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六章:诱敌深入
(晕,606章忘了上传了,开倒车,开倒车啦!)
铁树岭上,一面残破的征北军第六营第五哨的军旗已经残破得成了几根布条,却仍然在高高飘扬,一名断了一支手臂的士兵独臂高挚军旗,断臂之处血如泉涌,他自己也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他们刚刚抵挡住了蒙元铁骑的一次冲锋。此时,站在铁树岭上的,连同他们的哨长,只余下了不到二十人。..
哨长身上横七竖八布满了刀伤,胸甲掉了半幅,头盔更是不知去向,头上的鲜血不停地流淌下来,糊住了他的眼睛,让他看什么东西都是鲜红的。两手死死地握住长枪,拄在地上,看着将要倒下的旗手,嘶声吼道:“不要倒,军旗不能倒!”
旗手身边,两名重伤垂死的士兵慢慢地爬到旗手身边,张开双手,死死地抱住旗手的双腿,用自己的身体撑住了即将倒下的旗手。摇晃的军旗终于又稳稳当当地立在了铁树岭之上。
“弟兄们,战斗吧!”听到马蹄踏地的声音,哨长哧的一声拔出了长枪,一片血红的幕布之中,他似乎看到了有影影幢幢的东西冲了上来。他挺起了长枪,“杀!”
“杀!”他的身边,残存的士兵相互扶持着,各执刀枪,站到了他们的长官身边。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完好的了,或残肢,或断腿,或瞎眼,或身上布满了刀痕,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决死的勇气。..
马蹄声在迫近。敌人的影像在他们的瞳孔中慢慢地扩大。他们已经无力发起冲锋,只能勉力抬起手中的长枪,将矛尖向前。
马蹄如cháo,马刀在阳光之下闪耀着寒光,大浪瞬间便把挡在他前面的障碍击打得粉碎,林牙立于大旗之下,看着那面一直顽强地飘扬着的破烂军旗终于倒下,执旗士兵的头颅高高飘起。在空中打着旋地横飞开去,然后跌入马cháo之中,消失无踪。
征北军三千第六营士兵全数殒命于铁树岭上,残阳如血,照在犹如修罗地狱一般的沙场,尸体叠着尸体,鲜血覆着鲜血,铁树岭上,几无下脚的余地。
马蹄得得,踏在一地的血泊之中。溅起点点鲜红的小花,沾染在马蹄之上。林牙纵马上了铁树岭的最顶端,看着渐渐落下的残阳,拧眉不语。
自十月初进击卢宁地区以来,一路之上,血战连连,打破了铁树岭,在他的面前便是会宁,破会宁之后,他便可直攻卢宁府了,但连番的血战却让他触目惊心,他甚至有些怀疑像这种打法,即便自己拿下卢宁之后,还有没有能力和实力回师剑关。
“我们死子多少人?”回首身边的军官,他低声问道。
“亲王殿下,死了一千多人!”
“一千多人,也就是说,我们还没有打到会宁,便一共伤亡了近三千人了啊?”林牙叹道:“真是没有想到,霍震霆的第六营也这般难打?”
“亲王,这一路之上,我们已经歼灭了他们近万人了,可以说,霍震霆第六营已经基本失去了与我们野战的能力,只能附隅顽抗了。我们取得胜利,指rì可待!”
“我不是说得这些,而是说他们的战斗意志,太可怕了!”林牙摇摇头。“走吧,休整一rì,明rì进军会宁,拿下会宁之后,便胜利可期了!”
卢宁府,铁树岭失守的消息已经传来,在霍震霆面前的地图之上,这里被用黑sè的炭笔画上了一个圈圈,黑sè的箭头笔直地对准着卢宁府,已经愈来愈近了。
如果林牙看到霍震霆眼前的这副地图,他绝对会惊惶失措,因为在他的两侧,距离各约百十里的地方,两道红sè的箭头正绕了一个大弧线,箭头所向,正是会宁县城。这两支军队,才是第六营真正的主力部队,两支军队,各约五千余人。占了第六营总数的一半。
如果林牙知道,他费了老鼻子劲歼灭的对手只不过是霍震霆以第五营部分士卒杂编进民兵预备役用来蒙骗他的手段之后,不知会怎么想?
当然,林牙不会知道,此时的他,所担心的是拿下卢宁,自己还要损失多少人?已经被自己歼灭一半的第六营已铁定不是自己的对手,他现在所考虑的是,如何以更小的代价拿下卢宁府。
北线战事打得十分胶着,一时之间,似乎谁也奈何不得谁,便在这一片战火纷分之间,蒙元的另一位议政亲王,韩仲,悄无声息地抵达了泰州,
泰州,驻扎着另一位蒙元的议政亲王勃律,他负责镇守交州,合州,泰州,延州四地,手中握有两万蒙古铁骑以及征如整编的本地军地约二万人。他对面的的秦翼梁蒲四州制置使姚长坤的麾下,有征北军主力战营第四营二万余人,再加上姚长坤组建的地方军队三万余人。双方基本上属于势均力敌,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得谁。
看完雅尔丹的圣旨,勃律注视着对面这位正在慢条斯理,有滋有味地品着香茶的韩仲,“义王殿下,这茶如何?”他没有提圣指的事情,笑问韩仲道。
“眼下战火纷分,江南江北交易几乎断绝,这滋味虽然比不得江南新茶,但也十分难得了,勃律亲王,等战事稍息,我想法子弄点江南的龙井,铁观音,大红袍让你尝尝!”韩仲笑着合上盅盖,道。
勃律的神sè一黯,“曾几何时,我以为我们用不了多长时间,便能够喝上那里的新茶,但现在看起来,只怕很难了,以后也很难了。”伸手拍拍雅尔丹的圣旨,“陛下要你全权负责四州事宜,我想听听你的想法。如何破局?”
韩仲点点头,说起来自己的地位似乎不在勃律之下,但他是蒙人,又手握军权,实际上地位远非自己能比,想让你交出四州的军政大权,自己当然得让他心服口服,如果不能改变现在的僵持局面,勃律又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做小?
“北地战事,已渐至高cháo,以我所见,双方打成平手的可能xìng更大,当然,这只是我的臆测。不排除出现极端的情况,亲王也知道,战场上的事情,有时候真是说不准,也许一点小小的意外就足以改变整个战局。”
勃律点点头。
“但就算是个平局,我们也输了,因为我们没了玉门关!打成平局的结果其实就是我们输了。”韩仲看着勃律,“所以我们这里,必须打开局面。”
“这我知道,但我想知道的是,我们怎么才能打开局面?我多次试探,但都无功而返,姚长坤是个人物啊!”
“破局的关键,便在延州!”韩仲道。
“延州?为什么会在哪里?”勃律奇怪地道。
“因为那里有覃理丰!”韩仲两眼发亮,“覃理丰在延州杀死了云昭麾下大将李富贵,而他自己全家亦都丧生在征北军的刀锋之下,征北军yù杀覃理丰而心甘,而覃理丰又何尝不想生啖征北军之血肉?”
“覃理丰倒是个人物,将延州整治的有声有sè,在我们的帮助之下,他已经重组了延州镇军,虽不能与征北军正面对抗,但守城卫土,却也是绰绰有余,云昭在延州走了一着败招,他心痛李富贵之死,将那些围攻李富贵的当地愚民一股脑地给捉了去,强行安制在秦翼梁蒲四地监视居住,在延州引起了恐慌,使得这里的百姓于征北军更加害怕,抵抗的心理便也更严重,倒是让覃理丰捡了个大便宜。姚长坤想要收拾覃理丰,也下不得嘴去。”
韩仲摇摇头,“亲王错了!”
“我错在那里?”勃律有些不满,也有些好奇。
“姚长坤不进攻延州,而将目光盯在合州,交州,是因为延州不但有覃理丰,更是因为这里距泰州较近,亲王殿下的骑兵用不了几天的功夫,便可以从这里驰援延州啊,姚长坤又怎么轻易地来捋您的虎须?”韩仲笑道。
“你是说?”勃律若有所思。
“眼下交州在王强的步步紧逼之下左右支拙,正是大好的时机!”韩仲道:“韩某想请亲王以援助交州的名义,亲带大部jīng锐,赴交州与征北军第五营对抗。”
“我一走,姚长坤必然会对覃理丰下手?”
“不错,姚长坤所虑者,亲王您也,亲王一走,留下的部属只够镇守泰州,想要救助覃理丰亦不可得,姚长坤岂会放过这个机会?”韩仲冷笑,“他必然会卯足了劲来打延州。以求给李富贵报仇。好向云昭邀功。”
“你有把握击败姚长坤?”勃律问道。
“第五营被亲王您给牵制住了,只要亲王殿下给我留下五千人,我便能让姚长坤这一次吃一个大亏!在延州,我们消灭了姚长坤的主力,转守为攻,第五营必然会撤退回收,以保秦翼梁蒲,亲王殿下如果cāo作得当,当可有所收获!”韩仲道。
勃律站了起来,在屋里转了几个圈子,“这个计划,值得一试。”
“我是秘密抵达泰州,请亲王将我来的消息一定要严格保密,除了亲信的将官,其它人都不必知道了,我不想另生枝节!”
看着韩仲,勃律笑道:“我明白了,如果让姚长坤知道你到了泰州,只怕脑后要长出第三只眼来,就没这么容易上当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八章:惊
曹府,这个数十年来大越最为显赫的家庭,如今门前冷落马车稀,几乎没有官员再到这里来了,随着徐恩茂的上台,曹系官员受了清洗,冷落,靠边,虽然不像四爷系的官员下场那么惨,但与以前的炙手可热相比,现在的曹系官员大都赋闲在家,或到了一些清冷的衙门。整个上京,现在是皇帝陛下的天下。
与曹家大多数人的失落不同,曹仪倒是自得其乐,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终于偷得浮生半rì闲,可以好好地享受一下人生了,终rì窝在府中,与家jì美妾嬉戏,自得其乐。..
“老爷,听军部那边说,朝廷打了大胜仗了!”管家曹相垂手立在曹仪身边,看着曹仪的心情颇不错,便将刚刚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哦?”曹仪回过头来,显得颇有兴趣。“多大的胜仗?”
“程大将军全力出击,与薛将军联手,大败从良苏灿,现在从良的大军被围困在江州的宜南,恐怕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曹相道。
曹仪坐直了身子,推开赖在怀里的美妾,颇显诧异:“那苏灿呢?”
“苏灿从豫州撤军,想要去救援从良,结果被程群麾下大将蒋光宇设伏败之,如今已是损兵折将,朝不保称夕了。四爷可能要糟糕。”曹相道。
..
“这么说,程群在西北失败之后,终于决定要老老实实地向皇上低头了?”曹仪的脸sè显得有些奇怪,“程群服输了?”
“时事所逼,他能不服输?”曹相笑道。
曹仪沉吟片刻。摇摇头。“管他呢。反正现在我是一介平民,这些朝廷大事我还这么关心做什么,不管了不管了,倒酒,倒酒!”
曹相一边替曹仪倒着酒,一边道:“老爷,程大将军是您推荐的,他的不臣行为让老爷也受了牵连。这一次他能洗心革面,老爷便也无事了。”
曹仪大笑,“那有这么简单?曹相啊,你太天真了,程群之事,只不过是一个引子罢了,没有这事,陛下也会寻着其它的事情来找我的诲气的,这个首辅位子我肯定是要让出来的,即便程群回来了。我也没有什么可乐的。”
曹相想想也是,现在首辅是徐恩茂。皇上怎么安置自家老爷?自家老爷也不可能屈居于徐恩茂之下的。想到这时在,先前的那一点兴奋劲儿便也过去了。
呷着一口酒,在嘴里转了几圈,慢慢地品了一会儿,曹仪问道:“你家小子我记得是在卫州当一个什么县来着的县令吧?”
“是,那是老爷的栽培,他在卫州全通县任县令呢!”曹相笑道。
“没因为我的事受牵连吧?”晃荡着酒杯,曹仪笑问道。
“怎么可能?”曹相道:“皇上虽然将京里相爷的人都几乎换光了,但下面各州各府,可还有不少咱们的人握着实权,皇上总不能将这些人都换光吧,那还有谁去替朝廷做事,所以我家小子过得还不错。”
曹仪哈哈一笑,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神情之间,颇显得意。自己数十年积蕴,岂是徐恩茂能比的?可惜李鉴太心急了,如果自己还在台上,现在局面也不至于如此窘迫,即使自己完全没有给徐恩茂下绊子,他也是举步维艰。
房门轻轻地敲响,曹相放下手中的酒壶,走到门口,低声说了几句,回到曹仪身边,“老爷,刑部待郎左文仲求见相爷!”
“哦?”曹仪直起身子,有些惊讶地道:“他要见我?”
“是有些奇怪,这年多的时间,几乎没有官员敢来见老爷,他今儿怎么来了?”曹相道。
摆摆手,“来了就见一见,总之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来了,也许会给我一些惊喜的。请他进来。”站起身来,对旁边的女子摆摆手,“你下去吧!”
左文仲,是李鉴在拿掉李逍的心腹徐威之后提拔起来的官员,此人原本一直在刑部做事,本来是刑部一个主事,在刑部之中,是属于那种技术流的官员,向来不显山不露水,在徐威倒台之后,他因为能力出挑,而被李鉴提拔了起来。
身材瘦小,jīng悍,板起的脸孔之上永远看不出一丝笑容,典刑的刑部官员脸孔。
曹相泡好茶,转身退出房去,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左大人,当真是稀客啊!”曹仪脸上带着微笑,“来,尝尝我这女儿香,今年chūn上弄倒的新茶,现在南方反叛,要弄到这点女儿香可着实不易呢!”
“多谢相爷!”左文仲先是供手道谢,然后端起茶来,一口饮尽,看得曹仪一楞一楞的,心中大是后悔,这家伙显然是一个煮鹤焚情,不解风情的家伙,可惜了自己这女儿香,早知道这样,拿家里下人喝得茶叶冲一大壶给他好了。
心中叹息,脸上却仍是笑容不改,自己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端详着左文仲,不发一言。这家伙突然上门,必然是有事,自己倒想看看,他到底是想做什么?
左文仲一口喝尽了茶,居然就这样正襟危坐,一张黑漆漆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什么异样,但就是不说话。
双方熬了片刻,曹仪终于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开口问道:“左大人一向与我不太熟络,今rì想必是有什么事才登门的吧?”
“正是!”左文仲点头,点完头却又哑巴了。
曹仪心中恼火,心道这可真是一个榆木疙瘩,以这种xìng情能做到如今这个位置之上,当真是稀罕之极。对方不接话,只好自己问了。
“那不知是什么事情能劳烦左大人亲自上门呢?如今我这曹府,可就是一平头百姓,械大人这样的刑部官员上门,我可是心里卟嗵乱跳呢?”曹仪略略讽刺了一句。
左文仲两眼平视着曹仪,语气之中丝毫不带感情sè彩,“有人托我给相爷带来一句话。”
曹仪眼睛眯起,心中怒火渐盛,心道老子即便下台了,也不是能让你欺负的。心中不高兴,语气之间便也冷淡起来。
“哦,不知是何方高人啊?”
“那人让我问相爷,当年上京政变之际,相爷做了一次选择,现在看来,恐怕是选错了,现在如果再给相爷一次机会,相爷会选谁呢?”
曹仪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一口茶含在嘴里没有咽下去,此刻正顺着嘴角流下来,他瞪大眼睛,张大嘴巴,看着眼前这个仍然板着面孔没有一丝表情的刑部官员。他自然能听懂对方在说什么,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话为什么会是从这个人的嘴里说出来。
半晌,曹仪终于回过气来,心中此时却rì波涛汹涌,一恢复清醒,脑子里立马快速地旋转了起来,将茶杯轻轻地放在桌上,盖上杯盖,再回过头来时,脸上已是恢复了正常。
“当真是没有想到,你居然是四爷的人?”曹仪连连摇头。“出乎意料,出乎意料。这话是四爷让你带给我的?”
“是!四爷说,相爷有再一次选择的机会!”
“机会?”曹仪笑道:“机会在哪里?苏灿从良江州兵败,四爷大势已去,此时想起曹某来,又有何用处?”
“有个时候听到的不见得是真的,甚至连看到的都不是真的,以相爷的智慧,纵然一时被蒙敝,事后恐怕也会反应过来吧?”左文仲道。
曹仪手一抖,死死地盯着左文仲,人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这是在说江州大捷?对了,江州大捷!”
他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突地回过头来,看着左文仲,“江州是一个局,程群已经投靠四爷,他们真实的目的是薛承义,对吧?”
“我不知道!”左文仲摇头,“四爷让我给相爷带来这几句话,我就知道这些。”
曹仪一时之间,心乱如麻,他知道自己所猜测的事情多半是真的,李逍说降了程群,在江州设了一个绝大的局,薛承义一旦被歼,上京门户顿时洞开。
“四爷就不怕我道破了他的这个绝大秘密?”他冷笑着看着左文仲,“薛承义一旦有了防备,四爷就万难成功了!”
“相爷不会!”
“你怎么知道!”
“四爷这么说的,四爷还说了,他进京之后,需要您来辅佐他治理朝政。所以希望这一次您能作出一个正确的选择!”左文仲站了起来。
“程群以及他麾下大将的家眷都在上京,他们就不怕家破人亡么?”
