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 :渡江前夕
望江湾水寨,昔rì空旷的水师大营如今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分批进入薄阳的 第 526 章 ,所幸的是,当初规划水师营地的时候,马友雄心勃勃,曹新宇更是憋着一口气儿要干出一翻大事业给昔rì排挤他的人瞧瞧,是以望江湾水师营地修建的极大,虽然简陋,但却足以容纳两万人进驻,往rì千多名水师官兵可以在里面撒着欢的玩,但现在,可是连走廊之上都铺上了被盖卷。看小说就上沙滩之上,各类军械堆集如山,各类大小型的武器应有尽有。
第 526 章 的黑『sè』小三角形区域。
“兴义县的对手防守如何?”云昭看着这片区域,“如果敌人有驻军,半渡而击的话,我们可要吃大亏,更重要的是。如果被发现,便可能功亏一篑啊!”
“这个都督放心,我上岸之后,细心地探测了四周,又四处打听了。燕将军的部队虽然没有进入兴义县。但燕将军在相州势若破竹,早就把他们吓破了胆,龟缩在县城之中,不敢出县城半步。我们登陆的地点距离县城有上百里地,又是山区,交通不便,通讯不畅,根本不可能被发现。”本书首发
云昭点点头。“那就好,一切以我军安全为上。郭锋!”他转头看向身侧的职方司首领郭锋。
“末将在!”郭锋跨前一步。“都督有何吩咐?”
“你的职方司先期潜过河去,为随后的大军渡江作好前期准备工作,并向内渗透,打探妙妙与程群交锋的细节,并与她联系上,一旦事有不偕,让她立即向兴义县撤退。”
“是,都督!”
“我不希望这一次出什么纰『露』!”云昭的声音渐渐严利。“我更不希望,下一次有些至关重要的消息,是你来说给我听,而不是其它人,甚至是我们的敌人来告诉我!”
郭锋脸蹩得通红。“是,都督,如果再有下一次,我提头来见!”
“提头倒也不必。只是这个位子势必便要换人了!”云昭冷冷地道:“职方司是我军耳目,千万大军的安危有时便系于你一身。坐在这个位子上的人,睡觉也必须得给我睁着眼睛,不能有一点疏忽大意,一点小小的错误便足以断送我们数年辛苦。”
“我明白,都督!”郭锋啪地双脚并拢,“郭锋不会让都督再失望。”
“你明白就好!”挥挥手,云昭的声音放缓,“这一次行动不仅是挽救妙妙的军队,更是为了我们以后的大战略,绝不容有失!”
“是!”
“曹将军,你接着说!”转过头来,看着曹新宇。
看到郭锋被训得连大气儿都不敢出,屋子里的人都噤若寒蝉,这里的人,论起老资格来,也只有新任的第五营指挥将军全益凤能与之相提并论了。曹新宇在这里虽然年纪最大,但在云昭森然的语气之中,依然感到身子有些发冷,直觉得云昭扫在身上的目光犹如刀子在刮一般。
“是,都督!”听到云昭又点到自己的名,他赶紧一挺身子,声音之大,连自己也吓了一跳。“我们只有八艘五桅战船,但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依然要留出两艘战斗舰只护航,这样一来,能投入运送的便只有六艘大船,即便是加上所有的哨船,蒙冲,赤马,一次最多能运送三千人,两万人要过河,便需要十数天。”
“一天三千,十天便是三万,怎么要十好几天?”云昭问道。
“都督,荆州水师的巡航每三天便会经过一次,所以,三天过后,我们便需要停下来一天。”曹新宇答道:“这只是单纯的运人,如果算上物资以及战马,这点船只怕要一个月才能完全运完!”
“一个月?这怎么可能?”云昭摇摇头,“一个月之后,已经尘埃落定了。没有更快的法子吗?”
“都督,没有!”曹新宇为难地摇摇头,“我们船太少,而要运送的人,物资又太多了。”
“都督,运力有限,实在不行,军械便少带一些,想当初我们在安庆之时,没有这些厉害的军械,我们还不是一样打下了偌大了地盘,程群的卫军也不是三头六臂,难不成他们还比蒙军更厉害?”全益凤走到云昭面前,“只要我第五营的弟兄们过去了,军械不足,我们便去抢卫军的。”
看着全益凤坚毅的面孔,云昭不由大感振奋,哈哈大笑着拍着全益凤的肩膀,“不愧是安庆过来的老人,对了,这就是我们安庆边军的风貌,这就是我们赖以生存的根源。有了这股劲儿,即便赤手空拳,我们仍然可以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本书首发
“征北军战无不胜!”屋内所有人同时挺起了胸膛,异口同声地道。
“好,很好,曹将军,就按益凤所说的,先送人及随身兵器,其它的,能运多少运多少吧!”
“是,都督!”
“你们都去忙自己的吧,益凤留下来。有些事情我还要给你交待一下!”云昭看了一眼众人。
“是!”一群人鞠躬退下,各自去忙各自己的事情,两万大军过江,而且还是瞒天过海,难度可想而知。每一个人都有着一大摊子事正在等着他们。
房门被轻轻掩上。云昭却没有说话,而是走到窗边,手扶在窗台之上,凝目注视着沙滩之上堆集如山的军械以及正在忙着装船的士兵。
“都督!”全益凤走到云昭身侧。
“益凤。这一次过江,你知道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吗?”云昭没有回头。
“知道。”全益凤一愕,这一次过江的目的,都督已经在不同的场合讲过数次了,怎么这时候还这样问自己。“当然营救燕将军以及她的部队。并能在江南建立一个根据地,以备我军将来渡江作战。”
“不错,这是 第 526 章 ,有些失误也是可以理解的。”
云昭摆摆手。“我是说妙妙,她可是从小就读兵书的。难道就是为了与我斗这一口气?证明不比我差?糊涂!”
“是!”说到这个儿。全益凤就不便『插』嘴了,云昭与燕妙妙之间的关系,现在在征北军高层之中,并不是什么秘密。
“妙妙麾下,正如你所言,多是农民起义军,在军事素养之上太差了,看得见眼前的东西,却想不来更深层次的东西。”云昭叹了一口气,“这一次妙妙吃上一次亏,未免不是好事,益凤,这一次妙妙大败不可避免,我们终是来不及将她的主力救出来,但你记着了,妙妙绝不能有事,这是其一,第二,如果相州不能守,便退守赣州,再徐徐图谋相州这边的沿江口岸,如何决断,你自己拿主意,我这里,便只能给你一个目标以及一个时间表而已。”
“是,都督!”
“具体的作战由你来决定!我就不瞎指挥了,免得影响你的判断,毕竟以后我与你隔得远了,对你这边的形式很难做出正确的判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只要你是在向着我给你订的目标在前进,至于途中是笔直前行还是迂回前进,我就不管了。”
“多谢都督信任。”
“过江之后,你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便是要取得妙妙所辖区域部队的实际指挥权,你明白我的意思么?”云昭突然转过头,看着全益凤。
全益凤震惊地看着云昭,“都督,我怎么可能指挥得了燕将军?于公于私,我都只能听她的啊?”
云昭微微一笑,“名义上听她的,但是你记住,当在南岸,你的力量远远超过她时,无论她愿不愿意,实际上,你都拥有主导权,如果在某些军事行动之上,她有异意的话,你不妨直接推到我身上,便说接到了我的命令如何如何?想来她听说是我的主意之后,亦不会与你相争了。”
“妙妙的这支军队成份太复杂,三教九流,江湖好汉无所不包,看似强大,但与真正的强军相比,差距不小。以后,他们只能成为我征北军的附属,而不能与我们分庭抗礼,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明白了!”全益凤听懂了云昭的意思,说白了,就是要自己想尽一切办法,吞并了红娘子的队伍而已。本书首发
“都督!末将有要事禀报!”外面传来郭锋的声音。
“进来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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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一章 :渡江
跨进门来的郭锋脸带喜sè,向着云昭深深一揖,“恭喜都督!”
“恭喜我?”云昭奇怪地看着郭锋,“郭锋,这你闹得是那一出?”
“都督,我刚刚接到了消息,洪安邦从荆州弄到了五条崭新的五桅大船,现在正航向我望江湾水师,马友将军已经派了人出接这批船回来!有了这五条大船,我们渡江的行动将可以加快不少。。”
“当真?”云昭惊喜交加,不由仰天大笑,“天助我也,不不不,是你职方司工作卓有成效,郭锋,这个洪安邦,当真是一个人才!居然能弄出崭新的五桅大船,了不起。益凤,你能迅速过江,职方司将计首功!”
“多谢郭司长!”全益凤笑着上前,向郭锋一抱拳。
“益凤,你也是职方司出的老人,咱们自家兄弟,何须多礼,再说了,这都是为都督的大业效力。”郭锋拉着全益凤,笑道。转身看着云昭,“都督,洪安邦从荆州水师计无咎处探得程群的行动计划,程群的确已经将领军卫刘华健部提前秘密调入了相州,燕将军所部在相州将遭遇两支卫军部队,凶多吉少,第一时间洪安邦便派遣了张丽华潜入相州向燕将军示jǐng,目前看来,在攻克朔城之前,张丽华还没有见到燕将军,希望她能尽快见到她,使燕将军能悬崖勒马,迅速撤兵,以减少损失。”
“做得好!张丽华是个稳妥的人,我想她会想到办法见到妙妙的,妙妙认识她,知道她在我征北军中地位不低,必然会信任她,希望妙妙能在抵达相州城之前便能知晓前途之上等待她的陷阱,及时撤兵,只要卡住富康县,那么,撤退还是没有问题的。”云昭在屋里踱了几步。“郭锋,通知洪安邦马上撤退,让他上京。”
“是!”屋里的郭锋是情报行的老手,便是全益凤,也是从职方司走出的人。都了解洪安邦在荆州的任务已经完成。但同时,他也完全暴露了自己,程群的卫军一旦与征北军交上手,必然会彻查征北军是如何过得江。如此一来,征北军拥有水师的事情便会浮上台面,这些战船的来路也会成为对方彻查的重点,洪安邦便必然暴露,荆州的情报网必然会遭到打击。及时撤退便成为眼下的当务之急。
“是,都督,这些事情已经在做了,洪安邦随信禀报,但凡在荆州公开活动过的人手都已已准备离开,其它的还未暴露的暗线暂时作为死间沉到水底,以待来rì启动。”郭锋道。
“一切就绪,只欠东风了!”云昭看着两人,“益凤。祝你在南岸一切顺利。”
“多谢都督!”全益凤神sè肃然,“都督,末将亦祝都督早rì歼灭蒙人,益凤在南岸翘首以盼,恭候都督大军早rì过江。”
“不会太远的。”云昭大步走出门外。站在门外的露台上,迎着江面上吹来的风,看着江面之上,正在忙碌着的大大小小的战船。“不会太远的。”
两天之后,一艘哨舰从外归来。随着他的归来,望江湾水师的战舰开始启动,第一批渡江的三千第五营士兵搭乘着六艘五桅战船以及大大小小的哨船,蒙冲舰,赤马舰驶出水寨,开始逆流而上,奔向新兴县的登陆地点,这一批人由第五营孟高统率,只携带了随身武器以及数rì的干粮,他们将作为第一批登陆的突击队,抢占滩头阵地,建立登陆点,同时,控制登陆点周围区域,确保随后的登陆行动不为人所察觉。
另外两艘战舰则随行护航,他们的任务则是监视水面,以防有任何意外发生,荆州水师的巡逻习惯是三天一趟,但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会不会突发奇想,改变巡逻方式。一旦为了装更多的士兵与装备而拆卸了所有攻击武器的战船在江面上遭遇了对方的战船,后果必然是灾难xìng的。
就在这支舰队驶出水师基地不久,马友派出的人手驾驶着刚刚到手的五艘崭新的五桅大船出现在水师营地之外,看到崭新的战舰,整个营地之内顿时欢声雷动,有了这些新船的加入,过江速度将大大加快,谁都明白,最危险的时候,便是渡江的这段时间,一旦过江,无论是谁,想要吞下第五营,只怕都会崩碎了牙齿。
而对于留守水师基地的马友而言,这五艘新舰的加入,将使他的水师扩展到十三艘战舰,虽然比起荆州水师而言,还是一个小不点,但以征北军为战舰配置的强大火力,他们亦足以与对手周旋了。职方司太给力了,马友看着郭锋的眼神充满了亲切。
今天的天气并不好,yīn沉沉的,江面之上,风浪颇大,曹新宇所选择的这一条航道更重要的是保证了隐秘xìng,但水充的确湍急了一些,即便是五桅大船,亦是上下颠跛,左右摇晃。而那些哨船,蒙冲舰,赤马舰更是随着波浪起伏,时而冲上浪尖,时而跌入波谷,不时有水柱高高激起,从头上浇落下来。
第五营士兵基本以高山族士兵为主组建而成,绝大部分是彻头彻尾的旱鸭子,即便有略识水xìng的人,也只限于曾在一些小水沟,小池溏之中扑腾过几下子,一进入苍江,茫茫河面已是让人头昏目眩,更惶论这些船还如同杂耍一般的被抛上抛下了,绝大部分的士兵脸sè苍白,死死地抠着船帮子,有的将头埋在胸前,不敢稍稍抬头,有的则是抓着身边的同伴,指甲深深地嵌进同伴的皮肉之中,而被掐的人此时亦是胆战心惊,对于剧痛竟然恍然不觉,更有甚者,伏在船沿之上,哇哇大吐,只怕是将苦胆水都吐了出来。情况稍稍好一点的人,看着水师的士兵们赤着双脚,在船舷之上行走自如,不由露出艳羡之sè。
与这些士兵相比,孟高的情况好不到那里,作为第五营的副将,前期登陆部队的指挥官,他盘膝坐在一艘五桅大舰的船首,身体随着战舰的起伏而上下晃动,一手拄着腰刀,一手抓着船头之上的锚柱,脸sè苍白。他自小在山上长大,从军之后亦一直在大陆之上作战,那里曾想过有朝一rì竟然会坐着船横渡苍江?
“孟将军,要不然里面坐坐?指挥舱里面要好一些!”看着脸sè发白的孟高,曹新宇走到他的身边,关心地道。
“不!”孟高倔强地摇摇头,“我要与我的弟兄们再一起!”回首看了一眼船舱里沙丁鱼一般塞在一起的士兵,孟高道:“多谢曹将军,曹将军,我们需要多长时间?”
“黄昏时分,我们可以抵达登陆地点,天气不是很好,将军这第一批还好一些,明天,估计会有风雨,就更困难一些了。”曹新宇伸出手,感受着风吹过的感觉,肯定地道:“明天,肯定有雨。”
“风雨之中行船,会不会有危险?明天全将军可就要过江了!”孟高担心地道。
“放心吧,如果风雨太大,哨船蒙冲赤马这些船只便不渡人,只装物资,人都集中到大船上来,五桅大舰只要不碰到辩雨,便不会有任何危险。”
“这是对你们而言。”孟高苦笑道:“第五营多是旱鸭子,便是今天这样的风浪,大家已经很不堪了,再在风雨之中行船,到了岸上,只怕好几天恢复不了元气。”
“是啊,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好在兴义县没有什么敌人,大家还是有时间恢复的。”
两人说着话,聊着天,孟高渐渐地觉得没有那么难受了,脸sè也好了许多。
“孟将军好些了吧?”曹新宇笑道。
“原来曹将军过来与我说话,是想分散我的注意力?”孟高猛地醒悟过来,“只要不专注在这件事上,倒也不是那么难受了!”他霍地站了起来,望着船舱里的士兵,大声道:“弟兄们,我们是谁?”
“我们是征北军第五营!”船舱里的士兵有气无力地答道。
“不错,我们是征北军,我们连死都不怕,还怕这区区风浪么?来,弟兄们,战歌唱起来,战鼓擂起来。”孟高挥舞着手臂,“我来起头!”
“弟兄们啊,走啊走啊!唱!”孟高放开他那破锣嗓音,几乎是将这句话吼了出来。
“弟兄们啊,走啊走啊!”船舱之中,响起了士兵们的回应。
歌声愈来愈大,越来越多的士兵加入进来,看着这艘战舰里的士兵慢慢地坐直了身子,曹新宇微笑着返回到三楼的指挥舱,喝道:“加速前进!”
弟兄们啊走啊走啊!
弟兄们走啊走啊!
弟兄们!走啊!
战舰之上越来越响亮的歌声在战鼓的敲击声中传扬开来,正在江面上航行的舰队,一艘接着一艘地响应起起来,片刻之后,整个江面之上都回荡着征北军激昂的战歌。
夜幕将临之时,探路的一艘哨船靠到了岸边,船上的士兵们手足并用,爬上了陆地,在他们的身后,一艘艘战舰将他们庞大的躯体沿着哨船设下的浮标慢慢地靠上了陆地。
征北军第五营第一批三千士兵完成了他们的渡江计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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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二章 :鹰嘴岩兄弟是杀不完的!
