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报社
“你干什么?”关凯呵斥了妻子一句,随即对秦山海说:“小伙子,晓娟是我的女儿,我当然知道她的脾气,的确是让他母亲惯坏了,也怪我……对他的管教不严。”
从一无所有到成为小有名气的民营企业家,关凯没经历过太大的挫折,但是这短短半年时间,被人设套,栽了个大跟头,最初的时候心里很难接受,人落难的时候也是最容易看清人情冷暖的时候,这些天一直试图挽回却毫无进展,以往生意场上那些称兄道弟的朋友都没了踪影,满肚子的怨气连倾诉的人都找不到,心理上有一种深深的疲倦,转念想想,这些年为了赚钱,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对妻女的关心也越来越少。
出发点是赚钱养家,能让家人过的更好,这几年根本已经本末倒置了,只顾着赚钱,把什么都抛之脑后。
决定放弃的瞬间,有太多的失落的不舍,同时仿佛甩掉了背上的大石头,一下轻松了许多。
“我心里一直很好奇,究竟是怎样出色的年轻人,能让晓娟五迷三道的,今天仔细瞅瞅,也没啥特别的啊。”
关凯说出这些话,秦山海心里渐渐平静了下来,没有暴风骤雨般的质问,倒好像是朋友间的玩笑。
“是没啥特别的,关叔,其实我和晓娟这些天……闹矛盾呢。”
“呵,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你们俩不闹矛盾才奇怪,她这个脾气跟谁都这样。”关凯摇头笑道:“我没有要拆散你们的意思,我跟那些不讲理的家长不一样,晓娟任性要强,就算我们坚决反对也没用,她甚至能以自杀来威胁,所以……只能由着她的性子来,现在来找她,主要原因是因为家里出了点事,必须知会她一声,征求一下她的意见。”
“出了什么事?”
“破产了。”关凯自嘲的笑了笑道:“说不定还得欠债。”
秦山海想把跟关晓娟的事情解释清楚,但关凯说家里出了事,一时间没办法开口,只好一路沉默。
二十分钟左右,三个人来到租住房,秦山海没敲门,掏出钥匙将门打开,走了进去。
有多久没回来了,二十天还是一个月?秦山海脑海里一片模糊。
多日没打扫,屋里非常脏乱,关晓娟穿着鞋直挺挺躺在床上生闷气,听到有人进来,抬头看了看没说话,又躺下了。
“你父母都来了,就在门外。”秦山海轻声说道。
关晓娟猛的起身,冷眼看着他,满脸怒气的蹬蹬两步就往外走,在门口停顿一下回头狠狠道:“你还回来干什么?!”
秦山海低着头坐在了床上,默默看着门外。
一眼看到父亲,关晓娟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关凯倒是没觉得意外,因为他在心里早就料到,没吃过苦没干过活,从小娇生惯养的女儿不可能习惯这种生活。
打工挣钱女儿没那个耐心,做生意没本钱,就算有本钱她也不是那块料。
李桂兰看到女儿哭,心疼坏了,抱着女儿道:“晓娟?你怎么了?他欺负你了?别哭了行吗?”
关晓娟一直哭,一句话也不说。
女儿受了委屈,李桂兰也跟着流了泪,没理会丈夫的白眼,埋怨道:“我就说不行,你非要由着她,我真没见过你这样当爹的,这能是开玩笑的吗?我当时就不该听你的,现在弄成这样,怎么办啊?你看给孩子委屈的……”
关凯没理会妻子的抱怨,站在一旁掏出烟点了一根,几分钟后,关晓娟止住了哭声,肩膀不时抖动一下打冷颤。
“哭出来就没事了。”关凯平静道:“当初你要走的时候,态度非常坚决,甚至断绝关系也在所不惜,你走之后,你妈要把你找回来,我给拦住了,因为我知道,你不经历一次痛苦,你永远也不懂什么是生活!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其实你能跑哪去呢?”
关凯指了指屋里继续说道:“他就在派出所上班,我们如果想找你,你觉得找不到吗?你说你要追求你的爱情,甚至比你生命更重要,好,我不是那种不开明的父亲,我给你机会,让你追求幸福的,可现实是你根本不幸福!”
关晓娟噘着嘴辩解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幸福?”
关凯苦笑道:“你屋里都成垃圾堆了,虽然你不怎么打扫房间,但你从小就爱干净,我觉得你躺垃圾堆上应该不会幸福,你带了你的几千块钱出来,我估计早就花的差不多了,你从小就爱漂亮,喜欢买衣服,你身上穿的还是你出来之前的衣服,我觉得你不会习惯这样的生活,更不会幸福。”
关晓娟抬头看了他一眼,“爸,你别说了!你们来是要让我回家吗?”
关凯没回答,沉默了半晌,道:“晓娟,没有了家里帮你,在外面生存不容易吧?”
关晓娟听了这话委屈的又要撇嘴。
“受了几个月的苦,你还是一点没成熟。”关凯摇头道:“孩子,本来我和你妈来找你,是想让你做个选择,我公司的生意出了点问题,咱们家要搬走了,临县我有个朋友,当
初我帮过他不少忙,他已经答应让我去他公司上班。”
“爸,出什么事了?能严重到搬走?”关晓娟问道。
关凯轻声道:“反正挺严重……你别打断我,听我说完。”
“到底出什么事了?”别的话关晓娟根本听不进去。
“还不是那个高大全!”李桂兰咬牙切齿道:“弄个什么合同坑你爸!连咱家的房子都被法院查封了!”
关晓娟柳眉倒竖道:“高大全怎么了?”
李桂兰偷偷看了看丈夫的脸色,试探着说道:“在你这儿吃了瘪,从你爸身上出气呗。”
“哎!你别说了。”关凯提高声音道:“你就没责任吗?瞒着我偷偷摸摸让高大全来家,想方设法制造机会,这不都是你纵容的吗?”
“我不为了孩子好吗?”李桂兰弱弱地说着,自己也感觉没了底气。
“好了,你别说话了!”关凯烦躁的呵斥了一句。
关晓娟喃喃道:“真不敢相信,原来这才是高大全的真实面目!爸,是不是他拿我威胁你,你没答应,然后他就把咱们逼到这份上了?连房子都要骗走吗?”
虽然没正正眼看过高大全,但关晓娟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感觉他不是个坏人,根本想不到他会做出这么卑鄙的事情。
关凯道:“这事本来就没打算告诉你。你妈嘴快,哎!你知道就知道吧,即便是这样,我还是想征求你的意见,你是跟我们走还是留下?”
关晓娟沉默了,看了看屋里,又看了看父母。
“你要觉得日子还能过,你留下也行,我们到那边安顿好,再跟你联系,对了,我大哥大不用了,我朋友那里的电话我给你留个号,方便联系。”
“什么时候走?”
“可能就这几天,法院判决下来,房子就不能住了。”
从小到大关晓娟没主动认过错,这次从内心里感到自己确实错了,好胜心太强又不好意思认错,低头道:“爸,妈,我跟你们走。你们回家等我吧。”
关凯看着女儿默默点了点头,叹了口气,示意李桂兰走。
“等会。”李桂兰将关晓娟拉到了一旁,附耳问道:“孩子,你给妈说实话,你有没有跟他……要是怀了就麻烦大了!”
“妈,你说什么呢?”关晓娟口无遮拦的说道:“要真有那事还好了呢,一开始他就说,在他没能力照顾我之前,不会跟我那个。还怀了,真怀了就省事了!”
“你这傻姑娘!说什么傻话?”李桂兰心情好转了一些道:“你们又领证,又同居……”
“没有就是没有!”关晓娟直接了当。
“那就好,那就好。”李桂兰自言自语道:“还是有点不放心。”
……
关晓娟进了出租屋,开始默默的收拾房间,将积攒多日的垃圾都收拾进垃圾桶,拿了个扫把开始扫地。
刚刚门外的对话秦山海听了个大概,他不知道关晓娟接下来会怎么做。“晓娟,你……”
“抬腿。”关晓娟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拿着扫把指挥。
秦山海愣了几秒钟,忽然站了起来,开始帮忙,从床下面抽出一个塑料大盆,将床上乱七八糟的脏衣服全部扔进去,接上水,倒上洗衣粉泡着,转回头来帮着关晓娟拧拖把。
拖干净后,将屋里几件家具擦的干干净净,秦山海不时看着关晓娟,关晓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恍惚间,两人仿佛回到了刚搬进来住的那天。
收拾完后,关晓娟坐在板凳上歇了一会,平静道:“去吃饭吧。”
镇上的包子铺,角落的那张桌子。
关晓娟轻车熟路的喊了一句:“老板,八个肉包子,两碗粥。”
秦山海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关晓娟。
关晓娟似乎没注意到他的目光,莞尔一笑道:“最近在派出所工作的还顺利吗?”
秦山海听到这话,身体略微停顿了一下,笑容有些僵硬的答道:“我犯了错误,被暂时免职了。”
“怎么又免职了?”关晓娟略显担忧,很不解的问道:“你们那什么派出所啊?你那么努力工作,怎么还老是出问题呢?”
秦山海尴尬的笑了笑,说:“这能是怪我太较真了吧,不过……这次没有上次那么痛苦了,因为有些东西……必须得认命。”
包子和粥端了上来,关晓娟递过一双筷子说:“情况很严重吗?我知道这个工作对你来说非常重要。”随即语气低沉了起来:“重要到可以忘记一切。”
秦山海诚恳地说道:“晓娟,对不起。”
“对不起,大海。”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
秦山海拿起个包子咬了一口掩饰着尴尬,“警察这份工作,我不会轻易丢掉,想办法解决问题,还能回去上班。”
关晓娟喝了口稀饭,可能是喝的太急了,呛得满脸红润,咳嗽了起来。
“慢点喝。”秦山海起
身从邻桌拿了纸巾递过去道。
将稀饭碗推到一旁,关晓娟左手托着下巴,右手接过纸巾,双眸凝视着秦山海问道:“大海,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在这里吃饭吗?”
秦山海毫不犹豫的应道:“也是八个包子,两碗粥。”
关晓娟望着秦山海道:“时间过得真快啊。”
“这些天,是我亏欠你了。”秦山海低头说道。
“不,是我太天真了,太不懂事了。”关晓娟咬着嘴唇说道:“我爸说得对,现实生活和电视上根本就是两码事,这些年,我始终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不。”秦山海否认道:“是我什么都做不好,工作也干不好,更不懂照顾你,其实我觉得自己挺失败的。”
抢着承认错误,认识这么久,两人只见很少遇到这种境况,说完两人又对视着笑了,几秒后两人笑容同时凝滞。
不知道过了多久,关晓娟移开了目光,咬着嘴唇冲秦山海说道:“其实我们之间不存在谁亏欠谁,只是……有点遗憾。”
秦山海胳膊哆嗦了一下,毫不自知的将纸巾碰掉了地上。
“我想去打工挣点钱,跟老板娘打骂了起来,换了几家店还是惹麻烦。”关晓娟双手捂着脸,继续说道:“带来的钱越花越少,饭都快吃不上了,我都快崩溃了,你工作忙,我不想告诉你这些,可我有什么办法?我离开家,只有你是我的依靠了。”
秦山海感觉心里像刀割一样。
关晓娟抹了把眼泪,抬头看着秦山海说道:“吃完包子,我就要走了!”
“……”秦山海攥着拳,一句话也不说。
关晓娟浑身颤抖地说道:“我家里现在出了很大的事,我得陪我爸妈度过这段艰难的日子,你……好好的吧,”
很多年轻人在憧憬美好爱情的时候,都会无比坚定的认为,自己一定能牵着对方的手,走到白头。
曾经的傲气在柴米油盐酱醋茶中消磨,当无情的现实车轮滚滚向前时,又碾碎了多少这样的誓言?
……
钟国涛被警察带走了,老钟头和李映雪两人到古河镇派出所打听,结果值班民警说根本没有这回事。
老钟头急了,因为钟国涛外出学习的时间还有三天就要到了,十几个人一起出远门,要提前集合人员做准备,五十万投进去了,如果错过了学习机会将会很麻烦。
出事的时候,开来的警车和车上的警察都不是镇上的,古河镇的人基本都知道,派出所只有一辆破面包,还经常坏在半路。
老钟头和李映雪商量后决定去县城一趟,将农用三轮送回家,老钟头出面从村里借了两辆自行车,想了想又回家拿了点东西。
两人刚骑上骑行车准备出发,刘晓在远处边跑边喊着,“老钟,钟爷,等一下。”
看他累的直喘,老钟头问:“着急忙慌的,啥事?”
刘晓抚着胸口道:“你们这是干啥去?国涛哥呢?咋不见人影了?去你家找了几回都是关着门。”
“出了点事,这不就是去办事呢。”老钟头比他还急,“走了!”
“别走啊,钟爷,长法、储磊、杠头还有孙明军他们都急坏了,还有蒋支书也急坏了,就连秦山月也问了好几次,国涛哥的老板吴总给咱们村委会打电话,说让准备一下,大后天集合准备出发,这眼看快到时间了,国涛哥没了怎么办?”
“让人给抓了!”老钟头嗓门很大:“回去等信,我们去县里看看情况,有消息的话我打村委会电话通知你。”
“我们十几个人,需要帮忙你言语,国涛哥的事就是我们大伙儿的事。”
“知道了,你让他们别着急!”老钟头仰头道:“姑娘,走,咱们出发。”
路上,李映雪好奇的问道:“老爷爷,他们怎么每个人都叫你老钟?”
老钟头严肃地说道:“叫我老钟,别叫我爷爷了,都被你们这帮娃娃叫老了。”
“哦。”李映雪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在心里感到好笑。
转念又觉得自己不应该笑,刚刚和他商量进城的事,放着班车不坐非要骑自行车,说是坐班车到了地方还要转坐公交车,还不如自行车方便。
骑自行车要两个多小时,这么大年纪一点不服老。
这一会自己倒是感觉累了,这老爷子一圈圈蹬着自行车面不改色心不跳,赶紧振作精神,紧紧跟在一旁。
“就是这里,你等我一会,老爷爷。”两个多小时的路程,一点没停,李映雪强撑着骑到这,几缕头发已经贴在了脸上,伸手一摸,全是汗。
老钟头抬腿下车,将车子支了起来,坐在了路边的台阶上,“这里就是你们单位的报社?”
李映雪吐了吐舌头,道:“过几天才是我单位,我还没入职呢,连实习生都不是。”
老钟头感觉心里没底,但还是让她去试试,真是不行的话抓紧时间走,尽快到县公安局去打听到国涛的消息。
第一百二十三章 求得谅解
老钟头陪着笑说道:“小伙子,你让我进去找领导问问,过几天我孙子有很重要的事,恐怕耽误了。”
“不是我不让你进,你连找谁都不知道。我怎么给你通报?”保安想了想,问道:“当时是谁接的案?”
老钟头仔细想了想,当时比较乱,记不住那个出警的领导说没说姓名。
李映雪道:“就是局领导,四十五六岁,国字脸,开的依维柯警车。”
保安笑道:“四十五六岁国字脸的领导多了去了,你们连姓名都不知道,真不能进。来,两位,把自行车推到线外吧。”
“怎么办?老钟?”李映雪没了主意。
老钟头倔脾气上来了,道:“在这等!既然是县局的领导,上下班肯定要出入大门,我就不信等不到。”
李映雪道:“好,那我陪您一块儿等。”
……
秦山海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包子铺,一种巨大的失落感,如同丢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不知道该去往何方,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不敢回家,不想让家人知道,是下意识的逃避,不知不觉间,鬼使神差般又回到了派出所。
办公室内,刘正坤和于正两人正在商量事。
刚接到县局的电话,刘正坤很发愁,“这怎么跟他说?我都没办法开口。”
于正道:“我来说吧,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人家的要求也没错,仔细想想,咱们的执法程序严格来说的确有些欠妥。”
刘正坤发着牢骚说道:“这是对他们传销公司定性的问题,咱们本来就是作为违法来对待的,强制传唤是合理合法的,但是现在又推翻这个定性,这和胡闹有什么区别?说放人就放人,说停职就停职,黑白颠倒,指鹿为马。”
“在这说两句就行了,出去可别乱说!以后……惹不起咱就躲,把咱们古河镇一亩三分地的治安搞好不就行了。”
“还怎么搞?你看看外面老百姓怎么说的?咱们派出所已经没有威慑力了!”没外人在,刘正坤才得以爆发,把这些天受到的委屈说了出来。
于正耐心劝说道:“那工作该做不还得做吗?老刘,咱们都是干了这么多年的老警察了,有些话我不需要再给你重复了,这事我来协调,你好好歇几天缓缓劲吧。”
“刘所,于指导,怎么了?”秦山海在门口听到屋里的争执。
“大海来了。”于正道:“没事,谈工作呢,哦,要没地方去的话这几天你就住所里吧。”
“好。”
刘正坤脸色还是很难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大海,正有事找你呢,让指导员给你说说吧。”
“好。”
刘正坤铁青着脸出了门。
最近所里的人心情都不太好,于正看着同样愁云密布的秦山海,“坐吧,有件事要跟你谈谈。”
他以为秦山海是因为停职的事不高兴,却不知道
秦山海已经是雪上加霜,没一件顺心事。
“是要辞退我了吗?”秦山海感觉最近自己的抵抗力明显增强,都怀疑是不是有了抗体。
于正尽量用温柔的语气说道:“你想哪儿去了,事情很快解决了,你就可以恢复职务,继续在派出所上班了,说不定连警告处分都不用背。”
秦山海抬头看了他一眼,苦笑道:“怎么解决?”
“县局督察组对你的调查有了结论,虽然事出有因,但是你的确接了孙下放两万块钱,这件事可大可小,督察组的态度也不明确,现在他们也不定义你是利用职务之便谋取钱财,同样也不定义你是合法借款,这就很微妙了,至于你违反规定使用警械以及伤害到贾仁毅的事,你我包括督察组都清楚,你是无辜的,但是贾仁毅就抓住这一点不放,非要追究到底,就像刚刚刘所说的,这就牵扯到定性的事,如果定性贾仁毅的公司违法,那你是用警械以及对嫌疑人采取强制传唤一点问题都没有,可现在上面定性中远科技公司集合员工开会讨论是合法经营的活动,那么你就违规了,所以督察组也很为难,借钱的事可以画句号,但是贾仁毅是苦主,他不愿意画句号,就会一直纠缠不清,局领导就没办法给你恢复职务,只要你能取得贾仁毅的谅解,这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于指导,我有一点搞不明白。”秦山海严肃道:“连我一个高中生都能看出来传销是害人的,别人就真看不出还是装看不出?”
“你这个问题太复杂了,涉及到太多东西……”
秦山海打断道:“那我应该怎么取得贾仁毅的谅解呢?”
