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军玉,隐龍匿迹,石破天惊
帝国暗线,南境帝国三省六部制度之外的情报机构,成员在暗线中依靠代号、指令与相对应的狮纹器具证明身份,暗线的成员环环相扣,一对一的传递信息,让暗线的存在十分隐秘,如果大将军与太尉被称作南帝身上的左膀右臂,暗线便是帝皇的观察天下、君下、臣下的心神耳目。
暗线诞生于南帝方对于情报的细致把控,方才有了二分天下的资本与实力,张子坊在中原时秘密培养了一只心里素质卓越的隐卫,他们的职责便是潜伏在敌我双方的军营中,观察汇报军情,从入主秦阳宫,再到南境统一,过程之中张子坊与南帝有过这样一次会面。
深夜幽静的烛火中,张子坊接到传令,南帝在大营中召见他,他回应之后,继续奋笔疾书,写下了长长两页的名册,这个名册上面的人,便是部署在敌我阵营间的,隐卫的成员。
书写完毕后,张子坊将这份名册放入木盒内,提着盒子,便往南帝所在的中军大营走去。
一进营帐,张子坊便见到陈叔宝也在帐内,他身边还捆绑着一个身着军装的士官。
南帝看到张子坊到了,说道:“先生,陈将军夜里在分营内,抓到一名偷取信件的窃贼,疑是北帝派遣来窃取情报的细作,可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我军隐卫的一员,隐卫素来由你管辖,你可识得此人?”
“南帝话音刚落,陈叔宝将军便说话了,军队此人若是敌人遣来的细作,我必亲自严加拷问,若是军师在我身边的安排,我陈叔宝行事光明磊落,还能有祸心害自己女婿吗?”陈叔宝显然有些气愤,说话时胡须一抖一抖。
陈叔宝,是南帝的丈人,陈倾尽家财换成钱粮,供南帝在乡里招兵买马,这才有了征战天下的资本,并将自己的女儿陈芸环许配于他。这位未来的国丈,南帝取得江山后,对于耳旁的风言风语也不曾理会,那些趋炎附势的话听的多,陈叔宝却未曾踏入军营半步,替那附势之人向南帝讨要过封赏。
“陛下,陈将军,这名被绑的是我隐卫的将士,察事军懿。子坊跟从军队十年,愿尽己力,为君分忧,今海内平静,远近自理,忠志之士应召而来,为陛下排忧解难。曾经的混乱局面下,是我安排隐卫隐秘行事,潜伏在敌我阵营间扫恶锄奸、刺探军情,他们身上不仅要打探敌情之职,在我军中更有反侦查之责,军中事无巨细,容不得有半点差池,请陈将军见谅,主公霸业将成,子坊也恳请还乡。”张子坊说完便俯身替那位隐卫士解开了绳,随后站起身,把木盒呈到主将案前说到:“主公,我来时已把隐所有成员的名字,无一遗漏,都封存在这木盒中,隐卫何去何从还请陛下定夺。”
南帝打开木盒,却没有动其中的竹简,猛的一掷,将它弃置到一旁的竹简堆中:“你们看看,案上这么多弹劾的,请愿的,想要加官晋爵的人,天下还没有平,这些人的心就开始浮动了?管好你们手下的这些人,别做扶不上墙的烂泥。”
南帝长舒一口气,走下案,看了一眼张子坊点点头,走到被捆绑的隐卫士面前,拍拍他的肩膀,和他说了一句:“我南境军中自此再无隐卫,你把案上的案牍都丢到营帐外的火盆内烧了,回去吧。”
那一夜后,隐卫士就此匿迹,知道这一段过去的人少之又少,这名捆绑的隐察事军懿,在儿子军玉考取武状元的那天夜里,和他讲诉了这一段前尘往事。
“玉儿,我们军家人的性命是张相国危急应策保下来的,我尤记得初入隐卫时,每个人德身份都被隐匿,军师当时对我们说的一句话,隐卫都是英雄,无论身在何方都能建树的英雄,也是毕生服从命令的军人,永远立场坚定的军人英雄。”军懿看着军玉一身状元服,中年的眉目里,眼神充满着希冀,他恳切的说道。
“父亲,儿记下了。”军玉说道,想了想便问父亲,“今天在朝堂上太尉与大将军都对我抛出了橄榄枝,父亲有何建议。”
“玉,无论你选择哪一方,今后的路都要靠自己一步一步踏出来,父亲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人,陛下将内府交给我们军家,父亲手中握着的是一把刀,两面锋刃的屠刀,无论是老太尉还是大将军,他们对现在的帝国暗线或曾经的隐卫都是心怀忌惮,敬而远之。”
“若是如此想来,太尉与大将军,他们都想靠拉拢我,来增进与父亲的关系。”军玉恍然大悟,“父亲若是如此,我选择去中正都护府从军,在军营中成长,比当一颗朝堂上,大臣们借机接近父亲的棋子好!”
“玉儿,父亲是从军营中爬出来的,那夜,陛下交给我烧毁那张暗线成员名单,我烧毁只是保存名单的空盒子,翌日,陛下私下召见了我,我说记下了大多数人的名字与职务,陛下当时与我长谈,让我保护好这份名册,记在心里,绝不可写在纸上。”军懿说着,站起身,从书房木柜顶格的瓷瓶中,倒出了一筒斑驳的竹简。
南帝新设内府掌管暗线,任命军懿为内府察事,暗线成员执行任务时,一对一联络,皇权谕令,暗线在南境二年间建立了更加庞大的情报网络,不再沿用隐卫的纹云印,改用帝国王牌狮星骑的狮纹旗帜为印,逐步取缔隐卫的影响力。
同年张子坊从相国位辞任,退隐。
第五十章军玉,白江血衣,洪波涌起
与礼如一别后,小二哥时常会想起在白江口的那个梦,漫天飞箭,炮火连天,想起那个背着刀的身影。
行到水穷应好处,坐看云起待佳时,小二哥描述南北大陆的游记,在交给舅舅送回家族后的这半年里,时常收到来自家乡的信件,信中描述他们对南境的十分向往与担忧,有的人问莱昂游记何时发表续篇,有的人问莱昂南境是否和平,接纳外境的人,有的人问莱昂什么时候去北境,有的人表示安排好行程想来一探究竟。一篇游记宛如黑夜中的一粒光束,在沉寂百年的另一片大陆发光发热,犹如飞蛾扑火,成群结队,有人觊觎之繁华,有人沉醉之秀丽。
御十三年,夏末秋初,临近丰收之季,军玉递交奏折与安东护府府,同月大都护盖印呈奏朝堂。
“呈请安东都护府徐大都护,胡上都护。海啸军厉兵秣马三年有余,精兵勤练,军风肃正,阵形初成,已具战力,船舰阵形变换,配合优良,灵跃水上,游刃有余。如蛟龙出海,长驱直入,有如撒网捕鱼,协力合围。”落款是安东海啸军营军玉、徐茂、高盛三人的联名。
徐子荣看到此呈书,连说了三个好啊,让府内的亲卫把胡广仁请来。
一刻钟后,胡广仁面色红润的走到都护府外,欣喜得道:“大都护,清早传信,老胡片刻不敢怠慢,可是有军功喜报而来。”
“定远将军呈书汇报军情,海啸军已练成了,我南境帝国终于有自家的水师,我们安东大营无愧先帝重托,此生无憾矣。”徐子容慷慨激昂的说道。
听完此言,二人良久而立,脑海中尽是南帝的话。
取下秦川后,挥军南下,豪取沿海五郡,定都海京城。在新建帝宫的墙外,南帝传来,陈叔宝、徐子荣、胡广仁三人,指着百废俱兴的宫殿,面向北方说道:“南境统一,要长治久安,军师辞官回乡时留下一言,南境长安,必先安东,我军逐鹿中原不善海战,安东临海,三国鼎立,局势纷乱,必委任国之重器,以镇安东,此行任重而道远。”
“国之重器,以镇安东,此行任重而道远。”徐子荣握着呈书,一时涕零,走到胡广仁面前,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胡广仁,也举起了双手搭在徐子荣的身上,两个中年人,相互扶持,头顶着头,手搭着手,肩并着肩。
“不负所托。”胡广仁说道。
“你我二人,不负所托。”徐子荣说道。
来到安东多年,他两分工严明,徐子荣大义立威受到营中将士尊敬,胡广仁善于经营交通,为军营开支想出不少方法。
将近十年,徐子荣一如带兵打仗时的强壮精干,胡广仁早已油光满面,一胖一瘦两位将军,常因为观念不合而剑拔弩张,他们矛盾的焦点常常在于,安东都护府是先丰裕军资还是先磨练将士。
“嗨儿呀,现在钱粮也有喽,精兵也有喽。我们两个人终于可以少吵吵咯。”胡广仁叹息口气,油光满面的脸颊恢复了笑容。
“哈哈哈,老胡,你来执笔写这封奏疏,奏请陛下,我去找司马,参军商议一下,定下日子我们一起去观摩海啸军的演武。”徐子荣,眼轱辘一转,说完就把案上的笔递上去。
“你啊,你啊,当了十年大都护,连笔杆子都不见你动过一下,要是其他事,就让参军去做了,这篇奏折我来为你写,徐子荣把你这个老东西,写的龙飞凤舞吹上天。”胡广仁说完,便拿起笔,构思起来。
“老胡,文武双全,我徐某大老粗一个,只管兵强不强,马壮不壮,将士们能不能在沙场上如狼似虎,哈哈,这文邹邹的事情,还是要你这个胡大胖来哦,你这大肥肚,有没有学问,装了多少墨水,就看这篇奏章了,哈哈。我走了,你好好写。”徐子荣,从都护府内走了出去,远山还是这片远山,近水还是这片近水,安东大营却不是十年前的安东大营了。
安东海啸军营内,军玉与徐、高二位将军正在一遍又一遍的复盘,上一次军事演武,海啸军百舸争流,战船编队式的操练在帝国历史上前所未有,他们调集了所有可以征用的渔船,作为敌舰指示,训练联合作战的能力。
一连数月下来,海啸军各个晒出了一身铜皮铁骨,应对极端恶劣的天气开展特训,白江口从夏入秋,雨水增多,面对暴雨天,海雾天的恶劣天气,军玉采用了昭武副尉高盛提出了天意可违战法,针对恶劣天气下的突袭与反突围,实施专训。
昭武校尉徐茂秉承了父亲徐子荣的传统,奋战在演武战场的一线,他称自己手下的营队为尖鲨营,船行水上就是一场殊死搏斗,船一,就要像角头鲨一般的凶残与弑杀,成群结队狩猎,才能捕获猎物,征服对手,赢得先机,安全返航。
每日的演武结束,三人一回到营中,先要复盘,秋风瑟瑟,青灯黄卷木沙盘,灯火光影,帐外的士兵们常常叫苦,每当有人走到大帐前,驻足些时候,便折返了。
听到帐内的三位将军对于方案争论不休的声音,门外放着伙夫热了一遍又一遍的饭菜,看到军玉将军拿着笔记,靠在沙盘上一步一步举棋的身影。
