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出卖
“韩将军,这些rì子辛苦你了。”巴鲁图和颜悦sè,看着面前的韩江,“这些天来,你部不避艰险,不计伤亡,想要为我部打开一条通道,着实是累坏了,接下来,你部歇一歇,好好地休息一下,换骑兵上去冲击!”
韩江看着巴鲁图,心里一热,险些儿掉下泪来,这些天,在乌力其的摧逼之下,他与他的部下奋不顾身,但奈何守在他们面前的是安庆边军,不论他如何努力,总是无法取得突破,在部下伤亡连连的时候,还要听乌力其的喝骂,心中郁闷可想而知,这时候突然听到了这几句贴心话,心中着实熨贴。
“你部撤回到薄阳县城。”巴鲁图看着眼眶有些发红的韩江,心中愧疚,但脸上却是没有露出丝毫异样,“薄阳县城里还有些许物资,也正好让你部休整,我准备将中军前移,亲自指挥,破釜沉舟,如果不能打破敌人的封锁,我便死在战场之上好了。”
“王爷,末将愿意在王爷的指挥之下杀阵杀敌!”韩江大声道。
巴鲁图摆摆手,“罢了,你部需要休息,你部现下的状态勉力再上,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使士兵愈发地怨声载道,休整一番,稍稍恢复一下元气,等我们打开缺口的时候,我需要一支生龙活虎一般的步兵队伍。”
“多谢王爷!”韩江感激地抱拳称谢,兴冲冲地返身出了大帐。
整个过程之中。乌力其坐在一侧,一言不发,直到韩江离开,他才问道:“巴鲁图,云昭当真会放我们走,是不是只是想诈我们一万匹战马而已,或者另有诡计?”
巴鲁图默然半晌,想起前几天与云昭会面时。对方yīn险的笑容,摇头道:“不会,他是想放我们走,他所图更大,乌力其,我想问你,当我们回到燕京之时。我们怎么解释我们几乎是全军安然无恙地返回?”
“怎么解释,解释个屁!”乌力其道:“我们奋力冲杀。我们料敌在先。我们趁着敌人还没有完成堵截之前便冲了出来,总之,有无数条理由可以解释我们的行动。”
巴鲁图苦笑不已,乌力其这些理由,那有一条能解释得通?阿斯兰,兀达,韩仲那一个不是军事上的大行家。(.)只需要从时间上来推断,便可以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正如云昭所说,他明明白白地往蒙族诸人之中打下了钉子。而他,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给云昭的战马,我出六千匹,你部拿四千匹出来,明天就送走!”巴鲁图摆摆手,“然后,我们便走!”
“一万匹战马算不了什么,真将韩江留给他?回去之后,阿齐思只怕会迁怒于我们!”乌力其略微有些迟疑。
巴鲁图道:“韩江是死定了,回去之后,让他体面一些,就说他为了替我们打开通道,奋不顾身,战死在沙场之上,替他多争一些死后荣光,真说明白了,阿齐思原本看中的也是韩江手上的兵力,如今韩江死都死了,他还能与我们真翻脸么?反正他的女儿又不愁嫁,过两年,再选一个英雄才俊亦不是难事。”
乌力其哧哧地笑了起来,“他们越人不是有一句话,叫死道友不死贫道么,这一次也只好借他的脑袋为我们开路了。”
巴鲁图脸上殊无欢容,“乌力其,这一次回去之后,我们只怕要紧紧地抱在一起,才能度过难关了。”
乌力其脸上露出狰狞的面容,“巴鲁图,按你所说,大帐兵完蛋了,达尔刻嗝屁了,阿斯兰损失惨重,再也无力争锋,回到燕京,那大元就是我们说了算,谁还敢为难我们?”
“这就是我最担心的。”巴鲁图愁眉苦脸,“回去之后,我们力量一枝独秀,如果其它人抱团对付我们,那又如何?”
乌力其一怔,“你是说他们要刻意对付我们?”
“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
乌力其想了想,“巴鲁图,你不由杞人忧天,我们蒙人信奉的便是实力至上,我们回到燕京,自有那些实力弱小或者见风使舵的家伙来投奔我们,只要我们力量够强够壮,谁能奈何我们?”
巴鲁图默然半晌,道:“回去之后你千万不要妄动,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知会我。”
乌力其脸露不豫之sè,他与巴鲁图一样,可也是议政五王之一,虽然实力不及巴鲁图,但也是蒙族大部之一。
“你不要多心,乌力其,我们两人经此事之后,已经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合则两利,分则两败,我们只有紧紧地抱在一起,才能抵挡明枪暗箭。确保我们两部的利益。”巴鲁图诚恳地道。
“好了,我知道了!”乌力其不耐烦地道。“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去作准备了。”
韩江率部移防,与铁尼格交换了防区,带着他的万余步卒撤回到了薄阳城休整,巴鲁图没有骗他,在薄阳城,的确还给他留有一部分粮草以及军械,回到住所,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澡,韩江美美地睡了一大觉。
自从率兵南下之后,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先是一路顺风地占领了卢州多个战略要点,逼得卢州风声鹤唳,然而好景不长,很快安庆边军紧跟而来,接下来便是一系列的战事,占领的要点一个接着一个的丢掉,最后只剩下了薄阳城,死守薄阳,扼住安庆边军渡江的可能,然后静等着大元骑兵全歼了大越最后的jīng华,到了那时候,大元威势已将不能阻挡。
谁又能想到,转眼之间,便从天堂坠到地狱,竟然落到了如此田地,一路顺风之时,满脑子的建功立业,封候拜相的宏伟理想,直到现在,几已到穷途末路,他这才想起了家人,突然之间,脑子里有一股强烈地想要回家的冲动。
儿子想必能在地上蹒跚学步了?按照蒙人的习惯,还没有学会走路就要学骑马,想必妻子乌云其其格现在一定替儿子找着了一匹小马驹了。想到妻子,他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虽然是蒙人,但乌云其其格因为有一个深谙越人文化的父亲,受大越文化影响较深,并没有蒙人女子那种粗放的xìng格,反倒是细腻可人,在家中,为了照拂自己,她除了盛大的节rì和回娘家之外,都是穿着越人服装,有时候自己还真想不起她是一个蒙人。想当初义父让自己娶她之时,自己还抱着为了义父的事业,便是一头母猪自己都必须娶回家的念头呢!当真感谢义父的成全,让自己有了这样一段美满姻缘。
跟着义父反了大越,韩江并没有什么负罪感,大越从来没有给予他什么,他与韩河,韩湖,韩海四人,都是韩仲捡回来的孤儿,跟着韩仲一齐长大,他们的一切,可以说都是韩仲给予的,韩仲就是他们的天,韩仲要做什么,他们会义不容辞地跟着他去赴汤蹈火。
带着对亲人的无限思念,韩江进入了梦乡。在梦里,他的小虎子骑在一匹小马驹之上,正在青青的草原上奔驰,他的女人乌云其其格牵着一匹骏马,正在远处微笑着看着他们父子两人你追我赶。
咚咚咚!外面响起了急骤的敲门声,韩江霍地睁开眼,一挺身坐了起来,外面已是艳阳高照,强光透过窗户照shè进来,将屋里照得透亮,今天却是难得的一个好天气。
韩江不由失笑,自己还真是累坏了,这一觉竟然睡得这样长,睡得这样死。
“进来!”他翻身下床,汲拉着鞋子,从一边架子上扯过毛巾,胡乱地在脸上擦着,让自己显得jīng神一点,镜子里的自己仍然是胡子拉碴,昨天太累了,也没有将胡子刮上一刮,今儿个可得好好地收拾收拾,将是兵的胆,领兵的jīng神焕发,士兵们看在眼里,可是记在心里,眼下这时节,自己更得强打起jīng神来。
门被推开,那是他手下的一名副将,是一个蒙人,年纪不大,还不到三十,这批步卒之中,蒙人军官占了大约三成,这也是当初兀达委托韩仲练兵之时提出的要求。
“韩将军,不好了!”普旺脸sè惨白,两手不停地在颤抖。
“慌什么!”韩江不满地怒喝道:“你这个样子,让下边的士兵看到了会有什么反应?有什么可慌的,不外乎就是前头又打了败仗,了不起么?”
普旺连连摇头,“将军,不是打了败仗,而是骑兵突围了!”
韩江一楞,“那你慌什么?巴鲁图王爷养jīng蓄锐,一举破围而出,这是好事啊!咱们可以回家了,哈哈哈!那你慌什么?还不赶紧传令下去,全军准备突围!”
韩江大笑声中,反手一把抓起桌上的佩刀。
“将军,骑兵走了,可是我们走不了了!”普旺大叫起来,“不知道为了什么,骑兵轻易地突围而去,但我们,我们却被包围起来了,安庆边军放走了骑兵,却围住了我们!”
“你说什么?”韩江脸上的笑容丝丝敛去。
“将军,我们的哨探正从各个方向逃回业,安庆边军包围了我们,现在站在薄阳县城头,都已经能看到安庆边军的先锋旗帜了。”普旺道。
“骑兵呢,我们的骑兵呢,巴鲁图王爷呢,乌力其呢?铁尼格呢?”韩江睁圆了眼睛,大声吼道。
“不知道,我不知道!”被韩江摇晃着的普旺哭喊道。
当啷一声,韩江手中的佩刀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RQ
第四百五十六章:开城
站在薄阳城头,看着四面惭惭汇集过来的安庆边军,看着一面面飘扬的旗帜,韩江眼前阵阵发黑,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巴鲁图要将他调回来,还特意让他回到薄阳城修整,原来,他们将自己卖给了云昭,自己是他们的买路钱么?
只是他想不明白,相比于巴鲁图,乌力其,自己只不过是一条小泥鳅,而他们两人才是大鳄,有什么道理他们放弃两条大鳄而专门来对付自己这个小不点呢?为什么?他捧住脑袋,只觉得阵阵钻心疼痛。
薄阳城上,士兵们虽然全副武装,布满城头,但脸上掩饰不住的惊慌神sè却暴露出了他们的内心真实想法。
“韩将军,城里武库里还存着十多万支羽箭,以及一些刀枪器械,我已经吩咐士兵们都搬上城来。”普旺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只是,士兵们的士气实在是低少到了极点,骑兵部队抛弃我们逃跑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十多万支羽箭?”韩江似哭似笑,“巴鲁图,你***这个狗杂种,你卖了我们,还想着我们在这里与云昭拼你死活,居然还替我留下这么多羽箭,可是,薄阳城凭着羽箭能守住么?”他突然疯狂地张开双臂,仰头向天,大声嗥叫起来。
“将军,将军!”普旺一把抱住韩江,“将军,士兵都看着你呢,你不能慌啊,你告诉我的,此时。要冷静啊!”
韩江一把甩脱了普旺的手,“冷静个屁啊!普旺,你瞧瞧,就凭薄阳城这单薄的城头,如果巴鲁图这王八蛋跟我实话实说,给我一些时间,我还能将这城经营起来,建立起完善的防御体系。现在,我们能做什么?普旺,你瞧瞧,那是什么?”韩江指着远处,正在缓缓向这边移动的部队。
“将军,那是霹雳炮!”普旺低声道。
“是啊,只要有数台霹雳炮。对准一个地方连接轰上一段时间,轰隆一声。城墙就塌了。安庆边军就会蜂涌而入,普旺,你觉得现在的我们短兵对接是他们的对手吗?”韩江问道。
普旺低下头,“不是!”
“不是,对,我们不是对手,那怕是人数相当的军队。可现在,他们还有数倍于我们的军队。”韩江无力地靠在城墙之上。“为什么?”
“将军,什么为什么?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除了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还能有什么办法?”普旺叹道。
“普旺,你怕死吗?”韩江突然笑了笑。
“我,我不怕!”普旺迟疑地一会儿,道。“我只是有些想念家人,他们还在大漠之上没有过来。”
拍拍普旺的肩,“普旺,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告诉你,我也怕,我也想念家人,我有一个漂亮贤惠的妻子,有一个正在呀呀学语的儿子,我很想念他们。”随手指了指城头上的士兵,“他们虽然还站得笔直,但他们也在怕,此时此地,只怕他们心中想的也是他们的家人。”
韩江突地拔刀,重重一刀砍在城墙之上,满心怨毒地道:“我们是军人,我们可以战死在沙场之上,但要死得有意义,我从来没有想到,我们会这样死去,会是被我们相信的战友出卖而这样窝囊地死去,甚至连死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做?为什么?”他嘶声吼道。
城下,一队骑兵急速奔来,距城墙里许之远时,停了下来,一行人对着城头指指点点,那匹黑sè的大马是如此的招摇,虽然没有升起旗帜,但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云昭。
“云昭竟然亲自来了!”普旺绝望地道,云昭无论是在越人这面,还是在蒙人那边,都是一个传奇。他几乎就是不败的象征。
“我累了,我要去睡一觉!”韩江身体摇摇晃晃,突然转身向着城下走去。
“将军!”普旺愕然地看着韩江,将军可是睡了一整夜,才刚刚起来不久啊!但看着韩江的背影,他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放心吧,一时之间,对方不会攻城的!”韩江背着身,扬起手,对着普旺摇了摇。
李富贵和王强一左一右,簇拥着云昭,远眺着薄阳城,两部超过四万余jīng兵强将,面对着一个城墙低矮单薄,士气全无的部队,两人都觉得没什么劲头。
“这仗打得真没意思!”李富贵哀声叹气地道:“将军,要是咱们将巴鲁图他们留下来,狠狠地干一仗就好了,这玩意儿!”他努努嘴,示意远处的薄阳城头,“估计咱们一个冲锋,就拿下来了。”
王强笑了笑,没有作声,但神sè之间,却表示他显然是认同李富贵的意思。
云昭呵呵一笑,“我与你们不同,如果能这样轻松地歼灭敌人,我倒是想回回都打这样的仗。这仗的确没什么搞头,但我们的士兵却可以少些伤亡,这不是更好么?”
“那倒是!”李富贵点点头,“将军,收拾了韩江,我们接下来干什么?还是驻扎在卢州,这里没啥事了,将军,您还是将我调回益州那边去吧,接下来,那边肯定有大仗打,末将要是不能参与进去,那这心可真是痒痒的。”
“末将也想回去!”王强在旁边帮腔道。
“没事干?”云昭微微一笑,“你们错了,接下来,你们的事多着呢!”伸手指了指南方,“苍江以北,有着太大的广阔的江山,正等着你们呢,你们想闲着,怎么可能?”
“那边?”王强愕然道:“程群的四卫人马现在正在穷追阿斯兰,我们这个时候插进去一脚,不太好吧?”
云昭哈哈一笑,“你们等着吧,程群追不了多久了,他肯定要率兵南返,这北边,终究是要交给我们的,你跟你们打赌,用不了多久,程群就会来请我共商大计了,他要回南方,这北边便只能交给我了,所以,你们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等我的命令,北方十六州啊,除了蒙人现在还能控制的几个之外,剩下的,都将成为我们安庆边军的实际控制范围。”
“那感情好!”李富贵猛地一拍大腿,“将军,这么大块地盘,我们可就发达了。”
云昭微笑不语。
“将军,薄阳什么时候打?”王强问道。
“围他一两天!”云昭道:“围而不打,让他们心里的恐惧一点点加深,现在我们不急,每过一天,恐惧就会在他们心里加深一份,两三天过后,再动手吧!薄阳,已经不是问题了。”
“是,将军,我先将做好攻城的准备,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威势!”王强笑道,“不知他们看到这么多的霹雳炮对准了他们,他们是什么感觉!”
“当然是吓得尿裤子了!”李富贵在一边凑趣地道。
三人大笑着打马回还。
薄阳城内,韩江当真睡着了,不过这一次,他却是昏昏沉沉的睡,梦中,不见了儿子,妻子,只有血淋淋的尸体,修罗地狱一般的战场。
傍晚时份,他醒了过来,却没有起床,盘坐在床上,默默地不知想些什么,直到普旺再一次过来推开了房门。
“将军,他们在城外树起了数十米霹雳炮,不计其数的床弩!”普旺的声音仍然有些颤抖。
“士兵们反应怎么样?”韩江问道。
“不好,好多士兵都哭了!有些哨队已经有了不稳的迹象,要不是将军平素治军严格,只怕早就崩溃了!”普旺道。“将军,怎么办?”
韩江挺身下了床,默默地穿戴好盔甲,又命令亲兵打来热水,细心地将脸上刮得干干净净,这才戴上头盔,挂好腰刀,“走吧!”他对普旺道。
“将军,去那里?”普旺看着韩江,突然意识到什么,“将军,你这是要出城作战么,这,这是自寻死路啊!”
韩江笑了笑,“我不是出城去作战,我是出城去投降!”
普旺一下子站住了脚步,看着韩江,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出城干什么?”他惊问道。
“出城,投降!”韩江平静地道。“普旺,用不着惊讶,我想通了,云昭要的是我。所以,我出城投降,他最多便只能杀我一个,或者还有你们这些蒙人将领,但是,城里其它的士兵就能活下来了。”
“将军!”普旺激动地道:“我们还有一万多士兵,我们还可拼死作战。”
“没什么意义!”韩江摇头道:“薄阳就这么大,霹雳炮从这头可以打到那头,我们士气已经崩溃,拼死作战,便只剩送死了,既然都是要死,我为什么不让他们活下来呢,这样,至少到了yīn曹地府,还有人念我的好是不是?”