“我刚刚从督察组那里留下了贾仁毅的联系方式,我打电话给他,要办好这个事,必须当面解决。”
秦山海点头道:“可以,你联系吧,于指导,这件事我也很自责,虽然不是我主观意愿,但总归是影响到了大家,我去找他说点软话,甚至被他侮辱几句,我都不会说个不字。”
……
中远科技公司在古河镇的发展势头不错,经过这次风波过后,贾仁毅还是决定听弟弟的,暂时离开古河镇,稳一段时间再说。
将自己的下线赵鸿运、黄哲、毛军等人集合起来,两台车七八个人,都是年轻人,最大的不到三十岁。
论年龄贾仁毅都快赶上他们父亲了,但他却喜欢和年轻人在一起,办事利索还讲哥们义气。
手里的下线日趋增多,钱包越来越鼓,排场也越来越足,贾仁毅对自己的下线并不吝啬,给每个人都配备了传呼机。
跟在贾总后面,这些年轻人都赚到了钱,有了钱腰板就硬,对贾总也格外敬重,言听计从。
“公司业务先停个一周,大伙儿把手头的事暂时都放一放,这几天都跟着我办一件很重要的事。”
“好。”一帮人异口同声的大声答道。
正准备去县城,就接到了派出所于正的电话,说是要协
调处理纠纷的事,贾仁毅考虑一下,决定先去应付一下再出发。
贾仁毅觉得他弟弟有点小题大做,录音这个东西,拿到法庭都不能作为法律依据,那小娘们调没调包还是两说。
但是从小军打电话的语气可以看出他非常谨慎,现在手下有一帮青年,这几年都靠着他吃饭,办这个事并不需要亲自出面,那就按照小军说的办。
住址都知道,想找到她并不是难事,随便找个人少的地方,几个人一吓唬,她肯定把东西交出来,上次是因为有人节外生枝,这回帮忙的都进拘留所了,还有谁能帮忙?
决定先去派出所,那是因为心里的气还是没出干净,那个小警察一点面子没给,当着那么多员工的面,竟然用上手铐强行将他带走,好在他及时运作办了行政复议出来了,这下己方占据了主动,那就得好好说道说道。
山河县二十多个派出所,古河镇属于最不起眼的那一类,这些天却成了众人的焦点,作为指导员,于正想尽快消除影响,所里的干部和民警都能尽快恢复职位,保持派出所的正常运转,刘所不愿意妥协气的拍屁股走人,他只能把这一担子挑起来,给秦山海做着思想工作。
“《呈请拘留报告书》是邓副局长签的字,县局法制科给办理的拘留手续,中原科技公司的几个骨干全都是杨局长给办的复议,这个头一开,其他几个公司那些被拘留的人肯定不愿意,你被审查这几天,陆陆续续都给放了出来,贾仁毅和他手下的赵鸿运、黄哲等人牵头,拉拢了一帮受到处理的人,要对咱们的执法失误问责,连带的另三家公司也学着他们,也弄一帮人自称受害者,一股脑到找杨局长问责。”
“这些人里面有坐着轮椅来的,还有抱着孩子一家老小都来的,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受人唆使,但咱们虽然能看到这一点,但是没有证据,邓副局长是知情人,他都没办法咱们又有什么办法,就连刑警队的梁大队都受到了连带责任,邓副局长如果咬牙硬撑着,手下这些人都得跟着受罪,所以他把所有的事都揽到自己的身上,估计最后的结果能退居二线、熬个退休就不错了,姜书记也是一样,那个新来的刘镇长暂时代理书记职位,不远的将来,他就是古河镇的一把。”
“都不愿意充当这个冤大头,我是指导员,只好我来跟你说,不管是朝令夕改也好,令出多门也罢,咱们现在已经是出力不讨好了,而且不光不讨好,还落得个一身骚,上面说是错的,咱们将错就错,所以这个事我试着跟他们谈谈,能安抚得了最好,安付不了的话……”
秦山海一直静静听着,这时候接话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指导员。”
牵扯到责任赔偿和内部处理的问题,县局没人愿意接茬,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推给了派出所,刘正坤自称停职期间不愿意出面,于正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来协调。
贾仁毅带着赵鸿运、黄哲、毛军趾高气扬的来到了派出所。
第一百二十四章 将东西拿回来
于正笑脸相迎将他们带到了办公室,亲自倒了几杯水,说:“你说拘留的事我们做的不对,县局也给你做了行政复议,你说我们警察执法过程中有问题,我们对涉事民警做了停职处理,负责这个案子的局领导也受到了行政处理。几位还有什么不满意吗?”
贾仁毅摆弄着大哥大,似乎没注意听,东张西望的过了一会才问:“你是所长还是指导员?”
“我是指导员。”随即又补充道:“现在代理所长职务。”
“我还有事,没空跟你打太极。”贾仁毅看了看大哥大上的时间道:“我不跟你谈,我找那天抓我的民警秦山海。”
看着贾仁毅装腔作势的样子,于正恨的牙痒痒,却又不好发作,强笑道:“那小子犯了错被停职了,我是他上级,我跟你道歉不行吗?”
“你要谈也行,你打算怎么赔偿?”
“同志,你看,你也没受到什么实际的伤害,就是手腕上勒的有点红肿,这个赔偿……”
“哦,我不是说这个赔偿,我是说精神损失费和名誉损失费,平白无故给我戴铐子抓走,这不是损害我的名誉吗?不光是对我个人名誉造成损害,我整个公司的口碑和信誉都受到影响。还有我公司这些员工。”贾仁毅抬手对旁边的人示意道:“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对,我们也是这个要求。”赵鸿运等人都跟着附和。
于正苦笑着摇了摇头,支支吾吾道:“贾总……还有这几位老总,你……看看我们派出所的条件,像是有钱的样子吗?”
“那是你们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贾仁毅满不在乎的说道。
于正懦懦道:“贾总,那个抓你的警察,家里非常困难,现在被停职,停发工资,可能一家人吃饭都成问题,你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年轻人不太懂事,有冒犯的地方还请你多多担待,你能在谅解书上签个字,就算是挽救了一个家庭。”
“我不跟你说了,那是你的事。”贾仁毅不耐烦地说道:“我还有急事要办,要么给我拿五十万的赔偿,要么就让他本人跟我谈,你考虑一下。”
贾仁毅说完给手下使了个眼神,几人抬腿就要走,于正慌忙拦道:“贾总,贾总,行行,我马上让他本人来。”
“快点的,我没工夫给你在这耗时间。”
话刚落音,秦山海推门进屋,直接来到贾仁毅跟前直视着他说:“贾总,我来了,给你道歉。”
“你这是道歉的样子吗?”贾仁毅用大哥大点着他胸口问道:“当时我有没有告诉你,让你扒皮,有没有?”
秦山海紧咬牙关,缓缓说道:“有,你现在做到了,我也认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只求你不要再继续追究,放过我那些领导和同事。”
“都这时候了你还装好汉?放过他们没问题,你把赔偿付了,我这就在谅解书上签字。”
“贾总,你这不是难为人吗?”于正着急地拦了一句。
贾仁毅不屑地看着于正,慢斯条理地说:“我跟你说话了?有你什么事?你还以为这是审犯人呢?”
连环三问,将于正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随即他又抱着膀子说:“精神损失费加上名誉损失费一共五十万。”
“五十万?!”秦山海不可置信的问道:“你疯了?我哪有那么多钱?”
贾仁毅冷笑一声道:“没钱我跟你谈什么?这不是耽误我时间吗?鸿运、小哲,咱们走!”
“贾总,你这个条件太离谱了,别说他,我们全所的民警凑,也拿不出五十万,你再考虑考虑,提个合适的条件。”于正慌乱的起身拦道:“”
贾总,哎,贾总。”
“就这个条件,少一分不行,想好再给我打电话。”贾仁毅在派出所门口扔下一句话带人扬长而去。
于正坐了下来,皱着眉头唉声叹气地说道:“算了,大海,他根本不想谈,什么精神损失、名誉损失费,根本就是找的借口。”
“唉!”秦山海发愁道:“那怎么办?事情僵持住,最后县局会怎么处理?”
“老刘老侯,还有当天参与事情的所有民警,都有连带责任,姜书记更不用说了,就连杜文斌的父亲杜主任都要接受调查,你说这叫什么事?”
“于指导,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了?”
“贾仁毅根本就没看起咱们,要想跟他和解,除非通过找更大的关系跟他谈,但咱们哪里认识那些人。”
秦山海沉默不语,于正劝道:“算了,大海,你也别发愁了,虽然形势不容乐观,但最后的处理结果没下来,谁也说不准。对了,昨天你们上河村的老钟头和一个姑娘来所里,一开始说找你,我说你没在,他又说找他孙子钟国涛,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钟国涛和人动手被警察抓了,我问问了一下,最近咱们派出所只保留最基本的接警出警的人员配置,根本没有这个出警记录,不是咱们派出所的民警抓的,他两人就急匆匆走了。”
“国涛被抓了?他能跟谁打架
?”秦山海又问道:“在古河镇还有别的民警出警抓人?”
于正也是满脸问号,“我也纳闷呢,按说古河镇是咱们的辖区,别的派出所和各个大队就算有案子要抓人,也得通知我们一声,谁也不会不声不响把人抓走啊。”
秦山海回忆了一下问道:“我关禁闭这几天,咱们镇不是有很多警察,镇政府里成了县局的临时办公地点了,刑警大队梁大队带着人,还有巡警大队都有不少人员在,会不会是他们临时出警?”
“有可能,但是他们临时出警,这种治安案件也会移交给咱们处理,毕竟是古河镇地面上发生的案子。”
“猜也猜不到,我还是回去看看。”秦山海犹豫了一下,又轻声道:“于指导,谢谢你了。”
“说啥呢,大海。”于正笑道:“都是自己人,别说谢不谢的,今天该下班了,明天我给县局法制科打电话打听打听,看看是谁办的这个案子。”
……
“黑轿车,哎,老钟,来车了。”李映雪坐在路边台阶上喊道。
老钟头顾不上将烟袋锅按灭,站起来就往路中间走。
轿车从县局里缓缓开了出来,司机看到路中间有人,不停按着喇叭。
老钟头伸开双臂一点不让,司机一脚刹车,气的伸头喊道:“找死啊?看不见车?”
没理会他,老钟头直接冲着后车窗敲,李映雪跑到另一侧,也敲着车窗。
“干什么?”车窗慢慢打开,一个警官冲他们问道。
老钟头看着他肩膀上的衔,知道级别不低,一边将手里的委任书递过去,一边说:“自己人自己人,我是古河镇派出所的治安员。”
车里的警官没接,直接问道:“什么事?你这样拦车很危险知道吗?”
“知道知道,领导,我打听一下,钟国涛和贾总的案子是谁办的?”事情牵扯到孙子,老钟头也慌了神。
警官说道:“老同志,我是交警队的,不负责这种案子,你找错人了。”
这时,司机回过头提醒道:“王队,队里会议时间马上到了。”
“嗯。”警官耸耸肩,继续道:“老同志,你看,我还有事……”
李映雪急切地说道:“警官,你帮帮忙,革命同志都是一家人,老钟是老革命了,参加过抗战的。”
一老一少坐在路边等人的时候,李映雪很好奇地问了老钟头很多问题,对往事轻易不提的老钟头破天荒的回答了她不少问题,两人竟然聊得很投机。
“哦?”警官打量了一下老钟头,挥挥手示意司机稍安勿躁,推门下了车,问:“老同志、小姑娘,你俩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映雪赶忙从车后绕了过来,说:“你们县公安局的领导,坐着依维柯警车,在古河镇抓了一个叫钟国涛的二十多岁的青年,他是和一个姓贾的四十多岁的人发生了争执,现在人没回来,我们在当地派出所也打听了,可还是找不到他。所以来问问。”
“你等会。”警官说完扭头走向门卫室,五分钟后又走了回来。
警官简单明了地说道:“我打电话问了,这件事是杨局长安排的,那个姓钟的青年,因为打架被治安拘留了,你们去拘留所看看吧。”
听到这话,老钟头心里一慌,连忙问:“那姓贾的呢?”
“那就不知道了,据说是姓钟的先动的手,一般来说先动手的一方受到的处理更严重。”
李映雪生气地说道:“是姓贾的先动手!我可以作证。我们都在现场。”
“对,警官,姑娘说的对!”老钟头也很激动。
警官一摊手,道:“你们跟我说没用,这都是有分工的,老同志,你是自己人,你应该懂啊,这事应该找办案民警。”
李映雪道:“警官,你是好心人,你帮帮忙吧,我们实在没办法了。”
“不是不愿意帮你们,这是杨局长安排人办的案子,而且我是交警队的,根本不负责这一块儿,我也是无能为力,而且进了拘留所的人,不是说放就放的。”
老钟头道:“那麻烦你了,警官。”
警官上车走了,李映雪呆呆望着老钟头问:“怎么办啊?”
老钟头气恼地说道:“说拘就拘,连个通知都没有。也给村里打个电话,我也好准备被褥生活用品啥的。”
李映雪怒道:“凭啥拘留?!我看抓他那帮警察和姓贾的就是一伙的!”
“你看有什么用,拘都拘了,咱们赶紧去拘留所吧,拘留要交钱,还要自带被褥。这次真是耽误了大事,村里十几个人等着呢!”
李映雪想了想说道:“我回家一趟拿点钱吧。”
“不用,我都带着呢。”老钟头说道:“找个商店买点生活用品,我再给村里打个电话,通知他们一声,不然都跟着急。”
电话一通,蒋贵接的,原来拘留所给村里打过了电话,通知让钟国涛家里人准备日用品带过去,但又没找到老钟头,去培训的日子将近,刘晓
、储磊、长法等人找不到钟国涛,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大伙儿都聚在一起一边商量一边等信,得知这个消息,都骑着自行车连夜往拘留所赶去。
“别买了,姑娘,有人抢咱们前面去了。”老钟头放下公用电话说道。
……
秦山海回到村里找到蒋贵一问,钟国涛竟然被拘留了,再问原因,没有一个人知道怎么回事,正好遇到刘晓储磊一帮人,一商量,决定当天就去县里拘留所,给钟国涛送被褥和日用品,因为在拘留所没有被褥,连睡觉都是问题。
于是,当天夜里,秦山海和刘晓储磊等人在拘留所门口和老钟头、李映雪汇合。
与此同时,贾仁毅和下属正在古河镇的一家饭店里喝酒,从派出所出来后已经很晚,赵鸿运、黄哲等人嚷嚷着要给他摆酒祝贺,已经是晚上七八点,赶到县城也快十点了,他觉得这些人跟着他忙活了几天,便豪爽的要自己请客,犒劳三军。
刚喝了一会,大哥大响了,一看是弟弟打来的。
“喂,小军。”
电话中传来贾副县长很不耐烦的声音:“你在哪呢?!”
“喝酒呢,怎么了?”贾仁毅拿着大哥大来到了包间门口。
“大哥,你还有心思喝酒?!”
“鸿运小哲他们跟着我慌慌了这些天,我不是想着犒劳一下他们吗?”
“别说没用的了,我让你赶去县城办事,你倒好,弄几个黄毛小子喝酒去了?你能不能分清楚轻重?那个破酒什么时候不能喝!”
“下午挂了你电话我就要去县里的,那古河镇派出所的于正打电话让我去协调,出来都八点了,这么晚去县城……”
“让你去协调?是什么情况?你怎么不给我说一声?”
贾仁毅笑道:“哦,没答应,就没跟你说,我让那小子给我拿五十万赔偿我就签和解书,他没有,你说我跟他协调啥?”
“哎,我不给你说了吗?差不多就行了,你要五十万不是扯淡吗?一直盯住不放容易把人给逼急了,回头你赶紧把和解书签了,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行,我知道了,小军。”
“这事先放一边,我问你,你打听到那姑娘消息没?”
“盯住那姓钟的小子,不就找到她了,你放心,我明天就去办!”
“你还明天就去办?这件事情有多重要你搞不清楚?连公安局看大门的保安都知道了,你都打听不到?”
“……你怎么知道的?”
贾副县长沉默半晌,沉声道:“大哥,我没趁着这个时间去喝酒!我打电话问了杨局,杨局告诉我,下午那姑娘和那老汉去县局找呢,保安没让进,他俩就在门口等,逢人就打听钟国涛的去向,而且无论谁进了拘留所,都要通知家属,那老汉应该早得到消息了,现在他们俩应该去了拘留所。”
“我知道了,小军……”贾仁毅沉吟道:“怎么不让……杨局……”
“一个小姑娘你都搞不定?上次弄出那么大动静,不能再动用他了,这事只能咱自己解决。记住,千万注意,把东西拿回来,别把事情弄大了,周书记已经回来了。”
贾仁毅挂了电话,转身对屋里众人喊道:“都别喝了,再辛苦辛苦,现在出发去县里办事,等把事情办完,咱们再好好喝点。”
关晓娟这次没有哭,伤心之余最多的是自责,她感觉太对不起父母,家里变成这个样子她有很大的责任,当初一意孤行,让父母伤透了心。
站在家门口,看着父母都在屋里收拾东西,她明白这是真要搬走了,恍惚间,却感到身后有人。
一转头,竟然是高大全!身后还跟着一个逃荒似的中年。
就是这个畜生害的自己家!
“你这个王八蛋!”关晓娟如同一只发了疯的豹子,挥动着长长的指甲叫骂着冲了过去,张手就挠,连挠带咬。
关凯和李桂兰听到外面的动静,赶紧走了出来,看到眼前的情景,关凯没拦女儿,反而上去踹了高大全一脚,将他踹了个跟头,嘴里还骂道:“你还敢来我家瑟?你又想干什么?”
“误会!误会!”周师傅慌忙去拉,用身体阻挡了不少关晓娟的指甲,脸上也挂了彩。
李桂兰懵了,他认得这个拉架的就是来家里威胁关凯要钱的人,更认得挨打的这个就是对自己恭敬无比、对女儿言听计从的富家公子,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会闹成一团。
“误什么会?老周,你俩现在穿一条裤子了是吗?”关凯气的直喘粗气,“我都搬家了,所有东西都给你了!还不放过我们是吧?”
老周急切地解释道:“关总,你冷静点!快拉着丫头,你打错了!大全是来给你说明情况的!”
关凯冷笑道:“怎么着?我现在怎么觉得这事是你俩给我设的套呢?你俩啥时候站在统一战线了?”