双足踏上坚实的土地,孟高魁梧的身子仍是摇晃了几下这才站定,感觉之中,脚下的土地似乎仍然在一起一伏,拄着手中的大刀,强撑着jīng神,向前走了几十步,回过头来,从大大小小的船上挣扎着踏上陆地的大多数士兵几乎都瘫坐在地上,一天的水上生涯对这些其中很多第一次看到船的人来说,的确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但是登上陆地对于这一支先遣军而言只是完成了渡江的第一步,明天的这个时候,将会有更多的部队和军械抵达这里,他们还有许多工作要完成,在大部队抵达之前,他们要清扫周边,设立营寨,虽然职方司的情报之中说明这一带是安全的,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对于军队而言,任何疏漏都足以致命。
喘了几口气,孟高回望着身后疲惫不堪的士兵,大声喊道:“弟兄们,站起来,跟我走!”以刀拄地,他大步向着山上走,身后沙滩之上,士兵挣扎着站了起来,以刀枪为拐,紧紧地跟在孟高的身后。
江面之上,曹新宇站在楼船的顶端,看着这支队伍的最前端渐渐地消失在丛林之中,虽然他们还步履蹒跚,摇摇晃晃,但却坚定地向前走着,没有一人回头。
“征北军能在这么多年里与蒙军对垒不但没有落入下风,反而愈打愈强,大概便是因为这一股心气儿吧!”在心里他默默地道,自己有幸成为了这支部队的一员。曹新宇很庆幸,自己不是他们的敌人。而是他们的战友,征北军必然会获得最后的胜利,看着最后一名士兵离开了楼船,他霍地转身,下令道:“返航!”
神武县,一场惨烈的突围战之后,三眼虎带领着不足一千人的骑兵终于突破了屠岸的堵截,向着富康一路狂奔。
“虎爷。江彬没了!罗翼也没了!”身边,同是鹰嘴岩老兄弟的霍坤带着哭腔,一边狂奔一边对三眼虎吼道。在突破屠岸的最后一刹那,身后密集的马蹄声以及招展的刘字大旗代表着江彬的全军覆灭,而在这之前,罗翼率领的辅兵在神武县城的三千领军卫的攻击之下,早已从作战序列之中消失。罗翼的人头高高悬挂在神武县城之上,圆瞪双目,显然死得极其不甘。
数年征战,昔rì追随着红娘子从大漠来到中原的鹰嘴岩老兄弟这些年一个接着一个地战死在沙场,能活到现在的已经不足一半了,而这一战。三眼虎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地坠下马来,这支骑兵队伍之中,汇集了大半的鹰嘴岩老兄弟,三眼虎悲愤yù绝,但现在。他顾不上这些了,身后如雷的马蹄声提示着他。敌人正在追击他们,他必须返回富康,在那里,红娘子应当留有一支殿后部队,他必须组织起这支部队,死死地守住富康县城,为红娘子留下一条后路。
“我知道,我知道!”三眼虎咬着嘴唇,坚硬的牙齿咬破了嘴唇,鲜血流下,他恍然不觉,“我们会报仇的,我们会杀回来的,鹰嘴岩老兄弟是杀不完的,哪怕只剩下一个,也会杀回来,也会为兄弟们报仇的。”
“虎爷,你保重,你一定要回到富康,接应二当家的撤出。”霍坤猛地一拉马头,向着侧翼冲,兜了一个圈儿,转了回来。
“霍坤,你干什么!”三眼虎大惊,猛拉缰绳,战马长嘶声中,人立而起。
“虎爷,这样逃,我们谁也逃不了,我打反击,为虎爷再争取一点时间!”霍坤瞪着眼睛,呵呵笑道:“虎爷,你说得对,鹰嘴岩老兄弟是杀不完的,只要有一个,便能为我们复仇,即便我们在江南的都死完了,在江北还有云昭,还有小乙,他们也会为我们复仇,虎爷,你好好地活着,我更期望是你为我们复仇!是二当家的为我们复仇。永别了!”他呛的抽出马刀,嚎叫道:“第二哨的弟兄们,随我杀回。”
霍坤一马当先,返身向回冲。在他的身后,三百余名骑兵义无反顾地拨转马头,迎着身后犹如大海浪涛一般迅猛扑来的敌骑冲。
三眼虎泪流满面,看着霍坤的背影,“好兄弟,好兄弟,鹰嘴岩弟兄是死不完的,鹰嘴岩弟兄浩气长存,我们走!”一拉马缰,三眼虎向前狂奔,他不敢回头,他怕他一回头,就会不顾一切地杀回,就跟在大漠之上一样,兄弟们不管怎样,都会并肩站在一起,一起生,一起死,一起杀敌,但现在不同了,他们不再是当初鹰嘴岩时的普通一员,他们的肩上都担着更重的担子,他们的生死,牵扯着更多人的安危,他只能像一条丧家犬一般地埋头猛逃。
屈辱让三眼虎痛彻心菲。为什么会是这样?
霍坤的又一次决死反扑让刘华健大出意外,此前,这一支损失了三分之二的骑兵一直在拼命逃窜,丝毫没有反身殂击的意思,这场战事除了双方相遇的那一战极为激烈之外,剩下来的,似乎又回到了他率军追击蒙军的翻版当中,虽然在神武县城之下,屠岸的三千领军卫在三眼虎的反扑之下损失泰半,但留下了一千余三眼虎的骑兵,刘华健还是觉得赚了。
霍坤的反击出乎了刘华意的意料,也让一路放松心情追击的卫军骑兵猝不及防,双方的距离并不太远,不等他们做出应变,霍坤的三百骑兵已经一头扎进了他们的队伍之中,深深地嵌了进,马刀挥舞,杀声震天,将长龙般的追击队伍搅得大乱,一片人仰马翻。
刘华健紧锁眉头,一连串的军令立即便颁布了下,令旗招展之下,麾下骑兵立即开始变阵,抛开了当中的敌骑不管,远远地向着四周逸开,而正中与霍坤绞杀在一起的骑兵则死死地咬着霍坤,不让他有机会随着大队人马的移动而作出应对,片刻之间,一个极大的包围圈已经形成,在正当中,霍坤的三百骑兵与数百领军卫骑兵相互绞杀着。
张喜缓缓策马上前,拉开长弓,缓缓移动,嗖的一声,羽箭飞出,一名外围的白莲骑兵立时一头栽下马来。
更多的领军卫军官们策马上前,拉开张弓,他们的shè艺可不是一般的士兵所能比的,每一箭出,几乎都有一名白莲骑兵坠下马来,不到一刻钟功夫,场中白莲骑兵已经零零落落。
“吹号,把我们的人撤下来!”刘华健下令道。
号角声响之中,圈中已经战据了绝对优势的领军卫骑兵们打马向回奔来,杀红了眼的白莲骑兵刚刚摧马yù追,一根根羽箭飞来,顿时将他们一一shè下马来。
霍坤也坠下了马,他身上盔甲较好,虽然插了数支利箭,但却没有伤着要害,但胯下战马却连中数箭,哀鸣数声,倒在了地上。
半膝跪地,手中的马刀也断成了两截,霍坤身上的鲜血一点一点地掉落在地上,他拄着半截马刀,看着与他朝夕相伴数年的战马,那匹战马竭力仰着头,想要爬起来,抬起半个身子,终是又重重地跌了回,霍坤伸手将硕大的马头抱在怀里,看着战马大大的眼眶里蓄满泪水,自眼角流出,他轻轻地抚着马头,另一手的马刀慢慢抬起,哧的一声,插进了心爱战马的咽喉。
包围圈一片安静,这里所有的人都是骑兵,与天下骑兵一般无二,他们亦都视战马为自己最为忠实的朋友与伙伴,看到霍坤的动作,所有人无不动容,张喜手中张开的长弓缓缓垂下,他转头看着刘华健。
轻叩马腹,刘华健策马缓缓向前,“这位将军,你已经完成了你的使命,战争于你而言,结束了,放下武器投降吧!不必作无谓的死伤。”
霍坤艰难地站了起来,看着刘华健,讥笑道:“你想让我投降?”
“不错!”刘华健毫不讳言,“你的骑术,你的马上格斗术,你的勇气,你的血xìng,我都很欣赏,只要你愿意为我刘华健效力,我马上便给你三千骑兵让你统率,而且,我不会让你与白莲贼匪作战,以全你兄弟义气,如何?”
霍坤大笑,“条件真不错,真不错!”
“你答应了?”刘华健大喜。
“哈哈哈哈!”霍坤放声大笑,笑声中,身上的伤口裂得更开,鲜血喷涌而出,“投降?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鹰嘴岩兄弟,可有一人曾经投降?”
“鹰嘴岩?”刘华健皱起了眉头。
“我们鹰嘴岩兄弟,生是英雄,死亦是好汉!”霍坤森然道:“只有战死的鹰嘴岩兄弟,从来都不曾有过投降。”他双手握着半截马刀的刀柄,看着不远处的刘华健,张嘴高呼:“杀!”一步一步向着刘华健走来。他的一条腿上挨了一箭,走得极其艰难,几乎是拖着一条腿,慢慢地向前移动,手中的马刀却是举得极稳,眼中的决绝之sè让刘华健不由动容。
长叹一口气,刘华健掉转马头,向回走。“可惜!”他挥了挥手。
一名骑兵纵马而也,向着拖着一条腿,仍在不停向前走来的霍坤冲。
哧的一声,锋利的矛尖借助马力,破开了霍坤的胸甲,透过了他的后背,马上骑兵继续前驰,霍坤紧握着他的马刀,仰天倒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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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三章 :天机
刘华健有些疲惫地翻身下马,对着张喜道:“让弟兄们都歇息一下吧!派人将战死在这里的人都埋了!”
“是!”张喜应道:“可是刘将军,三眼虎已经跑了!”
“他能跑多远?我们需要休息,他不需要么?即便他们人是铁打的,战马呢?长途这样高速奔驰,再好的战马也得跑废了,放心吧,三眼虎是著名的骑兵将领,必然料定我们也是需要休养马力的。”
张喜醒悟地点点头,转身下达命令。刘华健席地而坐,看着断脚残臂,血肉模糊的战场,眉头皱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白莲教在大越存在以久,每逢年景差时,总要出来闹腾那么几回,在大越数百年的历史之中,规模巨大的白莲起义就有好几回,但却从来没有成过什么大气候,这与白莲本身的构成有着极大的关系,白莲骨干大都都是乡野村夫,江湖闲人,他们没有什么真正的战略大局观,满足于一时的胜利,而缺乏长远的眼光,聚集起来的人马虽多,但却没有核心,打仗之时一涌而上,胜则如风卷残云,败则一溃涂地,没有信念是他们屡战屡败的根源,部队只要能吃饱饭,便没有多少求战之心,只有饿极了,才会爆发出极大的战斗力,这也是程群大将军非常轻视白莲的原因所在,以两卫人马来清除帝国西北的白莲,在程群看来已经足够,在经历过战火磨练。意志坚强的卫军面前,与这些由乡农组建而成的部队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更何况,在卫军的背后,还有一个强大的支援体系。
但这一战,让刘华健不由自主地jǐng惕起来,这支由白莲圣女为首领的白莲军队总让他觉得有什么不同之处,与史书之上记载的白莲起义有些差异。更重要的是,这支军队有一股韧劲,内心非常强大。换而言之,这是一支有信念的部队。
为什么会有这个改变?刘华健需要想一想这其中的原因。
“将军,都办完了,敌人的,我们的,分成了两个地方,安葬了!”张喜走了过来。将手中的干粮与水壶递给了刘华健,“您吃一点吧,补充一下体力。”
咬一了口生硬的烙饼,嚼碎了,就着清水咽下,刘华健忽地歪着看着张喜。道:“那个敌将临死的时候喊了一句什么?”
张喜啊了一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仔细地想了想,才道:“好像,好像嚷嚷了一句什么鹰嘴岩兄弟是杀不完的。对了。就是这一句话。”
“鹰嘴岩,鹰嘴岩?”刘华健反复地念叼着。“这是一个地名?怎么这么熟悉?我在那里听到过这个地名么?”
一手拿着烧饼,一手提着水壶,刘华健站了起来,来回地走动着,“我一定听说过。鹰嘴岩,鹰嘴岩!”他突地站住,转身看着张喜,眼中露出震惊的神sè。
“将军,你想到了什么?”张喜看着刘华健的神sè。
“我想起来了,鹰嘴岩,沈风!”虽然朝廷对于当年沈风叛出大越的事情讳莫如深,因为这涉及到当朝两大权臣,但刘华健如今做到这个位置,当年的一些事情自然也便知道了,但年代久远,他并没有对这件事情有多少上心,那个庙里都有冤死的鬼呢?
鹰嘴岩马匪全军覆灭,为当时的潭州知州司马仁的侄子司马瑞剿灭,为此,朝廷还给了奖赏,时事变迁,如今的司马家族已经成了大越最大的叛徒,而沉寂已久的鹰嘴岩竟然从一个白莲教贼匪的口中说了出来。
“鹰嘴岩,沈风,燕达,燕妙!”刘华健将一连串的人名地名说了出来,然然跳了起来,失声道:“难道这个白莲圣女燕妙是鹰嘴岩出来的?燕妙,燕达不是有个女儿叫燕妙么?当年鹰嘴岩的二当家红娘子,不是叫燕妙妙么,她们难道是一个人?”
张喜也张大了嘴巴,半晌才道:“将军,即便她们是一人,又有什么关系,鹰嘴岩马匪有漏网之鱼,流窜进了中原,加入白莲继续作乱也不是什么离奇的事情!”
“你知道个屁!”刘华健突然爆了一句粗口,原地转了几圈,看到张喜尴尬的神sè,这才反应过来,张喜是自己的副将,自己刚才未免太不给他面子了。
“鹰嘴岩马匪当年威震大漠,红黑双煞让蒙人闻之丧胆,红煞便是红娘子,你知道黑煞是谁?”
“黑煞是谁?很有名么?”张喜问道。
刘华健眼神之中多了几分担忧,“黑煞便是如今的征北都督府都督,征北军十万大军的首领云昭!”
“什么?”这一次轮到张喜跳了起来。“云大都督也出身鹰嘴岩?”
“云昭亦出身鹰嘴岩,这是朝廷暗房数年调查的结果,在朝廷之中,这是秘密,因为鹰嘴岩是朝廷明令通缉的叛贼,而云昭现在位高权重,手握重兵,谁敢提这个茬,这个消息只是局限于极少人知道。我只是很震惊这支白莲匪兵居然也有鹰嘴岩的影子,如果那个白莲圣女当真是红娘子,那就麻烦了。”刘华健仰头大大地灌了一口水,看着张喜。
张喜也明白了刘华健的担忧,“将军是担心这支白莲匪军与云大都督有关系?”
“当然,当年红黑双煞并肩作战,如果说这支白莲匪兵的首领是红娘子的话,云昭便不可能不知道。张喜,马上派人相州,将这件事禀报给程将军,我们经略西北的计划,如果云昭插了支手进来,巩怕就麻烦了!”
“是,将军!”
“我们马上出发,追击三眼虎!”刘华健翻身上马,“不管这个白莲圣女是不是红煞燕妙妙,我们只要封住富康,全歼了这股匪军,抓住了燕妙妙,那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只要抓住了她,说不定还能派上大用场,将来用她来与云昭做做交易也不是不可以的。走!”
