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你也太不小心了
司马锦快步走来,在听说四皇子被箭射伤后,他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秦蕊初这个善良的丫头一定很着急!当即从御书房赶了过来,却听见了太子的一番话。
本来心中对太子多有责怪,此时也消去了几分。
秦蕊初看的宫斗剧不少,怎么会不明白现在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只见她当下屈下身子,素手扶在太子的肩膀上,语气好像真得不怪他一样的说道:“战场刀剑无眼,你弟弟比你小上许多,技不如人,哪里会有人怪罪太子你呢?”
技不如人四个字入耳,太子浑身一抖。这个皇后真是毒辣,被皇帝听见,一定以为自己以大欺小,反而落了个骄蛮横行的名头。
这俩人在这斗智斗勇,司马锦已经走到了他们二人身边,看到地上残留的鲜血,登时心头有了些怒意。
“太子,你也太不小心了。”
太子心里倏地一冷,这平日里皇帝是最宠爱自己的,还一直夸赞自己果敢有谋,怎么今日不问青红皂白的就先责问自己呢。
秦蕊初见缝插针的来到司马锦身边,低眉道:“是四皇子太不小心了,被太子给误伤了,皇上不要怪太子了。”
这话明着是给太子开脱,可实际上却是让人觉得,太子目中无人,下手也没个轻重。皇帝最注重太子的为人,若是让他觉得太子的品行有问题,那他的太子也做不长了。
果然见司马锦眉头紧皱,看向太子的眼神更多责备了。
太子不由冷汗直流,这个秦蕊初也太会说话了,虽然确实有想杀了四皇子的心,可现在似乎怎么也逃脱不掉了。
“父皇,我……”
司马锦却是心烦意乱,太子平日嚣张惯了他是知道的,可这回伤到的可是四皇子,是面前这个女人的宝贝疙瘩,说什么也不能就这么过去。
秦蕊初名义上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后,试问皇后的嫡子,身份比太子又低到哪里去呢?
只听皇帝冷声说道:“伤了你四弟弟,你罪责难逃,给我到南宁宫去抄友揭,一个月不许出门!”
这罪责实在有些轻了,企图谋杀皇子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不过显然皇帝不打算给他们一个教训,只是罚了禁足而已。
身后的李贵妃神色紧张起来,颤抖着声音说道,“皇上,不过是孩子之间的玩闹,太子忙于学习政务,这样……”
话没说完,秦蕊初猛然回头,看着李贵妃一头的珠钗琅,容貌确实精致不可言,可内心是个狠毒的妇人,只顾着自己儿子,丝毫不管别人的死活,这种人,实在叫恶心。
“那李贵妃的意思,太子身份尊贵,本宫的儿子是什么人都可以伤害的,对吗?”
李贵妃浑身一抖,“皇后娘娘,臣妾,不是那个意思啊!”
秦蕊初冷笑,谁管你什么意思,想让我放过你儿子,不可能!
司马锦看着秦蕊初伶牙俐齿的样子,竟然心生笑意,这宫里头的勾心斗角他看了太多,可把怒气这么直白的发泄出来的还没有几个。
看着李贵妃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里却是有了几分无趣。
“贵妃不必再言,太子骄横跋扈,若是想得到朕的江山,还需磨炼些时日才行。”
听见皇帝这么说,李贵妃颓然的后退一步,知道自己再说下去,定会让皇帝对太子失去信心,到那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默默地看了秦蕊初一眼,心中奇怪不已,这个女人没什么特殊的地方,说聪明吧,又不设防,说愚笨呢,又让太子吃瘪。若说是特别,也就是容貌出色一点,胜在年轻。可皇帝不是昏君,怎么会因为女色就对她言听计从呢?
不管如何说,害的太子被罚,李贵妃算是嫉恨上她了。
秦蕊初才不管李贵妃怎么想,既然她是皇后,就有足够的权利保护自己人!
李贵妃受气似的退下了,秦蕊初心中道这宫里的人各个都是影帝啊,她不是没听说过李贵妃的名头,可现在乖得如小绵羊一样,看来她深喑权术之道啊。咂咂嘴,这里的事情解决了,赶紧去看看四皇子怎么样了才行。
刚要转身,忽然一道身影遮挡在了她的面前,秦蕊初抬头,却落入一双黑白分明的,有些戏谑的眼睛里。
“干啥?”
第17章不然我砍了你的脑袋
谨慎的后退一步,好似惊兔一般的表现让司马锦心里一阵好笑,戏谑的目光留恋在秦蕊初身上,好似从里到外都把她给看穿了去。
“竟敢在朕的面前耍花招,你胆子不小。”
秦蕊初闻言立刻狗腿的凑上前去,“哪里哪里,只是给四皇子讨个公道罢了。”
司马锦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你真是只是为了四皇子?难道不是想借机敲打敲打李贵妃?”
李贵妃平时最为得宠,虽然司马锦不常常在那里住下,可凡事都会先问过李贵妃的意思,下有长子为太子,李贵妃便是恃宠而骄也是正常。
如今有了皇后,李贵妃再得宠也不过是个妃子,天天都要给皇后行礼,这后宫的大事小事都和她没关系了,你说她心里能舒服吗?
秦蕊初要是个有心思的,一定会借机好好整顿一下后宫,这是司马锦原来的想法。
可当他看到秦蕊初的表情时,又改变主意了。
秦蕊初一歪头,似乎很疑惑的样子问道:“敲打?敲打谁?为什么要敲打?我已经贵为皇后了,哪个不得看我脸色行事?还需要敲打?”
司马锦扶额,看来这个女人不能按照常理推测。
“那好,朕陪你去看看四皇子吧。”
秦蕊初又是一阵摇头,“皇上忙于朝政,忙得很忙得很,你去忙吧,去吧!”
看秦蕊初的样子,恨不得立刻把皇帝送走才好。这是有多讨厌他啊?
司马锦沉下眸子,“你竟然赶朕走?还称呼朕为你?你可知这是什么罪?”
秦蕊初被吓了一跳,心道难道这就叫触霉头?怎么说什么都不行啊?
看着皇帝阴沉的脸色,她突然感觉太阳穴直跳,突然想起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能这么对皇帝的吧?
她举起双手,高高的放在胸前,行了一礼。“恭送皇上。”
司马锦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松动,这个女人,会的花样真多!冷哼一声,继而说道:“朕不走,朕要看看四皇子。”
秦蕊初担心四皇子,当下不再纠缠,与皇帝一同到了四皇子的寝殿。
长乐宫的东西南北四个大殿,宽敞明亮,其中以南殿和东殿最为规整。秦蕊初十分不吝啬的把南殿给四皇子居住,吃穿用度皆是上上等,住的到算贴心。
只是此时的南殿里外都是侍奉的婢女,不断的有婢女端着水盆匆匆的进出,整个南殿都笼罩在阴沉当中。
司马锦走到院子里,侍奉的人皆跪倒在地,“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司马锦点头,叫众人平身后,与秦蕊初一起走了进去。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发闷的血腥味道,层层的纱帐过后,终于看到了那紧闭的房门。
一个婢女推门走出来,秦蕊初看到里面的纱帐后,一个太医的身影来回晃动,全然不见四皇子的身影。
秦蕊初连忙走进去,却看见掉了一地的红白纱布,当下心头一跳,那一箭几乎射穿了四皇子的后背。
“皇后娘娘,您不能进去,里面血污颇多,怕污了您的眼睛。”
一个侍女拦住秦蕊初,秦蕊初不由秀眉一竖,“怕什么血污?皇上龙体在此,血污又有什么妨碍?”
司马锦走上前,“皇后担心,让她去看吧。”
那侍女这才放了秦蕊初进去,秦蕊初向司马锦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
打开纱帐,侍女们看到秦蕊初的身影立刻下跪行礼,秦蕊初匆匆走到太医面前,脸上的紧张不言而喻。
“皇后娘娘。”
秦蕊初摆手,“少说废话,我儿子怎么样了?”
秦太医老脸一阵尴尬,这是皇后?确定没搞错吗?可看这袍服,这九尾凤钗,应是皇后不假。当下也不敢怠慢,连忙回到:“四皇子后背的箭伤很深,险些伤到骨头,若是碰坏了脊椎,只怕这后半生……”
秦蕊初一阵愤懑,这特么的下手太黑了!
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孩童,心里恨得直痒痒,多可爱的一个孩子,从小没娘,有个爹跟没有是一样的,刚接到自己手里没几天,怎么就成了这样子了?
“我不管,给我想尽办法救回他!不然,不然我就砍你的脑袋!”
第18章四儿怎么样了
这是气的极了,秦蕊初吼出了这么一句话,秦太医的身子骨经不起吓,当即跪倒在地上,“老臣定当尽力!”
秦蕊初被这老头一跪还有点不舒服,刚想去扶,却听见床上的四皇子微弱的气息传来,“母后……”
秦蕊初原本想扶起秦太医的手猛然抓住他的衣领,“快快快,四皇子醒了!”
秦太医手忙脚乱的摸着脉,秦蕊初走到四皇子面前,几欲落下泪来。
“樽儿,你怎么样了?”
四皇子司马樽此刻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的说道:“劳烦母后担忧,儿臣不孝!”
秦蕊初抹着眼睛,握起司马樽的小手,安慰说道:“这时候了,还担心母后,你安心养伤,母后不会怪你的。”
司马樽年幼的心曾经被伤的遍体鳞伤,自从秦蕊初出现以后,他就时常的能够感受到母后的关怀,这种温暖让他几次在死亡的边缘上徘徊着。
他太贪恋这温暖了,想要一直都被这种温暖保护着,所以他要变得更强,更厉害,能够保护他的温暖,他的屏障。
“皇后,四皇子这是失血过多,我看您还是先去休息,这里让老臣来就好了。”
秦蕊初依依不舍的走了出来,穿过镂空的屏风,看到司马锦的身影在门外伫立。
吱呀一声走出来,秦蕊初默默地低着头,四周的侍女都被屏退下去,只有司马锦一个人站在这里。
“四儿怎么样?”
司马锦率先开口,秦蕊初差点又掉下泪来。“这么小个孩子,却要承受这样的痛楚,真是……”
看秦蕊初泫然欲泣的模样,司马锦忽而感觉心口一阵钝痛,好像惹得她哭是一件什么罪过一样。这种感觉是从前从来没有的,司马锦不禁一阵新奇不已。
“朕会惩罚太子的。”
本是想要安慰她,却听见秦蕊初低声说道:“太子也不过是个孩子,算了吧。”
司马锦惊讶不已,这皇宫中的人心比海还深,他在皇位上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她这样释怀的人。
说是释怀,不如说是太过于纯良。
“到底是个小宫女,没见过滔天权势,就不知道这些有多难能可贵。”
秦蕊初咬牙反问,“你这是瞧不起宫女呢?滔天权势有什么厉害?只不过掌握在你一人手中,你要谁死就谁死,你要谁生就谁生,可你的迫不得已又有多少人知道,太子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却要背负这一切,我不过考虑到一个孩子的内心感受,怎么就成了没见过世面了?”
司马锦被这连珠炮似的反问给问的瞠目结舌,只是因为那一句迫不得已而动容。
深宫似海,他身边的人如昙花一现,扎堆的围在身边,新鲜感一过,却没有一个人为自己考虑过。
可这个女人,竟然在自己面前说出这样的话,甚至是说大不敬都不为过。
仅仅只是为了一个太子。
还是刚刚害的她流泪动容的凶手,这份宽阔和纯良,是皇帝始料未及的。
“朕不是这个意思,朕是说,不能让四皇子白白受苦……”
司马锦倒有点解释的味道了,他堂堂皇帝,还用得着和人解释嘛?
秦蕊初有点释怀,感激的看了司马锦一眼,“明明知道我是个假皇后,还处处为我说话,真是多谢你了。”
司马锦错过目光去,“只是避免被拆穿罢了,还有,不要再提起你的真实身份,只有朕一个人知道就好,你,就是皇后。”
司马锦走后,秦蕊初回到长乐宫里。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疼痛难忍。
刚才一激动说了那么多话,第一次使用了皇后的威风,这感觉,真是说不出来的好啊!
不过司马锦为什么处处为自己说话?这一点让秦蕊初十分好奇,对!一定是怕被发现!
不过今天害的太子被罚,那个什么李贵妃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
“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胸口的积怨被吼出,秦蕊初总算感觉轻松点了!
“皇后娘娘?有什么事吗?”
侍女红襄在门外悄声询问,秦蕊初赶紧干咳一声,“无碍。”
直到红襄退下了,秦蕊初才惊险的拍拍胸口,这个古代太不舒服了,什么都要拿腔拿调的说话,太累了。
浅浅的睡了一觉,醒来后赶紧到南殿看望四皇子。
秦太医已经走了,侍女告诉秦蕊初,四皇子已经没有大碍,只是要好生调养才行。
看到司马樽无事,秦蕊初的心才放下来,这孩子,以后得好好保护才行。
看着那一张精致的不像话的面孔,秦蕊初越看越怜爱,轻轻摩挲着他的小手。
这一幕被进来的司马锦看到,眼中不禁流露出一抹笑意,“四儿可是好些了?”
第19章给脸不要
秦蕊初已经学乖了,先是行了一礼,随后恭敬回道:“回皇上,已经没事了。”
司马锦忽然笑起来,指着秦蕊初说,“你还是正常点吧,朕不适应。”
秦蕊初一脸黑线,给脸不要,这什么嗜好?不禁翻了个白眼,司马锦便喜滋滋的走了过来。
“吩咐下去,给四皇子的用度加上一级,每日三餐吩咐御膳房仔细看着,不要出现什么纰漏。”
听见司马锦的吩咐,秦蕊初心里一暖,看来他也不是不在意这个儿子的嘛。
可是下一刻这个念头又打破了。只见司马锦走到床边就停下了,都没再多看四皇子一眼,就转身和秦蕊初说道:“你到朕书房来。”
说完就走了,秦蕊初看着四皇子的脸,这孩子多招人喜欢,怎么司马锦就不喜欢呢?
跟着司马锦到了书房,但见书房外面两条黑木雕刻的文龙,张牙舞爪的威风凛凛。口中含着两颗硕大的夜明珠,怒目而视。房檐处皆刻画着神秘复杂的纹路,门槛都比别的门槛高上许多,房中两颗朱红色的通天柱,两侧皆是镂空的木雕书架,齐齐整整的排列着古书,前面是一个镂空花纹屏风,中间挂着一幅绢画。
画上的人峨眉粉黛,顾盼生辉,身子窈窕,宛若飞仙。
秦蕊初咂舌,真是会享受。两侧点着龙涎香,浓烈的味道让秦蕊初一阵战栗,这就是皇帝的味道吗?
司马锦坐在屏风后面,秦蕊初转过去,拦起裙摆,坐在皇帝正对面。
司马锦皱眉,奇怪的看着秦蕊初。
秦蕊初不由纳闷,开口问道:“怎么了?你怎么这么看我?”
司马锦不由一阵扶额,“说了多少遍,不要称朕为你,你想掉脑袋吗?”