“我杀死你,我杀死你!”关晓娟狠狠道:“下三滥!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两方汇聚
高大全被关晓娟按在地上一通狠挠,没有任何反抗,一声不吭的默默忍受,脸上、脖子上、胳膊上全都是血印子。
“晓娟,晓娟,别打了,再打就把人打坏了。”李桂兰看不下去了,过去拉关晓娟。
高大全轻声道:“没事,阿姨,让她打吧,出出气应该的。”
“打死你!打死你!”关晓娟在气头上,听了这话更加生气,不管不顾的挣开李桂兰,继续挠。
“这丫头真吓人。”老周摸着胳膊上的血印,往后退了退,他感觉再继续拉架,自己都得住院。
几秒钟后,“行了!”关凯呵斥一句,上前抓住了女儿的胳膊,又推了老周一把道:“给她拉开!”
老周被关晓娟的疯劲儿吓怕了,怯怯走到背后,咬着牙抓住了关晓娟另一只胳膊。
“起来!”关凯喊道:“桂兰,去屋里拿点纸巾消毒水。”
“好。你拦着啊,别再打起来。”李桂兰应了一声,一分钟后,拿着纸巾和药水到了跟前。
高大全表情平静的坐在地上摸着伤口。
关凯道:“老周,你擦一下,别发炎了。”
“哎呀,关总,丫头太厉害了,呵呵,你看给我挠的,你们真误会了。”老周又偷偷看了看高大全道:“把小高总挠成血葫芦了,赶紧送医院看看吧?”
高大全道:“不用去医院。”
关晓娟同时道:“谁爱送谁送。”
老周把纸巾扔给高大全,对关凯说道:“小高总也是上了老钱的当了,你容他解释一下,二话不说上来就挠的。”
关晓娟眼一瞪,又要发作,老周连忙道:“好好,我不说了,你别激动。”
关凯居高临下看着高大全道:“给你机会说话,你说吧,说完赶紧滚蛋!”
“关叔,这事我承认我也有责任,一开始是因为……”高大全偷偷看了关晓娟一看,没敢直说,接着道:“就是心里憋屈的慌,这时候老钱就给我出了这么个主意,我赌气就答应了,谁不知道后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老钱其实另有所图的。”
“图什么?不就图我那点资产吗?”
高大全老实答道:“是,咱们签合同本来就是个形式,我没想到老钱会在这上面做文章,他弄到你公司的资产以后,应该是想据为己有。到后来我已经控制不住失态发展了。”
“控制不住你还来干什么?我能控制住吗?”
“后来我醒悟过来了,我再去找老钱,他就开始躲着我了,即便这样,那我也不能让他得逞,当初开了一百五十万的现金支票一直在老钱那,你不愿意跟他签协议,法院又迟迟不判,我怕他狗急跳墙,取现跑路,所以我及时安排挂失了。”
“你说的这些搞得我有点晕。”关凯皱眉道:“你折腾来折腾去,图的啥?”
高大全低头不说话。
老周在一旁开口道:“一开始还不是因为跟丫头赌气,后来小高总意识到这样做太失德,想回头已经来不及了,让老钱撤诉,老钱找借口躲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关凯瞪眼道。
“我……”老周指着高大全道:“都是他告诉我的,他找你呢,你的小大哥大不是送我了吗?我接到他找你的电话了。”
“大概意思我懂了。”关凯斜眼看着高大全道:“用不用去医院。”
高大全接的极快:“不用。”
“你说的不用,出问题你别找后账。”关凯板着脸说道:“那你找我是什么意思?”
“我爸有病了,我现在是公司老总,无论怎么说这事都和我脱不开干系,所以我想把事情挽回一下。”
关凯一语双关地问道:“挽回什么?我资产都被法院封存了,还怎么挽回?哦,法院判给你,你再转赠给我?这玩过家家呢?”
高大全道:“我昨天就已经以公司总经理的身份向法院递交车撤诉的书面申请了,就这两天,你的所有资产就会解封。”
关凯精神一振,可一想起老周的事有为难了,“没有区别了,就算你撤诉,我公司的现有资产也仅仅够老周他们一帮人的赔偿金,我同样也是破产。”
全是指甲挠的,高大全虽然伤得不重,但看着十分狼狈,不停用纸巾擦着,还是有血渗出。
关晓娟和李桂兰拉着手站在一起,李桂兰轻声安抚着,关晓娟似乎没听见一般,一直瞪眼看着高大全,
高大全平静道:“我的责任,我来赔偿,周叔已经跟我算过了,所有的损失加一起也就一百二十多万。”
关凯瞪着他看了半晌,苦笑问道:“我都糊涂了,你这是图的什么?把我逼到绝路,又放一条生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闲着没事穷折腾?你落得个一脸血道子,再赔上一百多万?我真不明白!你让我怎么信你?谁知道这是不是你重新设的套?”
老周想了想,也满脸疑问道:“对啊,一百多万对谁来说都不是小钱,你这是为的什么?”
高大全被质问的张了张嘴,表情非常痛苦,没说出话来。
“问你呢?说话!”关晓娟吼道:“别装相,装可怜给谁看?”
“呵呵。”高大全喃喃道:“一方面是因为良心过不去,另一方
面……”
话说了一半,众人都看着他,高大全表情渐渐扭曲,配合脸上的血印更显痛苦。
他看着关晓娟轻声说道:“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不能让你跟着家里受苦。”
“你滚!我不喜欢你!”关晓娟大哭了起来。
……
“你……”秦山海指着李映雪道:“你不是那个……”
“李映雪。”李映雪捂着嘴笑道:“我记得你,你叫秦山海,他们都叫你大海。”
“对,对,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被带走了?”
两人同时问,又同时笑了。
老钟头跺了跺脚,大声道:“大海小雪,你俩还有工夫闲聊,先去看看国涛吧?!”
刘晓、长法、储磊等等,还有躲在人群后面的杠头,孙百万的侄子孙明军也跟着来了,众人抱着被子、牙刷牙膏、毛巾等等日常用品,老钟头领着队伍,往拘留所里走去。
大门紧闭,透过铁门可以看见里面还有很多层门,老钟头敲了几下铁门,侧面的铁窗开了一个洞,一个中年人问道:“干什么的?”
“找人,今天刚送来的钟国涛。”
“钟国涛……”中年人想了想说道:“这个点不接见,有事等接见日。”
老钟头又拿出自己的委任书递了过去道:“同志,自己人自己人,我孩子在里面没有被褥,没办法睡觉,你让我见一面。”
中年人没接,懒洋洋说道:“不行,拘留所有规定,接见日才能接见,谁想见谁见不成了大车店了?”
李映雪踮起脚问道:“同志,哪天是接见日啊?”
“下个礼拜一。”
今天才礼拜三,下个礼拜一黄花菜都凉了,连被子都没有,在里面就受大罪了。
“行个方便吧,大叔。”李映雪客气道。
“乡下路远,咱都是骑四五个小时自行车来的,大叔?”
众人都七嘴八舌的恳求。
中年人吧嗒一声,直接把小铁窗关上了。
秦山海虽然被停职,没正式处理之前身份还在,挤了过去拍了两下窗户说道:“同志,我是古河镇派出所的民警,你看这一大帮人都是来看他的,乡下人也不懂规矩,您行个方面,让见一面行吗?”
“现在不能见。”中年人闷声责斥道:“你是民警你还不懂规矩吗?”
“我老乡在里面连床被子都没有,没办法睡觉啊?”钟国涛着急地说道。
“有政府管着呢,死不了。”
老钟头剑眉倒竖,一生气脸上的胡子都跟着发抖,“办个事真难!我找你们领导!”
几秒钟后,小铁窗打开,中年人露出半个脸,恶狠狠道:“你找谁都没用!你们不是想进来吗?再围在这儿,我就报警,全给你们抓起送进来!”
李映雪怒气冲冲道:“你叫什么?我要投诉你,你就这么对待老百姓的吗?”
“乡下人就是麻烦!”中年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行了。”
几秒钟后,旁边的铁门开了条缝,中年惦着脸说:“送啥?递过来吧。”
众人把被褥等日用品都塞了过去,中年先锁上门,然后拎着日用品,将打成包的被子踢进了屋里。
“咱们现在咋办?回家还是等着?”储磊问了一句。
“别慌。”秦山海多了个心眼,他觉得中年人的态度太差,被子都是用踢的,他怕中年人嘴上答应,却不送给钟国涛。
老钟头气呼呼坐在花池的台阶上,掏出烟袋锅闷头抽着,其余人都依次坐在了上面。
只有李映雪和秦山海还站在小窗户下面。
“等什么?那人好像休息了。”李映雪问。
秦山海透过窗户缝往里面左右看着,“是休息了,东西在地上,他根本没给钟国涛送去。”
“怪不得。”
“过会再看看,不行的话,我还得找他。”秦山海道。
两人也走到的台阶上坐了一会。
“老钟,到底怎么回事啊?国涛怎么被送拘留所了?”一直在忙,这时候秦山海才有空发问。
“说来话长,让小雪跟你说,我现在担心的是,大伙儿的事这次彻底耽误了!”
储磊接话道:“那边等着去燕京参加培训,国涛是领头人,他去不成,大伙怎么去?跟谁联系都不知道。”
秦山海道:“小月不知道这个消息吗?”
“没敢通知她,她知道了更麻烦。”储磊道。
“不知道更好。”秦山海道:“我一个完了,家里不能再出事了。”
李映雪一直等着他们谈完,才发问:“我亲眼看见你被那两个警察押着胳膊带走了,到底怎么回事?”
“借给你十块钱,你不回家,这里都是老乡,你一个城里人跟着凑什么热闹?”秦山海也有一肚子的疑问。
“算了,我先说吧。”李映雪一五一十将这几天的经历详细说了一遍。
听到关键的地方,秦山海嘭的一拳头砸在石台上,怒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就为了一个家人,从上到下害了多少人?!姜书记、杜主任、邓局、刘所还有我们派出所的不少民警,都跟着
受牵连!”
老钟头抽着烟袋锅,听的真真切切,坦然道:“这是革命的害群之马!必须剔出来!这就是一个老鼠坏一锅汤!”
李映雪平复了一下心情道:“该你说了。”
秦山海还没从愤怒中缓过神来,一阵疼痛传来,甩了甩手才发现刚刚那一下太用力,拳头破了。
“我就是得罪了你们那个中远科技公司的贾总,抓他的时候你不也在现场吗?……”秦山海也将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
听后,李映雪考虑了一会,冷静的分析道:“根据咱们俩的经历可以看出,这就是一个天罗地网,我们还有你那些同事以及镇上的领导,都是牺牲品,现在我们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这卷录音带。”
“录音带不也没好使?”老钟头沉声道:“你给你那个王主编,他不也不敢公开吗?”
李映雪执拗地说道:“总有说理的地方!”
“哎,这话对脾气。”老钟头敲了敲烟袋锅,又续上了一锅烟丝,边吧嗒边说道:“国涛一根筋、大海一根筋、小雪也是一根筋,我当治安员深有体会,有时候现在的年轻人缺的就是这根筋!”
秦山海不解的问道:“老钟,你怎么不着急?”
“急有什么用?”老钟头吐了口烟道:“不急,一点不急,我跟他们耗到底了!”
“我都被停职了,我肯定要弄个结果出来!”秦山海说完站了起来,走到小窗户跟前,又往里面看了看,已经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东西还在地上。
秦山海嘭嘭拍了两下窗户,喊道:“同志,麻烦你把东西给送去,我老乡在里面没被子睡觉。”
没动静,秦山海又说了一遍,还是没动静,一气之下用力猛拍数下。
小窗户打开,大吼道:“没完没了了!给我滚蛋!”
“给我老乡送去吧,算我求你了!”秦山海强忍怒火笑着说道。
“送个毛送!不要再来烦我了!实话告诉你,你那老乡是领导安排的重点照顾对象,谁也送不进去东西!你缠着我一个值班民警有什么用?!别再骚扰我,不然我真报警了!”中年人说完气冲冲把窗户关上。
老钟头走过来将秦山海拉到花池旁,说:“算了,跟他置气没用,还是从病根上找!大伙儿别在这傻等了,明军、刘晓、储磊,你们几个负责把人带回去,该休息的赶紧回去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说!”
半天没说话的刘晓开了口:“老钟爷,国涛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哪儿都不去。”
“对,我们陪着你。”
“我也不回去。”
众人七嘴八舌道。
“咱们在这有什么用?白白熬着啊?都回去,需要你们帮忙的时候我不会客气!大海,你把小雪送回家,有事明天再说。”
秦山海一肚子的委屈,站着没动。
“发什么愣?赶紧的,让一个小姑娘陪着咱们在这干吗?多不方便?”老钟头大声命令道。
秦山海默默去推自行车,来到李映雪跟前道:“走吧。”
一个女孩子确实不方便,身上也没钱,李映雪想了想到:“老钟,那你怎么办?明天在哪儿集合?”
老钟头早有打算:“就在这吧,你把磁带千万保管好,咱们明天直接去县委找书记!”
“嗯,为防意外,我明天去音像店,复录几份。”
“好,去吧!大海,把小雪安全送到家!”
“放心吧,老钟。”秦山海挥了挥手。
刘晓几人围着圈商量了一会后,对老钟头商量道:“我们明天也过来吧?”
“人越多越乱!听我的,需要你们帮忙我打村委会电话!”老钟头决定道。
秦山海和李映雪两人默默骑着自行车,出了拘留所的巷口。
两辆轿车速度很快,一前一后在国道上驶过。
贾仁毅坐在副驾驶上,眯着眼看着窗外。
“贾总,咱们这是干吗去啊?”黄哲在后排小心翼翼问道。
贾仁毅随口答道:“办个事。”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黄哲心里这么想,但还是闭上了嘴没再追问。
“很重要的事。”贾仁毅又道:“必须要拿回一样东西,咱们以后才能安安稳稳赚钱。”
旁边坐着的毛军说道:“贾总让你干啥你就干啥不就完了,问那么多干吗?跟着贾总还能亏待了你?不是贾总,咱们现在还在拘留所呢!”
“不是,我不是那意思,我就随便问问。”黄哲挠着头,满脸堆笑。
贾仁毅回头道:“东西只要拿回来,啥没问题都没了,下一步咱们转战裕华镇,再挣两年的好钱,这年头,把钱弄到手才是第一位,别的说什么都是扯淡,你们小哥几个跟着我这些天,也都弄个十万八万的了,但这才哪到哪?后面挣大钱的机会有的是!”
“有了有了,还不止,贾总说的是,像我们这个年龄的人,有几个能比得上我们,贾总对我们有知遇之恩,办这点事算啥,就算刀山火海,也是贾总你一句话。”毛军说话的语气和表情写满了巴结。
“嘿嘿。”黄哲也捧着说道:“贾总能量多大,通过这一回事咱心里清楚着呢,需要怎么办贾总尽管吩咐。”
第一百二十六章 打起来了
贾仁义满意的点了点头,从随身的皮包里拿出几盒烟,扬手扔到后座上,又拿了两盒扔在了驾驶员前方的仪表盘处。
“谢谢贾总。”开车的赵鸿运连忙道谢。
“谢谢,谢谢贾总。”后座两人手忙脚乱捡着地上和座位上的烟。
贾仁毅自己拿出一盒拆开点了一支,眯着眼随口问道:“还多久到?”
“前面转个弯,马上就到了。”赵鸿运答道。
贾仁毅盯着前方,左胳膊按在扶手箱上,手指打着拍子,嘴里哼着小曲。
车子刚转过弯,贾仁毅神色忽然凝重,“慢点,开慢点。”
赵鸿运点了两脚刹车,将车速降了下来,靠着路边慢慢往前走。
贾仁毅指着挡风玻璃前方道:“那俩骑自行车的,离近点看看,对,开远光照一下。”
轿车迎着两辆自行车驶去,骑自行车的两个人被大灯一晃,都下意识抬手遮挡光线。
只能看得到轮廓,看不清脸,其中一个好像是女性,贾仁毅一直盯着她看。
轿车开的很慢,擦肩而过的瞬间,一下看清楚了脸。
贾仁毅大喜道:“掉头!快!就是她!”
赵鸿运将方向一把打死,车头三百六十度大转弯,脚下一加油门,轿车很快越过自行车,车头向右一扎,半横在了路上。
跟在他们后面的另一辆轿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前车调头,也跟着调头,两辆轿车将两辆自行车挤在了中央。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贾仁毅拉开车门说道:“都下车,找到正主了!”
“哗啦哗啦!”
两辆车八个车门几乎同时打开,前后八个人大步往中间走去。
骑自行车的正是秦山海和李映雪,秦山海准备送李映雪回家,刚出了拘留所的路口,就稀里糊涂的被堵在了这里。
大灯支着,这么多人一下车,秦山海马上就意识到了危险,来不及支上自行车,将李映雪扶了下来,护在了身后。
“是你?!”贾仁毅一马当先,眯着眼看着秦山海道:“原来这里面还有你一份!”又斜眼看了下李映雪,李映雪不自觉的摸了摸口袋。
秦山海也看清楚了他,心道这是来找我报复的?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不对,这伙人是来找那个录音磁带的?但是他怎么知道李映雪在这里?
无论哪个原因,看对方凶神恶煞般的模样,今天都不能善了。
秦山海冷笑道:“是贾总吧?什么有我一份?”
“少废话!”贾仁毅昂着下巴道:“我就说这小娘们背后肯定有人指使,原来是你这家伙!平日里满脸正气原来都是装模作样,你也会搞这暗地里的勾当,怎么着?改正归邪了?”
被一群青年围着,压迫感非常强烈,秦山海张开双手又拦了一下,护着李映雪道:“我不懂你说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哈哈!”贾仁毅拍了两下巴掌,一脸坏笑地说道:“我明白了,原来你俩有一腿,想拿那个东西威胁我,好让你官复原职,我猜的对不对?”
“你血口喷人!”李映雪忍不住骂道。
“贾总,贾总。”秦山海心里着急,连忙接过话道:“你是大公司的领导,是企业家,可不要乱来,我俩不是你想的那样,这都是……都是误会!”
“不管误会不误会,你让我不乱来也行,让小娘们把磁带交出来,我肯定不乱来。”
李映雪争辩道:“不都交给你了,你还要什么磁带?”
“小娘们一点不老实,换一盒空磁带糊弄我呢?你交不交?”贾仁毅狠狠道:“非要逼我动粗是吗?”
话音落,贾仁毅身后的人围了上来。
“贾总。”秦山海又拦了一下道:“有话好好说,你们这么弄,是要出大事的!”
“滚开。”贾仁毅推了一把秦山海,指着他背后的李映雪喝问道:“我就问一句话,磁带你交不交?”
毕竟只是个小姑娘,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心里紧张下意识又摸了摸口袋。
“翻他口袋!”贾仁毅大叫一声。
“别动,在动我就不客气了!”秦山海一再忍让着对方,感觉一股劲憋在胸腔呼之欲出。
“不客气你能咋?”黄哲在车上想巴结贾仁毅被同伴抢了先,这时候非常想表现一下,伸手冲着秦山海脖子抓了过去。
“嘭!“
“哎呦!”