“此次江州大捷,皇帝陛下定然大喜过望,对这些将领的家属的监视必然会因此而放松,我们的人早已蓄势待发,就在这几天内,便会将这位将军的家眷都接走!”
“四卫二十万大军的家属可大都在上京周围呢!”曹仪冷笑。
“二十万卫军,少说一些也有六十万家眷吧!”左文仲道:“皇帝能杀么,敢杀么?即便他想杀,朝臣们也不会答应吧!”
看着笃定的左文仲,曹仪心中烦乱,“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相爷的意思是?”
“我让你回去!”曹仪怒道:“我要想一想,想一想。”
“是,那就不打扰相爷,在下告辞!”(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九章:孤灯剪影
啪的一声轻响,灯花绽开,房间内瞬间一亮又旋即黯淡下来,沉思中的曹仪猛地被拉回到了现实中来,看着曹相取下灯罩,挑亮灯芯,曹仪心中已是有了决断。
四爷李逍是要借助自己这几十年来的人脉,威望,以及实政经验,在这一点上,李逍却实比李鉴要强得多,李鉴将自己赶下台,本也没有什么错,一朝天子一朝臣,但他显然选错了时机,太着急了一些,徐恩茂或者是一个好的谋士,但不见得是一个好的治政之臣,这两者之间可是有天差地别的。..
“曹相,这几天,打发人去看看你儿子吧!”曹仪突然道。
“啊?”曹相显然没有反应过来,看着曹仪,愕然不知所措。
“我这里有几封信,到时候会派人和你的人一起去卫州。”曹仪淡淡地道。
“哦,是,是!”曹相连连点头,让自己派人去看儿子只是托辞,将那几封信送到才是关键,“老仆会挑稳健的人去做这件事!”
“磨墨!”曹仪提起了笔。京中,自己暂时还不好动,但自己的老家就在卫州,卫州上上下下,几乎都是自己的人,通州萧中则,亦是自己同科进士,多年好友。潞州杨宏发,更是自己的门生。
当听到程群陡然之间大反常态,大举进攻从良所部的消息的时候,自己就有一种很怪的感觉,已自己对程群的了解,此人要么不踏出那一步,一旦踏出。就绝不会再走回头路。只是现在不知道四爷是用什么打动了此人。从而布下了这个对薛承义来说的绝死之局。..
今天看到左文仲,曹仪知道,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李逍敢开口,自然这个杀局已经开始了。既然如此,自己当然要将利益最大化,而最大化的手段莫过于在李逍向上京进发的过程之中,让他体会到自己的能量。
大越的首辅只可能是自己。曹仪提起笔来。浓浓地蘸上了墨汁,略一思索,已是挥毫写了下去。
四爷府。
相比起门前冷落鞍马稀的曹府,现在的四爷府就可有破败两字来形容了。以前雄伟的大门紧紧关闭,门上朱漆斑斑驳驳,已有大片地脱落,两个巨大的铜环上锈迹重重,已经与朱门紧紧地粘合在了一起,这门,也不知有多少时rì没有打开过了。
门前。宽阔的街道之上,除了正中还能依稀看到以前平整的青石板道路。两边都已长满了齐膝高的野草。
偌大的四爷府内只有几处亮着灯火,其它区域都是一片漆黑。
一个黑影轻巧地跃上了高高的围墙,狸猫一般地伏在围墙之上,jǐng觉地观察着四周,半响,才一跃而下,落到了院内。
前面几处点着灯火的房子里,可以影影绰绰地看见有不少的人聚在一齐,隐约可以听见喝酒划拳的声音,显然这是负责看守宅子的士兵,来人伏在草从之中,稍稍停了片刻,便一跃而起,向着后院急奔而去。
这个黑影显然对于这个宅子极端地熟悉,那里布有岗哨,那里会设有暗哨,他竟是一清二楚,不费吹灰之力便避开了这些地方,向着后院那有些凄凉的一盏孤灯处奔去。
那是一间极小的院落,门前杂草从生,落了半尺厚的树叶,看守比起外面显然要严密得多,不时会有一队巡兵从这里走过。黑影伏在暗处,盯着这些巡兵,暗自计算着他们往来的时间,这些士兵的纪律看起来很松散,巡视之间,还在不时地说着闲话,开着玩笑,他们驻扎在四爷府已经数年了,只是看守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最初还有些紧张,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已经毫不在意了。
也许没有人在意这间小院子里的人了。
更鼓敲过二响,黑影长身而起,手在院墙之上轻轻一按,已是翻了过去,落在小院之内。
暗淡的灯光将一个削瘦的身形映照在窗纸之上,黑影慢慢地潜到窗户之下,听到屋里那人正在轻轻哼唱着一首曲子,他慢慢地直起身子,将窗纸轻轻捅破一个小洞向内看去,昔rì尊贵的四王妃心湄一身布衣,正坐在床前,手轻轻地拍着床上的两个孩子,显然正在哄着两个孩子睡觉。
黑影摸到门前,翻腕之间,轻轻摸出一柄短匕,插进门缝,想要挑开门闩,却不曾想,门却应声而开,这门,根本就没有拴,黑影一楞,吱呀响起的开门声显然惊着了里面的人,心湄霍地回过头来,看着找开的半扇门那里蹲着的一个黑影,霍地立了起来,张嘴yù呼。
“王妃娘娘,是我!”黑影跳进房内,反身掩上房门,急急地低声道。
心湄猛地伸手捂住嘴巴,将惊呼声生生地憋了回去。来人已经拉下了蒙面布,向着心湄便大礼参拜下去。
“连仲文,怎么是你?你是怎么进来的?”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连仲文,心湄惊道。
“娘娘,微臣到上京已经很久了,一直没有找到好的机会来见娘娘,请娘娘恕罪!”连仲文低声道。看着心湄,眼角鱼尾纹极其明显,最让连仲文心惊的是,心湄发间,竟然夹杂着不少的白发,“娘娘,您受苦了!”
心湄摇摇头,“四爷他还好么?”
“四爷很好!”连仲文点点头。
“是真得么?你不要骗我!”心湄盯着连仲文,“白rì里,那个看守我的小官还得意洋洋地来告诉我,从良苏灿已经兵败江州,四爷败亡无rì!”说到这里,脸sè忽然惨变,“你突然来,是不是,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娘娘小声些!”连仲文急道。卟地一口吹灭了灯火,“娘娘您坐,四爷没事,而且我们就要赢了,这一次我过来,就是奉念云王妃之命,来救娘娘出去的。”
“真的?”
“是!”连仲文肯定地点点头。
“你详细地说与我听听!”
屋里一团漆黑,心湄坐在床边,连仲文盘膝坐在床前,将现今的局势轻轻地一一讲给心湄。
“娘娘,我们的大军很快就会击败薛承义,通州唾手可得,大军将直击上京,四爷和念云王妃都担心当大军出现在京城之时,大爷会拿娘娘和两位小公主撒气,所以这一次我来的重要任务之一,就是救出娘娘您。”
“程群已经归附了四爷?”心湄问道。“你们这一次进京,除了我,还要将程群以及四卫主要将领的家属都带走吧?”
“是,娘娘!我们都已经布置好了,就在这两天,我们便会陆续安排这些人分批出城,城外已经有人接应,我们准备先将他们送到卫州去。”
“卫州?”
“是,卫州是首辅曹仪的地盘,在那里,我们便能隐藏起来了。”
“曹首辅也答应协助四爷了。”
“是!”
心湄站了起来,半晌,才道:“我不能走!”
连仲文一惊,“娘娘,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你们能安排程群以及四卫将领的家属离京,是因为这一次的江州大捷蒙蔽了李鉴的眼睛,对他们这些人的监视放松了才有机会,但我这里,你进来时也应该看到了,戒备森严,每天那个看守我的官员都会来检查数遍,我如离开,用不了几个时辰,便会惊动对手,连仲文,那时全城戒严,侦骑四出,你们谁都走不了,不要忘了,苟敬现在就在上京城中!”
“娘娘,就算救不出他们,我们也要将您和两位公主救走啊!”连仲文急道。
“糊涂!”心湄低声斥道:“现在的我,除了身份尊贵,还能有什么作用?帮不了四爷任何忙,但程群等人的家属可就不一样了,将他们救出去,掌握在手中,便能让程群更加死心塌地,如果他们有失,不知道又会出什么意外。所以说,现在的他们比我重要多了。”
“娘娘,还有两位公主呢!如果真到了那一天,难道您眼睁睁地看着两位公主……”心湄坐到床边,轻轻地抚着两个熟睡的女儿的脸蛋,眼泪扑裟扑裟地掉了下来,“我苦命的女儿,下一辈子,可千万不要生在帝王家了!”
“你走吧!”心湄背转身。
“娘娘!”连仲文跪了下来。
“念云还好么?可有了四爷的孩子?”
“是,念云王妃已快要生产了,王爷,哦,也就是温神医肯定这是一个男孩。”
“那我就放心了!”心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去吧,我们也不见得就死!”
连仲文重重地叩了一个响头,“娘娘,保重!”
曹府,曹仪看着左文仲,“现在四爷府那里看守的人还是你们刑部的吧?”
“是!”
“我听说那个负责看守的官对四王妃很不敬啊!”曹仪淡淡地道。
“微臣知道,但是不便插手。”
“这个人会意外死亡,你在刑部想法子换个自己人去,另外,看守的士兵也要陆续换上自己人。”
“这个动作是不是大了一些?”左文仲有些迟疑。
“你糊涂!”曹仪斥道:“四王妃是什么人,将来就是皇后娘娘,但眼下却处在绝大的危险当中,四爷兵临城下之时,四王妃必难幸免,如果我们到时能保下四王妃,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把内里的人都换成你的人,外面看守的军队我来想法子。”(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章:怒
进入十月底,天气早已经凉了下来,剑关沿线的对垒似乎也随着天气而显得平淡下来,随着双方在第一阶段的猛烈交锋之后,双方都明白,以现在双方的军力,谁都奈何不得谁,而眼下,双方却是谁也抽不出更多的兵力加入了。
大规模的会战已经没有了,但小规模的战事却时时发生,今天你占了一个村庄,明天我抢回去,今天你过了一条小河,明天我怎么也得想法将你驱离,在这种机动作战之中,蒙元倒是占了不少便宜,骑兵的优势显现无遗,而征北军却由于骑兵不足,所能防范的区域太小。 . .
初尝甜头之后,蒙元似乎对这种打法情有独钟起来,更加肆无忌惮地派出小规模的骑兵进行sāo扰作战,但这种打法随着红娘子与三眼虎各率一支数百人的骑兵加入战场之后,蒙元的胜利便戛然而止,这两位是玩这个的行家,在数次游击之中击溃甚至全歼蒙元骑兵之后,蒙骑终于也老实了下来。
双方心照不宣地停了下来,都将目光转向另一个战场,打得如火如荼的卢宁地区,此时,林牙已经突破了会宁,倒在会宁县城的数千征北军士兵让林牙毫无顾忌地突入到了卢宁府,从他进入卢宁开始到现在,他已经累计歼灭了霍震霆多达一万五千人,而他自己的损失不过五千余骑而已。从理论上说,霍震霆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但卢宁府是府城,城高,险。固。霍震霆失去了野战的能力。但并不妨碍他据城而战。所以,在卢宁府,林牙仍然预备着打一场恶战,让他欣慰的是,萧里禧萧里措兄弟有力地阻挡了平阳府胡泽华的来援,随着蒙军在卢宁府的节节胜利,平阳的胡泽华攻势也一天猛似一天,但在萧里禧兄弟的面前。始终无法越雷池一步。 . .
胜利就在眼前了!
雅尔丹在等,他在等林牙拿下卢宁,转头回师,再取平阳,全歼了云昭的这两个营之后,他将回师剑关,加入对云昭的攻击。
云昭在等,他在等着林牙坠入陷阱,全军覆灭,霍震霆挥师平阳。与胡泽华前后夹击萧里禧萧里措,将他们彻底击溃。再转向玉门关,收拾掉司马家族,如果做到了这一点,可以说,征北军便已经完胜了。
双方心思不同,但所望向的地点却是一样的。
雅尔丹御驾驻在霍城以鼓舞士气,但这个时候,云昭在剑关却是呆不住了,他的老巢出事了。
来自兴灵的一纸告急文书惊呆了所有剑关的征北军官员,一支蒙骑穿过巴颜喀拉山谷,突袭凤凰山哨卡,夺得这一要塞之后,大约有五千蒙骑从那里进入到了益州西部。
将剑关的指挥权交予了孟姚,云昭带着红娘子,三眼虎等人迅即返回了兴灵。
兴灵的都督府官衙外,五司的高官们焦灼不安地等待着云昭的归来。
“回来了,回来了!”随着一匹黑sè的大马从长街的尽头一跃而出,所有人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都督回来了,总算是有了主心骨。
“都督!”马一功迎了上去。
云昭甩鞍下马,大步走向都督府,“进去再说!区区数千骑兵,天塌不下来。”
看似平静的云昭心中其实极度恼火,当年他便是从巴颜喀拉山谷穿越而来,一举夺得西部五县,从而奠定了后来夺取益州的基础,打下益州之后,自己已经在凤凰山设立了要塞,就是担心有一天蒙人效防自己,从这里突然袭击,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但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看来征北军的高歌猛进让不少人昏了头,认为胜卷在握,认为蒙人已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了,正是这种麻痹的思维,才会让蒙人有了可乘之机,凤凰山要塞内常驻千名镇军,正常情况下,别说是数千蒙骑,便是数万蒙骑也别想在那种地势之下打下来。只能说,在蒙军来袭的时候,凤凰山要塞根本没有设防。
“凤凰山要塞是怎么丢得?”坐在大案之后,云昭脸沉似水。
“都督,凤凰山要塞将领,游击将军毛锐事发之时,没有在要塞之中,而是在榆林县城,凤凰山要塞丢后,此人已被抓捕,现在关在兴灵大牢!”监察司司长潘仁智站起来回禀道。“等待都督回来再详加审讯!”
“杀了!还问什么问?”云昭砰的一拍桌子,“问清楚了又怎样?该丢的已经丢了。凤凰山要塞还有多少人逃了回来?”
“回都督,凤凰山要塞共有驻军一千人,事发之后,只有两百余人逃了出来,他们是躲进了山里,等蒙骑过后方才回到榆林的。”
“这些人,军官统统逮捕,士兵剥了军服,赶回去。至于在要塞之中战死的。”云昭喘了一口粗气,“算了,这些人还是按照征北军士兵战死抚恤办法办理吧!”
“是,都督!”武功司一名主事应道。
“郭锋,说说现在的具体情况!”云昭转头看着职方司司长郭锋。
“都督,在得知凤凰山要塞出事之后,我司便立即调集人手,赶往西部,截止到昨天为止,传回来的情报是,这数千蒙骑的统领叫韩海,是韩仲的第四义子,此人突破凤凰山要塞之一,窜入西部五县,并不攻打县城等要塞,而是纵军攻打防守薄弱的村庄,焚烧庄稼,毁坏民居,杀伤百姓,西部五县损失惨重,高阳本来有我们一支预备役部队,正在那里接受训练,闻讯之后全军出击,想要截住这股蒙骑,但在高阳城外,他们被全数击溃。随着这股准军事部队覆灭,西部五县再也没有了成建制的部队,因为事发突然,民兵预备役亦无法集结,只能各村各庄各自为政,各自防守,被韩海攻破了不少庄子。”
“现在西部五县正在努力地集结预备役!”郭锋正想接着说,云昭已是一声怒喝,“昏匮,这是谁下的命令让他们集结的,韩海这个王八蛋一定在暗处死死地盯着他们,但凡他们一出庄子,必然是有去无回,在蒙骑的快速打击面前,他们那有机会赶到县城集结!”
郭锋吞了一口唾沫,看了一眼计财司司长马一功,没有做声。这一眼,云昭已经明了这个命令必然是马一功下的,他的老家便在榆林。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益州的朴德猛在干什么?”
“回都督,朴将军在得知消息之后,已经集结了益州营,正赶向西部五县!”
云昭揉着太阳穴,只觉得脑袋一阵阵生疼,西部五县这一次必然是遭了大劫,在那里,没有一支成规模的军队,没有一个有经验的将领,唯一的一个朴德猛又远在益州城,急切之间,远水那里救得了近火。更为可虑的是,这支骑兵会不会窜出西部五县,袭击广昌。广昌是征北军重要的铁矿出产地,也是最为重要的军器生产基地,如果那里被袭,这一次可就亏大发了。
“马上快马通知朴德猛,先派人赶往广昌,防备敌人偷袭。”
“是!末将马上派人去办!”