秦蕊初吐舌,“好吧,皇上您为何这么看臣妾?”
司马锦强忍着心头的恶寒,无奈说道,“你为何坐在朕的对面?”
秦蕊初看看这个长台,足有一人长,底下是空的,两边微微高起一块,摞着高高的奏折,皇帝坐在中间,自己坐在对面,恰好能把腿放在底下,不坐这坐哪?
司马锦差点咬舌,还没见过这么笨的皇后!
“你应该坐在朕的旁边!”
秦蕊初这才恍然大悟,确实,坐在这好像在吃饭一样的!于是她提起厚重冗长的裙摆,小步走到皇帝身边。
司马锦揉着眉角,心里一直在说,好笨好笨好笨…可下一秒却听见秦蕊初惊呼一声,整个人都向自己扑了过来。
“啊!!!”
不小心踩到裙摆的秦蕊初,整个人都栽倒在司马锦的身上,颇有一种推倒的感觉。
司马锦被这身躯压得胸口一震,差点吐出血。秦蕊初赶紧手忙脚乱的坐起身来,伸手去拉司马锦,“皇上!皇上你没事吧!”
只见司马锦的玉冠微微倾斜,发丝也有一些凌乱,好看的五官此时攥成一团,似乎有一种阴云密布的感觉。
“皇上,那个,臣妾不是故意的,您没摔坏哪儿吧?”
秦蕊初上下其手的,生怕司马锦被自己撞出内伤来,心中抱歉大多,她真不是故意的啊!
司马锦心中已经一片荒凉,没办法,谁叫这个皇后是自己找的呢!
一手打掉秦蕊初的手掌,“别碰我!”
秦蕊初差点笑出声来,这个皇上被自己吓的,都自称我了!
“那皇上,您找臣妾是有什么事吗?”
司马锦没好气的整理着衣衫,半响才淡定下来,说道:“今天四皇子被伤一事,想问你是什么打算!”
秦蕊初闻言心里一阵挣扎,怎么打算?自己初来乍到的,虽然不知道要在这里生活到什么时候,还是不要随便设敌的好吧。可是太子骄纵,要是就此放过他们,下一次肯定还会随便行凶的。
“太子顽劣,这一次伤了樽儿,指不定下一次又伤了谁。皇上也不想家宅不宁吧?太子既然是储君,就得有个储君的样子!”
司马锦眼中奇异更甚,还以为秦蕊初会借此机会拉太子下水,提出更换储君呢,没想到她句句都是为他的储君,他的国家着想,这个女人,真是不一样啊!
第20章朕没有偷看啊
“喂,你干嘛这么看我?我只是不想惹麻烦而已,我既然做了皇后,当然得操心这些事!”
看着司马锦灼灼的目光,秦蕊初没来由的心里突突。司马锦却是展颜一笑,“无妨,那你说说,要怎么办?”
秦蕊初低头,“皇上不是惩戒了太子吗?就此作罢吧,指望皇上能悉心教导,莫要再犯错了,最关键,不要再犯在我的手上,不然我一定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熊孩……”
话音猛然顿住,秦蕊初差点原形毕露,当下收声,不敢再说。
司马锦瞠目结舌的看着面前这个容貌出众的妙人,可她说出的话却一再让自己惊讶不已。
真是有趣。
“臣妾是说,太子当博爱天下,才能做好皇上的最佳人选。”
电视里都是这么说的,应该没错吧?秦蕊初补救道。
司马锦愣了一下,随后被这天马行空的一句给弄得有些好笑,“皇后在朕面前,不用太过拘礼。”
秦蕊初松了一口气,不早说!刚想伸个懒腰,却又听见司马锦干咳一声,“但也要维持一国之母的威仪。”
秦蕊初停下动作,看着自己也就十几岁的小小身子,一国之母?威仪?
司马锦笑道:“今天的事,朕会好好叮嘱李贵妃的,让她好好教导儿子,若是太子再犯,朕一定不会轻饶。”
秦蕊初感激的谢恩,有了皇帝的保证,想来李贵妃也不会那么嚣张了吧。
从御书房离开,秦蕊初渐渐屡清楚这些天发生的一切,这个宫中隐藏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角色,从前还以为电视剧演的太假,可现在看来远远不够,甚至比那还要凶狠,恶劣。
单单一个李贵妃,若不是皇帝要维护自己,恐怕今天,司马樽这一箭就白白挨了,太子也不会得到任何处罚。
可是李贵妃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她要怎么一步步的走下去啊!
思绪万千的秦蕊初回到长乐宫,一个眉眼很清秀的侍女走了过来。
“皇后,奴婢为您更衣洗漱吧。”
秦蕊初点头,确实要好好洗个澡了。刚要起身,忽然瞥见这丫头神色有点不自然,秦蕊初不禁心头一跳,日了狗了,难道还有人要害我?
那侍女看见秦蕊初的神色,不由一阵慌张,心道这个皇后果然厉害,一眼就能察觉出来。
秦蕊初哪里知道这侍女在想什么,懒懒的起身走到了浴室当中。
皇后的寝宫比起其他妃子的要大上许多,连洗澡的浴池都比别人大上好些。秦蕊初来到浴室里,看到那偌大的游泳池里蓄满了热水,还漂浮着粉红色的花瓣,香喷喷的让人引人沉醉。
“你叫什么名字?”
秦蕊初随口问道,只听见刚才那个侍女轻声回道:“奴婢名唤琐玉,是舒心堂的侍女,前几日被调来长乐宫的。”
秦蕊初点头,琐玉是吧,手脚伶俐的,倒是像个老实人。不过经历了太子一事,秦蕊初可不会认为,宫里的人都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纯善。
“斯好烫!”秦蕊初伸出一只脚放进浴池里,灼热的水温让她倒吸一口冷气,琐玉立刻凑上前来,跪下惶恐道:“奴婢有罪,奴婢这就取里冷水来!”
说着,琐玉头也不回的就跑了出去。
秦蕊初裹着一条白金长毯,坐在铜镜面前,摸索着自己的脸庞,从穿越过来以后,好像变得年轻了许多,还有着一副楚楚可怜的面孔,加上水润的皮肤,连她自己都忍不住动心。
“可惜啊,红颜易逝去,徒增我伤悲……”
莫名的感叹一句,秦蕊初突然悲伤起来,也不知道爸妈在那边好不好,那边的自己究竟怎么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秦蕊初回头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话音刚落,却看见一道身影堵在自己面前,绣着复杂纹样的锦缎长袍,腰间一条绛紫色的绸带,衣衫两侧各垂着一条流苏明珠绣带,再往上是一截修长的脖颈,一张完美的俊秀脸颊此刻带着一丝明朗的笑意。
如果不是在浴室里,或许这场面真的有些令人陶醉。
可是,没有如果。
“喂,你干嘛偷看人洗澡!”
秦蕊初猛地站起来,闪身到五米开外,一双美眸紧紧盯着司马锦的身段,生怕他有什么不轨。
司马锦左右看看,一脸疑惑的说,“朕没有偷看啊,也没什么好看的啊!”
“你!”
秦蕊初抄起一个木盒向司马锦的方向丢过去,“你不要脸!”
司马锦一个愣神,差点被木盒打中。“你是朕的皇后,给朕看看怎么了?坚守贞操是正确的,但也不能随便打人啊!”
差点被气晕过去,秦蕊初不由大喊,“谁是你皇后!你个浪荡子,走开!”
司马锦脸色阴沉了,咚的一声把木盒子放在桌子上,一步一步的朝秦蕊初走了过去。
秦蕊初裹着毯子,跌坐在浴池边上,一脸惊恐。“你要干什么?”
司马锦蹲下身子,一手捏住秦蕊初的下巴,指腹传来柔软的触感,司马锦却没有如往常一样露出笑容。
“不是告诉过你,不许再提这句话了吗?”
阴森的感觉让秦蕊初一阵战栗,无法挣脱他的钳制,只感觉浑身都在发抖。
怎么会忘了,这是九五之尊!怎么能让自己又打又骂呢?
第21章你不要脸
当下连忙点头,“臣妾知错了,皇上千万不要杀我呀!”
司马锦被秦蕊初这错乱的思绪给弄得一愣,差点破功。只是捏着她的手掌略微松了一些力道,却还是给捏出了一个印记。
“有人来了。”
低沉的声音传来,秦蕊初还没反应过来,忽然被一只手掌大力一推,整个人都翻进了浴池当中。
扑通一声,两个人都没了身影。
琐玉从门口走进来,却没看见秦蕊初的身影,“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叫了几声后,把木桶放在门口,又走了出去。
秦蕊初从水面露出头来,喷出一大口水,当下惊叫道:“你要淹死我啊!”
司马锦也从水面钻出来,墨发紧贴在衣衫上,深刻的五官显出一丝不同寻常来,“嘘,不要说话,不要用门口的那桶水。”
说完,不等秦蕊初再反应,就又潜进了香浴之中。
呆呆的看着飘散着的烟雾,秦蕊初第一次大脑空白了。
琐玉又从门口过来,看到秦蕊初时突然松了口气,“啊,皇后娘娘。”
说着,将门口的木桶提了过来。
秦蕊初微微侧目,用后背对着琐玉,柔声说道:“水温刚刚好,不用加了。”
琐玉脸色一变,“还是加一点吧,水温太热怕娘娘您受不了。”说着就要倾倒那桶凉水。
秦蕊初突然哎哟一声,随即从水中站了出来,也不管水里头的人,径直走了上来,“本宫怎么觉得肚子这么疼啊,琐玉,你快去取一些热水来。”
琐玉似乎不甘心似的,可秦蕊初已经出来了,也就不再拖延,赶紧去了。
琐玉一走,秦蕊初赶紧找了个衣衫把自己包裹起来,随后走到浴池边上,轻声喊道:“喂,你还好吗?”
良久,在从水下看到一抹黑色人影,随后从水面一跃而出。司马锦拢了一把墨发,这场景看起来分外,妖娆。
秦蕊初噗嗤一声笑起来,伸出一只手,“快上来!”
司马锦也学着她的样子翻了个白眼,拉着她的手走了上来。
“这水,有问题吗?”
秦蕊初看着浴池边的那桶水,好像没什么异常。司马锦的脸色却是阴沉而下,说道:“这水被动了手脚,朕好心来提醒你一声……”
秦蕊初顿时受宠若惊的,用自己的衣袖给司马锦擦着水渍,谁敢把皇帝按在水里这么久啊,也就她秦蕊初了吧!
司马锦很是受用的,绷着脸看秦蕊初的动作,直到秦蕊初忽然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同寻常了,司马锦才不慌不忙的收回视线。
“辛苦皇后了,朕先走了。”
秦蕊初别扭的转过头,“还不快走!”
要是被人看见皇上是这个样子,指不定怎么编排她呢!司马锦好笑的从暗门走出,秦蕊初才放下心来。
看着那桶水,忽然一抬脚,那桶水就翻到在浴池里面。
秦蕊初穿好衣衫,从浴室走了出去,这才看见琐玉急急忙忙的走回来。
秦蕊初拦住琐玉,叫她带自己回房里休息。琐玉不敢不从,只好陪着秦蕊初回到寝宫里。
秦蕊初也没洗上澡,心里郁闷至极,不过刚才司马锦的话却让她如醍醐灌顶,这个琐玉肯定有问题!
秦蕊初歇下以后,长乐宫中的宫女聚在自己的房间里,叽叽喳喳的说着话。有人说皇后性格直爽从来不会刁难奴婢,也有人说皇后架子大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唯独琐玉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神色明暗不定,像是有什么心事。
“琐玉姐姐,你是皇后娘娘的大宫女,你说说,皇后究竟是怎么样的人!”几个宫女忽然围过来,把琐玉从沉思中捞了回来。
“啊?什么?”
小宫女们不满的撇嘴,“什么啊,琐玉姐在走神呢!”
“琐玉姐姐一定是很累了,你们不要吵她了!”
另一个宫女笑着走过来,就是今天跟秦蕊初说话的那个大宫女,红襄。
红襄生的很讨巧,有两个小梨涡,人也亲和友善,她说的话小宫女都很听从,这才放过琐玉,围在一起讨论新话题去了。
红襄把手里的针线放下,不由关怀的看着琐玉说道:“今天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红襄虽然比琐玉来长乐宫早,却也是从舒心堂过来的,那里是太后常去的地方,出来的宫女自然不会有错,两个人也就比别人多亲近一些。听见红襄的关心,琐玉神色竟然有一丝犹豫,似乎在思考究竟要不要说出口的样子。
红襄看琐玉欲言又止的样子,假装没有察觉,只是笑着和她说:“皇后娘娘真是个可人,心地善良又纯粹,对奴婢都是一心一意的好,能得到这样的主子,咱们也算是有些福气了。”
琐玉听了这话却眼神一闪,似乎故意在躲避这样的话题,“你这是什么纹样?怎么从来没见过?”
红襄从盆子里拿出新绣的花样,笑着和琐玉说道:“这是十字绣,皇后娘娘亲手教我的,怎么样,好看不好看?”
琐玉似乎对这个话题不太感兴趣,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叹了气,“我要睡了,你也休息吧,红襄。”
红襄一脸疑惑的看着琐玉,她总觉得这丫头心事重重的模样。
第二天天一早,长乐宫中突然出现一声惊叫。丫头们立刻跑到殿里,却听见那惊叫声似乎是从大宫女的房间里传出来的,当下众人眼神互换,心道是谁这么不懂事,惊扰了皇后娘娘,那不是找罪受呢嘛?
这时候红襄已经伺候秦蕊初起来了,自然听见了外面的惊叫,不用吩咐,红襄率先走出门,来到了宫女处门口,“谁在里面?”
究竟是谁睡到了这个时候,还大声叫嚷,惊扰了皇后娘娘,不知好歹!
红襄一把推开门,却看到门口一道翠绿色的身影。不由心惊,“琐玉,你怎么在这?”
琐玉是长乐宫的大宫女,应是一早就起来准备膳食去了,怎么还在房里没出来,而且还大声叫嚷!
红襄一开门,琐玉吓的浑身一抖,可这怀中却酸麻不已,她不停地扭动着身体,从背后看去像一条蠕动的虫子。
红襄眼孔一缩,她怀疑琐玉是出了事了。
快步走到秦蕊初面前,低声回复,过了一会,秦蕊初走到门口,看到琐玉的时候,眼睛里不由射出一道寒光,“琐玉,本宫刚刚搬来长乐宫,从未亏待过你,为何要出卖我!”
琐玉扑通跪在地上,却不敢回头面对秦蕊初。
“大胆,你竟敢背对皇后娘娘!”
红襄此时也不敢再包庇琐玉了,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可不能被琐玉拉下水。
琐玉深知一切都瞒不住了,这才转过身来,可当众人一看到琐玉的样子时,却都倒吸一口气,转而掩面不忍直视。
秦蕊初也不禁皱眉,不怪她们大惊小怪,只是现在琐玉,似乎有些太吓人了。
红襄先是反应过来,“琐玉,你的脸怎么了!”