军帐上放大的三位将军的身影,成为将士口苦难言最大的动力。
营中经常听见这样的对话,都快成了谚语。
“有困难憋住,有想法找军将军提,别吃饱饭了没事干,去看看将军们吃了没。”
“一个十长、百夫长带什么高帽,帽再大,能比徐茂大?人家怎么练你就怎么练。”
“练不好的,只能见到剩饭剩菜,还有高盛在。”
一梦三年,夏末初秋,噩梦苦修的海啸军,立于白江之上,将士们的白衫也被血汗浸染,,白江潮至,洪波涌起。
军玉接到了暗线的信报:“隔岸远观,暗流涌动。”
第五十一章军玉,白江血衣,百舸夜行
九月九重阳节的前夜,军玉在海啸军大营,见到一位特别的故人,叶钰倾。
叶钰倾,身后跟着四个贴身的侍卫,个个充满肃杀之气,显然也是军营中、刀尖上舔过血的人。
“军将,嗯,军大个子,好久不见,你可还认识本掌柜吗?”叶钰倾路上都在想开场白,连见面时候的呼吸语调都曾反复考虑,但她还是紧张了,她主动伸出了手,衣领摆动时露出脖子上的项链。
那是一根用贝壳与珍珠穿成的项链,这位戴着贝壳项链的少女向他伸出了手,这一幕映入军玉的眼帘,他愣神的看了一会儿,却忘了抬手。
叶钰倾此行代表着张家,来给军玉送了三句话,第一句话便是“争耐不平风未变。”
军玉点点头:“嗯”了一声。打算接着听她说接下来的话。
在叶钰倾开口说第二句前,她观察到军玉身上不一样的气质,她感觉自己眼前的这位将军,一别三年后,他宽厚的肩膀上多了几分沉重,几分坚毅。
安东都护府,海啸军军营,海军主帅这个担子究竟有多重的分量,也唯有军玉心中能够明白。他深深感谢眼前这位女子,在中徽城给予他的建议,得徐茂与高盛两位将军的助力,应当归功于叶钰倾临别之时的举荐。
这三年叶钰倾通过只言片语的信息去了解军玉在安东的发展,她不曾想到,这个面如寒霜,不苟言笑的大个子,会寄给她一条项链作为礼物,她伸出手,手指比划了一个二,说出了第二句话:“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海啸军如今军威大振,名正而言顺,朝堂必加封赏,这三年太尉体弱,朝内官员重文轻武,朝堂中不少大臣也会以加官晋爵为由劝谏陛下诏你回朝,意在削你手中的兵权。”
军玉沉思,若是回朝,二位将军必须留下。
徐茂年纪轻轻便是昭武校尉,有着与安东都护府大都护这一层血缘关系,有着与将士们同甘共苦的精神,让海啸军在安东的整军行事获得了诸多顺利。
高盛是陛下钦点的武榜眼,太尉派青年将军当中的翘楚,洞烛机微,以卓越的指挥能力,赢得了军中将士们的尊敬与信赖。
军玉精益求精,追求卓越的领军思维得到了徐、高二将的认可与支持,创造出一套又一套灵活多变的战术思想,三年,三人,近千个日夜演武与革新,这才重塑了海啸军。
叶钰倾,再度开口说了最后一句话:“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而今将有信,阵有形,兵强马壮,海啸军需要用一场惊天动地的胜利,以振军威,如此朝堂谗言佞语不攻自破。”
军玉开口道:“白江也仅残余些三国通缉的流寇海贼,如何赢得一场大胜,以平朝内风波。”
“这无需将军操心,帝国暗线经营江户国多年,据情报兵精粮足的也不只有我们,对岸的三国,战事纷乱,三年前战国并立的局面,发展至今,江户国渐占上风,正与其他两国签订条约,意图在取得在新罗、百济的军事通行权。”叶钰倾说道。
“江户国,虎狼之心,若是他们取得了三国海域的通行权,那他们的水军,不到一日便可到达我们的门前,此事非同小可,我立即传令,徐茂、高盛二将速来大营议事。”军玉听完此言,当机立断的说道。
军玉正要走出营外,叶钰倾拉住军玉的手臂,军玉强壮的身体健步如飞,叶钰倾一个没拉住,自己一个滑步,军玉也眼疾手快,侧过身,另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背。
“啊。”叶钰倾滑步时险叫道。
“没事吧,有没有弄伤你。”军玉的手还搂着叶钰倾,叶钰倾的两只手,抓着他的右臂狠狠的掐了一下。
帐外,叶钰倾随行的四名卫士,为首的一位拉开帷幕,四人正要进来,为首的卫士,双臂一横拦住了身后的三人,操着一口中原口音说道:“勿进,小姐在与将军在培养感情。”
门外的话两二人脸色都有些烧红,只是叶钰倾的红是一瞬间的,像一只开屏的孔雀,一下子变红润了起来,军玉的红,是黑里带着红,如果不是他感觉到自己的耳朵烧的火热,旁人根本就察觉不到。
“你先放开我,我还是个姑娘家呢。”叶钰倾像一只轻盈的蝴蝶般,抓着军玉的手臂,往旁边一钻。
军玉霎时间回想着三年前,在国士饭店的那一拥,感觉像是喝醉了。
叶钰倾也眼神不敢看军玉,对上他的眼睛就像是对上了一团烈火,她急切的说完剩下的话,想要走了:“大个子,心莫急,你现在召见徐、高二将军,未免给有心之人探得情报,引人猜疑,不妨在我走之后,你们演武复盘之时,再做商议,我要先走了”
军玉,“嗯。”了一声,然后看着她转身的背影,回过神来,叫住她,“叶掌,叶小姐。”
“嗯?大个子,什么?”叶钰倾回过头。
“谢谢你,你还在国士饭店吗?”军玉说道。
“当然,饭店可是奴家的立身之本呢”叶孔雀心想的是,你叫住老娘,就想问这个事!
“我会去饭店找你,等着我。”军玉往前一步走到她的面前,从腰间拿出一块佩玉,上面雕刻着一个隶书的【军】字。
“大个子,这是你给我的定情信物吗?”夜孔雀调皮的说道。
“这是我军家给我的玉令,你帮我保管吧。”军玉说道。
“哦,那,大将军,还有没有别的东西要我保管的呢。”叶钰倾用手戳了戳军玉左胸的铠甲。
“没有了,路上小心。”军玉站在原地。
叶钰倾走到他面前,两只脚小心翼翼的踩到他的靴子上,两个人面对面,她的额头感应着军玉的鼻息,她环抱着军玉的腰,脸贴着铠甲有些冰凉。
军玉低下头,亲吻她的额头,抚摸她的头发,他眼里的一颗火星在白江的秋风中跃动,他的个头高,叶玉倾垫起脚还差他半个头,军玉双手把她托起,他们的呼吸都离的更近了,嘴唇与嘴唇触碰间,心灵传动。
叶钰倾推开军帐的时候,瞥了一眼,外面四个卫士,微嗔道:“刚才看什么看,备马,随本掌柜回去。”
军玉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在钰倾回中徽的路上,军玉当夜便与徐茂、高盛,谈论着演武,笔墨书写着,三人就叶钰倾送来的情报,传递着自己的想法,阅后即焚。
与此同时,江户的时候外使佐佐木,在与新罗、百济秘密签订军事协议后,迅速将消息带回江户国,第二天夜里,江户的战舰,星夜,黎明,杀机而至。
第五十二章奈良,白江血衣,黎明杀机
千帆竞渡,百舸争流,江户国成群的战舰布满了江面,黎明刚刚升起,杀机已然四伏。
叶钰倾的情报前日刚到,仅一天时间,江户倾举国之力调集了战船七百余艘,江户外使佐佐木剑心在花都城签订的军事协议,又向新罗、百济二国征借了一百艘战船,意欲一举剿灭南境水师。
这场三国合谋的联合行动,意图瓦解南境帝国白江部署的军事实力,侵占安东都护府管辖的三省之城。
佐佐木剑心站在一员大将身旁,只见为首那位将军身着黑铠身披大髦,二人立于船阵中央,大将似有所思,船阵逆风前行,行了一天一夜,绕过了新罗、百济的的沿海,千帆竞发挺进了白江。
佐佐木对着身旁的将军说:“奈良殿下,我等争先,彼应自退,乘胜占领白江口岸,届时禀告上位,安东可夺。”
“佐佐木大人,南境军素来不善水战,陆军调遣尚需时日,实力却不容小觑,江户国小,资源稀缺,这番西征,一旦越过白江,我军便沿水路直取辽、丹二省,切勿恋战。”
“殿下,是在担心新罗、百济对我们阳奉阴违?若我军在安东地域陷入苦战,这二国会对我军不利吧。”佐佐木根据奈良殿下的话推测道。
“上位远见,此番出征前,我受东皇陛下召见,共谈天下之势,片语之间,陛下观三国之局而知天下全貌,足见其才学见微知著,深谋远虑,十年内要化解江户朝内之障,必先开疆辟土,既然无法让大名们安于一隅,便逐鹿中原一较高下,东皇陛下赐我伏魔金刚剑,统领水师,以江户弹丸之地,谋天下之局,不可辜负。”奈良谦信,握着身旁那把刻着佛印的配剑说道。
百济国的沿海渔民们从未见过如此阵仗,江户的水军在海平线刚刚露头的时候,出来捕鱼的渔民们正在收拾前一天清理完晒干的渔网,渔家的孩子早当家,少年还未成年,家里的男人出海时便把男孩们带在身边了。
岸边大人们都在忙碌的准备,一个少年郎看着远方,日出的方向有点点黑影在窜动,少年郎对面身后的大人说道:“爸爸、叔叔,日出的方向好像有船开过来。”
海边清晨的太阳,便已十分耀眼,大人们着急准备着出海的用具,叔叔没有理会孩子的话,着急把渔具搬上了船,说了句:“顺子,你儿子得多看着点,教教他这些本领。”
那孩子父亲看了一眼日出的方向,水面上是有小小的黑点,在日光的照耀下,人的视力难以看清。
顺子攥了攥手上残留的水垢,用那双常年出海捕捞,老茧成痂的手,摸了摸孩子平顺的头,对儿子说:“小丰,我们要抓紧走了,你看到的,那边或许是江户国的渔民们,他们都已经出海了,我们也要快快把东西拿上去。”
“爸爸,我来帮你,把渔网搬上去。”小丰回话道,走到了父亲身边。
“今天教你怎么把渔网帮在船身上,要让网口朝着我们开船的方向,方向一样,才能抓到游动的鱼儿。”小丰的父亲一边比划着说。
出海的时间不等人,小丰来不及去顾及那远方的船影,一大一小,二人抬着渔网上了船。
江户国的船舰而来,当顺子在教儿子绑渔网的时候,他看见海天连线处,无数的船影,越来越清晰。
顺子叫道,手指着日出东方:“快!快看!”
