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征途TXT下载征途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征途全文阅读

作者:枪手1号     征途txt下载     征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六十七章:战略大调整

    “怎么办?”马一功眉头紧锁,“都督,李鉴出上京,必然失败,而他的快速失败,必然会给我们的战略带来最大的困难,李逍会以最快的速度整合中原,等到李逍完成了对中原的整合,而我们这边还在与蒙族拼命,还在与即将渡江的程群纠缠,那渡江作战,争霸天下将成水中月,镜中花了,一旦中原平定,以中原庞大的人力,物力,财力,我们困居北方,根本无力与其对抗,到时候,真得只能在北方当一个地头蛇了!”

    . .

    “不能让他称心如意!”姚长坤站了起来,“得给他制造麻烦,让李鉴能够支持更长的时间。李鉴支持的时间越长,我们这边才越有机会。”

    “问题是,我们怎么给他们制造麻烦?”孟姚愁容满面,“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一屋子的文武大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云昭侧着身子,盯着身后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的巨大地图,半晌,身子缓缓地转了过来。

    随着云昭的身子侧转,屋里的议论之声戛然而止,众人的眼睛都盯着云昭,期盼着他们的首领能给出一个最佳的解决方案。

    “李鉴的失败不可避免!”云昭淡淡地道:“曹仪老谋深算,将李鉴逛出了京城,必然会趁此机会控制上京,出了上京的李鉴将断绝粮草,补给,军心大乱,必然不击自溃。这件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 .

    听到云昭如是说,一屋子的人都冷了半头腰,眼神也都黯淡下来。他们跟着云昭。可不是仅仅只想在北方做一个草头王。而是想着能做开国功臣,封妻荫子,青史留名的。

    “李鉴可以败,但我们却不能让他亡!”云昭一敲桌子,大声道。

    “想法子救他出来,挟天子以令诸侯!”姚长坤,马一功等眼睛一亮,但旋即又面露难sè。“但是都督,我们怎么做到呢?”

    “长坤,你那边在这两年恐怕就要困难一些了!”云昭看着姚长坤,“不管如何,你与王强给我守住梁州,保证梁州与卢州连成一片。”

    “都督要将石敢当调往江南?”姚长坤问道。

    “不仅仅是石敢当!”云昭断然道:“我决定将朴德猛和石敢当两个营一齐调往江南,还有小乙的骑兵营。全益凤指挥如此大规模的军队恐怕力有未逮,所以第五营,益州营,飞天营。骑兵营将组成南征军团,由朴德猛任南征军团主帅。燕小乙,全益凤副之。”

    “如此一来,南征军团便拥有全益凤的第五营二万余人,白莲营两万人,益州营一万人,飞天营两万人,骑兵营一万五千余骑,近十万兵马了,都督,是不是将小乙的骑兵营留下来,毕竟江北更能让骑兵一展雄风啊!”孟姚站起来建议道。

    云昭摇摇头,“我们面对的蒙军尽皆骑兵,与他们作战,我们本来就是以步卒为主,一万多骑兵其实所起的作用并不大,但将他们派去江南,就是一支决定xìng的力量。朴德猛!”

    朴德猛霍地站了起来,心中砰砰只跳,云昭将一支将近十万余人的大军交给他指挥,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手心里满是汗水,他知道,这是一个机遇,一个绝大的机遇,在征北军中,以前只有姚长坤有过独挡一面的机会,但很不幸,姚长坤吃了韩仲的亏,损兵折将,而第二个机会落到了自己头上,如果自己把握得当,必然将成为征北军中最为重要的一员。

    “都督,末将在!”

    “南渡作战,你说说你准备怎么干?”云昭直截了当地问道。

    朴德猛顿时一呆,云昭刚刚作出决定,自己刚刚知道要担当这一支部队的指挥官,云昭就要自己谈作战计划,这未免也太快了一些,但是朴德猛也知道,这是对自己的一次考验,如果自己表现不好,一屋子的将官只怕都会跳出来反对。

    低头沉思片刻,走到地图前,“都督,南渡作战,末将认为,并不在乎一个胜字,而在一个拖字!”

    云昭嘴角牵扯了一下,看不出是不是在笑,“继续说,怎么个拖法呢?”

    “都督,末将过江之后,将出相州,经赣州,陕州,直入贵州,贵州现今还在威卫叶开手中,如果李鉴醒悟过来,必然会向这个方向逃窜,所以,我们有很大机会接到李鉴,只要李鉴一入我南征军团之手,我们便树起搞护驾大旗,以李鉴的名义在中原站稳脚跟,然后与李逍展开争夺,而与李逍的争夺,我们不必在处乎一城一池的得失,而是尽可能地将时间拖得越长越好,如果有机会的话,能将李逍赖以生存的江南三州给他打成一片糜乱,那就是最好的结果。”

    “说得好!”云昭击掌赞道,“以你为主将,我没有看错人,朴将军,这事儿说来简单,做起来可是艰难万分,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好在白莲营现在控制着赣州,陕州两地,你们过江之后,将有一块很大的战略回旋空间,曹新宇,马友在苍江之上,也打得李宏超不敢向上游窥伺,你现在过去,比全益凤当初的境况要好多了。”

    “都督请放心,末将必不负所托。”朴德猛挺胸道。

    云昭的目光转向姚长坤,“长坤,如此一来,你的担子就重了,你会比现在更加艰难得多。我把孟柱的二千陌刀手给你,我把蒋旭也给你。”

    姚长坤微微点头,“都督,末将唯一担心的就是,一旦程群过江,秦州翼州肯定保不住,都督的意思也是放弃这两地,但是,如果程群与蒙人,与韩仲勾结起来,那末将只怕连梁州也守不住,梁州一失守,卢州首当其冲,再让他们夺了卢州,我们征北军就被切成两块了。”

    “这一点你放心!”云昭胸有成竹地道:“韩仲不蠢,雅尔丹也不是傻瓜,与程群联合,击败了我们,对现在的蒙族有什么好处?我们倒了,下一个便轮到他们,以蒙族现在的状态,我们一旦失败,他们在程群的攻击之下,能挺多久,要知道,程群的背后可是站着李四,李四能提供给程群的可是无穷无尽的整个中原之力,所以,在北方,短时间内,必然将形成一个三足鼎立的局面。”

    “我们,蒙族,程群!”云昭竖起了三个手指头,“如果我们在江南失败,则程群会成为这三家之中最强的一个,如果我们在江南成功地拖住了李四一统中原的步伐,使李四无遐北顾,则程群是最弱的一个。”

    “末将明白了!”姚长坤脸上露出恍然之sè,“三足鼎立,各有谋算,就看谁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了!”

    “郭锋,以你能达到的最快速度,想办法通知李鉴,告诉他曹仪的yīn谋,虽然来不及阻止他出京,但让他早一天知道这一件事,也许就能替他多保留一点保命的本钱。告诉他,不要妄想还能夺回上京,曹仪不动则已,一动必然是让他不能翻身,让李鉴往贵州逃吧,只要他到了贵州,我们的勤王护驾的兵力就能保护他,并为他翻盘击败李四。”

    “是,末将立即去办!”郭锋霍地站了起来,“末将亲自去!”向云昭作了一揖,转身大步走出议事厅。

    “围困燕京的所有将领听令!”云昭站了起来。

    哗啦一声,孟姚,丁仇,苏定方,胡泽华,霍震霆,周广益应声而起,“末将听令!”

    “开始进攻,给我先将燕京外面所有的据点拔了,我要兵临燕京城下,围困燕京城!”云昭紧紧地握起了拳头。

    “遵命!”

    “各地方官员,回去之后立即发布征兵令,所有预备役集结,征北都督府治下各地,从即时起,进入军事管制,一切皆以军事行动优先,但有延缓而误军机者,杀无赫!”

    “下官遵命!”各地的地方长官们纷纷起立,抱拳遵令。

    “马大人,你便是刮地皮,也得凑齐这一次大战的军费,就不要再叫穷了!”

    “是,都督,计财司一定不会拖诸军后腿。”

    “王宾大人!你兴业司所有的银两,那怕是一个铜子,也全都交到计财司。再告诉你治下的那些军械作坊老板们,征北都督府到了最关键的时刻,现在是他们表现的时候了,能打制多少兵器,就要多少兵器,征北军赢了,不但会付利息给他们,还会额外给予他们奖赏,爵位,官帽,要是因为他们供给不力而使我们输了,哼哼,我就先砍了他们的脑袋,灭了他们的九族!”

    “王宾明白,这帮商人都有着七窍玲珑心,不会看不清形式的,都督尽管放心。”

    “诸位,征北军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我们这一次是三面作战,不但要面对蒙族,还得面对程群,面对李四,就让我们征北军的旗帜永远高高飘扬在这片土地上吧,征北军,战无不胜!”

    “万胜!”议事厅内,所有人齐声高呼,群情激昂!(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八章: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满屋子里的文武官员须臾之间散尽,整个兴灵顿时忙碌起来,一道道命令从各个衙门飞马奔出,传文各地,自今rì始,征北都督府将为争霸天下而踏出最为重要的一步,而他治下的千万生民亦将身不由己地被裹协进这一场席卷天下的豪赌,没有人能知道最后的胜负,小民们不清楚,他们只知道现在的统治者云昭带给了他们比以往更好的生活,那么,他的决定自然是英明的,是正确的,为了保护他们已经得到的东西,他们毫不犹豫地响应着云昭的号召,男人告别妻子,儿子告别父母,一个个jīng壮的汉子带着简单的行装,走出了家门,走向了村口的集结点,走向了大城小镇一个个登记预备役的站点,云昭自掌控益州之rì便开始执行的预备役制度开始发挥出他巨大的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一支支预备役军队在县城换装,然后开向兴灵,重新集结,整编。而那些野心勃勃的大人物们也不知道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但他们仍将自己的身家xìng命全都放上了赌桌,生当作人杰,生死为鬼雄,能轰轰烈烈的干上一场,至于最后是胜是败,许多人倒没有想这么远。谁能说他们就没有成功的希望呢?他们有强大的军队,廉洁的官员,英明的首领,执着的信念,从那一方面看,他们都有极大可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征北军还没有失败过!这是所有人最为信服的一个事实。

    征北军,战无不胜!

    所有人退了下去,开始了他们的征途。云昭疲惫地靠在虎皮交椅之上。在众人面前。他似乎胸有成竹,豪气云天,但只有他自己明白,这是在进行一场豪赌,如果姚长坤在梁州挡不住程群,如果程群与蒙族勾结,于征北军而言,就是一场灭顶之灾。..

    程群。这个他一直放在心上的人物,终究成了自己心头之上的一根刺,后背上的一把刀。云昭不是没有想过拉拢程群,但理智告诉他,这样一个人是绝不会臣服于自己的,不像自己对李氏王朝已经完全失去了信仰而只想着颠覆他,埋葬他,在程群的心中,最后的那条红线他绝不会去碰触,在程群看来。效忠李大也好,效忠李四也好。终究那是李氏的家事,无论倒向谁,都不会有人斥责他。渡江逆袭,在程群看来,既可以挡住蒙族,又可以挡住自己,同时,又为自己争得了身前身后的荣光,他对李氏王朝,可以问心无愧。

    但对自己,则是致命一击。

    燕京城城高险峻,绝不是轻易能拿下的,蒙族虽然历经大变,连接大败元气大伤,但仍有札木合,勃律,韩仲这样的人才,还拥有着交州,合州,泰州,延州,又新夺了蒲州,陇州,不乏战略回旋余地,拿下燕京城所有的外围据点,只是逼迫蒙元的一步棋,也许,自己得另僻蹊径了。

    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都督!”堂下有人轻呼道。

    云昭睁开了眼,“蒋公!”他惊呼了一声。

    蒋丰年事已高,在兴灵,他已经不再管事,这类议事他亦从不参与,今年冬天,一双腿更是不良于行,窝在家中,极少出门,但今天,他来了,是让人抬来的。两名抬着他进来的士兵正退出大厅。“您不在家中休息,怎么来了?”

    蒋丰微微一笑,“蒋旭回家了,虽在缠七夹八地没有说清楚,但老头儿亦是听了一个七八成,知道都督心中此时必然烦闷,所以便来看看!”

    云昭走下大案,拉了一把椅子,坐到蒋丰对面,叹道:“蒋公,想当初咱们两人初会之时,我是一个亡命的马匪,你是一个乡村的老汉,那时的我们一无所有,所以敢搏命一击,但现在,我拥有了这么多,当又要作出搏命一击的时候,我反而胆寒了,害怕了,蒋公,你说我是不是很没有出息?”

    在蒋丰面前,云昭不惮于露出他虚弱的一面。

    蒋丰大笑,“都督,自来都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时的我们,什么也没有,自然也不怕失去失去,但现在,我们已经拥有更多了,如果不思进取,也可以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而且过得比绝大部分人要舒适得多,自然便害怕失去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大致便是这个意思了,但是,都督并不是这样的人,还是作出了另一种选择,老汉当初举族投奔都督,看中的就是都督骨子里的那一股野xìng,那一股敢于向比自己强大的多的事物宣战的勇气,今天,我看到的都督还是当年那样,都督怎么能说自己没有出息?”

    “可是我害怕了!”云昭坦然道。

    “当初都督就没有怕过?”蒋丰含笑反问。

    云昭愕然半晌,“似乎在事后也怕过!”

    蒋丰大笑不已。

    “蒋公今rì特意过来,不仅仅是来安慰我的吧?您老历经沧海,当有以教我?”云昭试探地问道。

    蒋丰微微一笑,“都督,燕将军没有跟着您回来,兴灵准备好的大婚仪式怎么办?”

    没有想到蒋丰转了话头,云昭叹了一口气,“妙妙这个xìng子,是勉强不来的。这一次,我恐怕是真伤了她了!”

    “都督,请恕我直言,以燕将军的脾xìng,实在不适合成为都督的夫人!”蒋丰抚着花白的胡须,道。

    云昭抬头看了一眼蒋丰,“蒋公,这个话题我们能不能不谈!”

    “好,都督说不谈那就不谈,不过兴灵的这场大婚恐怕要取消了对吧?新娘子不肯现身,自然是举行不了的。”

    “是,肯定要取消,现在局势陡变,我也没有这个心思了,等过了这个坎,也等妙妙转过这个弯再说吧!”云昭道。

    “都督接下来准备强攻燕京?”

    “燕京难打,我准备先拿下燕京外围的据点,围困燕京,如果能打下,一切迎刃而解!”云昭道。

    “如果不能呢?”

    “那就会形成三强鼎立。北地要乱成一团了!”

    “都督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

    “蒋公说的另一种可能是什么?”

    “联蒙灭程!”蒋丰石破天惊地道。

    云昭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蒋丰直视着云昭的双眼,“都督,你要的是什么?”

    云昭瞪着蒋丰,沉默不语。

    “都督要的是整个天下,亿兆子民,万里江山,却为何将自己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蒙族身上,非得灭其而心甘?都督难道没有想过,如果能收复蒙族,他们也将变成您的子民么?”蒋丰遍布褶皱的老脸之上,此时似乎散发着一种莫名的光彩,“蒙族已经rì薄西山,虽然还拥有一定的实力,但被我们切断了玉门关,便已经变成了翁中之鳖,再难有翻身之rì,所余只是苟颜残喘而已,他们现在已经没有经略天下的野心了,有的只是如何活下去而不被灭族,如果都督此时乘虚而入,岂不是可以一举数得?

    “联蒙灭程,这,这让天下百姓如何看我,这岂不是将我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云昭断然摇头。“当初程群在那种情况之下,还挥兵联合我们与苏灿从良,打断了蒙族的脊梁骨,我岂能不如他?”

    “所以程群只能做李氏的一只看门狗,而不能有更大的成就,程群的悲剧就在于此,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又想自立门户,又想青史留名,最终一事无成,反而为各家所不容,落到现在的地步,都督,你想步他后尘么?”蒋丰厉声反问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当都督你身登大宝,手握乾坤,青史zì yóu都督你来书写,何惧chūn秋之笔?”

    “这,这……”云昭张口结舌,颓然坐倒,“如此不择手段,我云昭堂堂大丈夫,岂能为之?”

    蒋丰大笑,“都督,你可知你是怎样坐上安庆城守的位置的?”

    “是岳将军遗命!”

    “是,岳将军看重你,但你可知岳将军是怎样死的?”蒋丰含笑看着云昭。

    云昭突地觉得身上汗毛倒竖,“岳将军是与蒙军激战,身中流矢,不治而亡的啊!”

    “错了,以姚谦的医术,连阿斯兰那样的重伤都能将其从阎王殿门口拉回来,岂有治不了岳铭的道理?都督,岳将军是当年我与姚谦商议过后,一副药汤送走了他!”蒋丰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云昭,“如果岳铭不死,都督您岂能登上安庆城守的宝坐,没有这个起点,都督何来今rì这地位,该出手时,绝不能心软,为了达到最终的目标,即便过程有些肮脏,手段有些龌龊,那也是顾不得了!”