“将军!”普旺的眼泪唰唰地流了下来。
“别怕!”韩江呵呵笑道:“你虽然是蒙人,但不见得会死,没看到云昭连巴鲁图都放了么?把胸膛挺起来,去告诉所有的军官集合,随我出城。”
大帐之内,云昭正在翻阅着从益州过来的军情通报,王强突然急奔入帐,“云将军!”他气喘吁吁地道。“韩江出城了!”
“哦!”云昭抬起头来。
“他投降了!”王强接着道。
云昭微微一怔,半晌点点头,“好,不愧是韩仲的义子。”RQ
第四百五十七章:怒火
这一年我来,在大越这片神奇的土地之上发生了太多神奇的,或者说让普通人无法理解的事情。/老皇帝病逝,新帝登基,西边白莲教造反,声势之大,京师震动,南方竖起了四皇子的旗帜,放出了老皇帝的遗旨,声称新帝弑父,残弟,夺位等一系列十恶不赫的罪行,每一件放在平常时节都足以让天下震动,但集中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却让所有人被震得有些麻木了,使大家的神经都被煅炼得坚韧无比,心理承受能力前所未有的强大,所以到了后来,白莲教分崩离析,白莲佛佗投降新朝,摇身一变成了威武候,率领他的数十万军队猛攻南方四皇子基地,而另一人白莲巨头圣女却挥师向北,连下贵州,相州这些惊人的消息,上京的百姓们也只是哦了一声,然后继续去做他们自己的事情,好像这些牵动天下的大事已经很难调动他们的兴奋了。
然而刚刚传回上京的这件事却让京师再一次沸腾起来了,上至文武百官,下到黎民百姓,无不议论纷纷,有兴奋的,有震惊的,有高兴的,也有莫名其妙的。
蒙军二十万大军,其中包括着他们的王牌四万大帐兵在荆州两岸,一战之下,被杀得几乎全军覆灭,而大越参战的军队,赫然竟是两支理应拼个你死我活的军队,因为他们一个是新帝的部属,另一个却是四爷的心腹。
就是这样两支军队。在苍江两岸,却配合无间,一举取得了大越对蒙元数百年无经伦比的一场大胜。
京师沸腾了,大街小巷,酒楼茶馆,无一处不在谈论这件事情,对于普通的老百姓来说,他们关注的重点是蒙人被干翻了二十万。他们再也没有可能威胁大越了。而对于另一部分人来说,他们所关注的却是为什么这两支军队会联手。
作为整个大越现在的最高统治者,李鉴在初闻此事之后,反应是又惊又喜,惊的是程群并没有秉承上京的战略意图,将苏灿从良逼在北岸,让他们与蒙军拼个你死我活。喜的是,不管程群用了什么手段。但终归是消灭了蒙人的有生力量。作为大越过去的皇子,现在的皇帝,蒙人都是一个挥之不去的梦厣,一战而灭蒙人二十万jīng锐,换句话说,起码可以换得大越边境之上数十年的平安,自己有了足够的时间和jīng力来对付南边的叛乱了。
就是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之下。朝廷之上对于如何处置程群分成了意见鲜明的两派,一派认为要大加褒奖。以扬其击垮蒙人之威,另一派则认为他从根本上违备了上京制定的战略。作为一名武将,程群其实已经犯了大忌,一个君王,最担心的恐怕便是统兵将领有了自己的思想。(.)
而作为朝廷官员的领袖曹仪在这件事情上保持了沉默,而出乎李鉴意料之外的是,他的第一谋主,最为倚重的心腹徐恩茂居然也是一言不发。
当连二接三的情报再一次驰入上京的时候,李鉴终于明白,为什么两位大臣都三缄其口,沉默不言了。
程群继续向北挺进,而苏灿从良却渡过了苍江,占领了荆州,兵锋直指江州。
江州,通州,卫州,然后便是上京了。
李鉴在太极殿之中掀了龙案,踢飞了锦凳,手指着葡伏在大殿之上的曹仪破口大骂。
“这便是你向我推荐的忠臣,与敌勾结,置上京于不顾,置君王于不顾,欺群罔上,当诛九族!”李鉴双手颤抖,全然没有了一国之君的形象。看那模样,如果曹仪离他再近一些,他说不定就会扑上去拳脚相加。
曹仪又羞又恼,他何曾受过这种羞辱,但他又无话可说,程群的确是他一力推荐的,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的确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看程群现在摆开的架式,那明显是要直捣燕京,与益州的云昭会师,一鼓作气将蒙人赶回大漠去了。
将蒙人赶出去,这是大好事,问题是现在程群一去,苏灿从良南来,也许不等程群云昭击败蒙人,苏灿从良已经攻到了上京,那这些对自己而言,还有什么意义呢?
“陛下!”他扬起头来,正想说话,李鉴已是怒道:“传旨,将程群的一家老小给我全都下到天牢里,将千牛卫,豹滔卫,领军卫三卫统领的家人给我抓起来,也丢到天牢里,还有,四卫游击将军以上的将领在京家属全都给我抓起来!”
听到此话,曹仪不由大惊失sè,这不是给已经燃烧的熊熊大火之上再浇一桶油么?
“陛下,不可!”他脱口而出。
“万万不可,陛下!”另一个声音响起,曹仪转头看时,是徐恩茂,他松了一口气,此公总算还是清醒的。
“有何不可?程群背逆,其罪当诛九族。”李鉴喝道。
“陛下!”徐恩茂扬起头来,“陛下,请三思,程群率军驱逐蒙人,本身并挑不出错来,而且此人麾下二十万大军呀,陛下!”
“陛下,程群能与苏灿从良联手,事后又能挥军北上,说明此人已经牢牢地掌控了这二十万大军,陛下,此人现在万万不能治罪呀,否则,否则就又会多添一个从良苏灿啊!”
李鉴颓然坐倒,“曹大人,曹首辅,你给朕推荐的好将领啊,你倒是说说,朕现在怎么办?”
曹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明白,自己如果拿不出办法来,只怕从此就会在朝堂之上消失了,这一件事情必须要有人背起责任,而自己,当真是不二人选了。
“陛下,臣识人不明,知罪莫大焉,恳请陛下给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曹仪重重地叩了一个头。
“你想做什么?”
“陛下,臣愿意前往程群军中,说服程群率兵南返,只要程群回头,而这边又能牢牢堵住从良苏灿的去路,哪怕这两这逆贼打到上京城下,我们仍然能将他们聚歼于此。”曹仪道。
“去程群军中?”李鉴怒道:“此去程群军中,千里迢迢,即便你能说服他北返,又能怎样,这大好河山早已被糟塌的不成模样了。”
“陛下,臣rì夜兼程,最多十天半月便能追上程群,臣向陛下保证,一个月内,陛下一定能听到臣与程群率军南返,度过苍江的消息。”曹仪又叩了一个头,言之凿凿。
看到曹仪坚决的态度,李鉴心中微微一动,“首辅大人身负整个中枢重担,岂能轻易离开朝廷,更何况,此去艰辛,还要穿过从良苏灿两个贼子的控制区,可谓艰险重重,一个不小心,送了命都是有可能的,首辅岂能冒此大险?可否遣人前往?”
曹仪摇头,“陛下,次辅徐恩茂大人对于整个朝廷的运转已经十分熟悉,将所有政务交于徐大人,臣十分安心,此去说服程群,只怕除了曹仪,其他人还真没有办法说服此人,我们耽搁不起,程群本是臣推荐,臣义不容辞。”
“这个?”李鉴的目光瞄向徐恩茂。徐恩茂微微点头示意。
“那好!”李鉴点头道:“如此就有劳首辅大人了,你告诉程群,为了酬谢他这一次尽歼二十万蒙人的大功,朕加封他为辅国大将军,灭蒙之事,非一朝一夕可奏功,让他即刻率军南返,攘外,必先安内啊!”
“陛下英明!”曹仪心道皇帝陛下总算是清醒过来了。
“苟敬!”李鉴转头看向御座之旁,老态龙钟的老太监。
“陛下,奴才在!”
“调拨你麾下的jīng英高手,一路护送首辅大人。”
“是,陛下!”苟敬躬身应是。
“首辅尽管放心前去,你在上京的家人但请放心,我会将他们照顾得很好的,不会让他有一丝一毫的委屈!”李鉴看着曹仪,微笑道。
曹仪心中暗叹一声,这是在告诉自己,如果自己与程群合流,自己的家人就会遭殃么?李鉴啊李鉴,你的器量终究还是小了一些。
爬起身来,谢过恩,曹仪转身走出了太极殿,
“首辅此去千里之遥,终究是远水难及救近火,更何况此去到底结果如何,亦未可知,徐大人,我们这边终是要做好万全准备,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看着徐恩茂,李鉴问道。
“陛下,首辅此去,成功的希望应当极大,但我们在通州之地,也该派遣重兵,以防万一。”徐恩茂答道。
李鉴苦恼地道:“我也知道要派兵前往,江州定然已是不保了,通州必须得守住,问题是,我们现在那里还能抽得出兵马呢?”
“陛下,在京城四周,除去监门卫不能轻动之外,还有四卫人马可以调动,眼下,也只能调他们去通州救急。”
“这四卫人马再动,上京岂不是形同一座空城?”李鉴惊道。
“陛下,征调上京周边各州镇军入京勤王!”徐恩茂道:“这些镇军一时之间无法打得硬仗,但可以一部一部将他们派上前方历练,在派他们上前线的时候,一部一部将卫军缓缓调回,这样,既历练了这些镇军,提高了他们的战斗力,又保证了卫军能够顺利回京卫护。”
“按你所说的办!”李鉴挥挥手,“实在不行,朕御驾亲征。”RS
第四百五十八章:千里走单骑
“老爷,您带多少人去啊?”曹仪的老妻看着他,不放心地问道,“您就是不去,皇帝又能把您怎样,谁还没有一个看错眼的时候。www.uu234.com”
曹仪苦笑,“这一次我的确要负责任,这位皇帝不比先帝,心胸狭窄,我不去解开这个铃,也许现在不会有什么,但不知到了什么时候,一应景,只怕便会新帐老帐一起算。”
“那您多带一些人去!”
“带多了又有什么用?从这里一路往通州,都在我们控制之下,再往前,过江州,穿荆州,过苍江,这中间有苏灿从良二十万人马,我带多少都不够他们吃的。这一次,我就带知夏和知秋去。”曹仪笑道。
曹仪说得轻描淡写,但他的妻子亦是见惯风云的人物,哪会不知这其中的绝大风险,有心想要叮嘱几句,却又知道自家老爷见多识广,哪里用得着自己这个妇人多言多语?只是心里的担忧总是掩藏不住。
“你不用担心我,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生,虽说年纪大了一些,但寻常三五个军汉还真不是我的对手。”曹仪拍拍老妻的手,笑道:“年轻之时,我没有逮着这样的机会,想不到老了老了,却还有千里走单骑的运气,这也算圆了我几十年的梦想!”
老伴苦笑:“这算什么运气?老爷,这曹府上下几百口子,还有整个曹氏宗族多少人都指着老爷呢。要是老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说到这里,猛地捂住了嘴巴,歉然地看了一眼曹仪,呸呸连吐了几口。“老爷定然在一路顺风顺水的。”
曹仪大笑:“子不语怪大力乱神,我是向来不信这些的。这一次即便我真个回不来,曹氏也出不了什么太大的事情,也就是沉寂个几十年罢了,凭着我们曹氏的底蕴。总有风云再起的时候。”
“老爷,都准备好了!”曹知夏曹知秋两人跨进门来,两人都是一身劲装打扮,他们两个是曹府家人,无论是功夫还是江湖经验,都是上上之选。
“走!”曹仪站了起来,“最多一个月。你们便等着听好消息!”
通州,整个一片兵慌马乱。www.uu234.com苏灿从良率领二十万大军已经从荆州进入了江州。整个江州已被打乱,这几天以来,从江州退下来的溃兵是一批接着一批,每天带回来的消息就是叛军又前进了多少里。
萧中则已是手忙脚乱了,无论是溃兵也好,还是从江州逃过来的难民也好,这都要大量的jīng力和钱粮来安置。更让他揪心的是,苏灿和从良两人势若破竹。江州的抵抗只不过是换来了通州多了一段时间准备而已,问题是。通州即便使出吃nǎi的力气,将所有的镇军都集中起来,亦只有不到五万镇军,而且都是久疏战阵,有些新兵蛋子更是连打仗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如何与从良那虎狼之师相比?
“路通抓起来了吗?”萧中则虎着脸,问道。
“大人,路通已经被控制起来了,他部下的主要将领也都被抓了起来。”一名镇军将领大声道,这个路通便是当年护送四爷李逍回京的虎卫将领,后来李逍独身离去,路通便率领这部队虎卫到了通州,在随后,他被任命为通州镇军副将。此次从良苏灿率叛军攻来,萧中则第一件事就是将这个路通抓了起来,此人出身虎卫,是苏灿的部下,是万万信任不得的,就算现在冤枉了他,也得先将他逮起来再说。
“很好。各府县镇军已经有多少报到了?”
“回禀大人,我们已经集结了三万人到州城了,只是府城之内军械不足,从下面各县来的镇军很多连一把象样的刀也没有,更不用说弓箭了!”这名镇军将领摇头道。
“军械怎么会不足呢?”萧中则大怒,咆哮起来,“每年你们都要了大量军费补充军械,怎么会连给士兵一把刀,一柄弓都配不齐?”
帐内所有的镇军将领都尴尬地低下了头,这还用问么,这些钱中很大一部分自然是落到子他们的腰包里,可是那个时候,谁会想到连通州这样的地方也会遭遇战火呢?现在苏灿从良二十万大军杀来,他们这才发现,他们麾下的镇军不用说什么战斗力了,连最基本的武器装备,刀,弓箭,盔甲竟然都无法配齐。拉到知州大人面前的,都还算是体面的,另外一些,根本不敢让萧中则看到。
“你们都该被砍了脑袋!”萧中则痛苦之极,但眼下这个时候,又如何能够追究这些将领的责任呢?
“知州大人!”将领们都是变了颜sè,看着萧中则,惊惧地道:“请大人宽恕。”
“我宽恕你们有什么用,你们要去问问等叛军打来的时候,他们肯不肯饶你们不死?你们该去问问皇帝陛下,能不能饶你们不死?你们实话告诉我,能拿出来作战的,到底实打实有多少人?必须是装备齐全的。”
几员将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通州镇将硬着头皮道:“萧大人,能拿出一万五千人。”
萧中则无语,五万人的镇军,竟然连一半人的规模都没有,通州的镇军竟然烂到了这样的地步。
“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萧中则拍案大骂,几员镇将灰溜溜地正准备走出大堂的时候,门口突然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
“萧大人,什么事发这样大的脾气啊?这可与你一样的xìng子不大合啊?”
萧中则霍地抬起头,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大吃了一惊,赶紧走上前来,抱拳道:“天呐,首辅大人,你怎么这个时候到通州来了?”
曹仪指了指外面纷乱的城市景象,“还能为什么?叛军已经要到通州了么?”
“快了,最多十天半个月,恐怕他们的先锋就会抵达通州城下了。”
“你这里准备得怎么样?”曹仪问道。
萧中则扫了一眼麾下的镇将,叹口气道:“首辅,不瞒你说,通州只怕到时没有什么抵抗的力量,我正准备向中枢求救呢!”
“通州不是有五万镇军么?怎么萧大人说完全没有抵抗之力呢?”曹仪笑道。
萧中则老脸一红,狠狠地瞪了一眼那
几个将领,“首辅大人洞彻世事,我也不必瞒着您,否则会误了大事,通州兵已经不堪一战了。”
曹仪点点头,“我知道,叛军还需要十天左右才能抵达通州,你们集中所有的力量,能守住通州城十天左右吗?我来之前,已经知道朝廷准备派遣屯卫,候卫,旭卫三支卫军前来通州御敌,但调兵遣将,准备物资,这都需要时间,我估计,距通州最近的候卫最快也要二十天才能抵达通州。”
“二十天!”萧中则又惊又喜,虽说是二十天,但实际上,对方也许二十天还不会抵达通州城下,苏灿从良二十万大军,想要迅速突击几乎没有可能,这么庞大的部队,光是后勤就足以让他们无法快速前进。
“二十天绝对没有问题!”萧中则保证道。
曹仪微笑道:“如果连二十天都有问题,萧大人,你和你的这些麾下将领们的脑袋可就要搬搬家啦!通州将会成为朝廷聚歼叛军的主要地方,会有大批的军队接下来汇集到通州,萧大人,接下来你有的忙哪,刚刚我进城之时,看到有不少镇军便跟叫花子一般,当真太不象话了,抓紧时间处理一下。”
“是,首辅大人!”萧中则身上冷汗直流,“不知首辅大人此次来到通州,是为了何事?”