“顺子,你在看什么,咋咋唬唬的。”孩子的表叔,转过头看向他,顺着手指的方向,抬头一眼望去,手指着远方,再看看顺子他们,有些哑口了,支支吾吾的再也说不出话了。
江户的船舰,扬起了风帆,一艘艘宛如海上的野猪,成群结队,其势滚滚奔袭而来。
顺子他们的叫喊声,让所有渔船的人都注意到了远处的船队,他们慌张不定的时候,顺子喊了一句,“把锚抛下,大伙先撤走。”
说完顺子便抱起小丰,贴着他耳朵上说:“儿子,一会儿你靠在爸爸肩膀上,多亏你提醒了大家,抓稳咯,我们走。”
“爸爸,我们快走!”小丰贴着父亲的胸口说。
佐佐木剑心在与奈良殿下相谈之后,回到了船舱,看着江户情报机构织梦传来的情报,白江口的南境水军约有一万余人,海啸军分四个营,一位统领,两位副统领,四大营长,十二位千夫长管理,每个营约战船五十艘,共计二百艘战船。
佐佐木看着白江沿岸的地图,一条条水路,在三年前,他出席南境宴会前都一一走过,绘制详细,今日之战,江户集结千船,将士四万余人,急攻白江口岸,在敌方陆军来不及应援之前,一举歼灭海啸军,占领港口与岸口,打响头战,获得装备运输上的制霸权。
佐佐木一家,作为遣南使者已历三代,三代人的呕心沥血,蛰伏久矣,剑心自幼便跟随父亲来到南境。佐佐木在东皇面前曾立誓,“余幼时,父常提起,东皇遣使意在习技、强国、富民、治军、平天下,吾辈世受皇恩,当殚精竭虑,竭力效主。”
“为了东皇氏族的理想,佐佐木三代人,奈良家世代人,潜心习技,勤于安国之策。”佐佐木看着地图,心头一颤,一将功成万骨枯,皇族的理想不仅是万骨换来的成功,更需要历代的洞心忍性,得矣一朝一夕的君临天下,这应该是当初父亲佐佐木达桥守望的未来吧,想罢,他走出舱门。
奈良殿下身旁此刻站立着主船的传令员,“殿下,前方出现船只,疑似百济的渔船,是否下令驱逐。”
“打旗语让他们远离,让我军保持阵型。”奈良殿下说完决策,传令兵领命告退时,奈良心念一转,说:“不用打旗语了,让全体全速前进,如渔船未能撤离,令右侧战船下令攻击,不可恋战,速战速决,跟上阵型。”
“遵命,殿下。”传令兵抱着拳,面朝着殿下缓缓退了三步,前去传命。
转身时,他看着奈良的眼里,滑过一丝晶莹的果决。
第五十三章白江赤水,怒海争锋
军玉时常在想,叶家真的深不可测,真不愧是相国大人张子坊之妻的家族,算上叶钰倾从中徽城来到军营的时间,可知叶家的情报比暗线都要快上整整一周。
前日根据暗线的情报,江户国的大名奈良谦信率海军出航,新罗、百济两国对此默不作声,围绕白江沿海征战数百年的三国,朝夕间达成了协议,三国格局受到江户幕府战争引擎的强力驱动,十年间必生巨变,而眼前一战,江户国不可不战,南境也避无可避,奈良此刻兵锋直指白江。
军情如火,军玉当即将与徐、高二将进行作战会议,战情传安东都护府时,已是夜深,大都护闻言警觉,让护府卫士速去上都护、司马、参军家中请人。
这些睡眼惺忪的将军们站在议事厅外,徐子荣寥寥数句说明情况后,第一个想到让胡广仁写调令,忙说道:“把帛书取来。”
眼睛一圈找胡广仁,喊道:“快把上都护叫来。”
厅前的司马、参军眼神都一齐向他身后看去,徐子荣顺着众人的眼光,转过去只见上都护在自己身后,俯身案上已经开始着笔写调令了。
“老胡,必须告诉军玉,徐茂,让敌人有来无回,尽数剿灭,不留活口。”徐子荣的胡须,一张一合,语气铿锵有力。
这帮刀尖上舔过血的老将军们,仅仅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总结出了结果,立即派遣三位信使分三路,将安东的决策星夜带回海啸军营。
安东海啸军大营。
军玉、徐茂、高盛在中军大营待了一宿,第二天黎明拿到调令的时候,军玉念了出来:“门前之仗,关乎气节,敌战便战,安东都护府授海啸军水师调度权,定远将军军玉任统领、昭武校尉徐茂、昭武副尉高盛任副统领,率海啸军以白江口岸为界拒之,逾界一船一卒,尽数剿灭,其有来无回,安东府全力应战,一切兵马保障水师迎敌。”
调令落款为大都护、上都护与几位大人联名的亲笔,墨迹还未干透,安东都护府最高级别军事与行政大员的名字上,徐子荣盖下安东之印,鲜红夺目,跃然纸上。
徐茂接过了调令一阅,他坐下来再读了一遍安东都护府这份调令的内容,然后放到了高盛的面前,他天生的军事敏感性,让他陷入深思。
副统领高盛读完调令后开口了,“我在御军任昭武副尉三年有余了,在赴任前陈老太尉和我说过一句话历历在目,御军,是南境皇朝,是黎民百姓,御的是窃国之贼,犯邦之敌,御将士以保家卫国,服从命令为职,此战不可退也!以海啸军装甲战船二百,锐兵精甲万余人,此战看似敌众我寡,以我军精锐之师御疲敝之敌于白江,军将军、徐将军,我以副统领之名提议,此役我军具备地利人和,白江海域属我水师日常操练之地,敌军势大,阵型必有不周,应战速战,出其不意,来之即战,水路相逢智者胜。”
“统领,我赞同高将军的意见,我海啸军军将士素有以弱胜强,以小搏大的精神,营中将士多出自御军与狮星骑,籍贯是沿海五城的军民,将士们的水性优良,这数月演武积累下来的经验,不亚于真刀真枪的海上实战。”
“敌船数量仍不可小觑,正面应战我海啸军不会弱于下风,要是对手,鱼死网破,用船阵冲击我部,数量上敌众我寡,一旦陷入鏖战,那时我们的劣势就会变无限放大,白江上是守江口还是攻敌阵,我们要做好战前准备,一旦形势不同攻守异也。”军玉指着地形图,继续说,“白江一失,江户军可轻取水路,日夜兼程行军,不到一日便可兵临辽、丹二城之下,攻伐杀掠,民心向背,帝国经营数年,南北互通的局面,便会顷刻崩塌。”
“统领,水域不同于陆路,我军若是只守住,通往辽、丹的水路,江户水军便可不费吹灰之力深入白江,形成对其最有优势的阵型,届时即使我军固守水道以待援军,所受的守备压力也会非常巨大,一旦失去白江,海啸军训练的战术配合便发挥不出任何的作用,航道优势也荡然无存,我坚持意见,以激战对阵。”高盛点着海域地形图上的水路,拍案说道。
军玉听闻此言心头一宽,锁紧的眉头终得舒展,徐茂与高盛有信心,于情于理,安东的调令也是主战,这一战无可避免。
军玉拍案称好,“好,齐力断金,既得地利人和,吾辈岂有不战之理,便战他个昏天暗地,战他个闻风丧胆,醉卧沙场君莫笑,杀出海啸军的气魄。”
军玉着手迅速拟了四道军令,让徐、高二将领命,将军令带回海啸军四大营盘。
徐茂拿着号角,站在营正中提气长呼,尖鲨营将士们听到吹响的号角,火速集结,徐茂拿起军令,大声念起,百夫长与千夫长立于阵前领命。
徐茂,喊完军令,仰天长啸一句,“破釜沉舟,殊死对决,犯邦之敌,虽远必诛!”
这些来自南境御、狮星军营的王牌将领,这些军功赫赫的百夫长、千夫长们,没有在天下安稳之时,领禄还乡,而选择生立于军营,死卧于沙场,他们从来到白江那一刻,便已有向死而生的信念,他们相信南境的未来,帝国的理想是用血肉筑成的。
在秦阳城面对北方的虎狼之师都不曾惧怕的南境军人,何惧于江户水军。
“犯邦之敌,虽远必诛!”尖鲨营传出了震天的战吼。
“犯邦之敌,虽远必诛!”距尖鲨营半里的虎鲸营,将士们同样呐喊助威。
四面营地,声浪滔天,遥相呼应,整顿兵甲,向着白江口同时出军。
此时,江户国的临海,一位钓客戴着竹笠,身旁摆着竹篓,心中远望着,这一片江湖。
第五十四章白江赤水,血海腥风
两军对垒的海战,战得是将士,凭得是船舰,拼的是舰长,比得是主帅,若一方主帅神情不安,呼吸紧张,战局必将陷入错乱,千万人的生死全在一念之间,稍有不慎便会坠入深海。
尖鲨、虎鲸、洋狮、深蛟四营将士编队登船,二百战船无一空置的驶向目标水域。徐茂、高盛各领战船八十艘,左右为翼,相互呼应。深蛟营四千将士调船四十艘,由军玉亲率,赶往白江通往内陆的主要河道布防。
同时出兵的还有上都护胡广仁,其率安东军营两万守军,从安东大营出发,一路沿水路布防,这些陆军将士带着重弩,器械,形成围绕内陆的最后一道防线。
大都护徐子荣护子心切,征调了安东都护府周围所有的战马,良马、率领两千骑到军需官帐前,取走弓弩、火石、酒精,近乎搬空了大营所有的箭矢后,向着白江河岸飞奔而去。
江户国的船队,在经过百济入海口后,全速驶入白江,奈良让传令旗手,挥动旗语,号令全军调整所有战船的位置,让驱逐渔船的右翼部队,迅速回阵,做迎战的准备。
待奈良的战船到来之际,海啸军已列好了战阵,徐茂与高盛的船一左一右并排同行,千帆竞渡的场面,亲眼目睹,震撼人心,徐茂和高盛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对方,他们举起手中的帅旗,向前一挥。
“全军变阵,进攻!”徐茂、高盛一声令下。
他们率领的一百六十搜战船,开始变阵,原先的方阵逐渐像左右水域扩散,犹如剪刀口般展开。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徐茂、高盛你二部与奈良军一旦照面,无须试探,摆燕尾阵,夺得先机,这一刀下去,定要剪破奈良的防线,乱其阵型。”军玉在与二人登船时,一字一句的说道。
“统领,这仗打完,来点实在的,等着给我们摆庆功酒喝喝吧!”高盛做了一个举樽而饮的动作。
“高副统,你那点酒量,军哥给你一坛也是白瞎,走吧,走吧,别一会儿醉卧沙场咯。”徐茂在旁打趣了一句,搭着高盛的肩膀往渡口走。
军玉,站在他们身后,渐渐的听到的声音越来越轻,直到他们夜分别上了船。
“徐茂,喝酒你可别说我,上回七夕,你喝多了,在军营里耍酒疯,吵吵闹闹的找女孩子,抱着个马腿一直摸,还好那是你的马,要换军哥那匹烈马,非一脚给你蹬的脑瓜嗡嗡,看你醒不醒。”高盛嘴也不闲着,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可徐茂也不见得酒量有多好。
“你他妈的少放屁,我那次喝醉了多少人,百夫长每个人找你和一杯,你就趴案上和摊烂泥似的,你要是不服气这仗打完我们再比划比划,老高,一会儿别战死了。”徐茂拍了拍他的肩,准备上尖鲨营的船。
“我呸呸呸,你这傻茂,与你话不投机半句多,一会儿战场上比比看谁杀敌更多。”高盛踏上甲板,回过头,喊道:“军哥,等着我凯旋而归。”
“他妈的,军哥,等老子得胜归来!”徐茂,咧着嘴笑,也喊道。
白江海域,并无天堑可守,旷阔的海面上,一场观者眼里力量悬殊的较量开始了。
海啸军的战船上装配大量的投石器械与火油,在既定的战术中,要避免比江户国船队的正面对决,一千艘船,船上少说也有二三万士兵,一人一箭,海啸军这一百六十艘船经得起几轮箭雨,即是船没被射穿,船上的人也成了马蜂窝。
根据暗线的情报,江户这次调集的大量船只,因为工期极短,大部分船舰采用木质结构,这些战船在体量与质量上劣于鲸门造船厂的钢板战船。奈良在人数、船数、武器数量至少六倍于海啸军的情况下,江户国战船的劣势,也是南境唯一的优势。
奈良看着两翼展开的南境水军,约莫百余艘战船的数量,平行远望去,燕尾阵就像一字排开的长蛇阵。奈良下令,让新罗、百济调来的战船,作为先遣队,对阵迎战。
此刻,徐茂引左路船队,高盛引右路船队,火速前行,两队兵马,依靠旗语,火药为号。
“禀统领,左翼传来信号,敌军派出先遣队,分散,包围!”传令兵说道。
“回信,收到,围而佯攻,静观敌主力动态。”高盛当机立断道。
徐茂接到消息时候感慨一句:“和高盛待了三年,你们高将军打起仗来坏心眼子不小啊,回信,收紧,进攻!”