此时琐玉清秀的脸颊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红色抓痕,而她的手指上,满是鲜血。看来是她自己抓挠所致,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秦蕊初眼孔一缩,看到琐玉的手掌似乎不听话的,一直往自己的衣服里探去,手指一张一合在里面拼命地抓挠,不一会就会血迹渗透出来,众人不禁更加惶恐,可皇后在此,没一个人敢出声。
众人都听见了,皇后刚才说,琐玉出卖了她。
可琐玉到底犯了什么错,现在的样子又究竟是为什么?
秦蕊初眼中的担忧彻底消失,接踵而至的是无尽的寒冷,“来人,把她绑起来,带进来。”
两个小宫女低头走过去,却被琐玉一把就给甩在一边,原本就破烂不堪的脸上竟然露出狰狞的样子来,张牙舞爪的失声尖叫。
这一幕可把秦蕊初给吓了一跳,难道是疯了?可琐玉只是不让别人抓她,还是上下的挠个不停,如此秦蕊初也明白过来,琐玉变成这样究竟是为什么了。
这时候又走来两个粗实丫头,手脚强壮的一下就把琐玉按在了地上。秦蕊初不禁掩面,“好好的人怎么变成这样了,赶紧先去请个大夫来吧。”
红襄本就心疼这个姐姐,立刻就跑去了。秦蕊初不由叹气,不管她究竟是被谁唆使,如花的年纪变成了这样,就算治好了也不复从前的容貌了,说到底她还是心软的,吩咐丫头把琐玉先绑起来,不要再让她乱抓了。
太医来了以后,先是给琐玉验了毒,又开了相对的药,这才来到秦蕊初面前复命。
“怎么样,查出来是什么毒了吗?”
这太医是宫中太医院秦太医的大弟子,子哲。听说是皇后宫里的宫女要看病,请好的吧不行,不好的吧又不好,只能派这个后辈来了。
秦子哲神色严肃的回复,“回皇后娘娘,此毒稀奇,药效强烈,中毒者沾染之处酸痒难耐,五脏六腑都会因此受到干扰,中毒者会一直抓挠,直到肠穿肚烂而死。”
秦蕊初忍不住眯起眼睛,这么厉害的毒,到底是谁要害自己?
第22章此事非同小可
秦子哲有些犹豫的,最后还是说了,“皇后娘娘,此事非同小可,臣看,当禀告皇上才是。”
这话有些大不敬的,毕竟皇后的决断不需要别人告诉,可秦子哲看秦蕊初好像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于是有点焦急了。这毒的来历绝非寻常,不好好彻查,当后患无穷。
秦蕊初却想都没想,“好,来人,传信给皇上,请皇上到长乐宫。”
秦子哲又去翻弄琐玉的身体,却把她给唤醒了。
“啊!我好痒啊!放开我!我好痒!”
琐玉撕心裂肺的喊着,传到了秦蕊初的耳朵里,看到琐玉的惨状,秦蕊初却觉得心烦意乱,自己谁也没惹,为啥就被人盯上了呢?
这么想着,脑海里也一直闪烁着几个人影,最有可能的是李贵妃,自己刚刚害的她儿子受罚,她报复自己是正常的,可是素闻李贵妃聪**智,会这么直接的迫害自己吗?
转而又想到太子,可太子一个朝堂之人,不会手脚这么长的伸到后宫里来吧?
前思后想,秦蕊初也找不到到底是谁安排琐玉迫害自己的。
要说迫害嘛,还是得感谢一下司马锦,要不是司马锦昨天告诉秦蕊初那桶水有问题,她也不会半夜跑出来到浴室查看。可这一查看不要紧,竟然被她给抓了个正着。
这个琐玉白天没完成任务,晚上竟然偷偷跑到浴池洗澡。
一大池子热水热气腾腾,这丫头可算是享了福了。不过秦蕊初却想到自己倒进去的那桶水,她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琐玉洗完之后,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想来也是,皇后洗一次澡要浪费多少水,更何况今天还没洗,琐玉知道这水是干净的,也就生出了偷偷洗一回的想法,可她或许不知道,她用来迫害皇后的那桶水,竟然是用在了自己身上。
秦蕊初安心回到房间,等着明天的惊喜。
本以为是自己多想了或者司马锦看错了,可琐玉这边一出事,秦蕊初就明白了一切。
这才会有了刚才质问琐玉那一幕,不过现在秦蕊初不着急了,只要司马锦一来,这一切自有人主张。
迫害皇后,此事当诛灭九族。她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捣鬼!
琐玉被捆着手脚,却觉得胸口脖颈四肢都痒的不行,挣扎间绳子摩擦着她的手脚,更让她几欲发狂,哭喊着请求着,可那些宫女全都视而不见。谁敢靠近她一步?万一被抓伤了,传染了怎么办?
没有皇后的命令,众人也只能看着琐玉如疯魔了一般剧烈挣扎。
“放开我!我好痒啊!”
红襄实在不忍看到琐玉这样,好心上前劝阻,“琐玉,你究竟犯了什么错,不若和皇后娘娘坦白,娘娘仁慈,定不会和你计较的。”
琐玉双目猩红,和昨天娴静淡然的模样判若两人,红襄不禁倒退一步,琐玉咬着牙齿说道:“别走,我要见皇后娘娘!”
红襄眼眶微红的来到秦蕊初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娘娘,琐玉犯了错罪该万死,可她现在是在难受的紧,琐玉应是有话要对娘娘说,请娘娘见红襄一面。”
红襄是个长眼睛的,知道秦蕊初是个什么脾气。别人不惹她还好,可要是被她发现了,是绝对不会轻饶的。
纵使琐玉今天脱罪了,按照宫里的规矩也是绝对不会被留下的,那红襄不如借此机会,让皇后对自己产生好印象。
秦蕊初看着红襄感动中国的样子,不由心生好感,看来这宫里也不全是坏人嘛,于是就点了头,“带琐玉过来。本宫有话问她。”
红襄退下去了,这时候司马锦也随之赶到。听说长乐宫中发现奇毒,司马锦心中一片了然,却还是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紧张的赶到长乐宫。
“皇后,你没事吧!”
秦蕊初差点从高坐上跌下来,心道明明你是知道的,干嘛还装作惊讶万分!
但还是要配合,于是秦蕊初莲步走到司马锦面前,一脸担惊受怕的说:“皇上,臣妾好怕!”
这时候琐玉被带了过来,一身的宫女服已经破烂,隐约还露出被她抓的血肉模糊的皮肉,脸上汩汩的流着血,披头散发的被架过来,当真是把司马锦吓了一跳。
“这是?”
秦蕊初看着比刚才还要严重的琐玉,心中忽然有些不忍,“这是琐玉,臣妾的宫女。”
司马锦眼中精光闪过,“秦太医说宫中有奇毒,可是这个?”
秦子哲从门口进来,赶紧回复,“回皇上,正是此人,中的乃是蛇红花之毒,毒性顽劣,无法救治。只是此毒来历蹊跷,在皇后宫中绝非好事,请皇上彻查。”
司马锦不禁白了他一眼,在皇后宫中当然要彻查,还要翻个底朝天才行。
“来人,给我彻查长乐宫,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毒物在此,不要放过任何角落!”
秦蕊初被司马锦这一番话感动到了,不禁冒着星星眼,崇拜的看着司马锦。
司马锦用眼神示意她不要暴露,秦蕊初赶紧整顿衣衫站在一边。
琐玉又开始抓心抓肝的叫喊,也不管是不是皇帝在这里,完全一副丧心病狂的模样。
秦蕊初这才想起,刚才她似乎有话要对自己说。于是侧身让开,将司马锦请到上座后,开口询问道:“琐玉,你不妨交代一下,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琐玉浑身上下如被万虫蚀骨,已经到了难以抵抗的地步,只见她疯狂的扭动着,企图平复一下身上的痛痒。
秦蕊初不忍皱眉,“你若是不说,不是平白糟了这罪了吗?”
琐玉一听,突然身上不动了,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秦蕊初,好像要将她看穿一样,“有人要你的命!要皇后的命!要皇后的命!哈哈哈!”
秦蕊初不由心惊,这孩子疯了吗?
司马锦也皱起眉头,“拉住她!”
两个侍卫上前,将琐玉按在地上,生生的止住了话头。
“臣妾看她已经疯了,没有必要再问了。”
司马锦回头看着秦蕊初,眼中露出奇异来,“你不想知道,是谁想害你?”
秦蕊初的眼神躲闪,似乎真的害怕了,“知道了又能怎样,徒增一个受害者罢了。”
司马锦一愣,再看一眼伏在地上喘气的琐玉,已经没有几时活头了。
可他还第一次宫中听见人说,受害者这个词。
“受害人,不应该你皇后你吗?为什么你总是替别人着想?”
秦蕊初微微侧目,在司马锦看不到的地方掀起一个危险的微笑,“谁说受害者是我了?”
司马锦侧头,看到门口匆匆走来的身影,眼中露出玩味的神色,“来了。”
秦蕊初看到,秦子哲带着几个侍卫,从门口踏了进来。
一个黑衣侍卫跪在地上,对司马锦说道:“禀告皇上,在皇后宫中查到了这个。”
说着捧起一个碧绿色的小瓶子,秦蕊初眼睛一紧,这不是昨天琐玉带在身上的那个?
司马锦转头看到秦蕊初的神色,开口问道:“皇后认识这东西?”
秦蕊初低着头,轻声说,“是她的。”
司马锦看着地上的琐玉,似乎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
“问问她,为什么要害皇后,还把这药放在皇后的洗澡水中?”
秦蕊初不由惊讶,没想到司马锦竟然直截了当的就说了出来,还以为他会为了什么什么权衡遮掩下去呢。
琐玉听了浑身一抖,可被压着的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司马锦点头,侍卫才放开琐玉的胳膊,琐玉就这么瘫倒在地上,也没有力气再抓挠,只是闷声的哼哼,司马锦不禁皱起眉毛:“不说吗?你可知迫害皇后是什么罪?”
琐玉吃力的抬起头来,向高台上的秦蕊初投去一个目光。
这个皇后和自己素未平生,可以说是从未有过干戈,可自己却要将她置之死地。
现在她失败了,可是因为一些原因,她不能说,甚至不能叮嘱她一声,要提防谁。琐玉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从来只是安安分分做自己的活,她也不想看着秦蕊初这么死去,可她没想到,她的一念竟然返还到了自己身上。
被琐玉这个目光看到,秦蕊初突然心头一凉,那眼神中带着一丝抱歉,还有不肯承认的执着。
一瞬间秦蕊初懂了,明白了为何到底,琐玉也不肯说出那个人的名字,那一定是她不能撼动的,甚至需要仰望的存在。
秦蕊初不敢相信的看着琐玉的嘴角留下一丝鲜血,那双清澈的眼睛充满了血红,好像在瞪着某个地方,某个人的样子。
秦蕊初一下子瘫坐在高位上,底下的侍卫禀告,“没气了。”
司马锦不由深深的皱眉,事情发展下来,竟然超出了他的掌控。
一开始只以为有人想要加害皇后,可这个人隐藏之深竟然不那么容易探询。甚至可以说,保护的太牢固。试想一个皇帝掌握的消息足够精细,可连他都没有防备的,只能提前赶到浴室里提醒秦蕊初,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时间做其他事情,这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把她带下去吧,给她的家人一些钱,啊银两……”
秦蕊初最终还是不忍,想司马锦递去一个祈求的眼神,司马锦不着痕迹的点头,秦蕊初才放心的吩咐道。
侍卫把琐玉的身体拉下去,仿佛刚才的吵杂都跟着一并带出去了。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人,竟然就在她的眼前死去。
那口中流出的鲜血让秦蕊初明白,她经历了怎样的一种煎熬。
“皇上,此事,不要声张了。”
第23章能驱寒凉
司马锦不由赞叹秦蕊初的识时务,本以为她会大惊失色的要求彻查到底,可若是那样,一定会牵扯到她现在还惹不起的人,到那时,就算他想要保护她,也都不可能办到。可现在秦蕊初竟然主动提出来要息事宁人,这就不得不让司马锦心生赞叹。
若真是怕事的话也就算了,可要是秦蕊初能想到其中的权衡利弊的话,那就说明这个女人不是看起来那么笨。
秦蕊初不知道司马锦在心里已经给自己画上了标签,只是对琐玉突然死亡感到十分伤心,自己在这里无依无靠的,也就这几个小宫女整天都陪着自己,在长乐宫里她也不用十分拘谨,都把这些宫女当做妹妹看待。可这个琐玉偏偏做了这种事,落的现在这个下场,实在是自作自受。
对外面放出消息去,说负责膳食的宫女触怒了皇后,害怕责罚后咬舌自尽了。没人敢说皇后责罚严厉,也没有人提起琐玉一事。
长乐宫安宁如往日,却少了一点欢声笑语。
宫女们都默默行走,谁也不敢和谁多说话,生怕下一个琐玉就在他们中间,而害的人就是她自己。
秦蕊初一连几天都没睡好,怎么想都觉得琐玉这件事来的蹊跷,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以她的智商实在难以找到破绽。
这么想着,长乐宫中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
李贵妃穿着明亮的萱黄锦缎绸绒长裙,金文罗绣的腰带将她的腰肢勾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乌发上三只金灿灿的金华珠钗,流苏垂至发间,轻轻摇摆间发出金玉交错的声响。
身姿曼妙,体态轻盈,步步生莲,笑若金灿。远远走来含笑生辉,让人错不开眼去。
秦蕊初也不禁咂舌,怪不得得宠,长得是有点韵味!不过她可算知道了,这个李贵妃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温柔可人的。当下也没有好脸色,只是冷声问道:“李贵妃来长乐宫,有什么事?”
李贵妃被秦蕊初这冷冰冰的话一戳,只觉得心口窝只冒血,心道这个皇后也太直白了怎么连客套话也不会说,可又一想自己来的目的,当下只能含笑走近,矮身行了一礼,“参见皇后,臣妾听闻皇后体寒,特意派人寻了求鹭草来,夜晚时候烧了泡水喝,能驱寒凉。”
秦蕊初侧着身子,美眸微微眯起,她能有这么好心?不会是毒药吧!
不怪她多心,实在是这深宫中的步步为营让她害怕至极。
李贵妃面色尴尬的笑着,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僵硬,可秦蕊初不说话,仿佛在等李贵妃的下文一样,时间一久,李贵妃也有点受不住这般冷待了。
只听见秦蕊初这才轻飘飘的说道,“来人,赐座。”
李贵妃心头一松,还好她没有赶自己出去。心中却不知不觉的对这个皇后升起了一丝警戒,原本以为是个年纪轻的小丫头,可没想到她的手段和定力,连自己这个入宫多年的人都比之不上,刚才差点要露出端倪,这不得不让李贵妃心惊。
秦蕊初哪里想得到李贵妃那么多花心眼,颇为不耐烦的靠在椅子上,插着金色手甲的指头微微扬起,“说吧,李贵妃有什么事?”
