谨慎,第一排的众位专家听得波澜不惊。进入后半段,随着情绪愈加明朗,喻昕婷开始不能太谨慎了,由不得她谨慎。专家们也开始伸脖子抬眉毛,丁桑鹏用干枯的手指摸自己干瘦的膝盖。
第一乐章结束后短暂的停歇,进入第二乐章。一开始旋律的美妙轻柔让人以为这会是在第一乐章上的升华和延展,可是突然,旋律节奏骤变!乐曲的结构和技巧的完美开始慢慢展现,色彩和表现力立刻提高了一个档次……几乎让人无所适从,那密集的音符简直让人来不及品味其中的韵味。
弹到这里,李迎珍和杨景行又都听出来喻昕婷比平日练习的时候激动了不少,力度很强。而且喻昕婷似乎不管不顾了,她突然不看自己的手和键盘了,她的下巴高抬了起来,本来圆圆的专注眼睛现在眯成了缝,似乎在看钢琴后面的那面墙上方。这样子的喻昕婷,是李迎珍和杨景行都没见过的,她平时都是很认真很谨慎地去对待艺术。
伴随着喻昕婷忘我似地十指快速飞舞和双臂的小幅度高频率抖动,坐了一下午已经很疲惫的观众们的后背都离开了椅子,似乎那激情的钢琴旋律和激烈的和弦在命令他们打起精神,给他们注入青春的活力。
有错音,十个小节里就错了两个!可是喻昕婷自己似乎没感觉到,继续勇往直前,根本一意孤行了!而且李迎珍一直要求的那种豪放中的细腻和博大中的狭隘似乎也被喻昕婷忘在了脑后,这姑娘现在抬着脑袋眯着眼睛,似乎忘记还有观众了,像是在偷偷演戏,演一名对音乐有着无限深刻热爱的大钢琴演奏家!
好在又一个急转直下唤醒了喻昕婷,她又睁开了眼睛,低下头看钢琴,似乎回到了原本的样子,只是眼神比之前更加明亮。
第三乐章就是集大成者了!除了浅显的动人旋律,还有结构、技巧、色彩、表现力甚至精神、思想、个性,都是老师们在分析作品时一再讨论定调的!喻昕婷似乎混沌了,一会清醒一会迷糊,表情姿势外在变了又变,虽然没到癫狂的地步,但是和她平时已经是判若两人了。
可能喻昕婷确实有表演天赋,台下的好多人都受她感染了,也跟着紧张、激动、放松、愉悦……
喻昕婷本来就穿得多了,随着演奏技巧的越来越高强度,她额头脸颊的细汗粒开始变成大汗珠,刘海也湿成一缕一缕的,在脑袋的抖动中时而甩动,时而贴在脑门上。
当乐曲再度走向平静,大家知道快结束了,都开始放松。可喻昕婷还是很拼命的样子,似乎每一次触键都用上了全部力量,尽管弹出的音已经符合标准地轻柔得让李迎珍舒展了眉头。这二十来分钟里,李迎珍大部分时候是严峻地皱眉。
最后一次触键缓慢完成后,喻昕婷的双手似乎还不相信自己已经完成了任务,滞留了好久才放松下来,放回腿上。
掌声爆炸开来!