“兄弟们,小盗国打到咱家门口了,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一战船上的百夫长奋起直呼。
“上床弩,拉张弩,射他们个人仰马翻。”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两军交锋之时,声声响起,个个头戴银盔锁子甲的弓箭手,从船边探出了身,百夫长身着明光铠甲,穿行在战船前后,指挥着一艘艘战船的战斗。
一轮漫射下来,同等数量的较量,南境军队精良的战船与钢盔铁甲坚硬的防御能力,让海啸军渐占上风。
奈良也在观察战局之后,觉察到,远射并不能给对手造成致命的伤害,迅速传令全军挺进,采取三围一的战术,架梯桥,登船厮杀。
奈良主力来势汹汹意图里应外合,围杀海啸军。
奈良人随船至,满面肃杀的指挥着战局,燕尾阵的锋刃,迎面这一冲击的尖鲨营与虎鲸营战船遭受重创,绞头鲨与白鲸两艘战船,被江户军三船合围,陷入困境。
危机时刻,迅速从战场中清醒过来的徐茂,跑上船顶的传令台,一把抓住旗手,快传:“阵尾作阵头,两翼裹住白鲸、绞鲨,迂回拉锯。”
高盛收到信号,向右翼全军发出调令,后方燕尾末端的洋狮营做前锋,两翼展开。
被围困的江户国先遣船队借机脱困。
徐茂与高盛,左右两翼彻底断了联系。
一切的指令,每一举每一动,将士的鲜血融入白江的泡沫中。
砺剑藏锋保家卫国的安东海啸军与三国合谋欲霸天下江户水师,究竟是军玉船坚炮利,还是奈良兵多将广。
白江赤水,虽死犹荣。
第五十五章白江红霞,剩者为王
战局万变,奈良兵多将广,他下令全力推进后,海啸军两侧先头的船队承受不了如此巨大的压力,满天的箭头宛如急风骤雨落在两翼的船头,甲板上来回奔走的将士不得不护住面颊,但接连不断的漫射,让他们根本没有拉开重弩,反击作战的机会,江户国的船趁机靠近,搭上梯桥,数倍于海啸军的江湖将士从四面八方登上了船,尖鲨与虎鲸的船上都展开了短兵交接的对抗、海啸将士们以血肉之躯,近身搏斗,在梯桥前前赴后继,一次又一次的疯狂反击着对手。
“徐茂,你一定要活下去!”“放箭!”
“高盛,你等老子活着回去!”“杀!”
直面阳光,海啸军的射手们,无法精准把握射击的目标,面对敌人不间断的漫射,海啸军被迫的将战船拉近作战。在战阵分离的那一瞬间,他们心里想着,喊着冲锋的指令,随即两位副统领率领后阵的战船反冲回去。
“咱们左翼的将士们听令,全力进攻、不遗余力,引出敌军舰队主力的火力,让虎鲸营的兄弟睁大眼睛瞧瞧,谁是海啸军里最强的军团。”徐茂连下几道指令,随后喊道。
“诺,都听到了嘛,提高火力,引出主力,为右翼争取时间,传过去!”
“是,提高火力,吸引注意,争取时间,传过去”
“传过去。”
“船长,徐统领那边的旗语。”队尾战船的传令兵把消息汇告给了船长。
“好啊,所有人做好准备全力作战,老子早就在等火力全开了,兄弟们抄家伙什,真刀真枪的干一仗!”尖鲨营的船长说道。
“船长,我们的战船动了,统领来救我们了”桅杆上的传令兵阿涛也不再隐藏了,大声的喊道。
全船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仿佛,即将渴死的人望到了远方的绿洲,绝境中爆发出了拼死一搏的勇气。
参与包围的江户船上,一名武士装的弓手,拉开了宝弓,朝着阿涛的眉心射出。
箭风凌厉夺命,英灵韶华易逝。
“坚持住,我们的援军就要,要,到。”阿涛两眼瞪大,看着船下的拼死抵抗的战友们,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轻了,额头传来的麻木让他想倒下去,他扶住了桅杆,整个躯体抱在桅杆上,举着传令旗,站着。
那武士装的弓箭手再次拉开了宝弓,他准星对准了阿涛的后颈。弓正弦紧时,他身旁一身白虎袄的中年人开口了:“半藏,让那位士兵站着吧,也许他应该站在那儿。”
“政崇大人,吾认为,战场如同修罗道场,强者生存,每一箭都为了胜利的结果”半藏没有松开弓弦,他稍稍降了两度,又一箭射出,阿涛的手背被箭矢划伤,阿涛,看着传令旗缓缓落下,想要伸手去抓,手指扣成了鹰爪形。
“右路全体战船,重弩手准备,弓箭手准备火矢,先解救被围困的战船,避免正面交锋被合围,拉长防线,利用器械,创造优势条件。”高盛,在分阵后采取了不同的战术,率部拉长战线,敌进我退,敌退我进。
奈良未曾下想到本就数量劣势的南境水师在面对己方全力突袭时会采取分列阵型的做法。
遥遥望去,白江之上,海啸军像两张薄薄的书皮贴住了奈良部队,厚重的整册阵型,收缩的阵型在白江中央,不利于调整行军方向,达到合围交锋的目的。
高盛率部在右侧宛如游般,紧紧贴着奈良的船箭,重弩的轮射之后,并没有歇下进攻的脚步,弓箭手们接连拉出火箭,将右侧的江户战船尽数点燃。
奈良军的将士发现对手猛烈的反击,海啸营重弩射来的粗箭本身,应该在油里浸泡许久,甲板上满地的油泼飞溅,火箭飞来火星刚刚落地,便一点就燃。
“速速禀报,谦信大人,我们需要支援。”
奈良观察己方阵型,宛如一块连环的战阵,让受创的战船,退到阵中央,派遣待命的舰队组织新一轮的进攻,想把战场形势转化为消耗战,待海啸军消耗殆尽时,一鼓作气发动总攻,斩草除根。
对日当空,数小时的作战,让将士们毫无喘息的机会,每一艘船都在战场,每一个人都在消耗着体力作战。
海啸军两翼的战船,没有后援,只能死死咬住对手的防线,破釜沉舟,殊死一战。
“船长,士兵们的体力都跟不上了,轮换着休息一下吧。”参军提议道。
“战到一兵一卒,也不能有缺口,任何敌人都不可能从我们横江号前迈过去”章衡回了参军的话,然后对身边族弟说道“你带五个人去船舱,给将士们取囊盛水。”
高盛,看了看头顶的日光,沉声说道:“天干物燥,烈日当空,正是放火的好时候,等江上风起,传令各部,点燃火盆,给箭头裹上油布,请他们吃一招。”
左翼与右翼战况不同在于,奈良军的精锐仍在与徐茂交锋,两军从变阵一开始,互搭梯桥,来回争夺,时时刻刻,生生死死,迈过去、退回来,将士们都有从船上坠落的风险,徐茂部从最初的防守,转化为攻守平衡的反击作战,但是一旦越过梯桥,冲向敌阵的船上,军士们承受的压力和风险,骤然增大。
尖鲨营樊槐部的战船,最先遭到三船合围,海啸军随后而至,迎面撞向他正面的江户敌船,此刻肃清的眼前的敌人,他才看清楚,旁边船上领兵的是表弟樊樟,樊樟以一敌二,陷入苦战。
“舵手,往旁边那艘船靠过去。”樊槐红着眼,瞪大了目珠吼道。
江户的船小,相对而不平稳,战船与战船碰撞,交锋时带来的震荡,让尖鲨营的将士在几轮冲锋之后,也选择了防守反击。
徐茂的汗从两鬓到两颊留下,流进眼窝里辛酸苦辣,在他擦汗的时候,被正午的太阳晃到了眼睛。
正午已到。“传令官,命令全军将士去船舱取弓箭、火油、火石,我们反击的时候到了”徐茂下令道。
第五十六章白江红霞,阵面对决
军玉,听完暗线的情报,继续凝眼望着白江的战场,他心事繁重,战局的被动尚能一战,形势的被动却难以更改,这场战争决定的胜负,不仅在江口之上,更在朝野之上,人心之上。
军玉据暗线在江户国的情报网,了解到这一代江户王弑兄兵变夺位,在奈良谦信统兵相互与世家氏族的支持下,迅速平定了京都的保皇一派,三国纷乱多载,江户位于临海一屿,崇学尚武,物竞天择,新王上位的新政把整座岛屿变成了一座巨大的战争机器,人人为战,全民皆战。
军玉着笔写信,将事态详尽描述,遣人送往安东军营。
传令兵在半道上,便相逢了火速赶来的大都府徐子荣,大都护读完信,便告诉传令兵,不用往安东大营送了,全力一战,随他一起回白江口,身处安东大营十年,远离朝堂的徐子荣一路上思索着,考量着南境的战局。这十年间,先帝每年与他书信往来,先帝驾崩也没有诏书让他回朝吊唁,南帝的诏书,在身前便拟好了,那是一份黑犀牛角材质的御令,这是给丞相三公的御令,封徐子荣为安东侯,为少帝守好疆土,不必归朝。
徐子荣跪着接令时,一时泪目,原来在南帝心中,早已把他视作三公礼遇,安东二字,责任如同烙印一般刻在心口,十年戍卫帝国东海,过着远离故土的生活,儿子徐茂则受到皇恩,一直跟随太尉身边,当他知道定远将军要来安东训练海啸军的时候,他心中也有过埋怨,当他知道军玉邀请徐茂作为副将时,他心中又对军玉怀着感激之情,十年不见自己的儿子,来到了自己的麾下,让他欣喜也让他担忧,他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安东的形式,远东三国的形式,徐茂加入水师海啸军,建功立业的机会与战死沙场的风险,在这位统兵二十年的大都护心里早有准备。
可,当他知道,江户千帆争渡,杀气而来的时候,他心理的准备被完全打破了,海啸军不可不战,徐茂不可不战,战场未必亲兄弟,上阵必须父子兵,所以他来了,他策马崩腾,风驰电掣的赶来了。
南境万国来朝的血色宴会之后,江户使节佐佐木剑心将南境帝国面对的形势带回了江户,南境内政纷乱的这一年间,江户屡次出兵百济、新罗。百济、新罗接连向南境帝国求援,周怀英初临朝堂上奏请求出兵,此谏受户兵二部大臣一力劝阻,太后也认为南境国帝星陨落,天灾大旱,海啸卷,灾难接二连三,时局不适合出手援助百济与新罗。
百济,新罗二国不得已向江户俯首,江户国尝到了战争带来的丰厚奖励,举国制造兵器,甲胄,战船,为了延续这场强力而持久的战争,获得更大的赏金与报酬,江户国派遣外使大臣佐佐木剑心,开始接触新罗,百济的王庭大臣,签订贸易与军事协议,用二国被占领的领土,换来了丰厚的白银,材料补给与水师战船。
江户国的上位,命奈良大名在秘密抓捕了四十九位南境军民,以军民之血装满了四十九个银瓶,在战前祭祀神社,欲赢取天下,不少失去家人联络的南境人,纷纷乘船前往江户国,通过蛛丝马迹的线索,得知江户国的这次仪式,一时间江户贪狼之心路人皆知,生活往来在三国地域的南境商旅,人人自危。
直到战前两个月,白江口岸的守军发现,这段时间从江户来往白江的船,无论是渔船还是运输船竟都是有去无回,值守的军官陶悌在回营时,将这个情况和白玉扳指一起汇报给了邓茂功。
一连半月,礼如每日坐在海岸垂钓,等候机会,燕人大多性情冷酷,耐性强悍,他忍住性子,每日天微亮便带着蓑笠到海边,清晨日出,他便提着竹筐到街市上面卖鱼,此间他结识了些当地的钓客,这些人中青木与他关系最为友善,青木年龄稍长他几岁,本是去往南境运输船的船长,这位老船长在新幕府上台后,被新上任的海事厅长革了职,海运的船长们被新上任的幕府逐步换成了奈良的家臣与亲兵,青木常年跑船听得懂南境的语言,他们常常一同钓鱼,在等鱼上钩时,青木教礼如江户语的发音与意义,礼如学的很快,直到昨天。
天未亮,青木便来叫醒礼如:“礼君,快跟我,去我家中。”
礼如朦朦初醒:”青木大哥,天都还未亮,钓鱼也太早了吧!再睡会儿。“
“快跟我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昨夜我听到隔壁的骚动,有很多南境人被幕府的官兵带走了。”青木急道。
“什么,官兵来抓南境百姓嘛。”礼如警觉的起了身。
“是,现在全城都在搜索南境人,昨夜他们已经把很多人都抓走了,我和妻子听到了街上的声音,透过窗户看到那些不配合的人,都当场被官兵杀死了。”青木说道。
“青木,那我更不能与你回去了,君子不立于桅樯之下,谢谢大哥相告,但我不能与你走。”礼如说道。
“去我家中暂避一避吧,你一个人,如何躲避官兵的搜查。”青木言辞恳切的说道。
“不可,青木君,我意已决,我有手有脚,岂能没有安身之所。”礼如说完,握住青木的手。
“那,好吧,在海岸东面七八里的湾口,那儿停着一艘桅杆断裂的弃船,仅能够能遮风避雨,你可前去。”青木叹息了一声,说道。
“青木大哥,多谢了,我这就动身。”礼如拱手鞠了一躬。
“保重!”青木按照南境的礼仪还了礼,拍拍礼如的肩膀。“快走把。”
“保重!”