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各位,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地步,便也用不着自责与惊惶,几千骑蒙军,翻不起多大浪来,现在我们要考虑的是怎样将他们歼灭。如果他们不出西部五县,那就好办多了,但这只是我们的一厢情愿,如果他们窜入了益州盆地,对我们来说,打击将更加致命,所以,眼下我们要做的是,先将他们灭了。”
“我准备马上派出一支骑兵队伍前往西部,协助朴德猛将这股蒙骑锁死在西部,然后将他们扑灭。”
“都督,骑兵我们兴灵这里便有一个训练基地,有超过两千人在这里训练,只需要配备好武器便可出征,但我们的将领都在前线,谁可以出征这支骑兵由谁率领呢?”马一功站起来,问道。
云昭沉吟片刻,看向坐在自己左侧的三眼虎,“虎爷,我们征北军中,论起指挥骑兵的经验,没有一个人能超过你的,我想麻烦虎爷亲自跑一趟。”
三眼虎哈哈一笑,站了起来,“云兄弟便请放心吧,将这两千骑交给我,我将那韩江的人头给你带回来。”
听三眼虎对着云昭称兄道弟,堂人诸人无不瞠目结舌,目光从三眼虎脸上转到红娘子脸上,又转回来看着三眼虎,虽然云昭没有给他们介绍,但消息灵通的他们又岂会不知这两人是谁呢?
“蒙军有五千余骑,虎爷不能轻敌,这一次的作战,有朴德猛的八千益州营士卒配合,万万不可让他们进入益州盆地。”
“放心吧!”三眼虎大大咧咧地道。
红娘子突地站了起来,“我去吧!我来指挥。此事关系重大,三眼虎有些毛燥,我放心不下。”
“这?”云昭稍稍迟疑了一下,点点头,“也好,妙妙,只是要辛苦你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一章:血战广昌
广昌守备韩啸满脸是血,喘着粗气坐在城墙之上,盯着不远处正在休整,重新集结的蒙元骑兵,心里只将凤凰山要塞的毛锐十八代祖宗都骂了一个遍,蒙骑将战火烧遍西部五县之后,突然之间便出现在广昌,所幸的是,韩江不该在西部五县耽搁了十来天,这给了韩啸几天宝贵的时间来准备。如果韩啸突破凤凰山要塞之后,不理西部五县,而是径直领军直扑广昌,广昌猝不及防之下,铁定完蛋。
广昌是征北军极为重要的军械生产基地,征北军装备的常规武器,盔甲,都是由这里生产的,即便是现在征北军所独有的武器,如伏魔弩,小型化的霹雳炮,霹雳火等,也有许多部件是在这里做出来之后,再送到兴灵组装的,如果这里陷落,对于征北军的打击可以说是极为严重,影响也是异常深远的。. .
广昌处于益州内地,城防并不坚固,低矮的城墙让蒙军站在马上,就基本上可以够着了,说是城墙,其实就是一条修得稍为坚固一些的围墙罢了。韩啸手中只有五百正规军,好在广昌是军械生产基地,这里有大量的武器,弓箭,而各军械作坊之中,会摆弄这些玩意的人更是极多,西部五县一出事,韩啸就知道麻烦了,第一时间便将所有军械作坊里的青壮集合起来,穿上凯甲,拿起他们平常最习惯摆弄的武器,以每个作坊为单位,迅速地集结了二千余人登上城墙与他一齐防守。作坊主们也都知道,这个时候可有不得半点私心。要是让蒙元杀进来。自己不仅仅是血本无归的问题。连老命都保不住了。. .
这些临时武装起来的青壮或许没有什么军纪,但他们摆弄军械的本领可比一般的士兵强得太多,武器的优势他们烂熟于心,怎么发挥出武器的杀伤力他们更是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他们甚至组装了几台霹雳炮,当然,是那种老式的,不过这也足够了。饶是如此,在第一天第一个时辰的进攻之中。广昌便险些给攻破了。希望是美好的,但现实却很骨干,看着威武的这些青壮初上战场,开战之前的雄心便被汹涌狂暴的进攻给击打得粉碎,大部人的反应居然是丢下武器,转头便跑。韩啸只能率他的五百兵马冲上第一线,死死地顶住了第一波攻击。
韩啸的五百正规军在第一个时辰之中便阵亡了两百余人。
死瞪着面前的一群作坊主,韩啸破口大骂,“他妈的你们想死,别拖上老子啊。慌什么慌?蒙人不是两个肩膀架一个脑袋啊,我cāo你们祖宗。守不住广昌,老子死,你们又活得了,告诉你们,下一次对手再进攻的时候,那个作坊里的混蛋转身跑,不等蒙人来杀你们,老子先灭了你,大战当前,军法无情!”他咆哮着又叫又跳,脸上的血珠子摔得面前的这些作坊主们一身,“一箭shè过去,他妈的管他是人是马,还不是去见阎王。滚,滚下去告诉你们的伙计,谁敢再后退一步,我切了他!”
作坊主们连滚带爬地回到自己的伙计群中,旋即乱七八糟的吼叫声便在队伍之中响了起来。
“李大你个nǎinǎi的,再后退一步,就别想娶牛二花当老婆子,老子将他配给别人!”这是诱之以sè。
“狗娘养的,谁敢再后退一步,老子扣他全年的工钱。”这是胁之以利,十个作坊主,倒有九个采用了这种方法。
“弟兄们,我王麻子待各位不薄啊,从不拖欠各位的工钱,平常大鱼大肉地供着各位弟兄,逢年过节还有礼物奉上,大家要是再跑,王麻子家破人亡不必说了,你们也得给蒙人捉去当奴隶了,上吧,是男人就上。”这是动之以情了。
韩啸扁扁嘴,转头看向不远处虎视眈眈的蒙骑,心中却是惴惴,自己派到矿山上去召人,部还要天把时间才能赶来,自己撑得过一天么?韩啸从来没有打过大仗,他最接近于战争的一次是当初近距离看到了当初的安庆边军与当时还属于王好古部属的霍震霆的一场大战,那一仗,即便是在一边观战,他亦看得是魂飞胆丧。
他不是一个勇敢的人。但现在,他知道,自己必须要撑下去,如果自己怕死,只怕会死得很快,蒙人在西部五县烧杀抢掠,西部被打得一片稀乱,蒙人铁蹄之前,几无活口。
回头看一看身后的部属,心中突地又鼓起了勇气,这一仗要是打赢了,自己只怕要加官进级了吧,保住了广昌,自己的功劳可是极大的,以前自己的搭档县令王宾现在可已经是征北军兴业司的司长,进入了征北军的核心,比起他来,自己可就远远落后了,如果这一次立了功,都督岂会不重赏自己。想到这里,一颗心顿时活泼泼地跳了起来,建功立业,封妻荫子的心思立刻压下了恐惧,看着远处的骑兵又一次发起了冲锋,他一把抓起滴血的大刀,“弟兄们,上啊,打退了蒙军,每人赏解二十两!”忘情之下,却没有想起当真打退了对手,这几千人,每人二十两银子,就是大几万两,将他卖了也拿不出来。
韩海此时也是有苦说不出,他没有想到小小的广昌竟然抵抗如此激烈,设想中的一鼓而下完全失败了,韩海当然知道广昌的重要xìng,但他却不能在第一时间奔袭广昌,西部五县民风剽悍,以村,庄为点,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聚集起大量民兵,如果不将这些人先击溃,自己便有可能被他们缠住,而现在,自己最怕的就是与敌人胶着,他必须一打即走,尽最大的能力破坏益州。在西部五县耽搁的这十来天现在看来是失败的,虽然击溃了那里的军队,但自己最想打下的广昌却变成了一块难啃的骨头。
第二次进攻又失败了。让韩海最为恼火的是,对方居然越打越强了,箭shè得越来越准,床弩等重型武器越打越多,刚刚,他居然看到了霹雳炮的石弹从城内飞了出来。这些石弹虽然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但对于军心却是有着极大的影响,这种重型武器可以打出一里开外,而且看这架势,只所和床弩一般,也会越打越多,这些该死的工匠,直到此时,韩海才想到广昌别的没有,就是造兵器的工匠多,各类武器的部件多。这些作坊主们,那个家里没有几件压箱底的玩意儿。
他被迫将自己的中军往后退了几百米,他可不想突然之间,便有铺天盖地的石弹从里面飞出来,来一个覆盖shè击,将自己埋在石弹之下。
魏冬生心中这叫一个憋曲啊,蒙军从天而降,铁蹄纵横,十数天的时间里,兵分数路,打得西部五县毫无还手之力,高阳训练营里的三千预备役被击溃,各路向县城汇集的民兵预备役被各个击破,他这个高阳守备这一次算是要当到头了。当蒙军一路奔向广昌之后,魏冬生终于缓过了一口气,拼了老命集结了五县残余的预备役约五千人,一路赶向广昌,现在他要做的是将功折罪,如果让蒙人将广昌也攻陷了,自己的脑袋铁定要搬家。
他yù哭无泪,有谁能知道,像凤凰山要塞这种天险也会有失守的一天呢?他本着一颗雄心,西部五县的官员,大都高升,潘仁智成了监察司副司长,其实就是实质上的一把手,司长蒋丰老得都快爬不动道了,赵旭成了考功司司长,这些云昭发家之时跟随较早的人,现在都已经进了征北军的核心,本来赵旭透露自己马上就要被招进武功司任主事了,虽然与他们还有差距,但总算离核心近了一些,这一次高阳大败,自己的前途算是毁了。
前途毁了就毁了吧,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保住脑袋。魏chūn生统率着这小五千人,紧赶慢赶,奔向广昌,魏冬生不像韩啸,没打过仗,他打过仗,可正因为打过仗,他便愈发小心,蒙军铁骑来去如风,他这几千人战斗力不强,只能抱成团,小心地向前逼近,万一让蒙军再来一个半道而击,那可就真惨了,这样行军,速度自然不快。
而此时,从益州城赶来的朴德猛亦是向扑向广昌。
“朴将军,这个行军速度不行啊!”成功纵马来到朴德猛身边,“行军速度太慢了,广昌守卫空虚,如果让蒙军先赶到,只怕广昌不保啊!将军,给我一支兵力,我加快速度,驰援广昌!”
朴德猛摇摇头,“成功,你见过蒙军铁骑打仗吗?”
成功摇摇头。
“看似在东,忽焉在西,来去如风,穿插侧击是他们的拿手好戏!”朴德猛叹道:“无论我们走得快还是走得慢,广昌现在都应当处在对手的攻击之下了,能不能守住!”朴德猛摇摇头。
“您是说,我们根本救不了广昌?”成功变sè道。
“除非广昌能自救!”朴德猛看向广昌方向,“我们改变不了广昌战局,所以我们的目标不是救援广昌,而是寻机消灭这支蒙骑,蒙骑作战,机动xìng极强,我们步卒为主,便只能缓缓向上,慢慢进逼。高阳的魏冬生已经派人过来,他从高阳集结了五千人,亦在缓缓压进,我们救不了广昌,但能将这支蒙骑慢慢地逼入绝境,这里是益州,可不是大漠!不是任由他们想怎么走就怎么走的地方!”(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二章:挤压
第六百一十二章:挤压
在广昌耽搁了两天之后,韩海不得不承认失败,他打不下广昌了,虽然广昌的守军已经几乎被打得半残,这些临时拼凑起来的抵抗者无论在战术素养和单兵能力之上都远远不及自己的部队,但是他们仗着充足的武器,依然守了两天,可惜自己没有时间了,自己的背后,来自高阳的魏冬生部距自己不到一天的路程,而更让人担忧的是,来自益州城的另一支征北军也距自己只有两天的路程,在这里再打下去,打不得下广昌还得两说,但自己铁定会给这两支军队包围在广昌。..
自己深入敌军心腹之地作战,最怕的就是被敌人束缚在一城一地,一旦不能发挥出骑兵的作战机动xìng,那就离灭亡也不远了。
“我们走!”看着广昌残破不堪的那低矮的城墙,韩海一提马缰,不远失望地策马远去。身后,广昌守军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
韩啸满是血污的脸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扔掉了手中的刀,又叫又跳,两天了,这两天对于他而言,就是在生与死之间徘徊,第一天,他依靠着广昌各兵器作坊的青壮们挡住了敌人的攻击,但死伤惨重,第二天眼见就要破城之时,从广昌矿山上紧急征召的矿工们及时赶到,险之又险地再一次将对手阻于城外。
自己熬了过来,对手却是熬不下去了。韩啸狂喜不已,活下来,就代表着自己要升官了。守住广昌。对于征北军的巨大意义是个人都知道。..
两天之后。朴德猛。魏冬生两人出现在广昌。
“韩守备,这一次干得漂亮!”朴德猛用力拍着韩啸的肩膀,广昌能保住,让他也颇出意外。“都督必然会有重赏,我已经派人快马赶向兴灵,替兄弟你报捷了。”
“多谢朴将军!”韩啸换上了簇新的官服,眉开眼笑,“这都是广昌军民上下用心。齐心协力的结果啊,朴将军,这一次广昌可是出了大血,光是战死的青壮就超过了两千人,不过总算是保住了这里所有的军械作坊。”
“嗯,这才是最重要的!”朴德猛点点头,“眼下前方大战,军械消耗严重,要是广昌被打破,后果不堪设想。眼下虽然敌军退去。但是敌骑来去如风,仍然不能放松jǐng戒。你这里,我给你留两千兵,你仍需要大力jǐng戒,防止韩海来一个回马枪,那可就是乐极生悲了!”
“是,朴将军,末将省得。”韩啸用力地点头,最难熬的时候都顶过来了,自然不会疏忽大意,将到手的功劳又给搞泡汤了。
比起韩啸的神彩飞扬,魏冬生可就像霜打的茄子,西部五县损失惨重,他这个高阳守备铁定是要担责任的。
三人走进广昌守备衙门,朴德猛摊开了军用地图,保住了广昌,剩下的便是要想法子如何歼灭敌军了。
“显而易见,这支敌军不会去攻击守卫严秘的城池,广昌要不是太过于重要,他们也不会前来作这样一个尝试,再说了广昌的兵力实在太少了,也给了敌人这个机会!”朴德猛笑道:“五百人的一支部队,韩海岂会想到会在这里崩掉了一颗大牙。”
韩啸得意地笑了起来。
“打不下广昌,他们必然会窜向益州腹地,一望无垠的益州盆地给了他们极为有利的作战条件,打不下县城,但他们可以毁坏民居,杀伤乡民,制造恐慌,这便是韩海的想法吧,你们想一想,如果这家伙领着这伙骑兵窜到兴灵地逛一逛,对于征北都督府会有什么影响?”朴德猛问道。
魏冬生和韩啸都变了颜sè。
“朴将军必然早有布署吧?”魏冬生声音干涩地问道。
朴德猛点点头,手指点着军用地图上一个黑点,“我在驰援广昌的时候,已经派成功率三千人进驻阳瞿县,扼住了这个点,就掐断了这支蒙骑进入益州盆地的要道,将他们的活动范围限制在阳瞿以西地带。只要阳瞿不失守,我们便有足够的时间来收拾这支蒙骑,步步为营,一点一点地压缩他们的活动空间,最终将他们挤压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之后,再展开最后的决战,彻底击垮他们。”
看着朴德猛的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一个小小的圆圈,魏冬生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这是一个好办法,只不过,这个区域内的百姓就要受苦了,这支蒙骑自巴颜喀拉山谷而来,不可能携带足够的粮草,必然要一路抢掠以战养战。”
“这正是我想说的!”朴德猛冷笑:“韩海不了解我们益州,便注定了这一次他必然将有死无生,现在想起来,当初都督制定的民兵预备役计划当真是高瞻远瞩,当初我们都还担心大量的武器散落民间,会不会引起动荡,现在看来,却是一步极妙的棋子。韩海想以战养战,嘿嘿,现在已经是十月底了,田里的庄稼早已收割入库,他想得到粮食,就必然要去打村庄,我们益州的村庄是那么好打得么?西部五县惨遭毒手,是因为猝不及防,来不及作出反应,现在就没有那么好的事了。益州各地,都已进入最高状态的戒备,各村各庄都已严阵以待,小村子全部放弃掉,人口,粮食全都集中到较大的村庄,各县亦开是集结部分青壮,韩海等来的将是我们全民皆兵的益州毫不留情的挤压。”
“你们看着吧,在益州的第一场雪到来的时候,这支蒙骑便会尽数倒在益州的土地上,他们的鲜血,尸体,将会让我们来年的庄稼长得更加茂盛!”朴德猛脸上杀气尽显,“他们在西部五县造的孽,必须要十倍的还给我们。韩守备,你仍然驻守广昌,这里是我们征北军的要害部位,不能有丝毫闪失。”
“是,朴将军。”
“魏将军,你率本部人马,向阳瞿以东运动,记住了,不要冒失,一定要步步为营,一步一个脚印,不要给对手丝毫可乘之机,对手是骑兵,与对手比速度,那是自取其辱。”
“末将明白。”
“我率部向阳瞿以西,我们两部,慢慢地将敌人挤压这一地区,在这个过程之中,韩海必然不甘心束手就缚,肯定会寻隙进攻,挡住他们。”
“是!”
“我想,都督也应当有了应对之策,来自兴灵的援兵应当已经在路上了。”朴德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已将自己的应对之策快马上报兴灵,这两天,来自兴灵的批复也该到了。
“战斗去吧!”拍拍魏冬生的肩膀,“不要在为过去的事情纠结了,灭了这股蒙骑,自然将功折罪!”