五千骑兵随即启程,隆隆地向着三眼虎逃亡的方向追踪而,而在他们身后,上万步卒亦正在稳步向着富康推进。
不过这一次,刘华健却失算了,三眼虎没有停留,在刘华健率部休整,让战马恢复体力的时候,三眼虎已经扬鞭远,只不过他尚存七百人的骑兵,随着他奔向富康的只有三百余人了。
刘华健是有经验的骑兵将领,但三眼虎却是在大漠之上,攀在马背之上长大的人物,岂有不知马力的重要xìng,但他无法可施,他必须马不停蹄地甩脱对方,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下令七百骑兵中的一半人下马,分头逃亡,分散开来向富康挺进,而他自己,则率领另三百余人一人双马向前,有了这一半空马,他便可以在路途之上不停地换乘,使另一匹战马得到充分的休息,以保证体力,而且现在,在三眼虎看来,保存战马远远不能与为红娘子保证一条后路更重要,即便将所有战马都累死,他也会这么做。
这一停一走,双方的差距可就拉得极远了。足足使双方先前的一头一尾,变成了现在三眼虎领先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刘华健是直到数个时辰之后,发现地上马匹的脚印深浅不一才想明白这个问题,但却为时已晚,三眼虎已是脱却钩饵,扬长远了。
“好狡猾的三眼虎!”张喜气得拼命拍打着大腿。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刘华健的神sè却依然平静,“他只会富康,没有别的地方可走,跑不了,这几个时辰让他暂时摆脱了危险,但他还是不得不在富康等着我们。只要红娘子到了相州城下,他在富康又能经得住我们与蒋光宇的两路夹击么,大军一到,他们的抵抗自然如冰雪遇rì,消融瓦解只是顷刻之间的事情。”
神武方向刘华健,太康方向蒋光宇,相州由程群做镇,这三员大将在战术之上的素养以及卫军执行战术行动的能力,的确是少有军队能与之相比,战事完全在他们的掌控之中,时间拿捏到恰到好处,连留给神武和太康方向给红娘子报信的机会都没有,红娘子仍然一无所知地向着相州大步挺进,而在她的左右两翼,三眼虎与黄瑞都已经大败亏输,两人不约而同地逃向富康。
张丽华悄悄地拨开密集的草从,进入相州已经数天了,开始还好,但越接近相州城,便越艰难,无数的明卡暗哨让她举步维艰,程群的小心已经到了极其苛刻地步,连山间小道,茂密森林之中,竟然也设下了不少的哨卡。这一天以来,张丽华遭遇了两拨机动巡逻,这些人现在都已经变成了尸体,但张丽华身上也带了好几处伤。
前面有一座哨卡,张丽华数了数,有近二十人,她悄悄地缩了回,要下山,便必须经过此地,但二十人显然不是她能对付的,现在只能等到天黑再找机会,经过了这里,一切便会好起来。更何况,她现在需要一匹马,而这个哨卡的外面,就拴着好几匹战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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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四章 :惊闻
天sè渐暗,哨卡里升起了炊烟,张丽华蜷缩在草从之中,一动不动,哨所之中人太多,她只有一次机会,必须一击必中,抢得战马,夺路而去.。在她这个地方,能清楚地听到哨所里的对话的声音,一个校尉服饰的军官告诉他的士兵,在这个鬼地方呆不了多长时间了,最多两三天,他们便可以返回军营,这代表着对红娘子的合围马上就要完成了,这让张丽华心急如焚。
强忍着内心的煎熬,终于等来了月黑风高的中宵,哨卡里传来了如雷般的鼾声,除了哨所顶端的一名值勤的士兵,其余的人显然都睡了。躺在草从之中,张丽华伸腿挥臂,在这里蜷缩了半宿,手脚都麻木了,必须活活气血。,全文字手打
小心地从腰间取下连弩,压上弩箭,整个人趴在地上,犹如一条水蛇一般,她在地上快速地蠕动,趁着那士兵背对着她的时候,张丽华从藏身之地到了哨所之下,整个人紧紧地贴在木制的墙壁之上,手里的连弩缓缓抬起,瞄准了顶上的哨兵。
哧的一声轻响,哨兵应声栽倒,砰的一声跌倒在哨所顶部,哨所之内迅速sāo乱起来。看最新章节
“出了什么事?”
“张小七,你在干什么?”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有人奔向哨楼顶端,有人冲向房门,位随着长刀出鞘的声音。张丽华一箭shè出,人已是如离弦之箭,几个起落之间。已到了拴马的地方,一跃上马,呛的一声挥刀斩断了马的缰绳,手一扬,连弩之中还存的两枚短箭哧哧shè出,正中旁边两匹战马的眼窝,那两匹战马哀嘶着倒地,一夹马腹,胯下的战马箭一般的向前窜出,手中的佩刀扬起。刀光闪运,仅存的另一匹战马也倒在血泊之中。
“敌袭”哨所之中发出惊呼之声,有人抢出门来,张弓搭箭,shè向向前狂奔的张丽华。嗖嗖的利箭自后而来,张丽华伏在马背之上,刀背猛叩着战马的臀部,将所有的羽箭都抛在了身后。
距相州城五十里,黄杨山脚。红娘子的大营驻扎于此,相州城已是触手可及。全军上下弥漫着一股即将得手的喜悦,从前期相州镇军与豹滔卫表现出来的战力看,委实不堪一击,相州城现在一定是兵慌马乱了,也许大军兵临城下,一鼓便可下之。
红娘子在等待着她的左右两翼抵达相州城,那就是的开始,而在他们抵达之前,她需要清扫相州城左右的障碍。相州城是州城,在他的周围,驻扎着一少的相州镇军,万锦基和陈吉已经连续两天率军清扫这些不值一提的障碍,从战果上来看,驻扎在外的相州镇军毫无意志,的军队还未抵达。这些小股的军队便已忙不迭地缩回到了相州城。
红娘子并不是不知兵,她将索文海留在了富康,率三千士兵镇守,富康现在是她攻击相州城的后勤保障。来自赣州,陕州等地的粮草源源不绝地运抵到富康,另外,索文海也会在当地征集粮草以及民夫,来保障后勤的供给,从现在看来,一切顺利,来自富康的运粮车队每rì源源不绝,这让红娘子放下了一大半的心,只草补给跟上,她就有信心打下相州城。云昭希望她能在相州保有一个沿江口岸,如今她却要拿下整个相州城,相信这个会让云昭高兴,拿下了相州,江南江北,便可连成一体。
外面响起了号角之声,从号角传达的信息之中,红娘子知道是万锦基回来了,她站了起来,走出大帐,果然,辕门之外,火把如龙,一队队的士兵正鱼贯走入大营。
“圣女”万锦基跳下战马,小跑着到了红娘子的面前,“陈吉回来了没有?”
“在你之前已经返回”红娘子微笑着看着她,“怎么样,还顺利吧?”
万锦基扁扁嘴,“没啥搞头,我们离着他们还远得很,他们便逃之夭夭了,这一次可不是镇军,而是豹滔卫,我就奇怪了,云昭为什么那么推崇程群的卫军?依我看来,完全不堪一击,这种士气,也能打仗?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就打败了蒙军的?”
“卫军击败蒙军,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出其不意,让蒙军落入到了数十万大军的包围之中,蒙军以骑兵为主,极端依靠后勤,一旦被包围,后勤被卡断,根本就是毡板上的鱼肉。”红娘子笑道。“打败这样的军队,只能说程群个人的战略谋划能力高人一筹,当真当面锣对锣,鼓对鼓,他们哪里是蒙军的对手?”
“是啊,阿斯兰想必败得心不甘情不愿”万锦基笑道,“不过这一次可不一样,他们不得不与我们正面交锋了”
红娘子点点头,“你说得不错,大越已失民心,失民心者失天下,万古不易其理。我们扎根普通民众,能得到这些人的支持,自然战无不胜。”
“虎爷那边有消息传了么?”万锦基问道。
“还没有,也许那边有些扎手,不但他那里没有消息,黄瑞那边也连着三天没有信使过来了”红娘子道:“我们还得等几天,我已经派了人过去打探他们的消息,明天就应当回来了”
“虎爷这一次可落后了,回来之后好好笑笑他”万锦基大笑,回望着辕门,士兵们已经全都进入到了营内,沉重的辕门正在缓缓闭拢。
“等一下”远处突然传来紧骤的马蹄声,以及一个尖厉的喊叫声,“等一等”
红娘子与万锦基都愕然看过去,营地里火光的映照下,一匹战马正狂奔而来,离辕门还有数百步之时,战马一个马失前蹄,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硕大的脑袋便垂了下去,红娘子和万锦基都是行家,一看便知道这匹战马竟然是生生累毙,而马上骑士在战马倒地的瞬间,已是一跃下马,飞奔着向着辕门而来。
“等一等”连奔跑边大声呼喊道。营内,数十匹战马当即抢出营去,辕门两旁的哨档之上,床弩也抬了起来,辕门口的士兵都jǐng觉地端起了长矛。
“我是张丽华,我认识你们圣女,我有紧急军情要见她”被战马团团围住的张丽华高高地举起手臂,看着身周的骑兵,大声喊道。此时的她,头发散乱,脸上满是灰尘,几乎看不出本来的容颜,浑身上下犹如水洗一般,急促地喘着粗气。
“张丽华?”红娘子一惊,“她是云昭的部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走,瞧瞧去”
骑兵两边分开,红娘子出现在张丽华的面前,看着眼前这个脏乱的勉强能看出是个女人的来访者,红娘子疑惑地问道:“你说你是谁?”
“圣女,我是张丽华,一年前我们见过,在赣州,那一次我们护送秦还有李四,被三眼虎虎爷救下,后来到了你的营中,你还记得我么?”张丽华看着红娘子,急急地将当年两人的情形叙述了一遍,当年主事的是郭锋,自己与红娘子只是一面之缘,她生怕红娘子已经记不得她了。
“张丽华,果然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奉云昭的命令来的?”听了张丽华的叙述,红娘子立刻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圣女,我有紧急军情禀报”张丽华看着红娘子,说了这句话之后,立刻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红娘子与万锦基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担忧。
“走,去我大帐”红娘子道。
进到大帐,张丽华盯着红娘子,一字一顿地道:“燕将军,你等不到三眼虎与黄瑞的左右两翼了相州是一个局,是程群为了将你围歼在相州城下所设的圈套”
“你说什么?”红娘子霍地站了起来,看着张丽华,满眼皆是不信的神sè。
“燕将军,我隶属于征北都督府职方司,本在荆州公干,得到情报,这才兼程赶过来,相州,不仅仅只有豹滔卫,还有领军卫,程群在相州秘密集结了两支卫军超过五万人的jīng锐部队,加上相州镇军,他可动用的兵力已达到十万,程群本人,就在相州城内。在来的路上,我捕获了对方的几个信使,三眼虎虎爷在神武已民经大败,三千骑兵只怕没有几个能逃出来,击败他的正是领军卫统领将军刘华健,现在神武,太康往这里的道路已经被全线封锁,我也是侥幸才潜了过来,燕将军,马上吧,相州万万去不得了”
红娘子晃了几晃,一阵眩晕,跌坐在椅子上,“你是说我们在两翼的部队都已失败,他们正从神武和太康奔往富康,断我后路?”
“是,燕将军,马上撤退,必须要抢在他们占领富康之前回到那里,否则让他们占领了富康,我们就走不了啦”张丽华急道。
万锦基看着张丽华,眼神之中充满了怀疑。
“张将军,辛苦你了,你先去休息吧,我,我要冷静一下”红娘子挥挥手,“野鸡,让人安排张将军去休息。”
“燕将军,时不我待啊”张丽华急道。
“我知道,我知道。”红娘子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但是要撤退,也不是简单的事情,我要好好地想一想,不急在一时半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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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五章 :收网
“白莲圣女燕妙就是红娘子”一直以来云淡风轻的程群这一次的神sè凝重了许多,“她与云昭关系非浅,难怪我听到三眼虎这个名字之时总有一股熟悉的感觉,三眼虎是当年鹰嘴岩的一员大将”看着彭忠俊,程群的手指轻轻地敲着案几.
“也就是说,这一股白莲匪军之后,很可能有云大都督的影子”彭忠俊震惊地道:“如果真是这样,那,那我们还做么?如果将这个红娘子怎么样了,会不会与云大都督交恶?”,全文字手打
看了一眼彭忠俊,程群忽地哈哈大笑起来,“怎么,你以为我们现在与云大都督的关系很好么?只怕他现在恨我恨得牙痒痒的,恨不是寝我之皮,食我之肉,喝我之血呢?从秦翼梁蒲撤退之时,我可是将这四州各地府库之中每一个铜板都刮走了听说云昭麾下大将在延州为了筹粮,被而死,而云昭因为此败也不得不放弃延州,甚至连的行动都被迫延迟了下来,你说,云昭恨不恨我?”
彭忠俊咽了一口唾沫,“可是云都督与程大将军都是朝廷股肱之臣啊,大越的栋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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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越栋梁”程群呵呵笑了一声,“来人”
一名校尉主应声而入,“大将军”
“马上派人去荆州,通知计无咎,自命令抵达之rì始,水师巡逻每rì不断,给我将苍江牢牢地封住,便是有一只老鼠从对岸溜过来。我也会重重地处罚于他”程群寒声道。
“遵命”
“大将军,你担心云大都督会派兵过来干预此战。白莲教匪是贼匪,大将军剿灭白莲,乃是正大光明之事,云大都督身为朝廷大臣,焉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勾结白莲?”彭忠俊惊讶地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能说从北岸过来的就一定是征北军?”程群含笑看了一眼彭忠俊,“我的彭大人。换一面旗帜不就成了?”
“即便云都督有此心,但他无水师,无船,如何能过浩淼苍江?”
“不要忘了,当初苏灿从良是如何过的苍江?蒙元大将林牙是如何过的苍江?他们能过,云昭就不能过,我从来都不敢小瞧了云都督。能在数年之间从一介平民平步青云,成为十万大军的统帅,打得蒙人节节败退,你以为他仅仅是运气好么?”
“如果说云昭与这支白莲匪兵没有瓜葛,我才是真的不信,好心计。好手段,悄没声地便在南岸埋下了伏笔,这一次亦是误打误撞,要真让这红娘子成了气候,那可就糟糕了”
听到这里。彭忠俊总算是听出了端倪,但内里所含的海量的信息却让这位一州长官背心里凉嗖的。敢情云昭也好,还是眼前这位程大将军也好,内心里对大越都不是那么忠诚的,各自都有各自的算盘。“大将军有备无患总是好的。不过就算云昭得到了消息,红娘子这一次也是在劫难逃。”
“不到,便不能大意”程群道:“打仗,从来都没有十成十的事情,一个偶然的便足以战局,虽然眼前我们占了绝对优势,但我不会小瞧对手”程群道。
两人正说着,一名军官大步走了进来,俯首在程群耳边低语了几句,程群的脸sè变了变,“果然是风雨yù来风满楼啊”他冷笑道:“监视白莲贼匪的哨骑回来了没有,他们怎么说?”
“回大将军,白莲匪兵仍在清剿外围我军据点,没有看出异样,其大营之中,亦正在伐木制作各种攻城工具,看样子仍不知情,还在准备攻击相州城。”
“八百里加急传信给刘华酵蒋光宇,加速前进,三天之内,我要他们拿下富康县,锁住白莲教的退路。”
“是”
“传令相州城内所有卫军,全军集结,准备出击”
“是”
看着传令军官大步而去,彭忠俊担心地道:“大将军,怎么了,事情有变么?”
“昨天晚上,我们一个哨卡遇到袭击,一个不明身份的人抢夺了一匹战马,夺路向着白莲匪兵驻扎的黄扬山而去,我军追之不及。”
“敌人的哨探”彭忠俊惊道:“这么说,我们的计划了”
“很有可能,所以,我们要提前出击了”程群淡淡地道。
黄扬山白莲军驻地大营,张丽华全身,骑着枣红马,披着大红披风,在燕字大旗之下,率领大批人马向着相州城挺进,在他的身旁,是红娘子麾下大将万锦基。他们将继续向着相州城挺进,以期能迷惑程群,而红娘子本人,率领一万jīng锐,已于凌晨时分启程,赶赴富康,希望在刘华健与蒋光宇大军抵达富康之前能回到那里,完成大撤退。
程群是一名优秀的将领,如果贸然后撤,必然会引起混乱,程群一旦jǐng觉,那撤退就必然会变成一场追杀,三眼虎与黄瑞的兵败,让红娘子终于充分认识到了卫军的战斗力,如果让卫军趁势掩杀,自己即便回到富康,恐怕也剩不下什么了。
壮士断腕,红娘子向部下隐瞒了左右两翼已经失败的消息,让张丽华假扮自己,率一半人马出击相州城,而自己则率另一半人马急速后撤,说到底,红娘子已经放弃了前去攻打相州城的这一半人马,现在就看这些人马能为她争取多长时间了。
张丽华是职方司将领,冲锋陷阵她倒在行,也很利索,但让她指挥大军则是力有不逮,这支军队的指挥权实际上由万锦基掌握,有万锦基作为这一次战的指挥,红娘子可以放心地后退。张丽华的作用,只是假扮红娘子而稳定军心罢了。
“野鸡,想不到这一次我们倒是要并肩作战了?”看着万铁基,张丽华笑道。
万锦基却是脸sè沉重:“你还笑得出来?这一次我们要倒大霉了,也不知还能剩下多少人?”