第二百四十六章 男人
面对大三角琴,喻昕婷的模样和双手都显得娇小,但她释放出了那么强烈的力量。这力量持续着,成了观众制造掌声的剧烈催化剂。
每个人都在鼓掌,每个鼓掌的人似乎都想爆发出喻昕婷那种力量。三零六,安馨,杨景行,甚至李迎珍……这些熟悉喻昕婷的人,现在似乎都不认识演奏者,他们的脸上没有调笑,没有友谊,没有鼓励,没有严厉,他们的掌声和其他人一样诚恳真实,热烈而简单。
喻昕婷继续坐着,看着钢琴键,不知道听没听到这纯粹的掌声。
现在音乐厅里有两百来号人,喻昕婷在其中完全不算出色,甚至不起眼。她才大一,求学的道路上没有拿过任何值得一提的奖,学习的过程中也没有展现出多少过人之处,也没有被给予过多少期望和羡慕。喻昕婷少得可怜的几次登台机会,也是在新生音乐会或者专业学期汇展那种跟作业一般的情形下。
在浦音,在钢琴系,喻昕婷没有天赋可言,更没有成绩可以炫耀。她就是浦音里最平凡的那种学生,是学生,而不是满怀理想和追求的未来艺术家,更不可能已经是艺术家了。
如果不是杨景行,喻昕婷不会被什么人关注,虽然有些可爱和好看,但是这些和音乐无关。而且喻昕婷也不像那种能充分利用每一点优势朝出人头地拼命奋斗的有抱负的女生。
就算现在,一般人说起杨景行的时候,会提及的首先是齐清诺三零六,然后是分手的那个复旦女生,然后可能是演奏《风雨同路》的那对情侣,也可能是贺宏垂……而不一定会是那个被一堆光芒反衬得更暗淡了的喻昕婷。
五一之前,已经有好多人开始预测杨景行或者三零六的风光,那些人会在三零六甚至四零二外面停留,但是没人关心二零四每天早中晚坚持至少六个小时的练琴声。就算知道消息的人,关心的也是作品会如何优秀或者不堪,而不是默默无闻的演奏者。
还好,这首《升c小调奏鸣曲》虽然有弹奏难度,但还达不到炫技的程度。而能考进浦音钢琴系的学生,演奏技巧上也不会有明显的硬伤。何况这奏鸣曲还算是为喻昕婷量身打造的,何况她还练习了这么久。
可能从李迎珍的个人角度来说,喻昕婷的这次弹奏可能算不上优秀,有一些错音,有部分情绪出格,有一点不听教诲……但至少没有态度问题。而且,今天喻昕婷是弹所有人听的,所有人都鼓掌,李迎珍也是其中一员。
不管是普通听众所说的好听还是高端耳朵强调的情感,其实关注的东西都是一样的,都是感觉,只不过每个人喜欢的感觉不一样。
那怕是最普通最外行的听众,就算他们对钢琴一窍不通,但是当听到两种同的演奏方法,他们也都清楚自己得到的是不同的感觉,只是未必会看起来头头是道地描述说明出来。
今天这首奏鸣曲,不是贝多芬或者莫扎特那些已经有了数百年历史,被一群能体会或者盲从的人分析到了每个音符的作品。听新作品的时候,没有人会打起几倍精神监视演奏者是不是把某两个十六分音符弹得快了一丝或者慢了一点。
喻昕婷的技巧没有硬伤,不管是普通听众还是高端耳朵,面对一首全新的曲子,更主要的还是找感觉或者理解感情。而这方面,不管是歪打正着还是破釜沉舟,喻昕婷确实取得了成功,她把她的情感力量表达了出来,那怕有点用力过猛。而这种力量,恰恰是喻昕婷身上前所未有的。
喻昕婷坐着没动静都快半分钟了,于是有人边鼓掌边回头看看作曲者。杨景行边鼓掌边歪身体跟李迎珍炫耀:“我说行吧。”
李迎珍的表情不置可否,依然拍巴掌。
台上纹丝不动台下千篇一律的状态持续了一会后,喻昕婷的嘴唇突然轻抿了一下,然后这姑娘猛地站了起来,身体先半扭向舞台深处,再迅速转过来面对观众。
喻昕婷眼睛里亮晶晶的明显不是汗水,而且她在哭和笑之间徘徊挣扎的矛盾表情更完全出卖了她。
终于,喻昕婷嘴角扯了扯,算是笑了,可是站着的姿势一点也对不起那么多的掌声,又是挺拘谨
挺担心的样子。
柴丽甜她们开始回应,把手臂举高一点大幅度拍手,都有笑容,甚至飞吻。
杨景行没鼓掌了,高高举着大拇指,等喻昕婷终于看向自己的时候还摇了摇。
喻昕婷又笑一下,同时泪水留了下来。喻昕婷看着杨景行,左手抬起来用手背擦擦额头的汗水和刘海,感觉是给抹泪滴的右手打掩护,虽然不太成功。