离开广昌两天之后,朴德猛接到了来自兴灵的回复,一支两千人的骑兵自兴灵出发,将前来协助益州营歼灭这股来犯之敌,不过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支骑兵的统兵将领居然是红娘子,根据云昭的指示,自己将接受红娘子的指挥。
红娘子是都督的女人,征北军未来的女主,接受她的指挥朴德猛倒没有什么心理障碍,但他却担心红娘子会推翻他的策略,听闻这位马匪也身的女子勇猛无比,最擅长的就是进攻,如果她坚持与对手打对攻怎么办?一来益州营根本无法与对手比脚力,一时之间也难以寻找到对方的主力,二来,仅有两千骑兵的援军,只怕无法与对手正面对抗,这两千骑兵都是没打过仗的新兵蛋子。
这种担忧随着在阳瞿与红娘子的见面,而渐消云散,红娘子让朴德猛继续指挥对蒙骑的挤压作战,而她,只是率领骑兵在这个区域之内,配合步卒将对手慢慢地挤压向最后的决战地点。“这两千骑兵打不了大仗,当当哨骑还差不多!”红娘子毫不掩饰对这两千骑的态度,“不打几仗不可能脱胎换骨,只能慢慢来,这一次作战仍是以你为主角,我当配角!”
“多谢燕将军!”朴德猛深深鞠躬,有了红娘子这句话,他可就放心了。
韩海的rì子一天比一天难过起来,眼下看起来,在广昌耽搁的两天是致命的,对手已经掌握了阳瞿,自己的对手显然难缠得很,他不是急于找到自己的主力作战,而是先将门拴上,然后才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挤压过来,这些rì子,韩海已经明显感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他已经有了窒息的感觉。而最让他担忧的莫过于粮草,为了穿越巴颜拉山,军队并没有携带太多的粮草,在西部五县,他并没有感受到粮草问题带来的压力,因为一边打,一边抢,本来就是蒙军的传统,但现在,这种以战养战解决给养的情况已经开始遭受极大的挑战,回为韩江发现,很难抢到了。即便偶有得手,那一占怜的粮草对于一支数千人的骑兵而言,亦只是杯水车薪。
他没有想到,益州竟然是这个样子的,看起来一个普通的村庄,不但都修着围墙,围墙内居然还挖有宽达数米的大坑,这些大坑中注满了水,平素里面用来养鱼虾,战时就成了天然的护城河,最让人恼火的是,这些护城河居然挖在了围墙里面,从外面根本看不到,打一个村庄之时,自己的部下就吃了大亏,打破了围墙,蜂涌而上的骑兵掉进坑里被淹死的不在少数。
除了这些完备的防御设施之外,这里的乡民个个都持有武器,一个几百人的村子,居然能拿得出数十柄强弓,这也让他吃足了苦头,每打一个村子,都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三章:梦碎河畔
红娘子接过整个指挥权以后,基本秉承了朴德猛的作战思路,以魏冬生的高阳士卒和朴德猛的益州营为主力,配以大量的民兵预备役,四面合围,逐地挤压对手的生存空间,由三眼虎和自己亲率二千骑兵,游动作战,尽量避开韩海的主力,而零敲碎打他派出来寻粮的小股部队,随着战事一天天的进展,二千生兵蛋子组成的骑兵已经稍稍有了一些模样,虽然损失了数百人,但整支队伍较之刚出训练营时,已经有了极大的变化。..
而韩海的处境已经rì益艰难,他被围困在一百多平方公里的范围之内,无论向那个方向,都会遇到大规模的步兵阻击,粮食已基本断绝,现在只能依靠杀掉多余的战马来度rì,随着战事一天比一天的激烈,他的军械也出现了极大的问题,羽箭shè出一支便少了一支,马刀损坏也得不到补充,他已几乎到了绝境。
直到此时,韩海终于明白,无论是自己,还是蒙元朝廷,都错误地估计了益州的战争潜力,云昭掌控益州近七年,竟然已经将益州打造成了一个战争机器,突破巴颜喀拉山时,他所认为的益州内地仅余的兵力也就是驻防益州的朴德猛的益州营,这并不是一个主力战营,全营只有八千余人,是云昭用来坐镇益州城的。这样一支以步兵为主的兵力,是不可能阻挡自己的五千骑兵的。但现在,在他的周围,已经陆续出现的部队已多达数万。
韩海不明白。直到他抓住了一个村子的里正。才终于弄明白了益州的军事制度。在益州,只要年龄适合,都要进入民兵预备役,征北都督府便发给武器,由退役的伤残老兵负责教授,每乡都设有预备役哨官,每县另配一名预备役营官,平时这些人就是农民。而战事一起,这些人很快便能组成一支战斗力不弱的部队。..
这就是他明明已经歼灭了高阳仅有的那支部队,但现在却有一支人数更多的高阳部队挡在他回程的路上的缘故。
绞索已经慢慢勒紧,韩海已经觉得透不过气来。
罗蒙步履沉重地走了过来,“韩将军,今天又死了十数匹马!”这些天来,几乎每天都有马死去,长时间的高负荷作战,这些战马又得不到营养补充,人都没粮吃了。那里还有喂马的。没有粮食,光靠青草充饥的战马很快便变得虚弱不堪。长时间的行军之后,暴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死了就将肉分给大家!”韩海面无表情。
罗蒙神情黯然,蒙人自小生活在马背上,杀了自己的战马吃肉,比杀了自己还要难受,但现在,已经顾不得这许多了。
当初杀进益州之时,战意高昂的这支部队,现在虽然不说军心涣散,便的确已经毫无斗志了,韩海知道,覆灭必然就在这几天之内。因为这几rì来,对方骑兵的sāo扰频率已经愈来愈高,以红娘子和三眼虎的经验,不可能不知道现在自己的部队已经外强中干,快要从骑兵部队变成步兵了。要知道,这两个人都是老马匪,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连续几天的试探,他们只怕早已知道了自己的底细,等上这两天,恐怕是为了更加保险吧。
韩海苦笑一声。
“韩将军,我们还有机会突围么?”罗蒙低声问道。
沉默片刻,韩海摇摇头,“准备为陛下尽忠吧!”
这一支绝望的骑兵部队终于走到了他们这一次旅程的最后一站,傍晚时分,呜咽的高梁河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而在他们的身后,烟尘滚滚,斗大的燕字军旗在夕阳的映照之下,出现在他们的袖野之中,红马红甲红披风,曾经令大漠蒙族闻风丧胆的红煞再一次站在了蒙骑的面前,在她的身侧,三眼虎手握着强弓,狞笑着不停地轻弹着弓弦。
一支支步卒紧跟着出现在两翼,朴字大旗,魏字大旗越来越近,数万人将仅剩下三千余骑的这支部队包围在高梁河边。
数年之前,塔塔儿部的铁尼格率领上万蒙骑一路追踪简单,梦想一举夺下益州城,便是在高梁河畔梦碎,被现在已是征北军大将的周广益于高梁河畔设伏,上万蒙军倒在高梁河边,铁尼格仅以身免,数年过去,世事轮回,又一支蒙军被围困在这里,他们的尸体注定将会成为肥沃这片土地的养料。
韩海跨上了战马,抽出了腰畔的马刀,“义父,永别了!”他闭上眼睛,默默地在心中祈祷了几句,回首身后的蒙军:“战斗吧,直到你们死亡,不要以为对手为放过你们,对面的是红煞红娘子,一个以屠灭蒙人部落为乐的大漠马匪,男人,宁可站着死,不要跪着亡!”
身后的蒙军默默地跨上战马,已经没有了战马的士兵亦抽出了马刀,摆出了冲锋的队形,他们与征北军,本就是不死不休,这些年来,结下的仇恨已经深似海,高如山了。
“杀!”韩海举起马刀,脚尖猛叩马腹,战马鼓足余力,向前猛冲而去。
“困兽犹斗!”三眼虎低笑一声,这些天来,一连串的与对手骑兵的交锋,他们早已摸清了对手底细,这已是一支疲惫不堪,战力下降到了根本不堪一战的军队。
红娘子脸覆红纱,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一双眸子却越来越亮。
迎接韩海的首先是咆哮的霹雳火,带着尖啸声的强弩扑天盖地,黑压压的shè向扑上来的骑兵,将对手成片的shè倒,大片扑上来的黑压压的蒙军骑兵队伍之中立时便被扫出大段的空白。
连续数轮shè击,对面的骑兵队伍开始变得稀疏,虚弱的战马已经无法发起高速的冲刺,随着朴德猛的左翼步卒开始挺起长矛向战场zhōng yāng压进,右侧的魏冬生亦开始采取了同样的动作,如山一般的枪林,徐徐向前挺进。
红娘子终于拔出了她的马刀,凝视着距自己不到三百步的敌骑,“出击!”她厉声喝道。随着红娘子的一声断喝,胯下伴随了她多年的大红马箭一般地窜了出去,三眼虎紧随着红娘子冲了出来,弓已拉开,箭在弦上。
一百五十步,弓弦发出密集般的声响,三箭连珠,三眼虎在一瞬间shè完三支箭,三名敌军仰天栽下马来,一反手将强弓插在马鞍旁的弓袋之中,手缩回来时,手中已是多了一柄细长的马刀,突在最前方的,是红娘子从赣州带来的一百余名亲兵,这里面,有着以前鹰嘴岩的老兄弟,也有这些年,红娘子们培养起来的新一代骑兵。
他们沿袭着鹰嘴岩马匪的作战模式,以最强战力为锥头,向着敌军发起强有力的冲刺,红娘子,三眼虎为箭头,彪悍地冲向敌军。
“凿穿!”红娘子厉声喝道。
“凿穿!”三眼虎应声相和。
“凿穿!”百余亲兵齐声响应。
“凿穿!”二千骑兵高声呐喊,声震九宵。
疲惫羸弱的蒙元骑兵根本无法应对如此强力的冲刺,他们许多人的战马甚至在冲锋的途中便倒地累毙,将马上的主上摔将下来,被淹没在如cháo的奔马群中,征北军骑兵宛如一柄烧红了的火钳,毫不费力地就捅穿了对手的阵形。
嘴里发出响亮的唿哨之声,红娘子与三眼虎一左一右,聚集在一齐的马队骤然之间一分为二,绕了两个小弧圈,反向又冲了回来,冲至中途,两队合而为一,再一次向着对手人马聚集更多的地方冲去。
更多的蒙军在躲过了征北军骑兵第一次冲击的时候,并没有回马准备迎击对手的第二次冲锋,二是亡命地打马,冲向远处的步卒,相比较而言,步兵似乎要更好对付一些,如果能从步卒之中杀出一条血路,也许还有逃生的可能。
但即便是最为强悍的大帐兵,在应对征北军的步卒之时也颇为吃力,这些早已疲备不堪的骑兵又如何能突破面前的刀山枪林,他们中的绝大部分还没有冲到步兵阵前,便已被军阵之中飞出的羽箭shè倒在地,少数一部人冲到军阵之前,亦只能最终变成那一支支长达数米的刺枪的猎物。
没有人能突破如此厚实的军阵。
韩海没有逃,他一连砍翻了数名征北军骑兵,圈转马头,迎着那匹刺眼的大红马,冲了上去。
耳边响起尖啸之声,眼中一支羽箭的残影迅速放大,挥刀,断箭,第二箭接锺而至,上身猛向后仰,后背几乎贴到马鞍之上,冰凉的带着死亡气息的羽箭自鼻尖之上一掠而过。不等他直起身子,右腿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低头看时,一支羽箭穿透了腿甲,锋利的箭簇入肉三分,鲜血顺着箭竿直淌下来,却是三眼虎眼见此人如此骁勇,第三箭却是放弃了击毙他的想法,而直想先伤其一肢。
韩海怒吼着挥刀,冲了上去。
一条黑影矫若游龙,直奔面门而来,挥刀上削,那黑影却宛如一个活物,在空中盘旋往复,顷刻之间,便已避开韩海连续十数次劈削,有如毒蛇一般缠到了韩海的腰间,一股大力传来,韩海身不由己,被甩得腾空而起,翻翻滚滚地飞向空中。
“三眼虎!”红娘子喝道。
“来呐!”三眼虎大笑着张弓,搭箭,三箭连珠破空而至,身在空中的韩海避无可避,哧哧哧三声响,箭箭命中胸腹,从空中直摔下来,抽搐了两下,终于寂然不动,无数的马蹄踩将上来,从他的身上践踏过去,瞬息之间,便将他踩踏得不chéng rén形。(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四章:红娘子的想法
高梁河畔,伏尸累累,红娘子根本就没有留俘虏的意思,二千骑兵纵横往来,将残余的蒙军一一砍翻,鲜血染红了高梁河。这一支孤军深入益州境内的蒙骑最终弹尽粮绝,全师覆灭。看着士兵将被踩踏得不chéng rén形的韩海以及肚破肠流的罗蒙两人的尸体抬到面前,朴德猛眼角跳了两下,挥挥手:“找副棺材,将这两人葬了。”
打马而来的三眼虎听到朴德猛的话,有些不满地道:“朴将军,还打副棺材,太便宜这两个狗贼了吧?扔到那边一起,呆会儿一把火烧了!”他所指向的地方,征北军正在收敛尸体,自己人的小心地抬到一边,准备运回去安葬,敌人的则胡乱抛在一起,准备在打扫战场完之后,一把火烧个一干二净。. .
“这两人是敌方大将,也算是有本领,有担当的汉子!”朴德猛道:“兵临绝境而犹凶猛反扑,我们应当给予对方应有的尊重!”
“就你们事儿多!”三眼虎翻身下马,“请吧,我们当家的请你过去见见!”
朴德猛点点头,虽然他受命归属红娘子统率,但这一次作战的过程之中,他还当真没有见过红娘子,说起来,红娘子他一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别的朴德猛不用管,但红娘子有一个身份却是他不得不小心在意的,那就是她是都督的女人,而现在看起来,似乎也是唯一的女人了。并且这个女人并不是那种窝在后宫之中相夫教子,擅长烹饪女红的那类,而是纵横沙场。杀伐决断。得罪了这样的女主。那后果可是他承担不起的。. .
“征北都督府下益州营营将朴德猛见过燕将军!”朴德猛大礼参拜,一丝不苟。
“朴将军太客气了!”站在高梁河畔,正出神地看着滔滔河水的红娘子回过头来,扶起朴德猛,这员将领红娘子并不熟悉,不像云昭摆在前线正面对敌的霍震霆,周广益,姚猛等人给红娘子留下了很深的映像。原以为此人才能一般,才被云昭留在后方,但经过这一役,红娘子的这个想法却是完全改变了,朴德猛指挥数万征北军预备役分兵包围,循序推进,数万战斗力并不强的预备役在他的挥指下有条不紊,时分时合,硬生生地将五千来去如风的蒙族骑兵给死死围住,并最终活活困死。所展现出来的指挥才能让红娘子刮目相看,这一战。说是红娘子任总指挥,其实红娘子所做的唯一事情就是率领二千骑兵在最后一战之中充当了主力,剩下的时间都是在配合着朴德猛的围堵。这样才能出众的大将被云昭丢在后方,让红娘子心中充满了嫉妒,征北军中能力过人的大将太多了,而自己麾下,这样的人才却是太少了,甚至可以说没有。
三眼虎,万锦基冲锋陷阵是一把好手,但像这样统筹规划,从从容容地指挥大军,却远远不能。黄瑞比起三眼虎来更差,唯一一个有着统兵才能的陈吉也只是那种中规中纪的将领,还在最危险的时候背叛了自己。
红娘子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朴将军,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看着朴德猛,红娘子问道。
朴德猛一愕,抬头看了一眼对方,老老实实地道:“末将不知。”
“我来自大漠,我在大漠之上过了将近二十年,离开大漠也已经七年了!”红娘子抚摸着自己的脸庞,幽幽地叹息道:“自己感觉都已经老了!”
朴德猛干咳几声,不知道如何答话。
“在我看来,大漠就是我的家!”红娘子接着道:“无数次在梦里,我回到了大漠,纵马驰骋,篮天白云,黄沙青草,但一醒来,却只是南柯一梦而已。我想要回去,回到鹰嘴岩,去看一看那片将我养大的地方。”
“燕将军,用不了多久,您就可以实现这个梦想了!”朴德猛笑道,“这场大战胜利之后,你就可以回去看看了!”
红娘子微微一笑,“可我现在就想回去了!”
朴德猛笑道:“眼下玉门关虽然在我们掌握之中,但这条路上,敌我双方正在交锋,一时不得通行,不过燕将军不用着急,最迟到年末,这场大战便可以分出胜负了。”
“通往大漠,可不止这一条路!”红娘子微笑着指着高梁河畔堆集如山的蒙军尸体,“这些人从那里来的?”
朴德猛眼瞳收缩,瞬息之间便明白了红娘子的意思,“这…燕将军,您是想通过巴颜喀拉山反攻回去?”
“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从那里来,我们从那里过去,攻出巴颜喀拉山,收复安庆,卢城。”红娘子道:“不是可以反过来相助云昭一臂之力么?”