第五十七章白江火海、横刀立马
小二哥,来去无踪,当天回到航舟城,当天已是寒露,当夜他听见书山径在吟诗作赋,还夹杂着一些感叹。”
“俯卧寒露,少风却雨,更深添来露重。独蚊伶仃,蝉吟弄耳(虫儿惹人垂怜啊),床前尚见天光。鼾声四起,透彻窗扉,城东梦遇故里。话城话诗,醉情醉景,今生几番轮回。(人生没有重头再来,罢了罢了,未果仍去轮回。)”书生在隔壁边吟边念。
“书生,你发牢骚的声音轻一点。”小二哥敲了敲墙说道。
“小二哥,庖丁可说过,你是因为我的诗书华章才让庖丁来闽东寻得我,老话说得好,果真常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书山径闻言不满,也酸了一句。
“孙山径,少来无病呻吟,我现在是什么都听不进去,此时此刻就算是花魁姑娘在我面前吟奏一曲,也无心倾听。”小二哥压抑着气息说道。
就在刚才,那个漫天箭雨,炮火连天的梦又来了,这次的梦尤其清晰,他看到江面上漫无边际的火海,听到了各种各样的惨叫声,看见了天边的红霞与整片整片被染红的江水,顺流而下。
所以的梦都停止在一个背着宽刀的背影上,这个梦见许多次的人,从一开始连身影都不清楚,再到能分辨他提刀的动作与轮廓,直到刚才的梦里他看清那人的模样,他有着与军玉一模一样的面容,一样的战刀,只是那个人身上看不见军玉那种豪迈的笑容。
南境,白江口岸。
徐子荣,一骑当先,一路狂袭到军玉布防的水道关隘旁。
他没有开口,先是遥望了一下白江上密集的船影,随即拿出都护府令,登上隘口。
“统领,大都护来了。”参军快步走到军玉身旁说道。
正看着阵型图的军玉心急如焚,突然横眉一对,说道“快请。”手上还拿着阵型图上的一块指示物,便快步走到门外相迎。
“军玉统领,都护府收到了你的急件,此战事关安东存亡,徐谋此番临阵而来,并非换你的帅,而是要将对面的军,你身后现在有安东大营所有的骑兵,他们带着你要的所有军需物资,沿途水道,清海湾,断水崖,煦日坝等地,上都护同行出军,率步兵前去布防。”徐子荣说道。
军玉见大都护只字不提徐茂,他便谈到军情:“海啸营共战船二百艘,徐茂引军八十艘,与敌交战于北侧,高盛引军八十艘战于南侧,将敌人封锁在白江中央,两军已交战于卯末辰初,三个时辰有余。”
“好,既然他们能坚持三个时辰,便能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军将军你借我二十艘战船,徐某为他们去添一把火。”大都护不容置疑的说道。
军玉道:“大都护,海上临阵御敌救援,是海啸营将士之职责,如今军备充足,防线已布,玉已无后顾之忧,定远将军、海啸营统领军玉请命出战,请徐大都护配合水军将士指挥调度。”
“徐茂是我儿子,上阵父子兵,我若执意,你当如何?”徐子荣耐不住了,直视军玉,厉问道。
“将在外,大都护之命有所不受,海啸营战场皆如亲兄弟,何须父子兵,徐茂看到大都护去,不免分心保护,海战就让我们海啸营自己扛!”
“军家玉郎,你,有骨气。”听完此言,徐子荣瞪着眼睛看着军玉,冷眉一横,把安东军令交到了军玉面前,“白江战场由你全权指挥,不要怕输,儿子们死了,我来扛!”
徐子荣话音刚落,关隘外马蹄声起。
“军玉,领命!”
军玉持着安东军令与海啸军令旗,大声疾呼,“援军到了,所有将士,将军需辎重运上船,深蛟营全军出战,安东大营的将士,坚守关隘,海面炮火不停,战事不平,任何战船回来,炮箭驱逐,来之能战,战敌必胜!
众将士望着,军玉,望着安东营鲜红的军令与海啸营深蓝色的军旗,军号嘹亮:“来之能战,战敌必胜!”
“来之能战,战敌必胜!”
深蛟营全营,休憩最久,磨砺最深,营地距离大营最远,演武之前后,深蛟营的将士要来回穿行十里,才能回营地休息。
深蛟营的将士,吃饭是最快的,每日回营后,吃饱饭,全身的疲惫让他们昏昏欲睡,休息两三个时辰后,军玉和徐、高二人完成演武复盘后会驾马前往深蛟营,传授将士们军家的刀法,这套近身刀法,是军玉父亲在隐卫时习得的,刀法娴熟,招式凶狠,配合凌厉的脚步,面对不善武术的对手,十步便杀一人。每日军玉陪着他们练习,在深蛟营的将士清晨再去演武时,军玉才靠着营房休息两个时辰。
午时,烈日当空,军玉回到海啸营,磨刀更衣,出发前往演武场,日复一日,等他到了演武场时,徐茂与高盛通常已经完成早上的训练,将士们集结在演武场上,等候他的到来,进行接下来的水上实战训练。
“午时已到,全军出发。”军玉,环顾四周,喊道,偶尔还会点出几个军姿不正的家伙,叫上台来,出出丑。
“诺!”将士们,用足了力气,把一上午的辛苦,喊了出来。
军玉抵抗着疲惫的身躯,在帅台上下令后,也动身入阵。
此时,也是午时,军玉拿着两令喊道:“午时已到,全军出发。
“诺!”深蛟营将士们,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喊出决一生死的声音。
安东大营的骑兵们,站在关隘下,看到走到军玉身后的大都护,在偏将祖宗德的带头下,“全体都有,听候命令。”
“诺!”骑兵们下马进关,千军万马,一齐而动。
军玉带着三十艘战船,开往白江战场,像一堆投入火堆的薪柴,像一颗无惧烈阳的流星,像一条逆势而上的蛟。
谁敢横刀立马,以一敌百,以弱胜强,唯有定远将军。
书山径后感慨军玉此战:“世人皆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君子宝玉易得,家国利玉难求,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宝玉藏锋,裂玉开锋,所言将军也。”
这话后面传到徐茂、高盛耳朵里,徐茂连夜赶往高盛的家院,又敲又踹,拉着高盛要与书生理论。
后面改作,“世人皆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君子宝玉易得,家国利玉难求,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宝玉藏锋,裂玉开锋,所言海啸军魂也。”
徐、高二将才悻悻作罢。
率土之滨双十一特别篇 红兜儿
花剑月酒楼装修升级,原本两层的小酒楼,平地起高楼般又往上盖了两层,一层楼带着一个小阁楼。小二哥在大门外,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酒楼,步子来来回回走着,眼睛也眨来眨去。
小二哥盘算着大半年下来的各项开支与营收,这次装修除了盖楼,想要的东西太多,原本定好的一万两白银的预算,这才盖了一层。
船老大们帮他张罗了闽东那边的木材商,运送货物的费用也给优惠了不少,董老大把酒楼的木料和别家大户的货,搭运在一起,或空船而归的时候顺道捎回来。
为什么预算会不够?这个还得问问小二哥自己,自从会见了巴蒂叔叔后,小二哥收获了不少家乡美学的点子,原本不用修缮的大厅,浇筑了台基,定做了台柱,取名为“响屐台”,当初选好的的砖瓦顶,改成了琉璃瓦顶,雕刻上四灵图案,做成了飞檐。
这一来一去,小二哥不得不走进钱庄,敲开周大富人的门,借了五千银子,约定了一分利。
临走时周大福叫住了他,“小二哥,你看,以后我们不仅是朋友,还有合作关系了,我可是听说,春花秋月楼的两位老板娘还在你那边办下一届花魁选美。”
“周大官人,消息真当灵通,这样,花魁期间,我花剑月酒楼预留一个视线绝佳的包厢给您,大官人意下如何?”小二哥也顺着他的话接到。
“小二哥,如此甚好,只是此事切不可让我夫人听到。”周大福凑过来说。
“一定一定,大官人,在下先回酒楼监工了,再会!”小二哥走出钱庄,揣着三十张一百两的银票,四十张五十两的银票,先回了酒楼,又去了码头,把这几个月的工钱与货款结了,最后到了包工的老张头哪里,付完钱拿了收据,之前谈定压了二成的工程尾款二千两,等半年后质量无误再付清。
无事一身轻,兜里还剩三千两银票,他回到酒楼,叫来阿晓和阿力。
“阿晓,阿力,店里也装修的差不多了,今天找你们来,你们拿着五十两银票,去把街上卖糖葫芦和糖人的师傅找来,再去雕版店找那边的师傅印上我们花剑月重新开张的消息。”小二哥说到。
“老板,那让糖葫芦,捏糖人的来干嘛,酒客们也不吃糖呀。”阿力说到。
“阿晓,这个你来和孩子们说,印出来的消息,让街坊邻居的娃娃们去发,每个孩子发十份送一个糖葫芦,孩子们要是能带小伙伴一起来发,额外奖励一个小糖人,喜欢什么造型让娃娃们自己选。”
“噢,小二哥,你可真是鬼才,娃娃们去的话,比我们大人去好多了,都是乡里乡亲的,你让我和阿力一家一户去说,我们也难为情。”阿晓说道。
“没完呢,给每张宣传册印上小篆编号,画上圈,每天我们送出的宣传册,来我们花剑月的酒客,都能当作抽奖券,抽五十两银票红兜儿,你们控制着量,前些天多发点,后些天少发,每天都要印不一样的,过期无效。”
“五十两这么多呐!”阿力感叹道。
“那当然不是塞一个红兜儿里,哈哈哈,你们快去吧,印刷的内容就让书生去写吧。”小二哥说道。
就这样,糖葫芦,糖人,一群孩子把花剑月和红兜儿的事儿,传到了大街小巷。
七日之后,码头旁边的乞丐苏也拿着消息,走进酒楼饮上一杯,想要试试手气。
第五十八章白江火海,龍吟葬舟
军玉率领深蛟营的将士航行到阵型的右翼,见到高盛麾下的战船,皆与敌阵保持着一个船身体的距离,重弩与弓手持续将火箭,射向敌阵。
军玉留下了十艘船的将士与军需,这些深蛟营的将士的来到大大补充了虎鲸营的战力。
军玉率剩下的二十艘战船,迅速绕过敌阵,驶向左翼,江面上的战线拉的很长,若是绕过敌军的战阵,必定失去了先机,此时军玉不得不选出一处敌阵的薄弱点,吸引火力,杀出重围,安全与徐茂部汇合。
军玉看着面前的敌军船阵,从敌阵中穿过,足有二里之远,若是绕道而行,约莫要曲折航行个四里。
战机不可失,军玉下令道:“全军改变阵型,五船为一排,铁锁连舟,冲击敌阵。”
传令旗手,迅速将消息传到深蛟营的每一处,深蛟营的二十艘战船藏在右翼高盛战船的后面,紧凑相连,组成五排四列,以军玉的战船为首排中心,形成连环战阵。
将士们从船舱内拿出铁链,船和船间搭上了梯子,挂上了绳梯子,船上的人把铁链放下去,绳梯子上的人把铁链扣进船身上的倒钩,两侧的战船承受的战损风险最大,士兵们在装配完铁链后,在中间装上了七八条绳梯,作为连接通道。
一旦两侧有失,将士们可以通过绳梯撤退到中央的战船上,在深蛟营两侧船的甲板与船舱下,埋着大量的火油与火药,若是敌军合围绕,两侧点燃战船,铁锁相连的两翼火船,每一排的两侧都会像两颗飞舞的流火锤一样,挥向江户的船舰。
军玉细细观察战局中敌军的破绽,江户战船近千艘,一个上午的来回拉锯,真正直面迎战的不过二百余艘,奈良也在伺机待发,他把从新罗、百济征调的战船放在阵前迎战,消耗着南境海啸军的实力。他亲率的江户战船集中在阵型中央,蓄势待发。要想突破只能从新罗、百济的联军阵营中突破,可以看出他们虽然船舰虽多,但是一直不愿与高盛部正面拼杀,赢得胜利并不是他们的目标,他们的进攻一直小心翼翼,这个联军船身比海啸军要足足矮了八尺,他们也畏惧对手殊死的反扑,要是正面相撞,新百联军得不到任何好处,尝到的只会有恶果。
军玉抓住了这个机会,率部发出了前进的指令,高盛部接到传令,指挥右翼的舰队打开一道二十米的口子,军玉部的舰队像是一波激起一波的叠浪,驶向敌阵中。