    云昭震惊地看着蒋丰,被蒋丰所说的话震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历史之上,那些辉煌的明君贤皇,那一个不是有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揭开他们光鲜的外衣,内里照亲鲜血淋漓,不堪入目,何岂止都督你一个?”(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九章:机会

    岳铭之死,云昭一直以来,都是以为他是因为伤重不治才过世的,对于岳铭将当时的安庆边军交给自己这样一个后来者,而不是苏定方胡泽华,云昭一直心存感激,没有安庆边军这一个平台,没有安庆城守这样一个起点,可以说,云昭根本就没有施展手脚的机会,当时的安庆城守虽然职位在大越军队体系之中并不是太高,但在当时,却是整个大越的焦点,因为那是数支边军之中唯一一支还在战斗,抵抗的一支大越军队,当关外大越大溃退之际,安庆边军飘扬的大越旗帜不知鼓舞了多少关外的抵抗力量此起披伏的反抗蒙军的统治。 ..

    正是有了这样一面举世瞩目的旗帜,再加上其它一些机缘,云昭在安庆城守的位置之上一跃而成为大越最为年轻的四品宣威将军,创造了大越军官升职的传奇。

    此时陡然听说岳铭之死的背后竟然还有蒋丰与姚谦的手笔,是他们将岳铭谋杀,而目的就是将自己送上安庆城守的宝坐,云昭身上冷汗不禁涔涔而下,看着蒋丰,不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一个情况。

    “我和姚谦,一直以来都不曾将这个情况吐露给都督,一来我们认为都督不知道可能更好,二来,当时的都督毕竟太年轻,虽然有一身本领,但心智并未达到我们想看到的那一个阶段。过早告诉都督,对都督是有害无益。所以一直瞒到了今天。”蒋丰微笑道。

    ..

    “你们认为现在我就可以面对了?”云昭喃喃地道。

    “当然,这七八年来,都督的成长有目共睹。”蒋丰笑道。

    “就是说我现在变得更加心狠手辣。变得更不要脸了吧!”云昭苦笑。

    蒋丰仰天大笑。“某些事情不同的人做来。便会有不同的说法,比如都督奇袭王好古,吞并简述部属,别人来做,那是背叛兄弟情义,都督来做,那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又好比逛青楼piáojì。一般人做了,那叫行为不端,但文人雅士做了,那叫风流韵事。甚至流传千古,任何一件事,从不同的角度来看,都会有不同的结论。”

    看着蒋丰,云昭觉得今rì当真在经受一场道义的洗礼,蒋丰所说,与自己从小接受的教育当真是格格不入。连二接三地被蒋丰进行着重磅轰炸。云昭心旌神摇,一时之间。竟是难以自持。

    “换而言之,如今与蒙族议和,如果别人来做,说不得那是卖国求荣,但都督来做,那就是心怀仁慈,促进民族融合,因为这么多年来,都督一直便在抗蒙的第一线,抗蒙英雄便是都督脸上的标签,七八年打下来,蒙族已经被都督打得濒临灭亡,在可以灭亡他们的情况之下,都督却放他们一马,许以招安,没有人敢说都督什么闲话!”蒋丰道。

    云昭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脸上神sè变幻不定,显然心中,正在不停地挣扎着。从他还是一个猎人开始,就视蒙人为大敌,偷偷摸摸地猎杀落单的蒙人,后来更是以灭蒙为己任,数年驰骋,百场征战,战场之上血流成河,现在陡然听到蒋丰说起要与蒙人议和,并将蒙人纳入征北军体系当中来,一时之间,他还真感觉到难以接受。

    “蒙人已经立国,要想他们向我们投降,或者说联合吧,这不是容易的事情。这里有个主次的问题!”

    “这不是什么大的问题。”蒋丰笑道:“都督不正是在向燕京步步紧逼么?别看蒙人现在还拥有不小的地盘,其实他们中的才智之士都明白,蒙人撑不下去了。他们绝大部分的jīng锐在这几年当中,已经损失殆尽,看看他们的兵力分布吧,交州,合州,延州,泰州,蒲州,陇州六个州的地盘,他们只有勃律一支军队驻防,其它都是新招地方兵,这些人的战斗力若何,不言而喻,姚将军之败,败在出其不意,当然,亦是败在韩仲的奇算之下,这只是一场特例,这样的战斗只有其一,不可能有第二次,而程群过河之后,我们主动放弃了秦州,翼州,但这点地盘如何能满足程群的野心,姚将军与王强两人重兵收缩于梁州,都督,您说说,程群这头野狼会去咬谁?必然要去咬蒙人,纵然他不也不想将蒙人守完全打垮,但从蒙人手里夺几个州的地盘,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换句话说,逼迫蒙人与我们走上谈判桌的不仅是我们,还有程群也会帮我们啊!”

    “这一点倒不错,程群的确会这么做。”云昭点点头。

    “更何况,都督,与蒙人和谈,我们还有另外一张筹码呢!”燕丰看着云昭,意味深长地道。

    “还有什么筹码?”

    “那便是都督你自己啊!”蒋丰哈哈大笑,“蒙元皇蹬尔丹对都督你一往情深,这在双方高层之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这一次姚谦回来曾跟我提起过,在雅尔丹的书房之中,同心结挂满了一墙壁。”

    云昭不禁老脸一红,他与雅尔丹的几次秘密会面,自然是瞒不过都督府最核心的一群人的。

    “蒙人要的是生存,我们要的是天下,既然如此,都督何不给他们生存的土地,从而换取这一把锋利的马刀呢?”蒋丰道。

    燕京城中,气氛一天比一天凝重起来,韩仲在的胜利虽然让他们赢得了喘一口气的机会,但对他们的境况并没有实际上的改变,兵力严重不足的弊端已经暴露了出来,除了集重兵与燕京之外,勃律与韩仲在北方亦只是勉力维持局面而已。

    在蒙人控制区下,有许多人已经看明白了蒙人只是在作最后的垂死挣扎,他们的统治已经延续不了多长时间,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还会有人甘心为他们陪葬?云昭在延州的雷霆之举让这些州的豪绅大户,英雄豪杰们都心有余悸,覃理丰何许人也,被征北军杀得只剩下孤家寡人一个,延州数万户百姓更是被强行迁走,这直接导致了现在的延州民生凋蔽,大量田地荒芜,没有人想在这个时候步覃理丰后尘,一旦蒙人失败,征北军重来,秋后算帐之时,谁也受不了这种打击。是以这些地方虽然还在蒙人的统治之下,但平静的水下,波澜涌动,小股的暴动,抵抗此起彼服,更有不少大户暗中蓄积力量,与征北军姚长坤眉来眼去,暗通款曲,不求别的,只求将来蒙人失败之时,他们能捞一个敌后英勇抗敌的英雄帽子,从而在新的统治者面前捞取一些好处。

    姚长坤自然是来者不拒。但凡有人投诚,他便秘密派出一批人员潜入这些地区,直接去组织这些抵抗者,等待时机成熟,便一起举事。蒙人当初为了保持这些地区的有生力量,对当地的豪绅大户采取了怀柔政策,这让这些人有了反抗蒙人的资本。

    燕京,皇宫。

    术赤匆匆奔进了雅尔丹的书房。

    “陛下,韩仲的奏折。”

    放下手中的朱笔,揉着有些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雅尔丹接过奏折,并没有马上展开,看着术赤,“征北军开始进攻了么?”

    “是,札木合将军和脱里将军已经离开燕京,前临前线了,上次我们放弃了霍城,这一次陉口,义渠,狄道,九原再也不能有失,这些地方再丢,燕京就完全只能困守城中了。”

    “征北军进攻的部队有那些?”

    “孟姚的卢城营,苏定方的安庆营,胡泽华的磐石营,霍震霆和周广益的第六营第七营,而且,云昭的亲卫营已经抵达了霍城,亲自指挥。”术赤道。

    “这是要势在必得吗?”雅尔丹喃喃地道:“云昭还有几支部队去那里了?燕小乙呢?”

    “陛下,燕小乙,朴德猛两支部队进入了卢州,再加上已在卢州的石敢当,那里已经聚集了三支征北军部队,如今去向尚不明朗!”

    “他们是想去支援姚长坤,从南方再给我致命一击么?”回头看着地图,雅尔丹低语道。

    “陛下,南方有勃律亲王,韩仲亲王坐镇,料想不会出什么问题!”术赤道。

    雅尔丹摇摇头,打开韩仲的奏折,看了几行,脸sè却是有些变了。

    “陛下!”术赤不安地问道。

    “韩仲建议我放弃陉口,义渠,狄道,九原,收缩兵力于燕京城!”雅尔丹晃晃手里的奏折。

    “什么?韩仲这是什么意思?保存实力保存实力,将兵力都收缩进了燕京,让对手兵临城下,我们还如何保存实力?”术赤惊道:“韩仲想干什么?”

    “韩仲在信中道,他相信用不了多久,整个局势便会发生大的变化,将我们最后的jīng锐放在这些地方与征北军硬拼,会让我们以后遇到极大的困难。”

    “大的变化,能有什么变化?”术赤摇头道。

    “韩仲在信中道,他已经得到消息,李鉴出了上京,要与李逍在卫州决一死战,韩仲说,他期盼的变数便在这里。虽然一时还看不出有什么,但韩仲相信,李鉴出京,太不寻常了,几乎是孤独一掷,如果胜利还好,一旦失败,必然万劫不复,韩仲相信云昭一定会对此做出应变,而云昭的应变便是我们的机会。”雅尔丹看完奏折,一双丹凤眼渐渐地亮了起来,“我明白了,征北军在卢州的三支部队不是去支援姚长坤,而是要渡江南去。”(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章:同样的办法

    韩仲抵达泰州之后,通过一系列的战术欺骗,成功地迷惑了姚长坤,一击得手,虎口奔食,从姚长坤手中夺回了陇州,进而取了蒲州,取得了蒙元近几年来难得的一场胜利,为苟颜残喘的蒙元皇朝打了一针强心剂,赢得了更多一点的喘息之机,但随着征北军大举进逼,燕京的形式愈发的危急起来。

    蒙元jīng锐骑兵最为擅长的便是野战,但现在,在征北军面前,他们在野战这中无法撼动对手,征北军jīng良的装备,高昂的士气,让这种主动进攻的战术无法占到任何便宜,在对方犹如瓢泼大雨一般的霹雳火的shè击之下,骑兵的冲锋战术成为一种送死战术,根本无法接近对手,即便勉力冲到对手的步卒阵前跟前,也亦是零零散散,不成气候。 ..

    一旦野战无法取得优势,在征北军的强势面前,蒙元便毫无还手之力了。现在攻守易势,蒙元jīng锐骑兵被迫防守,更加拉大了双方的差距。

    韩仲现在并不太关心这些,他知道蒙元皇朝只是在拖延时间了。

    这几天,一直密切关注着姚长坤的韩仲接到了一个奇怪的情报,姚长坤在收缩兵力,从秦州,翼州两地进行大规模的撤退,不但撤走了他的士兵,他的地方官员,连百姓也开始被迁走,每rì浩浩荡荡的撤退行列都有上百里之长,似乎姚长坤根本就不在乎他这么做会引起很多人的关注。 ..

    姚长坤在抢时间,所以在如此大张旗鼓。他为什么要抢时间?为什么要放弃秦州,翼州两地。韩仲很清楚。通过这几年的经营。征北军在秦州。翼州两地的统治已经非常稳固,而这两地也开始为征北军输血了,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摆出放弃这两州的计划呢?

    韩仲一时之间,百思不得其解。

    “姚长坤要干什么?”勃律焦燥地问道,对手如此大的行动,而他们却看不出缘由,这让他十分不安。“秦翼两州可是非常富庶的,迁走百姓。让这两州成为荒芜之地,姚长坤的目的是什么?”

    韩仲摇头,盯着地图,出神地看着这一大块地方,伸手将上面放着的两面代表征北军的小旗挪走。

    “难不成这两地会出现强大的对手,而迫使姚长坤不得不走么?敌人从那里来?”勃律摇头道。

    “对手?”韩仲闭眼沉思,再睁眼时,他的眼睛已经盯上了苍江的对岸,荆州。

    “敌人,敌人!亲王殿下。我想我明白了!”韩仲两眼放光。

    “你明白了什么?”勃律不解地问道,顺着韩仲的眼神看过去。“你是说程群?他为过江?他为什么要帮助我们?”提起程群,勃律不由咬牙切齿,他可忘不了苍江岸边,几十万蒙军折戟沉沙的场景。

    “他不是来帮助我们的,他是来趁火打劫的!”韩仲看着地图,“好算计,难怪姚长坤要收缩兵力,放弃秦州,翼州啊!他是集中兵力守住梁州,保住梁州与卢州这一整片土地。”

    “云昭在卢州还有三个营,为什么不来布防秦翼两地?”勃律盯着地图。

    “这三个营肯定是要渡江南去,程群北来,云昭南去,南辕北辙,各打各的,可就苦了我们啦!”韩仲此时头上冷汗已是涔涔而下。

    “我们本就形式不好,还能恶化到那里去?”

    “云昭将第五营主力集中撤到梁州,再加上姚长坤本部兵马,梁州便成了一个刺猬,程群一旦过江,轻而易举地得了秦州翼州,但程群的胃口会满足吗?不,不会,梁州成了一个硬骨头啃不动,那他一定会转而攻击我们,而我们这点兵马,分布在这么多地方,如何挡得住程群的进攻?云昭不派兵支援姚长坤,而是径自渡江南去,是要将中原搅乱,为他南渡争取时间,我们却要在这里对付程群,替他挡住这头饿狼,你说我们的形式会不会更恶化?”韩仲砰的一拳砸在地图之上。

    “能不能联络程群,一齐对付云昭?”

    “有这个可能吗?即便有这个可能,我们也不能去做,当真击败了云昭,那我们的末rì也就到了!”韩仲厉声道:“程群已经成了李四手里的一把利刃,如今有云昭牵制,我们还可抵挡,一旦云昭失败,李四便会以极快的速度一统中原,那个时候,以中原庞大的人力物力,排山倒海之势攻来,我们如何抵挡?云昭正是看到了这一点,这才派出三个战营的力量出击江南,而不是来援救梁州。现在我们与云昭的形式就很微妙了,在燕京,云昭强势逼迫,在这里,我们却要唇齿相依,哈哈哈,有趣,妙极!”

    “我看不出这有什么有趣的!”勃律怒道:“说来说去,都是我们吃亏!”

    “是,谁叫我们现在最弱呢?”韩仲冷笑,“但是,程群的过江,对我们来说,就有了与云昭讨价还价的本钱,勃律亲王,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我们最好的结局就是与云昭议和么?那时你认为以云昭的强势,必然不肯答应,但现在呢?李大出了上京,败亡无rì,云昭已过江了四个战营,在江南汇集了近十万兵力,目的是什么?无非就是要与李四争霸天下。他想要争霸天下,便得先平定江北,现在程群过江,江北的形式一片混沌,他想经迅速结束北方的计划受到了重挫,他会怎么做?”

    “与我们联合?”勃律不可置信地摇摇头。

    “我要回燕京去!”韩仲断然道:“勃律亲王,收缩我们的兵力,与姚长坤一样,程群来就让他来吧!”

    “放弃大片的地盘?”

    “不放弃难道我们还守得住吗?”韩仲直截了当地道:“与其失败之后再丢给对手,不如保存实力,勃律亲王,将来我们手里的实力越强,与云昭谈判的底气便越足,便越能争得更好的条件。”

    “非得与云昭议和么?”

    “这将是我们最好的出路。李四拥有庞大的中原,不需要我们,但云昭想要制霸中原,就需要我们,我马上回燕京去!我想,陛下现在一定需要我!”

    韩仲大步走到门边,想起了什么,又回过头来,“如果程群咄咄逼人,你不妨与姚长坤联络,此人是个聪明人,我想,他一定不介意背后捅程群一刀。”

    看着韩仲离去的背影,勃律脸sè十分jīng彩,半晌,才叹息道:“难怪这么多年来,我们蒙人一直干不过大越人,走一步看十步,为了目标,可以不择手段,这我们蒙人还真是想不出来,做不出来,刚刚的敌人转眼之间就能成为朋友,先前还并肩作战的兄弟,片刻之后便成了生死仇敌,大越人,太可怕了!”

    不管勃律如何感慨,但他仍然被韩仲说服了,这些年来,韩仲表现出来的才能不仅折服了蒙族两任皇帝,也让勃律等人心悦诚服。

    “来人,升帐!”他大声喝道。

    上京,天空之中飞舞着大片的雪花,但进出上京的正门玄武门却大开,无数的仪仗簇拥着李鉴走出了玄武门,盛大的出兵仪式刚刚结束,李鉴将亲率十万羽林军,一万陌刀队出征卫州,两万先锋军此时已经出了上京地盘,即将进入卫州,而李鉴统率的中军今天也正式出发了,以徐恩茂为首的上京文武百官恭送李鉴出上京城,在送行的人群之中,退职之后一直蜇伏不出的曹仪竟然也赫然在列。

    众人伏在冰冷的雪地之上,在山呼万岁的呐喊声中,李鉴的仪仗缓缓启动,在一万陌刀队的簇拥之下,李鉴躇踌满志地跨出了玄武门的大门,局势虽然恶化,但只要在卫州一战得胜,便可扭转所有不利的局成。看着麾下昂扬的士卒,李鉴深信,自己一旦出马,必然马到成功。

    “父皇,我们什么时候回来?”十岁的李勉骑在马上,由待卫牵着马匹,走在李鉴的身边。

    “很快!我们很快就会重回上京城!”李鉴笑着摸了摸李勉的小脑袋。

    “那能赶回来过年么?”李勉问道:“我想在过年的时候放烟花,玩彩灯呢!”