“这有什么可怕的”张丽华满不在乎地道:“我家都督说过,只要没死绝,总能再站起来。眼下局势,总比你们先前一头扎进对手的包围圈要好得多,至少还能保留一部分实力下来。”
“说起来,这一次当真得感谢你。这一次我们肯定是要大败亏输了,但正如你所言,实力犹存,过不了多久,我们自然会卷土重来。”
拉了拉身上的红sè披风,张丽华有些不自在,这件大红的披风对她而言,太招摇了一些,长期的职方司生涯让她习惯了隐藏在人群之中,泯然众人是她的最高追求。
“希望能骗得了程群“她低声道。
远处哨骑狂奔而来,凄厉的示jǐng号角告诉所有的士兵,敌人来了
“程群出城了”万锦基脸sè一变,“他出城了,肯定是嗅出什么味了。列阵,”他呛的一声拔出了马刀,高声命令道。
万余人的部队迅速分成数个群体,左右两翼开始抢占左右的高地,迅速地安装床弩等远程武器,而中军则列成了一个个整齐的方阵,长矛兵居前,刀盾兵在后,弓箭手居中,强弩手在最后,三百人组成一个个的方阵,错落有致,封死了可以的任何通道,在飘扬的燕字旗下,张丽华身上的那件红sè披风迎风飘扬,甚是招人眼球。
半个时辰之后,视野之中出现了青sè的大cháo,豹滔卫在前,领军卫在后,左右两翼是相州镇军,根据对手的旗帜,万锦基很快便推算出自己对面的敌军超过二万余人,而在这些人的后面,尘土飞扬,可以猜想得到,还有大批部队在迅速接近。
程群看到对面飞扬的燕字大旗和那件醒目的红披风,长出了一口气,“红娘子还在,甚好,甚好”
青甲卫军停了下来,数万人对峙的战场,却是雅雀无声,唯有马嘶之声偶而响起。
“左右牵制,破其本阵,进攻”程群的声音平淡至极,听不出丝毫激动。随着他的命令,身后的掌旗官手中的大旗立时大力椅起来,数十面战鼓咚咚地敲击,声声牛角号声凄厉地响起。
随着战鼓,号声的响起,豹滔卫士兵齐齐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声,平端着长矛,向前整齐地迈进。走在最前面的,赫然是一批校尉军官。
“这种作战方式,与我们征北军当真很象呢”张丽华低声道。
相州城外,激战开始,而在富康县城,还是一片忙碌的气象,一车车的粮食,军械源源不绝地运了进来,无数的民夫们蚂蚁一般地搬运着,城中,城外,人群源源不绝。留守富康县的索文海拄着双拐,坐在城楼之上,心满意足地看着这一切,拿下相州,红娘子将他的势力开始拓向中部,自己离报仇总算是又近了一步。在得知红娘子的真实身份与云昭的关系之后,索文海不惊反喜,这意味着红娘子的真实实力远超自己的估计,云昭现在的所作所为,无不暗示着此人将来必然与大越有一场大战,有了云昭这个实力派人物,自己的报仇计划希望当真会很快变成现实。索文海并不担心当年的事件,在那件事情之中,自己只是一个运送者,而且,后来也是一个受害者,甚至可以说,是这一次事件中受害最大的人,自己的满门因此而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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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六章 :不留一粒给敌人
索文海端坐城楼之上,手中木拐斜斜举起,犹如那是一柄握在自己手中的大刀,指向上窘向,你们都将付出代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也有撬动历史的能力,他怨愤之中带着自豪,你们视我犹如草芥,但你们不要忘了,这个世上,生命力最顽强的便是野草,哪怕只给他一点点土壤,它亦能生根发芽,漫山遍野,最终将你们这些娇贵的金枝玉叶淹没在它看似弱柔的身躯之下。
远处传来急骤的马蹄之声,索文海循声看去,眼睛蓦地瞪圆,一下子撑着拐站了起来,大概数百骑骑兵卷起漫天烟尘,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三眼虎的骑兵队伍,但此时,他们伏在马上,连一面旌旗都看不到。
索文海身子晃了几下,手一软,拐掉落在地上,整个人也坐倒在地上。
三眼虎为什么会回来?他不应该回来,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军师!”身边的亲兵吓了一跳,赶紧冲了过来。
“扶我起来,快扶我起来!不要声张,不要惊慌!”索文海脸sè有孝白,低声道。
电光火石之间,索文海已经知道大事不好,三眼虎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一种情况,那就是神武那边出事了,三眼虎大败亏输。
神武出事,对手的兵锋必然直指富康县,占领富康,即切断了红娘子的后路,这是典型地关门打狗。翁中捉鳖。
三眼虎满脸都是在汗,胯下的战马亦是大汗淋漓,不停地喷着粗气,马不停蹄,他们奔进了城门,城门内外,无数的民夫好奇地停下脚步,看着这一支一人双马的队伍。
“索先生,这是圈套!”三眼虎手在微微颤抖,“程群在相州不只有豹滔卫。还有领军卫,在神武方向是刘华健的领军卫,最后四五个时辰或者一天,刘华健五千骑兵,上万步卒便将兵临富康。”
“将军镇定,镇定,别慌,我们在富康还有三千守军,我们能守住富康。能等到燕将军回来!”索文海颤声道。
“黄瑞那边有消息没有?”
索文海摇摇头,“既然将军那边出了事。黄瑞那里焉能幸免,你那边是刘华健,那黄瑞那边必然便是蒋光宇,搞不好,程群就在相州。”
“程群在相州?那二当家的如果到了相州城下,岂不是要糟糕。”三眼虎大惊。
“他们打得就是这个注意!”索文海咬着牙道。
“现在怎么办?我马上去给二当家的报信!”
索文海摇摇头,“报信之事,一骑信使足矣,虎爷。你马上率部出富康,去赣州,在那里,还有万元老先生辖下的一万兵力,你去,将他们带来支援,我来守富康。”
“你去。你一介书生,又由残疾,留在这里怎么守得住富康?我来守富康!”三眼虎摇头道。
索文海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双腿,“虎爷。不瞒你说,如果我还有一双好腿,我肯定抢着去赣州,但你瞧瞧,我这双腿能骑得了马,跑得快吗?救兵如救火,虎爷骑术好,能早一天回来,说不定就能救我一命!救我们大军一命,再说了,守城一事,如果指挥将领都要提刀搏杀了,那离破城也就不远了,你便浑身是铁,又能打多少钉,我虽是残疾,手无缚鸡之力,但对兵书亦是略有研究,守卫城池,绝不会比你差。”
三眼虎默然。
“如果我们败了,虎爷以后记得为我们报仇。”索文海拍拍虎爷的肩膀,“总得要留下一些种子的。”
“你们都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又怎么替你们报仇?”
“如果当真失败了,你就去找云昭!去投奔他,他能替我们复仇!”索文海眼中放光,“不必担心燕将军,她麾下还有上万儿郎,她自己又武功高强之极,即便全军失败,她也能脱身而去。”
三眼虎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便去了,你,保重吧!”
“彼此保重!虎爷,城里还有战马,换了马,你们快走吧,我在富康等着你带救兵回来!”
“我给你留二百骑兵!”
“二百骑兵留下何益?让他们跟着虎爷去吧,将来还能多几个杀敌的好汉!”索文海笑道。
几百骑兵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但富康城随即接下来的动作让所有人都惊慌起来,民夫们被遣散,屯集在城外的粮食,索文海下令所有被遣散的民夫可以任意取用,你能拿走多少就拿走多少,限时二个时辰,二个时辰之后,城外的粮屯将被全部焚毁,而军械,则一概被搬到城墙之上,看着城墙之上林立的床弩,肃立的士兵,所有人都明白,出大事了。
无数民夫扛着粮袋,一哄而散,要打仗了,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事情显然正在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否则,富康城的老爷不会下令城外的粮屯都要烧掉。
坐在城上,看着漫山遍野都是扛着粮袋四散而去的民夫,索文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么多粮食,他没有能力也没有时间搬到城内来了,有限的兵力,他要全部用来搬运军械,准备战斗,城内的粮食已经足够数万人一个月的食用,那些他无能为力的粮食,他怎么也不愿意将其留给敌人,他宁可这朽哈哈们能在接下来的rì子里吃上几顿饱饭,还能念想他几句。
“城外还余多少粮食?”他转头问身边的留守将领白起。
“军师,还有数十万斤,那些民夫只是搬走了一小部分!”白起道。
“烧掉,全部烧掉!”索文海断然道。
“军师!”白起心痛地看着索文海,“那是粮食啊!”作为白莲出身的白起,一个从小饿怕了的人,看到粮食被白白烧毁,心中的痛惜可想而知。
“执行命令!”索文海怒道:“难道你想让敌人吃着咱们辛辛苦苦运来的粮食,打着饱嗝来进攻咱们么?烧掉,一粒粮食也不能留给敌人。”
“是!”白起带着哭腔,转身跑下了城墙。
一个个粮屯转瞬之间燃起了熊熊大火,炙热的气浪一阵阵袭来,城上紧握着刀枪的士兵一个个面sè沧然,这些人都是穷苦人家出身,粮食,都是他们的命啊!但现在,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数十万斤粮食在大火之中化为灰烬。
“敌人要来了,准备战斗!”索文海挥舞着他的拐仗,“虎爷去找援兵了,圣女也将在明后天返回,敌人想要围歼我们,就让我们死守富康,来一个内外开花,打得这携廷的狗腿子们落花流水!兄弟们,有信心守住富康么!”
“有!”城墙之上的士兵愤怒地吼道,要不是这携廷的狗腿子打来了,这些上好的粮食怎么会被烧成灰烬!
“弟兄们,我不能提刀拿枪与你们一起杀敌,但我能为你们击鼓呐喊助威,让我们勇敢地面对敌人,用他们的鲜血来铸造我们的辉煌吧!”索文海咆哮着,扔掉了双拐,盘膝坐在高高的城楼之上,将一面牛皮大鼓放在身前,高高举起彭槌。
“咚!”
“咚咚!”
随着索文海的敲击,城上,更多的战鼓敲了起来,牛角号声凄厉的响起,先前还忙忙碌碌的富康城转眼之间便变成了一坐肃杀之城。
兴义县,登陆点。
曹新宇走下跳板,看着沙滩之上的全益凤,伸出手来,“全将军,祝你在南岸大展拳脚,为都督打下一片江山。”
全益凤伸手与曹新宇紧紧相握,“多谢,曹将军,以后倚重你的地方还有很多,要多多劳烦了!”
“本份之事,只是像这种大规模的运送不大可能了,不过偷偷摸摸,小打小闹还是没有问题的!”曹新宇有些失落,“只消我有一半荆州水师的战船,配以我征北军的装备,我便可以横扫苍江,打得那个狗屁的计无咎满地找牙!”
全益凤哈哈大笑,他知道曹新宇与计无咎当年的瓜葛。
“眼下我们虽弱,但犹如朝阳,正蓬勃向上,荆州水师看似强,却已是快要落山的残阳,蚂蚁啃大象,总有搬到他们的一天,更何况,这还是一支病如膏肓的大象呢!”
“全将军说得对!”曹新宇神sè振奋了起来,“总有一天,我们荆州水师可以纵横大江。”他转身跨上战船,向全益凤挥挥手,战船缓缓地离开江岸,滑向江水中段。
目送着曹新宇的船队消失在夜sè之中,全益凤大步走向密林之中,在那里,先锋孟高已经建立起了前进营地。
“孟副将现在进展如何?”走进大展,摊开地图,一边仔细观察站周边的地形,一边问身边的书办。
“回将军,昨天孟将军率一部人马去突袭兴义县城,好消息应当就在这两天传回来!”
“嗯,兴义县必须掌控在我们手中。富康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还没有,不过三眼虎在神武县兵败的消息传过来了,还有,职方司张丽华利用他们的管道亦传来了消息,称她正在向红娘子的军队出发,力争在双方发生接触之前阻止红娘子!”
“下令全军,我们不等孟副将了,明天全军向富康出发,孟副将回来后,让他驻守营地!”
“是,将军!”
(.. )
第五百三十七章 :难以置信的夜袭
兴义县,坐落于群山之间,县城依山而建,于半山腰间,一长溜建筑构成了新义县城,宛如一条银蛇盘旋于山间,因为地势的原因,这里并没有修建城墙,但他本身险峻的地势就是天然的屏障,在通往县城的交通要道之上,修建了一些堡垒以及胸墙,这些墙从内里只有半人来高,但对于想要进入县城的外人来说,从外面看上去,却是高不可攀。{dyz{co{第{一{中{文{网{co{错落有致的小型石堡将这些胸墙连接起来,随地势而建的这些胸墙,天然地将可以展开攻击的面都笼罩其间,没有任何的死角,比起一刑意修建的城墙更具威胁xìng。
只是兴义县太平了许久,这些不知哪些年修建起来的老建筑,大多长满了厚厚的青苔,隔不多远便会发现一许口,一些石堡的顶上,鸟粪以及各种垃圾堆了厚厚的一层,本来易守难攻的地儿,现在处处都是漏洞。
兴义县有千把多镇军驻守,原本分布在各个乡村里头维持治安以及防范匪贼,当然得是小股的,像白莲这样的大匪,他们可就闻风而遁了,兴义县原本偏僻,对于白莲攻克相州城并没有多大战略意义,红娘子大兵过门而不入,直奔富康,抛下了兴义县,对于红娘子而言,只要打下了相州城,对于兴义县,还不是传檄而定?