曹仪微笑一笑,萧中则会意地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刚刚首辅大人的话都听到了没有,赶紧去整肃军阵,严格军纪,京城的卫军马上会大规模的进入通州,你们这幅模样,到时候没的让卫军兄弟笑破了肚皮。”
“是,知州大人!”几名镇将巴不得赶紧离开,向两人行了一礼,忙不迭地离去。
“首辅大人?”空荡荡的大厅之内,萧中则探询地看着曹仪。
“我要去荆州,或者,还要渡过苍江。”
萧中则登时呆住了,“您要去见程群,这,这太冒险了,且不说先要过苏灿从良的控制区,单是程群,既然作出了这样的决定,想必已是深思熟虑,只怕不会轻易改变注意。”
曹仪叹气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知道,现在整个大越的局势实在太过于险恶,白莲王相虽然投降了,但那个圣女燕妙却凶狠异常,已经占了陕州,贵州,相州眼看着便也要落入她的手中,而南方,叶开与王相屡攻不下,四爷的根基一天比一天稳定,更为凶险的便是你们这里了,虽然朝廷调来卫军守卫,但这三支卫军只怕难以抵挡苏灿从良的势头,那可是久经阵仗的二十万jīng锐之师。所以我必须去说服程群回来,关鹏举死了,这世上,恐怕也只有我还有可能让他回头了。”
萧中则叹息道:“局势崩坏,一至于斯!”
两人相视都是摇头叹息不已。RQ
第四百五十九章:程群的计划
“大将军!”蒋光宇兴奋地走进了程群的大帐,“刘华健的骑兵主力在怀州庆恩追上了阿斯兰的断后骑兵,一场恶战下来,刘华健大获且胜,阿斯兰损失了差不多五千骑,剩余的狼狈逃向了巩州方向,大将军,我们该加快速度了!”
程群哈哈一笑,集合了四卫骑兵的刘华健装备jīng良,而阿斯兰一路奔逃,缺粮少食,疲累交加,如果不能战而胜之,那才叫怪事了。
“差不多是时候了!”他看着蒋光宇,“刘华健在完成了这一击之后,也该回来了。”
“回来?”蒋光宇瞪大了眼睛,“正是追歼敌人的最佳时机,大将军,怎么又不打了?”
“阿斯兰麾下再遭重创之后,麾下能战之兵不超过两万余人,已经不足为虑,我们,却是不能再前进了,老蒋,上京方面此时一定正派人兼程而来,再向前,便是贪心不足了,搞不好反遭蛇咬,我们该回去了。”程群微笑。
“回去?”蒋光宇吃了一惊,“大将军,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云昭将军的部队正从卢州赶来,正是我们两相联手,一举将蒙人赶出大越国土的最佳时机,这个时候回去,岂不是前功前弃?”
程群笑道:“怎么能说是前功尽弃呢?我们三方联手,几乎全歼了蒙军的二十万jīng锐,至少数十年里,他们再也无力对我们大越形成威胁。这便是我们的功劳了。”
“可是比起灭掉蒙元的赫赫战功,这毕竟算不了什么!”蒋光宇喃喃地道,“多好的机会啊!”
“可一而不可再!”程群叹息道:“不知上京派来的人是谁?总之,我们必须得回去了,从良等人会被暂时殂截于通州,但面对着从良的jīng锐军队,上京那边难以阻挡,我们如果不回去。上京难保。”
“神仙打架,殃及池鱼!”蒋光宇不满地道:“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白白溜走了。”
“这一切交给云昭去!蒙元实力大不如前,以云昭现在的实力,完全可以与他们形成僵持,等待大越内争分出胜负,我们再挥军而来!”程群摊摊手道。
“我们下了死力气,甚至还让皇帝对我们起了疑忌之心。大将军,我估计。现在皇帝陛下砍了我们的心思都有了。但最后,却便宜了云昭这个小子,真是不甘心!”蒋光宇愤愤不平地道。/“难怪都说这小子运气极好,我也看他运气当真是逆天。”
程群大笑,“老蒋,想不到你也这么意气?你以为云昭捡到的是一块肥肉啊,搞不好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或者咯掉了他的老虎牙也说不定呢?蒙元受此重创,必然会拧成一股绳来渡守这一难关。越往北去,地形地势便愈适合蒙骑作战。我们的优势在一点一点地丢失,更重要的是,老蒋,我们卫军作战,对后勤的依赖其实要远远高于蒙族骑兵,我相信这一点你看到了,而如果我们一意向北,身后的给养从何而来?没有了物资补充,这仗怎么打?所以我们势必是要回头的,我们又向前冲了这么远,其实是做给上京的陛下看的。”
蒋光宇愕然。
“老蒋,我们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了,当我们悍然挥兵北渡苍江之后,摆在我们面前的其实便只有一条路了。”程群笑道。
“那条路?”
“拥兵自重。当一个土霸王了!”程群有些失落地道。
蒋光宇默然片刻,“这,行得通么?”
“你瞧瞧,这场大战不知什么时候才会结束,或许,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无法结束,也许在我们有生之年都看不到他结束了。蒙人被我们打残了,但是基本实力犹存,云昭经此一役,我们撤走后的真空由他来填补,实力必然也大涨,在北方,这两大势力相互对峙,其实也是事实上的盘踞一方。朝廷为了拢络云昭,必然会给他在北方的专断之权,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程群道。
“既然如此,我们何必要渡江,我们便停在苍江以北,我们现在占据着北方十六州几乎一半的地方,完全可以养活我们的手头的士兵。”蒋光宇恶狠狠地道。
程群笑道:“是啊,北方我们可以赖着不走,但你知道后果吗?北方是云昭一心想要握在手里的地盘,我们如果不走,必然会成为他的敌人,那时候,我们要面对蒙人和云昭,你说我们待得住吗?”
蒋光宇sè变,“云昭如敢对付我们,不是明目张胆地反叛么?”
程群大笑,“我们现在,与反叛何异?所以北方地盘虽大,却不是我们的乐土,却不说我们如果留在这里,必然要面对两个强大的敌人,单是我们内部也不会同意啊,我们的士兵大多来自南方,长期在北方,士兵们思乡情重,肯定对士气大有影响,而且无论是生活习惯等各方面都是大大不适应啊!”
“我们回去,一方面控制住荆州,掌握荆州水师,这样便可以将蒙人也好,云昭也好,都隔绝在苍江以北,然后全力出手,将苏灿从良逼向南方。”
“逼向南方?不是歼灭他们?”蒋光宇奇道。
“歼灭他们?先不说有多大的把握,如果当真将苏灿从良灭掉,你没有听说过狡兔死,走狗烹吗?”程群冷笑道。“大越以后的局面,便是群雄割据了,南方的四爷,北方的云昭和蒙人,西方的白莲,然后再加上中部的我们以及控制中枢的上京。”
“群雄割据,那可就乱成一团了!”蒋光宇倒吸一口冷气。
“乱世出英雄,那就看谁能更快地在这片乱局之中合纵连横,杀出一条血路了。”程群冷笑。“当今皇帝得位不正,也是该有此报,如今看来,他虽然控制中枢,有着名义上的最高权利,但却真实实力是最差的一个了。所以,他不得不依靠我们,甚至还得不惜代价拉拢云昭。”
“可是我们的地盘在那里呢?”蒋光宇愁眉苦脸地道。
程群扯过地图,伸出一根手指,在地图上画出了一个大圈。“这片地方。”
“中部靠西?”蒋光宇道。
“不错,中部靠西,以后大越的各股势力之中,上京虽然最弱,但有着大义名份,除了四爷,大家都不会先向他动手,除了上京,最弱的就是西边的白莲圣女了,我们占据这一块地盘,然后攻掠西部,吞掉白莲圣女。”
“此时,四爷忙着跟大爷打,云昭忙着跟蒙人打,我们便可以抽出大部分的力量来攻掠西部了,区区白莲教匪,如何是我们的对手!”程群笑道。
“高,实在是高!”蒋光宇大笑起来,“大将军果然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等占据了西方,我们的力量可就是最为强大的了。”
“老蒋,刘华健也应该要回来了,你再通知孔凡全,我们四个要好好地议一议,这可关系到我们今后的生死存亡,万万不能轻忽大意,规划虽好,但路却要一步一步地走,在这个过程之中,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是!大将军计划得如此慎密周到,老刘和老孔都不会有什么话说。再说了,当初既然已经决定跟着大将军渡江,那就是一门心思跟着大将军干了,不会有二话。”
程群微笑点头,“只要我们四个齐心,那就好办了,却不知这一次上京来的会是谁?”
上京来的是当朝首辅曹仪,这倒是程群万万没有想到的,看到风尘仆仆,骑着瘦得皮包骨头的几匹马,犹如叫花儿一般的曹仪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一时竟然呆住了。
“程群,你可害死我了!”曹仪一跃下马,丝毫没有了大越首辅,天下第一文臣的风范,大步走向程群,看着对方,满眼的怒火,不甘与气愤。
“程群见过首辅大人!”程群一时之间有些惶恐,曹仪可不是一个轻易可以欺骗的人,自己的打算或许可以轻易欺瞒其它人,但在这个人面前,只怕露出一点破绽,他便已是洞若观火,明察秋毫了。
“见过首辅大人!”在程群的身后,一大群高级将领纷纷躬身行礼。
曹仪眯起了眼睛,从这个小小的细节之上,他已经充分地感到,程群已经完完全全地控制了这支军队,蒋光宇,刘华健,孔凡全三人分掌豹滔卫,领军卫,千牛卫,其位份只不过比程群低了半格而已,但三人却甘心居于程群之后,显然,他们之间已经达成了共识,程群心中亦是一阵凌乱。
“罢了罢了,我千里走单骑,一路之上穿过了叛军的控制区,可是九死一生,现在也没心情与大家客套,程将军,你最好先给我弄一盆热水,让我美美地洗一个澡,然后再弄上一大桌酒菜,陪我好好地喝上一顿可好?”曹仪豪爽地道,与这些军人打交道,平rì那一套最好是收起来,否则可是要吃鳖的。
果然,曹仪如此大气,一众将领都是叫起好来。
“谁不知首辅大人虽是大臣之首,文臣之冠,但却是文武全才,这点小事如何能难得住大人!”程群笑道:“来人,伺候首辅大人沐浴更前。”
曹仪将马鞭摔给了身后的曹知夏,一边向前走一边对程群道:“嗯,程将军,等一会儿说不定还有一个重要客人要来,你不妨多备一份酒菜。”
能被曹仪称为重要客人的够资格的人并不多,程群心中一动,曹仪已是接着道:“来的路上偶然看见了安庆边军的哨骑,所以我派了家人知秋去请他们云麾将军云昭。算算时候,也应当快到了!”RQ
第四百六十章:厚赏
一匹黑sè的骏马自地平线上一跃而出,紧随其后的,是一面招展的云字大旗,战马向前奔了数十步,马上骑士一勒缰绳,黑sè的战马人立而起,硕大的马头竭力向上,与此同时,一匹匹战马自地平线上跃出,出现在了站立在军营之外的曹仪,程群等人的视野之中。
“黑马黑甲,这就是威震大漠的黑煞云昭了!”曹仪看着远处正向着这边狂奔而来的马队,叹息道:“二十五岁的云麾将军,程将军,你在这个年纪,在干什么呢?”
程群哈哈一笑,“首辅大人不要揭我的短,二十五岁,我还在上京街头好勇斗狠,提着板砖砸人呢!”
听程群说得风趣,四周的高级将领们全都大笑起来。
“是啊,程大将军二十五岁还在街着提着板砖yīn人,我二十五岁时,每天琢磨最多的却是怎么逃过老爹的法眼,溜出家去逛逛红楼!”曹仪指指远方,“云昭二十五岁,却已是云麾将军,名震天下的的大将,现在说他跺跺脚整个天下都要抖几抖,咳漱一声,整个大越都会得风寒都不为过啊!麾下十数万大军,能征惯战,战马如龙,战将如云,好不令人羡煞。”
“这便是所谓的乱世出英雄吧!”程群微笑道:“这个世道,出现任何奇迹都不是什么稀罕事。”
“二十五岁的云麾将军,真不知他以后会成长到什么程度呢?”曹仪喃喃自语地道。
“首辅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程群笑道。
“不不。我只是感慨而已!”曹仪摆摆手。
乌云踏雪风驰电挚,转瞬之间已是奔到了众人面前,硕大的马头高昂着,傲然看着对面那些比自己矮了大半个头的战马。
千余骑兵奔腾而来,离着云昭数十步时,齐齐勒马,战马整齐地左右一分,划了一个小半圆。后队为前队,瞬息之间,便由高速奔进变成了静止状态,马上骑士肃立马上,挺立如山。对面,无一不是统兵将领,带兵高手。眼见云昭麾下骑兵如此马术,都是sè变。他们可都知道。要在如此短的距离之内让全速奔驰的骑兵列阵是何等的困难。
一骑越众而出,取下头盔以及遮挡灰尘的蒙脸布,却是程群等人的老熟人,姚长坤。
“程大将军,我们又见面了!”他大笑着翻身下马,向着程群拱手道。
“姚将军,幸会幸会!”程群亦是大笑着走向前。握住姚长坤的手,用力摇了摇。
“末将来为程将军介绍!”姚长坤回过身来。看向乌云踏雪之上的云昭。云昭翻身下马,取下头盔和蒙脸布。一张青chūn逼人的脸庞便出现在程群面前。
“这便是我们安庆边军云昭将军!”姚长坤大声道。“云将军,这位便是您一直念念不忘的程群大将军!”
“久闻大名,今rì得见,幸甚,幸甚!”程群向前一步,向着云昭伸出手去。
云昭的大手伸了出来,两人用力一握,云昭松开了手,后退一步,却啪的一声,向程群行了一个军礼。
程群吃了一惊,两人同样都是三品云麾将军,在职份上是一样的,虽然从曹仪那里知道自己已经是辅国大将军了,但却还没有正式公布,而且这辅国大将军在对方眼里,只怕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别说云昭现在切切实实地掌控着数州领地,麾下十数万jīng兵个个能征惯战,单是对方如此年轻的年龄,就让他不得不心生忌惮。
侧身一让,程群道:“云将军,这是要折煞我么?”
云昭摇头道:“非也,程将军,我这一礼,是敬深明大义的程将军,如果不是程将军抛却个人荣辱,今rì那有你我在此会师的时刻?说不得你正被蒙军逼得龟缩在城内,而我,则是夹着尾巴逃回了益州,何曾有今rì之战果,所以这一礼,程将军是受得的。”
程群大笑,“说来此事,还得感谢云昭将军你啊,如果不是你从中撮后,说实话,我是万万不敢信任从良与苏灿的。”
“如果不是程将军以国事为重,以御外侮为重,我便使出吃nǎi的力气又有什么用?”云昭笑道。“如今形式一片大好,我们两家合兵一处,正好直捣黄龙,将蒙人赶出我们大越的领土,让他们去大漠吃灰啃沙吧!”
听到云昭的话,程群略显尴尬,“此事稍后再议,稍后再议,云将军,我来为你绍,这是我大越当今首辅曹仪曹大人。曹大人名满天下,为我大越呕心沥血数十年,云将军虽没有见过曹大人,想必也是久闻其大名了。”
云昭微微一笑,向着曹仪抱拳道:“末将安庆边军云昭见过首辅大人,末将在卢州,听闻首辅大人相招,当即便奔赴而来,这一次我们两方联手,直捣燕京,首辅大人想必是亲自前来指挥作战的吧,听闻此事,我安庆边军上下无不振奋莫名啊!”
云昭句句不离两军联合,直捣燕京的打算,却让曹仪与程群两人尴尬不已。
“云昭将军少年英雄,以往只在上京从军报,捷报上看到将军的英雄事迹,心中一直渴望能亲见一面,今rì终能得偿心愿,当好好地与云将军亲近亲近,程将军,酒席可曾准备好了?”
程群笑道:“当然,当然,云将军,请,首辅大人,请,咱们边吃边谈,边喝边谈!”
“好,末将一路赶来,倒真是口干舌燥,有些饿了!”云昭大笑道:“咱们边吃边来谈谈怎样收拾兀达这个化外野人。哈哈哈,请,请!”
姚长坤随在云昭身后,正想跟着进去,身后却被人轻轻一拉,回头看时,却是蒋光宇,“姚将军,这云将军怎么有点二啊?”蒋光宇奇怪地看着姚长坤,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哦,这话从何说起啊?”姚长坤笑问道。
“是个明白人,只要看到曹仪出现在这里,就必然不是来撮合我们两军联合进攻的,明显是来拆台的嘛,怎么云将军一口一个联合说得不亦乐乎?”
姚长坤不由心中偷笑,云昭此举,当然是有意图的。先将对手逼到墙角,然后再一点点放松,这样待会儿讨价还价起来,不是能更多地占一点便宜了么?
“这个嘛,我也这样觉得!”姚长坤嘿地笑了一声,转身跟着云昭走了进去。
刘华健凑到了蒋光宇跟前,摇头叹息道:“不简单啊不简单,扮猪吃老虎,还抢得这般像啊,老蒋,难怪这家伙年纪青青,便能做到如此位置,简直是脸厚心黑到了极致啊!”