    “今年过年怕是回不来了,只能在军中过了,勉儿,男子汉大丈夫,当志在天下,怎么一心想着这些小物件?父皇这次带你出来,就是要让你见识一下金戈铁马,热血豪情!”

    “可是我不喜欢杀人!”举起手中的小小的佩刀,李勉答道。

    “你不需要杀人!”李鉴笑道:“你是高贵的皇太子,自然有人替你去杀人。只要你有需要,便自然有人抢着争着去替你杀人。”

    “哦!”李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父皇,我可以去看看朵儿和馨儿么?她们坐的那驾马车又破又烂,她们一定会冷的!”

    李勉嘴里的朵儿和馨儿便是李逍的两个女儿,此时,正与她们的母亲,四王妃心湄坐在一架马车之中,随军出征。

    李鉴脸sè一沉,半晌才道:“不准去!”

    李勉低下头,半晌,才鼓起勇气道:“父皇,能不能给她们换一辆好一些的马车。”

    李鉴回过头,对身边的侍卫道:“没听到皇太子说的话么,快去办!”(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一章:暗房之变

    李勉与李逍的两个女儿朵儿,馨儿年龄差相仿佛,很小的时候,父亲和四叔的关系还没有破裂,他还与这两个妹妹一齐玩过,朵儿与他差不多大,馨儿在他的映象之中,则还是一个蹒跚学步,粉粉嫩嫩的小女囡,但从那以后,他见到这对姐妹的机会越来越少,终于,再也见不着了。这一对可爱的姐妹便只存在于他的记忆之中,今rì一见,他却是大为震惊,映象之中的两个粉妆玉裹的妹妹,如今面黄肌瘦,头发枯黄,眼神虽然一如既往的灵动,但看着他的眼神却是陌生的,那里面,有一种说不清的似乎是厌憎的东西在里面,这让李勉很难过。 ..

    她们乘坐的马车与她们的身份太不匹配,在李勉的心里面,这两位妹妹是应当坐在那种高头大马拉着的华丽的凤辇之中,身周摆满了她们爱吃的零食和玩具,巧笑嫣然。但父亲似乎很讨厌他们,他只能尽自己的所能为她们改善一下这次旅行的条件,在李勉看来,这一次走出上京就是一次旅行。

    命令很快得到了执行,心湄与朵儿馨儿很快便有了一架华丽的马车,内里温暖如chūn,布设有设计jīng巧的炭炉,小巧的铜壶之中,热气腾腾,香炉之中,清香袅袅而上,地板上铺着厚厚的毛毯,比起先前那辆,的确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朵儿馨儿欢呼雀跃,心湄却是略感意外,等到送来马车的侍卫走后,她打开车窗。证询的目光看向车窗外一个校尉军官。那是看守她们的这支部队中的一名低级军官。但这个人的身份却绝对不平常。他叫曹平。 ..

    “没事!”曹平让自己的战马与车窗保持着平行的距离,声音很低,但却恰好能让心湄听到,“我打听过了,是皇太子李勉看到两位小公主的模样很可怜,特意央求皇上送来的。”

    “李勉啊!”心湄叹了一口气。

    她心中不能不感叹,帝王之家,没有什么兄弟情义。父子之情,但那是在成年之后,在小时候,他们其是和一般人家的孩子并没有什么不同,也许在李鉴和李逍小的时候,也是兄友弟恭的。不知道以后的李勉和朵儿馨儿又会以一个什么样的面目互见?她闭上了眼睛。

    “王妃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时机一旦成熟,我们便可以脱身而去,王妃很快便可以见到四爷了!”曹平看着心湄。误以为是心湄担心害怕了,赶紧出言安慰。

    心湄点点头。没有作声。既然是曹仪作出的安排,相信出岔子的可能xìng不大。

    队伍行进的速度并不快,一天的时间,只行进了五十里,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们扎下营盘,这支庞大队伍的后队,还没有走出上京城。

    上京,曹府,与先前的冷落相比,在李鉴出京之后,这里明显地热闹了一些,但高官显贵们仍然不会过来。有的只是一些平素受到冷落的人们,这些情况落在徐恩茂眼中,亦是毫不在意,总会有一些失落的人要去曹仪那里寻找一些温暖的,更何况,现在的曹仪似乎又有了要被皇帝启用的意思,这个时候去掏大腿,总比将来曹仪出来后才抱大腿强,徐恩茂冷笑,曹仪不可能再回到权力的巅峰,也许皇帝陛下将来还会借用他丰厚的治政经验和庞大的人脉关系,但一个有权无实的国公之位便可以打发他了。在如何处理曹仪的问题上,他与皇帝两人商议良久,最后决定,等李鉴在卫州得胜归来之后,便升曹仪为国公,参赞政事。参赞而不决定。

    曹仪自然不会在乎徐恩茂怎么想,在他眼中,徐恩茂已经和一个死人差不多了。今夜,他的府中迎来了一位重要的客人。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马车从曹府的侧门驶了进来,而以曹仪之身份,竟然站在了侧门之后相迎。

    马车停下,车门掀开,一个身着白袍,脸白无须的人走下了马车,看到站在外面的曹仪,不由吓了一跳。

    “曹公,折煞洒家了!”来人嗓音尖厉,下了马车,小跑几步,走到曹仪面前,弯腰施礼。

    “苟成总管,辛苦了!”曹仪满面chūn风,一把挽住来人的手臂,笑道。

    苟成有些受宠若惊地被曹仪挽着,一路走进了曹仪的小书房。

    老客家奉上香茗,便躬身退出,带上了小书房的门,门内便只剩下了曹仪与苟成两人。

    “来,尝尝,江南来的,今年的新茶。”曹仪笑盈盈地道,“这是极稀罕的新品种,你在宫中只怕也喝不到!”

    苟成小啜一口,茶水在嘴里打了几个滚,让茶水丝丝缕缕地流下咽喉,眯起眼睛,品味片刻,“果然是极好的,比起宫中的贡品要好很多!”

    曹仪大笑,“贡品其实并不是江南最好的茶,像这种,产量极少,如果江南那边将这种茶贡进宫中,宫中的贵人喝顺了嘴,大量地要这种茶,他们可那里弄去?所以真正的好东西,宫里是没有的。更何况,现在江南的贡品断绝,便更稀罕了。”

    “曹公手眼通天,苟成佩服之至!”苟成轻笑道。

    喝了几口茶,似乎在不经意间,曹仪问道:“苟敬苟大人的身体可好些了么?”

    苟成放下茶碗,摇摇头,“苟大人年纪大了,前些年为了追捕四爷,寒冬腊月的行程数千里,一路疲劳辛苦,最终无功而返,身体却在这一次长途跋涉之中累垮了,这几年一直缠绵病榻,今年是更恶化了一些,入冬过后,竟是一天比一天恶化了。”

    “上京好大夫不少,宫中珍贵的药材也是数这不尽,竟然不能痊愈?”

    苟成叹了一口气:“苟大人抓捕四爷失败,以至于酿成如今大祸,陛下对苟大人异常不满,虽然看着当初拥立份上没有问罪,但苟大人在宫中却是失势了。连带着暗房也不受待见,这些年,行动经费被一再削减,暗房早已不复当年之勇,京外的网络几乎都已经瘫涣了!”

    曹仪冷笑:“当年苟敬掌管暗房,先帝异常倚重,位高权重,但他以一己之私,违备陛下遗愿,助纣为虐,帮助大爷谋朝篡位,竟然将我与关鹏举都瞒得死死的,以至于最后我们两人不得不违心地帮助大爷登上皇位,如今他垂垂将死,不知可有悔改?”

    苟成脸sè苍白,“每每念及此事,苟敬大人便悔不当初,这几天时昏时醒,一旦醒来便念叼对不起先帝爷。”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曹仪道:“苟总管,苟敬大人沉荷难起,暗房先在是由你掌事,你给我说说,暗房现在到底还有多少实力?”

    “不瞒曹公,暗房这几年实力大损,早已不复当年之勇,而四爷的罗网在那个念云王妃的掌管之下,发展极快,这个女人是四爷的妃子,手中权力极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们怎么和她斗,这几年,暗房在外地的网络被他们暗杀的暗杀,收买的收买,早已溃不成军,而征北军的职方司这一年来,向中原的渗透也极其迅速,与他们相比,暗房已是不值一提了。”

    “这么说,暗房早已不堪使用了?”曹仪不满地道。

    “不不不!”苟成看到曹仪的脸sè一变,赶紧道:“曹公,在外地我们是不行了,但暗房在京城还是牢牢地掌控着局势。曹公想做什么,不论宫里宫外,暗房都能做到。”

    “你们还有多少力量?”

    “不瞒曹公!”看着曹仪的脸sè,“京城里,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文武百官,暗房都有钉子,另外,暗房在宫中还有一支行动人手,这支人手是暗房的jīng华。”

    “这么说,我府里也有你暗房的人手罗?”曹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苟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半晌,卟地一声跪在曹仪面前,“曹公恕罪!”

    曹仪笑着将了牵了起来,“职责所在,我了解,那几个人我已将他们都召集了起来,放在侧门耳房里,你走的时候,将他们都带走吧!”

    “是,曹公大度。”

    曹仪从身边的案桌上拿起一张纸,“这上面几个人,十天之后,我要他们死!”

    苟成接过纸条,脸上肌肉不停地抽动,上面所书,无一不是李鉴的心腹手下,掌管着京城的各个心腹要害之所。

    看着曹仪的目光,苟成将纸条放进嘴里,慢慢地嚼乱,咽了下去,“曹公,十天之后,这些人都会消失。”

    “十天之后,我要进宫!”曹仪微笑着道:“徐大人这首辅也当到头了,该歇歇了。”

    “小人明白!”苟成点点头,“到时小人在宫门处迎接。”

    “另外,你回去之后,便送苟敬大人归天吧,这么大年纪了,病得这么沉重,躺在床上未免是活受罪,早就早了吧!”曹仪淡淡地道。

    “曹公?”苟成脸露难sè。

    “苟成,你不要跟我说这两年来,你还没有握住暗房,如果你连这点都没有做到,哪有什么资格与我合作?苟敬不死,关健时刻说不定就会坏事,虎死不倒威啊,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你就不会真正意义上掌控暗房,所以,他必须死!”(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二章:苟敬之死

    皇宫的西北角,有一组在皇宫之中显得极其平常的小平房,进出这里的也基本上都是一些太监和宫女,但这里,却实实在在是大越皇帝手中掌握的一支特务组织,暗房的所在。

    暗房所处的地位和作用以及rì常所从事的工作,使得任何一个呆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基本上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稍有闪失便会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皇宫这个庞大的建筑群里,历年以来,在这个位置之上能干上很多年的极少,苟敬是一个特例,老皇帝在世的时候,他极受宠信,虽然大越的高官显贵之中没有他的名字,但有资格知道他的人,都明白此人权力之大,让人侧目。而李鉴的上京政变,因为有他的参与协助,而变得极其容易,将首辅曹仪,大将军关鹏举,包括当时病榻之上的皇dì dū瞒得死死的。. .

    一切都很顺利,唯一的一点意外就是应当抓住的李四跑了,但就是这一点点意外,却使这场完美的政变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遐疵,而且这块暇疵越来越大,最终让这次完美的政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品。

    作为抓捕李四的首脑,苟敬被皇帝所迁怒,便不足为奇了。

    呕心沥血的策划,不辞辛劳的千里抓捕,但是最后,李四还是在他的眼皮底下消失了,这次失败带给苟敬的不仅仅是心灵上的挫败感,也从身体之上彻底击垮了他。

    . .

    苟敬的年龄比老皇帝李嘉还要大上好几岁,那一场寒冬腊月的千里追击让他本来就已经很脆弱的身体终于崩断了最后一根弦,回京之后。李鉴的雷霆大怒又让他惊吓不已。终于一病不起。

    他的倒下。连带着暗房也一落千丈,李鉴不再信任这个在他夺位过程之中立下汗毛功劳的机构,受到冷落的暗房旋即在各个方面受到打压,原本朝中的高官显贵们对于这个机构就是又恨又怕,以前老皇帝在世时,他们不敢异动,但现在岂有不痛打落水狗的道理?没有谁会喜欢一个动不动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自己身边安插探子的机构,暗房的存在。早就让许多人不爽了。

    暗房的经费被削减,人员被裁撤,曾经显赫的这个大越头号特务机构迅速衰落。而更要命的是,李四的罗网在秦柔娘的主持下,发展迅猛,这当然得益于秦柔娘的身份,李逍侧妃的身份是她能得到她想要的资源,在李四的系统之中,秦柔娘一呼百应,罗网对暗房展开全方位的进攻。能收买的收买,纳入麾下。不能收买的一刀杀了一了百了,暗房在全国的机构迅速被秦柔娘抹平。

    在暗房举步维艰的时刻,征北都督府的职方司再一次介入给了他们最后一刀,职方司在洪安邦和张丽华的指挥之下,强势介入中原,与秦柔娘的罗网一边互相剿杀,一边又抢着收拾暗房在外的机构,使得名声显赫一时的暗房最终只能控制上京,而丢失了外围的所有网络。

    李鉴大概没有想到,他不经意间的冷落,斥责苟敬,使得下属们不遗余力的打压暗房,最终导致了他变成了瞎子,聋子。这也算是作茧自缚了。

    苟平是苟敬一力扶植起来的暗房的副手,在苟敬外出的时候,就是由苟平主持暗房的事务,苟敬病倒之后,权力更是尽数转移到了苟平手中,全盘掌控了暗房之后,苟平终于发现,暗房要完了。

    作为暗房的老人,一个为这个机构贡献了毕生jīng力的老牌探子,他不甘心暗房就这样沦落,他找上了曹仪,而正挖空心思要将暗房收为己用的曹仪可谓是正瞌睡便有人送上了枕头,焉有不喜出望外之理,双方一拍即合。

    苟平不惮于暗房为谁服务,他只需要暗房能拥有昔rì的荣光,但他没有想到,曹仪的一个重要条件便是要他杀了苟敬。

    一间小小的平房,掩映在茂密的松林之中,积雪覆盖着松林,地上也积了厚厚一层,苟平绕着这间小平房走了数个圈子了,但仍是没有勇气走进去。

    这间小房子里,住的就是苟敬。

    小平房的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走了出来,“总管,大人请您进去。”

    苟平抬起头,看着小太监,从对方的脸上,他什么东西也没有看出来,犹豫再三,他终于一咬牙关,走进了小房子。

    苟敬躺在床上,本来就削瘦的他,现在就跟一个髓髅一般无二,眼窝深陷,躺在厚厚的棉絮之中,半晌才能看见他呼吸一次,已是离天远离地近了。

    “大人!”苟平跪在床前,双手扒着床沿,轻轻地呼唤道。

    听到苟平的呼唤,苟敬有些艰难地转过头来,看着苟平,嘴角牵扯,似乎露出一丝笑容,“你是有什么难决之事么?这才在外徘徊?”苟敬的声音几乎难以听见。

    “是,大人!”苟平垂下头。

    “何事?”

    “暗房的存续或者毁灭!”苟平抬起头,鼓起勇气道。

    苟敬闭上眼睛,苟平可以清晰地看到,棉絮起伏不定。

    “你扶我起来。”苟敬轻轻地道。

    “是!”苟平站了起来,坐在床沿之上,扶起苟敬,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

    “你去找了曹仪?”苟敬语气极其平静,似乎在叙述着一件极平常的事情,但听在苟平的耳中,却犹如晴天霹雳一般,他几乎想要丢掉苟敬,拔腿逃出房去,身体颤抖,苟平终于还是强行让自己镇静下来。

    “是,大人!”

    苟敬笑了笑,“我虽然躺在床上,马上就要死了,但暗房里的事情,一样还是瞒不过我的。”他淡淡地道。

    苟平脸上汗水涔涔而下。

    “知道你为什么还活着,还能走进这间小房子么?”苟敬问道。

    苟平低头。不敢作声。

    “因为你实实在在地是想让暗房活下去。这一点。你比我强!”苟敬道:“我错了。我不该为了一己之私,而使暗房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大人!”苟平泪水哗啦哗啦掉下来,“大人为了暗房鞠躬尽瘁,众人有目共睹。”

    “可终究暗房还是毁在我的手里!”苟敬摇头。

    “曹仪提出了什么条件让你如此为难?”苟敬问道。

    “他要我杀了大人!”苟平不敢隐瞒,直言相告。

    苟敬呵呵地笑了起来,“与有荣焉,与有荣焉,想不到我一个垂死之人。竟然还能得到大越首辅的重视,竟yù杀我而甘心。”

    “大人放心,即便与其合作不成,我也不会动大人一根汗毛的。”苟平鼓起勇气道。

    “你错了!”苟敬淡淡地道:“如果我不想死,你杀想我也动不了我,但是现在,我的确是不想活了,所以,你可以杀我。”

    “大人!”苟平完全傻了眼。

    “杀了我之后,你准备怎么做?”苟敬继续问道。

    “大人。我……”

    “说!”苟敬的语气之中带着不可辩驳的强势。

    “是,大人死我。我将与曹仪合作,协助他控制上京,皇上此次出京必败无疑,眼下,我们只能跟随曹仪才能有活路,才能让暗房重现荣光!”苟平道。

    “你又错了,苟平!”苟敬道:“跟着曹仪,暗房不会重现昔rì荣光,将会很快灭亡。”

    “为什么大人?”苟平不解地问道。

    “曹仪现在跟四爷勾结到了一起,是不是?”