朴德猛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燕将军,你不了解安庆那边的情况,都督在安庆之时,修建的石堡要塞现在已经成了封锁巴颜喀拉山谷的一道不可逾越的天险,想要从那里攻出去,极难,更何况,眼下双方大战我们已经胜卷再握,完全没有必要冒这个险,只需在正面击溃蒙军之后,大军自玉门关而出,便可席卷卢城,安庆等地。都督早有计划,这一仗打完,便会组建一支骑兵军团,攻入大漠。现在,不是好时机。”
“你们不是说凤凰山要塞也是天险么,还不是一样被蒙军打破了,他们能破凤凰山要塞,我们便也能破石堡要塞。”红娘子冷冷地道:“云昭说派遣骑兵军团出去,可等这一场大战结束,只怕要入冬,入冬之后的大漠如何还能大规模作战,只怕又要拖到明chūn,我可等不及了。”
朴德猛有些瞠目结舌,“燕将军,大军作战。都督府有着统一的规划统筹。主次分明。先打那里,再打哪里,都必须依照事行的规划来做,突然变动,牵一而发动全身,会影响全局作战的。”
“这支蒙军突然打来,可在你们规划之中?”红娘子突然大笑起来,“朴将军。不是我说你,你这益州营,窝在后方无所事事,还不如随我攻出巴颜喀拉山,还能出其不意,建立奇功。”
看着一副打定注意的红娘子,朴德猛暗暗叫苦,心道我若敢如此,奇功是不想建立的,到时候。都督不砍了自己脑袋就不错了。只是摇头不允。
看着朴德猛油盐不进,红娘子顿时恼火起来。“罢了,你不去就算了,没了你这张屠户,莫非我还吃带毛猪么?我就带这两千骑兵过去。三眼虎!”
“当家的!”三眼虎摇摇摆摆地走了过来,“有什么吩咐?”
“让弟兄们剥了那些蒙狗的衣服,带上他的旗帜,我们走!”一甩披风,将朴德猛凉在了身后,跨上大红马,扬长而去。
“燕将军,燕将军!”朴德猛一惊,撩开腿就去追,却那里追得上,只是吃了一嘴的风沙。
回到营地,朴德猛心乱如麻,心道这一次自己可是接了一个烫手山芋,都督的命令是让自己接受红娘子的指挥,但现在这个命令自己如何接受呢?这说不定会牵动大局的,而且自己的益州营在接下来的进军燕京的时候,铁定是要参与的,自己如果跟着红娘子走了,到时候都督手中就少了一张筹码了。
“来人!”他厉声喝道。
“将军!”一名亲兵走了进来。
“你,马上去兴灵,向都督禀报,就说燕将军要出巴颜喀拉山,请都督速拿主意。多带两匹马,马歇人不歇,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是!”
“对了,经过阳瞿的时候,告诉成功,让他回师益州城驻守!”
“明白,将军,您要去哪里?我回来的时候是去益州城还是……”
“回来的时候,你直接去高阳那边吧,我估计那时候,我应当在哪里!”朴德猛道。
“明白了!”
朴德猛坐了下来,暗自叹了一口气,在都督的命令抵达之前,自己真还必须跟随红娘子前进,不然红娘子仅带两千骑兵入巴颜喀拉山,要是来个有去无回,自己这一辈子可算是砸进去了。霍震霆给自己的信中曾说到,都督已经决定在这次大战结束之后,要与红娘子举行大婚,现在兴灵的都督府之中已经有一个专门的班子在准备此事,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没了新娘或者新娘缺胳膊少腿的,自己铁定要成替罪羊。朴德猛猛挠脑袋,这时候他觉得,女主还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要好太多,像红娘子这种骁勇善战,心里又有自己一套主意的人来说,太过麻烦了。自己无法阻挡,也无力阻挡啊。
“传令全军,拔营,出发!”哀叹良久,朴德猛还是无奈地下达了命令。
“当家的,咱这两千人进大漠,怕是只有被人打得逃命的份吧?”三眼虎纵马赶上红娘子,“这两千人虽然有了一点长进,但离我们的要求还差得太远,而且蒙人现在即便没落了,咱这点人马出关,不够对手塞牙缝的吧?”
红娘子呵呵笑了起来,“谁说只有两千人,不是还有朴德猛吗?”
“我看那小子不大听您指挥啊?”三眼虎歪着脑袋,“这小子眼里只有云昭,你又还没有成为正儿八板地都督夫人,要是这小子不来怎么办?”
“你瞧着吧,他定然跟来!”红娘子得意地道。“这次,让我给云昭一个惊喜。”
“要是云昭不许怎么办?快马回兴灵,一来一去,十来天足够了。”三眼虎道。
红娘子勒住大红马,突然狡滑地一笑:“三眼虎,你派几个老兄弟,守在要道之上,截住他们的信使不就好了吗?”
“啊?”三眼虎瞠目结舌,“这不大好吧?”
“有什么好不好的!”红娘子恼道:“我叫你去办你就去办!三眼虎,我告诉你,我们在相州吃了大亏,征北军出动才救了我们出来,为了这个,还折了李富贵,我可不想让云昭的手下瞧不起我们,在嫁给他之前,我得让他的那些手下看看我们的本事。还他这个人情。不然将来,咱们白莲军就得成小娘养的。”(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五章:道喜
兴灵,蒋府。作为在云昭最为落魄的时候便跟随着他,并在云昭一路创造奇迹的过程之中居功甚伟的蒋丰蒋老爷子,在征北都督府中的地位自然不言而喻,虽然已经年过七十,身体远不如以前硬郎,三天五头来个伤风感冒,头疼脑热,但却仍是思路敏捷,担任着监察司司长的他并不怎么管事,只是挂着个名头由着潘仁智扯虎皮拉大旗,但监察司仗着这尊大神,却也很快在征北都督府中树立了威望,没有人敢去惹这位老爷子。 ..
云昭在侵入益州的蒙元骑兵被牢牢地控制在益州西部之后,本来已经放心地准备返回剑关,但因为蒋丰老爷子的生rì,将行程又拖了一天。他准备在替这位功高德重的老头子庆完生之后再返回剑关。
内院的小书房内,临时充任知客的监察司副司长潘仁智笑眯眯地敲开了房门,先向云昭行了一礼,再转向蒋丰,“老爷子,客人们都已尽兴,我替老爷子您将他们送走了。老爷子如果没有别的吩咐,我便也告辞了!”
蒋丰抱拳一揖,“潘大人,不好意思,蒋旭不懂事,只好辛劳你堂堂的司长大人来充当知客,当真是辛苦了,辛苦了!”
云昭哈哈一笑,“老爷子甭跟他客气,这家伙平rì里拉着你的大旗狐假虎威,今儿个不抓他的苦力还能抓谁!”
“都督说得是。这是潘某的份内之事!” ..
蒋丰笑道:“我也不说多余的话了,潘大人,不要忙着走。今天你累了一天。正好我弄点小酒。咱们陪都督好好地喝几杯,权当预祝都督这一次重返前线旗开得胜,征服蒙元如何?”
“正所愿也,不敢请尔!”潘仁智大喜,虽然自己位属征北军都督府的高官,但这样与云昭当面小酌,当真还没有过,这可是一个拉近于都督关系的好机会。“我去安排!”他喜滋滋地道。
“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经叫蒋旭去了!”蒋丰摆着手,道:“来来来,潘大人,坐!”
说话间,蒋旭带着几个仆从已将酒菜一水儿端了进来,摆上桌子,挥挥手,喝退仆从,蒋丰道:“蒋旭,倒酒!”
傻大个蒲扇般的大手抓着酒壶。小心地将酒水倒进小小的银杯当中,“爷爷。不如换大碗,喝起来痛快!都督,您说是吧!”他憨笑着看着云昭。
“你懂个什么,一边儿去!”蒋丰敲着筷子,斥道,蒋旭一吐舌头,退到一边。
蒋丰端起酒杯,“都督,今儿个是我七十寿,都督为了给我庆生,竟然推迟返回前线的时间,蒋丰我感激无尽,干了此杯,以表谢意!”
云昭笑道:“蒋公于我,恩义深重,七载辛苦,无数cāo劳,我方有今rì之成就,人生七十古来稀,一辈子也就这么一回,我怎么不为蒋公贺,来,潘大人,我们一齐敬老寿星!”
听着云昭的话,蒋丰老泪纵横,一仰脖子将酒喝尽,抹去脸上的泪水,看着云昭,“都督,其实今rì我请都督留下,实是还有另外一事相托,潘大人,亦是如此?”
“可是因为蒋旭?”云昭指指角落中的蒋旭,蒋旭看见云昭指他,赶紧抢上来,提起酒壶,又给众人倒酒酒。
“正是因为我这孙子!”蒋丰看着傻笑着蒋旭,“可惜了这娃娃,如果不是小时候受了惊吓,以他的神力武功,只怕这征北军第一将是跑不了的,现在,却成了我的一块心病。”
“蒋旭他过得很快活,老爷子,也许,他比我们所有人都快活,无忧无虑,无知无畏啊!”潘仁智开解道。
“话是这么说啊!”蒋丰摇头道:“我已经七十了,说不定什么时候一蹬腿就下地狱去跟阎罗王打交道了,都督如今势力已成,以都督的英明神武,一统天下也不是太遥远的事情,能让我不能放下的就是这娃娃了!”
“老爷子放心吧,有我在,蒋旭就不会吃亏!”云昭笑道。
“这一次请都督来,是因为我准备替蒋旭说一门亲!”蒋丰看着云昭,“女方托了媒人上门,不是我蒋丰矫情啊,实是有些拿不定注意,只能请都督来作一个定夺!”
“有人看上了蒋旭?”云昭喜道:“这是好事啊,蒋旭都三十好几了,也该成亲了,这些年我忙于征战,倒是疏忽了此事,不知是谁家女儿?”
“是兴业司司长王宾王大人家的。”蒋丰道。
“王宾的女儿?”云昭与潘仁智都是吃了一惊,这王宾的女儿才貌双全,怎么会看上蒋旭这个傻大个?
蒋丰苦笑,“这就是我拿不定注意的由来了。王家小姐才貌双全,知书达礼,嫁于我这孙儿,将来生出儿子来,定然聪明伶俐。我家蒋旭亦不是天生痴呆,只是后天受了惊吓变成这样,其实小时候,很是聪明的!”蒋丰垂泪道:“有王家小姐这样的女儿来教导我蒋氏后人,我死亦瞑目,只是,只是都督,这里面的意味,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不敢自专,只能请都督定夺了!”
到了王宾和蒋丰这样的位置,婚配嫁娶,这里面内在的东西就多了,蒋旭虽然是个傻子,但蒋丰地位极高,他自己又是都督的贴身侍卫,与他联姻,虽然会让女儿受委屈,但王宾的地位却就此牢不可破,在征北都督府的高官中,可以说王宾是资历最为浅薄,能力也最差的一个,但这一招使得妙啊!潘仁智心中暗叹。
这其中的意思云昭自然明白,心中有些不喜王宾,为了自己的地位,竟然让女儿作出牺牲,但看着蒋丰的意思,却明显是希望他应允,心中又不由一软。
“潘大人,你说呢?”
潘仁智微微一笑,“都督,这是好事啊!仁智自然是要恭贺的。”
云昭点点头,“如果王家女儿嘉欢蒋旭,自然是好事,如果这其中有了另外的意思,不免让人生厌!”
“都督,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王大人此人,的确是有政治野心的,不过都督,你现在不正是需要这样的人吗?我潘某没有政治野心嘛,一样,我也希望都督能更上一步,我亦跟着沾光。所以王大人希望藉此来稳固自己在都督府中的地位,无可厚非,更何况,这一次受益的是蒋旭嘛!”
云昭笑道:“王宾只怕受益更大!将来他不管做了什么,我总得念着蒋公的情面,念着蒋旭的情面。”
“如非原则xìng的问题,自可睁眼闭眼,如有大是大非,自有监察司来督查办理,都督何须cāo心?”潘仁智正sè道。
“既然如此,我有何不允,蒋公,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您与王宾商量一下,等我们打完这一仗返回燕京的时候,就替蒋旭把这事办了!”云昭拍拍手道。
蒋丰大喜,“好好,不过这rì子须得定在都督大婚之后,等都督大婚了,才能让这小子娶媳妇。”
云昭哈哈大笑,看着傻大个,“蒋旭,还不来倒酒,你爷爷给你说媳妇啦!”
蒋旭嘿嘿乐着,上来将酒杯倒满,“媳妇好,媳妇好!不过都督,你媳妇好凶恶,武功好高!”
“闭嘴!”蒋丰怒喝道。蒋旭赶紧又溜到角落之中站定。
“都督勿怪,他有口无心!”
“蒋旭跟了我这么久,我岂会不知他的xìng子!”云昭摆手道,“蒋公不必记在心上。来来,潘大人,我们再举杯,祝蒋公找了一个好孙媳妇。”
三人喝得正高兴,郭锋却一路急奔了进来,看着云昭,“都督!”他yù言又止。
“说吧,蒋公和潘大人还需要保密么?”云昭道。
“燕将军那边出事了!”郭锋期期艾艾地道。
“你说什么?”云昭霍地站了起来,潘仁智和蒋丰也都是震惊地看着郭锋,“前几rì不是还说胜卷在握,蒙军已经是翁中之鳖了么?”
“蒙军在高梁河畔已经被我军全歼,我说是出事,不是指蒙军!”
“到底是什么事?吞吞吐吐的!”云昭喝道。
“都督,燕将军率领二千骑兵直奔巴颜喀拉山谷而去了,说是要从那里打出去,收复安庆,朴德猛劝阻不了,只能派人回来报信,他自己率军紧跟着去了,燕将军只有两千骑兵,他那里放心得下?”郭锋道。
“她要出巴颜喀拉山?”云昭瞪圆了眼睛,“开什么玩笑?谁给他的命令?朴德猛派来的人呢,带上来。”
郭锋吞了一口唾沫,“朴将军派来的人半道之上便给三眼虎将军带人给绑了,一个也没跑出来,这一次,是我们职方司这边传回的消息,燕将军不知我们在每支部队之中都安排着职方司人员,只防着了朴将军的人,我们的人倒是顺利将消息传回来了。”
砰的一声,云昭已经将手里的杯子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都督息怒!”郭锋,潘仁智都是吓了一跳,齐齐劝阻道。
“无法无天,眼中还有军纪么?还有我云昭么?”(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六章:劝解
郭锋,潘仁智都垂下头来,事涉红娘子,两人自觉无法插嘴,只能静候云昭的吩咐。
“郭锋,你亲自去,去将他们给我追回业,瞎胡闹,石堡是我建手建立的,那里只要有数百人防守,但足以阻挡数千人的进攻,马上就要进入十一月了,巴颜喀拉山在十一月就会降雪,她什么都不知道,这样一头撞进山去,一旦大雪封山,就会害死我无数征北军健儿!你给我连夜出发,我倒想看看,三眼虎敢不敢连你也绑了,要是他敢对你也下手,你就将他给我拿下!”. .
“是,都督。”看着盛怒的云昭,郭锋赶紧答应,转身yù行。
“且慢!郭将军,你先等一下。”蒋丰在云昭的身后道。
云昭转过身来,“蒋公!”
蒋丰微笑着道:“都督,却请息怒,这一件事,老头子却有不同的看法,都督能听我一言么?”
“蒋公觉得我的安排有什么不妥么?”云昭沉声问道。
蒋丰笑了笑,“没有,都督,老头儿说几句话,耽搁不了多少时间,老头子说完了,您再作最后的决定好不好?”
盯着蒋丰看了半晌,云昭点点头,坐了下来。
“蒋公请说!”. .
蒋丰提起酒壶,给云昭倒上酒,放下酒壶,盯着云昭,“都督,燕将军是征北军的将领么?”
云昭一楞,“她怎么不是?”话一出口,便反应过来,缓缓摇头。“现在她还不是。但她现在带的都是我征北军的兵。”
“那些士兵离都督您太远了。他们只会知道他们的上司。并听命于他们直接的指挥者。征北军严格的军事体系已经让服从指挥融入到了这些士兵的血液之中,当您任命燕将军成为这支军队的指挥时,实际上,她已经掌握了这支军队的指挥权,除非您取消她的指挥权,但很显然,现在燕将军是想屏蔽您有可能的这一个命令。当时您将指挥权交予燕将军,而不是朴德猛。本身就已经犯了一个错,您下意识地将燕将军也当成了征北军,因为燕将军是您的女人,但您忽略了燕将军的xìng格。”
“所以我想改正这个错误,这才让郭锋去呀!”
“郭锋去改变不了什么!”蒋丰断然道。
云昭的眉毛竖了起来。
“都督不必生气,这是很自然的事情,燕将军会成为您的夫人,这在征北军中不是秘密,所以朴德猛明知不妥,亦只能率军尾随而去。而郭锋去了,难道他敢将燕将军绑回来?却不说他是不是燕将军的对手。单只燕将军这一个身份,便会让他束手束脚,而郭锋此去传达这一命令,势必会让士兵们无所适从,反而徒扰军心。更何况,郭将军在征北军中名声不显,那些中下级军官有几个认得他?除非是您亲自去,但现在,都督您能抛开剑关那场关乎征北军与蒙军生死大战而去那边么?”