秦山海身体侧移,伸腿一绊,黄哲直接摔了个大马趴,坐在地上不停晃着脑袋,一脸蒙圈的回头看着贾仁毅。
“你俩还真有一腿!”贾仁毅怒道:“都给我按住!东西就在她口袋里!”
“轰”的一声,众人一拥而上。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一对一哪怕一对二,秦山海都有很大的信心能赢。
路旁是一排正在建设中的建筑,两头有车堵着,如果是自己一个人,秦山海可以毫无顾忌的跳过车跑掉,哪怕自行车不要了。
可身边还有个姑娘,跑肯定不能跑,只能硬挺着。
对方清一色的小伙儿,打起架来毫无顾忌,更没有任何章法,这样的四面受敌,就算有再大的本领也难施展,而且秦山海这些天几乎没怎么休息过,身体已经是非常疲惫的状态,力量和反应都和平时的差距很大。
“噼里啪啦!”
秦山海只感到身前到处都是拳头和脚掌。
“啊!”李映雪一声尖叫。
“按住他!”贾仁毅大吼道。
秦山海顾不上打来的拳脚,两手抱着头猛的转身,透过混乱看到李映雪蹲在地上,两个青年正对着她的胳膊生拉硬拽着。
背后不知道挨了多少拳脚,秦山海一纵而起扑向其中一人,倒地后翻了个身,一脚蹬向另一人,将那人蹬的坐在了地上。
“哗!”众人又围了上来,秦山海躺在地上仰面抱头。
“嘭!”
有人蹦起来踩在秦山海肚子上,将他踩的闷哼一声,李映雪在一旁哭着尖叫了起来。
这时,一声大喝道:“助手!”。
“哗啦啦!”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自行车支腿的声音,正在挥拳的众人不自觉的停了手,都转头看向来人。
原来老钟头正劝着刘晓、长法
、储磊等人回家,听到巷口有叫骂打斗声,急急忙忙就赶了出来,有些人连自行车都没来得及骑过来。
“原来是你这小子!”老钟头大怒道:“竟对个小女娃下手,你还是个爷们吗?!”
贾仁毅这些年一直高高在上,有钱有势,别说现在四十多岁了,就是十年前也没人敢称他为“小子”,斜着眼问道:“你这老不死的也来凑热闹?!当时就应该把你也给拘了!”
老钟头抬起烟袋杆指着他道:“打了人就别想走了!长法,你骑自行车去找电话报警!”
“噗嗤。”贾仁毅忍不住笑了,这帮乡下人真是太无知了,尤其是这老头,弄个治安员的身份真把自己当大侠了。
“报什么警?”贾仁毅眯着眼说道:“报警到最后抓的还是你们!我告诉你们,都给我少管闲事!这小娘们是我公司刚入职的员工,她的目的就是窃取商业机密,这是涉及非法窃取商业机密的大案,你们不明白真相就不要跟着起哄,你那个孙子钟国涛就是例子!你们学他到时候把你们全拘了!”
李映雪早就哭着将秦山海扶了起来,听到这话带着哭腔说道:“你真是有够无耻的!贾仁毅假仁义,你这名字取的真没错!你的所做作为跟你的名字一样般配!”
贾仁毅一再被揭穿,顿时烦的不行,恼羞成怒之下两步冲到李映雪跟前,伸手就往她口袋摸,“拿来!”。
“别动。”老钟头大喊道。
“别动。”秦山海同时喊道,并且抬手挡住了他。“别过来。”另一只手捂着肚子,可以看出刚刚那一脚踩的不轻。
“你没事吧?”李映雪满是担心。
秦山海看着她轻声道:“没事。东西?”
李映雪捂着口袋点了点头。
这时候,人群后的长法按照老钟头的指示,骑上自行车想去找电话报警。
“贾总。”毛军走过去拉了拉贾仁毅的胳膊提醒道。
贾仁毅顺着毛军指的方向一眼就看到了长法,“快,拦住他,不能让他报警。”
“好。”不到十米的距离,毛军快步跑了过去,飞起一脚将长法从自行车上踹了下来。
腿和半边身子擦在地上,长法疼的龇牙咧嘴,站起身一摸手上粘粘的,低头一看,小腿上的裤子被磨破,擦出血来了。
贾仁毅自语道:“我让你拦住他,谁让你拿脚踹了。”他想起小军说的话,别节外生枝把事情办利索,眼看这事越来越麻烦,老头身后十几个都是年轻小伙,这些乡下人干惯了农活,有一把力气,自己这边人没对方多,真打起来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储磊、长法、杠头三人形影不离,关系不是一般的铁,看到好哥们摔得不轻,储磊冲了上去就是一拳,毛军刚从地上爬起来,顿时一个趔趄,反手一拳挥向储磊,储磊扑到身前,两人抱在一起同时摔倒在地上厮打了起来,杠头犹豫不到一秒,大叫一声闭着眼一脚对着毛军踹去,谁知道刚好两人一个翻滚,正好踹在了储磊身上,储磊大叫道:“你傻啊?踢我干啥?你看准点!”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杠头炸着胳膊,紧张的浑身发抖。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上医院治伤
赵鸿运、毛军、黄哲三人共事多年,关系也相当不错,看到毛军吃亏,二话没说上前就帮忙。
“哎,小子。”刘晓伸手拦住赵鸿运,抬了抬下巴道:“来!”
“你特么找死!”赵鸿运一脚踹了过来,刘晓抱住他的脚一拧,将他摔倒,扑上去骑在身上就是一顿乱拳。
孙下放的侄子孙明军家境比较不错,平时基本上没跟人打过架,这时候受到周围的感染,也热血上涌,大喝一声抡着王八拳就冲了上去。
古河镇来的十几个小伙,大部分沾亲挂故,一时间全都加入了战团,贾仁毅一方的人同样也没示弱,都冲了上去。
两方顿时打成了一片。
老钟头一边喊着,一边张开两手拦了几下,众人都热血上头,哪里会听,无奈之下只好喊道:“别给人打坏了!踢两下就算了。”
“他们不是对手。”刘晓自信的喊道:“老钟发话了,哥们都注意点,别把人踢坏了。”
被秦山海绊倒在地的黄哲缓过了神,站起来也要冲过去帮忙。
“你别过去!”刚跑两步,被贾仁毅抓住衣服将拉住。
黄哲一副无辜的表情看着贾仁毅,贾仁毅努了努嘴,示意跟着他对付李映雪,“打架有什么用?把东西弄到手才是第一位!”
贾仁毅早就看到李映雪老是不停的捂口袋,这是人在紧张时刻的下意识表现。
秦山海干呕了几声,勉力支撑着身体,这些天觉没咋睡,饭也没吃几口,感觉脚底下轻飘飘的,李映雪扶着他的手感觉越来越重。
黄哲刚上来就被秦山海以极快的速度绊了一个跟头,心中有些忌惮,在老板跟前又不能显露出畏惧。
跟在贾仁毅旁边两手攥着拳头往前挪着步子,秦山海护着李映雪慢慢往后推,几步后,已经靠在了施工围墙上。
老钟头快步走了过来,烟袋杆指着贾仁毅两人道:“别动!你俩还想打吗?你看看那边。”
贾仁毅和黄哲转头一看,那边的乱战中,乙方的人已经全部被按在了地上拳打脚踢,对方十个左右,自己这方只有六个人,几乎是二打一。
储磊骑在毛军身上两手按住毛军的两个胳膊,杠头上蹿下跳的不时对着毛军踢上一脚,叫道:“让你打我长法哥,让你打我长法哥!”
老钟头对那边喊道:“按住不反抗就行了,别给人打坏了!”随即指着贾仁毅道:“你们先动的手,我们是正当防卫!”
贾仁毅一方的人已经不反抗了,躺在地上直哼哼。
“别装了!”刘晓用脚尖点了点地上的人道:“下手轻重我们自己都有数,不打你们了。”
这一幕贾仁毅看在眼里,气的直咬牙,平时颐指气使惯了,哪受过这种气,眼珠通红,双手攥着拳头狠狠看着老钟头。
储磊、孙明军、刘晓等人听到老钟头的喊声,小跑着围了过来。
“跟他废什么话?把他制服送公安局。”
贾仁毅一看对方这么多人,每个都气势汹汹,强作镇定道:“你们别乱来!……你想怎么样?”
老钟头道:“报警!那谁,储磊
,你去报警,让警察来收拾他们!”
“老钟,我感觉小秦同志……伤的不轻,手都在微微发抖。”李映雪双手搀着秦山海眼泪汪汪说道。
刘晓迎了上去,仔细看了看秦山海的脸,摸了摸肚子,“咋样?大海,哪里疼?”
“没事。”秦山海额头满是汗水,咬着牙说道:“身上没事,就肚子……”话未说完腿忽然打软,将李映雪带了个趔趄。
刘晓慌忙扶住另一侧的胳膊,双眼冒火问道:“哪个打的你?!”
李映雪怒视着贾仁毅道:“他们都打了!为了抢我东西,小秦……一直挡在我前面。”
“都傻站着干什么?赶紧送医院!”老钟头又冲着远处喊道:“都松开吧,把人放了!”
孙明军上前帮忙架着秦山海,储磊过去把自行车推了过来。
“自行车不行,没办法坐啊。”孙明军说道:“要不咱们轮流背着吧。”
老钟头心里很清楚秦山海的性格很要强,不是疼的厉害不会这幅模样,顾不上报警和贾仁毅理论,必须赶紧送医院,上前推了贾仁毅一把道:“姓贾的,你不有车吗?人是你们打坏的,赶紧派个人给我孩子送医院去!孩子有个好歹我饶不了你!”
吃了大亏,贾仁毅还在考虑着怎么报复,眼珠一转说道:“好。鸿运是司机,让他去送。”
这时候,谁都没注意到半蹲着在秦山海身边的刘晓,忽然一声爆喝:“你们这帮人渣!”
刘晓猛的站起,额头青筋毕现,两手高高举起,十指交叉并成了一个大拳头,两步助跑蹦了起来。
“嘭!”
由上至下如同抡铁锤一般砸在贾仁毅头顶,将他砸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叫着又冲上去挥拳再打。
老钟头反应了过来,上前将刘晓猛的推开,“别再打了!大海疼的脸色都变了,赶紧送医院去!”
刘晓棱着眼珠喘着粗气,指着贾仁毅一字一句道:“你烧香拜佛求着大海没事,不然我肯定弄死你!肯定!”
贾仁毅慢慢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没有理会刘晓的挑衅,面无表情喊道:“鸿运,送他去医院。”
“好。我知道了,贾总。”不远处,蹲在地上的赵鸿运闻声龇牙咧嘴站了起来,他心里很明白,虽然并没有那么疼痛难忍,但也要装出一副样子,不然回头不好交代,一瘸一拐上了车,打着火将车身取直,倒了回来,停在了贾仁毅旁边。
众人七手八脚将秦山海扶到了后座上,老钟头关上车门,按着贾仁毅的肩膀来到了轿车另一侧,打开门道:“你也上去!”
贾仁毅犹豫了一下,坐了上去,老钟头刚要关门,黄哲扶着车门问道:“贾总,这边怎么办?跟着还是?”
贾仁毅看了黄哲一眼,平静说道:“都跟着吧。”
他并没表现出太大的情绪波动,显得非常平静,他考虑的并不是打坏了人怎么办,而是怎么弄到那盒磁带。
把人打伤不是自己动的手,实在不行找人顶缸最多赔点钱了事,可录音磁带拿不到手,始终是个定时.炸弹,睡觉都睡不安稳。
老钟头将
储磊、孙明军叫了过来,嘱咐道:“你们看着这帮兔崽子,别让他们溜了,我把大海送去医院,到了医院就找个电话报警,你们在这等着警察过来处理,晓儿在医院照料着,我马上再坐车回来。”
“我跟着去吧,我骑自行车挺快的。”储磊有点不放心的说道。
老钟头想了想说道:“也好,那明军你看着点。”
“放心吧。”孙明军应了一句。
上了车,“慢点开,后面我们的人跟着呢!”老钟头在副驾驶用烟袋杆敲了敲方向盘。
赵鸿运老老实实的点头。
老钟头看着秦山海痛苦的模样心急如焚,想着赶紧把他送到医院,秦山海是贾仁毅带人打的,不能让贾仁毅跑了,把他控制住就行。
车后排本来只有三个座位,却坐了四个人,贾仁毅几乎是蹲在地上的,刘晓紧紧盯着贾仁毅一个劲的看,将他看的恨不自在。
旁边,李映雪扶着秦山海,老钟头坐在前排,懊丧地拍了一下扶手道:“刚才就不应该让你自己去送小雪,大伙儿一块走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贾仁毅活动了一下双脚,抬起头说道:“小哥们,你别一直瞪着我,咱们商量个事行吗?”
刘晓推了他一下道:“扯什么淡?我跟你有什么好商量?”老钟头转过头也看着他说:“指使他人打架,你犯法了懂吗?跟法律商量去吧。”
“你说你们这是图的什么?我给你们钱,五万行吗?不不,十万,我给你们十万。”
“把嘴闭上吧!”李映雪呵斥道:“谁稀罕你的臭钱!”
贾仁毅暗暗看了她一眼,气的咬牙切齿,十万不少了,足够改变一个人的生活,而车上每个人似乎对钱都没反应,真是奇了怪了,旁边这小子斜着眼跃跃欲试,再开口眼看就要挨揍,乖乖闭上了嘴。
十分钟不到,就来到了山河县第二人民医院,储磊将自行车停在一旁,走了过来。
“怎么样了?小秦同志?”李映雪轻轻拍了拍秦山海的胳膊问道。
秦山海稍稍动了动身体,“比刚才好多了,应该没啥事。”
“必须检查检查,你脸色很难看。”李映雪坚持道。
“来。”老钟头下了车来到后排打开门,伸手要帮忙。
“不用了,老钟。”秦山海自己慢慢下了车。
“来,都下车。”老钟头指着驾驶员道:“把车停路边,你也下来。”
赵鸿运看向自己的老板贾仁毅。
“照做就行了,停那边去。”贾仁毅指了指门口的角落。
等赵鸿运停好车,老钟头在后面盯着,众人一起进了医院。
挂了个急诊,医生简单问了一下情况后,开了个单子让交费。
“做个检查要两百四?”老钟头摸了摸口袋,掏出几十块钱的零钱,随后问道:“你们谁带钱了?”
李映雪一直没回家,身上早就没钱了,刘晓和储磊翻遍了口袋拿出不到三十块钱。
“包在车上,我去车上拿。”贾仁毅开口道。
老钟头害怕他跑了,“好,储磊,你跟他一起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再次报警
贾仁毅从赵鸿运手里接过车钥匙,跟着储磊来到医院门口的车旁,贾仁毅钻进车里找出皮包,抽出一叠钱,顺手将包里的大哥大藏在了上衣内袋。
两人回到了缴费处,贾仁毅递了三百块钱过去。
老钟头在窗口缴了费,指着窗口里面桌上的电话道:“同志,帮我给派出所报个警,行吗?”
“报什么警?”医生随口问道。
“别报警了,老哥。”贾仁毅考虑再三,如果报了警,录音带的事很难解释,自己即便找小军协调关系,牵扯到的人不少,事情将会越来越麻烦,“该咋看病咋看病,治疗费营养费我都包了,行吗?”
“治病是治病的事,动手打人的事让警察处理。”老钟头很讲理。
“老哥,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承认我们的人动手了,可你们的人也一样动手了,而且我们人全都吃亏了,你是治安员,你应该知道这种事就算弄到警察那里,也是各打五十大板的事情,弄不好咱们都要拘留,两边都讨不到好。”
老钟头冷笑道:“别找那么多借口!你是怕录音带的事漏出去,没办法收场吧?”
贾仁毅被怼的说不出话来,直勾勾看着老钟头,忽然目露凶光道:“你非要硬碰硬是吧?”
刘晓举着拳头就要打,“别动手!”老钟头眼疾手快一把将刘晓拉住,随即贾仁毅道:“对!我这老汉脾气倔,就像分出个对错来!”说完不再理他,对着窗口里说:“帮我报警,就说拘留所门口有人打架斗殴,受伤的现在在县第二医院!”
这个时候,110报警服务台还在统筹酝酿阶段,山河县还没统一使用110报警电话,普通群众要报警一般都是拨打当地派出所或者公安局的值班电话,而且出警的速度较慢,尤其是晚上,拨过电话半个小时能来人就算不错了。
报了警,老钟头指挥众人一道来到了腹腔检查室,秦山海谢绝了李映雪的搀扶,单手捂着肚子进去了。
老钟头抱着膀子默默站在门口,贾仁毅自顾自道:“我去个厕所。”
“不准去!”刘晓从走廊铁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声阻止道。
“你们这是看管犯人呢?我又不会跑了!一会警察来该咋处理咋处理不就行了!厕所都不让去,让我拉裤子上吗?老头,你不是治安员吗?你们这算不算非法限制人身自由?”
老钟头只关注着秦山海的检查结果,听他讲一通歪理心烦的不行,摆手道:“让他去,跟着就行了。”停顿一下补充道:“这不是限制你人身自由,这是先控制住嫌疑人!”
医院的厕所是用木板隔开的一排小单间,贾仁毅进了最里面的一间,刘晓站在门口的位置站着。
关上门从里面插上了门栓,贾仁毅掏出大哥大拨了个号。
电话刚接通,对方直接问道:“大哥,事情搞定了?”
“没搞定,但现在可以确定磁带就在那小娘们手上,当时我们差一点就拿到东西了。”
“你们七八个人对付不了一个小姑娘?”
“那个跟我矛盾的小警察竟然和小娘们在一起,当时我们都
把他打倒了,差点就拿到磁带了,谁知道他们一下冒出十几个人,还都是年轻小伙,可见他们早有防备,现在事情有点复杂了,我感觉他们是早有预谋的,不然哪会有这么巧的事?”
“现在什么情况?”
“我领来的员工都被他们按住了,他们领头的就是那天你见过的老汉,他逼着我将那小警察送县二院,刚刚又报了警,估计一会警察就该来了,小军,现在怎么办?”
“唉!怎么老是出问题?大哥,这件事一直不太顺,我现在预感很不好,你早把和解书签了,说不定就没事了,你就是不听我的。”
“小军,你打电话说让我签和解书的时候,我都从派出所出来了,这不能怪我啊,现在怎么办?我是在厕所偷偷给你打的电话,被他们看的很死,走也走不掉,一会警察来了他们肯定要说磁带的事,到时候又是一堆麻烦,在警察来之前你赶紧打电话找人协调啊。”
电话中沉默了一会后,对方问道:“通过这几次接触,你摸清楚对方到底什么目的没有?或者要什么条件?”