    “是!”

    “那你说说,四爷进京,当了皇上,他会用我们暗房么?当初正是我们暗房从中做了手脚,才让四爷失去皇位,更遭受我们千里追杀,你说四爷会忘记这些事么?”

    苟平汗出如浆。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四爷的罗网在那个女人率领之下,如今实力已经远超暗房,如果没有这个罗网,我们对四爷还有用处,以四爷的xìng格,即便心中不快,也会留下暗房,但有了罗网,暗房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大人,是我思虑不周,我会拒绝与曹仪的合作。”

    苟敬摇摇头:“苟平啊,以后你做事要多想想,多用用脑子,现在京城之中,不出意外的话,曹仪已经掌控了大部分的力量,罗网必然也已经潜入京城,如果你不投靠曹仪,第一个灭亡的就是暗房,所以,与曹仪的合作继续。”

    “那我们左右不过是一条死路,又为什么还要为他们效力?”苟平几乎要哭出来。

    “时间,与他们合作争取时间。”苟敬道:“在为曹仪办事的同时,你将暗房的jīng华力量悄悄地隐藏起来,让他们沉下水去,暗房里那些秘密档案更加重要,更是要藏起来。这些东西,绝不能落入到罗网的手中去。”

    “藏起来后,以后怎么办?”苟平问道。

    “静待时机,罗网不需要暗房,但这世上,还是有人需要的,你想起来了么?”

    苟平沉思片刻,惊道:“职方司?”

    “对,职方司。与他们耿络,帮曹仪做事的过程之中,曹仪必然放松对你们的监控,你们利用这段时间可以将我所说的这些事办完,然后在罗网出手对付你们的时候,你们就全部消失,投入职方司,暗房在京城强大的行动力量,还有这些涉及到无数高官显贵的秘密档案,职方司一定会感兴趣,他们会接纳你们。这才是暗房能存在下去的唯一机会。”

    “我明白了,大人。大人,要不是你,我就带着暗房一步步走入死路而不自知了。”

    “这两年躺在床上,终于明白了许多。苟平,当年我一念之差,为了我苟家那唯一的香烟而做错了事,现在我要死了,我仍是放不下,你一定要将我那侄子保护好,让他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

    “大人放心,我即便自己死了,也会做到这一点的。”

    苟敬点点头,“小格子,把药端上来!”

    小太监低头着,将炭火上温热的药汤送了过来。

    “苟平,你喂我吧,吃完这碗汤药,我便要睡了!再也不会醒了!”

    苟平泣不成声,端着汤药,手不住地颤抖,终于,将汤碗凑到了苟敬的嘴边。(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三章:目标,燕京

    十二月的最后一天,注定是一个将要记入史册的rì子。

    这一天,李鉴的圣驾终于进入到了卫州境内,卫州知州骆超亲临边境迎接。

    这一天,程群的大军开始渡江,李宏超的舰队在老河口布下屏障,防备着征北军舰队可能到来的袭击,在损失了古台船厂而且确认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恢复之后,程群加速了他的北渡计划。

    这一天,征北军燕小乙的骑兵营开始自薄阳望江湾水师基地登船,驶向南岸,作为南征大军的总指挥,朴德猛也与燕小乙一同渡江。..

    这一天,全益凤第五营两万大军兵出兴义县,陈兵相州边境,全力保护大军渡江。

    这一天,郝仁的三千骑兵偕同白莲营,出赣州,入陕州,向着贵州急速行军。

    这一天,云昭的大军兵临燕京城下,雅尔丹放弃了燕京外围的四个最后的据点,将兵力收缩进了燕京城,而与此同时,勃律按照韩仲的计划,放弃了蒲州,陇州,也将兵力收缩。

    这一天,雅尔丹与云昭一个城上,一个城下,遥遥相望。他的身边,站着从南方急奔而回的韩仲,不论是征北军还是蒙元,都有了和谈的意思,但双方也都清楚,在和谈之前,燕京城下,必然还会暴发一场规模庞大,空前激烈的战斗,只有在双方相持不下,谁也奈何不得谁的情况下,只有在南方程群咄咄逼人的架式拉开之后,双方才会放弃最后一丝幻想,真正地认真地坐到谈判桌前。..

    天空之中飘着细细的雨丝。雨丝之中夹着无数的雪籽。打在盔甲之上。发出簌簌的声音,云昭全身黑甲,黑sè的披风在风中飘扬,他骑着乌云踏雪,在军阵之前缓缓移动。

    在他的身后,卢城营和安庆营这两支云昭麾下最为强大的部队肃然而立,天气极冷,士兵们握着兵器的手上都缠满了布条。盔甲之上已结上了一层薄薄的细冰,眉发之上,有白霜凝结,呼吸之间,白气缠绕。虽然燕京城下集结了数万部队,但在这一霎那,竟然无比安静,听不到一丝喧哗之声,只闻风雪呼啸之声。

    征北军步卒军纪之严,一至于斯。

    城上蒙人上至贵族将领。下至普通士卒,都为征北军军容所撼。看着城下犹如山一般沉静的征北军,每个人的心头都沉甸甸的,如此强军,任谁站在他的对面,都会禁不住心驰神摇。

    “了不起!”站在雅尔丹身边的韩仲,情不自禁地连连点头,“云昭此人,从军不过七八载,麾下士卒派系复杂,他居然能将之完美捏合,并练出如此强军,当真令人佩服。吾从军数十载,一辈子心血,亦只练出了三千象山府兵,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韩大人,现在不是发感慨的时候吧,云昭大举进攻马上就要开始,在我们之中,论到守城攻城之术,你为翘楚,这一仗我们该如何打?云昭军容如此齐整,士气如此旺盛,而我大军却一退再退,士气低迷,两相对比,我们已是落在下风了。”一边札木合不满地道。对于韩仲强烈要求雅尔丹放弃了外围四个防守点而全军收缩回燕京城,札木合是持有不同意见的,但雅尔丹却一力支持韩仲,这才促成了蒙元大军的回撤。

    “退不见得便是失败!”韩仲回望了一眼札木合,笑道:“札木合将军,你也看到了,云昭军容如此齐整强盛,如果不撤回来,你认为在陉口,义渠,狄道,九原这四个地方,有那一个地方的城墙能挡得住云昭的全力一击?”

    看着城下卢城营和安庆营的军容,札木合黯然摇头,“挡不住!”

    “不错,挡不住,一旦城墙挡不住,我们就得与云昭野战,以步破骑,无论是卢城营还是安庆营,都是此道老手,孟姚秘苏定方在长期的与我们缠斗之中,已积累了丰富的以步破骑的经验,他们所持有的霹雳火这种武器,更是对冲锋骑兵能造成毁灭xìng的打击,与其在这四个地方白白地折损兵力,还不如收缩回燕京城,这里的城墙,足以让云昭望墙兴叹。”看了一雅尔丹,韩仲接着道:“云昭想在这四个地方对我们的有生力量造成实际xìng的杀伤,我们岂能如他所愿?”

    “但是现在我们十万兵力缩进了燕京城,也不是办法啊!粮草,补给,都成大问题!”脱里在一旁插话道。

    “放心吧,与云昭的大战持续不了多长时间,南边,也应当快开始了!”韩仲意味深长地看了雅尔丹一眼。蒙元将与云昭议和,到目前为止,还只有雅尔丹与韩仲清楚,勃律知道一些,而札木合和脱里,都还蒙在鼓里。

    “万胜!万胜!”城下,突然传来山呼海啸一般的呐喊声,众人收住话头,看向城下。

    城下,云昭缓缓地摧动乌云踏雪,从阵形的最前方走过军阵,易水寒出鞘,黑沉沉的刀锋在风雪之中闪着乌光,每走过一个军阵,云昭都会停留片刻,手中易水寒指天,这个军阵的士兵便会爆发出震天的呐喊,看着云昭,他们的眼中充满着狂热。

    呐喊声此起彼伏,终于,从军阵的这头,云昭一直走到末尾,掉转马头,加速狂奔而回。

    易不寒在空中挥舞,云昭高声怒吼:“征北军!”

    “万胜!”回答他的是数万士卒的呐喊。

    “征北军!”

    “万胜!”

    乌云踏雪兴奋地踩踏着积雪,犹如闪电一般在军阵之前掠过。回到中军旗下,云昭双腿夹紧马腹,乌云踏雪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呛然有声,云昭还刀入鞘,破军已是持在手中,右手持弓,左手已是抽出三支羽箭,弓如满月,箭如流星,三枚利箭破空而上,带着尖厉的啸声刺破风雪,穿透风雨,飞行至最高点,掉头而下,落在两军正中间,云昭手中破军前指,大声吼道:“征北儿郎,替我灭此朝食!”

    “杀!”中军旗下,亲卫营士兵齐声高呼。

    “灭此朝食!”三千亲卫营再次呼喊。

    “杀!”卢城营声震九天。

    “灭此朝食!”

    “杀!”安庆营吼声如雷。

    “进攻!”中军旗猛然前指。

    “杀!”卢城营士兵手中长矛重重在地上一顿,上万双脚步齐声踩踏,咚咚有声,前锋十数个方阵几乎在同时移动起来,军靴踩踏在积雪之上,踏破浮冰,踩碎积雪,开始缓缓向前移动,在他们身后,更多的士兵推动着改进后的霹雳炮,喊着号子向前挺进,积雪之上,被辗出深深的车辙。

    装在马车上的伏魔弩后发而先至,从霹雳炮之后窜出,从方阵之间的缝隙之间奔出,向前挺进到离城约四百步,霍然立定,马车倒转,马头向后,车厢向前,一支支粗如儿臂的伏魔弩露出狰狞的真容,箭头所向,正是燕京城头。

    霹雳火被装在独轮上,两名士兵推着独轮车,亦是越过了缓缓前行的军阵。

    “陛下,请回宫吧!”韩仲戴上头盔,回身对雅尔丹道。“进攻要开始了!”

    雅尔丹摇摇头,“不,我去城楼,我相信我站在城楼之上,会更加地鼓舞士气,我与士兵们一同守城!”

    韩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脱里将军,请保护陛下!”

    雅尔丹盛装站在城楼之上,张开双臂,似乎要将整个燕京城拥抱在怀中,“蒙族的儿郎们,我与你们同在,拿起你们的武器,拉开你们的弓箭,为了大元的胜利,战斗吧!”

    今天,雅尔丹没有穿着皇帝的服饰,却是穿着蒙族女子的传统服装,站在城楼之上,狂风似乎随时会将她吹倒,衣袂飘飘,发丝飞舞,宛如女神自天而落,看到这一幕,一时之间,城头之上蒙军低落的士气瞬间便高涨起来,他们的皇帝,他们的女神此刻正看着他们,每一个人无不热血贲张。

    “杀!”城上终于暴发出了雷鸣般的吼叫声。

    一台台床弩被绞上弦,一张张长弓被拉圆,一根根擂木被搁上城垛,一块块滚石被搬到墙垛之下,城内,霹雳炮的长臂高高扬起,一枚枚石弹率先飞上天空。

    “盾!”城下,指任先锋指挥的丁仇听到霹雳炮呼啸的声音,声嘶立竭地下达着命令,一块块铁盾被举过头顶,卡卡声中,无数的铁盾扣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龟壳。

    “定!”吼叫声再次传来,前进的士兵站住了脚步,龟壳般的盾牌形成了一个顶盖,顶盖之睛,步卒们单膝跪地,无数双手伸上去,顶住头上的铁盾。

    轰隆隆的声音响起,石弹落在铁盾之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卡卡之声清晰传来,那是石弹的落点之下,手撑铁盾的士兵臂骨断裂的声音。一轮霹雳炮过去了。

    “起!”

    “行!”

    静立的龟壳又开始向前挺进。龟壳走过,原地留下了数十名手臂断裂的士兵,他们缓缓向后退去,一直退到了本阵之中,这场战事已经与他们无关了,他们只能无限遗憾地看一眼不远处的燕京城。

    “放!”孟姚怒吼。

    城下,伏魔弩发出尖厉的嘶叫之声,霹雳炮也同时发出了咆哮之声。(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四章:一拳打在空气中

    蒙人刚入关时,可谓兵强马壮,名将林立,声势一时无俩,但八年的时间过去了,蒙人历经惨败,名将凋零,老一辈的将领们不是殒命沙场,就是死于内斗,以至于现在,除了勃律,马里汉等人外,在蒙人军队之中执掌指挥权的都是札木合,脱里等新生一代将领,连萧里禧萧里措兄弟这样以前名不见经传的人如今都在蒙元军队之中手握重权。

    蒙人擅长进攻,不擅守城,虽然有着燕京这样经营许久的坚城,仍是心里没底。但韩仲及时从南方赶回,情况可就大不一样了,韩仲jīng研兵法数十载,对于越人攻守城战术无不jīng通,在他的布置之下,守城的蒙军极有层次感,而攻城一方,云昭本人亦如蒙族将领一般,擅于战野而不擅攻守城池,像这样的进攻坚持的任务,他都是放手让像孟姚这样受过正规的长期军事训练的原大越将领来做,这就有了一个问题,无论孟姚或者苏定方怎样变化,韩仲总能及时做出应对,将征北军的攻势化为无形。..

    燕京城下,形成僵局,摆在雅尔丹面前最大的难关不是征北军的进攻,而是城里大量军民面临的粮食危机,从丢掉卢宁开始,这个危机就像一把悬在蒙元头上的大刀,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来,而现在大量的外部军队涌入燕京,更加剧了燕京粮食的紧缺。

    正如韩仲所预料的那样,在扛过了云昭的进攻三板斧之后,征北军明显放缓了进攻的步伐。不论烈度和强度。都大大降低。..

    双方虽然还没有直接接触。但都是心知肚明,和谈将不可避免,这是让双方各达目标的最恰当的行动,现在的僵持,只不过是为了争取谈判桌上的主动,将利益最大化而已。

    而这,就要取决于云昭南征军团的进展,以及渡江之后的程群将对谁发动更大的进攻罢了。到了那时。一切都将明朗。

    苍江之上,千船竟渡,万帆林立,在十二月的最后一天,程群命令以刘绪勇为先锋的千牛卫渡江之后,今天主力开始由荆州出发,李宏超的舰队除了留下一支在老河口jǐng戒之外,其余的也都投入了运送部队,辎重的船队之中,程群在荆州。相州等地征集了大量的民船,商船。投入到这一场声势浩大的渡江行动中来,整个苍江似乎被船密密麻麻的塞满,从远处看过去,这一段,几乎看不到江面的水流奔腾。

    坐在一艘五桅战舰的顶楼,看着声势壮观的渡江行动,程群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欢容,刘绪勇已经发回了情报,他们在第一批登陆之后,没有预想中的对方的拼命抵抗,刘绪勇甚至没有看到一个征北军士兵,所有的应当驻军的地方,早就人去屋空,留给程群的只是万里荒芜的原野,最让程群痛恨的是,征北军在撤退之际,将秋天播下的冬麦全都给破坏了,所有的水井被填平,房屋被焚烧,行进百余里,竟然看不到一间完整的房屋,看不到一家正常的百姓,回为征北军将他们都迁走了,只有那些已经根本不可能进行长途跋涉的古稀老人或者身患重病的人,才会半死不活地躺在快变成废墟的房内,麻木地看着程部士兵闯进房来为。

    江北秦州,翼州,已经是什么也没有剩下了。

    程群的心中很沉重,江北的情况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云昭对自己即将过江的行动早有判断,从而作出了针对xìng的布置,就像当自己撤离江北的时候一般无二,云昭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留给了自己一个一穷二白的秦州和翼州。当年,云昭以姚长坤王圭主政秦翼梁蒲四州,用了二年时间才让四州恢复了一些元气,而自己,现在将要重复对手所做的工作了。

    征北军在薄阳大规模渡江的消息自然瞒不过程群,双方隔着数百里距离,一个向南,一个向北,但程群根本就不在乎,他们过江,与他的关系还有很大么?那是李四的问题。

    李鉴出京,云昭此时渡江,想要干什么,不言而喻。云昭调动重兵奔赴南岸,这对自己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利好消息,说实话,对于云昭的征北军,程群的心中真还有些犯怵。

    船身微微震动,靠岸了,在离开北地数年之后,程群又一次踏上了这片土地,大步走下舰船,刘绪勇等先期抵达的将领早已恭候在岸边。

    “情况怎么样?”一边大步向前不远处早已立好的大营走去,程群一边问道。

    “不是很好!”刘绪勇摇头,虽然不费一兵一卒便占领了北岸,但这种诡异的情况,让每一个有头脑的人都会觉得不正常。

    “我已经派出数支部队奔赴各地,秦州已经变成一片鬼域,根本就看不到人了。”刘绪勇叹道:“希望翼州不是这样。”

    程群的脸sèyīn沉的像乌云密布的天空,停下脚步,看着身后仍在源源不绝渡江而来的部队,“一定是这样的。云昭什么也不会给我们留下,真狠,当年我至少还可他留下了无数的人口,现在,他连人口都迁走了。姚长坤退到梁州了么?”