“这是怎么说?”蒋光宇有些不高兴地道:“老刘,瞧你这话说得,云昭虽然年轻,但这些年在北方的战绩可虽一刀一枪拼出来的,便是有今rì的身居高位,那也是拿命换来的,我蒋光宇还是挺佩服的,说句丧气的话,要是我当年处在他那个位置之上,只怕早夹着尾巴逃跑了。那里挺得到今天。”
刘华健一笑,“那倒是,不过时间是能改变人的,那时候的云昭是一个热自青年,现在的云大将军么,可就大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的?”
“你便等着瞧吧!”
一行人走到帐内,分位次坐下,曹仪是首辅,自然是高居主位,程群与云昭分列左右,
“二位将军,曹某此次是奉旨而来,一来呢,是犒赏前线将士奋勇杀敌,取得了我大越对蒙人数十年未有之大胜,使大越边境从此稳若泰山,陛下闻知此信,是大喜过望啊!”曹仪笑着挥挥手,他身后的曹知秋立即从一边的行囊之中取出一个匣子,递给曹仪。
“这是皇帝陛下的旨意!”
帐内众人唰地都站了起来,云昭看看四周,微笑着也站了起来。
“坐吧坐吧!这里没有外人,咱便省了那些礼仪!”曹仪笑着挥挥手,随手将黄缎包着的圣旨放在桌子上,转看看着程群,“先要恭贺程群大将军了,陛下已经晋升将军为辅国大将军,这可是继关将军之后,第二位拥有辅国大将军称号的将领了。”
程群早已从曹仪那里听到了风声,倒也不以为意,倒是他麾下诸将都是又惊又喜,程群受封辅国大将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但已经有了节制全军兵力的名义了,虽然眼下情况是不大可能,但至少水涨船高,程群升官,那他们当然也得一个个都加官晋级了。
“各位将领,都有封赏,旨意太长,我便不在这里罗嗦了,回头程将军自会宣晓于诸位将军。”曹仪笑着对诸将道。
“谢陛下洪恩!”蒋光宇,刘华健,孙凡全等将领都喜滋滋地抱拳行礼。
云昭端着一碗酒站了起来,“程将军,云昭向你道喜了,这可是难得的殊荣。”
“同喜同喜!”程群微笑着端起酒碗,两人遥遥举碗示意,各自喝了一大口。
“云将军!”曹仪转身看向云昭。
“莫非我也有封赏?”云昭笑道:“这一次大捷,末将可是出力甚少!”
“云将军这些年来独力支撑北方局势,皇帝陛下每每提起,都是感慨莫名啊,曾多次对我提起,幸天降骁将,方使我大越旗帜于北方不坠。这一次皇帝陛下将委托重任于云将军,允云将军开牙建府,设立征北都督府,总督大越伐蒙一事。”曹仪话音刚落,曹知秋又从匣子里掏出一个黄绫裹着的卷轴,递给曹仪。
“云将军,请看!”曹仪将卷轴塞进云昭手中,微笑着道。RQ
第四百六十一章:狠狠敲竹杠
接过黄绫包裹的圣旨,云昭随手便放在桌上,笑意吟吟地道:“北方大地之上,自有程群将军统领指挥我北伐大军,我年轻识浅,可不敢担这份重担。云某愿意在程大将军麾下冲锋陷阵。”
见云昭死死揪住这一点不放,程群捻须微笑,云昭作为一方统帅,那有不知道现今的局势的?对于整个大越基本的走向只怕也有着自己的判断,自己搬师回返是板上钉钉,他死死扣住自己,只怕是想与曹仪多讨价还价而已。不过他有着自己的打算,云昭找曹仪的麻烦,他却是乐观其成。
曹仪又是尴尬,又是恼火,看着程群,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知道这事儿只能靠自己了,只是不知道云昭这个狮子口到底会开得多大?
“云将军恐怕有所不知,在二位将军面前,我也勿需隐瞒,大越现在实是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击败蒙人,只是解决了外部之患,而更让人担心的内部祸乱却是愈演愈烈,云将军,直截了当的说吧,程群将军必须搬师回返,眼下苏灿从良叛军已经攻占江州,直逼通州,朝廷虽然调集了候卫,屯卫,旭卫入赶往通州抵挡,但这三卫军队并不是一线部队,战斗力与对方有着很大的差距,苏从叛军集团自北向南而来,使南方的李逍叛军声势大涨,大越实在已是风雨飘扬,西方的白莲叛军最近连接攻占陕贵相三州。如果不能及时扑灭这些叛贼,大越难保,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如果大越都不在了,云将军,何谈伐蒙呢?”
他顿了顿,“蒙人百足之虫,想要将他完全打灭。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想当年,我大越费尽千辛万苦,将他们逐入大漠,但只有数十年的功夫,他们便又卷土重来,云将军。没有一个富强稳定的大越,即便现在我们将蒙人赶回大漠。但用不了多少年。他们会再一次寇我边境,现在大越还有程群将军的兵马,如果大越持续内乱,下一次,我们还有这么强大的军队么?”
“攘外必先安内,没有一个安定团结的内部,就谈不上彻底击败蒙人!”
“所以。程群将军必须返回,而北方。就只能由云将军你来独撑大局了,我相信。以云将军的才能,不说将蒙人赶出大越边境,只消能维持现状,便是我大越的功臣了。”
“程群将军,你说呢?”曹仪转头看向程群,将他也拖下了水。
程群嗯嗯啊啊,不置一词。
云昭却是脸露寒霜,将酒杯往桌上重重一顿,道:“首辅大人的话我听懂了,这意思便是说,为了保证大越中腹的安危,可以放弃在北方的利益,只是不知道首辅大人这些话传将出去,北方那些为了抵抗蒙人而破家灭门的百姓会怎么想?那些为了使大越旗帜高高飘扬而不惜捐出全部家产的豪绅大户如何想?那些在抗蒙战场上牺牲的千万英烈会怎么想?这不是让他们的付出全部付之流水么?”
曹仪眉毛一掀,“这话是怎么说呢?朝廷何曾不管他们了?我们只是撤走了程群将军的卫军,在北方,还有云昭将军你麾下十数万大军呢!眼下蒙人rì薄西山,有云昭将军镇守,何惧蒙人作乱?”
云昭冷笑:“不是我云昭妄自菲薄,我数十骑起家,从安庆,到益州,数年下来,生死边缘之上也不知走了多少遭,从一点点可怜的人手发展到今天的数万人马,的确可堪自豪,但相比于蒙人,我却是自叹不如。首辅大人说蒙人rì薄西山,此方大谬,蒙人如今还控制着北方十六州的三分之一,大量蒙骑还在不停地从大漠之上赶来,用不了多长时间,蒙人再一次聚集起十万二十万大军并不是什么难事!蒙人全民皆兵,我想首辅大人不是不知。程大将军一去,我安庆边军如何能独力支撑?只怕败亡之rì不远。首辅大人,恕我直言,程大将军即便回返,短时间之内也无法扑灭叛贼,倒说不定让蒙人逮着了喘息的机会,等大人您好不容易稳定了大越,国内只怕已是千疮百孔,而这个时候,蒙人千万铁骑再一次渡江而来,如何是好?所以,我认为,我们还是应当先集中力量,灭了蒙人再说。”
见云昭咬死了不松口,一副义正辞严的样子让曹仪当真是怒从心头起,但此时此地,如何能得罪这样的的兵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云昭将军,程群将军南返,已是板上钉钉,不可更改的事实,这也得到了程群将军的认可,至于北方的局势,云昭将军如果需要什么样的支持,我们一定全力以赴,只要云昭将军能稳定住北方局势,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商量的!”
盘口已经开了,云昭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剩下的就是自己如何将竹杠敲得梆梆响了。
他愁眉苦脸看向程群:“程大将军,您当真要走?其实您可以不走!”
“我必须得走,只能对不住云昭将军了!”程群笑道。
云昭转头看向曹仪,“北方十六州,目前大越控制约三分之一,蒙人控制约三分之一,还有另外三分之一是交战区,先不说对方控制的地方,在我们掌控的地方,我一个云麾将军,武将一个,说话有时做不得数啊?”
“朝廷许你开牙建府,自然便是将这里的话语权交给了你,你自然能说话算话。”
“这么说,我能自行任免官员?”云昭看着曹仪,问道。
曹仪打了一个哆嗦,要自行任免官员的权力,这可不是一般的大事,北方十六州,如果是下面的小官也就罢了,但要给云昭任命州一级官员的权力,这已经超过了自己的权限了。但看着云昭那张似是天真的脸庞,他在桌下的拳头紧紧地握了下,又慢慢地松开,“为了保证你在北方的控制力,使上下一心,共同抵抗蒙人,这官员的任免便由你自行决断。”
“多谢首辅大人。”云昭顿时眉开眼笑,“可是我没钱。我穷得叮当响,首辅大人,您要知道,我要抵抗蒙人,便要一支庞大的军队,而要维持这样一支军队,那开销可不是一般的大,大人您是首辅,是大越的当家的,当知道这其中的难处。”
“钱?”曹仪为难地道:“即便我想给你钱,但现在远隔千山万水,中间又有叛军阻隔,我亦没法子给你运来啊?”
云昭身子前探,微笑道:“既然如此,便请朝廷允我自行制定,收取税赋等一应事务,不知可否?”
曹仪眉毛一掀,便想拒绝,眼光闪动之间,看着云昭似笑非笑的神sè,话到了嘴边,却又开口道:“这也是一个办法,不过制定税赋等权利一向是朝廷所独有,北方现在情况特殊,开个口子也不是不可以,但需要有一个时间限定,云将军以为这个时间应该是多长呢?”
云昭身子向后一仰,道:“抗蒙伐蒙,这个时间我怎么能说定?抑或是首辅大人能为制定出时间表来?”
曹仪思忖再三,不给肯定是不行的,但又必须要给云昭加上枷锁才行,“既然如此,我们便拟定朝廷军队再次渡江为止如何?朝廷平定内乱之后,势必会挥军北来,讨伐蒙元,云将军这一特权便在此时为止,所系一体全都交还给朝廷如何?”
“好啊!没问题!”云昭毫不在意。
“如此便好!”曹仪喜道,“云将军再没有别的问题了吧?”
“有!”云昭大声道:“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银钱!这是一个大问题,首辅大人,我还想请您允许我们北方能自行铸造铜钱来应对流通,我们北方苦啊,老百姓手里没钱,很多地方甚至还是以物易物,甚是不便。朝廷发行的钱币含铜量太高,被不法商贩收取铸造铜器用以谋利,而蒙元也大量收取这种铜钱来取铜,我们益州有铜铁矿,所以请朝廷允我们自行铸钱,解决这些问题。”
“这个绝对不行!”曹仪一听之下,想也没想,脱口便拒绝了,铸钱一事非同小可,当真是关系到国家存亡的大问题,一般人不懂这玩意儿,认为没什么大不了,但他当了数十年的首辅,这其中的猫腻如何不知,看着云昭,他心里震惊不已,云昭出身猎户,本身学识并不深厚,而且又是一个武将,怎么会懂这铸钱里面的绝大学问?
“首辅大人,正如你先前所言,我们被隔绝在外,无法与中枢有效沟通,所以,有些事情,我们只能自行解决,比如这铸钱问题,这是关第到我北方经济民生的大问题,朝廷既然无法解决我们这里的问题,难道还不让我们自行解决么?”
“云将军既然懂这里面的东西,便不应当提!”曹仪摇头道。
“首辅大人,我承诺,我们北方铸造的银钱只在北方流通,绝不会过江一步,而且等以后朝廷平定了叛乱,大军过江之后,我们以一定的比价全部换成朝廷所铸铜钱,这样可好?”云昭道。
“我看可以!”程群在一边敲敲桌子,“几文铜钱,值得甚么?首辅大人,只要云将军在北方挡住蒙人,这点子权利算什么!”
“多谢程大将军,既然如此,我们便说定了!”两人举杯,遥遥相对。
曹仪苦笑,程群一介武将,终是不懂这里面的东西,但刚刚上任的辅国大将军开了口,两位手握绝大权力的武将一唱一合,自己却是无计可施了,也罢,这终是些长远的东西,自己还是先解了燃眉之急吧!RQ
第四百六十二章:未雨绸缪
权倾一世,一向予取予求的大越首辅又一次感到了羞辱,上一次是皇帝陛下给予他的,他虽然恼怒,却无法反抗,今天则是年轻的云昭给予他的,云昭的脸上时时刻刻都带着微笑,但曹仪能看出,那双满含笑意的眼睛里隐藏得很深的轻蔑。那是一种不在乎,他根本就不在乎面前站得是谁,即便此刻在他面前的是大越皇帝,只怕他也会这样开口。官吏任免权,税赋制定权,铸币权,云昭所要的,几乎是一个国家的命脉,这些东西给出去之后,想要再拿回来,只怕就不那么简单了,换而言之,如果云昭能在北方站住脚,那么北方就将成为他的**王国。以后朝廷即便平定了叛乱,北方也将变成一个针扎不进,水泼不进的地方,他会成为云昭的自留地,而朝廷想要重新收回来,只怕便要付出血与火的代价。
但曹仪没有办法,这便是如今的局势,即便是剜肉治伤,眼前的血也必须留,这就是召回程群,稳定北方所要付出的代价,也许,在大越内战平息之后,想要收复北方,又将是一场数年甚至更长的战争,曹仪的心隐隐作痛。
曹仪不是一个清官,曹氏家族富可敌国,曹仪也不是一个好人,他做了不计其数的恶事,但他却是一个能吏,他对于大越不是忠心,而是他深深的清楚,自己的一切都在寄托在一个稳定的大越身上。大越稳定,曹氏家族才能长久地把持国政,才能一直成为那些决定别人命运的人,哪怕这其中会有一段时间的沉寂,但以他们的底蕴,总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东山再起,曹仪清楚这一切,所以。他比别人更希望大越稳如泰山,国运长久。所以他不遗余力地为这个国家奔走,并在让自己大发其财的时候,也让这个国家能更长地延续下去,那怕有时候会冒上生命的危险,就像这一次。
但是这一回,他看到了危险。
云昭是一个不甘于雌伏的有野心的人。从他那双眼睛里,曹仪能看到勃勃的**。
一旦平息了内部的叛乱。第一件事就是要转头来对付这个年轻的北方王。此时,曹仪已经认为云昭必然会成为北方的统治者,这个时间越长,此人对于大越的危害将越大,所以,那怕到时候大越百废待兴,也要先将这个危险的人物打下去。曹仪暗下决心。
看着云昭在一千亲卫骑兵的护卫之下策马扬鞭而去。曹仪紧紧地握了握拳头。
“程大将军,这你也是第一次见到云昭吧?”曹仪问道。
“不错。不过神交久矣!”程群笑道:“这是一个传奇。让人惊佩。”
“如果单从作战能力,统军作战而言。程将军认为此人比你如何?”曹仪有些不客气地问道。“我听说此人作战喜欢一马当先,凭借他个人超强的战力为部队打开缺口。”
程群哈哈一笑,“云昭个人武力的确相当厉害,特别是他的一手箭法,不要说是我们,便是蒙人也瞠目结舌,世人所称道的,也大都是他的武勇,可惜,如果世人都这样看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哦,程将军不妨与我说说,军事之上,我有些不大懂。”曹仪问道。
“首辅大人不必过谦,其实对于云昭,首辅大人也许比我了解的更多,云昭从一介猎户成长为今天的庞然大物,历经大战无数,却罕有失败者,所以世人皆道其勇武过人,但比起他单枪匹马勇擒蒙族公主也好,还是独率数百骑突袭蒙军后勤大营这些经典战役,我更看重的是另外两次战役,正是这两次大战,让云昭发生了质的蜕变,从一个单纯的武将,变成了今天的一个军事大阀。”
“第一次便是自安庆穿越巴颜喀拉山,趁着简述离开益州西部的时候,进入高阳等地,一举奠定了他后来图谋益州的基础!”曹仪脱口道。
“正是,那时候,他在安庆的局面已经稳固下来,安庆边军从数千人扩展到上万人,屡次击败蒙人,但就在这一片大好局势之下,此人却看到了不久之后的危机,图谋益州,这的确是神来之笔,而且所选时机恰到好处。这是他蜕变的第一步。”程群叹息道:“降伏高山族,同时让高山族成为他控制益州西部的基础,这已经不是一个将军做的事了,他在这里面表现出来的大局观,以及超强的政治cāo作能力,我是瞠目其后,他在益州的那些动作,解决了潘浩然以及简述多年都没有解决的问题,而在促进两族融合的手段上,他更是高明之极,现在益州原先两股互相仇视的民族已经水rǔ交融。”
“此子的确不简单,有时我很难想清楚,这样一个并没有读多少书的人,在政治上表现出来的成熟与谋略,比起我们大力培养的那些人还要强上不少。”曹仪叹息道。
“传说之中,这世上有生而知之之人,也许此人便是这样吧!”程群笑道:“第二个让我刮目相看的便是他谋夺益州的那一次大战。这一战之中,云昭的聪明才智发挥的淋漓尽致,当时很多人都看不明白,直到尘埃落定,经过反复研究,大家才发现这是一个连环套,一环套一环,毫不破绽可言,直至将所有人都圈了进去。更可怕的是,此人在这其中表现的杀伐决断,简述是他的结拜义兄,在云昭当时还很困难的时候给过他不少帮助,但在这一战之中,云昭毫不留情,我听说了简述最后的下场,说起来,我有些心酸,一位大名鼎鼎的将领被云昭逼得单人前往乞降,这其中的苦不是当事人真难以体会。”
“可惜,后来简单还是难逃活命!”曹仪叹道。
“简单人如其如,可惜了他老子用命给他换来的一线生机。”程群不屑地道:“如此蠢人,死了也是活该。”
“听说你们这一战也是由云昭促成?”曹仪突然道:“程大将军,你可知道,你这一招害苦了我么?当初皇帝要派薛承义来,我一力举荐了你,想不到你最后却给了我一个大难堪。”
程群微笑着看了一眼曹仪,“这件事,我的确是欠了首辅你一个大人情,以后有机会,我会报答首辅的,不过当时情景,这是唯一解套的办法,当时如果秉承皇帝陛下的意思,现在只怕您看不到我这二十万大军了,他们中的一部分在与苏灿的搏杀之中死亡,另一部分必然在随后被蒙军铁骑要赶羊一般赶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大越会亡得更快。”
曹仪很满意程群的回答,事情已经到了这一地步,能得到程群的一个承诺,也算不枉了自己推荐了他。
“无论是我也好,还是从良也好,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而这个时候,云昭适时插了一脚进来,有他的存在,我与从良之间能有一个桥梁来达成一种暂时的信任,这便是我们合作的基础了,而全歼蒙人主力,至少让我大越暂时缓解了亡国危机。”
“可是四爷却势力大张!”曹仪叹道,“大越去了外部危机,内部危险却更甚以往了。”
“比起四爷的反叛,蒙人更为可怕,首辅大人,我从来没有后悔我的决定,现在我们还有机会挽回局势,而如果不是这样,我们什么机会出没有了。”程群淡淡地道。
“程将军,我不想讳言,云昭,你认为将来会成我们的敌人吗?”曹仪直截了当地问道。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程群斩钉截铁地道。“他将成为北方王。”
“你怎么这么肯定,也许他会在蒙人的较量之中败下阵来。最后唯一能做到的,便是为我们争取了时间。”曹仪道:“也许两败俱伤对我们是最好的消息。”
程群摇摇头,“昨天晚上,我得到消息,巴鲁图从卢州脱身了,主力几乎未损,巴鲁图突破了云昭的包围。正在返回燕京的途中。”
曹仪一惊,“这,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他们就是云昭放走的!”程群道。
曹仪勃然sè变,“他想干什么,与蒙人勾结么?”