李贵妃心头一跳,却还是笑着说道:“皇后年纪轻,怕有些地方照顾不周,臣妾全是为皇后的身体考虑啊,全没有半点心思。”
秦蕊初心底冷笑,这可是你说的,没事我可走了啊。
“没事就回去吧,什么什么鹭草,就谢谢你了。”
说着,秦蕊初站起身来,竟然不再看李贵妃一眼,就转身走了进去。
李贵妃脸色一阵青白,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秦蕊初这是在干什么?竟然扔下妃子不管,就这么走了!
就算她皇后的身份再怎么高大,可李贵妃侍奉皇帝这么多年,没功劳还有苦劳呢,有谁敢这么给她脸色看!
可事实就是,秦蕊初回宫里睡了一觉,李贵妃在殿里坐了一下午。
秦蕊初醒了,红襄禀告说,李贵妃就在刚刚气冲冲的走了。
秦蕊初不禁好笑,这么没耐心,我这不是就起了吗?
没一会就得到消息,李贵妃跑到司马锦那狠狠的告了一状,结果当然是被皇帝给训斥了一顿了。
一个妃子状告皇后,好像怎么都说不过去吧。不过李贵妃素来懂事,皇帝也没有深究,只是李贵妃想救太子出苦海的念头,好像是落空了。
秦蕊初捏着白棋子,神色严肃的,足足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最终把棋子放在了四四方方的格子中。
红襄不由懊恼的拍头,“娘娘,棋子不是放在这里的,是放在交叉的格子上,不是放在空隙里啊!”
秦蕊初尴尬一笑,“黑白棋都是这么玩的!”
红襄又听见个稀奇词,“黑白棋是什么?”
秦蕊初干咳一声,“怎么连这个都没听说过?这是民间的玩法啊!”
红襄更诧异了,“真的没听过,那娘娘能教教奴婢吗?”
这主仆二人在檐下玩的痛快,全然没察觉到司马锦已经到了门口。
直到司马锦被无视的忍无可忍,终于咳了一声后,红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皇上恕罪!”
司马锦神色明暗不定,捉摸不清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秦蕊初却是全然不怕的,叫红襄退下去,然后自顾自的收拾棋子。
司马锦一步抢上来,坐在秦蕊初对面,“这皇后做的可还舒坦?”
秦蕊初手上动作一顿,心中吐槽,谁要做你这鬼皇后!
“皇上不是说,臣妾就是皇后吗?君无戏言,怎么现在反倒来问我了?”
司马锦不由牵动嘴角,比起刚来的时候,嘴巴厉害多了。
“听说今天你把李贵妃晾在院子里整整三个时辰,可有此事?”
秦蕊初不知道时辰是多久,还以为只有三个小时呢,于是她开口了,“得有四个小时吧,我只是睡了一觉,谁知道她没走啊!”
司马锦不由皱眉,“小时?四个?”
秦蕊初不由一脸惊恐,“怎么了,你不知道这个时间单位吗?”
司马锦更迷茫了,仿佛听不懂秦蕊初在说什么。秦蕊初突然想起,这个朝代似乎还没有小时单位这样的词语,“就是说,不管多久,都不是我让她等的,客人不请自来,还得主人一直陪同吗?”
司马锦神色一动,李贵妃确实能干的出来不请自来这种事,可是甩头就走这种事,出了秦蕊初好像没有第二个人了吧。
“李贵妃在朕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在朕的身边了,所以还是不要太过分的好。”
原本是叮嘱的话,秦蕊初突然炸毛了,啪的把棋子扔的到处都是,对着司马锦就是一顿数落,“我怎么就过分了?你是在说我无理取闹吗?你把李贵妃给我叫来,我要和她当面对质!”
司马锦惊了,她的皇后好生猛!
叫李贵妃来?那秦蕊初还不得上房!于是他赶紧摇头,“皇后息怒,朕无心之说,不要动气,不要动气。”
司马锦的内心:啊好窝囊啊!
秦蕊初神色缓和下来,“我跟你说,我最讨厌勾心斗角了,可就是我这么一只小蚂蚁,却总有大象要踩我,本来就斗不过他们,却还让我螳臂当车,这不是找死吗?”
秦蕊初的话说的溜溜的,让司马锦感到一阵阵奇异,实在忍不住了才开口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来自哪里?父母是谁?到底叫什么名字?”
秦蕊初不由防备起来,“你问这个干啥?不是说好了我就是欧阳蕊儿,当朝丞相的嫡女吗?”
司马锦皱眉,“可是你总要有个真实身份,毕竟你是个冒牌的,你自己比谁都清楚。”
秦蕊初没话了,这话确实不假,她是假的皇后,现在的她耀武扬威,这一切都承蒙真正的欧阳蕊儿所赐,如果不是她,或许现在的自己还在丝珍局里做衣服呢。
看着司马锦灼灼的目光,秦蕊初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我只能告诉你,我叫秦蕊初。”
司马锦侧头,“秦蕊初,好像也可以叫蕊儿!”
秦蕊初一脸黑线,差点伸手给皇帝一个爆栗,还好忍住了,“什么蕊儿,好恶心。”
司马锦依旧浅笑,他发现,似乎在这个女人面前,自己就浑身轻松,什么也不需要考虑,说话也可以完全自由。没有顾虑,也不用思考。
秦蕊初怕皇帝再问,只好转移话题,“那个我想问问,这个皇后做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还没在这玩过呢!”
司马锦先是脸色一黑,可转瞬又变了,“在这?你指的是?”
秦蕊初嘟起嘴巴,像个可爱的小孩,“皇宫啊,京城啊,还有这里的名山古迹啊,好不容易来了,不能什么都没看到吧。”
奇奇怪怪的话,司马锦只找到了几个重点,玩,皇宫,京城,名山古迹。
于是司马锦点头,“好,明日朕带你游览皇宫,后天游逛京城!”
秦蕊初大叫一声,“真的吗?”
见司马锦点头,秦蕊初差点扑上去。
虽然自己也能看,但是她实在人生地不熟,万一遇见幺蛾子,自己搞不定怎么办。
这下有皇帝陪同,看谁还敢阻拦!
翌日一早,皇帝皇后便摆驾御花园,前方的绫罗煌幔下,秦蕊初稳稳当当的坐在上面,与皇帝并肩同行,身后跟着八个纱锣裙摆的宫女,手中持着电视剧里才有的金枝蒲扇,后面浩浩荡荡的太监队,护卫队,侍女队,这阵仗,太奢侈了!
第24章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秦蕊初好心情的靠在煌幔下,将花园的景色尽收眼底。看到秦蕊初满足的模样,司马锦感到自己的虚荣心被狠狠地满足了一把。
从前的妃子和自己游览御花园,许是繁华景象看得多了,眼里多半掀不起多少波澜,只是呆在自己身边,想尽办法引起他的注意,有时候遇见个动心的妃子,就跟着回了宫里,要是遇见不可心的,他这一天的心情都好不起来。
可现在秦蕊初在他身边,好像这花园里的景色都变得索然无味了起来,只要秦蕊初觉得好看,那他就觉得很好了。
司马锦忽然有些怔忪,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从前先皇在世的时候,自己有什么喜爱的东西都被拿的远远的,不管自己怎么哭喊,父皇都不会给他拿回来。
那时候开始他就深深懂得帝王之道,就是求之不得为寻常。而他也习惯了将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拒之千里之外,不给任何人找到他的弱点的机会。
而他也只不过觉得这个女子恰好可以做他的皇后,仅仅是因为真的皇后跑了,他为了弥补这个滔天的漏洞而已。
可为什么现在看到秦蕊初的时候,他却下意识的以为,自己真的娶了这么一个皇后,好像也并没有什么不妥?
秦蕊初没注意到司马锦头来的目光,只是四处张望着美丽的景色,心中赞叹。
“原来御花园就是这个样子啊,真是繁花似锦,美不胜收啊!”
秦蕊初为显出自己的文采,特意用了两个成语。司马锦却是眼前一亮,“什么胜手?”
秦蕊初耐心的解释,“美不胜收,就是美好的景色怎么都看不够的意思。”
司马锦恍然大悟的,摆摆手,身后有人拿着毛笔在记载着什么。
秦蕊初暗自吐舌,这词可不是我发明的啊,可别找我啊!
一路巡了过去,秦蕊初对那些一团团的花簇贪恋不已,似乎还没看够一般,可这人力车不是那么容易坐的,于是她还是下来了。停在一个竹子做的亭子前。只见亭上写着娟秀的正楷字,“听雨阁”。
秦蕊初不由微笑,真好听啊,古香古色的,真是美好。
司马锦跟着走进来,有宫女适时的捧上小食,样式多样的糕点摆满了一桌子,秦蕊初不由食欲大动。
可刚吃了几口,忽然听见一串美妙的铸错之声。秦蕊初抬头去看,却没见到半个人影。
司马锦也诧异的张望,不过皇帝很会讨巧的,“是谁在弹琴?”
不一会就有宫女禀告,“是柔妃在宁玉阁弹琴。”
柔妃?
秦蕊初好像听过这个名字,听起来就是个柔断肠的美人吧!这琴声如醉如熏,好像一股清泉要淌进人的心坎里去。
“皇上,我们去看看柔妃吧!”
司马锦不由好笑,别的妃子都害怕皇帝被别的妃子吸引住,可到了秦蕊初这,怎么好像她对别的妃子更感兴趣呢?
不忍拂了她的美意,司马锦还是站起来,“走吧,摆驾宁玉阁。”
宁玉阁就在听雨阁旁边的山头上,从后面走有一条玉石板小路,虽然规规整整,可还是因为陡坡而十分难走。
司马锦下意识的伸出手,虚扶着秦蕊初的身子,慢慢的走了上去。
直到视野里出现了一个飘渺的人影,秦蕊初不禁驻足在原地,仔细的欣赏起来。
柔妃穿着一身粉色的纱裙,腰间只一条浅白玉色的羊脂绸带,中间一块光亮的云佩。三千青丝随意的束在脑后,微风过后扶起一丝弱柳迎风的娇羞。
身段柔美如流水一般,灵动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跳跃,那如珠一般的音律就传进人的耳朵,最令人注意的便是柔妃的那张脸,远山含黛如桃山,低眉含情美人颜。说的就是这样的人吧。
晶莹的皮肤好似透明一般,朱红的嘴角微微勾起,像是在回忆什么甜美的事。
此情此景,实在让人难以忘却。
秦蕊初似乎已经忘了,她是个女人。
能够让女人都动心不已的柔妃,一定是司马锦的心爱之人吧。下意识的,联想到司马锦身上,不知为何,秦蕊初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像是从心底蔓延出来的感觉,一点点的爬上心头。
从柔妃的温柔里抽出来,秦蕊初扫到司马锦看向柔妃的目光,含情脉脉的,秦蕊初不禁心道,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
可下一刻司马锦又转过头来,“皇后不上去坐坐吗?”
秦蕊初倒是没什么怕的,柔妃虽然貌美,可也是只略微出色而已,加上飘渺若仙的姿态显得如梦如幻而已,可秦蕊初的样貌她自己再知晓不过了,就算不施粉黛也足以媲美宫中任何一人。
就是这么坐在柔妃面前,只怕他心中的窈窕美人,一下子就黯然失色了。
柔妃的琴声戛然而止,终于是意识到了皇上皇后的尊驾,连忙起身行礼,司马锦叫人赐座,这三人才坐在了一起。
“柔妃真是貌美如花,惊为天人啊,这琴声悠扬百里,实在叫人难以忘怀。”
这倒不是恭维,秦蕊初是打心眼里想要赞美她的,可柔妃似乎过于娇弱了,还以为皇后是抱有敌意来的,所以在司马锦面前永远都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秦蕊初好想摇晃着柔妃的身子,妹妹你醒一醒我没有要抢你的皇上啊!
可柔妃看都不看她一眼,只瞄了一眼司马锦,便羞涩的垂下头去。
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勾引啊,秦蕊初心头苦笑。不得不说柔妃的做法实在勾人,可惜今天场景不太对,司马锦似乎根本没有逗留的意思,见过柔妃之后就站起来,对秦蕊初说,“好了,见过面了就走吧,朕累了。”
秦蕊初不由惊讶,这就走了?说好的留宿呢?说好的一见如故深似海呢?怎么随便改剧本啊!
司马锦竟然率先走了出去,宫女们跟在后头。
秦蕊初心道,对不起了妹子,我无能为力了!
随后跟着司马锦走了下去。
她没有看见的是,身后的柔妃原本柔情似水的眸子中,忽然闪过的一抹嫉恨。
司马锦要求秦蕊初和自己一起用膳,想来封后大典过去这么久,两人好像还没在一起用过膳。秦蕊初也不好拂了司马锦的面子,只能答应下来。
原本兴和宫里还有人议论着,皇后根本就不受宠,要不为什么从来不和皇帝一起用膳的谣言,可当秦蕊初的身影出现时,宫女们都露出了惊讶万分的表情。
当然了,只是暗自惊讶而已,她们可不敢露出对皇后有一丝丝不满意的情绪。
秦蕊初似乎有些惊讶,这兴和宫里也太大气了吧,从进门开始,每走三步就能看见一盆奇异的花草,青石台阶一丝不苟,连落叶也看不见。正殿看起来恢弘大气,金刻木牌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兴和宫三个大字。颇为磅礴大气。比起办公用的房子,这里显得既清雅又别致,不愧是皇帝住的地方,实在让人眼馋。
“怎么皇后很喜欢的样子,那以后就多往朕的寝宫走走吧。”
秦蕊初没听出这里的意思,只是敷衍的点头,司马锦不禁心头一梗,这个女人要不要这么直接的无视自己?
膳食早就准备好了,司马锦二人落座后,有宫女一碟一碟的端上来,菜品精致,色味俱佳,足有七十二道。比起长乐宫里的五十六道还要多上一些。
秦蕊初本来就喜好节俭,原本在长乐宫里都觉得吃的太多,可看见了司马锦好似如常的表情,心里不舒服了。
斟酌了好久,秦蕊初才弱弱开口,“皇上,你这也……”
司马锦眉头一皱,温柔的询问,“是不是不合口?朕再叫人去做!”
秦蕊初赶紧拉住他,“不是,这些菜,是不是太浪费了?”
司马锦似乎没料到她这么问,有些惊讶。下一刻又微笑起来,“朕的皇后真是节俭,不过这些菜已经是减少了很多了,母后吩咐后宫节俭下来,这才从一百二十道改成了七十二道。”
秦蕊初倒吸一口气,我的天老爷!这也太奢侈了!
不过好在这些珍馐都不是很多,也就看着品种齐全了一点。
秦蕊初吃饱喝足了,天色已经黑下来了。
司马锦放下茶杯,刚要说话却听见秦蕊初的声音先传来了,“我吃饱了,回去了。”
司马锦不禁惊讶万分,这就走了?
正常不都应该留宿在这里吗?怎么她就这么走了?
司马锦脸色黑下,声音也带了一丝怒气,“站住!”