    “是,退得干净利索,起初我还担心姚长坤给我们设下了圈套,但十几天过去了,我的部队已经占领了秦州城,正在大步向翼州挺进,别说看不到征北军,连他们的哨骑也看不到一个。”

    “云昭自知在如今情况之下,无力抵抗我的进攻,但如此舍得,干净利落地将两州地盘送给我,此子胸怀当真了不得。”程群摇摇头,“希望能将他挡在江北,倘若让他主力过江,中原必将再起战火,现在李大败亡在即,四爷将一统中原,中原百姓会迎来难得的一段喘息之机,我们不能让云昭过江,因为他的野心,会让中原再起战火,百姓又将重新陷入苦难之中了。”

    “可是现在云昭的征北军已经过江了!”刘绪通叹息道。

    程群冷冷一笑,“只要云昭过不了江,只要他的主力还在北地,他过江的部队将来在四爷的攻击之下,撑不了多长时间,所以,我们要在蒙人和云昭之间谋取某种平衡,蒙人亦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力量,将云昭死死牵制在江北,等到四爷一统中原,我们便可以得到源源不绝的补给,那时,我们耗也耗死他。”

    “云昭想用空空如也的秦州翼州来拖死我,却想不到我身后的荆州会让我渡过最初一段时间的困难,等四爷彻底击败了大爷,那空空如也的秦翼两州很快就将得到大力援助,丁口,粮食,军械,我们会拥有一个崭新的秦翼两州。”

    “大将军说得是。”刘绪勇犹豫了一下,“大将军,我们在秦州城的府衙之中,看到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姚长坤在秦州府衙内立了一块碑。”

    “立了一块碑?”程群失笑道:“姚长坤也玩儿这种小儿把戏?碑上写得什么?”

    “上面写着,程将军,你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永远留在北地吧,我在梁州等着你!”刘绪勇转述道。

    程群大笑,“我本来就不准备走了!绪勇,这块碑还在吧,留给我,留给我,让我留作纪念!”

    在程群看来,姚长坤此举更多的是一种意气之举,在他映象之中,姚长坤是那种沉稳,极具大将风度的人,他竟然也做出这种举动,不由让程群大感意外之余,也似乎可以想像到姚长坤当时的愤怒。

    一天之后,程群主力入驻秦州城,这里,将成为他今后几年的中军所在地,秦州濒临苍江,现今情况下,正适合程群如今的现状。

    但接下来各地反馈回来的情报,让程群就有些始料未及了。

    不仅是征北军,连蒙人也在大规模的撤退,好像与征北军事先密谋过一般,蒙军勃律亦放弃了蒲州,陇州两地,手段与征北军一般无二,都是在大肆破坏之后,迁走丁口,留给程群一片空荡荡的土地。

    刘绪勇的千牛卫在占领翼州之后,发现了蒲州陇州的异动,没有时间请示,便立即向这两地发动进攻,希望能留下一些什么,但他们便宜没占着,反倒是被来去如风的蒙人骑兵敲了一记闷棍,损失了千余的前锋部队,等他们的先锋将领重整旗鼓的时候,蒙人已经完全退出了两地。

    秦州府衙,程群,领军卫统领刘华健,豹滔卫统领蒋光宇,千牛卫统领刘绪勇,金吾卫副统领兰昆等一众高级将领齐聚,发生在北地的事情让他们大出意外之余,也有些手足无措,这就像一个人蓄积了满身的力量重重挥出,却击在了空处,丝毫没有使上力量,这其中的难受大概便自有挥拳者本人知道了。

    “大将军,怎么办?接下来,我们是攻击梁州,还是攻击交州?抑或延州?”刘华健看着地图,郁闷地问道。对手的行为太过诡异,这让他们有些惴惴不安。

    “打延州!”程群断然道。(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五章:一锅乱粥

    “打延州?”刘华健吃惊地道:“大将军,延州与泰州相连,勃律在延州驻扎有兵马,而且勃州驻军数天之内便可支援延州,我们为什么舍易就难,不打交州或者成州呢?”

    “打交州或者成州,看起来似乎容易一些,但我担心,姚长坤在背后插后一刀啊!”程群摇头。

    “我们打击蒙人,姚长坤他们征北军与蒙人是死敌,不至于攻击我们吧?”刘绪勇道。. .

    程群不由失笑,“绪勇,我们现在和征北军是朋友吗?”

    刘绪勇不由尴尬地一笑,摇摇头。

    “既然不是朋友,而且已经变成了敌人,如果有机可乘,他姚长坤为什么不会咬我们一口?你们不要忘了,云昭是如何发家的。当初王好古与简述激战之际,正是云昭突然出兵,在一片混乱之中,才捡了一个大便宜,这才奠定了今rì征北军的基础,做这些事情,他们征北军是驾轻就熟。”程群冷笑道。

    “延州,打起来的话就要与蒙人硬碰硬了!”蒋光宇叹息道。

    “我们还怕与蒙人硬碰硬么?”程群道:“更何况,如果勃律聪明的话,我们打延州,他立马就将延州的兵马向后撤退到勃州去。在延州这点兵马,真还不够我们嚼的。要是在延州被我们咬掉一块肉,姚长坤这头饿狼不去咬他一口才怪!”. .

    刘华健连连摇头,“太混乱了,我都有些头昏了!”

    “三家混战。各显神通。就看谁更机灵一些了。”程群道。

    “大将军如何确定我们打延州姚长坤就不会动呢?”刘绪勇问道。

    “李富贵!”程群道:“延州覃理丰杀了征北军大将李富贵。这是迄今为止,征北军损失的最高级别的将领,云昭当年曾发誓要杀了覃理丰报仇,我们进攻延州,姚长坤倒是能坐观我们动手。”

    “我明白了!”刘绪勇道:“大将军,还是让我部做先锋吧!”

    “不,你的千牛卫继续控制蒲州,陇州。打延州,让光宇去!华健做为后援。金吾卫防备梁州。”

    “不是说姚长坤会坐视我们攻打延州吗?”

    “想是这样想,也有极大的可能,但防备的动作却不能不做。姚长坤,云昭麾下最足智多谋的将领,不可等闲度之,我们不能给他留一点可乘之机。”程群道。

    梁州,姚长坤制置使府,以前的四州制置使现在实际控制在手中的只有梁州一地,其它的地方都被程群给重新拿了回去。这让姚长坤觉得有些难堪,特别是在韩仲手里吃了一个大亏。让姚长坤耿耿于怀。好在云昭并没有怪罪于他,程群的过江,使得征北军战略出现了大的转折,将要与蒙军议和的事情,姚长坤已经知道,这在征北军中,尚是极高度的机密,知晓此事的不过廖廖数人而已。

    由于征北军提前判断出程群渡江的可能,将所有事情都做到了前头,一边从秦州翼州撤退,一边大力加强梁州的防守,从秦州翼州撤过来的jīng壮劳力正好派上了用场,以工代赈,既解决了这些人的吃饭问题,又让梁州的防守更加坚固,几乎是旧貌换新颜,程群亏得没有来打梁州,当真奔这里来了,姚长坤绝对能让程群崩掉几颗大牙。

    程群过江之后,一路狂歌猛进,姚长坤的神经出崩紧了几rì,直到终于确定程群的第一目标为延州的覃理丰后,姚长坤这才放松下来。

    王强兴冲冲地走了进来,当年卢城十余岁的小子如今早已成了征北军的大将,最为年轻的主力战营的指挥者。面容还很青涩,但眼神却已极其老到。

    “姚将军,没有想到程群选择的是延州,这可省我们的事了,覃理丰这个老王八,只可惜我们不能亲手宰了他!”王强将头盔掼在桌上,发出当的一声响。

    姚长坤微笑着看着王强:“不什么稀奇的,程群害怕他打别的地方,我们去戳他屁股!”

    王强凑到姚长坤面前:“姚将军,程群打延州,我们照样可以去戳他屁股啊?只要找准了时机,打他一闷棍就跑,他能奈我何?”

    姚长坤大笑:“你当你是剪径的劫匪吗,还打他一闷棍!”

    “只要能收拾他一把,出一口恶气,便是当一回剪径的毛贼,也没啥了不起的。”

    姚长坤摇头,“不,我们静观其变,守好梁州就可以了。”

    “当真坐山观虎斗啊?覃理丰那老王八铁定不是对手,勃律也不见得会在延州投下血本!”

    “勃律不会在延州投入他的主力。”姚长坤断然道:“再说了,如果我猜得没错,以覃理丰这个老王八的人品,一旦发现蒙人不救他,说不定就会向程群投降,所以,覃理丰这一次真还不见得会死!”

    “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杀覃理丰更是遥遥无期了?”王强变sè道。

    “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姚长坤摇头道:“王将军,这一次,我们就在一旁瞧着,看程群怎么对付蒙人!”

    “可是姚将军,真让程群将蒙人收拾干净了,我们的rì子可也不好过了,程群腾出手来,岂有不对付我们的道理?”王强摇头道:“我的意思是,还是要让蒙人留一口气。”

    姚长坤鼓掌大笑,“王强,都督真是没瞧错你,你当真是长大了,能看出这一点来,我想都督一定会极高兴的。”

    王强扁扁嘴,“原来在姚将军眼中,我一直是一个不懂事的娃娃么?”

    姚长坤不由一噎,王强虽然年轻,却是数万将士的指挥官,不由抱拳道:“失言,失言,王将军,这一次,我们就是要看着程群将蒙人逼入死角,不妨告诉你,都督府已经决定要与蒙人议和,不战而屈人之兵,将蒙人纳入到我们征北军的统治之下,为了达到这个目标,我们当然要瞧着蒙人被程群逼入死角,现在蒙元最大的倚仗就是勃律控制下的这几个州作为战略缓冲,一旦这几个地方保不住,雅尔丹可就退无可退了,都督在燕京大打出手,就要是将雅尔丹逼到谈判桌上来。”

    王强一呆,“都督,你是说我们要招降蒙人!”

    “对,招降蒙人!”

    王强的脸sè一下沉了下来。

    姚长坤站了起来,走到王强面前,拍拍他的肩膀,“王将军,我知道你的感受,王芳将军惨死蒙人之手,我感同身受。但是话说回来,王芳将军求仁得仁,死得英勇,武将难免沙场亡,这是我们注定的结局,这个世界之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为了征北军的前途,为了都督马踏天下的宏伟目标,凡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力量,凡是可以团结在一起的力量,我们都要将他们纳入麾下,这一点,你要有心理准备。你作为一营主将也有很多年了,我想,这一点你应当明白。”

    王强闷闷的点点头,“明白是明白,就是心里不舒服。”

    “不舒服也得忍着。”姚长坤看着王强,“王将军,都督既然已经确定战略,我等做下属的,就必须为了这个大的战略方向而努力,并努力做好我们该做的,如果在这个过程中,有人不有号令,不管他是谁,我相信都督都不会留情面的。”

    “我明白!”王强点点头,“我决不会坏了都督的大事。”

    “很好!王将军,虽然程群决定打延州,但拿下延州之后,他会不会动一动我们,那可说不定了,所以我们还是要保持高度jǐng戒。”

    “但愿他来!”王强咬着牙道:“姚将军,孟柱的陌刀队正闲得无聊呢!蒋旭一天也闲得嗷嗷叫,他们如来,正好让蒋旭孟柱他们显显身手!”

    对于延州,勃律不是不想救,但他明白,程群进攻延州动用了两个卫,委实不是自己对对抗的,要自己将驻扎在泰州的蒙元主力骑兵拉上去,那是不可能的,如果自己与程群打了一个两败俱伤,那窥伺一侧的姚长坤岂不是得其所哉。

    “保存实力,等待与云昭的谈判机会,如果有机会,祸水东引,想办法让程群去攻打征北军为最好!”韩仲走时的话语仍在勃律的耳边响起。

    “来人,整军,老子不去延州,老子去打梁州!”勃律狞笑道:“姚长坤你主力在前面防备着程群,老子先敲你一下,让你阵脚大乱,说不定程群得了延州之后,便能找着你的破绽,哈哈哈,程群去对付你,老子在泰州就轻松多了!”

    北方数州一团乱战,三方你打我,我打你,一时之间,敌我难分,三方之间互相防备,互相进攻,直如一锅乱粥一般。

    勃律这神来一笔,的确让姚长坤手忙脚乱了好一阵子,也亏得云昭派来了蒋旭和孟柱两人带着两千陌刀队到了梁州,以这支生力军为辅,姚长坤才以制置使府部队顶住了勃律的进攻。王强的第五营他是不敢动的,一动,就未免让程群有机可乘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六章:雪夜来客

    江北打成了一锅烂粥,程群在攻击蒙族治下的延州,泰州的勃律失心疯般地派出jīng锐部队向征北军发起打击,而征北军又在程群的侧翼摆放着一个主力战营,而在燕京,云昭集结了他最强大的战斗力量,卢城营,安庆营,第七第八以及亲卫营合计超过十万人的战力狂攻燕京,整个北地处处烽烟,打得不可开交。

    李逍现在就在卫州城中,通过罗网,源源不断地情报汇集到了他的案头,云昭在北地如此混乱的情况之下,仍然派遣了大部人马渡江南来,其用意不言自明,但李逍不慌,重点不在那里,而在于他能不能在卫州将李鉴一鼓成擒。拿下李鉴,战斗便结束了,征北军渡江而来的部队将失去任何的正义和名份,他们要么在整个中原的一片喊打喊杀之中被自己杀得溃不成军,要么灰溜溜地滚回江北去。 ..

    李逍很惬意。除了上面这些,他还有另外的伏笔。当李鉴现在手下的十万羽林军,一万陌刀队因为李鉴的被擒而溃散的时候,李鉴在中原的最后一支力量,叶开的威卫也将遭到致命打击,然后,大地一片白茫茫,真是干净。

    统一后的中原,还会将区区的云昭放在眼中吗?

    李鉴距离卫州城已经很近了。

    在卫州城中,李逍伏了二万jīng锐,对付李鉴足够了,李鉴虽然有十万大军一万陌刀队,但是,他能将他们带进卫州城么?不能。他顶多带上他的一批亲卫部队进城。大军只能驻扎城外。只要李鉴一进城,城门一关,十万羽林军面对着卫州的记墙壁垒,将只能望墙兴叹,想要打下卫州,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而且,在他们攻打卫州城的时候。自己早就收拾了李鉴,李鉴一旦灭亡,自己这个手握先帝遗旨的正牌皇位继承人的出现,那些将领们即便再是李鉴的心腹,也该懂得如何选择了!即便他们心有不甘,卫州的城墙,以及上京断绝了他们的后勤补给,也会促使他们作出正确的选择的。 ..

    这天下,毕竟还是李家的。

    拥有了这十万羽林军,一万陌刀队。一万陌刀队刀手啊!李逍呻吟了一声,还担心什么云昭么?

    李逍收拾心情。藏起自己的喜悦,从当年上京政变到现在,整整八年了,这八年来,自己从犹如丧家之犬一般,到现在胜卷在握,一股天下都在我手,予取予夺的豪迈油然而生。

    我将拥有这个天下,我将使大越重现荣光。这是我义不容辞的使命。

    推开窗户,一股冷风让他激凌凌地打了一个冷战,外面又在下雪了么?下雪好啊,当年自己便在一片大雪之中怆然逃命,险些命丧磨盘山上,如果不是柔娘带着罗网的人赶到,自己此时,早就成了一堆枯骨了。

    想起柔娘,李逍不禁微笑起来,就在这几天,柔娘就要临盆了吧!可惜自己不能亲眼看到儿子出世了,自己终于要有儿子了!有了儿子,李氏的江山将更加永固。连仲文前天来了一趟,他是奉柔娘之命回上京与曹仪配合行动的,临盆在即,柔娘还如此cāo劳,不知会不会动了胎气。李逍有些担心。

    目光转向城外,此时,距离卫州城百多里的地方,心湄和朵儿,馨儿正在李鉴军营之中,曹仪已经承诺会还给自己三个全须全尾的人儿,绝不会出任何岔子,一切顺利的话,不久之后,自己一大家子就可以重新相聚在上京那辉煌的皇宫之中了。

    想起曹仪,李逍的心里稍稍的颤抖了一下,这个曹氏,其蕴藏的实力在这一次的行动之中,暴露无遗,无论是卫州骆超还是潞州杨宏发,此人一封书信抵达,便毫不犹豫地倒戈投奔了自己,欣喜之余,又心生jǐng惕,细细想来,李氏江山竟然cāo纵于此人之手,当年此人扶李鉴,险些置自己于死地,现在他倒向自己,李鉴又败亡无rì,这太可怕了。

    心生隐忧的同时,李逍也深深知道,现在的自己,必须牢牢地依靠着这株巨树,至少在自己登上皇位,完全掌控所有实力之前,曹氏是根本动不得的。只有在自己乾坤独掌,外部隐患消弥之后,自己才有余力,才有能力来对付像曹氏这样根深蒂固的老牌世家,李氏天皇贵胄,命运岂能掌握在你曹氏之手。

    李逍眼中闪过一丝yīn狠。

    雪花飘飘,寒风刺骨,卫州下辖文宣县境内一家小镇。客来安客栈之中,洪安邦坐立不安,不时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一道小小的侧缝,从缝隙之内向外偷窥,街道之上安静如昔,看不到一个人影儿。房间之内,一盏油灯微弱的灯火被从缝隙之中溜进来的寒风吹得摇曳难定,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熄灭,扮作洪安邦夫人的张丽华静静地坐在桌前,细细地擦拭着匕首,连弩等武器,小巧的部件被拆卸,放在桌上油光闪亮。

    洪安邦失望地关上窗户,回到桌前坐下,看着张丽华,叹道:“你倒沉得住气?”