“刚在车上,我要给十万块钱都不行,真是怪了!”
“你这样,你跟他们谈谈看看能不能和解,哪怕咱们吃点亏……该复职的复职,该放人的放人,只要把磁带拿到手!”
“那老汉倔的很,把那个治安员的身份当宝,油盐不进啊,你给杨局打电话,赶紧联系出警的人递个话。”
“不行!不能再弄出动静了,古河镇的事周书记已经大发雷霆,如果让他知道了麻烦就大了,你明白吗?”
“那怎么办?那小娘们拿着录音磁带肯定层层上告,那不是更麻烦?”
“那公安局也不是咱们家开的,咱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杨局不是听你的吗?这么关键的时候,不能再犹豫了,小军,你快点吧,我不能一直打电话。”
贾仁毅打电话的同时,一直透过木门的缝隙往门口看着,人影一闪来到跟前,拉了一下门没拉开,开始猛拍厕所门,“干吗呢?赶紧出来!”
“太寸了!你等着吧,我想想办法。”
“好。”贾仁毅等的就是这句话,挂断电话揣进上衣内袋,打开门道:“好了,好了,别催了。”
……
贾副县长挂断电话,左思右想除了找杨局长没有更好的办法,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打电话。
“……实话不瞒你,对,现在在县二院,警察马上应该就到了,现在就这个情况。”说明当前的情况后又一语双关补充道:“杨局,如果磁带拿不回来,到时候拔出萝卜带出泥,咱们都不好过。”
“贾县长,说实话这些天我压力很大……我也怕出问题,可是……”
“别可是了!这事必须办,只要过了这一关,将来有我一个馒头吃,我就掰你一半!我明说了,咱俩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难道不明白?”
杨局长毫无遮掩地答道:“好!我给你办,贾县长,希望你将来不要忘了你说过的话。”
贾副县长也**裸的把话挑明:“你放
心,在县党委班子里,我还是能说上两句话的,你想往上走,迈一步就是政法委书记、县委常委,到时候我来运作!”
“那就谢谢贾副县长了!你让贾哥在医院等着,剩下的事我来安排。”
……
医生拿着片子对着光看了一会,拿掉眼镜坐在板凳上说:“脏器没有问题,应该是腹部肌肉拉伤,吃点药,做个热敷,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那会不会有后遗症啊?”李映雪眨着大眼睛问道。
“这种单纯的腹壁软组织损伤一般不会出现后遗症,这个小同志的情况主要不在肚子上,而是最近一段时间劳累过度和营养不良,所以脸色不太好,注意营养、注意休息慢慢就会恢复。”
“那……需要住院吗?”
“回家养着就行,别再强撑着干活了,休息,重要的是休息。”医生说完点头示意下一位。
“没事就好!”老钟头站在门口说道。
……
县公安局的巡警大队去年刚刚建立,除了大队长张志华之外全是临时工,连教导员的职位都空缺着。
刑事案件有刑警大队,治安案件有治安大队,遇到案子巡警大队一般都要移交,不办案就没返还款,单位没钱,工作不好开展。
去年省厅下令让市局搞110综合报警台,报纸电视上开始面向社会宣传,让老百姓有困难就拨打110,结果不止市里有人打,山河县的老百姓也打,包括下面的乡镇遇到事不找派出所了,直接打110。
山河县距离清水市一百多公里,市局接到县里老百姓的报警电话不可能出警,直接将电话转到县局。
县局里的民警一个萝卜一个坑,各有各的职责,县局只能把这个出警任务推给辖区派出所。
派出所的警力和经费很有限,很多派出所只有一辆车,而且大部分是旧车,动不动就坏路上,所以导致出警时间往往非常慢。
老百姓不乐意了,你们宣传的110报警电话市区五分钟、乡镇十分钟到达的承诺不能兑现,就向市局打电话反映。
市局没办法,让县局必须制定方案搞好出警接警,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人和车都需要钱,县局没钱就找县里要经费,县里不说给也不说不给,就这么耗着,杨局长也很无奈,决定先招聘一批协警,把摊子铺起来。
穿着警察的制服但又不是警察,和正式民警相比待遇差得多了,而且巡警大队并不比别的大队轻松,就像机动大队一样,哪里需要人就被派去哪里,就像上次古河镇的事件,就派了不少巡警队的人过去,这叫出“特勤”,一次五块钱补助。
巡警大队里不止是“特勤”多,平时还要担负县城里主要路段的巡逻值班的任务,三班倒,二十四小时不能没人。
忙、累、吃苦不说了,最关键的是转正的机会很小,让人看不到希望。
和乡镇派出所的联防队员、协警员一样,有不少刚退伍的军人兴致勃勃加入,干了仨俩月弄清楚情况之后,就撂挑子不干了,这就造成了巡警大队人员流动性差,而且人员素质参差不齐。
第一百二十九章 询问
辖区派出所接到县二院打来的的报警电话,所里值班的有一个带班领导,两个民警,两个协警,就算全部出警也应付不了这样的大规模斗殴事件,便打算打电话向县局请求支援。
杨局长亲自介入指挥,考虑到辖区派出所人车都不足,这次的出警任务另行安排其他单位,辖区派出所乐得省事,自然答应。
接到任务的正是巡警大队的大队长张志华,带了二十多人,把大队里的防暴盾牌、防暴棍都带着,开了两台依维柯警车快速奔赴现场。
拘留所路口围了一堆人,张志华在前车副驾驶一眼就看到了,随即下令全部下车。
巡警队的队员大部分是退伍军人,身体素质普遍很好,此刻全副武装一拥而上,长法、孙明军等人一直说是对方的责任,张志华根本不容分说,
先把所有人都抓起来带到车上再说。
处理打群架不是一次两次了,两方都说自己的理,在现场无从分辨真假,真有先抓起来逐个讯问,才能弄清楚事情的真实经过。
不论谁先动手,只要有殴打他人的行为并造成一定伤害,就可以依照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第二十二条进行处罚。
人不少,硬塞进车里肯定挤得脸对脸,好在事发现场双方都有交通工具,张志华让队员把几辆自行车和一辆轿车都带着跟在依维柯后面,把当事人都塞进一个车里,留几个队员看押先送回去。
依维柯停在医院门口,张志华带着五六个协警下了车,根据掌握的情况,打架的两方都有人在医院。
众人正站在门口等待着,老钟头迎上去道:“我报的警。”
“怎么回事?”
“警官,是这么回事,事情有点复杂,这个姓贾的带一帮人对这个小姑娘动手,当时就大海和他一起,大海被打伤了,肚子肌肉拉伤……”
“打群架有你没?”张志华没工夫听这些长篇大论,况且这里也不是处理事的地方,扫了一眼众人,简单明了的问道:“你们都参与了吧?”
“是这样,我们是正当防卫……”
“行了行了,只要是打架的,没一个不说自己是无辜的。”老钟头刚要解释,被张志华打断道:“我是问你们参与了没?”
“参与是参与了,但是……”
“别但是了,走吧,详细情况去队里说。”
老钟头还想努力把事情解释清楚,“不是,警官,我们是受害者!”
“无论谁是受害者,都得去队里处理,在这儿能处理吗?”张志华冷眼问道:“是谁受了伤?”
“我。”秦山海恢复了不少。
张志华上下看了看他,上衣是便装,裤子橄榄绿色正是警察的衣服,皮鞋也是制式的,“你是哪个单位的?”
“古河镇派出所的,不过现在在……停职反省。”秦山海老实答道。
张志华严肃道:“停职反省期间你来参与聚众斗殴?你们所长怎么教育的你?”
秦山海急忙解释道:“我不是……”
“哦,我知道,你也是无辜的!”张志华冷笑一声继续道:“得了,
跟我回去吧,你,还有你,都跟我走,就是因为这姑娘吧?行了,都别狡辩,去队里再说。”
贾仁毅抱着膀子,目光在老钟头和秦山海身上不断转换,表情满是不屑。
警察这个态度,老钟头何尝看不出,气的涨红了脸,“你怎么不让人说话?我们是受害方!”
张志华缓缓道:“路口的一帮人都带回去了,基本情况我也了解了一些,你说你们是受害方,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挨打的都是对方的人呢?”
“那是因为……”
张志华不容分说道:“去队里解释吧!”随即冷眼瞥着秦山海问道:“伤的严重不?”
“软组织挫伤,医生说没大事。”经历了这几次事,秦山海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很清楚即便再解释也没用,干脆不再辩解。
“验不验伤?”
秦山海老实答道:“不用,休息几天就正常了。”
李映雪是城里人,还是大学生,她明白一个道理,在收入、教育、医疗、就业以及政府公共投入等方面,城里人都是占优的,面对乡下人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同理,乡下人如果在县城里和城里人有了矛盾,吃点亏也不敢声张,不是逼急了更不敢动手。
这次打架事件,十几个乡下人不光动了手把七八个城里人而且还是有身份的城里人打了一顿,然后主动报警等着警察解决,这其中难道就没有特殊的原因吗?正常人都能看出其中肯定有原因,张志华好像看不出,不光看不出,言语间还有些偏袒,想到这些,李映雪站了出来说道:“我们是受害方,我们要验伤。”
张志华一副漠视的表情瞥了她一眼,随即把目光转向秦山海,更显烦躁地问:“当事人自己说,到底验不验?”
秦山海揉了揉肚子,活动了几下腰,对李映雪附耳道:“医生说是肌肉撕裂,没有外伤,验也验不出啥,最多算个轻微伤。”
“嗯,不验对吧,走吧,上车,去队里慢慢解释。”张志华一挥手,身后的协警都围在了两边。
……
参与这起斗殴事件的所有人,都被带到了县公安局二楼的巡警大队。
张志华掐着腰,站在会议室门口喊道:“把两方分开问话,小杨把这几个带去那边屋,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来这屋,小涛负责监督,让他们都靠墙蹲着,不准交流、不准交头接耳,有不听的弄单间呆着去。”
安排好之后,张志华回到办公室拿起电话拨了个号。
“杨局,……人都带回来了,对,两方全部带回来了,对,有个女的,是叫李映雪,也带回来了,好,好,我明白了,再见杨局。”
刚撂下电话,有个队员敲了两下门,很着急的说道:“张队,那女同志不服从管理,嚷嚷着要找……领导。”
“还讲不讲理了?我们是报警的受害人,那姓贾的带人抢我东西,也是他们先动的手,凭什么让我靠墙蹲着?!”走廊上响起李映雪的叫喊。
“喊什么?喊什么?”张志华走到办公室门口,“你是不是叫李映雪?”
“是,你就是领导吧
?我问你……”
“把你带来就是要了解情况的,处理事情都要走程序,你嚷嚷什么?来,有什么问题到我办公室说。小涛,你拿一份笔录过来。”
张志华把李映雪让到屋内,这是小涛正好过来送笔录本,张志华把他叫到近前耳语几句,小涛不住点头。
进屋后,指了指板凳道:“坐吧,先给你登记一下基本信息。姓名、年龄?”
“李映雪,22岁……”
“说说事发经过。”
李映雪留了个心眼撒了个谎,她觉得只要自己不说出磁带的事,对方就不会提,对方也不会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内幕。
“我骑自行车回家,那个姓贾的带人从半路截我,非问我要什么东西,我说没有,他们就上来硬抢,然后小秦同志就阻止他们……”
“你回家都是十几个小伙护送?”
“不是,我们一起去拘留所看人的。”
“你和贾有什么矛盾?他为什么半路截你?”
“就是因为我在古河镇拍照拍到他了,他非说我窃取商业机密,我胶卷也毁掉了,录音机也给他了,对了,你们公安局已经处理完这个事了。”
“嗯,你是说贾带着人半路截你要抢你的东西,那么他们七八个人怎么被你们十几个人打的?是不是你们早有防备?”
“没有防备,是碰巧了,我不是说了,我们正好一起去拘留所看人的?”
“碰巧了?跟你一起的都是什么人?是亲戚还是朋友?据我所知,你是城里人,在古河镇也没有亲戚。”
“是朋友,刚认识也没几天。”
“一帮乡下朋友会这么帮你打架?对方可是大公司的老总级的人,而且开的两台车都是高级轿车,你觉得这合理吗?”
“这就是事实!”
张志华不动声色的笑了笑,道:“好,是事实,我帮你如实记录。”
另一间屋内,秦山海将经过如实叙述了一遍。
小涛放下手中的笔问道:“派出所的民警,停职期间参与打架斗殴,这是知法犯法,你知不知道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我是正当防卫。”秦山海辩解道。
“空口无凭,根据你在医院的检查报告再结合现场的情况看,你们一方是占据绝对优势的,无论谁先动的手,你们把对方全部打趴下,这总是事实吧?”
“……”
“清除出警察队伍,而且还要追究法律责任。”小涛滔滔不绝说道:“按说咱们也是自己人,你说你停职期间不好好反省,跟他们闹腾什么?断了自己前途,说不定还要拘留。”
“一帮人对一个女孩子动手,我看见了肯定要管,就算是普通老百姓也有义务帮忙吧?”秦山海忍不住辩解道。
“遇见违法犯罪,制止的话是对的,但不能出格,二十多个人打成一片,伤了不少人,然后让他们掏钱给你治伤,你就是这么制止的吗?他们都没伤吗?”
“当时老钟都给他们嘱咐……”秦山海想说老钟头嘱咐大伙下手轻点,感觉不妥,忽然停顿住了。
第一百三十章 行政拘留
小涛继续问道:“老钟给谁交代的?老钟是不是指示者?”
“……”
“你说不说?行,你不说是吧,那只能通知你们所领导和家人了。”
秦山海最不想的就是让家人知道,都会跟着担心,父亲不爱说话,有再多苦难只会默默忍受,母亲不知道又要唠叨多少天。
“我说了,我是当场制止违法犯罪,你硬要让我承认是打架斗殴,我能怎么回答?”
“好,你意思是凑巧遇上然后制止犯罪,但据我们了解,之前贾仁毅和你就有过冲突,现在无论是你们派出所还是你个人,都在力求和解,取得不了对方谅解,你就不能复职。是不是贾仁毅没答应签和解书,你恼羞成怒导致矛盾再次升级?”
“不是……”
“还有,你和李映雪什么关系?”
秦山海想了想说:“是朋友。”
“认识多久了?”
“半个月。”
“贾仁毅交代说,你为了能复职,和李映雪两人合谋用相机、录音机窃取他公司的商业机密,以此要挟换取谅解书。”
秦山海猛然起身道:“没有这回事!这简直是血口喷人!”
小涛按了按他肩膀道:“你别激动,这只是贾仁毅的怀疑,我们还会调查取证的。”
询问继续进行,老钟头被叫去问话的时候,脸上直发烫,村里这些小伙都是奔着钟国涛来的,结果全部弄进公安局了,回去怎么跟父老乡亲解释?
“……”
“人是你让打的?”
老钟头如实答道:“我再说一遍,他们先动的手!我让人去报警,对方一个小伙一脚把人从自行车上踢下来了,然后才打起来的!”
“你是领头的,对不对?”
老钟头斟酌良久,只得老实答道:“是!他们都是孩子,遇到事一般都听我的!”
“把对方打翻在地后,你逼着贾给受伤的秦看病?”
“他们打伤了人,肯定要掏钱治伤!”
“把他们都打倒了,为什么不一起去医院看呢?”
“我怎么感觉你问的这些问题都有偏向呢!他们没受伤去医院干什么?”
“好,刚刚你陈述事情经过的时候也说了,对方两车七八个人对一个小姑娘动粗,凑巧你们十几个人都在,然后反打回去,制服对方后,让对方带头的送秦山海去医院看病,然后在医院的时候报了警。”
“对!”
“行,你在这上面签个字。”
……
上河村村委会,电话铃一直响,蒋贵跑进来接起了电话。
“喂,……什么?被拘留了?聚众斗殴?那不可能!老钟在我们村是出了名的正直,七十多岁了还天天巡逻,守着村里的周全,他怎么能带人打架呢?”
“哦,我只负责通知,这些人家里都没电话,只能麻烦村委会挨个通知一声,按照规定,我们公安机关作出行政拘留处罚,应当及时将处罚情况和执行场所通知被处罚人家属。”
“你们是不是弄错了?要么就是有特殊原因,老钟在我们镇上都是有名的老革
命。”
“这不归我管,你把信捎到就行了,有什么情况你们来了再问。”
“关哪里了?”
“县拘留所。”
“你再说一遍,我找笔记一下名字,好好,你说。”
“卞长法、储磊、秦山海……孙明军是不是你们村的?”
“孙明军?哦,他是玉林村的”
“刘晓呢?”
“下河村的,就在我们村隔壁,这个我能通知到。”
“好,这些麻烦你通知一下。”
蒋贵挂上了电话,着急忙慌的喊道:“老李老李。”
“咋了?蒋支书?”会计老李在门口应了一声。
“你赶紧去下河村通知刘晓……不行,刘晓他娘一身病,不能让她知道,算了,我去一趟下河村,找他们村支书王兵去。”蒋贵将记着纸条的人名递给老李道:“这上面都是咱们村的,你挨个通知一下,来村委会集合。”
“到底什么事?蒋支书。”老李不解地问道。
“老钟带着他们在县里打架,现在全进拘留所了!”
蒋贵扔下一句,外套都没来得及穿直接搭在肩膀上,骑着自行车就走了。
“打架?老钟打架?这也太扯了……”老李看着纸条愣了。
贾仁毅、赵鸿运、黄哲、毛军等人被带到公安局,扔在了一间屋里,几个协警进行了简单问话后,张志华给开具了伤情鉴定委托书,安排协警将他们带到人民医院验伤。
到医院以后,负责伤情鉴定的医生正忙着,他们需要排队等一会。
几个协警打着哈欠有一句话没一句的聊着天,贾仁毅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用脚轻轻踢了黄哲一下。
“怎么了贾总?”打架打输了,面子丢大了,黄哲正处于自责的状态。
贾仁毅勾了勾手指头,黄哲煞有介事的附耳过去,贾仁毅嘀咕了几分钟,黄哲不停的点头。
“去个厕所,都谁去?”黄哲声音不大不小的喊了一句,脸上不停地做着小动作,示意同伴跟着去。
“我去。”
“走,一起去。”
赵鸿运、毛军等人都表示要去,协警朝众人看了看,道:“别一起去,你们两个两个的去。速度快点,马上轮到你们了。”
黄哲抬手作敬礼状,“好,谢谢警官。”
两人根本没去厕所,黄哲拉着毛军一道来到医院门外僻静处。
在路上,毛军就忍不住说:“这次丢人丢大了,以后贾总还能带着咱们干吗?”