云昭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我不明白,妙妙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简单!”老于世故,洞彻世情的蒋丰叹息道:“燕将军是那种极为要强的人,她不想自己欠都督您一个天大的人情,同时,她也想保留白莲军的dú lì地位,怎么做到这一点,自然是替都督您打一个大大的胜仗,帮助您在这一场征服蒙族的大战之中,获得更有利的地位。让所有的征北军将领明了她的能力,她的武勇。燕将军不是那种甘于平谈,将自己束缚在后院闺房中的平谈女子,她渴望征战,渴望战场,即便是即将成为您的夫人,她也不想改变这一点。”
云昭沉默良久,“我现在应当怎么做?全益凤整编白莲军的事情已经进行了大半,按您这个说法,如果让妙妙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
“所以说,让燕将军去,比不去更好!”蒋丰道:“燕将军有自己的一套人马,全益凤的整编我相信瞒不了她太久,这个时候,让燕将军远离兴灵反而是一种好事,在大漠征战的燕将军将完全收不到这方面的消息,等到全益凤改编完成,木已成舟,燕将军便有通天之才,亦无回天之力。”
“但这终是一个隐患!蒋公,也许我做错了,我应当坦承地与她谈一谈,畅开了谈,也许效果会更好!”云昭叹息道。“我就是担心她那种xìng子,这才想先将事做了,再与她谈,看来却是做错了。”
“既然错了,那就错到底!”蒋丰道:“都督,您在这个位子上,犹豫是最为要不得的,更不能反复,即便错了,也得坚持下去。”
“她的xìng子,只怕到了那时,会大闹一场!”云昭摇头道。
“她是您的女人,我想您到时会有法子对付她!”蒋丰脸上露出一丝狡滑的笑容,“木已成舟,燕将军或许会不开心,或许会勃然大怒,但只要她在乎您,那就不是太大的问题,不是吗?那时候的燕将军已成了孤家寡人了。您有的是办法让她服气!”
一边的郭锋和潘仁智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也许,一个孩子便能解决掉这些所有的不愉快!”蒋丰抚着花白的长须,笑道。
“可是放任她率军穿越巴颜喀拉山,并没有获胜的把握!”云昭道。
“胜固然好,如果败了,于都督您更加有利!燕将军将再也没有与您讨价还价的本钱,她只能默认你对白莲军的改编,从此解甲归家,握刀的手将拿起针线,难道不是更好么?”蒋丰缓缓地道。
“可一旦失败,将是无数将士的鲜血!”
“相对于完全收伏燕将军,我觉得付出些牺牲也是应该的。都督,您别忘了,小乙将军可一直是燕将军的跟班,收复了燕将军,便等于获得了三眼虎,小乙将军,万锦基这些人的完全归心。”蒋丰轻轻点出了另一个要点。
“三军易得,一将难求,三眼虎与万锦基倒也罢了,但小乙将军这些年来,已经成为了我征北军不可或许的人物啊!”
“小乙!”云昭站了起来,这些年,燕小乙跟着他南征北战,两人已经结下了血浓于水的情谊,在自己的心中,云昭早已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心腹,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当他要在妙妙与自己之间做出选择时,他会怎么选。
不管小乙的反应是怎样的,自己不能冒这个险。
“郭锋!”云昭霍地站了起来。
“都督!”郭锋走近了两步。
“你,从职方司中jīng选一批人,要擅于突袭,擅长山地作战的队员组成一支突击队。由耿冲率领,赴妙妙军中,加入他的队伍,尽可能地帮助妙妙打赢这一仗,我不想征北军白白牺牲。如果,如果万一败了,记得将妙妙护送回来!”
“明白。”
“一旦突破石堡,便让朴德猛作为后续支援部队也去吧,两千骑兵,在大漠之上济得什么事!”
“明白!”
云昭挥挥手,郭锋大步离去。
转过头来,看着蒋丰,“蒋公,不管这一战的结果如何,我得先找小乙谈谈。”
“先跟小乙将军摊牌?”
“不错,只要小乙作出了正确的选择,那么,不管妙妙以后作出什么反应,我都不怕,万一她想闹事,哼哼,我是他的男人,那我就揍到她服气为止。”
蒋丰愕然地看着云昭,潘仁智也张大了嘴巴。
“都督,您不见得打得过她,她好厉害!”一直缩在角落里的蒋旭一直没有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这时他明白了,那就是都督要揍他媳妇,他跟红娘子交过手,知道红娘子的厉害,心中十分担心,暗道要是都督揍她不成,反给她揍了,自己要不要帮忙。“都督,如果打不过她,就叫我,我们两个,定然将她打得服气!”
云昭一呆,指着蒋旭,手指抖了半晌,终于大笑起来,“你个傻子!”
潘仁智亦是大笑起来,“傻大个,都督打她媳妇,可不见得一定要用拳头的?”
“不用拳头,那是有腿么?”蒋旭瞪大眼睛。
房中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刚刚的凝重气氛被蒋旭几句话可冲得点滴不存,云昭大笑,“嗯,是用腿,当然是用腿!”
平阳府,萧里禧萧里措两兄弟与胡泽华已经缠斗了一个月了,对手的狡滑让他们两人无计可施,平阳府不是卢宁府,这里多山,地形复杂,不利于骑兵大队进攻,而对手也根本不与他们正面决战,只是利用这时的地形与他们游斗,这让两人空有一身力气无处使,虽然林牙给他们的命令是只要他们堵住胡泽华的出路就可以,但两人却一直想能够打一场大胜仗,现在大元情势不妙,如果能击败这支征北军,那对于局势无益是极有帮助的。
时间进了十一月的时候,两人终于感到机会要来了,这些天来,对手突然屡次发动了进攻,而且进攻的规模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对手正在集结兵力,似乎有与他们硬碰硬打一场的架势,这让萧氏兄弟喜形于sè。
就怕你不来,只要你伸出头来,机会就来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七章:关门
平阳府,磐石营中军大帐,胡泽华与此时的萧氏兄弟一般,喜形于sè,来自卢宁的战报每天都会堆到他的案头,看到林牙一步一步抵近卢宁府城,胡泽华脸上的笑容便多一分。
“轮到我们啦!”他咚咚地敲着桌子,看着麾下大大小小数十名将领,“轮到我们显身手了,这一个多月,想必大家都憋坏了吧?当了一个月的缩头乌龟,现在需要大家伙雄起了,你们,你你你……”胡泽华的手挨个地点着麾下的将领,“还硬得起来吗?”..
帐中响起哄堂大笑,“当然硬得起来!”众人一个个挺起胸膛,拍得咚咚响。
“好得很!”胡泽华一只脚踏在大案之上,“前一个月,萧氏兄弟是拼命地想堵着我们,不让我们出去,咱们也很配合不是吗?现在,倒过来了,是我们要缠住他们,不让他们轻易地脱身出平阳,这个嘛,他们不一定配合我们,所以大家伙不但要硬,还要持久。”
“将军放心吧!”虽然笑着,但这里没有一个人会不知道,这必将是一场大硬仗,对手是骑兵,磐石营以步卒为主,要想以步卒缠住机动能力极强的骑兵,这可不是一个好干的活儿。
“一旦卢宁那边爆发最后的战事,萧氏兄弟必然会拼命地想赶到卢宁去救援那个林牙,而我们的任务就是缠住他们,让他们不得脱身,直到霍震霆在卢宁将林牙给喀嚓罗,两万骑兵呢,是个硬骨头。不过我胡泽华最喜欢的就是啃骨头。现在。我需要一名将军带着他的士卒。绕道前往建始,在那里给我筑起一道防线,锁住他们撤退的通道,直到我们主力赶到!”胡泽华的眼光在众人面前扫过,“那个有胆子去?”..
屋中的喧闹之声戛然而止,一片寂静,许多人低下了头,看着地面。一言不发。胡泽华的眼神慢慢地凌厉起来。
“我去!”一名年青的将领跨了出来,“胡将军,我去。”
“孙哲?”胡泽华有些吃惊,这是一名游击将军,麾下不过只有一千人而已,在他麾下,一向也并不怎么出挑。这让他有些放心不下,堵住建始是他这一战的关键,如果堵不住,一切休提。甚至还会影响到卢宁方向的作战。霍震霆要歼灭林牙所部,那是需要时间的。
胡泽华很希望有一员大将能够跳出来勇于承担这个重任。但除了孙哲,没有人再出来。胡泽华心中微怒,同时也是暗叹一声,眼看着战事胜利在即,这个时候担下这个任务,便等于将自己放在火上烤,那是在刀尖之上跳舞,随时都有可能失足,没有谁愿意在黎明到来之前死去。
“孙哲,你可知这一战是有大风险的。萧氏兄弟必然会疯狂反扑,你,挡得住吗?”胡泽华上身前倾,两手按在大案之上。
“胡将军,即便我孙哲死了,建始也会在我们手中,直到将军您赶到。”孙哲大声道。
胡泽华点点头,“很好,我就喜欢你这股狠劲。我给你三千人,从现在起,你晋升为游骑将军,我会向兴灵都督府报备的。我磐石营名为磐石,我希望你在建始也犹如磐石,死死地钉在那里!”
“是!”
“三千人,除了你本部之外,其余两千人,你在全军之中任意调取,凡被选中的哨,队,其部长官不得有任何推娓,必须无条件地将其调入孙哲麾下。孙哲,就在这里,你挑吧!”
“是,末将明白!”孙哲脸露喜sè,眼也不眨地当即便报出了两个哨队的名称,被选中的所部将领一张脸顿时就成了一张苦瓜皮,孙哲极会挑,挑得都是磐石营中最jīng锐的部众,都是所部将领的心头肉啊!
“有眼光!”胡泽华哈哈大笑,看着两个嘴眼鼻都扭到一起的将领,喝道:“拉着张脸给谁看啊,能选中你们的部属,那是你们的荣幸,说明你们平时代表有方,要感到高兴才是。”
“是,胡将军!”心头滴血的两人勉强挤出一点笑容,转头看向孙哲,“兄弟,省着点用啊,到时候还给我们时好歹还留几个种子,别到时只剩一面旗子了。”
“各位将军放心。”孙哲向众人团团抱拳作揖,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还你们,门儿都没有。
一天以后,一支步卒沿着羊肠小道向着建始方向急奔而去,相对于骑兵,步卒此时的优势倒是显露无遗,没有什么地形能让他们止步,没有路,那便淌出一条路来,大型军械不能携带,三千人的队伍只带了十张床弩,数十台霹雳火而已。他们将以常规武器来应对即将到来的对手的反扑。
相对于步兵可以随意挑道儿前进,骑兵可就不行了,他们可供选择的道路便有限,这也是胡泽华可以从容地布置兵力去堵他们的后路,因为萧氏兄弟就只有那么两条路好走。他要是敢学着步兵们去翻山越岭,那可当真是送货上门,自寻死路了。
出建始的道路有两条,其中一条年久失修,早就不堪使用,加之两边崇山峻岭,道路两边林木繁茂,道路破败不堪,孙哲只是在这里布署了五百人手加以jǐng戒,如果对手当真是从这条路出来,他们也无法行进得太快,自己调兵遣将也来得及。而另一条就麻烦了,这是征北都督府在夺得平阳府之后修建的驰道,道路宽敞,整条道路完全是由三合土奠基,夯实之后又铺上碎石,压平,即便是雨天,也不会妨碍道路的通行,原本是为了将平阳出产的铜铁矿经过初步冶练之后再运送出去的重要通道,经过这条路的一般都是重载马车,道路的修建自然是格外用心。
坚实的道路让现在的孙哲又是恼火,又是可惜。
“挖,快挖,挖得深一点,宽一点!”走在道路的坎沿之上,孙哲大声喝道。在长达数里的驰道之上,无数士兵正挥舞着铁钎,锄头,将平整的道路挖得一片凌乱,每隔上数十米,便有一个宽约两三米,长及整个道路的坑道。这数里驰道已经不成模样了。
天气已经较凉了,士兵们仍是挥汗如雨。
挖好坑道,将已经砍伐好的树木拖过来,粗粗地削掉枝丫,将粗壮的枝杆夯下地去,再将较细的上半截用铁抓钉在这些树杆之上,前头削得锋利之极,斜斜向上,后边埋在地中,在这两截树干形成的三角形孔洞之中,可以用来隐藏士兵,士兵藏于其中,既可以躲避对手的羽箭,又可以在敌军冲上来破坏这些障碍之时,从树桩的空隙之间将长长的刺枪从中捅出去,管他是人是马,戳出去就得了。挖出来的泥土就堆在两边,这些泥巴也不是没用的,堆集在这里,可以防备对手火攻,这些简易制成的障碍物都是木质,要是对手火攻的话,极易燃烧,那这些挖出来的湿泥就能发挥重要作用了。
一天多的时间,这条出平阳的通道便大变模样,数里长的范围之内,这种长着尖刺的障碍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整条道路并向两侧延伸,一直延伸到道路两边的山坡之上,孙哲将手中剩下的二千五百名士兵便布置在这其间,静候着敌军的到来。
孙哲坐在右侧山坡之上,看着山坡之上士兵们正在忙着布置一些小陷阱,喃喃地道:“两万骑兵,nǎinǎi的,想想都头痛。”第一次独挡一面,心里不免有些惴惴,纠结了半晌,站了起来,大声骂道:“他妈的,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怕个球啊,老子坚持个一天也就够了。够rì的蒙人光是拆这些障碍就够他忙活半天了。”
会宁府城,林牙终于看到了那高耸的城墙,心中不免兴奋起来,一个多月的苦战,自己终于抵达了最后的目标,这一个多月以来,共歼灭了霍震霆近两万的步卒,此时在会宁城中,他的兵力应当不足五千人了,即便他能组织起许多的青壮,那战斗力也根本不值一提,这些天的战斗,林牙对于第五营的战斗力还是很钦佩的,每一战,自己都是竭尽全力,为了减少自己的损失,每一次自己都是以摆出狮子搏兔的架式,但到现在,自己仍然损失了超过五千骑。四比一的战损,并不能让林牙满意。
卢宁城是异常繁华的一个府城,因为这里便是原来潭州的鱼米之乡,拿下他,对于大元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看着城上飘扬的霍字旗,林牙眯起了眼睛,“霍震霆,我们终于又要见面了。不过这一次,却是生死相搏。”
“传令全军,准备攻击!”林牙厉声道。
当林牙在远处了望会宁府城的时候,霍震霆亦是站在城楼之上,看着远处黑压压的骑兵,“总算把你盼来了,比我预计的晚了一些。来吧,林牙亲王,我可是给你准备了盛大的欢迎仪式。”他哈哈笑着,“孟柱将军!”
铁塔般的孟柱跨前一步,“霍将军有何吩咐?”
孟柱,高山族人,云昭在完全征服高山族之后,招募高山族战士,组建了一支两千人的陌刀队,这支队伍成军之后,只在兴灵府城之下,协助当时的守将王强打过一仗,然后便又被雪藏了起来。而孟柱,便是这支军队的指挥官。身高八尺有余,门板宽的身材让巨大的陌刀在他的手中便像小孩的玩意儿一般。(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九章:心焦
霍震霆说得不错,陌刀队的确被林牙的搏命一击生生分成了数个小块,被分割开来,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蒙骑自己也被切割开来,以往蒙骑在对付步卒的时候,一旦完成对对手的切割,剩下的便是收割生命,收获胜利,但今天,他们显然遇到了不一样的状况。
这些全身都笼罩在铁甲之中的钢铁怪物不是普通步卒,羽箭shè在他们身上,很难造成伤害,锋利的马刀能破开一般士卒的盔甲,在这些陌刀手的身上,却只能留下一道印痕,反而是细长锋利的马刀纷纷折断。反而是对手的陌刀一旦挥起,落下之时必然会将人斩成两断,倒在陌刀之下的蒙骑几乎个个都是死无全尸,状况凄惨之极,这让蒙骑的士气大受打击。 . .
骑兵们唯一对付他们的手段便是以高速冲击,连人带马重重地撞击,强大的冲击力会使这些重装步兵跌倒,倒下去的他们很难在自己爬起来,但让蒙骑焦虑的是,他们的速度在已经混乱的战场之上,根本无法起速。
陌刀队被分割开来,但付出更大代价的却是蒙骑。
孟柱手中的陌刀高高举起,呀呔一声喝叫,便会将一名蒙骑劈下马来,与其它的陌刀手相比,他身体更强壮,力量更足,虽然身着沉重的盔甲,身形却仍然灵活,居然还能在战场之上纵来跳去,不时地将落单的陌刀手给救出来,重新组成一个小队,陌刀队在他的串连之下。又有慢慢地集结的迹象。 . .