脸上根本没处理好,喻昕婷又把手放下,似乎挺隐蔽地把双手都在衣服两侧擦一下,然后规矩的收到背后去。
可能是喻昕婷现在的台风不够成熟大气,所以掌声慢慢弱了下去。主持人露头,准备尽量节约时间。这时候丁桑鹏却开始站了起来,后面的人也连忙纷纷起立。
可丁桑鹏却转身了,停止鼓掌并示意大家坐下。看样子是老先生有话要说,大家立刻安静下来。
丁桑鹏在第一排诸位的陪同站立下对大家说:“这个女学生钢琴弹得很好,同时这也是一首很优秀的钢琴奏鸣曲。我建议大家可以多了解一些,看看作曲者是如何用守旧的作曲技法来表现出新的情感色彩,怎么样博采众家之长,这点比较重要。谢谢大家,继续吧。”
丁桑鹏他们坐下了,喻昕婷还傻愣愣站着。还好主持人及时过去招呼:“谢谢喻昕婷同学的精彩演奏。”
喻昕婷连忙鞠躬,立刻下台。
主持人介绍接下来是一段男高音表演,演唱者是一位即将出国的研究生,小有名气的。喻昕婷似乎不关心,目不斜视地往自己座位上走,路过柴丽甜身边的时候听见呼唤了才给个目光。
喻昕婷经过自己面前的时候,齐清诺摸了她的手一下,喻昕婷又给个笑容。
喻昕婷坐下后,发现递到眼前的纸巾了转头才看杨景行,浅浅一笑。杨景行点头,做个表扬的表情。
喻昕婷小心擦汗,小心看李迎珍。李迎珍难得一见的笑容虽然看上去很象征性,可喻昕婷还是一下乐得咧开了嘴。
安静礼貌地听完了一段男高音后,时间已经是六点半,估计好多中午没吃好饭或者没吃的人已经饥肠辘辘。
好在主持人终于流露出了今天的盛会就要结束的意思了,因为开始长篇大陆的感谢和感慨了。
校长又说了一席话,然后带领全体浦音师生再度用热烈的掌声向今天的各位来宾表达衷心的感谢。
丁桑鹏不愿再多说什么了,其他人也就不再卖弄,总算可以解散了。四个多小时,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杨景行和三零六的,但是相信大家都还是有所收获的,离开的时候也没那么怨声载道。对于杨景行那一群人的留下,其他学生也没表示好奇。
杨景行和一群女孩子看着丁桑鹏婉拒了一群人想继续用晚饭表示尊重的愿望,然后被叫去老人面前。
丁桑鹏的体力明显很不好了,在搀扶下跟杨景行和齐清诺微微握握手,歉意而疲惫地说:“我们能做的很有限,你们要自己努力。”
杨景行和齐清诺答应,老师和其他女生也答应。
丁桑鹏看着杨景行说:“新一代,需要你们这样的领跑者。”
杨景行不谦虚了,点头:“我会努力的。”
然后老人就要告辞了,在儿子的搀扶下要求大家不要送,并建议校长和其他人该怎么样就去怎么样。
还是所有人一起把老人送上车,唐青要跟丁桑鹏的车离开,不过还是帮邹春玉邀请三零六和杨景行去台湾做客。
把两个最不好伺候的送走了后,剩余的人似乎轻松了一大截,说话声音都大了不少。晚饭已经订好了,学校几个主要领导陪着客人们去吃。
学生当然是没资格去,老师又得招呼学生,所以聚餐人数比较精简。客人们离开之前大都和杨景行或者齐清诺上说两句话,表达一下祝愿和鼓励。
校门口的车子都离开后,贺宏垂和李迎珍又一起给杨景行和三零六透露了一个比去浦海之春更好的消息,就是台湾多半是去定了,下半年跟着浦海民族乐团去,而且,说
不定三零六能集体进入浦海民族乐团。
老师们透漏出来的意思是丁桑鹏对浦海民族乐团的指挥陆白永有很多恩情,不过陆白永还得和乐团的领导班子商量决定。毕竟是有半个世纪历史的老民族乐团了,突然招一群有少女偶像团体嫌疑的民乐人,就算是不进主团,这种事也还是太出格了。
两个老师说了这些消息后又交代不要到处瞎传的,不过女生们并没有特别的高兴或者严峻,她们还是笑或者乐,大多比较收敛。
虽然没自己什么事,喻昕婷还是认真听老师们说话,那怕王蕊和邵芳洁两人都在比较明目张胆玩弄调戏她,她也努力做出不受影响的样子。
都快七点了,两个老师言简意赅的说完了该说的后,李迎珍问:“贺主任还有没有要交代他们的?”