    张丽华微笑道:“我是一个武将,在你们读书人眼中,匹夫而已,没有你想得那么多,郭将军说了在这里汇合,自然便会到这里来,着急有什么用?以郭将军的身手,谁能挡住他?”

    “罗网的人在卫州犹如猎犬,我能不急?他们中可是有人见过郭将军的,要是露了风,后果不堪设想。”洪安邦叹息道:“李鉴要是被灭了,我们征北军也就危在旦夕了,我能不急?”

    “我征北军坐拥数十万大军,岂是轻易能被人击败的?”张丽华不屑一顾,“我看你是杞人忧天!”

    “你懂什么!”洪安邦烦燥地道:“军事总是依附于政治,如果在政治上失败,军事上能撑多久?李鉴必须成为我们征北军的旗帜,没了他,我们师出无名,怎么过江?怎么征战天下,民心似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没有百姓的支持,没有大义的名份,我们征北军就只能在北地做一个山大王,上京的金銮大殿,如何能迎来都督!”

    “管他什么民心民议,大军一到,一切皆成齑粉!”武将出身的张丽华信奉武力至上原则。

    “你呀你,算了,与你说不通,张丽华,你只要清楚,要不是事态严重,都督会放弃秦翼两州,坐看程群渡江也要派大军到江南来?如果不是事态严重,郭将军身居高位,会亲自冒险到卫州来?”洪安邦气啉啉地道。

    正说着,房门突然响起了轻轻的敲击声,张丽华柳眉倒竖,双手闪电般地在桌上一阵忙活,洪安帮眨了个眼睛的功夫,张丽华已是将连弩组装完好,一跃而起,到了门手,手里的骑弩对准了大门,洪安邦眨眨眼睛,在张丽华的示意这下,这才明白过来,轻轻咳嗽了一声,站了起来,整整衣裳,走到大门边,轻轻地拉开了门。

    郭锋站在门外。身上裹着厚厚的斗蓬,脸上掩饰不住浓浓的疲惫,只是一双眼睛仍然闪闪发亮,走进大门,他低声道:“出来吧,别藏在门后了!”

    张丽华讪笑着从门后走了出来,手中的连弩已是垂了下去,“将军,洪大人盼星星盼月亮也没有盼到您,这就眨了个眼的功夫,您就出现了!”

    郭锋微笑着走到桌边坐下,“在文宣城外碰上了一批罗网的小崽子,纠缠了一会儿,将他们杀干净了才过来,耽误了一些时间,倒让洪大人担心了!”

    “罗网发现了您?”洪安邦紧张地道。

    郭锋摆摆手,“一群小蝼蚁,并不认得我,可能认为我们这一帮人雪夜赶路有些可疑,居然想暗地里下手对付我们,当真是鲁班门前舞大斧,关二爷面前耍大刀,纯粹找死,放心吧,他们认不得我,我也一个活口没留。”

    洪安帮这才放下心来,“好像连仲文出现在了卫州,这家伙不易对付,罗网的势力这两年越发大了!”

    “你也干得不错啊!”郭锋笑道。

    “差远了!”洪安邦连连摇头,“我们在中原没根基,与罗网争夺暗房的残余势力也落了下风,看好我们的人不多啊!能刨一些残羹剩汤喝喝,我已是喜出望外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郭锋摇头道:“我们先天不足,但是过不了多久,那些瞧不上我们的人就要后悔了,等他们再找上你的时候,你可得给我把架子摆足了!”郭锋笑道。

    洪安邦打了一个哈哈,“那是自然!郭将军,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他的目光渐渐地变得凝重起来,转到了正事上。

    “你将截获的曹仪给杨宏发的信件交给我,然后安排一条通道给我后,你就带着张丽华去上京吧,那里,我想正是你去大展手脚的地方。”郭锋道。

    “郭将军你要去见李鉴?”洪安邦道。

    “没办法,只能去找他,都督有亲笔信给他,希望他悬崖勒马,如果让他进了卫州城,一切皆休!”

    “李鉴会信都督么?”

    “尽人事,听天命,李鉴也不是傻瓜,看到了曹仪给杨宏发的信,就算不完全信,也会起疑心,一旦他起疑心不进卫州城,那麻烦的是李逍。”(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七章:求见

    为了节省时间和不必要的麻烦,郭锋采取了最直截了当的办法。在避过了李鉴羽林军的前锋之后,他率人直奔李鉴驻扎在卫州下辖长丰县的中军大营。

    郭锋换上了崭新的大越四品宣威将军的服饰,带来的职方司人员也都统一换装,然后一行人大摇大摆地直奔对方辕门。

    薛临风出身将门世家,其兄长便是在通州饮下毒酒毙命的薛承义,在薛承义死后,为了安抚薛家,也是感念薛承义宁可死也不降贼的忠义,李鉴晋升薛临风为羽林军中郎将,在羽林军中,算是一位实权人物,居于羽林军统领云麾将军李政以及副统领李德之后,是羽林军中的三号人物。而李政和李德都是李氏皇族,算上辈份,他们两人还应当是李鉴的族叔。. .

    兄长的死,使薛临风对于李逍以及他的麾下痛恨入骨,这一次羽林军出京,薛临风是大力支持者,他相信,作为大越军队最为核心的力量,十万羽林军以及一万陌刀队足以粉碎任何妄想抵抗的敌人。他想报仇。

    仇恨使薛临风异常亢奋,也异常勤勉,副统领李德率领二万羽林军前锋已经出发,他在中军今天当值,虽然刚刚下过一场大雪,北风凛冽,寒气逼人,但他仍然一丝不苟地巡查着各营房,这样的天气,士兵们都不太愿意出营房,作为将领,他必须以身作则,以身垂范方能激励士气。. .

    出了上京,一路行来,薛临风的心却一天比一天沉重了。在上京。威风八面的羽林军给了他足够的信心。但出得京来,寒冷的天气以及艰难的行军,羽林军的士气在一天比一天低落,薛临风这时候方有些明白,这些军队长年居于上京,待遇优厚,已是养得有些娇惰了,些许的困难便让他们抱怨不已。

    他们还能打仗吗?这个疑问在他心中一天比一天大了起来。但在李鉴面前。却是丝毫不敢露出这方面的意思,陛下的正在兴头上呢,这个时候给他泼冷水,只怕马上就会龙颜大怒。

    “薛将军!”一名校尉从远处策马而来,飞快地进了营门。“薛将军,我正准备去找您了,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您,太好了!”校尉翻身下马,冲着薛临风行了一个军礼、

    “鲍威,今天不是派你出去巡逻了吗?这才多大会儿功夫。你就回来了!”看到对方,薛临风沉下脸来。以为对方是惧冷而又找借口跑了回来。

    “薛将军,你的命令那个敢违抗?”鲍威陪着笑脸,“实是遇到了一些特殊情况,我敢紧回来向您禀报!”

    “能有什么特殊情况?”薛临风不满地道:“如果是军情,李副统领二万大军在前,岂有不回报之理?我看你是屁股痒痒了吧?”

    “可不敢!”鲍威笑道:“薛将军,我出去巡逻,意外地遇到了一行人,您可猜猜,对方是谁?”

    见对方还有心情与自己打哑谜,薛临风大怒:“有屁快放,难不成你还遇上了神仙不成?”

    “将军,这可真与神仙差不多了,他们是征北军的人,而且来人级别不低,宣威将军!”鲍威神秘地低声道。

    “你说什么?”薛临风顿时睁大了眼睛,好似见了鬼一般地盯着鲍威,“征北军?鲍威,你还没睡醒说胡话吧?征北军远在千里之外的北地,他们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将军,鲍威再大胆子敢拿这个乱说,当真是征北军,印信,服饰,文书,一应俱全,当真是征北军来使。”

    “征北军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云昭想要干什么?”薛临风喃喃自语道、

    “将军,征北军亦是朝廷军队,陛下御驾亲征,云都督派使来恭贺陛下,那也是应该的,我只是不明白他们是怎么过来的!”鲍威眨巴着眼睛。

    “你懂个屁!”薛临风骂道,像鲍威这个级别的将领,很多事情根本无法接触到,在这些年轻人眼中,云昭不仅是一个传奇,是年轻人的楷模,更是一个民族英雄,但他可知道,现在的云昭,实实在在就是一方割据势力,一个军阀头子,要说他对zhōng yāng朝廷有什么敬畏之心,对现在的陛下有忠贞之心,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确认他们是征北军来使,而不是什么刺客之流的?”薛临风再一次问道。

    “薛将军!”鲍威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我反复检查确认了,这一点我鲍威还是很自信的,他们的的确确便是征北军的人。”

    “那他们说了什么没有?比方说来的目的!还有,为首的那个宣威将军是谁?”薛临风问道。

    “为首的叫郭锋。他们只说有紧急军情要禀报陛下,要求直接晋见陛下,而且还要我们不得张扬,最好是秘密替他们引见!”鲍威道。

    郭锋!薛临风心里一跳,征北军的高级将领,zhōng yāng朝廷对他们并不是没有了解,云昭麾下大将,孟姚,苏定方,胡泽华,姚长坤,霍长霆,全益凤,王强,石敢当,包括已经战殁的李富贵等人,一个个都是声名显赫,他亦是耳熟能详,但郭锋此人,在征北军中却是最为神秘,并不统兵打仗,在征北军中却是位高权重,是云昭的情报头子,此人亲身到此,莫非当真出了什么大事?

    “鲍威,你将他们带到大营,记住,不要让其它人知晓,先带到我的帐中,让他们换了衣服,我去禀报陛下。由陛下决断吧!”薛临风有些拿不定主意,决定还是稳妥起见,由皇帝陛下自己拿主意。

    “是,将军!”

    两人在辕门口分手,薛临风自去求见李鉴。

    “薛将军,陛下让你进去!”李鉴身前的大太监苟不理掀帘而出,笑对薛临风道。

    “多谢苟公公!”薛临风冲苟不理点点头,大步走进了大帐。帐中,李鉴正与李政以及卫州知州骆超谈笑风生,心情看起来是极好的。

    “临风来了,坐。”李鉴冲薛临风摆摆手,道:“如此寒冷天气,临风你每rì坚持巡营,鼓励士卒,我虽不出大帐,却也是知道的,辛苦了!”

    “不敢当陛下夸赞,这是末将应尽的本份!”薛临风弯腰道。

    “坐,坐!苟不理,给薛将军端杯热茶来,看薛将军的头盔上,都还结着冰渣子呢!”李鉴笑着道,“喝口热茶,暖暖肠胃!”

    “多谢陛下!”薛临风赶紧站起来再次谢恩。

    “老薛,这个时候你不是还应当在巡营么?怎么突然来求见陛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李政作为李氏皇族,执掌羽林军已经超过二十年,虽然年过六十,但仍是声如洪钟,jīng神头儿极旺,当年李鉴政变成功,他的支持便是李鉴最大的助力。

    薛临风看着满帐的文武大臣,目光闪烁,“没什么,没什么,末将这是巡营完了,便来拜见陛下,讨口热茶喝!”

    薛临风是个武将,不太擅于撒谎,看着他闪烁的眼神,发红的脸膛,帐内的这些人那个不是久经沧海的油条,自是明白薛临风肯定有什么事情不肯当着他们的面说,再看看李鉴靠在椅背上,微笑不语,于是都很自觉地站了起来,纷纷找出各种借口向李鉴告辞。

    李鉴亦是微笑着一一应允,帐内这些人都是位高权重,薛临风犹自不肯当着他们的面说事儿,那这事儿就小不了。

    看着众人一一出帐,出帐之间看着薛临风的眼光可就不善了,这是明显地不信任他们啊!薛临风低垂着头,亦不看他们。

    “王叔,您留步,朕还有事要请教呢!”听到李鉴的声音,薛临风这才抬起头来,帐内已经走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李政亦在拱手告辞,李鉴却是在挽留,这当然是要显示他对李政的与众不同,绝对信任。

    李政点点头,退到一边坐下。

    “陛下!”薛临风站了起来,走到李鉴大案之前。

    “临风,你这是要干什么?”李鉴笑道:“这一下,可是得罪了不少人哟!”

    “末将不怕得罪人!”薛临风干巴巴地道。

    “算了算了,看你你兄长的份上,有什么事朕总是会替你担着的,说吧,什么事,还得避开众人说啊,要知道,刚刚这帐中之人,可都是朕的股肱,你不会让王叔也避让吧?”李鉴笑骂道。

    “不敢,不敢,统领大人自然是信得过的。”薛临风赶紧向李政拱手道。

    李政微微一笑,却不言语。

    “说吧!”

    “陛下,征北军云昭麾下宣威将军郭锋突然到了我们大营之外,末将派出去的巡逻士兵碰上了他们,现在他们已在末将的大帐之中,那郭锋要求晋见陛下,说有紧急军情禀告!”

    “云昭?征北军?紧急军情?”李鉴和李政都是一呆。

    “是!”

    “你确认那真是征北军的郭锋!”

    “确认!”

    李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眉头深深皱起:“云昭想闹那样?”

    “陛下,不管他是要闹那样,见了自然知道!”李政道。(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八章:败露

    郭锋里里外外的衣服都被换了一个jīng光,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安全其见,身上别说是武器,连个铁玩意儿饰件都看不到,他带来的部属此时也被看管了起来。郭锋坦然地任由薛临风摆弄着,心底无私天底宽,他此行,可当真是来救李鉴的命的,有什么可怕的,就算李鉴末了不信自己的话,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云昭的脸面在那儿摆着呢!

    走进大帐,大礼参拜,山呼万岁。郭锋做得熟练之极,显然,事先已经想好了一切细节。..

    “郭将军,久闻大名!”看着郭锋,李鉴显得很是温和,“云都督可好?”不急着问军情,而先问云昭,李鉴自是要体现一个皇帝对属下的关心与爱护。更何况,李鉴对云昭的映象并不恶,毕竟这些年,中原糜乱,要不是云昭在北地率部抵抗蒙族,只怕蒙族已经马踏中原,那形式就更加险恶了。

    “多谢陛下关心,云都督一切安好,现在正率征北军主力围攻蒙元都城燕京。”郭锋回禀道:“如果一切顺利,这个冬天过后,蒙族将成为我大越军队脚下的失败者。”

    “很好!云都督如果功成,朕不吝封王相谢!”李鉴拍手赞道。“云都督对大越之忠心,大越上至朕,下至黎庶,无不感佩。”

    “多谢陛下厚赞,都督出身北地,对蒙军之凶残恨之入骨,以灭蒙为己任,八年血战,如今终将功成。我家都督亦一直感谢陛下这些年来的支持。如果没有陛下的英明。征北军亦能以功成!”郭锋肉麻地拍着马屁。反正这也是不用费本钱的。..

    李鉴却是觉得有些脸热了,这些年,除了给云昭一个空衔头之外,他还真是什么也没有出,不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云昭的功劳,说是他的功劳,也不无不可。

    “你此行千里迢迢,路上一定很不顺利吧?”李鉴话锋一转,问起了郭锋的来意。

    “是,陛下,这一路之上,臣下一路遭到罗网的追杀,险些儿便不能抵达此地,得晋天颜了!”郭锋道。“幸托陛下洪福,末将一路化险为夷。虽然损失了些人手,但终于还是顺利抵达了。”

    “罗网?”李鉴眼皮子顿时跳了起来。

    “是,陛下,从荆州到卫州,一路之上,罗网的探子密布,臣得到此地,当真是险象环生。”郭锋抬起头,看着李鉴。

    李鉴不是蠢人,听着郭锋话里的意思,脸sè已是变得难看起来。

    “云都督让你至此,有何话要对朕说?”

    “陛下,我家都督让我急赴卫州,转告陛下,千万不要进卫州城,一旦进城,则死无葬身之地!”郭锋大声道。

    “你胡说什么?”此语一出,李征,薛临风都是大惊失sè,腾地站了起来。

    看着这两人,郭锋神sè不变,“如果我所料不错,此刻四爷李逍正在卫州城中!正翘首以盼陛下进城呢!”

    李征腾地跌坐在椅子上,薛临风摇摇yù坠,脸sè苍白。

    李鉴盯着郭锋,脸上亦是毫无血sè,“郭锋,你可知道,卫州骆超刚刚还在此大帐之中。”

    “他若不来,陛下如何会进城?”郭锋道:“此人如在此地,末将愿与他当面对质!”