秦蕊初被吓一跳,转身回到司马锦身边,“忘了说了,臣妾告退~”
说完还要走,司马锦一把抓住秦蕊初的手掌,“朕叫你站住!”
秦蕊初有点慌了,这啥干啥?吃完饭了她要睡觉了。
“皇上,还有什么吩咐吗?”
好在这房里没有其他人,不然司马锦真是要丢人到天外去了。
“在这里睡。”
司马锦强忍着打她一顿的念头,沉声说道。
秦蕊初不由惊讶,“我?在这?睡?没搞错吧,我可不是欧阳蕊儿,我……”
话没说完,司马锦蹭的站起来,“你是朕的皇后,就断没有天黑了从兴和宫走出去的道理!”
秦蕊初缩头,好吧,睡就睡咯。
想想也是,有几个皇后在皇帝的寝宫用膳,吃完还能拍拍屁股走人的?也就秦蕊初能干出来这事吧?
怪就怪她不是真的皇后,而是一个为保小命不得已在这留宿的平民。
跟着司马锦走进寝宫,一路都没敢说话,她能感觉到,司马锦现在一定是怒上心头,要是自己再说话,搞不好就要人头落地。
第25章这么闪,还能睡着吗
寝宫里的纱幔都是镶了金丝的,看起来奢华闪耀,桌子椅子全是上好的黑桦木,雕刻着复杂精致的花纹。茶杯茶碗看起来通透纯粹,旁边有好几个镂空的宝阁,上面的釉花彩碗,琉璃搪瓷百花樽,镶嵌着多彩宝石的碧玉长颈壶,还有不知道是什么石头雕刻的精致摆件。这些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宝物林林总总的有几百件,整个房子都变得冉冉生辉。
秦蕊初咽了一口口水,心想,这么闪,还能睡着吗?
纱幔后面明显暗了一点,有七八个高尺的烛台,灯火幽微下有一道低矮的几案,上面还有好些个奏折。批阅了一半的毛笔还搁在案台上,秦蕊初这才知道,司马锦每天是有多么辛苦。
“你知不知道,要是让别人知道,朕的皇后竟然不再兴和宫留宿,这是对皇家多么大的侮辱!”
秦蕊初还在走神,却被司马锦的一声大吼给叫了回来。
秦蕊初后退一步,捂着心肝颤抖,“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司马锦看秦蕊初仿佛一只受惊的小白兔,心里的火气一下就被扑灭了,一开始还以为她是个聪明的,可今天做的事又实在让他哭笑不得,说也说不得,骂也骂不得,毕竟是自己找来的人,说什么也不能穿帮。
可是这兴和宫里各个妃子和太后的眼线众多,万一走漏了风声,只怕他也保护不住这个没心没肺的丫头,这才想要教训她一顿,好让她长点记性,可似乎没什么用,秦蕊初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哎,在宫中行事,一定要处处小心,不要随便让人捉住你的把柄,特别是朕的几个妃子,以你的智慧和她们相比,只怕最后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秦蕊初啊了一声,“有这么严重啊?那皇上还会保护我吗?”
司马锦恨铁不成钢的指着秦蕊初的额头,“你啊你,朕要是不保护你,现在你早就被扔在乱葬岗了!”
秦蕊初差点倒在地上,“那我怎么办?真的要在这睡吗?”
司马锦倒吸一口气,怎么这人就这么笨呢?难道和皇帝睡觉是一件多么罪过的事情吗?天下之大,但凡是皇帝看上的人,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只怕都巴不得要爬上龙床呢。
怎么到了秦蕊初这,就变得惶恐不安,甚至有点恐惧呢?
“你不想和朕一起睡?”
秦蕊初还是没明白司马锦这话里的意思,只是点点头。
司马锦却怒了,“你是朕的皇后,有必要和朕一起睡!”
秦蕊初怎么知道他说的睡是什么睡,看到司马锦发怒,赶紧忙不迭的点头,“睡睡睡,现在就睡。”
说完,竟然手脚利落的脱掉外衣,一下子赤着脚就跑到了纱帐中。
看着消失在被窝里的人影,司马锦的脸色总算好了一点。
不过这种逼良为娼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啊?
灯火熄灭,房中变得幽深下来。司马锦轻轻掀起被子一角,却愕然发现,秦蕊初竟然躺在正中间,两手两脚都不在同一方向,四四方方的霸占了整个床铺。
皇帝的床比起常人的要大上两倍不止,可现在司马锦竟然没有栖身的地方。
“喂,你这样朕怎么睡?”
秦蕊初反应过来,和着被子往里面窜动一点,“躺下吧。”
估计秦蕊初没想到,司马锦竟然肯和自己睡在一个床上,心里想的是既然自己是假的皇后,那皇上应该不会对自己怎样吧?
可她没想到司马锦竟然真的睡进来了,还平静的扯了扯被子。
不管是从前的自己也好,还是现在的皇后也好,秦蕊初从来没有和男人睡在同一张床上过。
浑身不由紧绷着,隐约还有一点颤抖。
司马锦心道,这个皇后怎么这么死心眼,不求她来勾引自己,哪怕是试探试探也好啊?怎么她一副全然不在意,甚至想跑的样子呢?
秦蕊初哪知道司马锦在打什么主意,只想着赶紧天亮,她好离开这地方。
越是紧张越睡不着,两人就这么望着头上,直到深夜。
司马锦打心眼里服气了,于是他叹气,“睡觉吧。”然后翻过身,背对着秦蕊初渐渐睡去。
听见司马锦响起均匀的呼吸声,秦蕊初悄悄松了口气。这才放下心浅浅睡着。
谁知道第二天醒来,天色已经大亮,秦蕊初猛地坐起,才发现身边已经空无一人了。
有宫女进来,笑着问候秦蕊初,然后将热水和毛巾拿过来,伺候秦蕊初洗漱。
早膳是在兴和宫吃的,秦蕊初知道司马锦上朝去了,于是也没找他。听说在兴和宫住过以后,皇后要到太后那里请安。
可又想起当初在常宁宫门口,太后那凶神恶煞的样子,秦蕊初忍不住浑身发抖。
太可怕了,她不要去见太后。但是这见母后是皇后必须要做的事,她要怎么办?这么想着,突然有人来报,说柔妃来了。
秦蕊初想起昨天在宁玉阁上弹琴的身影,心中好似流过一抹清泉。怪不得能迷住皇帝,真真是个妙人。
柔妃今年不过十六岁,却已经陪伴司马锦又四年了。早在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柔妃就凭借自己出色的容貌和沉稳的性子在皇帝身边扎根了。
只是这么多年不争不抢的,只是做个普通的妃子当当。可自从皇后出现以后,柔妃似乎意识到,从前默不作声也能的宠幸的日子好像越来越远了,只能从根本做起,重新获得宠爱。
皇后留宿在皇帝寝宫,这个消息在宫中不胫而走,速度之快让秦蕊初都措手不及,见到柔妃的时候惊讶了一下,今天的柔妃换了一身月牙白色的宫装,领口微微立起,绣着复杂的纹样,衬托的肌肤吹弹可破,发丝高高拢起,却只是相迎的用了几个碧玉簪子,耳垂上坠着同一色的玉石坠子,走路见叮当作响,好不俏丽。
比起那天的不胜风力,今天的柔妃更添了一丝多娇姿色。
“参见皇后。”
礼数做的规规矩矩,秦蕊初暗暗学习了一下下,“平身。”
柔妃笑着应了,接着说道:“臣妾听闻姐姐昨日幸得荣宠,今日住在兴和宫里,这才一早就到了这里,望姐姐恕罪。”
这么亲切的称呼为姐姐,秦蕊初实在想不通柔妃究竟是有什么打算。话说的好听,可柔妃穿成这样,给皇后请安是假,想见见皇帝才是真吧?
“柔妃来的不巧,皇上已经上朝去了。”
柔妃笑容没变丝毫,依旧笑的很温柔,“姐姐,臣妾正要去看望太后,不知可一起同行?”
秦蕊初就是再笨也知道柔妃是什么意思?你个妃子都要去看太后,她皇后要是不去,岂不是显得不把太后放在眼里?
秦蕊初自然不会给自己找不自在,于是她说,“本宫要去给太后请安,柔妃可一起同行?”
简单一句话,就把柔妃的话头给引了过来,这让柔妃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却仍然保持着如沐春风的微笑,其实心中还指不定怎么骂她呢!
秦蕊初虽然抢风头了,可心里还是念叨不已,这个柔妃非得这时候来干什么?刚才还犹豫要不要给太后请安,结果现在不去都不行了!
这么说着,俩人已经到了太后的常宁宫,秦蕊初下意识的驻足脚步,有点犹豫。
柔妃眼中露出诧异来,“皇后怎么不走了?”
秦蕊初欲哭无泪,因为我害怕!太后那个女人好凶的!
可这话她不敢说出来,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
突然一道身影拦在了秦蕊初面前,“参见皇后娘娘,柔妃娘娘。太后今日身子不爽,还没起呢。”
秦蕊初心头暗爽,太好了。可是她还没说话,柔妃竟然先开口了,“太后怎么样?请了太医了吗?”
秦蕊初心里一堵,你个妃子竟然在皇后面前公然显示你对太后的孝心,有孝心固然是好事,可是也要纷纷场合吧?
李公公面露难色,看了秦蕊初一眼,似乎不知道该不该回答这话。
秦蕊初也不想看柔妃难堪,于是给了她一个台阶,“柔妃,太后身子不爽,我们还是改日再来吧?”
柔妃神色一暗,似乎也明白过来自己僭越了。于是语气弱了几分,“臣妾只是过于担心,并无他意。”
秦蕊初心想你爱什么意什么意,现在总算可以走了。
和柔妃一起,从花园中穿过,却遇见了她不想看到的人。
李贵妃和宁贵妃从远处走来,宫女手里都拿着瓶子,像是采集了什么出来似的。
李贵妃率先看到秦蕊初,脸色的笑容一下子凝固。
秦蕊初心想,用不着这么明显吧,我还不想看见你呢?
李贵妃今天穿了个一个红色锦缎纹绣深蓝色海棠花的曳裙,发间是红黄珠翠,一直八尾火凤金钗别在发间,珠光宝气的让人觉得身份高贵。
此时正站在原地,捏着手帕的手指微微收缩,露出发白的骨节来。
她一边的是一个身材匀称的貌美女子,穿着流云纹的金色长袍,趁的肌肤白皙明亮,脖子上带着金环手镯,和耳朵上,头发上的首饰交相辉映。也就是普普通通的搭配,却因为那一张魅惑天成的容颜变得与众不同。
这人面生,秦蕊初不知道这是哪个妃子。只见这二人反应过来,从远处摇摇走来,似乎并没有避开的意思。
“参见皇后娘娘,柔妃妹妹。”
给皇后作揖后,又与柔妃行了平礼,这时候柔妃浅言道,“见过李贵妃,宁贵妃。”
秦蕊初这才恍然,原来这就是宫中盛传的颇得圣宠的锦绣美人,宁贵妃啊。
第26章真是恭喜姐姐了
宁贵妃是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第一个娶进门的妃子,那时候她只有十岁,现在也不过十五六的样子,容颜尚在,气质却是高了不少。
因为一直得到皇上的宠爱,宁贵妃的脾气骄纵跋扈,在后宫中横行霸道,经常搅和下面的妃嫔那里鸡飞狗跳,不过宁贵妃没有子嗣,在李贵妃等人面前也就少了几分脾气。
宁贵妃家父是前朝的常胜将军的外甥,沾了前朝元勋的血脉,现在的常家老太爷尚且在世,依靠着前朝的那点功勋,家业也算壮硕。常老太爷有两个儿子,大老爷常云葛是香山书院的大先生,曾在宫中为太傅,教导太子言师。后来在香山开设书院,其门生无数遍布天下,声望也水涨船高,在常家的地位非同一般。
二老爷常云生乃是当今朝中二品官员,从一个小小的侍郎,凭借自己的能力一步步做到了尚书的位置。在朝中说话的力量也非同小可。
常老太爷虽然没有功名,可他的这两个儿子都是为朝廷效力的,以至于常家在京城中成为了与丞相府一党也能抗衡的势力存在。
最关键的是二老爷常云生娶了了了不得的媳妇。二夫人薛莹莹是京城将门之后,薛家家主薛荣廷的独女。
京城中除却丞相府,太师府,就数薛家为硕大。
薛家乃是纯将门家世,其上有思远将军薛太穗,如今已经归天二十年了,从那一辈开始,薛家的将门一代比一代出色,再往上有虎威将军,薛四海。薛老太爷如今尚在,有一个独子薛荣廷。薛家虽然根正苗红,但是在薛荣廷这一辈的子嗣却是不多。
好在薛荣廷取了个争气的媳妇,四个儿子,一个女儿。
而这个女儿,就是常云生的发妻,薛莹莹。
薛家就这么一个独女,又是将门之后,家中对其的期望可谓是高过云天,可却嫁给了常云生区区一个尚书,这也算是公开表示薛家和常家联手的意思。
薛家可不光和常家一家联姻,薛荣廷的大儿子已经年有三十,还是皇帝亲封的威远少将,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去年也迎娶了江家的女儿。
说起薛家就不得不提起京城中的另一股势力。
江家原本是江南一带的文官世家,京城动荡时皇帝焦头烂额,江家家主江心曾给皇帝出过主意,那时候皇帝对京城反民无计可施,在收到江家的计策后立刻执行,成功平定了暴乱。
于是重重奖赏了江心,让江家搬到京城来住。
江心当时只有一个发妻,叫锦容。锦容回到京城不久就生下一个儿子,就是现在的江家太爷,江立粱。
江立粱似乎天生就是个读书的料子,十五岁就高中状元,从此江家一发不可收拾。代代出文官,辈辈有才人。江立粱长大后娶了前太后的侄女,更加稳固了在皇家面前的地位,生下一男一女,就是现在江家的家主,江唯和江褚。
江褚十四岁那年进宫,做了戌妃。先皇驾崩时伤心过度,被太后恩准到飞鹤山静养。
而江唯入朝为官,正是当今朝中的股肱大臣。
换句话说,朝中的势力暗流涌动,不若说是分作薛家,江家,与丞相欧阳家三流。
这三派暗中争斗数十载,仍没能分见高低。直到现在司马锦继位,这三人仍然经常针锋相对。
所以宁贵妃所在的家族背景不可小觑,这也是为什么司马锦对于宁贵妃的骄纵跋扈坐视不理的原因。
这么说来,宁贵妃在这后宫中,确实是个实力派!只不过在秦蕊初面前,什么都不抵一个皇帝来的实在。
“听闻昨日皇后娘娘在兴和宫住了一晚,真是恭喜姐姐了。”
宁贵妃柔美的声音响起,这略带调笑的语调让李贵妃和柔妃都掩面偷笑起来。
秦蕊初心里就没那么保守,听见这话却也忍不住恼怒,这个宁贵妃也太口无遮拦了,这大庭广众的竟然讨论这种话题。
关键他们什么也没干啊!