“不,虽然暂时我不知道云昭要干什么,但我想这肯定与云昭的又一个大的战略计划有关,而这个计划绝对是对付蒙人。”
“巴鲁图主力返回,蒙人势力大张,只会对蒙人有利,怎么反而成了对付蒙人的招数?”
“所以我说我暂时也想不通,但我只知道,云昭不蠢,不会不清楚这一点,但他仍然放了巴鲁图回去,这只能说明,放比不放好,蒙人与云昭同在北部,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两者之间,必然只能有一个胜利者,所以云昭此举,必有所图。”
“如果云昭获胜,我们如何应对?”
“不管是云昭还是蒙人获得了在北方的最后胜利,我们都还有一件利器对付他们。”程群笑着看向曹仪。
曹仪沉默片刻,点点头道:“苍江!水师!”
“不错,苍江,水师,首辅大人,我请求您无论如何要想法扩展水师,增加船只,水手,以及在荆州沿岸遍布哨台,jǐng戒,只要有一只强大的水师,便足以让这些不习水战的北方人望而生畏。”
“这是必然的!”曹仪狠狠地道。
程群转头看向远处的烟尘,脸上在笑,心里也在笑,一支强大的水师将落入自己的手中了。RS
第四百六十三章:回程
千骑狂奔,卷起一条烟尘长龙,乌云踏雪一马当先,身上千余亲兵紧紧相随,云昭心中极为欢畅,这一次与曹仪的会面,收获远远超过他的想象。看来越朝的情况当真已经到了一个非常危急的时刻,连自己如此苛刻的条件也都一一应承下来。
奔到一处高岗之上,云昭勒停马匹,回过头来,看着远处连绵不绝的越军大营,不由放声大笑起来。
“云将军!”姚长坤策马走到云昭身边。“这一次是不是太狠了一点,以曹仪的jīng明,不可能瞒过他的。”
云昭挥挥手,“无所谓。他知不知道对我们没有丝毫妨碍,大越,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但程群此人不可不防。”姚长坤道。
“这一次除了这些收获之外,更重要的是,我搞明白了程群的想法,你临离去之时对他所说的话果然起了作用,程群要拥兵自重了。也许,我们将来碰到的第一个敌人就会是他。”云昭道。
“将军能想到这一点,我想程群必然也明白,那他一定会在苍江这条天险之上打注意,未雨绸谬,防备我们的。”姚长坤看着远处奔腾的苍江,叹道,“北方军队,不惜水战,如果程群在苍江之上握有一支强大的水师,便足以将我们阻挡在苍江北岸,望江兴叹了。”
云昭大笑:“你说得不错,程群一定会这样做。而且会让曹仪给他付账。不过没关系,他不可能知道,我其实早已经过江了。”
“早已经过江了?”姚长坤愕然道:“将军什么时候派了军队过江?”
云昭笑了笑,却换了一个话题,“姚将军,这一次三方联合围剿蒙人,将军在我危急之时,能允我所邀。加入这一次激荡人心的大事之中来,证时将军血仍未冷,怎么样?出山吧!以将军的xìng情,本领,田园生涯如何能让将军满意?”
姚长坤默然半晌,“我不想再领军厮杀了!”
“没问题!”云昭一口答应,“我将成立征北都督府。在都督府中,将军可以任选一个满意的职位。”
姚长坤一愕。转头看着云昭。云昭也正看着他,脸上的诚挚之情让他有些激动,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道:“我所擅长的,无非便在军旅之中,可如我选择这一职位,便不免与马一功先生的位置相冲突。”
“无妨!”云昭摇头道:“征北都督府一旦建立。所涉及的可不仅仅是军旅,还会包括地方治理。经济民生,摊子会拉得很大。马先生其实更擅长这一方面,我准备让他转职到民治民生方面,让他替我管好后院,蒋老太爷年纪大了,力不从心,也该让他享享富了。”
姚长坤点点头,“既然如此,末将愿意为将军效劳。”
云昭大喜,伸出手去,“太好了,姚将军,让我们一齐来打造一片更大的天空吧!”
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用力摇了两摇。
卢州州城顺天府。知州衙门内一个小小的院落,戒备森严,里里外外布置了不下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守卫。这里面关押着一个重要人物,其实在卢州知州卓一鸣看来,此人还真算不得什么重要人物,但因为云昭的再三强调,卓一鸣不得不强打起jīng神,除了安排了强大的守卫之外限制此人zì yóu之外,在其它方面并没有过分为难此人,从内心里讲,卓一鸣是恨不得将这个人用小刀一刀一刀地剐了最为出气的。
这个人就是在薄阳县向云昭开城投降的韩江。自忖必死的韩江当然也不明白云昭到底想干什么,但想着自己特殊和身份,自认必无活路,看开了的他倒也放得下,整r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肆无忌惮地吆三喝四,在云昭离去的十数天里,本来因为疲累而又憔悴的又黑又瘦的韩江居然养白了,养胖了,jīng神头儿也好了很多。
这让卓一鸣气得不行,但云昭的意思他又不敢违备,除了一次偶遇给韩江送饭的厨子,泄愤般地向饭菜里吐了几口唾沫之外,便只有翻白眼儿的份了。这一举动倒是让那个厨子傻了眼,文绉绉的知州大人居然会来这些市井小人的勾当,他是万万想不到的。
卓一鸣的心思当然不能花在这个投降的家伙身上,现在卢州驻扎着安庆边军数万部队,光是在顺天府附近,便有李富贵的第五营两万余人,光是为这支庞大的部队筹集粮草,便让卓一鸣cāo碎了心,卢州这半年来,战乱连连,蒙人虽然被驱逐了,但经济上的恢复却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当初逃离家乡的百姓返乡,重建家园,这都是要钱的,云昭虽然从益州给他调集了一些头寸,但相比较卢州巨大的缺口,也只能算是杯水车薪。但无论如何,军队的粮草是不能差了的。
正自焦头乱额之时,李富贵营的一名亲兵校尉走了进来。
“卓大人,李将军有请。”校尉向他行了一礼。
卓一鸣看着对方,皱起了眉头,这个李富贵,打仗倒是不要命,就是太粗鲁了一些,也不甚懂礼数,自己是一州之长,在级别之上远高于他,但这家伙有事不来见自己,反而要自己去见他,当真让人恼火。
“你家将军有什么事?这三天的粮草不是已经拨给他了么?”卓一鸣没好气地问道:“我这里事情一大堆,那有空闲时间过去,如果不是什么大事,你替我向李将军说一声,就说我没空儿!”
校尉笑了笑,“卓大人,云将军回来了,此刻正在我家将军的大营内,请卓大人过去是有要事相商。”
“云将军回来了?”卓一鸣一下子跳了起来,“该死的,怎么不早说!”拿起桌上的帽子,胡乱套在头上,“快走,快走!”
云昭是应大越首辅曹仪之请,前往程群大营见面,他们三人的会见必然会影响到整个北方今后的走向,卓一鸣如何不急,三步并作两步便向外走,倒将那名校尉给甩在了后头。
半个时辰之后,卓一鸣出现在云昭的面前。
“云将军!”他迫不及待地向云昭行了一礼,“怎么样?怎么说?什么时候发动大反攻?该是我们扬眉吐气的时候了吧!”他喜不自胜,这半年来,每一天他可都是在无比的煎熬之中渡地的,本来已经准备以身殉国的他,却意外地咸鱼大翻身,不仅蒙人被击败,而且马上便可以亲眼目睹蒙人更大的失败了,他兴奋莫名。“这些天,我一直都在努力为大军筹备粮草,已经备好了大军一个月的用量,只要将军一声令下,随时可以交付。”
云昭尚未答话,李富贵已是叫了起来,“好啊,卓大人,你藏了这么多粮食,却每每在我面前叫苦,一次只给我拨一个几天的用量,而且只能士兵吃个半饱,这回可让我给逮住了!”
卓一鸣翻了一个白眼,“李将军,现在你的士兵又不打仗,能吃个半饱就不错了,顺天府里的百姓现在每天只能喝上两顿稀粥呢!粮草是有的,不过那可是为大军的反攻准备的,而且百姓返乡,重建,那里都要用粮的,但只要你上阵打仗,我何曾短过你一粒粮食!”
李富贵没好气地正想反驳,云昭已经摆摆手,示意他住嘴。
“卓大人,请坐。”云昭笑着道:“事情有些变化,你先坐吧,我慢慢与你说,来,先为你介绍,姚长坤将军,这一次三军联合,大胜蒙人,便是姚将军的杰作。”
姚长坤抱拳道:“卓大人,幸会!“
“幸会,幸会!”卓一鸣还礼道。“刚刚云将军说事情有些变化,不知是什么变化?”
云昭坐了下来,看着卓一鸣,“事情恐怕有些出乎卓大人的意料之外,我们与程群联手反击蒙人的打算告吹了。”
“告吹了,为什么?”卓一鸣一下子跳了起来。
“卓大人,稍安勿燥!”云昭双手下压,看着对方,“这可不是我们安庆边军的问题,而是朝廷方面要将程群的大军抽调回去,清剿从良苏灿的叛军集团,他们一走,单凭我安庆边军一家之力,可无法击败蒙人!”
卓一鸣无力地坐在椅子上,“程大将军要回去了?”
“不错,朝廷加封程群将军为辅国大将军,旬rì之内,程将军的部队便要全部渡江南归。北部,又只剩下我们独力支撑了。”云昭道。
“云将军,程大将军加封为辅国大将军,不知您?”
姚长坤微笑道:“朝廷许云昭将军开牙建府,设立征北都督府,全权负责北方十六州的军政民政事务,并总督征北伐蒙事宜。”
卓一鸣一楞,呆了片刻,忽地站了起来,“属下卓一鸣,见过云将军!”先前云昭真说起来,只能算是客军,卓一鸣是主人,但现在就不同了,云昭总督北方十六州军政民政,可就是他的顶头上司了。
“卓大人请起!”云昭双手扶起卓大人,“往后的rì子我们可就要同舟共济,共渡难关了。RS
第四百六十四章:刑场
自忖必死无疑的韩江每rì大吃大喝,养得白白胖胖,心里也无数便地为自己构划了很多种死法,自觉心里坦然的很,想着那一天被拉上刑场,明正典型的时候,是不是要喊一声二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呢!想着便觉得有些好笑,还是罢了!
但是当十数名卫兵沉默地走进他的房间,沉默地将他绑起来,沉默地将他带出府衙,沿着街道前进的时候,他的心仍然不争气地狂跳起来,本来养得红润的脸sè也苍白起来,原来自己并没有那么坚强,这让他感到有些耻辱。www.uu234.com
死不可怕,等死的这个过程才让人恐惧,在战场之上,生死就在那一霎那之间,有时候,你甚至丝毫恐惧也不曾感到,便已经魂归地府,但现在,每走一步便向地狱多行一步,而且还不知道这条通向黄泉的路究竟有多长,他终是有些胆寒起来。
十多名卫兵押着韩江走出府衙的时候,外面,已经有一队约百人的第五营士兵列队于外,正在等着韩江出来。
蒙人当初并没有攻破顺天府,这使得顺天府城里仍然保持着以前的繁华,更由于大量的逃难人群涌入州城,使得这里人满为患,战争虽然结束了,但还有很多流民没有来得及返回家乡,街角里,屋檐下,衣衫褴缕的难民们挤着,挨着,在街道两边士兵的的阻拦下,仍然不停地想向着街道zhōng yāng挤来。看向韩江的目光,极其不善,充满着仇恨与敌视,这个人是蒙人的大将,而且听说还是一个越人,人群之中有人小声说道,这使得有些喧嚣的街道之上一时竟然略略安静了片刻,安然便是轰然的叫骂声。怒吼声。
即便是历经战场,杀人如麻的韩江,看着这些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极度仇恨,仍是觉得身体有些发麻,酥软。www.uu234.com
一声尖厉的叫骂声响起,“**你nǎinǎi!”伴随着叫骂声的是一块从地上抠起的黑泥,砸得极准。啪哒一声,正正地打在韩江的脑袋上。砸得他脑袋嗡的一声响。双眼发黑。
有了一个人开头,街道两边的人们,胆子突然大了起来,泥巴,烂菜帮子,破破烂烂的带着恶臭的鞋子,雨点一般地飞向街道zhōng yāng被五花大绑着韩江。
韩江身上顷刻之间便挂满了无数的污物。连带着身边押送的士兵们也受了牵连,个个在呼吸之间变成了一群叫花子。
“杀了他!”有人在喊。
“杀了他!”更多的人开始回应。
人群开始sāo动起来。拼命地向着中间挤来,投掷过来的东西渐渐地变了味道。咣当一声,一名士兵的盾牌之上竟然挨了一枚石头。维持jǐng戒的士兵渐渐有些吃不住劲了,这些士兵都是卢州镇兵,他们本身有很多便是从这些难民之中临时招募起来的,距离一个合格的士兵还差得太远,或者,他们心中也希望将韩江千刀万剐。
负责押送韩江的致果校尉冯俊逸一看不对,这样子下去,韩江连这段大街都走不出去便会被砸死,而他知道,自己的这个押送对象一时还死不了,云昭将军可是还要召见他的。
唰地一声,他拔出了腰刀,大声吼道:“列阵,护住他!”