黄哲道:“也不怪咱们,他们人太多了,乡下人都有一股蛮力,咱们真不是对手,算了,赶紧把事情办妥,贾总气顺了,咱就没事了。”
“办什么事?你叫我出来有什么事说?”
黄哲微微笑了笑,手扬起老高。
“啪!”结结实实扇了毛军一个大嘴巴子,一瞬间鼻血就流了下来,脸上红肿一片。
“你特么疯了!”毛军攥着拳头就要还手。
“别动!”黄哲捡起一块砖头递给毛军道:“不能都用耳光,你砸我头吧。”
“啥
玩意?”毛军手托着砖头一脸问号。
“砸吧,没事,别砸后脑,额头砸流血就行了。”
“哦!我好想有点明白了。”毛军笑道:“验伤的时候都算他们头上!”
黄哲道:“事情没办明白,咱们只能吃点苦了!关键时刻,不付出哪来的回报,不然贾总凭什么带着咱们赚钱?快点的,砸吧。”
“嘭!”
毛军对准黄哲额头就是一砖头,不轻不重,刚好砸破,血流了出来。
“对头,就是这个效果!”黄哲擦了一把额头的血,对着右拳哈了几口气,随后猛然抡动拳头砸在毛军鼻子上。
“没事儿吧?”
扶着蹲在地上捂着鼻子的毛军,黄哲关切的问了一句。
“没事儿,看在钱的份上,我认了!”毛军翻着白眼,毫无征兆的一个大嘴巴子扇在黄哲脸上。
双方都有心理准备,随即你一拳,我一嘴巴子的相互打了四五下。
黄哲喊了句:“停止战斗!”
看着对方,脸肿了,头脸身上都有血迹。
黄哲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差不多了,回去。一会你给鸿运说一声,就按照咱们这个标准干就行了。”
“好,打完了感觉也没啥,你给那谁也说一声。”毛军被扇的有点懵,走路直打晃。
两人回去后,协警似乎什么都没看见,依旧在聊着天,在毛军和黄哲的窃窃私语之下,又有两人结伴去“上厕所”。
……
被挨个叫去问话,一直折腾到了天亮,几个协警都走了,只剩下门旁还坐着一个穿制服的。
一开始还有人监督着不让相互说话,问完话回来后,也没人管了,只说让坐着等,众人只好边聊边等,有几个人熬不住歪着头睡着了。
“哎,同志,什么时候放我们走?”这已经是刘晓第三次问话了,坐在门口的协警耷拉着眼皮道:“不知道。”
老钟头道:“那就这么一直坐着啊?怎么处理总得有个说法?!”
协警加了一晚班,心情本就不好,喊道:“你嚷嚷什么?涉嫌聚众斗殴的,公安有权扣留你二十四小时,这才几个小时?”
从见到警察到现在,李映雪憋了一肚子的气,一下就火了,“你什么态度?!你有什么权利?我看你根本是黑白不分!”
“你跟他一个协警吵吵没用。”秦山海拉了一下李映雪道:“坐下吧,我估计,好戏还在后头,这事……绝不简单!”
“那怎么办啊?”李映雪怯怯道:“都是因为我,害的大伙儿都跟着受苦。”
秦山海苦笑道:“就算没有你这次的事,贾仁毅也不打算放过我,在派出所调节的时候就说了,让我拿五十万的赔偿,别说五十万,我现在连五十块都拿不出。”
众人一边聊着一边焦急的等待着,门开了,协警连忙站起道:“张队!”
“来,你们几个过来。”张志华带着几个协警进了屋,将手里的文件袋放在会议室的桌子上,道:“把这签了。”
众人都起身过去看,秦山海拿起文件一看抬头,“行政拘留处罚单?”
第一百三十一章 妥协
张志华伸着懒腰道:“对,以后可别打架了,这么多警力陪着你们忙活了一夜了,赶紧签了,然后把你们送拘留所去。”
“这字签不了!”秦山海怒道:“你这标准的是非不分!你做了什么调查?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把我们拘留?”
张志华冷哼一声道:“你签字与否不影响行政处罚,签字仅仅已经告知你的权利与义务。当然,你可以拒绝签字。”
拘留,这就意味着成了坏分子,对于视荣誉为生命的老钟头来说,这绝对是不可能接受的,原本还保留相信组织的一丝信心,这一刻彻底崩溃,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说话声音都变了,“你是说,要拘留我们?!”
见面就质问,张志华显得很疲惫,“嗯。你们打伤了人。签不签?不签就排好队上车。先送你们过去。”
“你是警察!你给我说清楚,我们犯了哪条法?”
“把人打伤了不犯法?经过法医鉴定,除了贾仁毅没受伤,其余七个有五个轻伤的需要住院治疗!你们不仅违反了治安管理处罚条例,而且违反了刑法,等证据链形成后,还要依法追究你们的刑事责任!”
“你……”老钟头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指着张志华,脸上的表情满是不可思议,对着这句话却无力反驳,脸憋的通红,好一会才说道:“你们这是欺负人!我老钟面对敌人的刺刀眼睛不眨眉头不皱,我能怕了你们这帮蛀虫!来,我看看你们今天谁能把我送拘留所?”
张志华微微皱眉,语气一变说:“你这是干什么?又不是要拘留你,你年龄过杠了,别跟着起哄了,但是在案件调查过程中你必须随传随到。”一开始他就了解到这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老汉,处理治安案件需要行政拘留的,超过七十岁的老人不予执行,这是硬性规定,谁也无权干涉或者更改,所以找杨局签拘留证的时候根本没把老钟包含在内。
“那你是说除了我之外,都要拘留?”老钟头只要情绪激动,说话时下巴上的胡须也跟着颤动。
“对方伤的不轻,当时动手的都要拘留,你是思想过硬的老同志,更应该配合警方执法,你起来,别挡着路。如果对我们的处理有疑义,可以申请行政复议或者通过法院提起诉讼。”
“呵呵。”老钟头笑了笑,目光炯炯看着张志华道:“为了拿到东西,你们已经是不择手段了。”
张志华仿佛没听见他的嘲讽,一本正经道:“对于打架斗殴的事,我们警方要采取协调的方式处理,可你们双方态度很强硬,都不愿意协调处理,你能让我怎么办?”
“协调处理,嗯,说的倒好听!”老钟头转身将秦山海拉了出来问道:“他是挨打的,也要拘留吗?”
“参与打架的当然要拘留,除了你和那个小姑娘之外都要拘留。”
老钟头用商量的语气说道:“看你年龄你是老警官了,这个孩子也是民警,你应该很明白,你这么搞这孩子的前途都
没了!”
“你说话注意点,看你是老同志,我才一直跟你好说,什么叫我这么搞,你们不打架能进来吗?”张志华一挥手道:“都老实点,依次排好队,上门口的警车,到地方也不要紧张,已经打电话通知你们家属了,很快就会给你们送日用品和吃的,小涛你们几个维持好秩序。”
老钟头听后心中更加不安,慌忙跑了出去,他知道这个消息传到村子里会引起怎样的轰动,因为一次出手相助,引出了这么一堆麻烦,不光自己孙子进了拘留所,现在眼看十几个孩子都要进去,外出培训的事肯定要耽误了,还有大海,这孩子更无辜,家里本就困难,这下工作也要丢了。
一辈子都是硬脾气,自认走得正坐得直,从未对谁低过头,老钟头内心极不情愿,却又不得不做,快步冲到门外拉住张志华,“警官,警官,给个机会,我们愿意协调处理,行吗?”
“愿意协调?”张志华道:“你一方愿意,人家不一定愿意?住院的有好几个。”
李映雪也跟着追了出来,拉着老钟头的衣服。
“帮忙问问,麻烦你再问问,行吗?”老钟头涨红了脸。
张志华不耐烦地说道:“哦,拘留证都下来了,现在改不了,他们进拘留所,你们不是还在外面,并不耽误你做工作,想办法同对方和解,就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
看着一帮孩子们排着队上了车,老钟头站在原地喃喃自语道:“想办法和解?从轻处罚减轻处罚。”
张志华偏头看了他一眼,不屑地笑了笑,迈步跟在队列后面喊道:“最后一个跟上,别磨磨蹭蹭的。”
临上车时,秦山海回头看了一眼老钟头和李映雪,苦笑着摇了摇头。
“回去吧,孩子。”老钟头也不再争辩,和李映雪一起回到会议室。
“怎么办啊?老钟。”同伴都被拘留了,李映雪一时六神无主。
老钟头正襟坐在了椅子上,抽出腰间的烟袋杆,手指微微发抖,慢斯条理塞了一锅烟丝,自言自语道:“蛆虫,真是蛆虫,你们欺负我的孩子,非把我往绝路上逼……”
老钟头没答话,眯着眼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烟,目光越来越严肃。
“小雪,小雪,你在哪呢?”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喊声。
“我妈来了!”声音很熟悉,李映雪惊慌失措的站起,走到门口犹豫了几秒,还是打开了门,“在这!妈,爸?你们怎么……你们怎么来了?”
李映雪是独生女,父亲李正四十七岁,是县二中的高中部的班主任,母亲章寒四十六岁,是二中的初中数学老师,两口子一辈子安分守己,兢兢业业做着园丁的工作,在单位里属于模范夫妻,对学校的工作制度都是很严格的遵守,更别说法律法规了,接到电话一听说女儿进了公安局,哪里还顾得上工作,两人立即请了假,商量对策。
李母抓起女儿的手,流着泪问道:“小雪啊
,到底怎么回事啊?你犯了什么法了?”
“我……我没犯法。妈,别哭了。”刚要参加工作就惹出这个事,说不定连工作都要泡汤,太辜负父母的期望,李映雪非常内疚,想到这些天的遭遇,一股委屈涌上心头,不自觉的抽泣了起来。
“别哭了,说正事。”李父倒是显得很冷静,“我托了不少人,才和公安局的杨局长搭上话,小雪,你告诉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映雪抽泣了几声,慢慢将事情经过详细叙述了一遍。
李父神情越来越严肃,等她说完后问道:“东西呢?”
李映雪捏了捏口袋道:“在这呢,爸,你要干吗?”
“你这孩子!根本搞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李父急促地说道:“你仔细想过没有?这东西意味着什么?你根本就不应该参与这件事!”随后又喃喃道:“怪不得今天校长找我谈话,我听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原来是这么回事。”
“爸,我在江州上大学,学的就是新闻学,即将参加的工作也是新闻行业,新闻工作者的职业操守就是真实,有效,客观,公正。”
李父神情焦急地说道:“这些道理我比你懂,现在不是辩论的时候,你把东西给我!”
“你要它干什么?爸,这个东西它关系到很多人的命运。古河镇有很多的百姓,他们深受传销的危害,还有很多……”
“交给我!这个东西惹出多少事了?爸妈工作丢了没事,你还年轻,爸不能看着你进监狱!你说如果你进了监狱,我和你妈还活不活了?”
“我认识了很多朋友,他们为了帮我,刚刚被送进拘留所。”
李父严肃道:“你如果不交给我,将来会有更多的人因为这个东西遭殃!”
李映雪将录音磁带拿在手中,非常犹豫,非常纠结。
“交给你爹吧,小雪!”老钟头单手托着烟袋杆,缓缓吐了口烟。
“老钟!”李映雪为难的喊了一句。
李父道:“小雪,交给爸!爸拿去还给他们!杨局长已经答应了,只要把这东西给他们,咱们都没事了,连你朋友都从轻处理!”
李映雪将磁带重重递到父亲手中,流着泪道:“爸,他们都是因为我进的拘留所,我要在这看着,大伙都没事了,我再回家。”
“小雪,你现在就跟妈走,行吗?妈不放心你啊。”李母道。
“让她在这吧。”李父拿着磁带看了看,小心翼翼装进口袋,继续说道:“小雪,爸知道你是对的,但是爸不能帮你,实在是无能为力,作为父亲我没办法看着自己女儿处于危险的境地,所以爸只能妥协。你刚说得对,他们都是好人,为了帮你受到了牵连,于情于理你都应该留下来照应一下。”
李映雪在家人面前一直是个很听话懂事的孩子,从小到大没惹过祸,这次弄出这么大事,也受了不少委屈,趴在母亲肩膀抽泣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今天的事情比较重要,还没到上班时间,杨局长就来到了办公室。
他和李正夫妇俩谈了二十分钟左右,将他们说服后,就在办公室焦急的等待着。
不到一个小时,张志华敲门进屋来汇报工作。
“怎么样?”杨局长一下站了起来。
张志华将文件袋递过去道:“拿到了,在里面呢,杨局。”
杨局长打开文件袋,很小心的将磁带拿了出来,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就这么个东西,可把咱们折腾坏了,总算拿到手了!”
“这里面到底录的什么?”张志华满脸站在一旁,感觉自己立了功,心中有些洋洋自得。
杨局长板着脸道:“不该问的不要问!这事你要绝对保密!”
“放心吧,杨局,我绝对服从命令!”张志华立正站好,严肃的答道。
“嗯。”杨局长点点头,露出笑容道:“这次记你一功,局党委会酌情给予奖励。”
“谢谢杨局,案子办的差不多了,我……加了一夜班,请半天假,去休息室睡一会。”
这件事办成,杨局长心情格外舒畅,爽朗答道:“对,休息休息,放你一天假好好休息,把精神养好才能更好的工作,赶紧去吧。”
打发走了张志华,杨局长坐在办公桌前点了根烟,凝神思考了几分钟,嘴角忽然露出微笑,打了个响指,抓起电话给贾副县长打了过去。
……
古河镇镇长刘启天正是春风得意,自从姜书记被停职调查,他暂代镇党委书记的职权,这种感觉完全不同,以往处处制肘的事情现在畅通无阻。
就连跟他没几天的文秘小丁也是满面春风,和领导一起经历过乔装改扮打入犯罪团伙内部,现在又是刘镇长的贴身红人,身份自然水涨船高,不可同日而语。
刘家和贾家勉强称得上世交,刘启天的父亲刘建党和贾副县长的父亲贾之过是战友,年轻的时候每年都有一次战友聚会,持续了二十多年,在战友圈子里,两人关系只能算是一般,后来年龄一大,就少有往来,双方的膝下子女也只是点头之交。
随着贾军的官越做越大,刘启天更觉难以接近,在气象局这个清水衙门熬了大半辈子才熬成个副局长,跟实权在握的贾军相比,身份地位悬殊太大。
刘启天觉得自己怀才不遇,才刚刚五十岁,并不甘心于在这个养老的位置上熬到退休,便出了个主意,让年迈的父亲出面去找老战友,让贾老先生给儿子贾军过个话,透露一下自己升迁的想法。
事情竟然很顺利,刘启天用尽心思想办而没办成的事,在贾军眼里根本就是小事一件,从张口求人到调入古河镇当镇长,所用的时间不到一个月。
谁知刚来到古河镇上任的时候就遇到挫折。
这里人生地不熟,方方面面的关系都尚未建立,表面上,姜建华和他搭班子同唱一台戏,但刘启天心里清楚,姜建华手
握大权说一不二,根本没把他这个镇长放在眼里,下属那些部门领导全都是看书记眼色办事,有什么情况都是直接找书记汇报商量。
平时工作上有什么想法和措施想实施,都很难放开手脚干,说好听了是要征求书记的意见,说难听了就是夹着尾巴小心做人,胸中始终一口气憋着,因为在古河镇,无论是人脉关系还是社会根基,他都不能和姜建华相比,真闹到台面上,凭姜建华的火爆脾气,直接把他架空都是分分钟的事。
所以,镇党委书记的位置刘启天觊觎已久,机会永远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借着这次出事,他敏锐地找到了机会,很自然地傍上了贾家这条大船,不光自己落得好处,还把双方的关系拉近一大步。
虽然经历了不少挫折,事情总归是办成了,据说那帮上河村不老实的村民都进了拘留所,这几天为了表功再三要求想见贾副县长一面,贾副县长百忙之中抽空跟他聊了几句,话里话外都是让他克服阻力好好工作,拍了拍他肩膀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就匆匆离去,即便如此,刘启天也很受用,他觉得这便是贾副县长认可了自己,只要上级一时不派新的书记过来,自己再想办法做做工作,当上党委书记还是有很大希望的。
当务之急是赶紧把工作做好,从何处入手做工作的事刘启天考虑了好几天,最后终于有个思路在脑海中形成。
……
“我的几个下属受伤的受伤,住院的住院,他们一帮泥腿子连医药费都掏不起,我能不气吗?算了,张大队,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把谅解书签了,对,也是考虑到影响,你说我一个大公司的高层,跟他们一帮乡痞纠缠不清,太有**份,也没那个必要,对,你说对了,我不能跟他们一般见识,我家老弟这几天一直叨叨,劝我退一步海阔天空,我一琢磨也对,公司一堆事儿哪里顾得上跟他们打官司,我……那行吧,抽空我过去一趟,把手续办了,好的,挂了吧。”
贾仁毅挂掉大哥大,从随身的皮包里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推开了病房的门。
“贾总!”
“贾总来了。”
赵鸿运、黄哲等四个人正聚在病床上打牌,看到贾总来了,都慌忙起身打招呼。
贾仁毅矜持地点了点头,坐在身旁的病床上道“嗯,都好点没?”
“早没事了,哥几个手头有轻重,能把握一个度,看着血忽淋拉,验伤也能验过,但其实都是皮外伤。”黄哲盯着一脑袋纱布说道。
赵鸿运手忙脚乱的翻找出一个打火机,凑上前给贾仁毅点上火,恭维道:“还是贾总主意多,自打五十大板这招真是太厉害了。”
黄哲一直觉得自己文化程度高,对老板示好的活,不能让别人抢了先,“用的招再厉害,也要在强大的背景能量之下,即使咱们啥招都不用,有贾总在,咱也不能吃了亏,这就叫无招胜有招。”
“打住吧。”贾总似笑非笑的说道:“动手的时候就变
成一滩烂泥,拍马屁的时候倒是声势浩大。”说完从皮包里拿出两叠钱,抓了一叠扔给黄哲,一本正经道:“你们小哥几个既然都跟着我,贾总就不能让你们白挨打,拿去分分,买个烟吃个饭啥的都得花钱。”
“谢谢贾总。”
众人都一致答谢,个个面露得色,似乎被贾总重视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贾仁毅又掐起另一摞钱,扔给了赵鸿运,“你去把住院费交一下,小哥几个都好好养伤,养足精神,外面还有很多发财的机会等着咱们呢。”
“住院费不是交过了?”赵鸿运拿着钱答了一句。
贾仁毅一怔,问:“交过了?谁交的?对方过来交钱了?”