但饶是如此,亦把兴义县县令郑智宇和驻守兴义的镇军守备周杰吓得魂不附体,龟缩在县城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烧香拜佛,祈祷着满天神佛保佑,最好是白莲匪贼忘了这个地儿。
红娘子的确没有管这儿,但兴义县仍然被人惦记上了。
征北军第五营登陆之后,决定将兴义县作为自己的基地,一来这里的确偏僻,多山,易守难攻。一旦站稳脚跟,便极易稳稳守住,二来兴义县临江,有能够让五桅大船停泊的港湾,这亦符合云昭对第五营过江的其中一个要求,保证有一个沿江口岸以为rì后过江打下基础。
有了这两个要素,第五营拿下兴义县便是顺利成章的事情。
孟高不是一个出sè的将领,但却是一个扎实的将领,登陆之后。为的续部队造好营寨后,便按照事前的计划。率领一千五百士兵直扑兴义县,他的手里有职方司探子为他提前划好的兴义县地图,以及各类防御设施,被看到这张布防图时,孟高的确是吓了一跳,这个县城的地势太过于特殊了,只需有个五百一千人的守军驻守,攻击者只怕要付出数倍于此的代价方能拿下。虽然有职方司探子对兴义县的情况了若指掌,对镇军的战斗力更是哧之以鼻。但孟高还是小心翼翼地制定了一个夜晚突袭的计划。
自登陆点至兴义县城,直线距离不算太远,但在山间绕行,便足足有上百里路程,带上三天的干粮,孟高便出发了。
虽然派出了大批的哨探,以防消息走漏。但这些哨探几乎无事可作,上百里的距离,他们没有发现一个对方的哨探,倒是找到了不少被废弃丢掉的哨卡。从哨卡里的设施新旧程度来看,这是不久以前被放弃掉的。
虽然一切的证据都证明这一次的袭击将是十个指头捏田螺,十拿九稳,但谨慎的孟高仍是抱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理念,严格地估算着rì程,使他低达兴义县附近的时候,刚好是入夜时分,远处的新义县已经可以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轮廓,一长条绵延十数里的灯带在半山腰间浮现,宛如天上的街市,从远处看去,倒是一处不错的风景。
“全军休整,中宵时分,开始攻击”孟高下达了命令,一千五百名第五营士兵默默地抱着武器,在林间席地坐下。
孟高的能力并不出众,在众多征北军将领之中,甚至可以以平庸来形容,很多人认为,孟高可以升到如今的位置,与他特殊的身份有关系,因为云昭需要一个高山族裔身份的人来表明他对高山族的看重,以促进高山族对征北军的认同,加速他们融入越人的步伐。
对于这些猜测,云昭付之一笑,对于孟高的评价,他却有着不同于众人的看法,孟高或许不能独挡一面,但却是一个执行战术最让人放心的人物,你下达了命令目标,他便会不折不扣地去完成,小心谨慎,固然使他失去了灵活变化,建立奇功的机会,但却也让他更不容易打败仗,万事都以全军安全为上,这也算是孟高的一种特质,自己麾下将领不乏才能出众者,但像孟高这种,却并不多,一支军队,如果缺少了这类将领,亦是不行的。
而这一次的行动,孟高用他自己的行动完美地诠释了云昭对他的评价,哪怕面对一支鱼腩之师,他仍是拿出了狮子搏免的力量和小心。
“将军,天气变了”振武校尉梁振英走到正靠着一株树闭目休息的孟高身前,“好象要下雨了这里山道险恶,不如我们提前发动进攻吧”
“下雨好啊”孟高睁开眼,看着梁振英,笑道:“风雨越大,敌人便越不会防范,我们的伤亡便会越小,比起让弟兄们流血,淋点雨,踩点泥算什么?我正盼着下雨呢”
说话之间,风声已是渐渐地大了起来,风卷过树梢,发出呜呜的鸣叫,片刻之后,一道闪电横过天空,隆隆的雷声紧接着响起,雨点渐次落下,打在树叶之上,发出声声脆响,雨渐渐地大了起来,透过树叶的间隙,如珍珠一般滴将下来,落在士兵的盔甲之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借着闪电,孟高扫过林间席地而坐或站着的士兵,每一个人脸上都看不出什么表情,似乎从天而降的大雨于他们而言没有任何的影响,孟高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铁军,这才是征北军战无不胜的保障。
“振英,看来这雨还有一阵子,半个时辰之后,你率领突击队先行攻击,我随后跟上,进入县城之后,将由职方司的兄弟带领我们去攻击县衙,兵营以及县城内各重要人物的府邸,拿下这些地方,兴义县便是我们的了。”估摸了一下时间,孟高道。
“是,孟将军”梁振英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点头应道。看着孟高身后几个身着百姓服饰的职方司探子,“辛苦各位了”
几位探子微笑着向他点头示意。
半个时辰过后,雷电渐消,但雨却下得越来越大,所有的士兵已经已是里里外外都湿透了,孟高站了起来,随着他的站起,林间的士兵一下子挺起了胸膛,看着他们的指挥官。
没有多余的言语,孟高带鞘的佩刀举起,重重向下一挥。
“攻击”
梁振英啪的向孟高行了一个军礼,呛的一声抽刀出鞘,大步向着远处的兴义县城而去,在他身后,一队队的士兵紧紧地跟了上去。
征北军第五营对兴义县的攻击正式展开。
大约五百名突击队员猫着腰,在大雨之中向着半山腰上的那条看起来已经模模糊糊的灯带扑了过去,大雨让道路变得泥泞不堪,走不了多远,所有的人几乎都变成了泥人儿,不时有人卟嗵一声摔倒在地,但马上一骨碌爬了起来,默不作声地跟上大队伍。
半个时辰过后,正好是中宵时刻,五百名突击队员摸到了离胸墙,石堡约五百米的地方,再向前,他们就会进入到对手强弩的shè程,因为地势的原因,他们在一百五十步到两百步之间,有可能遭到对方弓箭的袭击,这一段路才是最危险的。
梁振英伏在满是泥泞的道路上,挥挥手,数十名士兵立刻从地上跃起,散开成一个数十米的扇面,在大雨之中向着这些胸墙摸去。
手里的锚钩飞起,叮的一声,铁锚抓住胸墙背后的障碍,试一试松紧,这些士兵立即手脚并用,向上攀爬而去,因为大雨,这些石砌的胸墙滑溜无比,那肖满了青苔的地方更是让人无法借力,不少人爬三步滑两步,向上攀爬得极其艰难。
梁振英紧张地看着在大雨之中那些艰难向上蠕动的身影,如果这个时候被守军发现,这些人就死定了。
终于,一个人影从他的视野这中消失,那人翻上了胸墙,梁振英长出了一口气,随后,数十名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地翻了过去。片刻之后,大雨之中传来了阵阵乌鸦呱呱的叫声,梁振英一下子站了起来,他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简单?就这样控制了这段城墙?没有预想的激烈搏斗,甚至连一丝声响也没有发出。怀着不敢相信的心情,梁振英一挥手,大雨之中的士兵立刻从地上跃起,飞快地奔向这一段城墙。
一道道的绳梯从胸墙之上甩下,士兵们一个个蚁附而上,不消片刻,五百名士兵已经全都越过了这道原本在征北军看来会经历激烈争夺的城墙,雨还在下着,但雨中的士兵却都是振奋而又惊喜,谁都没有想到这一战会如此顺利?整个兴义县城简直就是一个不设防的地方。
“通知孟将军,一切顺利,可以开始总攻”梁振英吩咐了一名士兵,自己也爬上了绳梯。
(.. )
第五百三十八章 :修路筑城
兴义县城不设防。
一千五百名士兵涌入狭长的兴义县街道内,在职方司探子的带领之下在大雨之中奔向各自己的目标。
孟高在县城中段的县衙大堂之上还未坐稳,一支支代表着得手的鸣镝在风雨之中已是高高飞起。
兴义县县令郑智宇被从后院之中揪出来时,只穿了一条裤衩满身白花花的肥肉堆在身上,挤出一道又一道的褶子,此时的他似乎还没有完全醒过神来,神情之中有些茫然,有些惊恐,瘫坐在冰凉的县衙大堂之上,不时地浑身颤抖一阵子,满身的肥肉便波浪似的一种抖动。
县衙里除了几个贴身的护卫以及他的家人之外,并没有其他人,衙役都是本地上,下了值便各回各家了,此时这些人都被拘押在县衙里的签押房内,等候发落。
看着眼前这个一瘫乱泥一样的男人,孟高甚至失去了盘问他的兴趣。
外面传来盔甲碰撞的身响,梁振英手里牵着一根绳,将一个五花大绑的家伙牵狗一样地牵了进来。
“滚下!”梁振英一声断喝,飞起一脚踢在那家伙的膝弯里,将此人踢得跪倒在大堂之上。
“孟将军,这家伙是兴义县的镇军守备周杰!”梁振英道。
孟高有些惊讶,这兴义县穷乡僻壤,没有想到倒是盛产胖子,兴义县的县令大人郑智宇是个大胖子,这个守备便可算是一个二号胖子了。看那一身肥肉,孟高暗想着这家伙弯下腰一定看不到自己的脚尖。
兴义县的千余名镇军在睡梦之中便做了俘虏,当第五营士兵破门而入,雪亮的钢刀,锋利的长矛对准他们时,这些从梦中惊醒的家伙没有丝毫的反抗的意识,举起双手,顺从地让第五营士兵将他们用一根绳子一个接一个地串了起来,从驻守营房牵到了县衙之外。
不大一会儿,兴义县唯一的这块较为平敞的空地。大约千多个平方的县衙之前的广场,便被一排排拴着的俘虏站满,在他们的四周,是全神戒备的第五营士兵。
这一仗打得如此顺利,让他们有些意想不到。兴奋的神情写满了每一个人的脸庞。
大雨在此时终于慢慢地减弱,在天边露出一丝曙光的时候,雨终于完全停了下来,昨夜的大雨将多rì以来的暑气一扫而光,阵阵清风袭来。大山之中那特有的清醒让孟高等人都是大为清爽,走出县衙大门。遥看着远处郁郁葱葱的群山,心中踌无比,此时的孟高倒真有仰天长啸,一抒胸臆的快感。
太阳跃出远处的高山山尖,阳光洒将下来,树叶上的水滴反shè着阳光,闪烁着七彩的光芒,煞是好看,闻着这清新的空气。看着这养人的美景,孟高叹息道:“难怪此地盛产胖子,倒真是一方好水土呢!”
梁振英哈哈大笑起来,“孟将军,这里山水再好,也只能将这些官员豪绅们养肥,普通的百姓。那有长这么胖的。”
孟高亦是大笑起来,“振英啊,我马上就要返回前进营地去了,这里就交给你了。全将军的意思是要将兴义县经略成我们的一个永固基地,你也看到了,这里易守难攻,稍加整饬,便是不逊于州城的坚固难打,我给你留下一千兵,够用了吧?”
“够用了!”梁振英道:“这里还有千多镇兵,整编之后,便亦可以为我所用!”
孟高摇摇头,“暂时不要打这个注意,这些镇军其实已不能称之为军人了,短时间内你不要指望他们能被整训得变个模样。强行编入我军,反而会降低我们的战斗力,影响我们的士气。”
“那将军,这千把人的镇军我拿他们怎么办?放了可惜,监管着也还要我耗费人手呢,总不成杀了吧!”梁振英发愁地道。
孟高笑了笑,“我来替你处理!”
回到县衙大堂之内,在大堂一角跪了小半宿的县令大人郑智远和守备周杰已经jīng疲力竭,周杰虽然胖,但毕意是武将,好歹还有一点老底子在,虽然冷汗直流,但总算还有个人模样,郑智远可就不成了,整个人瘫在地上,眼泪鼻涕糊了满脸,脸sè发青。
孟高坐在大案之后,啪地一拍惊堂木,下面两个人像被蜂子蜇了一口,一下子挺直了身子,眼巴巴地看着这个凶神恶煞的武将。
“大王饶命!”郑智杰一挺身子,马上便又五体投地。“小人有家财万贯,美妾数人,愿意都献给大王,只求大王饶我一命。”
“呵呵呵!”孟高yīn森森地笑了起来,“你的这些东西,现在本来就是我的了,还用你献?你这是要我白饶你一条命么?”
郑智杰张口结舌,这才想起,自己的家早就被这般人给抄了,所谓的美妾现在正关在签押房里了,自己现在当真是一无所有,除了这一身白花花的肉。
“你们两个,要死要活?”孟高又大力一拍桌子。
“要活,要活!”两个人忙不迭地道,从这个武将的嘴巴里,两人都看到了一线活的希望。
“很好,要活也不是没有路走的!”孟高笑道:“这兴义县一团乱糟,看着就让人生气,外面的城墙,石堡,都乱得不成模样,从今天开始,便由你们两个带着你们那些士兵去给我修城墙,修石堡,修城里的路,什么时候将你们这一身白花花的肉给我练结实罗,给我晒得黝黑喽,什么时候我就放你们一条生路?如何?”
下面跪着的两个大胖子张口结舌,向来强盗都是要钱财要粮食要美女,何时曾看到强盗要替地方修路的,还非得要将自己一身肥肉给练没罗,这肉起来容易,下去可就难了。
看着两人没有答话,孟高一拍桌子,“来人,这两个家伙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拉下去砍罗!”大堂之内分列两边的士兵强忍住笑,一声暴喝,冲上来就要拿人。
“不不不,大王,我愿意,我们愿意!”两人大惊失sè,将股肉练没有了,总比没有脑袋好,辛苦一点总比死了强,好死不如赖活着嘛。
“好得很!”孟高笑道:“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会让人来瞧瞧,你们瘦了多少斤?振英,这两个家伙就交给你了。”
“是!”梁振英大笑着。
孟高站了起来,向外走去,经过两人身边时突然停了下来,俯身看着两人,低声道:“要是肥肉炼没了,路修好了,城墙石堡也修得结实,老子让你们继续当这个县令也不是不可以的!”
看着孟高似笑非笑的脸孔,郑智远忽然福至心灵,“不知将军是那一部分的人马?”此时他终于想到,这些人要修路修墙修堡,摆明了是要常驻于此不走了,那显然不是一般的盗匪。
“老子是白莲圣女麾下大将孟高,以后兴义就是咱们圣女的了,再往后整个相州也是我们的,你可记清楚了?”孟高大笑着,倒负着双手,扬长而去。
用过早饭,孟高率领着五百名士兵赶回前进营地,梁振英则留在兴义,替渡江而来的第五营经营一个永久的基地,这里与前进营地以后便是第五营的两个相互呼应的要塞,梁振英计划着,将兴义县城修好了之后,便开始修筑道路,将两处要塞连接起来,反正看起来这两个大胖子一时半会儿的肉是掉不下去的,即便掉下去了,老子也可以耍赖。那些烂泥一般的镇兵由这两个家伙统带着,自己倒也省了不少心,只需监视工程进度便可以了。
富康县城,浓烟滚滚,遮天蔽rì,整个天空都被城外升起的黑烟所遮蔽,连耀眼的阳光此时也已经退避三舍,县城城墙之上,三千士兵严阵以待,索文海盘膝坐于城楼的最高点,鼓槌高高扬起,有节奏地一下一下猛击着,咚咚的鼓声传遍了整个城池。
离富康县城不足五里,刘华健的骑兵部队驻足而立,看着城外那一个个粮屯冒起的滚滚浓烟,他的脸sè很难看。
“将军,现在发动攻击么?”张喜问道。
刘华健摇摇头,“等步卒上来吧!这个留守富康的白莲匪贼是个狠角sè啊,看到了吗,这些粮屯,起码有数十万斤粮食啊,说烧就给烧了,即便是我,也不见得狠得下这个心啊!此人既然狠得下心烧了所有的粮草,那肯定是准备决死守城了,我不想让骑兵去啃这样的硬骨头,等步卒上来再打吧,攻城,还是要步卒。”
张喜点点头,“刚刚哨骑捕捉到了不少的民夫,这些人有些来自赣州,有些便是相州本地人,这些人都背着大大小小的粮食袋子,他们交待说,是守城的那位大人让他们随便拿,能拿多少拿多少,反正拿不动的他们都会烧掉,对了,他们说那位大人是个瘸子。”
“是个残废之人?”刘华健吃了一惊,“是个人才啊!想不到白莲匪徒们亦能聚集起如此之多的英才,先前的罗翼,江彬,还有三眼虎,个个都是顶呱呱的好汉,现在又多了一个瘸子,要是这些人都为我所用,你说我们大越要踏平蒙人还不是易如反掌吗?奈何,自己窝里先斗了起来!”刘华健摇头叹息不已。“对了,蒋光宇将军那里联系上了么?”
“联系上了,蒋将军已经击败了黄瑞,只可惜让首匪黄瑞带了一批人逃走了,蒋将军说,既然您已经先到了富康,他就不来凑热闹了,他直接绕道去攻击白莲圣女的侧翼。”
“也行,小小的富康县城,用不着我们数万大军来打!”刘华健点点头,“这一战,只消抓住红娘子,便算是完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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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九章:军魂之论
在富康城头隆隆的鼓声之中,刘华健的骑兵大队后队变前队,竟然缓缓退走,城上崩紧的弦一下子松了下来,来知从那里传来欢呼声,片刻之间,城头之上的欢呼声此起彼伏,他们竟然竟然让敌人知难而退了,每一个士兵心中都充满了骄傲。
只是城头之上的索文海,却是颓然垂下了鼓槌,看着对方缓缓离去的队伍,怅然若失地叹了一口气。
“刘华健,领军卫统领,果然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没一个是简单人,高手啊!”他喃喃低语。
听到城头之上的欢呼,刘华健回过头来,冷冷一笑。
“刘将军,他们太嚣张了,不若我们打他一下!”身边副将张喜气愤地道。
刘华健笑了笑,返身指了指城头,“喜子,那上面是什么人?”
“白莲贼匪啊!”张喜奇怪地道。
“是啊,白莲贼匪!”刘华健看着张喜,“虽然我们这一次碰到的白莲贼匪有些不一样,但匪终究是匪,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将军的意思是?”
“哪怕他们能通过一些手段,将这些不久之前的农夫凝聚在一起,形成一定的战斗力,但一支军队所能拥有的军魂,却不是短时间可以形成的,像我们领军卫,成立数百年,数百年的传承,无数的荣光,让每一个新加入者都感到荣耀,都有一种强烈的归属感,这是他们能拥有的吗?胜不骄。败不馁,韧xìng,一支军队的最基本的品质,岂是这些白莲贼匪能轻易修练出来的!”刘华健骄傲地看着飘扬的领军卫旗帜,道。
“将军说得是!”张喜点点头。
“白莲在历史之上,曾经掀起过多大波澜,曾经多少次将朝廷打得狼狈不堪,多少次打得朝廷几乎山穷水尽,但咬牙撑过了那个坎,结果怎么样?最终都是白莲一败涂地。朝廷重振河山。”刘华健摊摊手,“今天我为什么不打?看到城楼之上那人擂鼓的人没有?八成就是那些人嘴里的瘸子,此人能有大决心烧毁这数十万斤粮食,可见是一个有决断的人,不是泛泛之辈,听那鼓声,看城上光景,城内的士兵已成功地被此人激发了血xìng,激发了斗志。这也是白莲匪兵的一个特xìng,极易受到鼓动。此时我们进攻,岂不是正好一头撞上铁板么?”
张喜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如此,将军,这也是一招缓兵之计,血xìng岂可长久,斗志亦难常持,这便是兵法所云一鼓作气,再二衰。三而竭也!”
刘华健大笑,“不错,不错,喜子,你懂兵法,又有实际带兵的经验,但是有一点。就是审时度势还不足,当然,这也跟你年纪还轻有关,年轻人。热血澎湃嘛,但是如果以后你能独挡一面,那可得仔细一些,兵书有云,哀兵必胜,眼下富康城中便是一群哀兵,胜倒未必,但却足以给我们带来大伤害,既然能以最小的代价获得胜利,就不必付出更多,打仗有时候就跟做生意一般,你得盘算着以最小的本钱换取最大的收益,赚得多了,下一次才能投入更多的本钱去赢得更大的胜利嘛!”
“多谢将军教诲!”张喜抱拳道:“不过我一直跟着将军,庙算有将军,我有热自澎湃就足够了!”