首轮冲锋的四艘战船,将士们牢牢抓住一切可以固定平衡的物体,防止冲击,后面的十六艘战船,两侧船只的士兵,还在检查火药的布置,中间的船上布满了弓箭手和燃烧旺盛的火油桶。
这是最冒险的一次进攻,这是海啸军最后可以支配的战力,这是海啸军中最精锐的烈兵强将,他们的突袭成功与否,决定了被千艘江户战船阻断的两翼,能否重新连接上,军玉直直看向前方,深蛟营的冲锋开始了。
战船迎面战船,第一轮的冲撞开始了,深蛟营,四船为一队,直直冲入敌阵,敌众我寡,这样的作战方法非常不理性,正是这样的不理性,让新百联军的指挥来不及思考,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就冲上了脑门。
首当其冲的深蛟营将士们手挽着手,有的牢牢抓住两侧的围杆,有的拉住船上的绳索,正面冲撞带来的强劲冲击力还是让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一瞬间眩晕了。
军玉身在其中,他背着那把狮纹战刀,扶住指挥舱的门框,强烈的冲击力,让他头晕目眩,一秒、两秒、三秒。
军玉眼前的白光渐渐褪却,浮现出几个孩子的身影,他跟着几个孩子在树林中走,前面的孩子,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回过头来用弹弓对着他,“你爹是贼,你活该!”
话音刚落,石头朝着面前飞了过来。眼前也是一片白光,“不,他不是!”军玉右手捂着眼睛,温热的液体从手心流下,顺着手臂流进胳膊里。
“出去!”军玉握起拳头往指挥舱的门框上一砸,他睁开眼睛时,看到满天的火箭从自己的身后,射向敌阵,他目视着前方,从眩晕中清醒,让他魂灵一激灵,他想要推开指挥舱的门出去,然后低下头想了想,转头看向了右边似有了主意,他想起冲锋前他让旗手阿鲲下来,待在指挥舱里。
阿鲲捂着脸,表情有些痛苦,他扶着他的肩膀上,想要叫醒这名传令的旗手。
“阿鲲,起来。”军玉拍拍他的脸,凑在他耳朵边上说,“让后面的部队不要管正面,把两侧的船,把火烧起来,烧的越旺越好。”
说完,他看到阿鲲点点头。
军玉才把手,伸到了后脖子的位置,他的手背碰到了刀柄,那是一股冰冷的感觉,手心捏着脖子扭了三下。
军玉走出了指挥舱。
冲锋的战船把面前的敌军的船撞的后退了二十来米,一直撞到抵住再后面的船才停下,军玉所在这艘船的船头,嵌入了对方的船头。
军玉看到,两边的士兵已经开始短兵的接触,自己这边有些人还昏着脑袋,刚刚立起身。
对面的船身低而小,军玉一眼望去,自己的船头,有铁钩已经拉了上来。
“没吃饱饭嘛,准备迎战!”军玉一声怒喝,拿着刀踩着翘起的甲板就冲了上去。
“拿起武器,随将军迎战。”将士们组织起了防线。
军玉看着铁钩上来的人,从背后抽出战刀,那名士兵刚刚露出,想要探查情况,军玉从背后抡起的战刀,寒光一闪而至,那名士兵的手还牢牢抓在铁钩上,缺已经身首异处。
军玉用刀把铁钩一挑起来,身边的百夫长,拾长也带兵走到船头。
“随我杀下去,别让这些船挡着道。”军玉单脚踩在船头说道,向下望了一眼,拎着战刀,跳劈了下去。
“保护将军,杀啊。”
深蛟营,宛如数颗流火,砸进了海面,在江户的阵营里,掀起一番热浪。
奈良看着阵前,一波一波的海面炮火,接踵而至,心急如焚。
第五十九章白江魔焰,余烬滔天
徐茂,看到江面上升起的炮火,原本凝重的脸颊浮现一个四十度的上扬,随即咧着嘴笑起来,传令:“尖鲨营坚守防线,贴紧敌阵,让中间的洋狮营的战船,集中火力,驰援炮火交战处。”
“将军,在中心与之交战的,可是军玉统领?”离徐茂最近的一名将士询问他。
“一定是他,高盛绝不会如此行军,谁敢像这样深入敌阵,直捣黄龙,我军唯有军玉统领。”
江户军阵型中心的奈良,远望着交战处,这股新加入战场的势力让他颇为重视,当即传令:“缓缓撤回联军的战船,派遣毛利氏族率领战国水师迎战,调集一百艘关船,快进包围,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剿灭敌船。”
“军玉将军,你终于现身了。”奈良胸有成竹的神色,出征前奈良通过幕府的谍报机构飞花院获取了海啸军的情报,这个隶属于南境帝国安东府的水师力量,由三位将军指挥,军玉,徐茂、高盛。
这三人中,他对军玉的了解仅限于情报的描述,这样的陌生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威胁,军玉,定远将军,十六岁获南境武科状元且成绩数年来未被打破、南境大将军麾下亲传弟子,二十岁冠礼之年被开国皇帝御封为定远将军,受太尉举荐至海啸军营赴任。
军玉到底是何方神圣,其家族却极为隐秘,其父辞去南境兵部侍郎一职后,对外界联系甚少,军家家主也一直赋闲在家,常常交游于市井之中,在不少人认为军家已经淡出朝堂的时候,军玉凭借三科甲等的成绩考取功名,这着实让海京城重新认识了军家。
然而理应在御卫任职的军玉,被杨大将军点将带回中正都护府,亲手培养,这位武状元的背景身世,过于优异与神秘,如果此时交锋的对手是他,这不得不让奈良排除最善战的水军应战。
毛利氏族善水战,行军诡变,常轻舟急渡,朝发夕至,祖孙三代骁勇善战闻名战国水师,号称水鬼三元。
毛利隆元、毛利辉元、毛利秀元各领一队,互为犄角之势,驶向军玉率领的深蛟营,这些关船,船型封闭,体小而轻便,船身上有着一个个哨口,里面的火箭手,通过哨口,攻击敌人,仔海面上就像一座座移动的哨戒堡。
三队之中,中间为首的便是毛利隆元,他身着着画着白鬼的武士服,指挥着关船舰队避开撤退的新罗、百济联军,环绕到军玉阵型的两侧,展开包围攻势,他们就像豺狼围攻猎物般,利用自身的优势,逐渐消耗强敌,最终撕裂对手。
已年近六十岁的毛利隆元执掌着毛利氏族,在水军中拥有极高的威信,这位老将不仅是一名经验老辣的海战高手,更是一名幕府大名。战前,他在阪城会见奈良殿下,毛利隆元了解到这一任江户天王的抱负,老骥伏枥的毛利隆元决心改变氏族的未来,他迅速响应了天王的号召,成为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天王的战国水师大名。
奈良得到毛利水师的相助,新的幕府政权如虎添翼,奈良上表天王加封毛利隆元,标榜毛利氏族为新幕府的领军人物,封毛利隆元为阪城守护,赐封号为海狼。
这些涂着幽蓝海狼纹的战船,在联军撤退经过时,心生恐惧,正是这些小型的轻舟,逆转了三国之间平衡多年的斗争局势,胜利的天秤偏向了江户一方。
“让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去啃南境那只部队吧。”新罗军一位船长,对着一旁的舵手说到。
“船长,我们交锋的那些船,旗帜两面印着军字与蛟龙的图案,情报中海啸军最高官阶的指挥官就在上面吧。”舵手回应道。
“南境新来的水军,作战凶恶,前面的战船,凡是与之接触的,皆被一一焚毁了,根据撤回来的士兵们说,对方船上派来的士兵,人人戴着铁面头盔,手提五尺宽刀,一旦被他们靠近便如蛆附骨,扯都扯不开。”船副闻言在一旁说道。
“传令,快撤!别耽误时间,让这群嗜血的豺狼去斗一斗这条恶龙!”船长说完,看到一条关船从身边经过,关船上站着一人,形态犹如鬼武者,正在眼色寒芒的看向他。
那名白衣鬼武士,拔出太刀,双手握住刀柄抬到右侧额头处,刀锋外露,银色的刀身把正午强烈的阳光反射入新罗船长的眼里,强烈的白光,一下子晃主了眼,他抬手去挡时,一只火箭从哨口射入他的咽喉。
船长因恐惧和炙热的伤痛张大了嘴,抬起来的手,放在插入咽喉的箭上,倒地阵亡,船副在一旁惊愕惶恐的说道:“你们在做什么,为什么杀我新罗军船长。”
那名鬼武士说道:“败军之将,还谈什么虚妄之言,扰乱军心,我们奉奈良殿下命讨伐敌军,前线由我们毛利水军负责,这些船现在由你指挥,我叫毛利辉元,要是你想来算账,打完仗战国水师找我。”
军玉看着眼前的战船向后收缩,他带领着深蛟营的将士回到己方的船上,众人摘下面具透透气,每个人面颊上都布满了汗水,而汗水早已湿透了每个人的盔甲。
军玉抬着头大口朝天喘气,靠在船上说道:“传令各部休息十分钟,不得脱下盔甲,不得放松戒备,让两翼的战船随时把火药点着敌军一定会发起新一轮的攻势,而这次的对手,应该便是江户国的精锐了。”
二十艘船,首尾相连,军玉的命令传到各船的时候,海面上江户的关船,已经露出面貌。左、中、右三路的关船,迅速像海啸军移动过来,这些移动轻便的甲船,在暗线的情报中多次出现过。
军玉看到此状,迅速下令:“两侧部队,切莫恋战,用重弩回击,一旦船身起火,摆上草人,烧,让他们烧个痛快。”
毛利水师,百艘关船,一时间在环围了深蛟营的船,火箭从一个个哨口中射出,不一刻时间两侧的战船便已甲板起火。
军玉率部冲锋,举盾蹲伏在甲板两侧,给身后的两艘船留出了航行加速的空间。
两翼的战船**熊熊燃烧,舵手们关紧了舱门,用湿布捂住口鼻,在烈焰和浓烟里,把握着方向,这些舵手都是家里有兄弟姐妹的御军将士。
战船冲锋加速的时刻,军玉脑海中浮现了出征时的画面,那是在布防的关隘内,军玉站在点将台上问众将士。
“这一仗我们要赢,必须要赢,赢下战争代价是,一百名悍不畏死的战士去驾驶着被烈火包围的战船,毁灭敌人。”
众人在台下听着,不少人听到军玉,手心都出汗了。
“怕了?这一场战争输了,安东就输了,我们身后的土地就会被敌人攻占,安东三省就会沦陷,我们的兄弟姐妹就会被江户人奴役,我们的父母同乡会成为刽子手中的刀下鬼,脚下奴。”军玉伸出手指,“一百位,愿意用死换来胜利希望的兄弟,这是真刀真枪的海战,直面生死,所有人到台前登记,没有兄弟姐妹给父母善终的到右边,家里有兄弟姐妹的到左边”
军玉站在点将台上,拿着这份生死簿,看着面前深蛟营的战士们。
将士一一们登记好了,军玉拿起那本有兄弟姐妹的簿子说道:“这本册子里的兄弟,父母有兄弟姐妹可以养老送终,上了战场跟我打头阵。”
“守船的一百名死士,谁!愿!往!矣!”军玉沉重的,逐字的说出。
谁都没有想到,在这沉寂的时刻,平日营里看着最精明、训练最怯场的王子贵往迈了两步。
“将军。”那是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来。
“子贵,现在不是临阵退缩的时候。”旁边的大汉拉了拉他的军服说道。
王子贵,甩开了大汉的说,抬起头,看着点将台上的军玉,军玉看到他的眼神里,有着坚定,沸腾着少年的清誉。
“将军,我去,我是航舟人,我叫王子贵,我母亲是二房太太,我妈希望生下我可以母凭子贵,给我起的名字。我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我是我爹推着赶着来从军的,因为我不务正业,不像我哥王子豪那样能够帮助家里打点绸庄,我很怕死,但是,但是我不能让敌人,欺辱我的父母,我自愿去!海啸军不能输!”王子贵,说着说着,自顾自的擦着眼角滑落眼泪。
等他回过头来的时候,深蛟营的大汉们,把他围住了,大家头挨着头,王子贵感觉到有泪水滴在自己脸上,连平日里最冷酷的百夫长石铁头也哭了。
“王子贵,好样的,我和你去。”石铁头搭着他的肩膀说道。
“将军,我能去。”
“我也能去!”