秦蕊初眉头紧皱,“见宁妃手中有玉瓶,装的是什么啊?”
宁贵妃抓着瓶子的手一抖,似乎没想到皇后竟然盯上了她手里的新鲜露水。可皇后既然问了她又不能抱着不说,当下也只能回道:“这是昨夜的露水,臣妾最近心力交瘁,想着回去煮茶喝。”
秦蕊初心想,谁系的要你那东西,还当宝贝似的。李贵妃赶紧帮腔,“是啊,听说这东西美容养颜,我等人老珠黄,比不得皇后年轻美貌。”
秦蕊初笑眯眯的看了李贵妃一眼,人都说李贵妃聪慧善言,如此看来真是不虚。
宁贵妃感激的看了她一眼,两人互相通气的样子让秦蕊初一阵恶寒。
于是把柔妃推了出去,“既然如此,就让柔妃和你们二人聊吧,本宫要回去了。”
李贵妃和宁贵妃有些无语,皇后说不理人就不理人的习惯,真是奇特!
再次被秦蕊初给无视,李贵妃心里恨得直痒痒。
柔妃与李贵妃宁贵妃交往不深,见秦蕊初走了也就退下去。
李贵妃脸色的笑容彻底没了,对宁贵妃狠狠地说,“你知道我的镜儿的事了吧。”宁贵妃美眸眨了眨,“当然知道,听说皇后三言两语就让皇上办了太子,现在还在南宁宫呢吧?”
李贵妃更生气了,当即拉着宁贵妃说道,“也不知道四皇子怎么样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去看看?”
“娘娘,李贵妃和宁贵妃,来看望四皇子了。”红襄在门口禀告,秦蕊初的心一下提起来,这俩人来干什么的?
寻思一下还是亲自过去一下为好,万一他们两个心怀不轨,也不会当着自己面吧。
“叫她们两个在殿里等着,本宫一会就出去。”
红襄退下以后,秦蕊初心里暗爽,这古代的皇后真是威风八面,说一不二的角色。
换了一身稍微宽松的衣裳,秦蕊初来到长乐宫的偏殿里,看到李贵妃和宁贵妃正在笑着说些什么,看到秦蕊初过来便立刻起身,行了礼。
“二位来这是有什么打算?”
李贵妃脸上没有一点尴尬,笑着回道:“听闻四皇子受伤以后身体一直不爽,臣妾前来看望。”
秦蕊初心里冷笑,你自己儿子还在南宁宫抄书,现在跑来看我儿子,难道不是居心不轨?
宁贵妃也开口帮腔,“是啊,四皇子是皇上宠爱的皇子,我等来看看是应该的。”
宁贵妃长得十分精致,眼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媚气,说话的时候眉毛挑动,看在眼里别有风韵。只是秦蕊初可不吃这一套,笑话,她又不是男人,还会被她迷惑了不成?
“宁贵妃的意思是,被皇上看重的皇子就应该看,不看重的就得冷落,是吗?”
宁贵妃脸色一变,“臣妾不是这个意思,皇后未免太断章取义了?”
秦蕊初撇嘴,是不是断章取义不是你说了算了,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四皇子身体不爽不方便见客,二位贵妃还是请回吧。”
秦蕊初一言不合就下了逐客令,李贵妃和宁贵妃精致的脸上不禁出现了扭曲。心里对秦蕊初有说不出的怨恨,平时在宫里,谁人见到她们二人不是毕恭毕敬,就算是皇帝也没有这么给她们难堪过,总之这笔账记在心里了!
“红襄,送客。”
秦蕊初吩咐,不等红襄站出来,宁贵妃率先受不了了,“不必了,臣妾告退。”
说完转身就走,李贵妃跟在后面,却被宁贵妃远远落在后面。
秦蕊初弯起嘴角,小样,和她斗!
这时候门后钻出来个小小的身影,是个穿水蓝色锦袍的皇子。水嫩的容貌灵动乖巧,看着倒是惹人喜爱。
“母后,他们走了吗?”
司马樽从门口出来,对着秦蕊初悄声说道。秦蕊初看见了赶紧招手,将司马樽拉到自己身前。
“你啊,还没好利索呢跑出来干什么?”
司马樽笑嘻嘻的行礼,“儿臣的不是,只是看院中的芙蓉花开的甚是美丽,这才想给母后摘一些送来,添一抹气息。”
秦蕊初心疼的揉揉司马樽的头,这个孩子命苦的很,秦蕊初不自然的就想起了无依无靠的自己,要不是被司马锦救下来,她纵然不死,在这深宫中定然也是过的水深火热,这么想着就对四皇子更加疼爱了。
“身上的伤怎么样了,还有没有大碍?”
司马樽挥动小胳膊,似乎在展示自己真的没事了。“子哲哥哥说了,我需要常常锻炼,才能让伤口好的更快。”
秦蕊初眉眼一顿,“子哲哥哥?”
四皇子点头,“是啊,秦太医的亲传弟子,上次给儿臣看病的那个年轻的太医,从小就跟在秦太医身边,随了他老人家的姓,字子哲,子哲哥哥医术高超,三两服药剂就把我治好了!”
秦蕊初眯起眼睛,这么说来,这个秦子哲很有可能不属于宫中的任何势力,那是不是有可能被自己收为所用?
这么想着,秦蕊初已经有了计划。
“樽儿,秦太医给你治病的药方,你还有吗?”
四皇子点头,随后跑回南殿,给秦蕊初取来了秦子哲开的方子。
秦蕊初看着那清秀的字迹,嘴角微微上扬。
“参见皇后娘娘。”秦子哲跪下行礼,秦蕊初轻道平身,秦子哲才缓缓站起,全程低眉顺目,没有任何小动作。
秦蕊初心里是看好这个人的,老实本分,又不是那种胆小如鼠之辈,至于到底是不是别人的眼线,还需要证明一下才行。
“秦太医,这四皇子吃药的药方,可是你开的?”
秦子哲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四皇子拿来的药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拱手答道:“回皇后娘娘,正是。”
秦蕊初心里轻笑,面子上却突然勃然大怒,“大胆庸医!竟然下毒害我樽儿,你可知罪!”
第27章还敢狡辩
秦子哲被这突然的变故下了一跳,不过随后就稳住心神,并没有跪下,只是拱手说道:“臣不知皇后娘娘何意,臣按照病症开方子,抓药也是臣一手看管,如今四皇子活蹦乱跳,臣不知何罪之有。”
秦蕊初差点露馅,这秦子哲还挺聪明的,于是她下了一把猛药,“还敢狡辩!来人,把药渣给本宫拿上来!”
红襄端着一个玉质托盘,上面放着一些暗红色的药渣。将托盘放在秦子哲面前,容秦子哲仔细分辨。只见秦子哲拿着那些药渣子,左右闻闻,又细细品尝,眉头轻轻簇起,随后撩开衣摆,跪在秦蕊初面前。
“皇后娘娘体谅,臣没发现这药渣有什么不妥之处。”
秦蕊初心里好笑,当然没有不妥之处,这就是你原本开的方子里的药渣渣,但是既然演戏就要演到底,她说有,就得都跟着说有。
“本宫怎么听说,这药渣子里有一味叫做麻黄草的东西,这东西活血化瘀,平时吃了固然好,只是身上有伤口之人用了,就会血流不止,伤口溃烂不易愈合,可是真的?”
秦子哲不慌不忙的答道,“麻黄草确实有这样的功效。”
秦蕊初微微勾唇,上钩了。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放进这药方之中,你可是要故意害我樽儿!”
秦子哲大呼冤枉,“臣绝不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四皇子乖巧可爱,臣怎么会害他呢!”
秦蕊初怒目而视,“不会害?这药方药材全是你一人掌管,除了你还有谁!”
秦子哲这时候抬起头来,耿直不的说道,“这些药材皆是由药童取来交给臣,熬药的过程也都是药监房监督,臣并不知情!”
秦蕊初心里一片恍然,这么说来秦子哲确实不是任何一方的人了。
药监房的药童全是世家子弟的孩子,在宫中学习难免要攀附一些权贵,秦蕊初事先打听过,掌管皇子药监的药童,有一半都是太后的人。而前几天给四皇子煎药的童子,也是太后的人。而其余的取药的药童,有李贵妃,宁贵妃,甚至于还有柔妃,还有秦蕊初没见过的何嫔,通通涉猎,而秦子哲一言就把这些药童都晒了出来,就说明秦子哲不与其中任何一股势力联手,那他的身份就干净可靠了。
秦蕊初微微一笑,亲自把秦子哲扶了起来,“秦太医请起。”
秦子哲还没有从刚才的场景中回过神来,竟然被皇后扶了一把,“臣惶恐。”
秦蕊初忽然笑起来,“本宫刚才逗你玩的,目的就是看你是不是个可造之材。”
秦子哲是个聪明人,这么一说就明白了秦蕊初的意图,当下说道,“臣随从师父学医,只想救死扶伤。”
秦蕊初神色阴晴不定的,在秦子哲身上来回巡视,“救死扶伤?在这深宫之中,断没有你想做就能做的事,如果这是你的初心,本宫答应你,不去害人,你可愿意?”
秦子哲早就明白了秦蕊初叫他来的真正意图,目的就是把他能够收为己用,而他不愿做的事也就是不想参与进后宫的争斗之中。可秦子哲倚仗师父秦太医,据他所知,秦太医是太后身边的常用太医,那自然就是太后的人了,太后这么多年执掌后宫,期间不知道涂炭了多少生灵,若是跟着他师父一起走下去,那秦子哲将会避无可避的走上一条不归路。现在既然秦蕊初做出了这样的保证,他自然懂得分寸。
“臣谨遵皇后懿旨。”
秦蕊初笑起来,这个秦子哲也是个聪明的,既然知道自己在宫中站不稳脚跟,就立刻选择了皇后这条大腿。
不过她可不认为秦子哲如表面这么简单,这几日自己挫了李贵妃和宁贵妃的威风,秦子哲是在心里认为自己是个厉害角色,这才这么容易就倒戈了。
不过结果还是满意的,这几天李贵妃蠢蠢欲动,她真怕会被李贵妃钻了空子。这下有秦子哲在里面,想必李贵妃不那么容易下手了。
距离太子被罚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秦蕊初倒是过的逍遥自在,还和红襄学了古琴。在古琴这方面秦蕊初有着极高的天赋,凭借她的头脑,只一天就把古琴的技巧给融会贯通了。偶尔也会到亭子里弹弹琴,吹吹风。
好几次司马锦从亭子路过,还以为是柔妃在弹琴呢,便也没了逗留的念头,可殊不知竟然是秦蕊初在弹琴,下次遇见时会不会惊讶万分?
“娘娘的琴弹得真好,比那什么宁玉阁的柔妃弹的还要好听。”红襄丝毫不吝啬赞美的夸赞秦蕊初的琴艺,秦蕊初不由满心欢喜,“这古琴还从来没玩过,没想到这么简单。”
比起现代的古琴不知道要简单到多少去,当然一学就会了,甚至还能弹几个古人没听过的曲子,又让红襄羡慕不已。
其实作为丞相家的嫡女,说是不会古琴简直是天方夜谭,秦蕊初也是知道这一点,于是赶紧请教了红襄来教。红襄虽然是舒心堂出来的,可是个性子直,又干练的女子,做事情干净利索,对秦蕊初也忠心耿耿,这让秦蕊初对她升起好感,也不担心从她这里会溜出去什么消息。
这主仆二人算是心照不宣的,只当做不知道罢了。
忽然亭子外面落了雨,秦蕊初不由皱眉,好端端的怎么下起雨来了?正要起身时,从小路上匆忙赶来两道身影。
司马锦身着灰鹤色云锦长袍,身上披着一条银光闪烁的锦缎大氅,发束银丝傲冠,眉目青秀样子好像进京赶考的书生。
“皇上,这雨来的太突然了。”身后跟着一个侍卫,看起来不到三十岁,长得高大健硕,一看就是武功高强之辈,下巴有一点青涩的胡茬,看着倒是顺眼。
司马锦刚要说话,忽然和秦蕊初对上了视线,心口登时一跳,“你怎么在这?”
本来刚才路过这里,司马锦被这琴声给拉住了,可又不想见到柔妃那柔情似水的模样,于是转身要走。可谁知这眨眼就下了大雨,司马锦只能上了这亭子。却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秦蕊初,原来这琴声不是柔妃所弹,而是他心心念念的皇后演奏。
秦蕊初看到司马锦不由浑身一紧,上次兴和宫一夜之后她就再没见到过他,这冷不丁的遇见,秦蕊初总觉得有点心虚。“参见皇上……”实在没话说,秦蕊初起身行了个礼。
司马锦不甚在意的坐在凳子上,目光却定格在面前的瑶琴上。
“这把凤尾琴,可是皇后的?”
秦蕊初点头,“在长乐宫里找到的,听宫女说是前皇后所留,找工匠修理了一下,臣妾就拿来用了。”
这话倒是不假,前几日秦蕊初要红襄找把琴来,红襄却说皇后怎能用普通的琴,说前皇后遗留下一把黄桃木凤尾瑶琴,只是年久失修不甚凋零,若是能修好,那自然是极好的琴。秦蕊初秉着继承传统的心思,就找人把琴修好了。
说来不得不提到一个人,就是红襄找到的那个修琴师,秦蕊初没见过他的面,却听宫女说是风度翩翩,俊美非凡。秦蕊初还想着什么时候再见一面,可却一直没机会。
司马锦听秦蕊初这么说着也不甚在意的点点头,“给朕弹奏一曲吧。”
秦蕊初苦练多日,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弹弹弹,现在终于来了个听众,秦蕊初献宝似的拉开琴弦。
如珠的音律跳动而出,一下子就夺去了司马锦的所有感官,如潺潺流水的青莲小调让人心旷神怡,随后珠玉落盘一般的清泉激昂让人又流连忘返,缠绵悱恻的音律高低浮动,直教人心头的情绪微微绽放。
司马锦享受的闭上眼睛,忽然一道香气袭来,夹杂着湿润的泥土味道,将司马锦从美景中唤醒。
一片沾了雨水的杏花飘落在那精致的凤尾琴上,随着秦蕊初最后的一个音律落下,咚的一声被弹飞了去。
外面大雨倾盆,这杏花是如何进来的?