“总有一天,你得独挡一面的!”刘华健叹道:“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盖旧人。这是历史规律。”
两人默然无语地走了一阵,张喜忽然问道:“刘将军,您刚刚所说,像我们领军卫能形成军魂军心,是得益于数百年来的传承,但我不明白的是,征北军的云昭,他的军队成立不过数年,为什么战斗力如此强悍,而且多次的战斗中也表明,这支军队不仅有韧xìng,而且韧xìng还极其强悍,极其可怕,我研究过他们与蒙军的数次战役,让人叹为观止啊!”
“你问到点子上了!”刘华健道:“云昭运气好啊!当然,我说他运气好不是否定此人的才能,这正是所谓时势出英雄也。他赶到了点子上!当然,如果他没有能力,时势再好也是不可能成功的。”
“将军,您还没有说征北军为什么能拥有军魂呢?”
刘华健笑了笑,“民族战争!这是最易凝聚人心的。蒙人与我大越数百年交恶,在边境之上,更是年年摩擦不断,两族之间的仇恨绵延长久,蒙人看准了我大越皇位交替,政局不稳的时机,大举入寇,这便有了云昭崛起的外部环境。边民抗击蒙人向来是不用动员的。”
“两位皇子的夺位之战,可以说,直接导致了前线的兵败,卢城边军被打垮,最后这部分经过冯从义调教过的军队底子最后落在谁手里?云昭。孟姚,丁仇,这些原本的卢城边军的骨干虽然改头换面,但现在已经不是秘密了。”
张喜点点头。
“云昭本是一马匪,但这股马匪是谁教出来的,沈风!我大越有名的将领,这股马匪虽名义上匪,但实则上是我大越边境之上一股牵制蒙人的极大的力量啊,可惜,燕达,沈风这些人没一个有好下场!”刘华健摇摇头:“所以,鹰嘴岩马匪与其说他们是马匪,不如说是一支有着我大越军魂的优良军队。像云昭现在的骑兵统领燕小乙,副统领赫仁,多是出自鹰嘴岩。安庆边军,在岳铭的调教之下,是又一支抗蒙的强军,这支军队最终落在云昭手中,苏定方,胡泽华等人原本都是我大越悍将,特别是苏定方,你应当知道他的名字,此人当年在京城可是赫赫有名,连曹家的女儿也敢一刀杀了的奢拦人物。杀了辅家族的女儿,还能安全离京而去,可见此人不是简单人物啊。便是在如今京城的禁军之中,还有不少老将军说起此人,惋惜不已啊!”
“云昭手下其它著名的将领,霍震霆,朴德猛,姚长坤,周广益,石敢当,那一个不是成名已久的将领,他们所率领的军队早已成形,岂是白莲匪军所能比的?有抗蒙的大义名份,有这些成名已久的将领对他忠心拥戴,征北军焉能不强,云昭之强,在于他能让这些人心甘情愿地为他效力,为他效忠,这才是他最高明的地方啊!”
“所以,虽然云昭的征北军成立不过数年,但真正追根朔源,他麾下的军队大都是我大越原来的军队,军魂军心早已形成,他只不过是为其注入了新的东西,将并成融合,形成了如今征北军独特的军魂,真正属于云昭的军魂,这才是征北军之所以强大的原因!”
“将军高见,我懂了!”张喜点点头。
“你真懂了么?”刘华健笑了笑:“有时候我搞不明白,云昭一个农户家的孩子,即便读过书,也不会有什么名师教他,如果说打仗还能一点点地实战之中积累出经验的话,那他治理地方的那些政策,他是如何想出来的?他是如何能拥有一支十万大军,其现在所盘踞的益州还能欣欣向荣的?打仗,终究打得是钱,打的是经济啊!蒙人之所以裹足不前,这所以兀达会急功近利,便是因为经济的原因,不容许他与我们打一场持久战啊!”
“当真有生而知之者?”刘华健仰向天,喃喃地叹道。“程大将军的雄心,只怕以后会遭到此人的强有力挑战!”
如果云昭在这里,听到了刘华健的话,一定会仰天大笑,所谓的治理地方的政策,于云昭看来,却是极为简单的,那便是如何能让最普通的老百姓过得好的东西,便是最好的政策,只要做到这一点,那便足够了!只可惜,这个道理大越的官员都懂,甚至都能说出一套一套的大道理,并加以冠冕堂皇的词汇让这些文章流传千古,但落到实际之上,他们却做不到。而云昭控制下的区域,写不出这些好文章,但却能扎扎实实地将这些东西落实下去,这便是区别所在了。
身为这个体系之中的一员,而且是身居高位者,刘华健自然是想不到这其中的关窍的,他只能哀叹时势不好,民姓太刁,这才让白莲贼匪找到了机会。
“刘将军,既然富康城中的斗志不可持久,我们是不是可以多做一些事情,进一步地让他们的斗志消散?”张喜问道。
“哦,你想怎么做?”刘华健歪头问道。
“将军,步卒赶到这里,起码还要一天的时间,到了这里之后,组织进攻器材,军械,起码又有一到两天的时间,这一段时间,我们倒是可以到城下炫耀炫耀我们的武威!”张喜笑道。“等步兵赶到,军中工匠每打造出一些大威力的攻城器械,我们都可以拉到城下恐吓对方一番,这样一来,城中士气岂不是消散得更快?”张喜建议道。
“好主意,这些事情,你来做吧!”刘华健摊摊手。“屠岸来了之后,你主持攻城,让屠岸辅助你。我这一次却当一次甩手掌柜。”
“小小一个富康城,区区一群白莲贼匪,原本就用不着您的大驾!”张喜微笑。
第五百四十章 :我想活着看到你们灭亡
正如刘华健所料,富康城内的白莲兵勇气上来的容易,消散的也是极快,当领军卫屠岸率领的步卒大队人马赶到城下,有条不紊地开始准备攻城事宜时候,城上的恐慌开始不可避免地漫延开来。留守在这里的三千士兵本来就不是白莲军中的jīng锐,隶属于白莲军核心军队的三眼虎已经大败,黄瑞更是生死不知,而红娘子的本部亦陷入困境,随时时间的拖长,这些消息慢慢地在士兵之中传开,当得知自己已经成为一支孤军,而面对的敌人竟然是将三眼虎虎爷都打得大败亏输的领军卫时,城里的斗声已经几近于无。
不久之前,他们还是一群农夫。虽然红娘子麾下的鹰嘴岩兄弟有自己的一套办法能够让这些人在短时间迅速成长为一名军人,但军人的意志,品质,却不是短时间内能形成的,顺境之时,打顺风仗自然是无往而不利,而一旦遭遇逆境,潜藏于内心之中的那些敝端便集中爆发了出来。
城下的张喜肆无忌惮地炫耀着他的武力,往来呼啸的骑兵,多次迫近城下,耀武扬威而去,而对城内士兵心理起到更大压迫作用的却是抵近到离城不远的密密麻麻的霹雳炮,攻城车,蒙冲车等越来越多的攻城器械。
如果不是顾忌着城楼之上端坐着的索文海以及他身边两排手执鬼头大刀的执法队,不少人都有了逃跑的念头。
从刘华健在第一时间选择撤退的时候,索文海就知道富康绝不可守了。他面对的不是一个无能之辈,而是大名鼎鼎的领军卫统领刘华健,数年之前,索文海在他们面前,还只是一个小不点儿,一个不会让他正眼去看的小人物,但现在,自己却能与对方平等地打上一仗,索文海心中已经很满足了,只是很可惜。自己没有办法亲手报仇了。
不胜遗憾!索文海在内心深处叹了一口气,一旦进攻展开,他不知道城内能坚守多长时间,士气已经降到了冰点,也让许第一次进攻便会让对手得手吧?索文海自嘲地想道。
“是时候了!”张喜看着身边的屠岸。“开始进攻吧!”
“时候到了!”城楼之上的索文海,看着城下的霹雳炮开始装弹,看着一台台床弩高高昂起的身子,听着隆隆的战鼓之声,看着一队队的士兵开始迫近城下。他伸手抓起了鼓槌。
“咚,咚咚!”用尽全身的力气。他擂响了战鼓。
“弟兄们,杀贼啊!”他声嘶力竭地吼叫道。与前几rì如山的回应相比,这一次却是应者廖廖,城墙之上,看着城下如大山一般缓缓压近的敌军,城上的守军明显地露出了畏惧的神sè。
呼的一声,一架霹雳炮的掷臂高高扬起,石弹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带来的却是死亡的恐惧。索文海手臂不停,但去抬起头来,看着那颗落下的黑乎乎的家伙,伴随着一声巨响,城楼一角被摧毁,无数的灰尘落将下来,索文海瞬间便变成了一个灰人。每一次敲击,都将身上的灰尘震起,烟雾腾腾。
“战斗吧,弟兄们!”烟雾之中。传来他的嘶吼。
“军师保重!”身后,原本负责执法的一名军官走到他面前,躬身一揖,“我要去战斗了!”
“很好,很好!”索文海笑道。“我们白莲,也是有好汉的,让那些狗腿子们开开眼,你们去吧!”
两百名执法队员,提着鬼头大刀,平静地走向城墙,这是这支军队之中唯一的中坚力量,有着必死觉悟的战士了。
城下霹雳炮此起彼伏地轮流开火,凄厉的床弩发出令人胆寒的啸叫声,自城下飞来,将城墙之上扎得犹如刺猬一般,鼓声之中,一架架的攻车城缓慢但却坚定地向着城墙靠近,城门发出巨大的声响,那是撞城木撞城城门的声音,富康的城门在猛烈的撞击声中摇晃着。
相对于排山倒海似的攻击,城内的反击却显得极为可怜,依城而战,本来有着绝对的优势,兵法去攻城者,五倍围之,十倍攻之,但那是对于一支有着坚定信念的守城者而言的,而现在,富康城内,已是军心全失。城墙之上,不时看到有人抛下武哭,哭喊着逃向城下。
鬼头刀翻飞,逃跑的人血肉迸裂,被鬼头刀砍倒在地,二百兵执法队员嗥叫着扑上了城墙。
但在头一波攻击就投入了近五千步卒的领军卫面前,他们的力量不免太过单薄了,一辆辆攻城车靠上了城墙,攻城车上,箭如雨下,更多的领军卫士兵沿着攻城车跳上了城墙,一架架的云梯搭了起来,士兵们蚁附而上。
不出索文海所料,一轮攻击,富康失守。城墙之上,此时能看到的,尽是青sè盔甲的领军卫士兵。
索文海盘坐于城楼之上,看着最后一名手执鬼头刀的执法队员倒在数枝长矛之下,他长叹一声,扔掉了鼓槌,正了正衣冠,闭目端坐。
半个时辰之后,一排排的领军卫士兵扑上了城楼,如林的长矛闪动着寒光,围绕着索文海站成了一个圆圈。
“刘将军,富康城破!”张喜大步走入刘华健的大帐,对正在翻看着一本书的刘华健,喜滋滋地回禀道。
“哦,这么快?”刘华健放下书本,“不错。”
“请将军入城!”张喜鞠躬道。
城楼之上,刘华健注视着眼前这个平静盘膝而坐的白莲匪,现在,他已经知道了此人的身份,竟然是这支白莲军的军师,在白莲教中地位极高,没有想到这一战竟然落到了自己手中,刘华健很高兴。
“我以为你会自裁!”看着对面的这个平静的,但却仍然很骄傲的残废,刘华健决定要好好地羞辱一番对方,让对方无地自容,从心理上彻底垮掉,然后再杀死他,这样更能快意一些。“没有想到你还想着要活下来?不过也不错,蝼蚁尚且惜命,何况人乎?再说了,你们这些贼匪,又有什么信念,坚持可言呢?你在期盼着我饶恕你吗?”
闭目不语的索文海闻言,嘴角露出些微笑意,双眼睁开,他的双拐不知去了那里,无法站起来,但他却不想去仰视眼前这个人,前半辈子,他一直佝偻着腰,一直仰视着那些贵人,但后半辈子,他不想再这样活着。所以,他双目平视过去,却只能看到对方的胸前铮亮的胸甲。
“死,并不可怕!”一开口,索文海脸上的灰尘便簌簌地落下来,“我曾经死过,不,不,是比死更难受。相比于我当年的经历,也许死更是一种解脱,但是,我活下来了。经历了这些,死于我而言,是再平淡不过的事情了,但现在,我不想死,当然,你可以一砍了我,那我就死得透了。不过刘将军,你可不用指望我向你奴颜卑息地乞降。我活着,是因为我想看着你们是怎样失败的,如此而已,即便你砍了我,也没有关系,因为我的战友会在击败你们之后,给我焚香烧纸,告诉我这一个好消息的。”
看着刘华健,索文海笑得很开心。
刘华健亦是大笑起来:“你还在做梦获得胜利?三眼虎完了,黄瑞完了,你的主子红娘子现在已经成了翁中的一只大鳖,马上也要完了,你如何能看到胜利?”
“仗还在打着呢!”索文海淡淡地道:“你们没有抓着虎爷,没有抓着黄瑞,难道你们还能奢望抓着圣女?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战失败,何足道哉?我索文海当年从大牢之中逃出,一寸一寸地在地上爬着,努力让自己活下来,这才多少年的时间,我就让你们一个个胆战心惊,哈哈哈,他们却都有一身本领,只要能活着出去,自然能东山再起,卷土重来。下一次,你们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刘华健盯着对方,点点头,“很好,你不想死,现在我倒也不想杀你了,我会让你看着,我们是怎样击败红娘子并将他生擒活捉的,也好让你心服口服。来人,将这个人带到大营之中,好吃好喝地款待着,与红娘子交锋之时,将他带到阵前,让他看看我们卫军是如何风卷残云地将这些贼匪打得溃不成军的,我要让他死得甘心。”
“是,将军!”两名士兵奔过来,架起了索文海便向城下走去。
“喂,刘将军,你营中巧匠甚多,别忘了让他们给我打一副好拐,我以前那副架在胁下,好生磨人!”索文海哈哈大笑。
万锦基与张丽华看着山脚之下,己方军队被程群打得溃不成军,无可奈何地摇着头,“撤退吧,我们的确不是对手。”
两军对垒,除开士兵的战斗力之外,双方将领在指挥上的差距亦一目了然,程群亲自指挥的这部分卫军在他的jīng妙指挥之下,穿插分割,横切竖砍,短短一天功夫,便将万铁基指挥下的一万掩护部队一口一口地吞了下去,眼下,万锦基手中已经失去了一半人马。
战场之上,真正被杀死的人并不是特别多,大部分的白莲军队都是被击溃之后四散奔逃而去,双方的兵力更加悬殊起来,但万锦基却只能却战却退,以为红娘子的主力争取更多的时间返回富康。
第五百四十一章:巧遇
富康失守,后路断绝,左翼蒋光宇徐徐逼来,身后程群的步子虽然不快,但稳打稳扎,万锦基步步倒退,转眼之间,大好的局面便崩溃如斯,整个白莲军内一片诲暗,直到此时,红娘子才想起云昭的反复叮嘱,小心程群,小心程群!只是此时醒悟,为时已晚。
“圣女,大营之内,军心浮动,已不断有人开差,您得赶快拿个主意啊!”陈吉面有,看着几天便明显憔悴下来的红娘子。“军中已经捕拿了上百个这样的混蛋,已经准备在今rì午时开斩了。“
“算了,放他们走吧!既然他们想走,便走吧!”红娘子摆摆手。
“这不行!”陈吉大惊,“圣女,如此一来,岂不是纵容士兵们开小差么,我们在兵力之上已经与对方有了极大的差距,如果不严肃军纪,逃兵一多,军心涣散,这仗就没法打了!”
“已经没法打了!”红娘子惨然一笑,“四面受敌,来得全都是jīng锐的卫军,强行将他们留在营中,没有了勇气战斗的他们,只会死得更快,而且会拖累其它人,倒不如营中只剩下信心坚定者,反而有利于我们最后的战斗!”
“圣女,当真没有办法了吗?不如我们加快步伐,突击富康,只要击败了富康的敌军,我们就冲出了生天!”陈吉大声道。
“你当我没有想过么?我派出了探子,刘华健在攻克富康之后。在我们回去的要道之上早已设下了陷阱,就等着我们去钻这个口袋呢!我们一头撞上去,他以逸待劳,我们焉有胜机?既然无法突围,那么我为什么要在他们选择的战场之上进行最后的决战!这最后一战,战场由我来选。”红娘子柳眉倒竖,重重一掌击在桌子上。
“去哪,那些想走的,便让他们走!”
“传令给万锦基和张丽华,不必与程群纠缠了。竭力摆脱对手,能回来多少是多少!”