他的神勇自然也吸引了更多的蒙骑对他的进攻。就像在黑暗之中的一盏明灯。吸引了更多的蚊虫。
孟柱不惊反喜。他出身于高山族家奴,如果不是征北军击败了高山族,孟柱一家永远也不能获得zì yóu身,世世代代都将是高山族贵族的奴隶,高山族下山,孟柱亦获得了zì yóu,更是因为他高大的身材,惊人的神力被选入第一批陌刀队。渐渐地崭露头解,在兴灵一战之中,表现突出,一步步地走到了这支陌刀队的首领的位置。
随着他不断地立功晋级,他的家庭在兴灵外围高山族聚居区的地位已经越来越高,他的父亲甚至担任了这个高山族聚居村子的里正。
孟柱渴望再立新功,他现在已经是游击将军了,他希望这一仗打完,回到兴灵的时候,自己能够晋升为游骑将军。而想要达成这一目标,当然是斩下更多蒙骑的头颅。
陌刀挥舞得如风车一般。被数十骑围住的孟高犹如杀神,在人群之中时隐时现,陌刀起落之间,血肉横飞,蒙骑的马刀对他造成的伤害有限,盔甲之上虽然已经出现了裂痕,但却仍能有效地替他挡住大部分的伤害,他要做的只是防备对手纵马对他进行的冲撞,敌骑围得越多,高速冲撞他的机率便越小,虽然被困在中间,但孟柱却一点也不担心。
在他左近的其它陌刀手看到首领被围,亦是奋力向他靠近,当十数名陌刀手汇聚到他身边,组成一个小型的刀阵的时候,这数十骑片刻之间便被斩成了碎片。
两侧的征北军并没有因为陌刀队被分割而加快速度,仍是以一种固定的节奏,在战鼓敲击的鼓点声中缓缓向战场zhōng yāng压进。如果加速,便有可能被敌骑分割,他们可不是陌刀队,一旦被分割开来,必然大败……
林牙看着战场之上,以骑兵为主力的己方居然处于绝对的劣势,双眼几乎喷火,在这里,骑兵的优势完全发挥不出来,自己被逼着在对手选定的战场之上进行绝战,未战之前,便等于将自己的优势给放弃了。
“鸣金,收兵!”林牙喝道。他心中另有一层隐忧,为什么霍震霆手中还有如此多的兵力,而这些士兵明显不是战场初哥,看他们从两侧压上的姿态,看他们面对血肉横飞的战场无动于衷的表情,便知道这是一支看惯了死亡,见惯了鲜血的老兵。
如果不能及识解决掉横亘在战场zhōng yāng的这支陌刀兵,等到征北军的两侧步卒压到战场zhōng yāng,对于蒙骑来说,是致命的。
虽然啃不动陌刀队,但蒙骑却仍占据着战场之上机动的主动xìng,收兵的金锣响起,蒙骑旋即打马回撤,而身着重盔的陌刀手显然是无法追赶的,而两侧的步卒更不会散了阵形去追击对手,那是一种自杀的行为。
蒙骑离去,陌刀手们旋即重新集结成队,面对着海cháo般退去的蒙骑,他们挥舞着陌刀,发出震天的欢呼之声,战场之上,蒙骑留下上千人尸马尸,而陌刀手们也倒下了超过两百人。陌刀手破骑兵,保持了一比五的战损比,这几乎可以说是一场完胜。
阵亡的陌刀手迅速被抬回到了城中,人牺牲了,但他们的盔甲却还得剥下来,留待传承者,而这副盔甲之上将刻上上一任主人的名字。
林牙对卢宁的第一次进攻无功而返,但在他心中,却留下了极多的不解,退兵十数里,安下营寨,林牙百思不得其解。心中的隐忧却是愈来愈浓。
陌刀手应当是征北军手中的一张王牌,在征北军与蒙元多次交锋之中,这支部队罕见出场,按理说,他们应当卫护在云昭左右,但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说云昭事先便知道在卢宁会有一场苦战,而特意将这支部队派遣到了这里?
想到这里,他浑身不禁冒出一身冷汗,如果云昭早已知道卢宁将有苦战,那也就是说,对手对自己的进攻早有预防,但为什么自己前期如此顺利?卢宁是粮食产区,云昭不可能对这里视而不见?
“来人!”
一名亲兵跨进大帐。
“马上派哨骑,扩大搜索范围,将搜索范围扩大到五十里。”
“是,亲王殿下。”亲兵迟疑了下,“殿下,这个范围是不是包括我们身后!”
“当然包括,全方位搜索!”林牙心中的担心愈来愈浓。“另外,派信使联系萧氏兄弟,看看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在惶恐与担心之中渡过一夜,天明之后,林牙鼓足余勇,再一次发动了对卢宁的进攻,同时分兵卢宁府四周,开始对周边村落的扫荡,卢宁府周边顿时浓烟滚滚,一片哀鸿,林牙希望用这些残酷的手段引诱霍震霆出兵四边,这样,在机动作战之中,自己可以寻机歼灭对手的有生力量。而不是眼下,自己不得不强功卢宁府城。
林牙低估了霍震霆对待战争的态度,一个为了引诱敌人上钩,敢于派出数万预备役去送死的将领,岂会在意普通民众的伤亡,在霍震霆的眼中,歼灭林牙,这才是这一战的终极目标,而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付出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杀死了林牙,蒙元与征北都督府的这一场全面决战便将迎来拐点。
这一次,陌刀手没有出战,一万步卒背城列阵,依靠城上强力的远程支援,与蒙军展开了一场胶着的撕杀。
榆林,凤凰山要塞,红娘子已经作好了准备穿越巴颜喀拉山的准备。
朴德猛的部队停在了高阳,他亲自赶到了凤凰山要塞,想进行最后一次劝说。
“燕将军,我已经将都督对这一次大战的整体布署都讲给您听了,卢宁会战一结束,这场战事便将迎来转折点,我军将进行全面反攻,而蒙元必然会退守燕京,苟颜残喘,而那时,为了封锁燕京,征北军需要更多的兵力,这个时候,我们却远离主战场,这是一种不智的行为,而且也会让都督在用兵之上捉襟见肘的。请燕将军三思啊!”
红娘子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马鞭,意态闲闲,看着自己麾下的骑兵穿上蒙军的军服,升起蒙军的旗帜,“朴将军,围困燕京,有我这两千骑兵不多,没我这两千骑兵不少吧?即便在燕京,这两千人又济得什么事?不妨事,反而我们收复安庆,卢城等地,我想会对云昭围困燕京有更大的帮助吧?后路被抄,我想蒙元会更加惊惶失措的。”
朴德猛顿时气结,心道与女人讲道理真是不件不理智的事情,特别是与红娘子这种有一定本事,地位又高的女人讲道理,更是让人头痛,这岂是两千骑兵的问题,她如执意要去,自己怎么办?去,违抗了云昭的军令,不去,便得罪了红娘子,这可是未来的女主人,得罪了她,自己以后还有好rì子过?要是真让她折在石堡安庆,都督会饶了自己,就算不好公开找自己的麻烦,那自己的前程也必定完了。她这是吃定了自己必然会为她保驾护航。
“燕将军一定要去,能不能再等几天,容朴某的部队在高阳整顿几天,赶到这里后我们再出发可好?”朴德猛无奈之下,只能祭出拖字决,希望云昭的命令能及时赶到。
红娘子知道朴德猛在等什么,她胸有成竹地笑道:“好啊,我等将军两天,两天之后,我是铁定要出发的。”
“好,两天就两天!”朴德猛自觉妙计得逞,心中不由乐开了花,再有两天,自己派出去的信使便是爬也该爬回来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八章:打狗
(我想说抱歉,这一章是上班偷偷写的,写完忘了上传,最后居然忘记了,以为自己已经传上来了,不好意思,又开倒车了!)
“都督一直把你们像宝贝一样藏着,这一次剑关沿线那样大的场面都没有动用你们,而是将你部放在我这里,你可知为什么?”霍震霆问道。
“回将军,因为这里是我们与蒙元决胜的关键!”孟柱大声道。
. .
“好,你很清楚,养兵千rì,用兵一时,你们陌刀兵每天的耗资是普通步卒的数倍,薪晌也比他们高出三倍有余,养你们一个,都赶得上养一个骑兵了。这一次,我希望看到你们的价值所在。”
“将军放心!”孟柱一挺胸膛,“将军会看到我们物有所值,不会辜负都督对我们的栽培。”
“很好,这一次作战,你们是主力,是前锋,林牙踌躇满志而来,咱们就给他一个下马威,赏他一记重重的耳光,这一巴掌便由你率先来敲响,有信心没有!”
“有!”
霍震霆满意地点点头,拍拍他的肩,“去准备吧,你们的左右两翼会有步卒替你们守着,你们只需向前,向前,再向前!”
城下,两千陌刀队已经在辅兵的帮助之下开始着装,沉重的盔甲一件件套上,一柱香功夫,整个人便完全包裹在了钢铁之中。整个人就如同一具移动的钢铁傀儡。. .
“开城门,迎敌!”霍震霆大声道。城门缓缓推开,两千全身包裹在铁甲之中的陌刀兵迈着沉重的步子向城外走去。整齐的步伐踏下。整个城墙似乎都在颤抖。看着这些钢铁怪物,城上的第六营士兵无不sè变,这一支队伍来卢宁有很长时间了,平素不着甲,也只觉得他们比一般人高大壮硕一些,使用的兵器厉害一些,直到此时他们全副披挂,方才感觉到沉重如山的压力。每个人心中顿时生出一种无力感。
看着两千陌刀兵在城外摆好阵势,负责保护他们侧翼的步卒,轻骑依次出城列阵,霍震霆轻吁了一口气,陌刀兵的确威力巨大,但也有着致命的弱点,移动缓慢,毫无机动xìng可言,只有在特定的场合,特定的地点方可使用。而且养一支这样的部队耗资太大,这两千人的耗费足够一个普通战营的花费了。这也是为什么征北军虽然早已掌握了陌刀的打制方法。高山族以及整个都督府控制区域内也不乏这样身体强壮的士兵,仍然只养了二千人而已。
一句话,养不起啊!
像大越举国之力,亦只养了两万陌刀兵,而现在,更是缩减到了一万五千人,实在是能用得上他们的地方不多,而花费又实在太大,算来算去,都是一笔赔本的买卖。
而且这种全身裹甲的陌刀兵并不是无法可破,至少霍震霆就知道,如果对手的阵营之中有陌刀兵的话,自己可以想出若干种办法来击败他,最简洁,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拉开战场纵深,击散他的左右两翼,然后以重弩等一层层地剥开对手。当然,这得看将领们临场的指挥艺术了。
至于林牙,霍震霆明白,对手也不是找不出办法,但形式逼人,眼下时局,不允许他退,他只能与自己硬碰硬,那陌刀兵就可以大展威风了。霍震霆几乎可以想象出蒙骑在陌刀兵的刀锋之下惨叫号淘,而林牙只能咬着牙不停地投入兵力的状况。想到得意处,忍不住大笑起来。
卢宁城外,列阵而待敌军的第六营士卒已经增至一万余人,在陌刀兵的两侧,各有五千余人,城上,一台台床弩已经弓弦待发,无数的霹雳炮拴着投臂的绳索绷得笔直,士兵们兴奋地看着远处正在接近的蒙骑。
漫天的烟尘之中,一匹又一匹的战马从之中驶出,缓缓列成队列。
林牙震惊地看着会宁城下出城列阵的征北军,眉头紧紧地皱到了一起,这一个月以来,他已经歼灭了近两万第六营士卒,为什么在卢宁还有这么多士兵?而且霍震霆竟然还敢出城迎战,正中间,那黑乎乎的一个方阵,他的眼瞳猛然收缩,这是陌刀兵!
抓着缰绳的手猛地握紧,青筋毕露,征北军有一支陌刀兵,蒙元早就知道,但他们冒了一次头之后就消失无踪,所有人都以为,云昭将这支部队会像大越一样,摆在他的政治核心城市兴灵,以卫护兴灵安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亲王殿下,那是陌刀兵?”身旁一个年轻的将领低声问道,他还没有见识过真正的陌刀军阵。
“是。这就是越人的陌刀军阵,威力巨大!”林牙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
“霍震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不算守城的,出来的就有一万余人了?”这名年轻将领有些诧异,“征北军第六营到底有多少人,亲王殿下,这些人是不是霍震霆的瞒天过海之策,只是一些不擅战的青壮,穿上盔甲拿起武器来壮胆而已,想依仗这铁甲兵来吓走我们?”
林牙摇头,“不是,人能装,但这气势是装不出来的,对面的军队是一支久经战场的部队,没有经过血与火考验的部队,绝不会有这种气势以及沉稳的军容。”林牙心中隐隐感到有些不妙,回首看了一眼会宁方向。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你是铜墙铁壁,今儿我也要撞上一撞!”林牙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进攻!”
中军大旗摇动,蒙军前锋五千余骑一声呐喊,摧动马匹,开始小跑前进,缓缓加速,速度越来越快,在飞奔的战马身上,蒙军拉开强弓,引箭上弦。
征北军没有像以往那样在原地列阵以待,而是在城头之上震天的鼓点声中,缓缓向前推进,陌刀队居中,两侧数千步卒稍稍落后几个身位,无数的长矛斜指向前,军阵之中,刀盾手紧紧相随,弩兵手在刀盾手之后,手中的弩箭早已装好,箭头斜指向上。
数千骑兵散开,站在城头之上看去,漫山遍野似乎都是骑兵的身影,而聚在一起的征北军步兵如同骑兵大海之中的几块顽石。
“放!”一名军官大声喝道。城头之上,发出轰然巨响,数十台霹雳炮的掷臂猛地扬起,石弹划破天空,高高地飞起,在众人的眼中变成一个小黑点,飞向远处,随着他的落下,远处的骑兵从中泛起了几朵小小的浪花。
骑兵的攻击面散得很开,这种远程武器shè点太一,并不能对对手造成多大的伤害,更多的是一种jīng神上的威胁。
孟柱走在陌刀队的正中,手中陌刀高高举起,比起其它人都要高出一头,看着远处奔腾而来的骑兵,他掀开面罩,大声吼道:“举刀!”
两千把陌刀巨起,寒光闪闪的刀锋让人望而生畏。第一排陡地加快步伐,与第二排稍稍拉开数步的差距,几乎在同一时间,陌刀队的阵形似乎澎胀了一圈。
“杀!”陌刀队与蒙骑几乎在同时爆发出一声大喝。蒙族骑兵猛提战马,战马长嘶声中,离地跃起,巨大的马蹄向着陌刀队员践踏而下,蒙族骑兵想从空中破开敌人的防御,以牺牲战马的代价撞开一个区域,只要能突入这些钢铁怪物的队形之中,转动不便的他们,便只有挨宰的份儿。
巨大的刀锋在空中闪耀,第一个跃起的战马尚在空中,后续的骑兵便清晰地看到这匹战马的马蹄,马腿,马头,纷纷落下,紧跟着刀身亦被乱刀分尸,马上的骑兵更是尚在空中,已被斩向了十七八块。血肉落在陌刀阵中,连一点涟漪都没有荡起。
明晃晃的大刀整齐地落下,骑兵们亦毫不犹豫地纵马撞了上去,轰然巨响声中,马死,骑兵死,数名陌刀队刀手被撞翻在地,后续的队员根本就没有犹豫,看都没有看倒下的队员,大脚已是踏了上去,将缺口补齐。
被撞翻在地上的陌刀队员,正当中的早已死去,侥幸未死的人双手抱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至于能不能活下来,那便看运气了。
“向前,向前,向前!”孟高大声怒喝,陌刀兵们迈着沉重的步子,机械地举刀,劈下,举刀,劈下,没有第二个动作。
蒙军的羽箭雨点般的落在他们的盔甲之上,虽然距离极近,但大多只是在盔甲之上留下一个白点,臂力极强的箭支才能勉力穿过盔甲,但对敌人的伤害却几乎等于零了,只有运气极好的shè手,箭支刚好shè中了陌刀兵的眼睛,这才一击毙命。
“撕开他们的队形,分开他们的队列,将他们分隔开来,才有机会取胜!”林牙喃喃地道。“增兵,增兵!”
又有三千骑投入了战场。
霍震霆站在城头之上,看着林牙竟然悍不畏死地再次增兵,而且是直扑陌刀队,不由咋舌道:“这家伙,够狠!”
“将军,不好了,您看,他们已经破开了陌刀队的阵形,将陌刀队分隔成几块了!”
霍震霆伸了一个懒腰,“没关系,分开就分开了,分开了也不可能一口咬掉,即便咬掉了,也得崩掉几颗门牙!”(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章:意外
朴德猛没有等回来自己的信使,却等来了郭锋,夕阳西下之时,一行百余骑出现在凤凰山要塞之下,为首一人,竟然是职方司首脑郭锋。看到郭锋,朴德猛大喜过望,都督派了如此重要的人物亲自到来,想必是非常重视此事,在朴德猛看来,这当然是极严重的事情,军队之中,首重军纪,如果不是这一次是红娘子,换个人朴德猛就敢将他当场拿下。
看到郭锋,红娘子和三眼虎的脸sè却都是变了,因为他们看到,在郭锋的队伍之中,夹杂着十几个脸sè羞愧的人,这些人鼻青脸肿,显然是挨了一顿腾揍,红娘子脸sè难看之极,看了一眼三眼虎,三眼虎点点头,示意这些人的确是自己派出去了。
郭锋一跃下马,笑嘻嘻地向着红娘子抱拳道:“末将见过燕将军!”
红娘子沉默着还了一礼,盯着郭锋,等着他的下文。
“这几个兄弟与我们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冲突。”郭锋笑眯眯地道:“开始不清楚,直到将他们抓住之后才晓得原来是燕将军的兄弟,得罪了,得罪了!”挥身挥了挥手,“放人,放人!”