    死死地盯着郭锋,李鉴的手在微微颤抖,如果郭锋此言属实,那卫州便早已叛变投贼,卫州投敌,所代表的并不仅仅是卫州,如何让李鉴不惊,他情愿郭锋在危言耸听,在胡言乱语、

    “你,有什么证据?”他声音颤抖着道。

    “陛下想要证据还不简单,卫州知州骆超不正在陛下大营之中么,传他前来一问便知。”郭锋笑道。

    李征声音有些颤抖地转向李鉴,“陛下,骆超与曹仪是儿女亲家。如果骆超已经投贼,那曹仪,曹仪?”

    “陛下不必有所疑,这是我征北军相关人员在潞州截获的曹仪写给潞州知州杨宏发的密信,虽然用词隐诲,但其用心却是昭然若揭,曹仪早已投贼!”郭锋取出先前洪安邦截获的那封密信原件,奉了上去。

    “传,传骆超!”李鉴的面容顷刻之间便显得苍老了下去,铁青着脸庞,一字一顿地道。

    “陛下,臣得马上传令给李德,如果卫州早已叛变,那李德的前锋就有危险!”李政急道。

    “李大人,李逍的目的是要诱陛下进城,所以前锋军此时绝不会有什么危险,请不要打草惊蛇,一旦让对方察觉出来,那才真是危险了。”郭锋赶紧道。

    “我明白,我明白,薛临风,你马上派一个稳妥的人,去告诉李德,缓缓前进,缓缓前进!”

    “是,统领,我马上去办!”

    薛临风亦知事态紧急,向李鉴行了一礼,匆匆离去,出大帐之际,恰好看到卫州知州骆超正奉召而来,看到对方,薛临风的眼中顿要要喷出火来。

    “陛下,不知召微臣前来有何吩咐?”骆超恭敬地行礼。

    盯着神态自若的骆超,李鉴声音低沉,“骆卿,我为你介绍一位客人。”

    骆超转过身来,看着郭锋,“这位是?”

    郭锋笑着道:“征北军麾下宣威将军郭锋,见过骆知州。”

    骆超眼角一跳,“征北军?”

    “不错,征北军,骆大人,四爷在卫州可还好?我家都督对他可是想念得紧!”郭锋看着骆超,眼神冰冷。

    骆超霎那之间,浑身冰冷,看着大帐之内的几人,一个念头瞬息之间闪过脑海,失机了,露风了,要死了!

    一直紧盯着骆超的李鉴这一瞬间也是如坠冰窖之中,他是多么希望骆超跳起来大声反驳对方血口喷人,但骆超这一瞬间的细微表情落在他的眼中,便说明了一切。

    “骆超,朕待你不薄,你竟敢背叛于朕!”李鉴的声音像是从修罗地狱之中飘来,手紧紧地握住案上的佩刀,青筋毕露。

    事到临头,骆超从先前的慌乱之中迅速地平静了下来,事已至此,夫复何言,自己身处虎狼穴中,一旦失机,便只有死路一条,想到这里,他反而平静下来,李鉴的失败已经无可挽回,自己会死,但四爷将来坐上了金銮宝殿上的那把椅子,一定不会亏了自己的家人。

    他慢慢地抬起眼皮,看着李鉴,“陛下如此问我,臣也有一句话问陛下,陛下可对得起先皇,可对得起为大越呕心沥血的曹仪首辅大人,可对得起大越千万黎民百姓?大越糜乱如此,四处烽烟,是否起于陛下?上京政变,先皇死因不明,陛下皇位得来可正?”

    “混帐,逆贼!”李鉴霍然立起,破口大骂。“你想被千刀万剐么?”

    骆超一挥袍袖,“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骆超不惧死。只是想告诉陛下一声,不仅是卫州,潞州杨宏发也决定起兵响应四爷,曹仪大人此刻已经握有上京,陛下虽有十万大军,但前无去路,后有退路,进退不得,十万大军,粮草马上就会被断绝,这冰天雪地之中,不知能撑到几时?十万大军,用不了几天只怕便得作鸟兽散,陛下,你的气运已绝了。如果识时务,自缚了去见四爷,四爷看着同为天家兄弟,必然不会加害陛下,虽然没了皇位,但做个闲散王爷,仍可安度余年。”

    呵呵呵!李鉴仰天大笑,状似疯狂,“说得好,逆贼,说得好!来人啊!”

    帐外,亲兵侍卫一涌而入,“将这个逆贼给我拖出去,一刀刀剐了!”

    侍卫们扑上去,扭住骆超,三下五除二,已是捆得粽子一般,提了便往外走。

    “且慢!”郭锋叫道。

    “郭将军,你要为这个逆贼说情么?”李鉴愤怒地喝道。

    “陛下,此人该死,但是此时此刻,却不能大张旗鼓地杀死此人啊!弄出了大的动静,这个事情只怕就瞒不住了,那是满营皆知此事,何以保持军心啊!”郭锋道:“军心若散,则当真败亡无rì了!”

    “事已至此,能瞒得几何?朕要挥兵直接去攻打卫州!”李鉴冷冷地道:“拿下卫州,擒了李逍,自然云开月明!”

    “陛下,卫州城高却险,李逍坐镇城中,岂是轻易打得下来的,而且军中粮草还能支撑几何?骆超刚刚已经说了,曹仪此时已然控制了上京,来自上京的补给马上就会被断绝啊!”

    “打卫州打不得,回上京回不了,难道朕就在这里等着李四来给我收尸么?”李鉴厉声道。

    “陛下,不知营中还有多少粮草,可以支撑几rì?”郭锋问道。

    李鉴转头看向李征。

    “陛下,军中粮草,最多支撑半月!这还得省吃俭用!”

    “半个月?”李鉴痛苦地呻吟起来。

    “陛下,征北军都督府在侦知此事之后,为了援救陛下,我家都督已派遣了近十万大军在薄阳登陆南岸,此时正rì夜兼程,赶往贵州,请陛下率部向贵州靠近。”郭锋道。

    “半个月的粮草,我能走多远?”李鉴仰天长叹。

    “陛下,肯定是不能带上十万大军走了!”郭锋道:“十万羽林军中,也不知有多少人早已投靠了李逍,曹仪此人,向来是谋定而后动,所以陛下,我们集合了所有的粮草,然后只带上陛下绝对信得过的部队走,这样,便能多支撑一些时rì!”(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九章:潜逃

    乱世之中,军队便是保命的本钱,听到郭锋说要抛弃大部军队轻装逃命,李鉴顿时有些犹豫了。十万羽林军和一万陌刀队是他最后的本钱了,丢掉了他们,自己真将成为孤家寡人了。

    “陛下,郭将军说得有道理,带上所有军队一齐走,那真是谁也走不了了。这么大的军事行动,卫州那边不可能不知道,到时候追兵一出,在这冰天雪地之中耗上几天,我们的军心就散了,如今之计,只能由陛下率一部jīng锐转道贵州,去与叶开汇合,其它各部突然向卫州城发起攻击,为陛下的战略转移赢得更多的时间才行。”李政脸上yīn晴不定。 . .

    “攻打卫州,一旦攻击不利,不,肯定是攻击不利,准备充分的卫州城绝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打下来的。王叔,这是让士兵们去送死啊!”李鉴摇头道。

    “死人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让陛下有更多的时间赢得撤退的机会。”李政道,“陛下,末将愿率一部人马向前,汇合李德,在李逍猝不及防之机,突然攻打卫州,或许可收奇效,即便打不下卫州,亦可让他们阵脚大乱,来不及追击陛下,陛下只要到了贵州,与叶开汇合,再加上征北军的援军,当可卷土重来,东山再起。”

    郭锋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王叔说得也有道理,只是王叔,你不能留下啊,当年你助我夺得皇位,老四对你已是恨之入骨,现在又挡了他的道。一旦兵败。王叔的xìng命可就有忧了。王叔,你随我去,让薛临风留下主持攻击吧!”李鉴道。 . .

    “陛下,薛临风忠心可靠,但他毕竟升任羽林军中郎将不久,对羽林军的控制远远不及我,如果他留下,说不定会出什么乱子。好歹臣也在羽林军中呆了近二十年,上上下下的将领,大部分都是我提拔起来的,有我在,他们就不敢乱来,我已经活了六十余岁,也不在乎还能活多久了,只要陛下有脱险,臣于愿足矣。”

    “王叔!”看着李政,李鉴觉得眼眶有些湿润。

    “陛下。就这样定了吧,您率薛临风的两万部队。再加上一万陌刀队转移,剩下的,由我率领,汇合李德之后,突然向卫州城发动攻击!”

    “陛下得带走所有的粮草!”郭锋突然道:“十万军队半个月的粮草,稍微节省一下的话,三万人能撑个近两月时间。”

    “还是给王叔留几天的粮食吧!”李鉴叹息道:“粮为军中胆,一旦军中无粮,怎可支撑?”

    “陛下,事不宜迟,臣马上就去布置!”

    除了极少数的高级将领,整个部队都被蒙在鼓中,大军一分为二,大部队随着李政开始向前卫州进发,而李鉴则统领着薛临风麾下两万羽林军与一万陌刀队悄然转向,向着贵州进发。

    曹平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队伍开拔是在漆黑的夜里,一时之间他也没有注意,但天刚放亮,他便发现自己所属的中军与要所抵达的目的地背道而驰,顿时大惊失sè。

    出了什么事了?这与预先制定的计划并不相符。骆超在军中被悄然处死,此时的曹平,在羽林军中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哪里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他们设计好的圈套已经被郭锋捅破,现在心湄与她的两个女儿正随着中军向着贵州进发。

    “将军,我们的前进路线不对啊,是不是风雪太大,迷路了?”看到他们这一路的一名游击将军,曹平赶紧凑上去问道。

    这名游击将军跟曹平并不熟,事实上,曹平是在部队临开拔时被上司硬塞进来的,只知道此人来头很大,背景硬得很,这一次随军出发,也是踱一层金以便为rì后升迁所用的,游击将军对这类人很是看不惯,却又不愿得罪他,谁都知道这些后台硬得很的人升迁是极快的,说不定过两年就会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

    “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敌人已经逼近了卫州,我们大军兵分两路,准备左右夹击,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也轮不到我们冲锋陷阵,你尽管看好你手里的人就好了,她们可不能出任何意外。”

    “是,多谢将军,多谢将军!”曹平连声称谢,看着游击将军离开的背影,眉头却是深深地皱了起来,出事了!直觉告他一定是出事了,即便是要左右夹击,现在走的路线也不对,他骑在马上,茫然四顾,突然身体一震,这个方向,是往贵州去的。

    他的身上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失机了!曹平终于反应过来。此时的卫州,理论上还在李鉴的控制之下,而四爷的大军根本就没有出现在卫州,谈什么左右夹击。

    军队的胜败不是曹平考虑的范围,他所思所想的就是如何保证心湄王妃与两位小公主能顺利地回到四爷身边,而现在这种情况,明显要出问题了,离卫州越远,脱险的可能xìng就越小。自己武功虽高,但也不可能在千军万马之中救出这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远处马蹄得得,曹平抬头看时,心中一跳,马蹄声传来之处,竟然是中军的皇宫侍卫,他赶紧低下头,退到一边,是李鉴过来了。

    此时的李鉴,心中的懊恼可想而知,现在他终于知道,出上京,就是曹仪与李逍给自己挖的一个大坑,而自己,却毫无知觉,甚至是信心满满地跳了进来。愈想愈是愤恨,陡地想起心湄和她的两个女儿尚在自己手中,急愤之下,却是赶了过来。

    “弟妹,你现在一定很高兴吧?”看着打开的车厢之中,心湄削瘦苍白的脸庞,李鉴冷笑着看着对方,“四弟现在正在卫州城中磨刀霍霍,正准备着将我千刀万剐呢,可惜啊,朕麾下终是还有忠臣良将,窥破了他的毒计,现在,我们可是离卫州越来越远了,离老四也越来越远了!”

    心湄盯着李鉴,淡淡地道:“大伯,争战天下,这是你们男人的事情,我们母子三人一介女流,整rì关在府中不知天下之事,男人的事情自然由你们男人自己去解决,大伯身为皇帝,总不至于小鸡肚肠,将气撒在我们这些弱质女流身上吧!”

    李鉴顿时语塞,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自命英雄的,此时被心湄一激,顿时面红耳赤,“不错,我的确不会为难你们,但也要看老四他怎么做了,他要是想赶尽杀绝,说不得两军阵前,你们会出现在刀锋之下,我倒想看看老四是不是会顾忌到你们母女?还是会大叫亦分他一杯羹?”

    心湄的手顿时抖了起来,她难以想象这种场面出现时的残酷,亦没有想到李鉴会想出这么恶毒的主意?江山,亲情,四爷会选那一个?是放了李鉴换回自己母女三人,亦或是不顾一切,鱼死网破?

    “大伯,亏你也是堂堂李氏男儿,竟然如此下作!”她怨愤地看着李鉴。

    李鉴大笑,“老四比我也好很多吗?弟妹,你可知道,那个念云王妃马上就要为老四诞下皇子了,你们只怕已经不在老四的考虑之中了,哈哈哈!”

    狂笑声中,李鉴打马远去,“给我看好了他们,总有一天,我要将她们母女三人绑在阵前,那时候,我倒想看看老四的嘴脸。”

    望着李鉴的背影,心湄闭上了眼睛,半晌,才睁了开来,伸手将两个吓得簌簌发抖的女儿搂在怀中,“我不会让你如愿的,真到了那时候,你得到了只是我们母女三人的尸体。”

    一天沉默的行军过去,曹平在焦燥之中度过了这一天,现在每多走一步,他的困难就会加大一分,他决定不再等了。

    心湄搂着两人女儿,蜷缩在帐中,看着两个女儿熟睡的样子,心湄只感到一阵阵的心疼,多看一眼算一眼了,只可惜,四爷看不到他两个女儿的模样了,当初四爷离开时,朵儿刚刚在蹒跚学步,馨儿还在襁褓之中,只怕四爷已经记不得她们的模样了。

    帐外北风呼啸,雪粒打在帐蓬上,发出簌簌的声响,雪比白天下得愈发地大了一些。

    帐门被掀开了一道缝,有黑影一闪而入,带来一阵凉风,心湄霍地回头。

    “王妃,是我!”来人低声道。

    “曹平?”心湄惊叫道。此时,从帐外连续走进来数个人,默不作声地站在一角。

    “是,王妃,我们不能再等了,今夜,我便带王妃离开!”

    “怎么可能出去?”心湄惊道。

    “我在军中早已安插了数十个好手,这些人都是用来保护王妃的,原本的计划之中,羽林军还有一部人马,会在大乱起时,带着王妃冲出战场,但现在这部人马被调走了,现在整个计划已经泡汤,我们只能冒险潜出营去。王妃,这是一套士兵服装,您换上,跟我们走,弟兄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朵儿和馨儿怎么办?”心湄看着两个女儿。

    “我们背着她们走!”曹平单膝跪地,将朵儿放在一件披风之中,裹好,负到自己背上。另一个站在屋角的人也走了过来,将馨儿同样缠好负在背上。

    “王妃,我们在帐外等您!”曹平低声道。(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章:不堪一击

    卫州城中,两万士卒布下陷阱,卫州城外,更多的军队严阵以待,静等着他们的猎物出现,苏灿站在卫州城上,心中有些不安,已经两天了,骆超突然没了消息,原定的一天一封快报已经断绝了两天。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一匹快马突然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马蹄卷起长龙一般的雪粉,直奔着卫州城而来。

    一柱香过后,苏灿大步流星地出现在李逍的房外。..

    “四爷,出事了!”他大声道。

    “出什么事了?”正在翻阅着罗网传来的情报的李逍闻言抬起头来。

    “李鉴突然兵分两路,李德,李政率大部人马直扑卫州,而李鉴本人却带着薛临风和陌刀队转向贵州方向,看样子,我们的计划暴露了,李鉴想要逃跑。”苏灿沉声道。

    “骆超呢?”

    “事情既然已经暴露,骆超定然活不了。”苏灿摇头。

    “向贵州方向逃跑?”李逍站了起来,“苏灿,你来瞧瞧,罗网刚刚送来的情报,征北军云昭所部飞天营,益州营,骑兵营三部人马渡江,而本来就在江南的第五营所属骑兵以及赣州的白莲军正飞速穿过陕州,逼近贵州。”

    “他们想接应李鉴!难怪李鉴会向贵州方向逃窜。”苏灿惊叹道。..

    李逍砰的一声一拳击在桌上,“云昭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居然还想插手中原,坏我的大事,哼哼。我倒想看看。他们的如意算盘能不能如愿。苏灿。传令从良,他在城外的大军与你一起,先给我击垮李政和李德两人,然后再追击李鉴,从卫州到贵州,路途迢迢,一支完全没有后勤补给的军队,能跑多久?”

    “是!”苏灿抱拳行礼。

    李逍从桌上拿起一张纸。“这些人是羽林军中的将领,曹仪很早以前安插的。联络他们,关键时刻必有大用。”

    “是,四爷!”苏灿从李逍手中接过纸张。

    “还有,心湄他们在军中,你与从良小心在意,最好能安全地将她们母子三人救出来。”李逍声音低沉下来,整个事情已经暴光,李鉴会不会拿心湄母子出气呢?