司马锦不禁龙心大悦,当即给这个闲置的亭子赐名,飞花亭。
秦蕊初受宠,宫中最受不了的人就是平日那些个自持皇上宠幸的妃子,这几日皇上要么就去长乐宫,要么就在御书房,她们根本连面都见不着。不过让她们略感欣慰的是,皇上似乎从来不在长乐宫过夜,皇后虽然受宠,实际上却根本没得到宠幸,这不禁让李贵妃等人心花怒放,这宫里的人就是这样,只要别人过得不好,她们就开心了。
宁贵妃一早就来到了李贵妃所居的淳兰宫,带来了一盆郁郁葱葱的百叶兰花。
“这百叶兰花开花时间极长,味道清冽香甜,摘下几片放在衣物间,能香上好些日子。”宁贵妃笑着将兰花交给李贵妃,李贵妃只是神色微动,并没有表现出多么热情,比起前几日和宁贵妃的来往密切,现在的李贵妃似乎更加自持了。
宁贵妃也不恼,她知道,这是因为太子被解除了禁足,她李贵妃得意的日子又回来了。
一开始宁贵妃真的跟着高兴了一把,还以为能借此机会除掉李贵妃等人的臂膀,再不济也要让她们元气大伤,可没想到是雷声大雨点小,太子只是被关了禁足。虽然听着严重,可太子伤害皇家子嗣,这等严重的事情却轻描淡写的揭过去了,不得不说李贵妃真是能忍,要是再到皇上面前闹一闹,恐怕太子之位就保不住了。
“姐姐,太子殿下近日肯定在用心读书吧,听说皇上这几日十分关心皇子的学习,太子一定要趁机初出风头,打压一下那些皇子才好。”
第28章你怎么又来了
李贵妃心里不由得意,脸上却装的不甚在意,“太子年长,比别的皇子能干是理所应当的,多亏皇上细心栽培,我镜儿是个好料子。”
宁贵妃心里冷笑,好料子?难道真的能当上皇帝不成?先帝有十七个儿子,最终不也只有一个当上了皇帝?其余的儿子发配的发配,暗杀的暗杀,如今的亲王也就只有淮南王和襄阳王两人而已,还说什么细心栽培,不过是皇帝压得宝而已。
不知宁贵妃所想,李贵妃却对她刚才所说的学习检验十分在意。如果皇帝真的要抽查检验的话,那么或许此次是太子在皇帝心中驳回好印象的一个好机会!
果真传出了皇上要校验皇子们的功课的消息,李贵妃匆匆赶到东宫,见到了太子司马镜。
司马镜依旧穿着红色宫装,腰间一条黑绒喜带,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珍珠,额间一条红色娟绳,也垂着一颗明晃晃的珍珠。
“母妃,你怎么又来了?”
太子还在因为上次李贵妃没有为自己求情,害得他被禁足了整整一个月,整天都有公公看着自己抄写友揭,写的他手都生茧子了,现在见到李贵妃当然没什么好气了。
李贵妃愧疚的低下头,又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你父皇要抽查皇子功课,你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
司马镜不由有些烦躁,“有什么抓住的,难道仅凭他一个司马樽,就能让父皇改变对我的心意?母妃,你能不能不要老让我和那些皇子搅和,我这在看国家大事呢!”
书桌上摆放着规规整整的奏折,都是皇帝派人送来给太子历练用的。李贵妃心疼儿子,当下拉着太子的手说道,“你可不要小瞧了那四皇子,那是皇后收养的养子,地位等同于皇后嫡子,国不可无君,后不可无母。如果皇上对四皇子起了心思,你这位置就要坐不稳了。”
太子不禁皱眉,“上次一箭没射死他,算他命大,再到我眼前晃,就让他身首异处!”
太子从小就被灌输帝王术,满脑子阴谋论的他浑身戾气,偏偏李贵妃不自知,还以为是帝王本就具有的霸气。小小年纪出口伤人,实在让人无法接受。
“总之后天巳时在书院,你一定要好好表现!”
李贵妃的眼中什么闪过,太子不由琢磨起来。
送走李贵妃后,太子对着屏风后干咳一声,疏而从屏风后走出一道青色身影,此人身着墨绿色流云锦缎,腰间坠着一只翡翠佩件,发冠紫金长绒,一朵白毛绒嗟挂在发间,眉宇间英气逼人,双眸锐利有神,薄唇红润饱满,俏生生的少年郎模样。
此人乃是宋良人的儿子,四年前宋良人病逝,宁贵妃膝下无子,于是被交给宁贵妃抚养。只是宁贵妃心高气傲,又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于是经常疏忽司马融的教导,司马融自小睿智聪明,出门在外给足了宁贵妃的面子,私下里却是放纵开怀,根本不顾及自己的身份。久而久之的,宫中鲜少有人提起这位二皇子了。
司马融闲庭散步般走到司马镜面前,从刚才李贵妃带来的糕点盒里取出一块水晶糕,笑嘻嘻的说道:“书院检验说的好听,其实就是为了在众皇子中挑来选去,看看究竟谁更适合做太子罢了。”
司马镜脸色阴沉,“吃你的糕,闭上嘴巴。”
司马融笑了,甚至嘴角还出现了一个梨涡,“我说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对你的弟弟呢?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不能给我吃糕,转身就要射死人家啊?”
想起司马樽的那张讨人喜欢的脸,司马融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
司马镜恶狠狠的转过头来,对司马融说道,“你给我闭上嘴,不要在本宫面前提起那个人,长得比女生还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废物点心一个!”
司马融更好奇了,“你怎么那么大气啊?人家才七岁而已,怎么成了你口中的罪人了!”
砰地一声,太子手中的茶杯碎成一滩齑粉,“别以为你有宁贵妃撑腰,就在本宫的东宫撒野,管好你自己,别来犯我。”
司马融一脸委屈的,“瞧瞧你,明明是约我来下棋的,又不是我惹着你,不过看在这糕点这么好吃的份上,弟弟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三日后,众皇子聚集在宁乡书院前,宁乡书院乃是宫中唯一一个供皇子读书的地方。这里的太傅是常家老太爷的大儿子常云葛的弟子们,各个学识渊博,在这里组建了一个太子师根据地。而这些人都和宁贵妃的家里带点关系,以至于这宫里的人都与宁贵妃十分客气。
此时宁贵妃早已到了书院前,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着,二皇子司马融就站在不远,阳光下他的笑容施施然般,却与宁贵妃互补来往,甚至连个眼神交汇都没有。
此时的三皇子,五皇子,七皇子也都已经到了。五皇子和七皇子不过背背诗书的年龄,所以皇上所考教的皇子就在太子到四皇子之间。
司马樽也已经到了书院前,却没见到他母后的身影。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李公公高唱一声,秦蕊初和司马锦的身影出现在花园一端。李贵妃,太子等人立刻屈身行礼。司马锦微笑道,“平身。”
四皇子看到秦蕊初,眼底露出一抹惊喜,本以为秦蕊初不会来呢。现在秦蕊初来了,四皇子忽然感觉安全感倍升,对这次的考校十分有信心。
秦蕊初也悄悄给四皇子递去个眼神,安抚下他的心情。
太子远远看到四皇子和秦蕊初之间的眼神来往,不由心生怒气,怪不得这个司马樽敢在自己面前抢风头,原来是得到了皇后的宠爱。
这么想着却忽然被推了一下,太子恼怒的回头,却看见司马融低眉站在一边,“父皇在和哥哥说话呢….”
太子一回头,果然看见司马锦一脸阴沉,当下心中对秦蕊初更加怨恨了。
司马锦看到太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就气恼不已,也没了说话的兴致。直接吩咐下去题目,令重皇子作诗。
太子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作诗?考校学业就是让他们这些皇子作诗吗?
谁人不知,太子素来喜好舞枪弄棒,对吟诗作对十分抵触,相反的,这可是四皇子司马樽的强项,司马樽一岁识字三岁已习得千字,五岁便出口成章,作诗什么的不在话下。
司马融爱莫能助的摇摇头,太子不禁咬牙切齿,父皇明摆着是偏心眼,要么就是给四皇子表现的机会,要么就是借机想敲打敲打他。
太子更希望是前者,毕竟他这个太子来之不易,现在皇后登位,四皇子身份低微就算了,一旦皇后有子,那他便岌岌可危了。
如今就让皇上对他起了心思,那他可不太妙啊。
众皇子坐在桌前,太子坐在最前面,身边时司马融。
后面坐着三皇子司马观,旁边便是四皇子司马樽。司马锦坐在最前头,看着他这四个儿子,神色平淡的看不出一点情绪。
太傅给出的题目是,杏花。
题目一下,司马融率先拿起笔,嘴角勾起的笑容显得胜券在握,洋洋洒洒写下满满一卷的诗词。光是这份心性便让皇帝暗自点头,要不是二皇子出身较低,或许也是个值得培养的势力。纵然他现在在宁贵妃膝下,可司马锦心里清楚,这二人明着和和气气,暗地里也是个水火不容的,加上宁贵妃背后的势力,司马锦不打算给宁贵妃借题发挥的机会。
随后起笔的是三皇子,三皇子是云妃的次子,云妃早先是京城里的富家小姐,偶然与皇帝相会,被接回了宫中。云家世代都是读书人,也算是书香门第,虽然不及贵妃们身份高贵,却也是个洁身自好的良家小姐。以至于三皇子的身份不高不低的卡在中间,云妃性格恬淡,不争不抢,养成了三皇子这个性格寡淡,憨厚老实的性格。
索性没什么争议性,否则也要成为太子的眼中钉的。此时三皇子动笔,也引起了司马锦的注意,不过这次考验的重中之重,还是在太子身上。
只见太子这时候神色凝重,好似面对的战场上的恶敌一般,李贵妃在一旁面露难色,“真是难为镜儿了,这怎是他擅长的?”
这话听着像是担心太子,可言下之意却是在嗔怪司马锦难为太子。这话给秦蕊初听了去,心里头不禁翻白眼。
司马锦脸色一动,对李贵妃略有些不满。
“太子当以德治天下,若是只懂得打打杀杀,专挑自己擅长的做,岂不是戏弄天下?”
这顶帽子扣上,李贵妃不说话了。
太子听见皇上这一番话,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不过好歹对他还是有期望的,于是司马镜拿出自己所有的才华,应对这杏花二字。
秦蕊初这边就担心起四皇子来,虽然他与太子相差了七岁,可在智慧上却是超出所有人,加上太子不学无术,这个题目应当难不倒他。司马锦也在暗自打量这个小小的皇子,本应与五皇子和七皇子一样的年纪,却早就有了自己的才学,平时无人管教,司马锦倒是不甚在意这个皇子,可如今他成为了皇后的养子,身份地位自然非同寻常。
一炷香过后,坐在前头的司马融率先停笔,随后从桌上取下来一张透明的宣纸。
“启禀父皇,儿臣写好了。”
司马锦眉头一挑,“哦,念出来听听?”
第29章不错
只见司马融笑的如沐春风,走到前面来,对着自己写的诗颂了起来。
“明月窗前杏花雨,年华谁弹碎,一时佳人春梦里,谁忆双峨眉?昨日云集杏花落,我应由在顾念谁?”
念完后嘴角勾起,似乎在等待夸奖一般。这个司马融平日里不喜读书,却对这些风花雪月十分专注,皇上素日不管他,宁贵妃也不教他,就连写出来的诗都是粉黛佳人,秦蕊初不由看了司马融一眼。
继承了司马锦俊朗的面容,就是不学好。
司马锦脸色微微变化,不知为何,听见这诗忽然想起那日飞花亭上,秦蕊初认真弹琴的模样。
当下心头有些动容,待司马融念毕后略微点了点头,“不错。”
司马融大喜,“多谢父皇夸赞。”说着行了一礼,眼神飘向宁贵妃的方向,只见宁贵妃一手端着茶杯,根本没往这瞧一眼。
这时候三皇子也写好了,照着念了出来,只是简简单单的五言律诗,司马锦略微点头就算了。
太子心中急切,可也只在纸上写下,杏花雨中这四个字,怎么也想不出下文来。
眼看着四皇子也要写好了,太子可不想落在他后头。就在他准备胡乱写写就算了的时候,书院外面忽然一阵吵杂,声音大的影响了里面的进度。
司马锦微微蹙眉,李公公立刻会意的走出去,“干什么呢?惊扰了圣驾该当何罪!”
这时候突然有一只扑腾扑腾的东西挑了进来,原来是一只芦花鸡。
这书院不远处吧便是给皇子们准备点心的小厨房,这时候跑来一只鸡有情可原,可现在司马锦还在这里呢,这也太不像话了!
宁贵妃在看到那鸡的时候惊叫起来,拉着李贵妃的手腕不停惊叫,几个女人乱作一团,一时间鸡飞狗跳,气氛都乱了。
司马锦下意识的望向秦蕊初的方向,只见秦蕊初一双眸子平静的不能再平静,似乎根本不在意进来的是个什么东西一般,再看李贵妃宁贵妃上蹿下跳的样子,秦蕊初的表现似乎更让人另眼相看。
这时候回到座位上的司马融忽然眸色一闪,随后趁着皇上不注意,伸出手来,一把就把四皇子的宣纸抢了过来,然后和太子互换,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李贵妃眼尖的看到这一幕,登时叫的更大声了,意图夺过大家的注意力。秦蕊初一直都观察着房里的变化,自然也发现了司马融的不轨,对太子这两个狼狈为奸的家伙呸了一声。
可惜司马锦并没有发现,四皇子刚刚写好的诗句,就被这么偷梁换柱了去!
太子不由双眼放光,因为四皇子竟然已经写好了!不管如何,都比他只写了四个字强!
于是他看都没看就站了起来,“父皇,儿臣写好了!”
这时候那只芦花鸡也被抓了出去,房里重归了平静。李贵妃心里暗道好险,不过这鸡来的蹊跷,回头还要查一下谁这么凑巧?
司马锦看到太子站起来,眼里闪过一丝兴趣。“说吧。”
太子清了清嗓子,就着四皇子的诗句念了起来,“他年杏花林中,有只金隅飞鸟,来匆匆,落于台上……”
念着念着,太子脸色忽然变得铁青。不光是他,就连宁贵妃的脸色都变得精彩起来。司马锦更是震怒,却仍然忍着没有发怒。
李贵妃差点坐在地上,因为太子念的这哪里是什么诗,分明是先皇的自笔!
这个自笔都相当于日记,先皇的日记岂是随便就可以念出来的?就算这内容已经不是秘密,可也绝对不能在当今太子的UU小说写出来!
“混账东西,朕让你写诗,你竟然抄你皇爷爷的话来敷衍朕!”
太子当下一哆嗦,下意识的看向四皇子,只见四皇子正不疾不徐的在那残余的四个字后面写着什么。
太子差点脱口而出,这不是他写的!但是一想到司马融的动作,太子又忍住了。司马融被罚事小,让皇上知道他竟敢舞弊做假,那后果不堪设想,可他哪里知道,四皇子竟然在这试卷上写了这种东西!
此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可这么多人在呢,司马锦自然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他。
“你说你,不会写就不会写,为什么要写你皇爷爷的自笔呢!你可知这是多么大的罪状!”
太子自知躲不过,还是认错态度好一点,于是放下对四皇子的嫉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父皇恕罪,儿臣自作聪明,惹了父皇不高兴,只是偶得佳句,忍不住记住了而已。”
秦蕊初噗嗤一声,竟然当众笑了出来。
司马锦回头,甚至李贵妃都放了刀子一样的目光出来,秦蕊初干咳一声赶紧圆谎,“那个,本宫觉着太子这孩子实在是耿直,真是可爱的紧。”
秦蕊初一说话,司马锦的脸色好了很多。李贵妃却是捉摸不定的不知道秦蕊初是什么意思,又听见秦蕊初接着说,“这先皇的佳句实在是妙极,不若叫太子念下去好了。”
此言一出李贵妃的眼里要冒出火来,谁人不知这段杏林妙记讲的其实是与戌妃相识的那段故事,可秦蕊初却让太子念出来,这显然是要让皇上治罪啊!