看着陈吉转身走了出去,刚刚还坚强之极的红娘子的脸上却写满了哀伤,“云昭,这一次,我恐怕再也见不着你了。”
三眼虎扔掉了身上的盔甲,只是为了减轻自己的体重,使战马能够跑得更快一些,从富康到赣州。数百里的路程,即便他不眠不休。也要好几天才能抵达,再算上带兵回返,一来一往,最快也需要十几天以上,但富康,坚守得住么?富康一旦失守,二当家那里还挺得住么?
三眼虎心中痛悔无比,如果自己不从神武县走,而是在那里再呆上几天。如果自己不是急着去相州城下,神武县里的那支领军卫绝对会露出狐狸尾巴,而一旦发现领军卫的破绽,自己就会察觉这一个大陷阱。如果自己能带着这近万人回到富康,那就一定能坚守到二当家的返回富康,一起撤回赣州去。
“快点,再快点!”心里默默地念叼着。
“虎爷,你瞧!”一名骑兵突地大叫起来,手指着远方。
三眼虎抬头望远,不由脸sè大变。视野所及之处,烟尘滚滚,紧跟着,便能感觉到大地在微微颤抖,那是骑兵,大规模的骑兵,三眼虎从小便在马上厮混,从这声势之上便能判断出,过来的骑兵绝对在三千骑以上。
相州境内,白莲军除了自己这一部成规模的骑兵,再无其它,也就是说,远处过来的骑兵绝对是敌非友。“快,躲起来!”三眼虎猛地圈转马匹,向着一边的山坡密林奔去。“给马都勒上嚼子,我们躲一躲!”他喝道。
所有人都躲进了密林之中,给战马勒上嚼子,拴在树上,以免战马嘶鸣惊动了这支骑兵。众人透过密密的林子,看着远处奔行而来的骑兵,包括三眼虎在内,都是变了颜sè。
这些人都是骑兵之中的姣姣者,要不然也不能从刘华健的大军突击之中逃出了生天,他们都是马上的能手,但远远看着这支骑兵,却是丝毫不逊sè于他们。
中原骑兵都是配备刺枪,而大漠骑兵则都是佩备马刀,看起来刺枪长,能及远,但双方绞缠在一起之后,却是配备马刀的大漠骑兵大战上风,因为马刀更灵活,而且在较量之中,大漠骑兵都能空出另一只手来,深究其原因,就是骑术上的差距。大漠骑兵在骑术之上要远远超过中原骑兵。
而远处这支奔行而来的骑兵,三眼虎等人却赫然发现,他们都配备着清一sè的马刀,与他们腰间的几无二致,更让他们惊心的是,这些人的战马要害之处都被披上了皮甲,而这些骑兵更是在要害之处都配备着清一sè的铁甲。每一个人身上都背着长弓,在马上开弓shè箭,可不比在平地,中原骑兵在这一项之上更是远远落后于大漠骑兵,能在马上开弓shè箭而且还保持一定命中率的,那都是中原骑兵的jīng英,少之又少。但这些骑兵竟然人人都配有骑弓羽箭。
密林之中,众人面面相觑,这是那里来的一支兵马,他们竟然连一面旗帜也没有。
道路并不宽,仅容两三匹马并行,长长的骑兵队伍从他们的眼皮底下如飞掠过,他们的说笑之声都清晰可闻,看他们轻松自如地cāo纵着战马,三眼虎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如果这也是赶赴到富康去攻击二当家的大越骑兵,那这一次,二当家的可当真是在劫难逃了。
众人眼露骇然之sè,紧紧地闭着嘴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这要是让敌人察觉到自己等人的存在,以眼下这点人手,当真是有死无生。
但怕什么,就来什么。骑兵们都紧张地关注着离他们不远处的骑兵飞奔而去,身后被拴着的战马突然sāo动起来,其中一匹更是疯狂地乱跳乱蹦,引得一众马群都是sāo乱起来,这里三百余人,可有五六百匹马,这一动,那动静儿可就大了。
糟了!三眼虎失声叫了出来。果然,山下奔腾的骑兵忽然之间便停了下来,从飞速奔驰到突然停下,如此高难度的动作,山下这支骑兵做出来,却是如同行云流水,看不出丝毫的滞纳,长长的队伍突然静止了下来。
不,不是静止,因为在他们停下来的瞬间,几乎所有的人都已将骑兵绰在了手中,羽箭搭在弓上,蓄势待发,号角声声中,两队骑兵从大队人马之中分离了出来,分成两路,一左一右包抄而来,而中路大队骑兵,则缓缓向上逼来,手中的长箭瞄准了那片林子。
“上马,准备作战!”三眼虎黑着脸,看了一眼一名骑兵,就是这家伙的战马闯了祸。
“虎爷,蛇,一条蛇咬了战马一口,二黑平是挺灵动的,但,但……”
三眼虎叹了一口气,”天要亡我,如之奈何?”他跨上战马,从怀中抖落出一面鲜红的旗帜,从身边一名骑兵手拿过一支长矛,将旗帜套在上面,用力抖开,一只展翅yù飞的雄鹰在众人眼前出现.
“各位弟兄,看来今天我们是在劫难逃了,那就让我们战死在这面旗帜之下吧!”
这是鹰嘴岩的旗帜.三眼虎曾经无数次在这面旗帜之下冲锋陷阵,身后的三百余骑兵之中,有数十人脸上都是露出伤感的神sè,他们都是当年追随红娘子自大漠而来的老兄弟.
“虎爷,下辈子还跟你做兄弟!一起并肩杀敌!”一人霍地抽出马刀,在手上挽了一个刀花.
“不错,虎爷,下辈子咱们还做兄弟!”无数人叫嚷了起来.
“好,好!”三眼虎眼含热泪,”好兄弟,下辈子还做兄弟!”
回望了一眼富康方向,”二当家的,范某无能,不能带援兵回来了,您多保重吧!”
脚尖轻叩战马,一手执着鹰旗,一手提着马刀,从密林之中一跃而出.
从密林之中出来,他们已是处在三面的包围之中,无数的利箭遥遥对准他们,一把把铮亮的马刀高扬,只等一声令下,便会冲上去,将这些对手撕成粉碎.
三眼虎高举旗帜,脸上的悲怆慢慢消失,一股凶狠之sè渐渐浮起.
“弟兄们!跟我……”
“等一等,等一下!”大队骑兵之中,一人突然纵马而出,”鹰旗,鹰旗,你们是谁?”他厉声喝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从那里来的这面鹰旗?”瞪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在风中招摇的鹰旗.
三眼虎看着对方,心中大为奇怪,在中原,认得这面鹰旗的人几乎没有,这人怎么一副认识的模样?这面鹰旗他已经收藏了很多年了,除了鹰嘴岩的老兄弟,几乎没有人还记得这面旗帜曾在大漠之上纵横驰骋.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范文宣是也,江湖人称三眼虎!”三眼虎一抖旗帜,大声喊道.
“三眼虎?你是三眼虎?你是鹰嘴岩的三眼虎?”对面来人脸上的神sè让三眼虎很奇怪.
“你等一下!”他忽然拨马向回奔去.”谁都不许动手,谁都不许动手!”一边向外奔去,一边大声叫道,看样子,倒是一个军官,但此人身上的服饰却与四周所有围着他的骑兵一个模样.
片刻之后,远处传来疾如星火的马蹄之声,”虎爷,是你么?虎爷,是你么!”
包围着他们的骑兵cháo水般的自两边分开,一骑快马奔来,一人滚鞍下马,看着三眼虎,两眼之中竟然是泪水长流,”虎爷,当真是你啊,!”两手箕张,来人竟然号淘大哭起来.
第五百四十二章 :情份仍在,心思不同
虽然分别数年,但三眼虎仍然一眼便认出,眼前这个大声号淘的对方将领竟然是自己的老兄弟,老熟人,郝仁.当年随着云昭留在大漠之上的鹰嘴岩马匪之一.对方是朋友而不是敌人,从地狱之中骤然来到天堂,巨大的转换让三眼虎一时之间呆傻犹如痴儿,叮当声中,马刀跌落在地上.直到郝仁来到他的马前,三眼虎这才醒悟过来,翻身下马,与郝仁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两个大男人紧紧地裹着鹰嘴岩血红的鹰旗,放声大哭.
“放下武器,都是自家兄弟!”先前那名军官策马缓行,挥着手大声叫嚷道,刚刚还肃杀犹如寒冬的地方瞬间阳chūn白雪,马刀入鞘,长弓松弦,一阵阵轻松的笑声响了起来.
郝仁与三眼虎把臂而立.看着对方的眼神倒似是看着情人一般.
“你小子长胖了,也长结实了!”三眼虎道:”跟着云昭,小rì子过得不错吧!”
郝仁笑了起来,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滴,”当年也苦过,好几次都险些儿便把命丢了,现在好了,在大漠,我们已是一家独大,蒙人被我们打得抬不起头来.近一年都没有仗打,我自然就养胖了.
虎爷,你倒是黑了,瘦了!”
三眼虎耸耸肩,”便是瘦了,也比你块架大!对了,今天好险,你那个手下我不认识,不是我们鹰嘴岩兄弟,怎么会认得鹰旗,要不是他认出了鹰旗,两边一开战,我可就倒了血霉,这几百兄弟也不知能有多少人能活下来.”
“虎爷威武,我手下这些弟兄那是虎爷你的对手,定然是我倒大霉.他是我麾下一名游击将军,小乙哥那里有一面鹰旗,没事之时我和小乙哥也会对着鹰旗小酌一番,这小子看得多了,便熟了.”
说话间,刚刚那名游击将军已是提了一包东西走过来,打开包袱,熟练地将里面的东西支将起来,却是一个可以折叠的便捷小桌和两个小凳,”二位将军,歇会儿吧.郝将军,我已让弟兄们就地休整一会儿,哨骑也都放出去了.”边说边从包袱里不停地掏摸出东西来,却是一些肉脯,干果,饼子之类的玩意,最后放了一皮囊水在桌上,搁上两个小碗,”只可惜行军途中,不许饮酒,否则两位将军久别重逢,定当不醉不休.”他笑道.
郝仁与三眼虎相视一笑,坐了下来,一个倒了一杯清水,以水当酒,砰地干了一个.
“小乙还好么?”三眼虎问道.
当年在鹰嘴岩,三眼虎与小乙都已是著名的马匪领,郝仁那时还只是一个小头目,说起来与两人的地位可差得很远,但现在,郝仁却已是威风凛凛的骑兵将领了.
“小乙哥如今可威风罗!”郝仁大笑道:”他现在是征北军的骑兵统领,麾下一万余jīng锐骑兵,便是蒙元骑兵碰上他,如今都得绕道走,我,只不过是他其中一部而已.”
说到这里,三眼虎突然问道:”你们征北军怎么突然到了这里?云昭打过江了?”
郝仁摇摇头,”不是,都督得到消息,程群要对二当家的不利,便赶紧抽调兵力过江来支援,为了这个目的,我们在延州还损失了一员大将,李富贵李将军,第五营的营统领,不幸在延州战死,为此,都督可是伤心坏了.”
“你们来了多少人?”三眼虎急急地问道:”不会只有你手下这点骑兵吧?”
“怎么可能?”郝仁道:”我们一起过江了约两万五千部队,骑兵主力是我麾下,步军主力可是过来了整整一个营,超过两万人,由全益凤将军统领,我们现在已经拿下了兴灵,主力正在加速赶来,希望赶到富康,救出二当家的.”
“那我们还等什么?”三眼虎一下子跳了起来,”我们赶紧走,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郝仁一把拉住三眼虎,”虎爷,稍安勿燥.现在在相州的可不是镇军,而是两支卫军主力,我这点骑兵贸然撞上去,还不被嚼得连渣子都不剩,得等全将军赶来之后,再作打算.”
“全益凤是个什么人物?我怎么没有听说过?管他呢,郝仁,你可是鹰嘴岩的老人,兵贵神速,咱们这就冲上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拉着郝仁,三眼虎道.
郝仁面露为难之sè,”虎爷,这可不行,军令如山,我被都督调到全将军麾下,临行之前,都督可是再三叮嘱,凡事必须听全益凤全将军的.”
“不就是小云子嘛,当年我还扔了他一身马粪呢,我们先去干一票!”三眼虎急道:”救兵如救火,迟疑不得啊!”
郝仁坚定地摇头,”虎爷,您不了解我们征北军的传统和军纪,如果无令而行,那是严重违纪,哪怕是打胜了,事后也要追究责任的,更何况我们现在是孤军深入,一旦有事,那可是哭都来不及,过江之前,都督特别叮嘱要小心两个人,一个是程群,另一个便是领军卫的刘华健.现在这两个人都在相州,我们必须要小心为上,可不能救人不成,反倒搭了自己进去.二当家的麾下还有数万部队,岂是程群他们一口吞得下去的,虎爷别急!”
“是啊,是啊,虎爷,我们已经派出了信使,急报全将军.用不了太久,全将军就会有命令下来.心急吃不得热豆腐.”站在郝仁身后的那名军官笑道.
三眼虎瞅了他一眼,再看了郝仁一眼,这才发现,眼前的郝仁已经不是当年鹰嘴岩的郝仁了,他叹了一口气,默然地低下了头.好在自己不用在赶赴赣州求援了,至少也节约了一大半的时间,形式比先前亦好了许多.
伸手招来一名手下,”我不去赣州了,我在这里与郝将军一起,回富康援救,你带几个人,回赣州,告诉万先生,请他率军过来救援.”
“是,虎爷!”
看着有些失落的三眼虎,郝仁在心中亦是叹了一口气,自己的确是鹰嘴岩老兄弟,但现在,自己更是征北军的一名将领,征北军有自己的规纪,自己是断然不能破坏的.都督为什么会在临行之前反复叮嘱自己,郝仁不是个傻子,自然明白都督话里的意思,自己是跟随着都督最早的那一批人,从都督只有几十个人时,就跟着他一起在打拼了,全益凤虽然也算是征北军的老人了,但资历比起自己来,却是差了一大截,都督就怕自己不听全益凤指挥这才反复地敲打自己,要是自己不听招呼,犯了规纪,不仅全益凤为难,都督也为难,到时候搞不好就成了整肃军队的反面典型了.
看着三眼虎,郝仁笑道:”虎爷,弟兄们的装备不太好啊,我军中带有多的,给弟兄们一人配一套新的吧!”他想缓和一下气氛.
“行!”三眼虎点点头,”都是自家兄弟,我也不客套,你们的家什的确要好得多,弟兄们有了这些利器,打起仗来不免要顺手许多.”
虽然说是自家兄弟,但郝仁却敏锐地感到两人从刚开始的相遇到现在这不长的一段时间里,却有一层淡淡的隔膜出现了,先前久别重逢的狂喜在现实面前,出现了此许冷淡的意思.两人虽是兄弟,但两人现在却是分属不同的集团,各自的利益主诉求不同,自然就不可能想到一起去.
郝仁的三千余骑兵就地驻扎下来,派往富康的探子早已出发.与白莲教不同,征北军信奉谋而后动,在没有得到准确的情报之前,他们绝不会盲目出动.
在三眼虎望眼yù穿之中,来自征北军第五营的消息终于回返,出乎三眼虎的预料,全益凤竟然从后方直接赶了过来.
“全将军!”三眼虎大礼参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傲然如三眼虎,如今也不得不低下头,眼下,二当家的安危,整个白莲军的幸存,都系于眼前这个人身上.”二当家的xìng命只在旦夕之间,请全将军及早发兵,救援我部!”
全益凤赶紧扶起三眼虎,三眼虎是都督的老兄弟,他这次要救援的目标更是都督的女人,他自然亦是心急如焚,都督信任自己,付自己于大任,要是自己办砸了,可没脸回去见都督.
“虎爷,早闻大名,今rì终于一睹真颜,荣幸之至,请虎爷放心,我们过江来的目的就是救援燕将军所部,当然会竭尽全力,不敢有丝毫懈怠.”全益凤诚恳地道.
“如此多谢了,不知全将军,我们何时发兵,现在么?”三眼虎大喜.
全益凤轻轻摇头,”虎爷,急不得,我们的对手不是泛泛之辈,相信虎爷这一次也领教了对手的狡猾,我们贸然进攻断然是行不通的.只能先等情报回来后,再作打算.以我的估计,富康只怕早就失守了.”
“这才过了两天,富康再不济也不至于守不住两天吧?”三眼虎急道:”只要能守住富康,就能为二当家的守住一条后路.拖延不得啊!”