随着他的吼声,百多名士兵一声呐喊,百多柄大刀几乎在同时出鞘,雪亮的刀锋在空中闪闪发亮,一面面盾牌竖起,转眼之间,这些士兵已经掩藏在刀盾之中。
“前进!”冯俊逸喝道。
士兵们大声呼喊,整齐地踏下脚步,第五营士兵身上带有的那种特有的死亡气息和整齐划一的动作显然让街道两边的难民们有些退缩,他们的动作稍稍缓了下来,趁着这个当口,冯俊逸带着韩江已是向前急速突进,这都是战场之上的老兵,对于这些细微的变化最是了然于心。
难民们显然也被这些士兵们的威势给吓住了,等到他们反应过来,这些士兵已经消失在街道的另一头。
第五营的辕门之外,早早地竖立起了数十根圆木,每根圆木之都绑着一个蒙人军官,那些都是随着韩江投降的步卒之中的军官,此刻,他们脸如死灰,垂头闭目等死。
而在尽头,一根搭在高台之上的圆木之上还空着,显然,那是给韩江准备的。这是一片临时建起来的行刑场,韩江脸sè苍白,向前的步伐显得极为沉重,两边的蒙人军官看着韩江亦被压来,也只是眼珠子稍微转动了一下,毫无生气,被俘这些天来,他们可没有得到韩江这样的待遇,相反,吃了不少的苦头。
第五营的上千名士兵背对着刑场,手持长矛,肃然挺立,而在这个圆圈之外,无数的百姓正在聚集。
“韩将军,救我!”韩江忽然听到一个尖厉的声音,他猛转过头去, 那是普旺,一个刚过二十岁的蒙人军官,自己的副手,如果活下来,会是一个不错的将领,韩江苦笑,自己马上就要和他一起上路了,自身难保,如何救他。
“我不想死,我家里还有老母亲,我还有两个妹妹,如果我死了,他们会成为别人的奴隶的!”普旺大声哭叫了起来,他说得是蒙语,周围几乎没有人能听懂,但看他表情,众人也知道他是在讨饶,这个蒙狗子害怕了!人群传来轰笑声,讥嘲之sè不绝于耳。
距离刑场不远的一座大帐内,周围士兵环绕,与其它地方不一样,这里的士兵显得更高大,更彪悍。大帐的一面是完全敞开的,一溜太师椅上,坐着云昭,卓一鸣,姚长坤,王强,王圭等安庆边军大人物,众人正在小声说笑着。普旺尖厉的叫喊声传了进来。卓一鸣不懂蒙语,不仅奇怪地道:“这个蒙狗子在喊什么?”
云昭笑了笑,道:“这个人害怕了,他想让韩江救他一命,说他有老母亲,还有二个妹妹,如果死了,她们都会沦为别人的奴隶的。”
卓一鸣脸上露出厌恶的神sè。“己所不yù,勿施于人,既然自己也有母亲姊妹,如何又对别人的兄弟姐妹如此凶残,此等人,杀之大快人心。”
“这个人是谁?”云昭转头问李富贵,这些人犯都是交由第五营来审讯的。
“这个人叫普旺。韩江的副手。”李富贵道:“奇了怪了,前些天审讯的时候。这家伙脖子硬得很。今天怎么就怂了?”
云昭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以往我们大越人抓到俘虏,秉承宽仁为怀,很少有大规模杀降的,这家伙地位不低,想来知道这些典故,以为我们不会杀他。自然要表现得好一些,但事到临头。发觉不是那么一回事,自然就怕了。对了,这人来自那个部族?”
李富贵被问得一楞,脸一下子红了,脸上麻麻颗颗油亮,“这个,这个,大将军,这家伙好象来自一个小部落,名字我都没听过,所以也没有上心。”
云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很好,李麻子,安排一下,这个人留下来。”
“啊,留下他有何用,一个胆小鬼,枉披了军人这身皮!”李富贵有些奇怪。
“正因为他怕死,有念想,才对我们有用,留下来以后交给郭锋!”云昭道。
“哦!”李富贵伸手招来一名校尉,低声吩咐了几句。
说话间,韩江已是被押到了大帐之间,两名卫士上前,按住韩江的双肩,毫不客气地一人一脚,准确地踢在韩江的膝弯里,啪哒一声,韩江身不由己,跪倒在大帐前。
云昭站了起来,走出了大帐,走到韩江面前,看着对方,冷冷地道:“韩江,你投降蒙人的时候,事曾想过有今天?”
韩江竭力昂起头,脸sè虽然苍白,却强挺着大声道:“死则死耳,何须多言!”
云昭冷笑,“是啊,对于军人而言,死并不可怕,就象那些蒙人,他们死了,在蒙元那边,他们是义士,会有人怀念他们,而你呢?这一路行来,作为一名曾经的大越人,心中可有感慨,被千万人痛恨,唾骂的滋味不好受?”
韩江脸sè阵青阵红,想要反驳,终是无力地垂下头。
“押他起来,让他观刑,韩江,看到了吗,那最高的行刑台便是为你准备的!”云昭冷喝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让你好好看看,侵略者的下场!行刑!”
排在最前面的一名蒙人脖子上旋即被套上绞索,两名士兵一声呼喝,便将他悬空拉了起来,被绑着的蒙人手被反绑着,只余下脚在空中乱弹,脸sè紫涨,片刻之间,舌头长长吐出,人垂在空中,再也不动了。
第一个刚刚死去,第二个旋即被拉了起来,安庆边军竟然是一个接着一个的依次处死。
围观的百姓此时已无计其数,起始,众人还在欢呼着,每一名蒙人被拉上高空,都引来一阵欢呼声,但一连处死了十余人之后,欢呼的声音渐渐地小了下来,大都的人开始脸sè苍白。大帐之内,以卓一鸣为首的那些卢州文官们大都脸sè难看之极,有人悄悄地缩到人后,小声地干呕起来。
“云昭,你一刀砍了他们便了,何必如此折磨人?”韩江大叫起来。
“这些蒙人杀进卢州的时候,对于他们刀锋之下的老百姓可曾有过丝毫怜悯之心?”云昭冷笑。
“你先杀了我!”韩江喊道。
“韩江,你当真迫不及待地要死么?可以啊,只不过你从此再也看不到乌云其其格了,看不到你儿子了,嗯,忘了告诉你,乌云其其格又有了身孕了,你还不知道?”云昭大笑。
“你,你怎么知道?”韩江的脸sè剧烈变化。
“只要我想知道的,就没有不能知道的!”云昭冷冷地道。
“韩江,告诉我,你想死么?”
“我,我……难道我还能不死么?”韩江低下头。
云昭得意地笑了起来,“你,当然可以不死!“RQ
第四百六十五章:带话
“我为什么可以不死?”韩江问了一个在其它人看来匪夷所思的问题,韩江是韩仲的义子,最受器重,长期受韩仲的熏陶,无论是在军事上和政治上都是较为成熟的,在片刻的心神失守之后,理智又回到了他的头脑之中。
能不死,当然就没有人愿意死,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于人?更何况于一个对人世间还有无限眷念的人呢?不到完全绝望的时候,没有人会放弃求生,这是人的本能。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从先前自己被押送过来的情况看,自己这样的投降蒙元的大越人,更被大越人所痛恨,以云昭的经历来看,只怕这种情绪在他心中更加强烈,在这种情况下,云昭居然愿意放过自己,那必然有更大的图谋和希求更多的回报。
“问得好,你本来的确百死基赎其罪,但我愿意放过你,原因为二。”云昭笑道,在他的笑声中,外面的行刑仍在继续,每过片刻时间,便有一名蒙人军官被高高吊起。
“第一,在薄阳,你率你的部下向安庆边军投降,这我可以记你一功,因为如果你据城死守的话,我们虽然可以攻下薄阳,但伤亡总是无可避免的,而我,不愿意我的任何一个士兵死去,能让他们活下来,我就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所以,这是你的功劳。”云昭道。
“当然,仅这一点,还远远不够。你应当知道,我痛恨卖国贼。”云昭眼sè转冷,“第二个原因,也是更为重要的原因,是因你是韩仲的义子,深受他看重。”
“我希望韩仲能放弃蒙元,如果他愿意,我在大越征北都督府为他预重一个重要的位置!”云昭石破天惊地道。他如此说法,不仅韩江大出意料,便连卓一鸣也呆住了。韩仲,那可是天字第一号国贼,大越通缉的头号钦犯。
“原来你想我义父投降?”韩江张大了嘴巴,愕然道。
“不错。”云昭道。
“那是不可能的!”韩江冷笑,“你这话便说骗我义父。便是连我也骗不倒,没有人能相信你。”
云昭点点头。“不错。的确很难令人相信。不过我自有我的想法,我可以放你回去,无论你愿不愿意为我们效力,或者韩仲最后作如何选择,你只消把我的想法告诉他就可以了。来人,给韩江松绑!”
卫士走上前来,解开绑绳。韩江一边揉着发麻,充血的手腕。一边狐疑地看着云昭,那些士兵绑人下手可真是够狠的。再绑一会儿,只怕不消杀自己,自己这一双臂膀也要废了。
“韩仲其人,起先我们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但后来的事实证明,我们错了,此人的才能,虽不说有经天纬地之才,但比起绝大多数人,他是一个极其难得的人才,蒙人正因为有了他,才在很多地方变得更强大,比方说,他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为蒙人训练起了一支数万人的步兵部队。当然,这还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件事情,现在蒙元在统治区内实现的相当多的政策,大都出自你义父之手是不是?”云昭问道。
“当然!”韩江自豪地道。
“这样的一个人在给敌人帮忙,我当然是寝不安枕,食不知味,所以,我愿意招揽他,他如来投,于我们和蒙人而言,可不仅仅是一进一出的问题。”
韩江冷笑,“在大元,我义父是堂堂的义王,手握重权,你只不过是大越朝一个将领,我义父来投你,又有何可以得到的?”
云昭笑了笑,“你放你回去,你将我的意思告诉给韩仲就可以了,至于如何想如何做,我想那是韩仲的问题,也许,他会做出与你不同的判断。”
“你当真要放我走?你不怕我回去之后再与你为敌?”
“我当然要放你走,我放你走其实只是需要你带个口信给韩仲就可以了,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韩仲会更相信一些,而且,我相信你能读出我的诚意。”云昭笑道:“说到再次与我为敌,韩江,我相信你是没有什么机会与我对垒沙场了!”
“凭什么你为这样认为,你这一次没有杀我,我就会放弃与你作战?要知道,你放我是有怕图的,我不会感恩戴德,我们只是互相利用而已。”
“说得好,我当然知道你不会感激我,但是我说你没有机会再领兵同我作战,不是基于别的,而是基于蒙人,他们不会再让你领兵了。”
“凭什么?”
云昭大笑:“巴鲁图回去了,在薄阳城外,巴鲁图和乌力其将你卖给了我们,他认为你必死无疑,但你没死,你说说,他们还会放心让你领兵么?不说别的,单说你心中对他们的这份怨恨,他们也绝不会让你再领兵的。”
韩江脸上露出一丝激愤之sè。
“不用心存侥幸,不要认为韩仲能帮你什么忙,甚至你的岳父阿齐思也做不到,韩江,不要忘了,你也好,你义父也好,在蒙人心中,只是一条狗而已。”
“我给韩仲一个重新做回人的机会,希望他能抓住!”
韩江露出愤怒的神sè,被人当面骂做是狗,换谁也不好受。
刑场上继续在行刑,此时,已剩下不多了,距离普旺已经剩下只有五个人了,普旺因为是韩江的副手,他的受刑地点就在那个准备给韩江的刑台的下方。他的脸上满是惊恐神sè,双眼圆睁看着愈来愈近的杀戮,声嘶力竭地叫喊着。
韩江抬眼看着云昭,“放了他们吧,你也杀得够了。如果你是想杀人立威,或者是做给我看的话,我承认,你达到目标了,我的确是胆寒了。”
云昭微笑着拍拍手,“停止行刑,将那些还没死的拖上来。”
五个侥幸活命的蒙人军官被拖了上来,按着跪倒在地上,脸上的死灰之sè尚未褪去。
“感谢韩江吧,因为他的关系,你们不用死了!”云昭坐回了太师椅上,一边品着香茶,一边微笑着道。
普旺抬起头,绝望的眼睛里终于焕发出了一丝神彩,如释重负,整个人都瘫倒在地上。云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挥挥手,卫兵奔上来,将五人拖了下去。
看着五个幸存的蒙人军官,韩江转过头来,瞪着云昭,“云大将军好手段,这几个人都是你特意留下来的吧?”
云昭放下茶碗,“这是如何说法?”
“普旺是我的副将,而另外四人,却来自蒙族四大部落,他们的身份比一般的蒙人要高贵得多,他们四人回去之后,必然会大肆渲染这里所看到的一切,所有人都会义为我韩江向你们投降了,你的目的是让我回去之后根本无法立足是吧?”韩江咬牙切齿地道。
云昭大笑,“你这样认为么?”一伸手从李富贵腰里拔出刀来,当的一声扔在地上,“韩江,你现在可以去杀了他们,这样,不就一了百了么?”
韩江低头看着地上闪着寒光的弯刀,终是没有捡起来。
云昭站了起来,“明天,你就可以带着他们回去了。记住,把我的话原汁原味地带给你的义父。来人,带下去!”
卫兵押着韩江走出了大帐,云昭看着刑场之上晃晃悠悠飘荡着的尸体,冷声吩咐道:“将这些蒙狗的尸体在这里挂上三天,以jǐng示所有的侵略者,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夜已深,大营之内,仍然是灯火通明,安庆边军的大将以及卢州高官们,都聚集在云昭的中军大帐之内,战事虽然告一段落,但接下来的工作一点也不会轻松。卢州几乎已经被打烂,重建的工作迫在眉睫,卢州的对岸是相州,在江的那头,红娘子的部队正在对相州展开攻略,如果拿下相州,云昭等于在江的对岸有了一个支点,所以,卢州的重建便被摆在首位,在云昭的心中,必要之时,卢州要对对岸的红娘子给予一定的支援,当然,在当前,这还是一个秘密,云昭不想这么早被人知道相州白莲与他的关系。而薄阳必然会成为安庆边军一个重要的军事支点。
“马友!”云昭的眼睛看向马一功的侄儿,当年榆林县的那个小小的守备,如今,他已是李富贵第五营的一员游击将军了。
“末将在!”
“你率一部驻扎薄阳,但是,我只能给你一哨人马,其余的人手,你必须在薄阳另起灶炉,重新招兵。”云昭道。
“是,大将军,末将一定在薄阳为您再建一支铁军。”马友兴奋地道,这也就是说,他终于要独挡一面了。
“我要的是一支水师,而且是要尽量的不为人知的情况下,为我练出一支水师来。”云昭手撑在桌面上看着马友。
马友顿时呆住了,“大将军,我……练水师,大将军,我是北人,虽然掉到河里不至于淹死,但水xìng着实差,让我练水师,那会误了大将军的事情的。”
“我要你去练水师,不是让你成为一名水xìngjīng熟的人。”云昭笑道:“不懂,就去学,自己不懂,就去找懂的人,马友,安庆边军之中,没有人懂水师,所以我会给你充足的时间。三年,怎么样?”
“我……”马友犹豫片刻,终于一挺胸膛,“大将军,我去!”
“很好!”云昭满意地点点头,丝毫没有顾忌下边卓一鸣有些震惊的眼神。征北都督,练一支水师,而且还要求保密,这是想做什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V
第四百六十六章:四州制置使
眼神缓缓地扫过下首的文武官员,连带着卓一鸣之外,几乎所有的人都垂下了头去,如果说以前的云昭让大家敬畏只是因为他强大的兵力以及他率入往援卢州的情分,那么现在,包括卢州官员在内的人,所有的生杀予夺,荣辱富贵都cāo于他一人之手了。
征北都督,总督北方十六州军政民事,其实就是实际上的北方王,虽然现在北方十六州,云昭实际控制的并不多,但在如今的大形式之下,众人毫不怀疑,在不久的将来,十六州将尽入云昭之手。
卓一鸣低着头,脑海里却是翻江倒海,作为一个历经宦海的老官僚,云昭刚刚发布的命令已经在不经意之间暴露了他自己的〖真〗实想法,坐北望南,虽然现在刚刚起步,但毫无疑问,云昭已经开始他的布局天下了。北方一旦安定,那时强大的云昭必然将挥兵南下,大越内战一波未平,一波又将再起。
内心挣扎的卓一鸣抬头看了一眼云昭,却发现云昭略带笑意的眼睛也正在看着他,卓一鸣心中一悸,辞职而去,就已自己年事已高,不堪大任为理由,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又旋即被他否定掉,如果是在今天以前,自己提出来还有安然离去的可能,但现在,只怕已是身不由己,云昭当着自己一干人的面,公然让安庆边军秘练水师,何尝不是一种试探呢?如果自己此时提出离去。那是表明自己不同意他的想法,那自己对于云昭而言,就是一块碍眼的石头,必然剔出而后快。
自己的生死荣辱又牵着整个家门家族,南方大乱不休,以曹仪之jīng明,不会看不出云昭的野心,但却仍然无可奈何地使云昭成为事实上的北方王。这本身就说明南方已经到了极为危极的关口,自己,又何能独善其身。
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看向云昭,笑道:“将军yù练水师,我却知道有一人,可以助将军成就大事!”此话一出。心中的重负瞬间便消失一空,卓一鸣觉得自己将自己卖了。希望能卖得一个好价钱。为卓家争一个好未来。
云昭一直在注视着卓一鸣的反应,这一段时间与卓一鸣的接触,云昭觉得此人对大越朝极为忠心,这从北方十六州在大难到来之际,绝大部分官员或狼狈逃走,或径直投降蒙元,或直接挂冠耐不从。卓一鸣却在卢州组织军队,逐城抵抗。哪怕这些军队实际上不堪一击也绝不后退,直到蒙元打到顺天府城下。此人仍然毫不气馁,以一介文官,却穿上纠纠武服,虽手无缚鸡之力却吃力地挥舞着大刀在城上鼓气士气,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样的人让人佩服,但在有些时候,却又极为让人头痛,此人在卢州有极高的人望,如果不能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干,还真是一个大麻烦。
云昭其实很担心,如果卓一鸣不肯妥协,那还真让自己不好办,这样的人杀不得,碰不得,最为麻烦。
但卓一鸣的表现让云昭喜出望外,他竭力强忍住自己内心的狂喜,问道:“卓大人有这样的人手,那太好了。不知是谁,能不能请动?”