“谁怕了谁孙子,消灭这些江户贼寇。”
一百个人的名字,家乡,父母的名字,军玉一笔一画写在了这本生死簿上。
十六艘深蛟龙营的船,铁锁连环,在海面上举着八颗燃烧的火球。
军玉戴着面具,他还是第一个跳下船,他砍杀着眼前的敌人,他不敢看身后,他让磅礴的杀意阻止自己落泪。
“好样的!”
第六十一章寒雨飞江舟争渡,碧落连城月满楼
黄昏降至,一骑穿过城外密林,向着海京城外策马飞奔而去。
“安东大营急报,开城门,安东急报,开城门。”安东的信使举着折子,在海京城门外呼喊。
御军的护城守将观察城外,下命打开城门,确认来着的身份,信使简述一二后,守将牵来两匹快马,与信使一同前往帝宫。
二人被诏到明德殿,恭迎圣驾,明德殿的常侍宣完礼辞,看到殿外的太阳越来越远,他便
少帝坐于明德殿上,阅完这份信折,神色几番忧虑之后恢复了平静,他看着殿下的信使与帝宫守将们,起身下诏:“传朕旨意,诏四位军机大臣即刻进宫,中郎将你带着宫卫去。”
“末将遵旨,先行告退。”中郎将元坤拱手躬礼,后退了三步向殿外走去。
“陛下,请恕老奴斗胆,此事是否要派人通告老太尉一声。”少帝身旁的明德殿常侍跪下谏言道。
少帝望了一眼常侍,三年了,他屡屡在情急之中分外冷静,劝谏自己。“免了,你把此信交给中郎将带上,见到相国时交给他,务必让粥怀英亲手修书给老太尉,通告军情。”
“谢陛下,请元将军留步。”明德殿常侍双手,接过信折,抬着书信往殿外快步流星的走向殿外。
“有劳魏公公,多谢了。”元将军把放在殿外的佩剑取下,将右手的剑换到左手,接过信折。
“将军请吧!”魏常侍点点头,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日落西山,黄昏海京,这秋风秋雨让人觉着阵阵寒意,城中不少百姓关起了门窗,生火做饭。
中郎将元坤带着几名帝宫卫士,来到朝阳桥右丞相府邸,这座丞相府由海京城内一间晓风书园的旧舍改建,有正堂一间,厢房三间,格局通透,这是周怀英奉命入京后向工部的建房吏申请的,这间宅邸与他颇有渊源,在周怀英科考进士的翌年,海京连日大雨,翰林院屋顶漏水导致古籍卷宗进水,时任编修的他与几位翰林学士向工部提议在修缮翰林院藏书阁前,安排一处地方,存放与修补受损的古籍,晓风书园因此而来。
翰林院藏书阁修缮完工后,工部并没有收回此宅,学士为了纪念这场风雨同窗的经历,请时任翰林院掌院学士的太傅提笔,写下晓风书园四字,以字立匾,晓风书园便成了供翰林学士们交流传习的好去处。
中郎将叩开相府大门,见到门童问到:“丞相大人可在家中。”
周怀英的门童回到:“中郎将,大人正在用膳,请问有何事我去禀告。”
“陛下召见丞相,还有一件要事,你且通报一声,事情紧急,切莫拖延。”
门童看着元坤,便说“中郎将,请随我来堂内,丞相说过朝堂的事,无论何时何地不得拖延。”
相府不大,中郎将的敲门声,周怀英听见后,放下碗箸。
“怀英,喝完汤再去吧。”妻子盛出一碗莼菜羹端到周怀英手前。
周怀英摆摆手,心里想出门去看看,准备说不喝时,看到妻子指甲盖中沾上的一点菜叶,抬起头看着妻子,捧过碗,吹了一吹,“怡仁辛苦你啦,我尝尝。”
“禀老爷、夫人,门外元中郎将传陛下口谕求见。”门童走过花园时想好了禀报的话,站在膳房说了出来,他从门外望进去,看到丞相像是握着夫人的手。于是说“老爷,我先去安排茶水。”
周怀英,捧起碗喝了一大口,热汤有点烫嘴,他咽下去含糊说道:“夫人,做的比御厨做的还好吃,我去见见客人。”
“老爷你啊,瞎说才会烫到嘴,你去忙那些心急的事儿吧”周夫人笑道。
周怀英快步从后院的厢房走到堂前,元坤心急如焚,立即起身说道:“丞相,陛下命我把安东信折交给你过目,并让我转告你,将修书通告给老太尉。”
元坤拿出信折,周怀英过目之后,握拳敲在桌案上,门童这时端着茶走上来,周怀英说:“你把茶放下,去书房准备纸墨。”
周怀英接着对中郎将说:“元将军,江户国联合三国,集结千船犯我安东,情势危急,我即刻修书通报太尉大人。”
“丞相,卑职还要将消息通报给其他几位军机大人,失礼告退了。”中郎将起身告辞。
“元将军有劳了,天心疏密,请将军见到其他几位大人,尤其是兵部尚书时,莫提起陛下让我修书之事。”周怀英起身相送。
“丞相,事务繁忙,勿送末将了,”
“中郎将,请慢走。”
周怀英关上门,快步赶往书房,摆好纸砚,提笔修书。
周怀英落笔成文,陈老太尉,见字如面,今白江军报,江户国举兵四万,千帆进犯,新罗、百济二国借其势,逞贪狼之欲,增兵助敌,瓜分安东。血宴以后,朝廷对于周遭列国的态度出现分歧,战和两派争议不休,怀英乃入仕儒生,辞官三年不问仕途,不善兵法谋略,但知此国敌当前,文武当一心,英恳请明公,情系陛下,辅佐大局。怀英亲笔御十二年秋十月初八酉时。
周怀英写完书信,把信交给了门童,嘱咐其到太尉府,务必送到陈太尉本人之手。
门童不敢怠慢,立即出发,周怀英回到后院厢房对怡仁说:“夫人,帮我取下朝服,我要进宫面圣。”
“哎,刚才我看到你和中郎将说完事情,就立刻去写东西,猜你是去写折子面呈陛下,我就回后院把官服备好了,快进来脱掉长衫,给你宽衣系带。”周夫人叹了口气,招呼他进屋。
“夫人如此贤良,夫复何求!”周怀英愣了一下,看着妻子说道。
“周怀英少拿你那套官腔夸我,当初可不是想做个贤妻良母才嫁给你的,臭笔筒子,你以前给我写信的时候,说什么一辈子不会让我动一针一线,说什么让我做一颗掌上明珠,现在还不是都要我干。”
“夫人,怨我怨我,马上春节了,朝廷发了俸禄,我们就去东市逛逛吧,你想要明珠就明珠,手镯就手镯。”
“这还差不多,臭笔筒子,死过来,给你系腰带。”周夫人笑组颜开的说道。
周怀英出门时,走在朝阳桥上,远方晚霞已经退却,早月悬空,海京城街上一如既往的繁华,帝宫皇城的方向夜幕降临。
六十二章初生牛犊不怕虎,新晋良才显方遒
当天夜里,门童一直等候到丞相回府,周怀英收到太尉的回信,轻叹惋惜,老太尉信述近况,血宴余毒,复发旧伤,病魔缠身,卧床自哀,尚思为国戍安东,恐心有余而无力参与军政大事,文末向周怀英举荐一人,宁远将军陈耀鑫。
陈耀鑫乃陈叔宝的世侄,这位陈家青俊与军玉年岁相仿,二人同为御六年武科甲等,当他知道军玉被大将军看中要外调中正都护府时,陈耀鑫也曾去求过太尉,那次也是唯一一次。在太尉的印象里,那是他侄儿第一次恳求自己。
“耀鑫,你的官职是陛下定下的,陛下诏命不可违背,你中郎将的官职是皇恩,亦是陈家人的使命。在京三年胜过军营十载的道理你也应该懂,必须懂了。”
“太尉舅,舅舅,您从小教导的话耀鑫一字一句都不敢忘。海京讲武堂开学典礼那天,您给我们将门子嗣讲父辈们打天下时,入秦关,闯秦宫,诛贼县令,奔袭太湖,戎马天下血洒疆场的英雄事,当时我和军玉在席间听的入神。立志要一同共赴疆场,保家卫国,如今军玉前往中正府有大将军亲自传授,我不甘于落其后,侄儿请求您,请求陛下让我去安北参军吧,三年后侄儿回朝复命,一切事听凭舅舅差遣。”
“耀鑫,真乃我陈家的好儿郎。你暂不要去兵部领兵掌令,明日早朝老夫为你面圣诉情。”
“侄儿谨遵教诲,让舅舅费心了。”
“今后在朝廷为官,也该改口叫我太尉了,明日觐见陛下,谈及护城军事,帝宫列位中郎将无不战功彪炳,谏言让你留职赴任,先从军磨练心性,陛下若问你欲往何地从军,切莫自作主张,且说听凭圣意,兵部尚书与安北都护府的大都护是讲武堂的同窗,尚书会复议此事,举荐你去安北都护府任职。”
陈耀鑫任安北都护府参军三年,运筹兵法谋略,保卫当地百姓免受北境游骑侵犯,不到两年,北境皆知陈耀鑫大名,称其将门虎子,安北军民见其出塞皆尊称一声飞将军,三年短暂,北境战事不断,御七年、八年五月,匈漠部族首领联合大漠与草原各氏族,集结数万蛮兵于昌隆城外三十里,祭天受命,自立为撑犁孤涂单于,设立单于王廷,名曰【城】,寓草原真天子之意。
安东大都护领兵,多为弓骑手,匈漠单于大典后,夜袭单于王庭,燃王庭四面,陈耀鑫轻骑掩杀窜逃之众,杀虏数千人,见乱军之中一狼皮大髦将领手持圆月弯刀,率领骑兵夺辕门而出,陈耀鑫张弓引箭,百步之外,飞箭射入其狼髦之中,胸口上三寸之处,单于折箭长啸:“北撤!”