赵鸿运笑道:“贾总,你是说跟咱打架的那帮人吧?看他们骑的自行车不少脚蹬子都没了,哪有钱交给医院?不是他们,不是他们。”
黄哲趿拉着拖鞋,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个名片,过来递给贾仁毅,“贾总,是个姓郑的老板交的,我们还以为你知道呢?不过……贾总名声在外,有人想通过这个事买好也很正常。”
“姓郑的?我不认识什么姓郑的老板啊。”贾仁毅看着名片上的头衔:山河县金叶造纸集团董事长赵俊友,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没有这个人。
“存了多少钱?”贾仁毅掏出大哥大,对照着名片上的电话号码按着键问道。
黄哲答道:“听医生说是一万,咱们根本花不了那么多钱,打点消炎针,换个药,撑死花个三五千……”
贾仁毅摆了摆手示意他噤声,对着大哥大道:“喂,是赵总吧?我是中远科技公司的贾仁毅,你好,你好,赵总,咱们以前不认识啊,在医院这边你给我下属存了一万块钱医药费,哎呀,不行,这个钱我得还给你,有事你直说,弄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太客气了……对,我在医院呢,对,好,好,那我等你。”
“怎么回事啊,贾总?”赵鸿运看他打完了大哥大,一脸献媚的凑过来问道。
“没搞清楚,那姓赵的一会过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不是有求于你,谁也不会无缘无故给你拿钱。”贾仁毅将烟头扔在地上,一脚踩灭,“你们呆着吧,我门口溜达会。”
“哎,贾总走好。”
“贾总再见。”
出了病房,贾仁毅坐在走廊边的长椅上,又点了根烟,不急不躁的等着。
十五分钟左右,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径直来到贾仁毅跟前,笑着伸出了手,“贾总你好,小弟就是赵俊友。”
个不高,锃亮的偏分头往后梳,穿着有些偏大的西服,一笑嘴角露出两颗闪着银光的假牙。
贾仁毅起身握住他的手道:“赵总认识我?”
“贾总您不认识我属于正常。”赵俊友谦恭的低头说道:“但是在山河县谁不认识贾总?”左右看了看又道:“贾总,这里人多眼杂,咱们换个安静的地方,谈谈?”
第一百三十三章 警察介入
贾仁毅站了起来,“我是爽快人,赵总有话就直说吧,能帮的上忙的我就试试,实在帮不上,赵总也应该能理解我的苦衷。”
“贾总爽快,这里人多眼杂,要不咱们去车里说吧。”赵俊友犹豫了一下说道。
“呵呵,好。”贾仁毅微笑道:“请。”
来到门外,自从上次车里谈话出了点事,贾仁毅似乎有些忌讳,将赵俊友领到医院附近的一家饮吧,找了个包间,要了两杯果汁,关上门坐了下来。
赵俊友开门见山说道:“实不相瞒,我这次真有点事想求贾总帮帮忙。”
“你说,我听着呢。”贾仁毅掏出了烟,赵俊友连忙掏出打火机点上,说:“我和刘启天是同学。”
“哦,你是说刘镇长。”
“现在是镇长,马上不就是书记了,他是镇长还是书记不就你贾总挥挥手指头的事。”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贾仁毅一本正经道:“我只是一个公司的小领导,哪里有那么大权力?”
“贾总谦虚了,咱们县谁不知道贾总的能量?”
贾仁毅矜持的笑了笑没说话。
赵俊友一看有戏,试探着问道:“贾总,你是爽快人,我也是直性子,我就直说了吧?”
贾仁毅一抬手,示意他有话但说无妨。
“我是干造纸厂的,这几年的利润还凑合,从去年开始我一直寻思想再建一个分厂,因为牵扯到排污治理的问题,造纸厂的选址批地一直不好批,特别是县城区里根本不让建,而且考虑到利润方面的问题,农村的地皮和劳动力相对来说比较廉价,把厂子建在农村是首选,我和启天是同学,关系一直不错,听说他在古河镇当镇长,前一阵子我就找他帮帮忙,他也确实出力了,但……毕竟不是一把手,在姜书记那里碰了钉子,这批地建厂的事就没办成,前几天古河镇不出了点事,我也略有耳闻,贾总的实力我更是佩服……”
贾仁毅提醒道:“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你继续说。”
“不提,不提了,呵呵……现在姜书记犯了错误被停职调查,我又找到启天想重启这个计划,启天还是不吐口,说在这个节骨眼上想进步,不敢轻举妄动,说白了,启天在古河镇不是还没站稳吗?我想把厂子建起来,想安安稳稳干下去,还是得求你贾总啊!”
贾仁毅一直叼着烟在嘴上,烟灰都很长了也不拿下来,眯着眼笑道:“你求我求错人了,我也管不住那刘启天啊。”
“这里就咱们俩,贾总,您就别谦虚了,小弟心里明白。”赵俊友拿起烟灰缸装模作样的凑过去接烟灰,贾仁毅抬手拦了一下,将烟直接按灭在烟灰缸里道:“厂子手续齐全吧?”
“齐全,当然齐全,全是合法的手续。”
贾仁毅点了点头,似乎无意的随口问道:“干这个玩意能挣多少钱啊?”
赵俊友答道:“我现在的厂子,一年纯利一百多吧,如果建分厂,我准备在旧厂的基础上扩大一倍的
规模,一年少说小三百吧。”
“这么挣钱?”贾仁毅瞪大了眼,他冒着很大的风险干传销,一年多坑了无数人才弄到三百万,造纸厂合理合法的生意竟然比自己挣得还多,弟弟贾军已经再三叮嘱,要收手一段时间,等一切平静下来再做打算,也就是意味着自己依托着中远科技公司暂时是不能运作了,正饿的时候掉下来个馒头,不动声色道:“你在古河镇建厂,并不是说书记答应就没事了,你占了那么多地,老百姓答不答应?”
赵俊友底气十足的说道:“一开始我给启天的承诺是,村里以地入股,占股百分之三十,这样的话我也减少了资金压力,村民也得到了实惠,现在贾总你在这坐着,我不能还按照原来那样弄,我拿出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换地皮,只要让我建厂就行。”
贾仁毅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只要村民那里运作得当愿意让建厂,这百分之四十就不管你们谁占多谁占少了。
赵俊友看他表情就知道这事十有**能成,趁热打铁道:“贾总只要答应帮忙,我先拿出十万,留着贾总喝茶抽烟花个零钱。”
“十万八万的我还不缺,咱们还是说说股份的事儿吧。”贾仁毅面无表情低头沉思片刻道:“假如我帮你把事情办成,你跟村民签好合同,村里以地占股百分之二十……”
赵俊友极快的接道:“那另外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就是您贾总的,至于你和启天怎么商量,那是你们的事,我管不着。贾总你看这话实在不?”
贾仁毅似乎没听见,自顾自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咂摸着嘴说道:“果汁不错。”
……
钱岩利计划彻底失败,钱是肯定凑不够了,老婆孩子在小辉手里,肯定没少受罪。
出了谈判的茶馆,钱岩利面无表情的走在前面,焦律师像苍蝇一般盯在身后。
“钱总,律师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信誉,我这是顶着多大的压力给你办事你不知道吗?答应我的钱到现在我一分没拿到。”
“哎,钱总,你别不说话啊?你不会是想赖账吧?你走慢点行吗?你车呢?你就这样走路回家?”
钱岩利猛然回头瞪着他一字一句说道:“你能不能安静一会?我现在全盘皆输,家人都在放高利贷的手里,你让我去哪里给你拿钱?”
“你这不是坑人吗?!”焦律师大步上前抓住他衣服怒道:“你是打算过河拆桥了吧?你要死别把我拉下水!高总回来能饶了我吗?我现在就得赶紧走,你答应我的钱少一分都不行!马上给我拿钱!”
“哈哈哈!”钱岩利仰天大笑了起来,继而笑容忽然一收,猛然狠狠掐住焦律师的脖子,嘴里发出低沉的嘶吼。
“嗷!你……干什么?呃……”焦律师往后退着不停挣扎,钱岩利用力过猛失去平衡歪倒在了地上,手还死死掐住,将焦律师也带倒在地。
“我弄死你!我弄死你!”钱岩利癫狂的喊道:“让你们骗我儿子!”
焦律师喘不过气,脸憋的通
红,眼珠子都凸了出来,两手用力的砸着钱岩利的头面部。
两人在马路边上厮打了起来,围观的越来越多,有人用旁边的ic卡电话报了警。
几分钟后,两人在地上滚了不知道多少圈,满身灰尘,衣服撕烂了,头发炸立,脸上全是血道子。
喘着粗气,早就没了力气,但还是相互掐着对方的脖子,焦律师是迫于无奈,因为他不掐对方,对方很可能把他掐死。
“住手!”一辆警用摩托车在跟前停住,两名警察下了车,一人一个将两人分开。
“还打?干吗呢?”一名警察对钱岩利呵斥道:“别再犟了!”
“看你俩穿戴打扮都不是普通人,在街边打架成什么话?丢不丢人?”
焦律师喘着粗气道:“这货……欠我钱,还动手……动手打我!”
抓住焦律师的警察早就松了手,而钱岩利还梗着脖子往前,被抓着他的警察一个擒拿动作将胳膊反握身后。
即便这样,钱岩利依旧不服,直勾勾看着焦律师,嘴里还骂骂咧咧。
“你俩谁先动的手?”警察看着钱岩利怒道:“警告你,你再这个态度,就要对你采取强制措施了!”
钱岩利没理他的质问,鼻子血流不止擦也不擦,竟然跟抓住他的警察较上了劲,疯了般乱挥着拳头道:“再抓我全给你们杀了!”
“这是个神经病!”警察一伸手箍住钱岩利脖子,膝盖一顶,钱岩利直接坐在了地上,没费什么劲就把他制服了,刚要掏手铐,另一个警察道:“别铐,这家伙说不定真是个神经病,你看那眼神都直了。”
钱岩利睁眼看着天,竟然哭了起来,坐在地上用屁股挪了挪,猛然抱住了警察的大腿,“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子,救救我老婆!我儿子的腿都被他们砸断了!我求求你了……”
“这……这怎么办?”被抱住大腿的警察懵了。
“带回去再说吧。”另一个警察掏出对讲机,“呼叫吴队,呼叫吴队,这边出了点状况,派个面包车过来,我们的位置是……”
“这家伙真疯了。”焦律师胡乱拍了几下身上,说:“警察同志,我是无辜的,他先动手的,这家伙是个疯子,我就不追究了……”
“你不能走!”警察看他想走,伸手抓住了他,“事情没搞清楚你就想走?当我们警察不存在?”
……
小村庄,一个略显偏僻的两间瓦房,一辆奥迪车在门口停了下来。
“钭哥。”小辉打开驾驶室的门下了车,恭敬地打开后门将一个中年引了下来。
中年下了车,打量着瓦房说道:“就弄这里的?”
“哎,钭哥,这里安全的很,这边走。”小辉在前面领路。
钭哥边走边说:“这几天风声有点紧,小辉,我考虑了,还是得稳着点,咱们不能逮住蛤蟆就攥出尿来,老边都进去了,咱们千万要小心点,不能逼的太紧,防止狗急跳墙。”
第一百三十四章 狗头军师
小辉将钭哥领进一间屋,屋里有几个青年坐着,看到人来,都恭敬地打着招呼,拿椅子的拿椅子,倒水的倒水。
小辉道:“放心吧,大哥,那老家伙胆子小的很,有钱人都惜命,我稍微一吓,他就全都撂了,两套房、一辆车都在咱们手里呢,”
“还欠咱们多少?”钭哥坐在椅子上问。
“二百多个吧,上午打电话说凑齐了,这老家伙不敢骗我。”
钭哥有点担心地说道:“弄完这一票,咱们手上也没啥大单子了,都收收,停上几个月再说,我总有点担心,老边那么精明的人都没躲掉,咱们要小心了。”
小辉心中不以为然,这件事都是自己一手操办,对那老家伙比较了解,老婆孩子都在隔壁屋里关着,那老家伙只有服帖的任凭摆布,钭哥实在有点太谨慎了,这钱赚的多快?
“哎,大哥说的是。”
“弄完赶紧把人放了,房产证、车都还给人家。”钭哥看了看里屋,偏头问道:“人在里面呢?”
“在。”看到钭哥站了起来,小辉连忙打开了里屋的门。
一个妇女和青年非常狼狈地蜷缩在墙角,看到有人进来,目光闪躲。
“谁打的?!”钭哥看到钱白光腿上绑着纱布,顿时怒道:“咱们的宗旨是和气生财,我告没告诉你不要动人?谁打的?”
小辉解释道:“大哥,不给他点厉害看看,他不能这么快把钱送来,这些有钱人比猴都精,让他们拿钱就像割肉一般。”
“你一会有钱人惜命,一会拿钱像割肉,有一句话准话没?”钭哥抬手敲了他脑袋一下道:“没断吧?换药没?别弄感染了?”
“放心吧大哥,就是骨裂,去乡里医院打了石膏了,没事。”
钭哥回身道:“人怎么还没来?”
小辉掏出腰间的传呼机看了看时间道:“马上该来了,还有十几分钟。”
“再打电话催催。”
“嘀嘀……嘀嘀。”小辉看着传呼机道:“不用催了,打传呼了,咱们去大路。”
“你们不用留人了,一起去拿钱,我坐会,顺便看着人,小辉拿到钱在门口喊一声我就让他们娘俩走。都小心点。”钭哥一挥手,屋里的青年都往外走。
“好,放心吧,钭哥。”小辉抄起墙边的木棍第一个出了门,“走了兄弟们。”
七八个人往屋外走,刚出门,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别动!警察!”
“举起手!抱头蹲下!”
“都别动!拿棍的那个,把武器扔掉!”
小辉怔了一下后,忽然拿起木棍就向警察挥去。
“亢!”最前面的警察冲天开了一枪,“警告你,放下武器!”
枪声把小辉惊得一个哆嗦,手中的木棍掉在了地上,乖乖抱着头蹲了下来,其余人有样学样,全都束手就擒。
屋内的钭哥听到枪响就知道坏了,下意识想逃跑,进里屋手忙脚乱打开窗户,发现窗框上钉了不少横木这是小辉防止人质逃跑钉上的,没想到这一下防住了自己人
情急之下转身就往外跑,刚出里屋,额头冰凉,抬眼一看,是枪口,钭哥结结巴巴说道:“没我事,没我事……我……我是来玩的。 ”
“你叫什么?”
“苟钭。”
“抓的就是你!给我蹲下!”
“抓我?抓我干什么……我真是来玩的……这事跟我没关系啊。”
“老边你认识吗?门外那些人都是你的手下吧?最近放高利贷弄了不少钱吧?别的不说,敲诈勒索加上绑架,你觉得能判几年?”
“你们怎么……知道那么清楚……”
两名警察上前将他按在地上,从背后戴上了铐子,押了出去。
苟钭斜眼看着同样被拷住的小辉道:“我就说让你特么稳点,你就是不听!这次事惹大了!老子饶不了你!”
小辉撇着嘴回道:“还饶不了我,你觉得一时半会你能出来吗?天天叫你钭哥,你真以为自己是哥?你看你这破名字,苟钭,你真是个狗头。”
“闭嘴!都给我老实点!”警察呵斥道。
小辉换了一副笑脸道:“警察同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懂,我现在就交代,一切都是这个叫狗头的指示的,我们都是无知少年,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警察往上提了提铐子道:“我让你闭嘴!你听不见是吧?”
“哎呀……哎呦,不敢了,警察叔叔,我不敢了!”
苟钭气的咬牙切齿,坐在车上满眼喷火地看着对面的小辉。
小辉满不在乎地晃着脑袋。
人都带上了警车,确认安全无误后,带队的警察在前排跟同事闲聊道:“真是没一个好人,咱们还没审,这帮人自己先咬了起来,你说这都是啥玩意?”
“名字取得好,苟钭吗?狗头军师能带领出什么好人?”开车的警察笑道。
数日后,县看守所的讯问室,穿着马甲的钱岩利被两位看守所民警押了进来,坐在了一位警官对面。
询问并记录了和案情有关的一些问题后,警官放下笔,开门见山说道:“人抓住了,你提供的情况基本属实。”
“杨队,我儿子没事吧?”钱岩利戴着手铐往前挪着身体,很着急的问道。
“没事,伤已经痊愈,行为也构不成刑事,等你下了监,你老婆孩子就能去看你了。”
“那就好……那就好。”自从进了看守所,最担心的就是儿子,钱岩利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杨警官递过去一支烟并帮他点上,“你在咱们县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法律意识这么淡薄?怎么遇到事就往歪门邪道上找补呢?你说你早报警不就行了?”
“现在说啥都晚了……事情一出,我整个人思维就乱了,只想着怎么把孩子救出来,根本没考虑那么多。不管怎样……这事还是得感谢杨队、感谢公安局、感谢政府。”
“这都是我们当警察的份内工作,根据你提供的情况,我们才能破获这起大案,说起来你也算立了功。”杨警官接着说道:“为了救家里人,做出这些事,动机我理解,但是做法我不认同,就
算你的计划一切都顺利,你把家里人救了,可人家姓关的倒了霉了,人家招谁惹谁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是,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愿意承担赔偿,追回的那些钱我赔偿给关凯。”钱岩利讪笑道:“杨队,听号里的人说,有坦白和立功表现的,可以从轻处理,您看我这个事……”
“你说的对,的确是这么回事,但你这个案子属于数额特别巨大,在法律上有明确的条款范围的,无论怎么从轻都不能出这个框框,所以,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框框是多少?”
“十年!”
钱岩利脸色变得很难看,喃喃道:“我自己做错了,承担后果那是我自己活该啊,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要我儿子没事就好,对,我儿子没事就好。”
……
老钟头离开了县局,李映雪默默跟在身后。就这样走了十几分钟。
一晚上没休息,老钟头步履略显蹒跚,可能是年纪大了精力跟不上,亦或许是心情沉重苦闷,李映雪忍不住问道:“老钟,咱们去哪?”
“去拘留所看看吧,家里应该来了不少人。”老钟头停步说道。
“一夜没合眼,吃点东西吧,我爸给了我几百块钱。”
老钟头唉声叹气说道:“哪有心情吃饭?小雪你是不了解情况,这次进去那些孩子都是我老家人,他们的爹娘我都熟,进城是来看国涛的,都进了拘留所,我跟他们怎么交代?”