“此人就是薄阳县人,原本是荆州水师将领,后因与上官不合,离职而去,回到家乡,靠在苍江之上打渔为生,就是年纪有些大了,已经年近huā甲,不知是否合将军之意?”卓一鸣问道。
“年龄不是问题,只要他有本领!”云昭笑道:“只要有〖真〗实本领,他要什么,我给什么。”
“此人叫曹新宇,就是因为有一身的本领,所以自视极高,桀骜不训,屡屡顶撞上官,与同僚亦不合,这才不得不卸甲归田,成了一介渔夫,磋砣一生。”
“有本领,又有个xìng。”云昭笑道:“很好,这样的人我喜欢,自视极高,桀骜不训?我想这些年来的渔夫生涯也让他有所改观?马友,听到了么?这样的人就是你所需要的。”
马友忽地站了起来“大将军,就算三顾,不,十顾茅芦,我也将他请来当我的师傅。”
“很好!”云昭满意地点点头“将他请出来,做你的副手,虽然是当你的副手,但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马友躬身道:“明白,该我抓的一点不放松,需要给他的我一点不挚肘!”
“很好!”云昭笑着看向卓一鸣:“这事,只怕还得麻烦卓大人了!”
“份之内事,不敢言累!”
“水师所需一应物资?”
“全部都由卢州来筹措,都督不必cāo心,只管对付蒙人便是,这些小事情,尽管交于卑职来做便是。”
“太好了!那就有劳大人!”云昭笑容满面“听说卓大人的大公子颇具才能,征北都督府正是草创之时,急需各方面人才,如果卓大人放心,便让令公子到都督府来任职?”
闻弦歌而知雅意,卓一鸣知道,云昭这是投桃报礼,自己识趣,他自然会给出一定的报答,而且让自己的儿子去都督府任职,除了是给自己儿子一个向上的机会外,同时也是对自己的一种牵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种变相的人质。
“犬子才疏学浅,能得都督看重,是他的福分,都督只要不嫌弃犬子,卑职便将他交于都督调教,明rì便让他来向都督报道。”
云昭大笑道:“不必如此匆忙,都督府在兴灵,令公子入都督府,便要随我去兴灵,路途遥远,尽可让他安置好家中一切再成行也可。”
“多谢都督体谅!”
云昭点头示意,转向李富贵和王强。脸上的笑容亦慢慢敛去。
“北方十六州,如今我们能实际掌控的亦只有益州,卢州两地,秦,翼,梁,蒲四州现在尚在程群的掌握之中,虽然他撤军在即。但如果我估计不错,程群走后,留给我们的恐怕是一个烂摊子,富户豪绅恐怕都会随他而去,四州府库,只怕也会被他搜刮干净,如果他再心狠手黑一点。连下面的府县也不会放过,我们接手之后。面对的只是一张张要吃饭的嘴。搞不好,便是饿殍遍地,盗贼四起的局面。”
李富贵和王强两人脸露震惊之sè,姚长坤骇然道:“都督,我观程群此人,急公好义,应当不会如此?”
云昭缓缓摇头。“此行,除了从曹仪手中勒索出来一些东西。让我们可以名正言顺地实行我们自己的政策之外,便是让我看到了程群在急公好义之下更深层次的东西。程群怎么将干货留给我?他必然会将这些东西全都带走,接下来的他,会是我们将来的第一个大障碍。姚将军,李富贵和王强两人虽然在军事上颇有建树,但却还显稚嫩,我想请你出任秦翼梁蒲四州制置使,总揽四州军事,带一带这两个菜鸟!让他们能尽快地成长起来。”
姚长坤一惊,站起身来“都督,末将愿意为这四州的尽快复元做事,但不敢当这一重要职位。”
云昭摆摆手“姚将军,在这一次联合三方的大行动之中,姚将军展现出来的全方位才能让人刮目相看,接下来,我的重点仍在与蒙元的较量之上,实是很难分身来兼顾这一块,由你来主管,我放心。”
姚长坤看着云昭,心中感慨莫名,过去,对于云昭突然发难,致使王好古将军战死,他一直心存芥蒂,所以才有后来不愿为云昭效力而归隐田园,后来因为三方联合歼灭蒙元主力之事,才在云昭数次相请,霍震霆,朴德猛,万世昌,王圭等一干旧时好友的再三相劝之下,才决定出山,本以为自己不会为云昭所深信,这一次即便立下大功,也只会在都督府之任职,但没有想到,转眼之间,云昭便将这样一个重要的位置交于了自己。
他郑重地屈膝跪倒在云昭面前,重重地叩了一个头“今rì,我才真正知晓了都督的胸襟,明白了自己的浅薄,自今rì起,姚某这一百来斤便卖于都督了。”
云昭急步走下位子,两手托起姚长坤,大笑道:“姚将军言重了。秦翼梁蒲,当务之急,还在民生之上,百姓居有其屋,食有其粮,穿有其衣,无盗贼作乱,便是姚将军的大功。”
“末将必不负所托,一年之内,当使这四州稳定,二年之内,秦翼梁蒲,能自南向北,与蒙人争夺雍州,陇州,延州,合州的实际控制权,为将军在北方与蒙人主力的较量之中助力。”
“将军所言,深得我心,现在蒙人实际掌控着卢城以外大片土地,主力盘踞于潭州,泰州,成州,交州,我安庆边军的主力与敌人较量,也主要集中在这四个州上,如果二年之内,姚将军能自南向北进军,必能成我安庆边军歼灭蒙军的一大臂膀。当使我能更快地完成驱赶蒙人的大任。”云昭挥挥手,道:“雍州,陇州,延州,合州,现在虽然在蒙人当中,但他们建立的政权相当脆弱,兵力集中于主要城市当中,下面府县,各路豪强各自为政,蒙人亦是听之任之,只要他们向蒙人缴纳钱粮,便不以为甚,姚将军,这些人,你当区别对待,能拉则拉,团结可以团结的所有人,不可完全以威凌之。否则可能适得其反。”
“末将明白,不过适当杀鸡骇猴,亦是必要的。”
“不错!”云昭笑道:“不过你不要cāo之过急,在秦翼梁蒲完全稳定之前,最好不要妄动!”
“都督所言,末将谨记在心。都督,末将还想向您讨一个人以助我一臂之力。”
“谁?”
“王圭!如有王大人相助,末将更有把握!”
云昭大笑着转身看着王圭“你倒会挑人,王大人我原本是想让他出任益州知州的,王大人,你可愿意相助姚将军?”
“卑职愿意与姚将军再次合作。”王圭微笑道。
“好,益州知州这个位子我给你留着。一年之后,你再赴益州上任!”云昭道。(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七章:新兴灵
中军大帐之内,各怀心思的众人一一告辞离去,只剩下了王强与李富贵两人,他们两人作为云昭的嫡系将领,留下来与云昭说话也是应体应份,没有人觉得诧异,也不会有人留下来碍眼。
“都督,将四州制置使这样重要的位置给姚长坤是不是有些草率了,他虽然的确有才能,但毕竟……”王强虽然有些畏惧,但思忖半晌,仍是鼓起勇气道,他甚至有了草率两字来形容云昭的这一次任命。“其实,我认为苏定方将军更适合。”
云昭歪着头,看着还只有十八岁的这员年轻的将领,自己在他这个时候,还在当马贼呢,他却是一到批挥两万人的大将了。都说自己开创了大越升官的速度,其实这家伙才算是吧!王强对自己的忠心他很清楚,王强也是他重点培养的将领,家学渊源,反应敏捷,举一反三,云昭相信,假以时rì,他一定会成为自己麾下最为强大的将领,在各个方面。
对于王强的质疑,云昭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很高兴,一名合格的将领,首先便要学会权衡利敝,学会在合适的地方和合适的时间,去向上司发表自己的意见。
看到云昭脸上没有丝毫笑容,甚至有些yīn沉地看着王强,一边的李富贵赶紧道:“都督,王将军不是有意顶撞质疑,他只是有些担心。”
云昭摆摆手,“我没有不高兴。李麻子,你倒是会做人啊,你心中其实在想同样的事情是不是?”
李富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啊,都督,我也这样想,不过我没胆子质疑都督罢了,姚长坤与我和王强不一样啊!”
云昭微微一笑。“我出身马匪,这数年以来,也一直在马背上,虽然麾下部属不停地澎涨,但真正能独挡一方的人并不多,特别是你们心中那种绝对信得过的人,比方说小乙。那家伙在马背上砍人行,练骑兵。带骑兵都是一把好手。但让他来当这个制置使的话,他绝对是一根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遇上老百姓要吃饭,便会抓瞎。郝仁还不如他呢,蒋老爷子倒可以。但人家快七十岁的人,这几年为我也cāo碎了心。走路都在晃了,我能让他来吗。要是让他倒在任上,岂不是我的罪过?马一功,人忠心,也有能力,但相对于秦翼梁蒲,显然益州,卢州于我们更重要,那里才是我们的大本营,我需要他来将这个大本营打造得更牢固,而你们所说的苏定方,人太方正了,没有姚长坤的机巧变化,而我需要的是一个能变通的人。”
停顿了一下,看着他们两人,笑道:“更何况,姚长坤虽然就任秦翼梁蒲四州制置使,对数万jīng兵拥有指挥权,但他的麾下,可是你们两人啊!我需要担心什么吗?”
两人都笑了起来。
“但是你们要清楚!”云昭突然板起了面孔,“让你们在他的麾下,你们就要服从命令,不得依仗着与我的关系,便敢给他脸sè,顶撞于他,或者阳奉yīn违,如果让我知道了,别说我毫不客气便将你们调到高阳给我练兵去。”
两人肃然起立,“不敢有违!”
“坐下吧!”云昭点头笑道:“放轻松一些,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然敢用姚长坤,便有把握不会出意外。”
“都督,我是想说,我与富贵两支军队要支撑起秦翼梁蒲四州,虽说有四万余人,但分摊到四州,也就一万多一点,兵力并不充足,而且姚将军说过,会在两年后向雍陇延合四州用兵,二年之后,我想都督那边也不可能抽调兵力过来,这就涉及到扩军问题,如果不出意外,这新扩充的军队,将会成为姚将军的直属部队,而这个规模,都督也不好控制,那时候怎么办?”
“姚长坤扩军的话,你们只需坚持一点,那就是无论他扩军多少,基层军官必须从你们军中调任,而姚长坤如果够聪明的话,他也会申请从安庆边军之中调来更多的中高层军官的。”
“我明白了!”王强道:“我和李富贵是他的左右手,他扩军必然要征求我们的同意,到时我们便可以以极早形成战斗力为借口,调去大批的基层军官,如果他有异心,必然不同意,当真这样的话,都督那边便也有了决断!”
云昭看了他一眼,笑道:“有些事情明白就好,不一定要说出来。王强,你很聪明,但记住,聪明有时候不要外显,外显不一定便聪明。”
王强脸一红,“多谢都督教诲!”
“去休息吧,我想,姚长坤此时正在李富贵的大帐之中,等着见你们呢!”
“这么急?”李富贵笑道:“便想让我们拜见,他也勿需守在我帐内吧!”
“李麻子,又胡说,如今我们是他的左右手,他不搞定我们,怎么能顺利实现他向都督夸下的海口!”王强捅了一下李富贵,两人向云昭躬身一揖,退了出去。
随后数天之内,马友首先率领五百名jīng心挑选出来的熟识水xìng的士兵离开顺天府,开向薄阳县,而后李富贵作为先锋,开向与卢州相邻的秦州,与程群所属四卫部队进行交接。
十天之后,云昭率领自己的千余名亲卫,拔营返回益州兴灵,以姚长坤,王强,卓一鸣为首的征北都督府高官远送出十里开外。
兴灵,这个在北方新近崛起的城市,已经成为北方又一个举足轻重的政治中心,云昭并没有将他的征北都督府设在益州,而是设在了兴灵。这个原本益州的重要府县,在经过安庆边军几年的经营之后,规模已经扩大了数倍,沿着原先老城的外围,数个居民聚集区呈圆状,一圈又一圈地将老城围在其中,新兴的城市中地数十平方公里,在这个新的城市之中,除了原先的居民之外,大都是军人家属以及官员居住地,外来人口想要进入这个圈子,必然要经过极严格的筛选才能得到居住权,作为一个新兴的政治中心,城市之中商业并不发达,除了一些酒楼店铺之外,便是一些官办的作坊,而这些作坊又大都与军工有关,最大的锋锐兵工作坊已经将他的成品制作地点由广昌迁移到了兴灵,而广昌,现在只是作为部件制作点,制作完成的军械部件运到兴灵,完成最后的组装。
而兵功作坊已经完成了细化分工,像锋锐,便以制作进攻xìng武器为重点,而这些进攻xìng武器又以远程打击力量为主,像床弩,强弩,霹雳炮,霹雳火等这些大威力兵器,唯一保留的近身兵器便是陌刀,不过限于对陌刀使用者的高要求,陌刀的产量并不高。其它一些兵工作坊则分门别类,分成了例如刀矛,盾,盔甲皮甲,军帐等各个不同作用的作坊,兵工的分类生产不仅提高了军械的产量,更是让质量有了极大的提高,而分类生产的另一个作用便是让这些作坊避免了相互之间的恶xìng竟争,使得这些作坊主将更大的心思用在了提高产品质量之上,必竟除了锋锐带有垄断xìng质之外,其它的每个分类都有数家竟争,而云昭在军工产品的采购之上一向是质高者中标,如果不想法提高质量,便会遭到无情的淘汰。
产品的分类另一个摧生品就是提高了冶练钢铁的质量,广昌矿山提供的只是毛铁,jīng练钢铁必须由各兵工作坊自行冶炼,必竟,没有好的钢铁,你很难打造出优于别人的产品。
军工产品成了兴灵最大的产业,这里,不仅为云昭提供形形sèsè的兵器,更为云昭安置受伤退役,因年纪渐大而退役士兵的最佳场所,这些人的加入,不仅使云昭能更好地掌握这些制造杀人利器的作坊,也从另一个侧面提高了产品的质量,只有从战场之上退下来的士兵,才知道好的兵器对于士兵的帮助。更何况,一旦兴灵有事,这些人拿起兵器,便能在最短的时间里组成一支战斗力不差的军队。
而原先的兴灵老城,则成了新的征北都督府所有的衙门所在地。在得到云昭的通报之后,留守在兴灵的马一功,郭长兴立即开始着手准备征北都督府成立的一应所需。
在这个城市的外围,则是阡陌沟通的大片的农田,与其它地方不同,在这些农田之间,可以看到四通入达的大路,用三合土为基,上面再铺上碎石子,再压得平平的这些大道使兴灵的交通异常发达,无论天气如何,这里的道路都不会对通行造成任何障碍。
这里的农民基本上是由迁移而来的高山族构成,从大山上下来的高山族,分得了土地,房屋,牲口,生活水准较之以往得到了极大的提高,这让他们对云昭感恩戴德,穷困了不知多少辈的高山族异常珍惜他们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他们,构成了兴灵城外围最坚固的屏障。
与大越所有的政治中心不同,兴灵没有高高耸立的城墙,一来,是因为云昭没有足够的财力来修建堪比益州城的雄城,如果达不到大越州城的水准,那还不如不修,那样,更显大气,二来,云昭如今实力渐长,自信的他认为现在不论是谁,都将没有能力能攻到兴灵,即便他们打到兴灵,兴灵人也能所有侵略者打退。人心即墙!
八月初八,云昭踏上了兴灵的土地。RQ
第四百六十八章:乡野
马蹄敲打在坚实的路面之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已经进入了自家的地盘,所有亲卫也都放松下来,一边小声地说笑着,一边张望着道路两边的景sè。
兴灵已经完全没有了战争时的痕迹,道路两边,庄稼长势正好,有风吹过,荡起层层绿波,身处其间,宛如置身于广袤绿海,顿觉心旷神怡。远处一排排的茅草房夹在这些绿波之间,金黄sè的屋顶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鸡鸣狗吠之声,清晰可闻,有小童骑着老牛自田埂之上穿行,横笛悠扬,伴随着老牛偶尔的扬头吼声,有老妇手持柳条,驱赶着正在田间啄食的鸡鸭,有老翁蹲坐在田头,旱烟袋中火苗一明一灭,便第四百六十八章:乡野有烟雾自口鼻之间升腾,形形sèsè,各有不同,但唯有一样东西,却是所有人共有,那就脸上的笑容,满足的笑容。
好一幅太平盛世之景。
云昭很满足,老婆孩子热炕头,曾是他少年时期最为期望的梦想,那时候,他做不到,因为经常食不裹腹的他要为生计,要为活着而奔走,即便一年累死累活,丰衣足食也只是梦中的天堂才有的生活。
但现在,他让很多人达成了这一个梦想。看着那些满足的笑容,他心里特别骄傲。这些人的过去,便是他的过去,这些人的现在,却都是因为他而改变。
先天之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他突然想起书中的一句古话。
清脆的马蹄。喧闹的马队,惊动了田间的老翁,他回过头来,好奇地看着自远处而来的马队,对于居住在兴灵的他们来说,士兵来来往往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别说只是千余人的队伍,便是上万的大部队。在兴灵进进出出亦是常事,但今天,他的随意一瞥让他的眼睛蓦地瞪圆,他看到了那匹神骏的大黑马。第四百六十八章:乡野
乌云踏雪,是云昭的身份象征,那里出现了那匹独一无二的马,那里便会出现云昭。
他突然跳了起来。手舞足蹈地在田间飞奔着,手里的旱烟袋被他抛向了空中。他大声喊叫着。从一个田头奔到另一个田头,矫健的身影与他的年龄浑然不相称。
老翁的绝大反应让轻松的亲卫们顿时紧张起来,队伍之中霎时之间便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手不约而同地按到了腰间的刀柄之上,瞪着眼睛看着老翁的举动。蒋旭踏前一步,巨大的身影将云昭几乎完全挡住。
“大将军回来了!”