十几个鼻青脸肿的鹰嘴岩老兄弟被从人群之中推了出来,低着头,走向红娘子。一边的朴德猛眨巴着眼睛,看着郭锋,总觉得这事儿里面透露着蹊跷,当着红娘子的面,又不好问。
“郭锋,你位居要津,管着都督府的耳目。怎么有空到这里来?”红娘子脸sè不是很好看。“云昭让你来干什么。是要我回去吗?”
” ” 郭锋仍是一脸的笑意,“燕将军误会了,都督听说燕将军要穿越巴颜喀拉山反袭石堡,收复安庆等地,拍案叫绝,认为这是一个绝妙的计划,只恨自己先前没有想到呢,怎么会让将军您收兵回去!”
“是吗?”红娘子一脸的狐疑。郭锋是干什么的,她是一清二楚,与郭锋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深知这个家伙嘴里说出来的话,能有个两三成真的就算是不错的了。
“当然是真的,喏!”郭锋回身指了指身后的百余人,“这些人都是都督让我在兴灵特意挑先出来的好手,他们有的擅长山地作战,有的最喜夜sè突击,有的具有在雪山之中长期生存的经验。更重要的是,这些人个个都能说一口流利的蒙语!燕将军。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了,巴颜喀拉山里的气候不比外面,这时节,已经开始下雪了,如果没有经验丰富的人领队,一旦陷在里面可就大事不妙了,所以呢,都督让郭锋带着这些人来您的麾下听命。”
“你也随我们去?”红娘子讶然道。
“末将倒是想跟着燕将军您去塞外征战,只是我们与蒙元主力决战在即,我实在脱不开身。”郭锋陪着笑脸,“耿冲,还不过来见过燕将军,燕将军,这是耿冲,您也见过的。熟人!”
耿冲大步走上向,双手抱拳,向着红娘子深深一揖,“末将耿冲,见过燕将军!”
红娘子大为意外,看着郭锋,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天上一轮残月散发出清冷的光芒,远处的巴颜喀拉山. . ””被笼在一层淡淡的白光之中,朴德猛回头看了一眼那朦胧的轮廓,叹了一口气,“郭锋,都督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会同意呢?”
两人正在赶回高阳的途中,既然已经允许了红娘子的行动,朴德猛就必须马上赶回高阳去整顿军队,作为红娘子所部的后援出发,朴德猛连夜离开凤凰山要塞,郭锋便也一路随行,眼下,在兴灵,他也有一大摊子的事要处理,实在耽搁不起。数十支火把将宽阔的驰道照得通明,看着被火花映得长长的影子,朴德猛终于还是没有忍住,问了出来。
郭锋哈的一声笑:“你还真忍得住,我还以为你早就要问了!”
朴德猛苦笑,“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既然都督已经下令了,我自然是无条件执行,只是,只是心里终是有些不解,有些遗憾。”
“遗憾自己不能参加对蒙元的最后决战了?”郭锋道。
朴德猛勒住马匹,转脸看着郭锋,“如果是你,能不遗憾吗?蒙元的大败已然注定,征北军马上就要挥师燕京,作最后的决战,这样一场波澜壮阔的大战,我却没份参加,只怕会是我一辈子的遗憾。而且我不懂,都督怎么会同意这样的军事冒险呢?”
郭锋耸耸望,云昭与蒋丰当时的对话他当然不能告诉朴德猛,“朴将军,这里面关系着很多其它事情,不仅仅是军事上的问题,不过燕将军这一次行动虽然是一次冒险,但如果成功,给征北军带来的好的方面亦是不可胜数啊!你想想,蒙元进入关内之后,大批的蒙元族人移居到卢城,安庆一带,那里”征途 第六百二十章:意外”,是他们现在的聚居地啊,如果你们当真能够收复安庆,卢城,蒙人后院大火熊熊,对我们围攻燕京也是有帮助的。你这一部虽然是偏师,也是这次对蒙作战大的战略中的一部分嘛!”
朴德猛耸耸肩,“你这不过是安慰我罢了,其实出兵关外那用如此冒险之策,击败林牙,围歼司马仁之后,一支军队出玉门关,轻而易举便做到了这一点,何必这样冒着有可能失败的危险。只不过在时间上后推几个月罢了。这不是都督的风格,郭锋,都督也太纵容燕将军了,这样下去不是什么好事!居然连我的信使她也敢劫,太过份了,要是以后的大战之中,燕将军老是这样另出机杼,会给我们征北军带来大麻烦的。”
郭锋哈哈一笑,“你错了,这是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朴德猛惊讶地看了一眼郭锋,“这是什么意思?”
郭锋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稍稍透露一点机密给朴德猛,不然这家伙心中对都督倒是有些不满了。“我只能告诉你,这是燕将军最后一次领兵作战了,你也知道,都督原来就已经准备在大战之后与燕将军大婚是吧?大婚过后,燕将军便会安居内院了。”
“我看燕将军这个xìng子,只怕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她还有一支直属部队在江南呢?”朴德猛头摇得像拨浪鼓。
“白莲军么?”郭锋冷笑,“这个时候只怕早已成了全益凤的囊中之物了!”
朴德猛猛地一勒战马,战马发出一声嘶鸣,前蹄仰了起来,这才刹住”征途”。“你是说,都督早就在着手此事了?”
“当然,一支军队之中,怎么能容忍两种声音!”郭锋深沉地一笑,“这个关健时刻,燕将军离开兴灵,远赴大漠也不是什么坏事!”
“如果失败了呢?”
“失败了无所谓,老朴,你护着她退回来就是了。当然,能胜更好!”
朴德猛点点头,既然这一次突袭,自己必须要跟随,当然得想法打胜,输了,于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凤凰山要塞之中,红娘子看着三眼虎,“三眼虎,你说说,云昭怎么会同意呢?而且还派了一批好手过来,那个耿冲我见过,以前跟着郭锋出过任务,是他们职方司的一把好手。”
三眼虎正在仔细地将羽箭的箭头一一擦得铮亮,听到红娘子的问话,笑道:“这有什么难理解的,小云子在讨好你呗!”
“跟你说正经事呢!”红娘子恼道:“不要这么油腔滑调地。”
三眼虎笑着将箭插到箭囊之中,道:“当家的,您想想,当初要不是我们从云家村救出了小云子,如果没有在鹰嘴岩的那两年磨练,没有当初我们鹰嘴岩的那一批老兄弟给他撑场子,他能有今天这成就么?饮水思源嘛,我看小云子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再说了,您马上就要嫁给她作老婆了,于情于理,他都得给你几份面子是不是?反正这一次突袭石堡,安庆,于征北军整个大局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他不会因为这点事情让你不开心的。”
”娱乐秀”“可是我这一走,还带走了朴德猛的益州营,而他显然在接下来的战事之中又是缺乏人手的!”红娘子道。
“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现在这事他已经答应了,那么我们努力将这一仗给他打好,收复安庆,卢城,也是帮了他一个大忙。”三眼虎大大咧咧地道。
红娘子点点头,“这你倒说得是,对了,三眼虎,以后你不要人前人后小云子小云子的叫,他现在不是当初鹰嘴岩上的小弟兄,而是位高权重的大都督,你没看你在他部属面前小云子长小云子短的,那些人的脸sè很难看嘛?云昭自己或许不在乎,但他那些手下就不一定了,你这么叫,置他们于何地?岂不是无形之中让他们觉得在你面前抬不起头来?云昭麾下大多都是原来朝廷的军官,他们很注重上下尊卑的。”
三眼虎嘿了一声,“我管他们怎么想,再说了,我有您撑腰,怕他们个球球!”
“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我看着云昭,也觉得他变了很多,嗯,怎么说呢,我就是感到云昭现在说话做事,无形之中便有一股气势在里头,你呀,还是收敛一点,征北军不是我们白莲军。”
“好吧,当家的,我明白了,我不会让你为难的,以后我会注意的!”三眼虎不耐烦地道:“明天就要出发了,我再去检查一下弟兄们的装备,那个耿冲说,我们进山之后,肯定会遇上大雪,得事先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不要出了漏子!”
“去吧!”红娘子点点头,“让弟兄们好好休息!”(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一章:让他进退两难
当天空露出第一缕曙光的时候,骑兵们从凤凰山要塞之中络绎不绝地走了出来,走向远处那条窄小的山道,从外形上看,这就是一支蒙人骑兵,最前边的是三眼虎以及耿冲,他们带着百多名由郭锋亲自从职方司中挑选出来的好手,大声说笑着,不过他们讲得都是蒙语,飘扬的蒙元旗帜让任何窥视这一支部队的人都会误认为这是一骑蒙元骑兵。
红娘子最后一个跨出了凤凰山要塞,回头看了一眼要塞之上飘扬的征北军旗帜,微微一笑,两腿一夹战马,风一般地赶了上去。
两天之后,朴德猛的益州营八千士卒亦出现在凤凰山要塞,与前面的两千骑兵轻装前进不一样,他们携带着大量的军械物资,驼马,驴,骡多达上千匹,巴颜喀拉山谷不能通行马车,他们只能靠这些牲畜将物资运送过去,考虑到路途中的损耗,每样物资都多备了一成。
在红娘子信心满满地踏上逆袭的征途的时候,在卢宁,林牙却陷入到了极度的恐慌当中,会宁丢了。
他留驻在会宁的两千部属遭遇征北军大部的突然袭击,猝不及防之下,两千人几乎全军覆灭,只余了数百骑逃到了卢宁大营之中,两千骑的损失还可承受,问题是,他存放在会宁的供给大军的粮草亦全数落到了征北军的手中。
换而言之,他被霍震霆包围了。夺取会宁的征北军多达上万人,他们已经死死地封住了自己的退路。
林牙盘膝坐在大帐之中,马刀横在自己膝上。他垂着头。披散 ” ” 下来的头发之间。屡屡白丝极是显眼,他今年还不到五十。
林牙明白,自己将遭受人生的又一次重大打击,与苍江之役一般无二,他又被对手诱入到了陷阱当中,上一次自己侥幸逃生,这一次,还有这样的好运气吗?他闭上眼睛。两滴苦涩的泪水啪啪地掉落下来,即便还能逃出去,自己又有何面目去见陛下,陛下寄予自己厚望,但自己再一交辜负了陛下的重托,大元两任皇帝陛下,都给予了自己最大的希望,但自己却一次又一次地带给他们失望。
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搞明白,霍震霆从那里来的那么多的士兵?被自己歼灭的那两万征北军不是幻象。那是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应当在一个多月的战事之中。被自己几乎将血放尽的征北军第六营如同变魔法一般,将他们的主力再一次呈现在自己的面前。
帐门掀起,海因克走了进来,“亲王!”海因克脸sè很难看。
“我们还有多少粮草?”林牙没有抬头,低声问道。
“殿下,前两天,刚好有一批粮草运到大营之中,现在军中两万士卒连人带马,可以支撑五天!”海因克道:“五天之后,便会断粮!”
大帐之中陷入长时间的死寂,半晌,林牙才抬起头,“夺了会宁的那支征北军是留在会宁,还是在向这里逼近?”
“哨骑回报,他们在向这里逼近,不过行进速度极慢,亲王殿下是想返身突击他们?”海因克道:“他们离开了会宁的城墙,我们有机会。”
.. ””“从这里到会宁,即便以最快的速度,我们也需要五天!”林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征北军算得很准。”
“可是我们困在这里,一点机会也没有!亲王殿下,您率主力退走吧,我在这里抵挡霍震霆,为您争取一点时间!”
“走肯定是要走的,不过不是我!”林牙霍地站了起来,“霍震霆正眼巴巴地看着我们,我如果离开了,他一定会出来的。”
“如果他出来了,我们便与他轰轰烈烈的打一场,只要他肯野战,我们便有机会!”
“他追出来,也不会与我们硬战的,他会拖,这几天我们也看到了,在卢宁,他有一万多主力,还有两千陌刀队,他摆开阵势,我们根本无法攻破,更何况,他手中还有数千陌刀队,那是我们骑兵的克星。”林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海因克,你带两万骑兵走,带上所有的粮草,我带剩余的五千人留下来,在营中迷惑对手,对了,你将我们这五千人的战马也带走。这样五天之后,你们会遭遇来自会宁的征北军,杀掉一批战马,便可以饱餐一顿,使士卒有力气发起最后的攻击,突破这支征北军的拦阻,出卢宁,奔平阳,我估计,在平阳,萧氏兄弟必然也会遭遇困境,你们救出萧氏兄弟,赶紧回剑关。有这五千匹战马作粮食,足以支撑你们完成这一项任务,只要你能突破对手的阻挡。”
听到林牙的安排,海因克不由大惊,“殿下,这不行,你与留下的人没有了战马,如何与对手作战?”
”征途 第六百二十一章:让他进退两难”“我们留下,主要的目的不再是作战,而是迷惑对手,当霍震霆识破之后,我们将与他们进行决死之战,海因克,我与五千人用生命为你争取到的时间,我希望你善回利用,不要让我失望。”
海因克卟嗵一声跪了下来,“亲王殿下,您走,我来断后。”
林牙摇摇头,“你不是霍震霆的对手,我能为你争取更多的时间,海因克,我早就该死了,在苍江之战中,我就应当死了,是你救了我,想不到你救了我,竟然让我再一次遭受到耻辱xìng的失败,早知如此,还不如淹死在苍江之中更好,你去吧!记着,蒙元如果还有一线生机,就全在你身上了,你能救出萧氏兄弟,然后两军合并,尚能保持一些元气赶到剑关。”
“亲王殿下!”海因克大哭。
“站起来,马上组织队伍,一批一批,悄悄地撤离这里。”林牙厉声喝道。“蒙族好汉,流血不流泪,你有哭的力气,便将他放到随后与敌人的血战吧!”
卢宁又迎来了一个早晨,这一天,蒙军没有发动进攻,霍震霆明白,林牙必然已经知道了会宁失守的消息,站在城楼之上,看着视野尽头的蒙军大营,隐约可见大批的战马进进出出,霍震霆能够想到林牙此时的惊慌,换成是自己,必然也是张皇失措。
“贺征!”
一名校尉军官大步走了过来,脸上亦是满脸兴奋之sè,会宁如约落入己方手中,对面的蒙军已经被征北军包围了,征北军,又将迎来一”征途”场辉煌的胜利。
“将军又何吩咐?”
“将你手中的哨骑全部给我撒出去,这个时间,我要清楚地掌握对手的反应。”霍震霆冷笑道:“虽然林牙所打的牌已经不多了,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必须要做到十拿十稳。”
“是,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发动进攻?”
“那要看林牙使那一招?”霍震霆大笑:“这个时候的林牙只有两招可使,要么孤独一掷,率军猛攻卢宁,争取击败我,拿下卢宁。卢宁城中,有足够的粮草。”
“只怕他没这个本钱!”贺征笑道。
“是啊,他没这个本钱。”霍震霆回望着贺征,“那如果是你,你怎么办?”
“如果是我?”贺征楞了一下,认真地思考了一翻,“将军,如果是我,这肯定是要回师突围的,我想此时的林牙已经知道卢宁是个圈套,既然卢宁是圈厉,那平阳自然也是圈套,如果是我,我肯定会不顾一切地向后突围,因为我们征北军在夺得会宁之后,正在向他进逼,没有城池的掩护,他们一定认为自己有机会在野战之中击败我们。”
霍震霆拍掌大笑,“你说得不错啊,贺征,有长进,嗯,这一战结束之后,我看你可以再升一级,带个三五千人,你已经没有问题了。”
“多谢将军抬举!”贺征笑道,“可是看起来,对方并没有动静啊?”
”娱乐秀”“他们走没有走,从外面如果能轻易看出来,那林牙还是林牙么?这小子运气不好,但不是说他便没有本事。我让你去探听,便是想知道林牙到底准备怎么走?”
“将军,蒙军骑兵马快,当真让他们走得顺利了,梅平在野战之中能挡得住对手?”
霍震霆大笑道:“既然我们早就知道林牙在得知自己被包围之后会走第二条路,那我们怎么会给他们一点点的机会?贺征,你学着点吧,梅平出会宁只是疑兵之计,他们离开会宁两天之后,便会回师,返回会宁。林牙后撤的部队将会发现,他们一路毫无阻挡地便能抵达会宁,但是会宁那里,早已严阵以待。让他攻打城池吧!”
霍震霆大笑,战前,云昭与霍震霆等一干大将反复商讨过有可能发生的意外,最终确认百分之仈jiǔ十,林牙会在得知被包围之后不顾一切地返身后撤,梅平战领会宁之后,挥师逼近卢宁,只是为了引诱林牙能够抱有万一的希望,当他们得知占领会宁的征北军在出兵两天之后又返了回去,他们已是进退两难,进,他们将不得不再次面对攻城战,撤,他们的粮草将无法支撑更多的时间。进退两难,将使他们士气丧进。
“不管林牙耍什么把戏,与他磨两天之后,我们便开始进攻吧!”霍震霆胸有成竹地道,“林牙那小子真不错,从外面看,他们的大营一点异象也看不出来,不过我敢断定,那小子一定在将他的兵马往会宁运动。让你麾下小心一点,这个时候,林牙一定会竭尽全力剿杀我们的哨骑的,不要与他们硬拼,打不过就逃,不丢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