贺宏垂摇摇头:“不早了,她们明天上午还要演,晚上都好好休息,别瞎玩。”
李迎珍就宣布解散,叫大家都去吃饭,然后着重关心了一下杨景行晚上的安排,又问:“带不带昕婷去?”
杨景行点头,齐清诺说明:“早约她了。”
李迎珍半严厉地看任凭摆布的喻昕婷一两秒,说:“今天先去玩,其他事明天再说。但是有一个任务,晚上回来睡觉前,对下午的演奏做个作总结,有什么好的,那些不好。”
喻昕婷小鸡啄米一样点头,藏不住地乐。
老师们都走了,这下是彻底轻松了!十几个女生都还在,一下午堆积了那么多笑料,现在总算该引爆了。
由年晴带头嘲笑王蕊开始,局势很快就演变成混战,你讽刺我,我打击她,她奚落你……无限循环。
喻昕婷虽然没有留下语言把柄,但是也足够出人意料的,所以几乎被集体针对了。刘思蔓吃惊没看出来,何沛媛要刮目相看,王蕊喊羡慕,于菲菲叫嫉妒……几乎每一个人的不真诚都那么刻意。
喻昕婷有些逆来顺受,只是在柴丽甜和邵芳洁也开口的时候反击一下。
杨景行有点打抱不平,提醒:“你们没资格说她吧?”
喻昕婷觉得很对:“就是!”
王蕊考虑喻昕婷感受地很小声问:“哎,哭什么嘛!”
提起这个,喻昕婷急了:“我都没笑你们!”确实有怒气的感觉。
三零六没被吓住,郭菱还在笑:“谁笑你了?”
高翩翩认真:“就是啊,为你高兴。”
王蕊哈哈:“你敢说你没笑,好好想想!”
喻昕婷还是理直气壮:“那是事后,不是当天。”
杨景行看得开:“你们笑,尽情笑,气不死我的。”
这冤大头还自动送上门来,三零六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跟杨景行清算起来,一个个眉开眼笑的。
一群人正在肆无忌惮地乐呵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尖利刺耳的女声:“傍男人,了不起!?”
这声音很大,显得是要以一己之力挑战三零六这一群。三零六还真上当了,声音立刻小了好多,有几个还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两个女生,大家都应该面熟,不少人可能还比较了解,尽管没交情,可学校就那么大。喻昕婷也肯定记得当初和杨景行一起下楼的时候遇见的,那两个差点制造了摸屁股冤案的女生。
不过这次先说话的是那个被摸的,但是另一个胖点的也没落后一小下,看着三零六这一群女生继续大声:“你想跟这么多人争?”
三零六加上喻昕婷没人回话,虽然有些冷眼有些鄙夷有些嘲笑。齐清诺声音不大不,担心地问:“我连累你们了?”
王蕊爱恨分明,但是小声:“两个贱人。”
刘思蔓很及时:“别多事,影响不好。”
两边就距离五六米,那两个女生从路另一边走过,还继续对着这一群人笑。笑得也不是那么恶心,挺灿烂的。
杨景行挺高兴地客套:“有一点你们真说对了,我确实是个男人。”
一大群女生夸张刺耳的笑声让黄昏的校园里简直惊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