“大将军回来了!”
老翁挥舞着手臂,狂喊乱叫。声音之中透出难以言喻的喜悦。
云昭轻轻地笑了出来,手中马鞭轻轻敲了敲蒋旭。“大个子,闪开。没事!”
随着老翁的喊叫声,半人高的青纱帐之中,探出了更多的脑袋,远处的茅草房中,一个个的人影闪身而出,老妇丢下了手中的柳长,小童跃下了牛背,他们的目光聚焦在一个点上,那就是在道路之上正缓缓前行的云昭。
欢呼声忽然浪嘲一般响了起来,从田间地头,从乡野小道,从村落里,人群飞奔着向大道聚来。
亲卫们更加紧张起来,两队人马从队伍之中奔出,沿着道路两侧迅速建立起一道分隔线。
片刻之间,道路两边已是聚集起了无数的百姓,而更远处,还有人影在向这边靠拢。“都督,人太多了,我们赶紧走!”亲卫统领吴凡略显紧张,低声道。
“这是我的子民,我们的基石,如果我连他们也需要害怕,那算什么!”云昭瞪了他一眼,小声训斥道。
人群停在道路的两边,老翁领头,跪伏在地上。
“大将军安好!”
“大将军战无不胜!”
“大将军公候万代!”
众人祝福问安之声乱七八糟地响起,杂乱但却透着真诚,发自内心的呼唤使这些喊声显得无比自然,虽然乱,但却是他们真心的呼唤。
云昭微笑着向他们挥舞着手臂。
“大家辛苦了!”他张开喉咙,大声道。“rì子还过得去么?”
一句简单的回应,却使跪伏着的人群更加激动,老翁激动得老泪纵横,哽咽着道:“托大将军洪福,吃得饱了,穿得暖了,今年眼看着就又是一个丰收年了。”
“好,很好!”云昭点头道:“大家都起来吧,回去吧,rì子会越过越好的,瞧瞧,大家跪在田里,将上好的庄稼也弄烂了,你们不心疼,我还心疼呢!这可都是粮食哩!”
一句话让卫昭周围的亲卫都笑了起来,老翁也在笑,笑中却仍在流着泪。
“大将军万岁!”道路边上,突然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一片安静之中,显得格外突出,云昭抬眼看去,却是先前那个骑在牛背之上吹着横笛的孩子,手里仍然握着横笛,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云昭,敬畏之中带着好奇。
云昭笑着摧马过去,弯下腰来,一伸手,已将这个最多七八岁的孩子抱了起来,放在大黑马的马脖子上,笑道:“万岁可不能乱叫,只有皇帝才能被称为万岁的。小家伙,你懂么?”
孩子眨巴着眼睛,脸上虽然有些惊惧,却并不显得特别害怕,在万众瞩目之中,他大声道:“可是我听妈妈平rì里都是这么说的。村里叔叔伯伯们也这么说,大家都愿意大将军活一万岁,这样我们的rì子就会更好过了!”
云昭大笑起来,“千年王八万年龟,我要活一万年,那可成什么了!”
风趣的回答让周围哄笑一片。笑声之中,云昭却突然发现,眼前这个小孩子竟然是个女孩。只是作了男娃娃装扮,如果不是此刻距离近,还真是没瞧出来。
“你是个女娃?”云昭惊奇地道。
孩子用力点点头,“嗯,妈妈说家里没男人了,要我像个男娃娃那样勇敢,将来能成家立业。”
云昭心里一沉,“你爹爹呢?”
女孩低下头来。眼眶里泪水滴溜溜转着,“爹爹打蒙狗子死了。没爹爹了!”
“你再没有兄弟姐妹了么?”看着女孩泫然yù泣,云昭心里有些难过。
“还有一个哥哥,也当兵去了,大半年没有消息了,村里叔叔伯伯们都说,肯定也死了。我常听见妈妈夜里哭!我也哭!”
云昭转头看向身边的吴凡,低声问道:“独丁不抽。这孩子家只有一个男子了。怎么也被征兵了?”
吴凡摇摇头,“都督,属下不知,这得回去问郭长兴大人,不过这种事情是常有的。”
云昭眉头微微皱起,转过身来,柔声问道:“你家没男人了。田地怎么办?”
“村子里建了互助组,帮着他们家种田!”离云昭最近的老翁听得真切。赶紧道:“大将军放心,县里的大人们对她家这种情况都很照顾。免了她们家所有的赋税,听说如果她兄长当不幸了,还会有功勋田赏下来呢!村子里也有照顾,断不会让她家受委屈的。”
云昭微微点头,“这样做很好,不要让英雄们流血牺牲了,英魂在九泉之下仍不得安宁。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珠儿!”
“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我哥哥叫兰昆!”
云昭看向路边的老仇,“像珠儿家这种情况,你们村子里还有吗?”
老仇连连摇头,“没有了,没有了!”
云昭双手托起珠儿,将他递给老翁,“你们要好生照顾她一家,明白么?”
“大将军放心,村子里一定会妥善照顾的,谢谢大将军的体恤!”
云昭摇摇头,拨转马头,对吴凡道:“我们走吧!”
马队在人群的夹道欢呼之下,缓缓向兴灵方向走去。
“吴凡,回去之后好好查一查,看看那个兰昆在那支部队,是不是还活着,如果还活着,调回兴灵来。”云昭道。
“是,将军,回去之后我马上办!”吴凡低声道。
有了这一段插曲,云昭的心里有了一层yīn影,窥一管而知全豹,珠儿一家这种情况只怕为数不少,必须得好好地查一查,眼下自己的政权已走上正轨,必须要为更远的事情作好考虑,而不能只顾眼前了。
军事之外,尽快地恢复民生亦是当务之急,民生是根本,有了富庶的百姓,稳定的经济来源,才会有人丁的增加,相应的,赋税,兵源也才有根本的保证,这才是强国之本。像四皇子李逍能在南方以三州之力抗衡李鉴,便是得力于南方的富庶。而北方,一向以贫脊著称,一个贫脊的政权是无法制霸天下的。就如同蒙元一般,一战伤筋动骨之后,再想恢复元气,可不是三两年不能完成的事情。
兴灵城外十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迎接云昭归来的彩门早已搭好,高一功,郭长兴等留守高官率领着兴灵的官员们守候在此,云昭加官进爵,意味着水涨船高,各人都会有不同的进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
一骑自远方而来,那是报告云昭一行人行程的哨骑。
“大人!”哨骑在彩门前翻身下马,向众人行了一礼。
“大人距此还有多远?”高一功急声问道。
“回大人,还有二十里。”
“快了,快了!”高一功伸手招来身边一人,“各类鼓乐都准备好了么?”
“高大人,准备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很好,到时候打起jīng神来。”
“放心吧,大人,大家伙都从心眼里高兴,都憋着一股劲呢!”
哨骑禀报完毕,却没有马上离去,而是yù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高一功奇怪地问道。
“大人,都督有些不高兴!”哨骑走近两步,低声道:“职下听都督的亲卫们说了一件事!”压低声音,将珠儿一家之事说了一遍,高一功的脸顿时黑了。RQ!!!
第四百六十九章:更名
有了这么一档子事插在中间,高一功与郭长兴两人心里头都是沉甸甸的,见着云昭,虽然强撑着笑脸,但不免心中惴惴。云昭倒是没事人一般,笑吟吟地与众人见面,挨个都夸了一番,确实,云昭离去良久,整个兴灵,甚至整个益州,不仅井然有序,而且会让人生出一种太平盛世的感觉,这不得不说,是这里所有官员的功劳,以一州之支,支撑着十数大军的消耗,而没有激起任何的民变,反而让民众对政权的信赖,依靠感越来越大,这在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算是一个奇迹了。
益州各府县的主官全都集中到了兴灵,云昭比较熟悉的榆林知县潘仁智,是云昭自安庆穿起巴颜喀拉山之后接触到的第一个原益州官员,当时的云昭初入益州,榆林是他的第一站,可以说,当时的潘仁智的合作还是给了云昭很大的便利。
“老潘,好久不见,jīng神头儿见长啊!”云昭大笑着握着潘仁智的手,一阵乱摇。
潘仁智笑道:“益州在都督治下,rì渐兴旺,连榆林那种偏远的穷县如今也是乌鸡变凤凰了。榆林十万百姓无不感激都督啊!”
“老潘你太客气了,要说榆林能有现在成就,那可是你的功劳,自从离开榆林,我可是一次也没有回去过,你可不要往我脸上贴金了。”
“没有都督的明政,何来榆林发展?”潘仁智笑道。“我在榆林十数年,可榆林却在这几年间飞速发展,这个中原因,任是谁也能想明白。”
“好了,我们也别互捧了,这一次你到了兴灵,就别回去了,把你的家人都接来吧!”云昭拍拍他的肩。向他笑了笑。径自转过身,看向潘仁智身侧的赵旭。
“赵大人,别来无恙?”
高阳县令赵旭,实际上负责着整个西部四县的实际管理工作,云昭的腾飞,便是自西部四县而始,赵旭的能力让云昭十分欣赏。
“都督安好?”
云昭微笑道:“好好准备一下。有更重要的任务给你。”
云昭声音不大,但周围的人都听得极为清楚。看着潘仁智与赵旭的眼神便极其羡慕。征北都督府草创,正是众多官员向上一步的机会,云昭如是说,便等于已经将这两人纳入其中,升官那是板上钉钉了。这二人都是跟随云昭最早的益州官员,众人虽然羡慕,可也没什么话说。
“都督。广昌县令王宾拜见都督!”
“广昌守备韩啸拜见都督!”
看着王宾和韩啸,云昭点点头。“王大人广昌管得好,矿山出矿rì益增多。广昌的各类冶练技术rì渐见高,兵器作坊产量,质量一天比一天好,这是王大人功劳!”
“多谢都督夸奖!”王宾高兴得脸上发光,“为都督效劳,是卑职的荣幸!”
“韩将军,当年可是面对蒙人数千骑兵面不改sè心不跳,率军稳守广昌不退缩的勇悍之人啊!这几年卫护广昌,辛苦了!”
“多谢都督!”
高一功走了上来,“都督,府内已经设下接风宴,请都督回府之后,再与官员们详谈吧!”
云昭点点头,“也好,这一路行来,我也有些乏了,回去,休整一下,再与众人见面,征北都督府草创,我有很多想法,要与众人商议,这一次人来得齐,可谓群英荟萃,正好为我查漏补缺。走吧!”翻身骑上乌云踏雪,蹄声得得,奔向兴灵城内。
兴灵府城,原先的云麾将军府已经粉萁一新,两尊人余高的石狮子张牙舞爪,威风凛凛地立于府门前,朱红sè的大门之上,数排金黄sè的卯钉闪闪发亮,门楣之上,征北都督府五个大字龙飞凤舞。
翻身下马,站在门前,云昭端详着征北都督府的匾牌,良久,突地回过头来,“新的开始,新的起点,让我们从零开始吧!”言毕,亦不管众人尚在咀嚼着这几句话里的含义,已是大步迈进门去。
新的开始,新的起点,从零开始!身后的官员们品味着这几句意味深长的话,反应快的大都脸露喜sè,反应慢一些的却是一脸迷糊。
三天之后,在外的武将,除了尚远在千里之外的王强,李富贵,姚长坤,全部回到了兴灵,便连新近投效的石敢当亦在此列,宽敞的官厅之内,左右各两排座椅从云昭的大案两侧一直排到门口。
此时,太阳才刚刚从地平线上跃起,但在大厅之内,文臣武将已是齐聚一堂,安庆边军的官员们难得有机会像今天这样聚在一起,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特别是相当多的文官与武将们,甚至还都不认识,大家聚在一起,讨论却是相当的热烈,三天前,云昭那几句话在这些天已经被众人翻来覆去的咀嚼了无数遍,内里的意思亦被演绎出了无数个版本,但中心意思却大体相近,这让所有人兴奋莫名。
大越已经让这些人彻底失望了,便是连苏定方,亦对大越不再报有任何希望,程群二十大军返回苍江以南,加入到内战当中,国内烽烟四起,富庶的大越中腹必将被打得一塌糊涂,反倒是益州,此时更像是一片乐土,初生的征北都督府上下一心,军民同心,一心抗蒙,更具勃勃生气。
无怪乎云昭生出别样心思,新的开始新的起点从零开始,这几乎便是云昭将要加入到制霸天下的宣言。抗蒙,只是他征途之中的第一步。
也许,这也是在场所有人人生的最重要的第一步。苏定方环视着厅内兴奋莫名的众人。
屏风之后,传来盔甲与佩刀相撞的叮当声,吴凡一步从屏风之后跨了出来,站在大案左侧,沉声道:“都督到!”
大厅之内立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霍然起立,侧转身子,面向着屏风之前的大案。随即,云昭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在他的身后,蒋旭捧着易水寒,门神一般是随着云昭出现,站到了大案的右侧。
“见过大都督!”所有人弯腰,行礼。
“自家兄弟,不必多礼!”云昭挥挥手,走到大案之后,一撩袍服,坐了下来。“大家都坐吧。”
“谢大都督!”众人再行一礼,这才坐下。
轻轻地咳漱了一声,云昭道:“现在的局势不用我多说了,大家也已经很清楚,抵抗蒙人,我们是指望不上朝廷了,以后,便只能靠我们了。蒙人虽然大败,jīng英损失泰半,但相比于我们来说,仍然是无比强大,如果说我们是虎,那蒙人现在就是一头大象,以虎搏象,虽有机会,但风险也大。所以,大家不要掉以轻心,认为蒙人已经不堪一击。前途险恶,众君仍需努力啊!”
“谨遵大都督教诲!我等部属,必当jīng诚团结,追随大都督,击败蒙人,一统北方!”众人有如先前cāo练过一般,回答得异口同声。
云昭哈哈一笑,“先前说得是困难,但我们也有我们的优势!”扫了众人一眼,“在此之前,我们做了很多的工作,蒙人内部很有可能会出现一些问题,这会让我们赢得一些时间和机会。但我希望各位不要将希望放在敌人内部出问题之上,以我为主,我们自己强大了,方才有可能战胜敌人,赢得最后的胜利。”
“都督明见!”
“这几年来,战事不断,大家都在忙着各自的一摊,为了益州的生存而战斗,难得相聚,今天大家都聚在这儿,是一件极难得的事情,征北都督府初立,百废待兴,从卢州回来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想着这一件事情,心里基本上有了一个章程,今儿个就与大家说说,商量商量,大家各抒己见,取长补短。”云昭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翻开草草浏览了一遍,随手扔在桌子上。
“第一件事,既然成立了征北都督府,我们安庆边军现在已经名正言顺地对北方十六州握有统治权,那么,我建议,安庆边军这个名称便得改一改了,就叫征北军啊,大家认为如何?”
“没问题!”
“没意见!”
“现在还叫安庆边军,显得格局小了一些,叫征北军便大气多了。”
厅内众人大都赞成,只有苏定方,胡泽华显得有些伤感,他们二人都是安庆边军的老人了。
“大都督,我有一点想法,不知都督能否采纳?”苏定方站了起来,抱拳道。
“老苏你说!”云昭笑道。
“安庆边军改名为征北军我没意见,只是,能不能在军中保留一个安庆营,以此纪念安庆边军为征北军作出的贡献,还有,还有纪念在安庆阵亡的岳铭老将军!”苏定方声音有些哽咽了。
提到岳铭,云昭亦是一阵伤感,前人栽树,拍人乘凉,自己正是站在安庆边军的肩膀之上,才有今rì的成就。
“苏将军言之有礼,你的第一营就命名为安庆营,如何?”云昭道。
苏定方顿时喜sè于sè,大步走到云昭面前,单膝跪下,啪地叩了一个头,“多谢大都督!”
“老苏快起来,闹这个干什么!”云昭笑骂道:“再闹这些虚头巴脑的,这营名可就不给你了。”
苏定方咬着嘴唇,站了起来,退了回去,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现在苏定方的眼中却是热泪盈眶。
苏定方身旁,孟姚一下子站了起来。
“大都督!”他显得有些紧张。
“不要说了,第三营就叫卢城营!”云昭摆摆手。
“多谢大都督!”孟姚,丁仇两人顿时喜形于sè。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