    看似人畜无害的卫州城在这一天,突然露出了狰狞的面容。卫州城中,苏灿率两万jīng锐出城。逼向正向卫州城缓缓开来的羽林军李德所部,而在距离卫州城数十里的两侧方向上,超过十万的虎卫和骁卫部队在从良与权昌斌的指挥下,对羽林军开始合围。

    元月十八rì,苏灿所率虎卫麾下大将黄宏与李德的两万羽林军先锋率先接触。

    从装备上看,羽林军占据着绝对的上风,清一sè的全身铁甲,阵容整齐,黑压压的在漫天风雪之中,旌旗招展,战鼓如雷,看着极其壮观,但细细观来,却又似乎缺少一点什么。而黄宏所率虎卫部队只有不足一万人,衣甲破烂,很多人的铁甲之上布满了刀痕箭创,但就是这不足万人的部队,站在足足一倍有余的敌人面前,气势之上却丝毫不落下风。

    两支军队就像是一个富家大少爷的对面站着一个落魄的街头流浪汉,一个的眼神之中充满着轻蔑,另一个却双眼发绿,盯着对方那豪奢的装备,恨不能抢了过来占为己有。

    “黄将军,对方人多,我们是不是先采取守势,等待侧翼的章玉亭将军上来后再发动反击?”陈风笑向黄宏建议道。陈风笑原是薛承义麾下监门卫将领,监门卫覆灭,薛承义饮毒酒而亡,而陈风笑则投降了李逍,被安排进了虎卫黄宏部下担任副将。

    黄宏冷笑一声,“为什么要守?虎卫向来都是进攻,陈将军,不要看对方人多,武器装备jīng良,这一群被上京的风花雪月养得肥头大耳,不知鲜血,战场为何物的废物焉是我身经百战的虎卫对手,训练jīng良?顶个屁用,当年我们尚在京城的时候,也是傲骄之极,自认为天下军队无人能出我等左右,但上了战场,被蒙人迎头打了几个大闷棍之后,才醒悟过来,训练再jīng的部队,没有上过战场,没有杀过人,算个鸟啊!进攻,让这些花花大少们领略一番什么是真正的jīng锐!”

    “是,黄将军!”陈风笑被教训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传令官,告诉弟兄们,对面的那些家伙肥得很,打垮了他们,他们身上的盔甲,他们的武器,都不必上缴,谁捞着了算谁的!”

    “得令!”盔甲上有着一道深深刀痕的传令官顿时喜笑颜开。

    黄宏侧过身子,道:“告诉弟兄们,想发财,那就得快点儿,要是让骁卫的弟兄们也上来了,那他们的战利品起码就要减半了!哈哈哈!”

    传令官眼睛顿时绿了,“那可不行,黄将军,这些都是我们的,先到先得。”

    “那还不快去!”黄宏喝道。

    羽林军李德下达了进攻的命令,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对面人数上处以绝对劣势的敌军不是稳守,而是与他一样,发动了进攻。这个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决定让李德在惊讶之余,不禁大喜过望,对手这是在找死啊!旌旗招展,鼓点雷鸣般的响起,羽林军的确训练有素,听着中军传来的鼓点,迅速完成了进攻队形的转换,中间一万人队形不变,迎向迎面冲来的敌军,两翼则左右分开,一左一右,绕了一个极大的弧圈,准备将对手包围在其中。

    “包了对手的饺子,一口吞了他们!”李德狞笑道。

    黄宏根本没有理会左右包抄而来的敌军,攻其心脏,直取腹心,这就是黄宏的对策,集合他全部的力量,给对手致命一击。

    “杀呀!”黄宏提着大刀,用力夹着马腹,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头。迎面有羽林军将领冲来,同样的手握大刀,两方几乎同时提起大刀,劈向对手。

    黄宏瞪圆了眼睛,咬牙切齿,面容狰狞,根本不理对手的刀锋,只管自己一刀劈下,而在这一瞬间,对方却明显有些发怯了,长刀回转,侧马,扭身,想要避过黄宏这一击,但两军交战,更何况是在密集的冲锋阵群当中,战马转了一半,但被旁边的人cháo阻挡,这人大惊失sè,想再应变,那里还来得及,刀光一刀,一颗脑袋高高飞起,鲜血冲天而起。

    黄宏纵马冲入敌阵,左劈右砍壮如杀神。跟在他身后虎卫士兵,此刻当真犹如虎入羊群。

    两军对垒,勇者胜!一个富家少爷遇上了一个穷得叮当响的流浪汉,下场可想而知,羽林军两翼的包围部队还没有到位,黄宏的虎卫已经深深地嵌入了羽林军中路的阵形深处,对方竟然连阻挡他们一时半刻的功夫都没有做到。就犹如一块寒冰,看着光可鉴人,硬度极高,但当你对上的一把烧红的铁钎的时候,又拿什么抵挡?

    一万羽林军的中军部队竟然轻而易举地被黄宏实施了中路突破,大军所向,直扑李德的中军大旗。

    李德顿时慌了神。这与兵书之上所说的不符啊!自己兵甲jīng锐,人数更是倍于对手,为什么竟然挡不住对面这一群叫化兵!

    李德在羽林军中呆了半辈子,大越但凡有事,又那里轮得上他们羽林军去打,边境有事,有边军,中腹有事,有卫军,羽林军最大的特长就是在每年的军演演武之时,在上京那巨大的校场之上向皇帝展示他们矫健的英姿,每当那个时候,所有的羽林军都认为自己才是这天下的最强者。

    但真到了战场,他们才发现,原来真实的战场是这么的残酷。一刀,一枪,一拳一脚,根本没有你闪避的空当,什么配合,什么战术,在这种对冲之中都是狗屁,你闪也是挨一刀,你硬扛是挨几刀,纯粹比的就是谁的力量大,谁的胆儿更壮。

    犹如冰雪遇上了强烈的阳光,看似漫山遍野,壮观无比的冰雪瞬息之间便开始融化,首先崩溃的便是中路的这一万羽林军。

    李德拨发便逃。这场战斗持续的时间不到两个时辰,便以虎卫的完胜而告终,中路的一万羽林军几乎被全歼,要么尸横当场,要么跪地投降,两侧原本准备实施包围的两路羽林军则幸运得多,他们有机会,有空间向两边逃跑,避过了中路杀神一般的这股敌人。

    “可惜跑了这么多!”看着两翼狼奔鼠窜溃散的羽林军,陈风笑连连摇头叹息,他也没有想到,平素看起来光鲜无比的羽林军竟然如此不禁打。

    “瞧着吧,李鉴就带着这帮废物,能跑多远?”黄宏得意地笑道:“迟早他将是我们四爷手中的猎物!”

    获胜的虎卫开始收获他们的战利品,最先倒霉的便是那些已经投降的羽林军,他们身上盔甲齐整,如狼似虎的虎卫士兵扑上去,不由分说将他们按倒在地,七手八脚地扒下他们的盔甲,然后喜笑颜开地自己穿戴上,那些失了甲胄的羽林军士兵,抱着膀子,缩在地上,簌簌发抖,蜷缩成一团。

    手脚稍慢的虎卫便只能去死尸身上扒衣甲了。

    看着麾下士兵的贪婪模样,黄宏连连摇头,“狗rì的,这些年可把我的兵穷怕了,又没有人和你抢!慌个什么!”(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一章:螳螂捕蝉

    要论起大越首辅的勤勉程度,那么数百年来,恐怕也只有开国之时的那位首辅能与徐恩茂相提并论了,至于曹仪,这位贵公子出身的大越首辅那是怎么也排不上号的。但勤勉并不等于便有效率,徐恩茂在这一方,远不能与开国时的那位首辅相比,便是与曹仪,也有着极大的差距,但这并不是代表徐恩茂并没有能力。开国之时,大越也如现在一般,内部叛乱四起,一片糜乱,外在蒙族叩关,但正因为大越刚刚建立,内部十分团结,这与现在是不能相比的,当时的大越首辅每一项政令都能得到十分彻底的贯彻,而现在,徐恩茂却是内外交困,最为关键的是,在上京,有一个能量远超他的大越前任首辅曹仪,有了这样一位人物在其中作梗,徐恩茂举步维艰。. .

    今rì如同往时一般,彻夜未眠,工作一夜,直到东方泛出一丝鱼肚白,徐恩茂才从他工作的偏殿之中走出来,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借助外面的冷风,使自己疲惫的神经稍微振奋了一些。

    “大人!”偏殿门口的侍卫谦卑地弯腰行礼。

    “嗯!”徐恩茂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表示应答,站在门口,伸拳踢腿活动了一翻,转身准备回去,走了一步,突然又停了下来,看着门口的侍卫,脸上露出讶sè。

    “你们是谁,昨天好像不是你们在当值啊?”他问道,自己工作的地方,侍卫是固定的几人。自己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天天见着。却也是看熟了那几张面孔。. .

    “首辅大人,我们是昨天晚上调防的。”侍卫弯腰行礼,态度谦恭,挑不出一点失礼的地方。

    “昨晚调防?”徐恩茂心中一跳,宫内侍卫调防,自己这个首辅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心里隐隐觉得出了什么事。

    “你们是那一部的?”

    “首辅大人,职下是丰台大营曾宣将军属下。昨夜奉命调防。”

    “你说什么?丰台大营曾宣,原来驻防宫中的黄成喜将军呢?”徐恩茂惊问道。

    “首辅大人,职下不知道。”侍卫微笑道。

    徐恩茂一颗心脏咚咚地跳了起来,再也没有看两人一眼,急步走回殿中,直到扶住大案,这才感到阵阵昏眩袭来,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负责宫廷防卫的黄成喜是皇帝陛下在潜邸时的老人,正因为如此,才被委以重任。防守宫掖,但现在。悄无声息的,他居然被调防了,自己一点消息也不知道。而曾宣,他听都没有听说过这是那号人物,是谁下的命令调防的?

    两手用力拍了拍脸郏,强令自己镇定下来,徐恩茂走出大殿。

    “大人!”两位侍卫彬彬有礼。“你要去哪里,职下随行保护!”

    “我准备去内宫,那里面你们是进不去的,就呆在这里护卫吧,殿里有很多重要文件,我不在的时候,不准许任何人进去。”徐恩茂尽量使自己若无其事,此时,他要抢先进宫,找到太后娘娘。如果当真出了什么事,此时,能力挽狂澜的也只有太后娘娘了。

    “是!”两名侍卫似乎什么也不知道,挺胸受命。徐恩茂舒了一口气,他最怕的就是此时自己已被软禁,不能自如行动,那就惨了。

    转身,昂首挺胸,向着后宫大步而去。但还没有踏出角门,徐恩茂就站住了,因为他的眼前,来了一批人,打头一人,正是此前不久他刚刚拜访过大越前首辅曹仪。

    “徐公!”曹仪微笑着抱拳行礼。

    看到曹仪,徐恩茂终于恍然大悟,此时在京城,有这个能力策反黄成喜的,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位面若冠玉,脸带微笑,似乎永远智珠在握的大越前首辅曹仪曹大人了。

    “曹公意yù何为?”徐恩茂收住了脚步,双手背的身后,从台阶之上俯视着正珊珊而来的曹仪,厉声喝问道。不必再多说什么,曹仪现在只是一介平民,但他能旁若无人的踏进皇宫,本身就已经说明了问题,更何况,此时在他身后,跟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卒,看曹仪身旁那名身着四品宣威将军服饰的老将,应当就是侍卫嘴里的曾宣了。

    曹仪仰天长笑,大步走近,虽然他是抬头仰视着徐恩茂,但是眼中却尽是怜悯的sè彩,“徐公,大越需要尽快结束这场内乱,大越百姓需要休养生息,大越经济需要时间恢复,大越需要足够的时间来疗伤,所以,大越的有识之士都必须作出一个重要的选择,是大爷,还是四爷?对你而言,很不幸,大部人选择了四爷。”

    “这是谋逆!”徐恩茂须发皆张,“这是叛乱,曹仪,你想遗臭万年,为青史所辱么?”

    曹仪冷笑:“大爷皇位如何得来,你我皆一清二楚,徐公,说这话,你不觉得好笑么?我想,被钉在历史耻辱柱上的不是我曹某,而是大爷与你徐公吧!”

    徐恩茂脸红耳赤,看着曹仪,“不要以为你掌握了宫廷,就拥有了上京,你不会得逞得!”

    曹仪微笑着道:“曹某既然动手,自然万无一失。”

    刚刚说完这句话,他的身后,已是传来急骤的脚步声,苟平弯着腰,一路小跑着走了过来,在他的身后,跟着的也是一队太监,只不过这些人手里都提着一个食盒。这些太监一路奔来,将食盒在地上一字排开,摆在徐恩茂面前,又躬身退开。

    苟平走到曹仪面前,低声道:“曹公,按照您的吩咐,那些该消失的人都已经消失了。”

    曹仪微笑点头,“辛苦了!”掉过脸,看着徐恩茂,“徐公,你不打开看看么?”

    徐恩茂死死地盯着曹仪,半晌,弯腰,揭开一个食盒的盖子,霎时之间,脸庞变得苍白无比,手上一软,食盒盖子当的一声跌落在地上,食盒之中,一个人头须以皆张,显得愤怒,惊愕,那是兵部侍郎黄朴的人头。徐恩茂的眼神从十数个食盒之上一一掠过,看到了黄朴的人头,其它的不用看,他也能猜到是什么。两腿发软,徐恩茂一屁股坐在地上。

    曹仪笑对苟平道:“苟平,徐公累了,你扶徐公进殿休养吧,不要慢待于他,更不得苛待于他!”

    “是!”苟平的腰弯得更深了。

    “徐公,我知道你是要去见太后,就不麻烦了,曹某代你去见!”曹仪挥挥袍袖,将绝望的曾宣抛在了身后。

    看着曹仪一行人渐行渐远,苟平佝偻着的腰渐渐伸直,挥挥手,两名太监站起身来,扶起曾宣,进了偏殿。

    “徐大人,您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吧?”看着瘫倒在椅子上宛如一瘫烂泥的徐恩茂,苟平叹息道:“您大概还不知道,四爷早就得到了卫州的效忠,皇帝陛下出上京,入卫州,每前进一步,就是向着阎王殿迈近了一步,而曹公已经控制了上京,自今rì始,就不会再有一粒粮食发往前线,不会有一柄刀箭再出上京,陛下已是前有实力雄厚的大军,后有天下第一雄关上京,进退不得,败亡无rì了!”

    徐恩茂愤怒地看着苟平,不停地喘着粗气,却是说不出话来。

    “这些年来,如果不是陛下冷落暗房,如果不是你徐大人一直刻意打压我们暗房,使得暗房在外地的网络损失殆尽,被杀得杀,收买的收买,四爷与程群勾结我们怎么会探听不到,薛将军不会击败,也就不会有今rì之事了!薛大人兵败通州,一切便已注定,再也无力回天,卫州,潞州等地相继暗中投靠了四爷,大爷已经输了!”

    “你们也不会有好下场!”徐恩茂看着苟平,眼中怒火熊熊,“苟平,你们这些竖阉,以为投靠了曹仪就会有好下场么,嘿嘿,别忘了,当年是谁千里追杀李逍,将他逼得九死一生,等到李逍进京之rì,就是你们暗房彻底灭亡的时刻。”

    苟平微微一笑,在偏殿里走了几转,“所以啊,我们暗房不会坐以待毙!”转头看着身后的一排太监,“你们去吧!按照先前的安排,全数消失,直到接到我的命令。”

    “遵命,总管!”跟随着苟平而来的一排太监迅速转身,消失在偏殿门口。

    “没有人是傻瓜!”苟平看着徐恩茂。

    徐恩茂盯着苟平看了半晌,忽地大笑起来,“曹仪以为一切尽在他手,却不想还有你这么一个变数,苟平,我倒是小瞧了你,你为什么不走,你还想做什么?”

    “不是苟平我有什么能耐,而是苟敬老总管临死之前的安排!”苟平笑道:“徐大人,我留下来,自然是要取一样东西。”

    徐恩茂微微变sè,“你想要什么东西?”

    “曹大人以为那样东西在太后那里,但我却知道,陛下出京之时,将那样东西交给了你。我留下来,自然是要得到那件东西,将其带走。将来我暗房能不能重生,全都指望着这东西能卖一个好价钱呢!”

    徐恩曾看着苟平,“你想卖给谁?”

    “总不会是四爷!”苟平笑道。“正如徐大人你所说,四爷是必yù灭我等而甘心的,我自然不会自投罗网的。”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如今天下之大,能容你们的似乎也只有一个去处,好,好极了,苟平,东西我给你,但我求你一件事。”

    “徐大人请说!”

    “拿了东西,你走的时候,给我一刀,要痛痛快快的那一种!”

    苟平看着徐恩茂平晌,点点头,“如你所愿!”(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38/ 第一时间欣赏征途最新章节! 作者:枪手1号所写的《征途》为转载作品,征途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征途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征途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征途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征途介绍:
箭术超卓但一心只想过安稳生活的大越边民云昭一夜之间家破人亡,为了寻找失踪的妻子,为了替亲人报仇,他带箭携刀,踏上征途,在外有外族入侵,内有农民起义,朝堂之上皇位争夺激烈的风起云涌的乱之世当中,云昭从最底层开始,开始了属于他的传奇征程。
一个温顺的良民被逼上梁山之后愤怒的呐喊,一个草根从底层奋斗的漫漫征途,一段血与火,情与仇交织的多彩人生。
无限精彩,尽在《征途》征途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征途,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征途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