“虎爷!”看着焦急的三眼虎,全益凤耐心地道:”要守住富康,就必得先击败刘华健,依虎爷所说,现在刘华健至少有五千骑兵,上万部卒,与我们兵力差距不大,我们就这样打过去,一战溃敌还好说,万一打成胶着之势,突破不成,不但救不了燕将军,还会让燕将军处于更加危急的状态之中.程群一定会加快进攻节奏,先击败了燕将军,再回头来对付我们,那时候救人不成,反倒搭进去了自己.我们得谋定而后动,不战则已,一战便要将燕将军救出来.”
第五百四十三章:让他陷入两难之间
w w w . 8 9 r e a d . “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全益凤炯炯地看着三眼虎,道:”眼下相州实力对比,程群拥有两卫jīng锐超过五万人,另有镇军数万,合在一起便有超过十万人的兵力.虎爷,你不要小看镇军,把他们单列在一边,他们的确是渣,但将他们与卫军搭配在一起,就不容小觑.为虎作伥,狐假虎威,那可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郝仁深有同感,”是啊,跟老虎再一起,虽然他们变不成老虎,但那怕只是一条狗呢,也会给我们造成困绕,,好生yīn险.亏得当家的机jǐng.”
“燕将军本是将才,如果这一次不是想到都督赌一口气,焉会落得如此下场!”全益凤将树枝扔在地图之上,走回一边坐下,指了指身边的位子,”郝将军,坐!”
“多谢全将军!”郝仁点点头,坐了下来,侧转身子,看着全益凤,他遵全益凤之命,只是因为云昭的嘱咐,其实两人在隶属之上并无关系,论起资格,他更深厚.
“郝将军,这一次你做得极好,让我刮目相看,你知道我为什么得报之后,亲自到你这么儿?”全益凤笑道.
“全将军是说?”郝仁眨巴着眼睛,不解地道.
“我担心郝将军一听说燕将军被围,便会不顾一切地随着虎爷前去富康援救,这样一来,不但救不了燕将军,而且会惊动程群,坏了都督的大事.所以我才急如星火一般地赶来,是我小看了郝将军,郝将军却受我一拜,算我赔礼致歉了!”全益凤站起来,双手抱拳,向郝仁一揖.
“不不不!”郝仁赶紧站了起来,”你是一军统帅,我是你的部下,焉敢受此大礼!”
全益凤站直身子,”此时不论军中职位,只论兄弟情份,在征北军中,郝将军比我资历更深厚,这一次被都督派到我的麾下,我的确是受宠若惊.”
郝仁正sè道:”全将军放心,征北军的规纪我懂,既然到了全将军的麾下,我便会严格遵守军纪,军令如山,这一点,已经深入我征北军军人的血液里,没有上级的命令,我断然不敢胡来.”
“多谢郝将军,郝将军与虎爷,燕将军的关系深厚,在这种紧要关头,还能保持头脑清醒,这正是我佩服的地方啊!”全益凤道.
“全将军,刚刚你说我如果贸然行动会坏了都督的大事?”郝仁不解地道.”怎么会有这么严重?”
全益凤微笑着:”都督这一次让我们过江,救援燕将军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要沉重打击程群,不仅是在我们这里,而且还在中原腹地.”
“中原腹地?”郝仁奇道:”我们怎么可能影响到那里?”
“我们打不到那里,但我们在这里的行动却可以直接影响到那边!”全益凤的神情兴奋起来,”郝将军,这一次我要敲掉刘华健的领军卫.”
“敲掉领军卫?”
全益凤重重点头,”一次战斗,我要打断领军卫的脊梁,然后撤回兴义县固守,与程群纠缠,郝仁,你想想,如果我们打掉了领军卫,单剩豹滔卫,程群还会放心他们在这里与我们对阵么?”
郝仁眨着眼睛,”或许他可以再调兵来!”
全益凤放声大笑,”再调兵来?别忘了,在他的身旁,还伏着另一只猛虎,你说说,如果他再从中原调兵过来,苏灿从良会不会心花怒发地吃掉他在中原的部队?他如果担心苏灿从良,不敢调兵,在相州,单是豹滔卫,可有战胜我们的实力?”
郝仁兴奋地道:”原来如此,这样一来,程群必然陷入两难之中.”
“不只是两难之中!”全益凤冷笑,”原本此人打得注意是迅速歼灭了燕将军的部队之后,便将领军卫撤回中原,如果领军卫没有了,在中原,程群在军力之上可就不是苏灿从良的对手了,苏灿从良是何等jīng明?这正是打破中原平衡的机会,焉会放过?如此一来,他们必然会撕毁与程群的密约.”
“那程群可就要架在火上烤了!”
“就是要将他架在火上烤.他的心太大了,都督觉得要使他清醒一下.等他发现与他对阵的是我们征北军的时候,想必他必然后悔不已”全益凤冷笑道.
“太好了,全将军,你尽管放心,我绝对服从你的命令.”郝仁笑道.
全益凤点点头,”来,我们好好地议一下这一仗要如何打?”
两个时辰过后,郝仁神情振奋地站起身来,”全将军大才,难怪都督放心地将江南地大任交付于你.末将佩服.”
“郝将军过奖了,”全益凤摆摆手,”你与虎爷久未见面,必然有许多话要说,我就不耽搁了.”
郝仁点点头,”那,末将告辞了.”
走到门口,身后的全益凤突然叫了一声.”郝将军!”
郝仁回过头来,看着全益凤.
“我听说当年郝将军与都督共过生死,险些一齐死在大漠之上?”
“是啊!”郝仁有些奇怪地看着全益凤.
全益凤的脸sè有些古怪,”郝将军,当年都督只是一个马匪,你亦如此,但现在不同往时,都督已是征北军都督,统帅十数万大军,麾下子民百万,你亦是征北军的大将,所以……”
“全将军有话不妨直说.”
全益凤微笑了一下,”我们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都督,以后郝将军人前人后,不妨称呼燕将军为燕将军,而不要再叫当家的了.”
这话说得极绕,但郝仁却是听得明白,身体僵了片刻,”我明白了,多谢全将军提醒!”
翠屏山,白莲军驻地.这里已经被挖得乱七八糟,利用山上的树木,石料,白莲军构筑起了简单的防御阵地,现在他们周围所有的要道,已经被程群麾下的军队都堵死,唯有通向富康的方向上看似一片平静,但久经战阵的红娘子明白,越是平静,便越有大凶险,她绝不会去撞这个钉子.
“圣女,万锦基那边扛不住了,程群的主力距我们不过五十里远了,而蒋光宇距离我们不到百里,我们,被困住了,还是往富康冲吧!”
“富康刘华健摆好了陷阱等着我们跳呢,我们此时冲过去,面对的必然是刘华健坚固的防守阵地,这些中原将领野战或许不行,但这种固守阵地的本领却是极强的,我们一旦打不下来,立时便会腹背受敌,倒不如在翠屏山,依仗这里的地势,与敌人作一个周旋,他想要灭我,我便狠狠地撕下他一大块血肉来,只要他抗得住.”红娘子回着看着程群主力所在的方向,”此人野心极大,血流得多了,必然不愿,这是我们唯一的生机.打得他痛了,或许我们还有机会.”
陈吉默然地点点头,”但愿我们能搏得这个机会.”
“你去吧!”红娘子摆摆手,”告诉弟兄们,拼还有活路,不拼,死路一条!”
“是!”
第五百四十四章:何必比他强?
8 9 阅 读 网 落rì时分,万锦基和张丽华终于撤了回来,两人狼狈不堪,带出去的一万人回到翠屏山上的只有三千人不到.看到自己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仍然没有使红娘子顺利撤回富康,万锦基的沮丧可想而知,早知如此,还不如早些跑回来,这样还能多保留一些力量在翠屏山与敌血拼一场,毕竟在这里,他们还有地利,还有可以依仗的防守工事,比与装备jīng良的卫军野战不知要强上多少倍.
到午夜时分,翠屏山下忽然热闹了起来,程群的主力紧随着万锦基追到了翠屏山下,看着山下密如繁星的灯火,山上众人心中都是沉甸甸的.这一回更当真是成了翁中之鳖了.
红娘子坐在一块突出的山石之上,这里是翠屏山的最高点,坐在这里,能清楚地看到对方整个营盘,灯火绵延,一眼看不到尽头.
张丽华一声黑sè劲装,走到红娘子身边,”燕将军,在这里察看敌人动静,是想着趁敌人立足未稳去敲对方一棍子?”
红娘子回过头来,看着张丽华,笑了笑,拍拍身边的石头,”坐吧!”
张丽华盘膝坐了下来,转头看着红娘子jīng致的侧脸,虽然眼下身陷困境,但仍是显得英气勃勃,与都督倒是绝配.
“燕将军,你不会真想这个时候下山去打一仗吧?”张丽华道.
红娘子摇摇头,”怎么可能?程群是何等人也,怎么会给我这种机会,这一次我算是真正领教了高明的将领是如何打仗的,以前当真是坐井观天了,吃一堑长智,我还能记吃不记打么?说不定程群现在正翘以盼呢!”
听红娘子说得风趣,张丽华不由卟哧地笑了起来,”燕将军,我还怕你想不开呢,想不到你这么乐观?”
“笑着活是天,哭着活也是一天,很久以前,我就学会了要笑着活,不管遇到什么,我都要快快乐乐地过每一天,哪怕明天就要死.”红娘子伸手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捋到耳后,从腰上摘下长长的马鞭,凌空一抖,啪的一声脆响.
张丽华沉默半晌,道:”燕将军,眼下程群大军刚至,布防不严,如果你愿意,我陪着你下山去,还是能走脱的.”
“啊,你说什么?”红娘子惊讶地转过头来,看着张丽华.
“我是说我带着你逃出去,眼下程群刚至,布防不至于滴水不漏,不瞒燕将军,我本来就是干这个的,翠屏山不小,程群不可能将其围得水泄不通,只要你愿意,我就能事着你逃出去.”张丽华道.
红娘子笑了起来,”我说呢,这大半夜的,一身黑sè劲装,全副武装,敢情打着这个注意呢?我走了,我的部下呢?你能将他们都带出去吗?”
“您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张丽华耸耸肩,”燕将军,我也说句实话,于我而言,只要能将你带出去,就算是出sè地完成了任务.我想,这山上的军将,也都愿意您逃出去,活下去吧!”
红娘子看着张丽华,”原来我是你的一项任务?”
张丽华笑笑,”燕将军,您在这里,于大局并没有什么帮助,最多能带着部下多撑几天而已,这又能起什么作用,您如果能逃出去,即便军队没有了,地盘没有了,但你还有我家都督啊,我家都督岂能眼睁睁地看着您吃这个大亏,将来定然替您出这口恶气,等将军挥师打过来,自然就替这些兄弟报了仇了.”
红娘子脸sè变了变,”你是说我只身逃出去,然后像一条丧家犬一般地去投靠云昭吗?”
张丽华奇怪地道:”燕将军,你是我们都督的女人,一个女人去投靠自家的男人,有什么不对吗?我们女人找男人做什么的,不就是要的是一个倚靠吗,要的是一个可以停泊靠岸,替我们遮风挡雨的港湾么?”
红娘子腾地站了起来,”谁说我是你们都督的女人啦?”
张丽华抬起头,看着红娘子那张哪怕是在月光之下,也红得如同要滴血一般的脸庞,忍不住轻轻地笑了起来,想不到红娘子这样一个看起来豪爽无比的女子,居然也会为此而羞恼.
她的笑声让红娘子又羞又怒,但想着自己与云昭的关系,张丽华说得并不错,她只是恼恨云昭这样私密的事情,他麾下一个身份并不太高的将领都知道的这样清楚,那不是说在云昭的麾下,那么多的高级将领个个都知道了么?
恨恨地重新坐了下来,”我不会这样子去见他,除非是我风风光光地带着大军,站在江南迎接他过来.要我象条丧家犬一般地去投靠他,我绝不愿意!”
张丽华看着红娘子,”燕将军,我也是女人,您愿意听我说几句话么?”
“说吧!”
“女人,别比自己的男人强.”张丽华幽幽地道:”就算真比自己的男人强,不妨也装得比他差.”
“这是什么道理?”红娘子看着张丽华,”我以前就比云昭强,他的武功还是我教得呢,他的马术,马上格斗术都是我教的.”
张丽华笑了笑,”愿意听我说一个故事吗?是真实的故事!”
“你说吧,反正也睡不着!”红娘子淡淡地道.
“在关外,曾经有一位武功出众的老人,他有一个漂亮的女儿,还有一个肯吃苦的徒弟.一家子自耕自吃,闲遐时便心练武功,其乐融融,时间一长,他那个漂亮的女儿与能吃苦的徒弟互相之间都有了好感,那家的女儿明知道师兄很喜欢她,但无论她怎样暗示,她的师兄就是不肯开口向她说明,越往后来,她的师兄甚至开始躲着她,这让她很迷惑,直到有一天,她那个历经苍桑的父亲告诉她,你太强了!比他强,所以他躲着你!”
“女人强也是错?”红娘子看着张丽华,不满地道.
张丽华笑了笑,”她的父亲告诉她,她的师兄虽然肯吃苦,但习武的天资没她好,所以两习武的时间越长,两人的差距越大,她的师兄就越会自惭形秽.直到此时,她才终于想起,两人在习武过招的时候,她曾经无数次将她的师兄打倒.”
“后来怎么样,两人分开了?这个男人也太没器量了吧?”
“这个女子恍然大悟,从那时起,她便假装对习武失去了兴趣,每rì都勤习女红,只在她师兄不在的时候,才悄悄地练习,这样过了半年,在一次两人的较量之中,她输了.”
“她是故意输的!”红娘子道.
“燕将军说得不错,她是故意输的,她故意输了一招,以后每一个月两人都会再比试一次,她一次输得比一次惨,虽然比武输了,但她的师兄对她却愈来愈好,过年的时候,她的师兄终于向她父亲求亲了,那年过年的时候,她们成了亲.”
“这个男人是装糊涂吧?”红娘子笑道:”习武之人,一搭手便知有没有,他怎么不知?”
张丽华没有回答红娘子的问话,而是自顾自地道:”又过了一年,两个人有了一个儿子,一家人其乐融融,女人每次习武的时候,都会躲丈夫很远.其实这些年来,两人的武功差距越来越大,女人已经算是一个高手了,全她的丈夫充其量也就是一个二流,但两口子每次过招,却都是男人赢,一家人过得很快活,这样的rì子过了数年,这期间,女人的父亲去世了.”
“那个女人本来以为这样的rì子会一直持续下去,但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蒙人来了,铺天盖地的骑兵冲进了村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男人提起了刀,冲着女人喊,带孩子逃走!”
“女人不肯,她知道自己的武功比男人好很多,她要男人带着儿子逃,燕将军,你知道这个时候男人说什么吗?”
“他说什么?”
“她说,老婆,你武功比我好,比我好得太多,我带着儿子,不见得能逃得出去,但你一定能带儿子逃出去.这些年你一直让着我,我一直都知道,谢谢你.”
“女人哭了,男人也哭了,女人带着儿子逃走了,她的男人为了掩护她们逃走,却再也没有回来!”张丽华低下了头,眼里满是泪水.
“这个女人,就是你吧?”红娘子突然明白过来,看着张丽华,问道.
张丽华点点头,”是我,后来我遇到了都督,加入了他的队伍,我儿子现在十五岁了,在都督府做事,长得很像他的父亲.不过比他父亲聪明多了.”
红娘子沉默不语.
“燕将军,如果你真喜欢我家都督,为什么一定要比他强呢,也许,你比他弱,反而会更好!两个人想要幸福,总要有一个人做出牺牲的.”
“为什么一定是我要比他弱呢?”红娘子弱弱地反问道.
“因为他是男人呀!”张丽华道.
红娘子站了起来,抬头仰望着夜空,半晌才道:”你说得也许不错,但是我自小要强惯了,我生长的环境和你不同,如果这一次能活着出去,我会认真去想你讲的这个故事,但现在,我绝不会抛下我的弟兄们独自逃生,张丽华,你走吧!你本不是我的部下,犯不着陪着我在这里送死,回去告诉云昭,我喜欢他,只可惜没机会嫁给他做妻子.还有一件事,上一次我没有来得及说,秦柔娘的那封和离书是我逼着她写的.”
“我不会独自逃走的!”张丽华摇头,”上一次我奉都督之命去找秦柔娘,结果将秦柔娘给弄丢了,这一次我又奉命来找你,如果再丢了你,我怎么有脸去见都督,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吧!”
“这又是何必?”
“燕将军,我来之前,我们的人已经将消息传了回去,都督不会放任不管的,也许我们征北军的援军此时已经在来的路上,燕将国既然不肯走,那么我们便尽情战斗吧,也许我们能撑到援军来的那一天.”
援军?红娘子苦笑,茫茫苍江相隔,云昭除非长了翅膀,否则他怎么才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