可话已经说了,太子不念也不行了。于是他就那么跪着,又继续念到,“飞鸟落于台上,朕,朕兴起,偶见手帕落于身,上绣杏花妙语,偶见佳人寻来…”
司马锦忽然龙颜大怒,“够了!你给我滚回去!”
太子浑身一哆嗦,心里已经将四皇子骂了个遍,你写什么不好,非得写和戌妃相识的日子。戌妃进宫那日皇后重病,而先皇为了看戌妃竟然没来看过皇后一眼。
司马锦正是皇后的嫡子,因此对戌妃怀恨在心。后来先皇驾崩新帝登基,司马锦曾想要戌太妃陪葬,要不是太后说情,只怕也留不下她。现在太子在司马锦面前提起,哪能让他不恼怒?
秦蕊初哪知道什么戌妃的故事,误打误撞的让皇上怪罪太子,心里也是愧疚的,于是她真心的说了一句解围的话,“皇上,樽儿还没念呢。”
司马锦当众失态,正是有些尴尬呢,听秦蕊初这么说着,脸色总算好了一些。“那就四儿念吧。”
四皇子这才慢悠悠的站起来,稚嫩的声音传来,“杏林雨中,伊人缓缓归矣。”
宁贵妃不由嗤笑一声,“这就完了?”
李贵妃也故意掩唇轻笑,“四皇子真是可爱的紧,这么小诗竟做了这么长时间。”秦蕊初心道,你儿子换了别人的题,还想我们做出什么好东西来?
本以为四皇子会因此落后一步,可谁知司马锦听了却是龙心大悦,“杏林雨中,伊人缓缓归。好!好!”
一连说了两个好,众人愣了。秦蕊初不知在想什么,只见司马锦笑着将锦囊赐给了四皇子。李贵妃看的眼睛都红了,凭什么一样的儿子,一个挨骂另一个就有赏赐!
可李贵妃哪里知道,司马锦之所以出杏花这个题目,就是因为那天在飞花亭上,一只杏花瓣落在了秦蕊初的琴铉上。
这一幕始终在他心中。提起杏花时满心都是秦蕊初的样子,当四皇子说出伊人缓缓归这样的句子时,正好与司马锦心中的人影重合,这哪能不让他龙心大悦!
于是这一场比试以四皇子的一句诗胜利,而太子成为了最后的弱者。
司马锦起驾走了,宁贵妃和李贵妃带着儿子向秦蕊初告退后也都各回各家,只有四皇子还坐在位置上。
秦蕊初笑着走过去,摸了摸四皇子的小脑袋。“你也太鲁莽了。”
四皇子不解的抬起头,转瞬又明白了秦蕊初的意思。她说的是偷梁换柱这一件事,四皇子先写了先帝自笔,守株待兔的等着太子抢了他的卷子,然后轻描淡写的写句颇有深意的诗句。
让太子自食其果了,又让自己在一众哥哥里脱颖而出,可谓是一箭双雕!
秦蕊初眯起眼睛,要么就是凑巧,要么就是这孩子心机深沉。能够预先判断太子的动作,又恰到好处的抓住皇上的心,这一点就令人惊讶万分了。
“下次断不可再这样铤而走险,若是太子没抢你的试卷,你要怎么办?”
四皇子抿着嘴巴,眼底有什么一闪而过。随后他站起来,对着秦蕊初温柔笑道,“飞花亭前泄微雨,音寻山上碾花头。红袖仍在徽闲意,我已迷入乱弦中。”
秦蕊初看着张口就来的四皇子,明白他这是在显摆他出口成章的才华,也是告诉她,就算是太子没上道,他也能在一瞬间做出令皇上满意的诗句。
不过她有一点好奇,怎么四皇子对于飞花亭发生的事情这样熟知?
“你小子是不是偷窥我?”
四皇子被戳了一下,露出一个笑嘻嘻的表情来,“母后,儿臣饿了。”
秦蕊初揽着四皇子,喜笑颜开的回到长乐宫去了。
太子这边便没那么开心了。东宫里一阵躁动,李贵妃进门去却看见整座书架都倒了下来,书卷本子掉了一地,而太子正气呼呼的坐在一边,司马融一脸苦涩的站在旁边,“皇兄,莫生气。不过是一场比试,何必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置气!”
司马镜一跃而起,指着司马融破口大骂:“这就是你说的帮我本宫!好处都让那个司马樽夺去了!父皇没有降罪已经是万幸,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司马融本是想帮太子的,可谁知道四皇子也是个油头,竟然下了这么大一个陷阱。
“太子,你也别怪二皇子,二皇子也是好心啊!”
第30章李贵妃
这时候李贵妃走了进来,司马融拱手,“李贵妃。”
二人见过礼,李贵妃不由微笑道,“宁贵妃在寻二皇子呢,还不快去?”
二皇子眼神一闪,宁贵妃素来不管他,何来寻他一说?当下明白李贵妃的意思,告辞了。
太子余怒未消,反手又掀掉一个桌子。李贵妃不由担心到,“小心你的手啊!镜儿,何苦生气呢!母妃会帮你报仇的!”
司马融一走,太子的火是彻底压不住了,“报仇?怎么报仇!那个贱人入宫以来,本宫竟然接连吃瘪!你也是个不中用的,竟然被她玩弄在鼓掌之中!”
李贵妃脸色为难的,安抚着太子,“这事还得从长计议,以前小瞧了她去,不过母妃已经有了对付她的办法。只要我们握住四皇子,那她就翻不起浪来!”
李贵妃分析过了,秦蕊初得宠只是暂时的,而四皇子则是她在后宫站稳脚跟的关键,只要她还没有子嗣,那四皇子就是能左右她的唯一把柄。只要李贵妃能弄垮四皇子,那秦蕊初自然会倒塌。
听了李贵妃的建议,太子的怒气渐渐转化为恨意,咬着牙愤恨道,“本宫要他们全都死!”
李贵妃拍着太子的肩膀,“镜儿就放心吧,一切有母妃呢!”
秦蕊初晚上正要歇息,忽然听见门外头报,“皇上驾到!”
吓的秦蕊初赶紧穿上衣服,跑到外面迎接。“参见皇上。”
司马锦一把将秦蕊初扶起,“皇后不必多礼。”
秦蕊初笑着,就站在门口,将进去的路挡的严严实实。司马锦往左,她就往左,司马锦往右,她就又往右,偏偏神色明媚的,让司马锦说不出别的话来。“皇上这么晚到这,是有什么事吗?”
司马锦看一眼天色,已经一更天了,你说我来这干什么?“咳咳,朕想来看看皇后。带了皇后爱吃的冰凝果子。”
秦蕊初看到那食盒不禁双眼放光,太及时了!刚才她还饿的肚子叫,可是她又听红襄说,晚上都不兴吃东西的,秦蕊初寻思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忍下了,可这时候司马锦送到嘴边来了,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于是秦蕊初十分不争气的,把司马锦迎了进来。
“那个,你不介意我现在吃吧?”
司马锦含笑点了点头,她的皇后好像很有趣啊。
秦蕊初也不在意,屏退了侍女,就着烛色吃了起来。
司马锦看着秦蕊初的吃相,实在不像是那个大家小姐出来的,一想到她不是真的欧阳蕊儿,司马锦就十分好奇秦蕊初的真实身份。
一开始司马锦还会对秦蕊初不是真的欧阳蕊儿这件事有些介怀,毕竟他当初是想和丞相府联姻的,可谁知道欧阳蕊儿竟然是个性子果断了,连皇家的婚也敢逃,还塞了个小宫女给自己。
司马锦已经调查过了真正的秦蕊初的身份,是大理那边一个玉石匠的女儿,上面有个姐姐,但是姐姐从小和家人走散了。秦蕊初便被送到京城来讨生活,认识了一个绣房的妈妈,阴差阳错的选进宫中做乐丝珍局的宫女。
可司马锦总觉得秦蕊初不像是普通人,说话做事都带着一股子活泼劲,这是他所没见过的,或许说是整个大凉国都没有的。
秦蕊初吃的香甜,没注意司马锦的眼光正在悄然变化,吃饱喝足后她喝了点水,“那个,谢谢皇上,臣妾吃的很饱。”
司马锦眼神一闪,“既然自称是臣妾了,是不是应该做一点臣妾该做的事?”
秦蕊初啊了一声,迟钝的样子让司马锦感到一阵挫败。“朕没在长乐宫住过,外面的流言传的比较重,朕怕太后那边发现什么,只好来求助了。”
秦蕊初一听,这是在保护自己呢!于是十分配合的,将司马锦带到了自己的闺阁里。
“干什么?”秦蕊初看着张开双臂的司马锦,不由诧异的问道。
司马锦无奈的咬牙说,“更衣……”
秦蕊初一想,皇上嘛,肯定没自己脱过衣服的,于是乖乖的伸出小手。可是她好像不懂这衣服怎么脱,摸啊摸的半天也没找到扣子。
司马锦不禁浑身一僵,莫名的被勾起一点邪火。实在无法忍受笨手笨脚的秦蕊初,司马锦竟然自己一把把腰带拉了下来。
秦蕊初干咳一声,摸摸鼻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皇帝在长乐宫留宿一夜的消息不胫而走,不消半日便传到了宁贵妃耳朵里。
宁贵妃虽然年纪轻,却也在宫中许多年了,坐到了贵妃的位置上,说明她也不是那等没有头脑之辈。听说了这件事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似乎根本不在意一般。
她的贴身侍女彩蝶都替她着急,“娘娘,皇上已经有三个月没有来过巍宫了,您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
宁贵妃不疾不徐的品着茶,冷笑一声说,“这节骨眼上着什么急,一定有人比本宫更急,我们就坐看就是了。”
彩蝶知趣的应了,随后又谨言道:“娘娘,二皇子那边有消息传来,说二皇子又出宫去了。”
相比起皇上留宿长乐宫的消息,好像这个消息更让宁贵妃重视。“又出去了?没眼力的东西!昨日刚刚检查了皇子们的功课,他竟然这个时候跑出去!真是胆大包天!”
彩蝶连忙给宁贵妃顺气,“娘娘莫生气,二皇子年幼不知您的苦心,你表面上不管他,可私下里可是寄予了厚望的,总有一天二皇子会明白的。”
宁贵妃气的脸都白了,“他明白什么?娘亲早亡,无人管教!他哪有个皇子的样子!”
彩蝶寻思片刻,又小心翼翼的给宁贵妃出招,“娘娘,奴婢有个主意,可不知好不好?”
宁贵妃正在气头上,听见彩蝶这么说也就应了,“赶紧说,吞吞吐吐的!”
彩蝶抿嘴一笑,凑到宁贵妃耳边悄声说了什么,只见宁贵妃的美眸一眨,眼底露出一抹轻笑。“如此甚好。”
秦蕊初一觉醒来皇上已经走了,不出意外的,昨晚又是干巴巴的一夜。
司马锦睡在自己身边,秦蕊初全程都紧绷着身体,导致她这一夜都没睡好,早上起来浑身酸疼,就叫了红襄来给自己捶背。
“今天可有什么事吗?”
红襄盘点了一下今天的行程,“今日是何嫔生辰,何嫔宫里发了请帖,邀请娘娘过去呢!”
秦蕊初微微蹙眉,“何嫔?是谁啊?”
红襄一边按着一边说,“何嫔是宫里的老人了。今天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是皇上刚刚登基的时候新纳进来的妃子,不到三个月就有了身孕,那时候宁贵妃还没进宫,也就剩下了公主司马静。可因为名字与现在的太子相撞,于是改名司马纯,就是现在的六公主。”
秦蕊初微微了解了,“那何嫔为人呢?性格怎样?”
她可不想毫无准备的就去了,万一是个陷阱怎么办?
红襄这时候却笑了起来,“娘娘不必担心,何嫔是个性子温婉的,当年何嫔剩生下九公主以后,宁贵妃就进宫了。宁贵妃可是常家的嫡女,身份高贵不可言,一来就抢了后宫的绝大部分风头,说了您别不高兴,那时候皇上可是很得意宁贵妃的呢!”
秦蕊初倒是有些意外,原来宁贵妃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得圣宠了?“那之后呢?她欺负何嫔了?”
红襄连忙低声说道,“莫敢言,只是从那以后皇上就不怎么往何嫔那里去了,宁贵妃曾说过要把九公主给自己抚养,但是那时候宁贵妃也只是一个常嫔而已,与何嫔等级一样,也就作罢了。”
秦蕊初没想到这个宁贵妃怎么老是打着别人孩子的主意,可是红襄说了这么半天,也没说出何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何嫔从那以后见到宁贵妃都绕着走,就算宁贵妃再怎么刁难她就是不回应,以至于宁贵妃都坐到了贵妃,何嫔依旧只是一个嫔。”
“后来何嫔再没有孕了,可是为人十分温顺,又聪慧灵敏,从不与宁贵妃等人为敌,倒也落了个贤惠有德的名头。何嫔虽然地位不高,却很得太后的心。”
秦蕊初一听见太后,不由双眉紧皱,如果何嫔与太后走得近的话,那有没有可能受太后唆使为难自己呢?
“红襄,我问你,柔妃是不是总是去太后的常宁宫啊?”
红襄一愣,随即说道,“这个奴婢不知道,柔妃是近两年入宫的,因为是刘太傅的独女,索性封了个妃子做。”
秦蕊初微微蹙眉,那么那天柔妃特意到兴和宫邀请自己一起去给太后请安,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柔妃和何嫔关系可好?”
红襄摇头,“奴婢正要说呢,何嫔似乎十分不喜欢这个新来的柔妃,大家都说她是看不得新人得宠封妃,所以怀恨在心,但是又有人说何嫔心底纯善,况且从没出现过害人的事件,大家就都不乱猜测了。”
秦蕊初微微点头,心里已经了然几分。
看来这个何嫔,不像是看起来那么简单啊!
“红襄,给我找件打眼的衣服,本宫要去会会这个何嫔。”
红襄应了,转身到衣柜里去找衣服。秦蕊初翻身坐起,忽而看到桌子上摆着一盘晶莹剔透的糕点,竟然是昨天晚上吃的冰凝团子,当下疑惑道,“这是谁送来的?”
红襄回头看了一眼不由笑道,“这是今早上皇上离开的时候,特意吩咐奴婢准备的,说皇后娘娘爱吃,叫膳房多做了些送来。”
秦蕊初兀的心头一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何嫔的生辰在三日后,这天秦蕊初穿了一身楚红金丝海棠宫装,云髻上斜带三株海棠金珠钗,略施粉黛,眉间一点花钿,整个人高贵又出尘。
红襄也忍不住赞美,“从前娘娘不装扮,还看不出容貌多惊人,可现在看看,后宫的佳丽都要黯然失色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