“唉!这事都怪我。”李映雪发愁地说道:“但是那也不能不吃饭啊,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
“吃不下。”
李映雪拉着老钟头的胳膊,“那边有家面馆,吃碗面咱们坐公车去,走吧,老钟。”
生拉硬拽总算把老钟头拉进了面馆,李映雪点了两大碗面,加了两个荷包蛋。
在李映雪一再的劝说下,老钟头把鸡蛋吃了,又吃了几口面条。
放下了筷子,老钟头说道:“其实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些孩子进了拘留所受了多少委屈,受了多少罪,不管咋说咱也动了手,吃点亏也是长个记性,我们村穷,国涛想着带大伙致富,他们凑钱集资也不顺利,好不容易弄成了,人家通知去培训,这次肯定是耽误了。”
“耽误了就耽误了,等事情解决掉下次再去培训,这都没啥大问题,其实我最担心的就是大海这孩子,家里收入低负担重,有个待嫁的妹妹和一个智力低下的弟弟,复员以后当上警察也不顺利,老是出事,这次进去留下案底,估计工作就没了,这孩子自尊心强,不知道又会憋屈成什么样。”
“人活着最怕的就是没有希望。”老钟头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还是那句话,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把错的说成是对的。”
李映雪好奇道:“老钟,你刚刚说小秦同志家里负担重?还有个智力……低下的弟弟?”
“对,叫秦山河,他妹叫秦山月,老秦是教师懂文化,给三个孩子取名山海山月山河。小河在市里的康复中心呢,大海为了给小河治病,外面还欠了一笔钱。”
第一百三十五章 众人的指责
“都是为了救我。”李映雪有些不安的低头道:“等我领了工资,我资助小河。”
老钟头摇头道:“小雪,你不要老是太自责,我老钟算是看透了,这件事就算没有发生在你身上,也会有其他人遭殃!”
“我想了很多办法,但……没一个管用的,手里唯一的证据还被老爸拿走了,不过……我也理解老爸,他性格就是那样,一辈子老老实实、遵纪守法,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一定很害怕。”
“父母没一个会吧自己孩子往火坑里推!我理解你爹的做法。”老钟头苦笑着站了起来说道:“我以前总觉得自己行的正坐得直,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其实,就是一个没啥用的、办不成事的糟老头!”
“不!老钟,你是大好人!”李映雪一急之下不知该怎么形容。
“走吧。”老钟头看了看面馆墙上的石英钟,“如果张大队没骗咱们,老家人这个点差不多该到拘留所了。”
两人出了面馆,乘坐公交车来到了拘留所门口,不是接见日,门口空荡一片。
坐在花池台上,两人等来了第一个家长孙下放。
自从家里出了绑架的事,孙下放变的非常小心,工作再忙也经常回家。摩托车不骑了,买了个轿车天天开着,老婆孩子出门都坐轿车。
“哎,这不上河村老钟吗?”孙下放将车停好,身后跟着两个人怀里抱着被褥等生活用品,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石台上的老钟头。
孙下放很不满地说道:“我让明军跟着国涛投资挣钱,我是又出钱又出人,你家国涛就这样玩的?把明军玩拘留所去了?”
“不是这样!”老钟头严肃道:“我们是受害者,只是对方……”
“好了,你别说了。我都去县局了解过情况了,你带着明军动手打了那什么中远公司的人,住院好几个!国涛年轻气盛不懂事,你还不懂事吗?我让明军来是干事业的,不是来打架的!”
老钟头躁的满脸通红,知道越解释越麻烦,便不再解释。
“当初我一心一意帮忙,给你们解决资金问题,现在看来我是高估你们了,八字还没一撇,就弄这儿来了,这根本不靠谱嘛?!”孙下放径直走向拘留所大门,回头说道:“不管到最后是赚是赔,钱投了我不会往回要,但我侄子不能再跟着你们胡搞了!进了拘留所就有案底,那就是一辈子的污点,当兵都当不上,我怎么给他父母交代?”
孙下放说完,其中一个下属已经从窗口把探视手续办妥,三人一起进了拘留所。
……
一辆拖拉机,两台农用三轮坐满了人,全是去县里看孩子的家属。
下河村村支书王兵和上河村村支书蒋贵两人坐在农用三轮的驾驶楼里。
王兵揶揄道:“老蒋,你忒不地道了,当初织毛衣挣外快的时候你不想着我,我上门请教你都跟我打太极,现在这样的坏事,你就想到我了?”
“刘.晓不是你村的人咋地?”蒋贵斜眼着他道:“让那小子的娘来
?一身的病要是出了事谁的责任?”
“那也不能让我拿我家被子毛巾啥的。你给报销不?”
“你说你一个村支书,给自己村里困难户帮点忙怎么了?你的觉悟呢?”
“甭给我说觉悟,反正你找的我,你给我报销昂。”王兵笑道。
蒋贵随口答道:“行,家里还有点棉花,回头让你嫂子给你缝一床新的。”
车后斗上,基本上每家都带了被褥和部分生活用品,坐在冰凉的铁皮上,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恐惧。
孩子被公安局关了起来,这是如同天塌下来一般的大事,尽管蒋支书一再解释,治安拘留一般不会超过十五天,但还是没人相信,城里一个亲戚熟人都没有,孩子在里面得遭多大罪?
领头的拖拉机不时的停车问路,半小时后,来到了拘留所门口。
众人陆陆续续下车,蒋贵嘴里喊着、手里扶着,维持着秩序。
“那不老钟头吗?”
“对对,是他,他旁边那姑娘是谁?”
“没见过,不像咱村人。”
“老钟!”蒋贵在最前面,走到花池子前面着急地问道:“老钟,到底咋回事?咋都关起来了?”
老钟头刚要张口解释,有个妇女尖声喊道:“老钟,你怎么能带着孩子打架呢?你说好端端的人给弄里面坐牢去了,你怎么搞的?”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七嘴八舌的埋怨了起来。
“把我家杠头弄进去了,你倒安稳的像弥勒佛似的坐在这抽烟袋?!”
“不是说来看国涛的吗?怎么也跟着看进去了?!老钟,你不天天说自己是派出所的吗?你给解释解释!”
“老钟,到底咋了啊?不是说去燕京上培训班吗?这都几号了,不耽误了吗?!到底是真的还是骗我们的?要不,你把我家凑的钱还过来吧?”
“说的对,我看就不靠谱!根本就不是进厂干活赚钱,跟着国涛成了小流氓了,把咱集资的钱都还了吧,咱不集资了,行吗?老钟给句准话啊。”
面对众人的质问,老钟头目光变得黯然,没有马上作出解释,低下头用满是老茧的大拇指摩挲着手中的烟袋杆,整个身躯都在微微发抖。
在上河村生活了一辈子,心就在上河村身上,即便不再摆船渡河,也要自发巡逻,尽一份力量护着上河村的平安,同样,上河村人是信任老钟头的,即便老钟头看上去似乎有些孤僻和不近人情。
老钟头打心眼里是很看重这份信任,这也是他引以为傲的东西,是他可以在屋后土坡里倾诉的东西,更是支撑他脊梁挺直的力量。
而这份信任在这一刻崩塌,如同一把重锤砸在老钟头心窝,。
“你们怎么能这样……”李映雪想帮老钟头解释解释,话刚说了一半就被众人的质问声淹没,一时间急的直跺脚。
“都别吵了!大伙儿都安静安静,听我说两句。”蒋贵面对众人大声说道:“绝不是你们说的那样,自己动脑子想想,老钟是
啥样的人你们难道不清楚?咱们村的人哪个敢说没坐过老钟的船,举手我看看。国涛想着带大伙儿赚钱致富弄了个织毛衣的活,你们谁没跟着沾光?咱不能赚钱的时候争先恐后,出点事就翻脸不认人!”
有人喊道:“咱不是找老钟麻烦,出了事总得问问原因吧,搞清楚状况才能想办法救孩子。”
“不错,老钟,你给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公安局打电话还说打伤了人,人家要赔偿,这个钱谁出?”
“蒋支书,你让大伙冷静,那老钟憋着不出声总不行。”
一个纤细的身影从人群后面走到老钟头身旁,转过身对着人群毫无犹豫的说道:“叔叔婶婶、大伯大娘们,你们不要逼钟爷了,出了这种事肯定是有原因的,当务之急咱们赶紧把东西送进去,在里面连睡觉的被褥都没有……”
“去去去,你一个丫头懂什么?别跟着瞎起哄。”
“你说话管用吗?你不让逼老钟,你能给解决啊?”
“让她上一边去,老钟,你给句痛快话,别一直磨磨唧唧的!”
“小月,你回来,大人说事,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周秀兰神色匆匆走了过去,拉住秦山月的胳膊往回拽。
一直闷声不吭的秦德忽然大声喊道:“小月说得对!我家大海也进去了,说不定连工作都没了,情况难道不比你们严重?但是咱得讲理吧,我绝对相信老钟的人品!出事了就想办法解决,一直逼问老钟有什么用?”
下河村村支书王兵也站出来劝道:“我们村刘.晓家里困难,老娘有病,老钟跟他非亲非故,还好心捐助过钱,这事我可以作证,老钟是好人。”
随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说完,老钟头犹豫纠结的表情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比坚定,这时候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众人,用低沉有力地声音说道:“我说不怪我们,你们肯定不信!所以这事我现在没办法解释了,但我肯定要讨一个说法!我老钟一口唾沫一颗钉,肯定要给你们所有人一个交代!等国涛出来,你们谁要撤回投资的,让国涛都原数奉还!小雪,咱们走!”
“老钟,那我们现在咋办啊?咱们这些人……”蒋贵一看老钟要走,慌忙追问了一句。
老钟头缓缓说道:“该咋办咋办,先把东西送了,然后找个接见日看看孩子。”
“你干什么去?”
老钟头冷哼一声道:“本来我以为自己能办,现在看来我医术还是不够高明,我得赶紧找个大夫把疮起掉。”
“起……起什么疮?”
“脓疮!”老钟头说完略微停步,对着秦家三人所站的位置大声道:“秦德,你家大海没错!”
秦德重重点头,携着周秀兰和秦山月目送老钟头走远。
刚离开单纯的校园,就卷入了这场风波之中,李映雪感觉犹如做梦一般,一个好奇的念头牵扯出这么多事,而且事态越来越恶化,身上实在背负了太多压力,好像除了道歉和自责,自己也没什么能做的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讨价还价
短短七八天,李映雪见识了太多的人情冷暖和世态炎凉。
有的人西装革履,一身名牌,抽着高档香烟,坐着高级轿车,身份和地位都高人一等,然而心却是黑的。
有的人衣衫褴褛,艰苦朴素,抽着土制旱烟,走路只靠双脚,为村里干了一辈子的活,心却像花般美丽。
李映雪看着前方胸膛依旧挺直的老人,不由得快走几步跟了上去。
沿着街道走了十几分钟,老钟头慢慢走进一家小卖店,站在玻璃柜台前,从上衣内袋里掏出一个手帕裹着的小包,解开后从里面拿出两块钱和一个上面带着金色五角星的红皮笔记本,将两块钱递给店主,指了指柜台上的电话,问:“长途能打?”
“能打,贵!长途每分钟一块钱。”
老钟头想了想,伸手拿回了柜台上的两块钱,换了个十块的递过去说:“打多少算多少。”
打开红皮笔记本,对着阳光仔细看了看上面的一串数字,对照着拨了过去。
李映雪站在一旁静静看着,老钟头似乎忘了时间,电话打了十几分钟,依旧在说。
店主看了看时间,平时店里客人打长途都是长话短说,这个看起来很穷的乡下老汉却一直抱着电话不放,话费可不便宜,十块钱已经用完了,别到时候打完没钱付账,便想提醒他一下。
李映雪发觉了这一幕,拦住店主示意不要惊动他,将手中准备好的二十块钱递了过去。
……
贾仁毅答应了赵俊友的请求,但他并没急着给刘启天打招呼,他要等着刘启天先找他,这样才能实现利益最大化。
这件事并不难,毕竟刘启天能从气象局调到古河镇,自己家是出了力的,刚出事的那天晚上,刘启天得知自己被抓,并且消息递不出去,找了个机会在厕所用大哥大偷偷报了个信,自己得以脱身,从这个事就看出刘启天是很懂人情世故,很想再往上走一步,只要懂事,一切都好商量,毕竟利益是双方的。
刘启天这几天去弟弟那里表达了几次“忠心”,可以看出这人没什么城府,很好摆弄,贾仁毅自觉十拿九稳。
与此同时,赵俊友连着摆了好几天的酒席,吃完去卡拉ok唱歌,唱完洗浴按摩,贾仁毅被请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第三天的下午,贾仁毅和赵俊友以及他的两个朋友打麻将,刘启天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哪位?哦,是启天啊,我正有事找你呢,你就打过来了,什么?你也有事找我,那太巧了……嗯,好的,我马上过去,跟我一起的还有个神秘的客人呢。你猜猜……算了,你肯定猜不到,等会见面你就知道了,好,不用那么麻烦,来县里干什么,这几天你应该正是忙的时候,我理应去古河镇找你,怎么能让你来县里找我呢?哈哈哈……开个玩笑,对,就在你们古河镇就行了……嗯,好的,六点半,青林酒楼,我知道了,肯定准时到。”
贾仁毅潇洒的用食指按下了挂断键,满面春风
的说道:“我就说不用急,肯定能办成。”
“贾总,是刘启天打来的?”赵俊友凑了过来满脸堆笑问道。
贾仁毅板着脸开玩笑道:“对,我估摸着他也坐不住了,建厂搞项目这是双赢的好事。”
“嗯,那就太好了。”
“不打了,开路,咱们现在就去古河镇,快刀斩乱麻,今天就能把事定下来。”贾仁毅推倒面前的麻将牌,做了个前进的手势。
“好好,我去开车。”事情能办成,赵俊友心里非常激动。
“不用了,坐我的奥迪。”贾仁毅边走边说:“小赵住院了,得麻烦你老赵当一回司机。”
“乐意效劳,乐意效劳啊,贾总。”赵俊友给两个朋友打了个招呼,咧着嘴跟在贾仁毅后面出了门,嘴角的两个假牙被阳光照的闪闪发亮。
晚上六点四十五分,青林酒楼。
在刘启天打了两个电话催促的情况下,贾仁毅才姗姗来迟,其实他和赵俊友早就到了,一直在镇上溜达呢,有些时候迟到一会,拿拿派头。不见得是坏事,贾仁毅很清楚这一点。
“贾总,可算把你盼来了。”刘启天站在酒楼门口热情的从车上接下了贾仁毅。
“你看这是谁?”贾仁毅拍打着赵俊友的肩膀往前推了推。
“俊友?怎么是你?”刘启天拍着脑袋道:“哦,我明白了,你们俩认识,哎呀,那更好了,这都是老熟人了。”
赵俊友道:“哎,对,老同学,我和贾总是一见如故的好朋友,荣幸之至,荣幸之至。”
“哈哈!”贾仁毅笑道:“怎么的,启天,咱们进去聊?”
刘启天姿态很低,边领路边说道:“请请请,贾总,赵总,这边走。”
赵俊友半真半假的恭维道:“老同学,几天没见你又精神了。”
刘启天一边应付着老同学,一边偷偷看了贾仁毅一眼,心里感觉有点拿不准,搬开椅子往里让道:“贾总,赵总,请上座请上座。”
两方都有求于他,贾仁毅没客气,直接坐在了上座,刘启天安排服务员上酒上菜。
青林酒楼在古河镇算是最高档的了,酒楼的老板去大城市里考察了一圈,半土半洋的搞了个“宾至如归”的高级服务。
在座的客人每人身后站个年轻姑娘,想吃哪道菜,只需要动动嘴,姑娘就用公筷夹过来,杯子里的酒喝光就倒满。
年龄越来越大,很多没享受过的都要尝试一番,要对得起自己的人生,贾仁毅很享受这种感觉。
刘启天几次想找个机会开口,都被贾仁毅打个哈哈过去了,而赵俊友在旁边坐着,更难明言,刘启天在心里暗暗心疼,这一顿饭就是大几百,事却一点都没办。
赵俊友亦是如此,这几天招待贾仁毅花了不少钱,可他嘴上答应就是不行动,赵俊友在心里早就把贾仁毅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暗道这是只老狐狸。
全程几乎都是贾仁毅一个人在滔滔不绝
地说着自己的丰功伟绩,刘启天和赵俊友成为了忠实的听众,不失时机的捧上几句,敬几杯酒,就这样东拉西扯了一个多小时,直至酒足饭饱。
贾仁毅将头顶不富裕的头发往后捋了捋,感觉将两人拿捏的差不多了,抬了抬手将倒酒的姑娘请了出去。
赵俊友见状很有眼色的起身将门关上。
“贾总,喝点这个,解解酒。”刘启天打开一瓶健力宝,倒在杯子里说道。
一直都是象征性的抿两口,贾仁毅并没喝多少酒,却大着舌头说道:“启天,你今天叫我吃饭,不是光为了吃饭吧?你现在正是最忙的时候,抽空请我吃饭一定有事。”
“呵呵。”刘启天尴尬地笑了笑,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赵俊友。
“有话就说吧,赵总不是外人。”贾仁毅似乎有点醉了,竖起大拇指道:“赵总跟我那是这个关系,而且跟你不也是同学吗?正好赵总还有事求你呢,你要不好意思先开口,那赵总先说吧。”
“那……那我就直说了。”赵俊友支支吾吾道:“还是上次那个事,造纸厂的事。还请老同学多多帮忙。”
“俊友,这个事不太好办,上次我就提出了,但他们村的支书不同意。”
赵俊友笑道:“这个可是双赢的好事,更何况有贾总在……”
“赵总。”被说穿了心事,刘启天有些不好意思,顾左右而言他道:“造纸厂的事阻力不小,不少人是持反对意见的,上河村的村民,包括村支书在内的绝大部分人都不同意,因为这个牵扯到当地环境污染的问题,每家每户的耕地使用权在个人手里,并不是我刘启天不讲同学情谊,这件事要每家每户做工作……的确不好协调。”
赵俊友嘴里说着,“多帮帮忙,多帮帮忙。”眼睛却一直看向贾仁毅。
“启天。”贾仁毅拉着长音说道:“你也是在体制内混了这么多年的老人,怎么一点都不懂得方法呢?做群众工作是一门学问,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很容易,掌握方法最重要。”停顿了几秒后继续说道:“你和俊友是老同学了,前面你们俩也说过这个事,俊友意思是拿出一部分股份,让利给村民,只要愿意出让土地的村民,家家户户都能拿到实惠,这上河村可是出了名的穷,村民最缺的就是钱,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交到手里,现在穷地方最缺的不就是项目,厂子建成,多少人可以再就业?”
“启天,你看……?”赵俊友陪着笑问道。
贾仁毅点了根烟,看似随意的问道:“启天,上次俊友说拿出多少股份来着?”
“百分之三十五,……好像是。”刘启天脱口而出,说完又后悔了,自己当时跟上河村支书谈的时候,是留了百分之五的缓冲的。
贾仁毅瞟了赵俊友一眼,冷哼一声,做生意的人都有不诚实的毛病,这赵俊友说当时和刘启天谈的是百分之三十,给自己说的是百分之四十,原来还是有所隐瞒,只多给了百分之五,却骗自己说是多给百分之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