这一场被称作矢北之战的交锋,匈漠联军大溃,付出了血肉的代价,无奈北归。
经此一役,陈耀鑫战后方从降兵口中知道,自己一箭穿背的是匈漠的大首领,大单于。边关内外陈耀鑫之名大盛,一年之内,北境匈漠游骑不敢涉入安北昌隆城关。
矢北一战后,匈漠单于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征伐了不支持自己统治地位的氏族,翌年五月,再度集结兵马于城外,意图兵临昌隆城下,一雪前耻。
陈耀鑫领命前往阴岩山伏兵退敌,匈漠援军在峡谷推下巨石拦截,阻断了草原骑兵进退之路,匈漠后军不得不原路折回,绕山道而行,待匈漠单于兵临,陈耀鑫已击破匈漠军前锋烈呼焯,随机鸣金收兵,坚持城池,避战不出。
御龙九年末,飞将军领命回朝,南帝赐封其为宁远将军,官拜御中郎将从四品,掌帝宫御卫,统兵赴沿海平叛海母教之乱。
太尉陈叔宝给周怀英回信后,便请老管家去卫府找来轮值的陈耀鑫,老管家到卫府一问,中郎将手下几位执戟支支吾吾,不敢正面回答。
老管家怒道:“人到底去哪儿了,太尉有要事要找中郎将,军国大事,不容贻误,你们谁担待的起!”
这时兵曹参军走了出来说道:“老先生莫要动气伤了身体,耐耐心,且回府上,每日黄昏将军都会与司阶、司戈们去城外校场与卫军们练武,我这就备马去请将军回来。”
老管家看了一眼这位刚从府衙内出来的武官“后生,你明事理,知礼数,中郎将未来不好复命,这样,我先回府外武德街口侯着,辛苦你带中郎将一起过来了。”
兵曹参军等老管家走后,说了一句,:“榆木脑袋。”也出了卫府,往坊市街方向走去。
今日是王爷嫡子生辰大宴,坊市街外已是车水马龙,这位承袭爵位的王世子,与陈耀鑫交游甚密,他一从安北回京,还未述职,王世子便已给他置办好了一身华服,两个在听雨轩聊了一整夜塞北的旧事,共续同窗之情。
参军来到听雨轩外,得知中郎将在世子厢房同席,便请王府亲卫前去通报。
亲卫一身便服,轻叩厢房,近身禀报王世子此事,听罢,王世子挥手让亲卫离去,说道:“各位将军弟兄们,今日晚生生辰之宴,第一要感谢卢老板的盛情款待,听雨轩的侍酒招待,享誉海京城,与各位一同雅阁盛筵、美酒佳人,共寻杜康,不醉不归。
众人举杯后,道贺恭喜,王世子拱手答谢,礼毕,世子走到陈耀鑫酒案前,伸手向中郎将做邀,面向众人述说一段同窗情谊后话峰一转,说出一句不情之请,神态微醺的说道:“我两十年之交,今日中郎将可否去太尉家,向太尉讨一壶开春时陛下奖赏皇亲重臣楼兰贡酒来,我家那壶已被我爹喝了精光,我也想解解馋,太尉不饮酒,此事就拜托中郎将了。”说着,轻声说了三个字,“跟我来。”便拉着陈耀鑫的走到厢房外,招呼到:“卢掌柜,给我兄弟们安排佳丽,招待一番。”
下楼之间,对陈耀鑫讲了参军传来的八字消息:“毕老管家,武德道口。”
陈耀鑫不敢怠慢,谢了王世子为自己离席解围,他知道舅舅每次托毕管家出面,都有要事商议,毕老管家只是一名太尉府主管,没有参过军,打过仗,太尉从军前,便是陈府的总管,进府数年下来中规中矩,行事做派,从不逾矩,深得老太尉的信任,朝廷中太尉一脉的武官清楚这点,常在见到老管家时,私下称一声老先生,如意爷。
老管家在这些武官们心目中分量相当,其传来的消息,多是消灾解难,右迁之喜,若再得一两句提点,官道人情,分量颇重。
听雨轩门外,参军在旁等候,路上中郎将又问了些话,对着参军说:“卫府属你小子,机灵,如意爷这回是欣赏你咯。”
走到武德街口,陈耀鑫去扶毕管家,老管家让他快进府找太尉,陈耀鑫回过头对参军说:“子逢,你扶好如意爷,我先进去了。”
“中郎将,毕爷爷这把老骨头还能走得动,等走不动了你们再有这份心就好咯。”
“老先生,见你耄耋之年,容貌却是鹤发童颜,可谓是人老心不老呐。”
武德街口,一老一少,看着走进走进太尉府的中郎将,老的看看小的可塑,小的看看老的可亲,两人都笑了。
“您在此久等了,晚辈送您进去歇息吧。”子逢参军说道。
“子逢,老夫膝下无儿无女,喜欢你这个名字。回家歇息,不如我们喝茶去,如何?”
“子逢,谨遵老先生安排。”
第六十三章江海横流未平澜,塞北古道秋点兵
山雨欲来风满楼,少帝站在明德殿的白玉殿阶上,等风亦等人来。
白江战事一起,比邻南境的部落与国家皆不安分起来,接连两日,安东的信折才刚刚过手,安北的请战奏疏又传到御前。
一望寰宇,少帝异心中五味杂陈,一览朝野内外,文臣当道,这些深谙政道的文官们,一遇外敌入境,平日里重文轻武的调唱的再响,也都变成三缄其口的喑热闹,匈漠入北塞,太尉老迈,其子陈怀安贵为皇舅,如今却行事暗弱,早年飞扬跋扈,为朝臣所不容,那些本就对皇亲国戚高官厚禄不满的名望士子们,口诛笔伐的锋芒直指朕这位皇舅身上。御十一年春,元宵节后被揭发受北境馈礼之事,受千夫所指,太后下令三司公审,大理寺奉命彻查此案,国舅府上查到了北国礼单,未查获书信,最终落得个私通敌国,叛国未遂的骂名,一蹶不振。
大敌当前,朕如何信可信之人,用可用之将,天心困顿,棋局迷茫。
少帝内心隐隐察觉到,三年前的御大会蕴含的奇谋诡计,太尉外公陈叔宝病重后,董太师也称抱病卧床,周怀英接任太傅之职,三公除御大夫董石见病的病,退的退。大理寺调查血宴一案三年,首年彻查宫内三年内新选的所有宫女、御厨、侍卫甚至妃嫔,刑部与大理寺皆无所获,南帝勃然大怒,罢的罢、杀的杀,参与当日宴会的宫人无一幸免,拘押至今。
数月前,沿海卷,影响海京,暴雨两日,御花园中假山滑塌,御花园宫人们清扫泥流时,发现女童尸骨一具,禀告大内总管,少帝让总管压下此事,委托大理寺卿调查。
大理寺卿述职时说:“陛下,据大理寺处月仵作的调查、勘验,尸体为女性,根据指节和骨龄来看,不过六七岁,死亡时间是六七年前。血宴之案大有蹊跷,大理寺丞狄耿大胆推理,此案有两大疑点的重合,颇为蹊跷。”
当时,他看向一旁拿着拂尘的太监。
“大理寺卿,且说无妨。”少帝回话道。
“此案细节与疑点有二:一、这位宫女的年纪应是刚选入宫中,若偷梁换柱,容易避人耳目;二、宫女死亡时间约在六七年前,宫里每天都要轮值的公公,内官检查工作。故判断死者时间应是在某着宫内节日之时,中秋、春节与御大会中,极有可能发生在六年前的御大会时。臣请奏两案应一同调查,此案女尸应与三、六年前的御大会有关。历届御大会,万国来朝,各国使节均有随行仆役,他们若在宫内杀害一名宫女,埋藏尸体,命女刺客易容在帝宫内,三年之后,伺机而动。”
“大理寺卿,帝宫乃先皇、太后、母后生活之所,国之命脉所在,真如你所说,御大会大理寺检查各国使节及其随行仆役的身份,就是这么办事的?多了少了人都看不出来,其罪当诛!”
“陛下,息怒,臣之罪万死莫辞,今日臣斗胆进言,已将生死置之,只愿还事实一个真相,先帝一个安灵,陛下一份安心。”大理寺卿跪拜道。
“寺卿,先起身。”少帝转身看着背后的山河社稷图,问道:“你判断,此事像何人所为?”
“微臣不敢妄言,此案阴谋之深,埋藏之久,可见幕后之人绝非等闲,不只是一个人,一些人,应当是一群人。但能做出此等手法的谍杀组织据臣了解只有三个,帝国的潜营、暗线、江户国的飞花院。”大理寺卿跪着抬起头说道。
“潜营乃战时需要,如今早已解散,帝国暗线乃先皇倾力打造,岂会做此有损国体之事,飞花院是什么组织?”少帝自说自答,又问道。
“陛下,飞花院乃江户国第一的暗杀组织,其成员各个是父辈在战场牺牲的孤儿,飞花院把他们自幼培育精通暗杀之术、毒蛊之术、易容缩骨、书画剑道的忍者,他们动心忍性,为了在对任务最有利的时机刺杀目标。”大理寺卿答道。
“飞花院,好个江户国,这群豺狼,表面尊我南境为师,实则韬光晦迹,暗藏祸心,如今暗线来报,江户水师行军异常,暗地集结,恐对我南境不利,倘若来犯,不可轻饶。”少帝不假思索,勃然怒斥。
“陛下,此案陈案三年,如今寻得一丝蛛丝马迹,臣深知其轻重,不可声张,才没有大举调查,知道现在线索的,也唯有陛下与臣,大理寺二位少卿,大理寺丞四人,对手诡秘,需顺藤而上,查明那位宫女身份,才不敢妄下结论。今日臣所言望陛下再三思量,未雨绸缪,早做防备。”
“爱卿之意,朕已清楚,马过留印,雁过留痕,大理寺且耐心调查,若非外人所为,其背景再大、隐藏再深,也必须顺着步印,嗅着气味,擒之,惩之,杀之。”少帝看不见自己此刻的眼神,充满着浩荡的杀气与决心。
少帝转过身,走下玉阶,到了大理寺卿身旁,扶起他:“寺卿,跪着辛苦,此事任重道远,爱惜身体,让常侍取块猴皮制成的护膝带着。”
“臣,领旨谢恩,必寻出陛下所要。”大理寺卿跪拜。
少帝凭栏沉思前事,大理寺卿的会面历历在目,潜伏、造乱、这场不可避趋的大战,江户之师终是来了。
“陛下,军机大臣们都到了。”大内总管走出明德殿,来到少帝身后,躬身说道。
“老奴为您除除秽尘,陛下体为重,定会有好消息传来的。”
少帝转过头,总管轻轻用拂尘拭去他袍前的石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