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紧接着身后传来了一阵疯狂的脚步声和叫骂声，夏七月要疯了，怎么就这么倒霉，竟然遇上了姚贺！
就是那个泼她硫酸害她休学，并且还让杨迁丢了工作的那个富二代！
还没跑出多远，后衣领被人狠狠扯住，夏七月被拉了一个踉跄，低着头紧紧抱着怀里的衣服，四个男生围着她指指点点。
“你还敢回来啊？”姚贺扯着她的衣领往后狠狠的推了一把，夏七月没吭声，抓着衣服的手渐渐出了汗，已经很久没有这种一脚踩空，浑身颤抖着充满了窒息感和不安的慌张，看热闹的人不少，却没有一个人上来劝阻。
姚贺看她不应声，火气猛蹿，又拉着她的肩膀狠狠晃了晃：“我他妈当时又没泼你脸上，带什么口罩装什么逼呢！”说完抬手就去抓她的脸，夏七月抬手挡了一下，其他几个男生嬉笑着没有动手。
“人家不想理你呢。”一个男生说。
姚贺冷笑了一声，没再动手上下打量着她，看她怀里抱着的男士衣服，嗤笑着：“给你那个没用的废物爹买的啊？”
夏七月的手紧了紧，把压在心里的一口气深深憋着，姚贺不依不饶又推了她一把：“说话啊！你那个废物爹现在是不是在工地给人搬砖呢？”
“哈哈哈！”几个人男生一通哄笑：“你当时怎么就看上这么个丫头了，没肉没料的，家里还这么穷。”
夏七月转身想走，其中一个男生拉住她的胳膊：“哎，给点面子，陪哥几个玩会。”
“滚。”夏七月齿间蹦出一个低沉的声音，太过用力的骨节嘎嘎作响，神经也一直紧绷着，只想快点离开。
“脾气见长啊！”拉着她胳膊的男生朝着她的膝弯踹了一脚，夏七月腿一软差点跪下，那个男生看她那么宝贝自己怀里的衣服，顿时偏过头给姚贺使了个眼色。
姚贺几个人相视一笑，伸手就去抢，袋子被扯破了，姚贺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瘸腿的废物爹养了个废物女儿，听到这一句时，夏七月的血液沸腾了，右手憋足了力气冲着姚贺脸上扬手就狠狠扇了一个耳光，声音脆响，似乎还带了回音，姚贺的脸已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红肿，五个手指印清晰可见。
几个人没想到夏七月会动手，姚贺也被这一巴掌打蒙了，看着夏七月因为愤恨而发红的双眼张了张嘴，夏七月转身就跑，四个男生，她没有胜算，可是还没跑两步身后的人反应过来，扯住她的头发就往地上摔去，夏七月用手撑了一下，衣服落在了地上粘了灰。
夏七月强忍着没哭，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咬着牙低声骂了一句：“去你妈的！”反身就给后面一记扫堂腿，男生砰的一声摔倒在地头磕了一下：“啊！”
没等他们有反应，夏七月翻身一跃冲着第二个人脸上砸了一拳，那人登时鼻血狂喷捂着自己的鼻子：“我操！尼玛啊！我他妈真的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这个小矮子居然还有这么强的爆发力。
连着两人被她快速放倒，姚贺抽出了自己腰间的皮带，是一条铁链子，狠狠朝着她的头上甩去，夏七月用胳膊挡了一下，这一下疼的她头皮发麻，杨迁说过，打架不能怕疼。
忍着疼痛抬脚踹向杨旭小腹，力量不小，姚贺捂着肚子被踹的后退了几步，场面登时混乱不堪，其他三个人一围而上，顾不上脑袋疼，也顾不上胸前都是鼻血，夏七月弯下腰抓住了刚才磕的还有点蒙的男生胳膊一个过肩摔又把他重重摔在了地上。
其他两个人顿了一下，没想到她这么猛。
夏七月这会已经打的上了头，戴着黑色口罩恶狠狠的样子像极了杀人狂魔。
姚贺边冲过来甩着铁链边骂着她和她的养父，夏七月赤红着眼抓住链身，而链尾却没有停止冲击，在她脸上留下了一道细小的口子，夏七月左手抓住链身，她的力气不如姚贺，姚贺猛地往回拉，她就感觉到手心里火辣辣的疼，就在她脱手准备扬拳的时候后腰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岔气了！
一口气猛地憋在胸口呼吸不上，夏七月的身体失去重心往前倾倒，膝盖狠狠的磕在地上，钻心的疼痛袭遍全身。
刚才停顿了一下的呼吸还有膝盖传来的刺痛和灼烧感让夏七月一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几个人看她试了一下，没有站起，一拥而上。
夏七月迅速侧身紧紧护住自己的脑袋，不知道过了多久，夏七月觉得自己灵魂都要出窍的时候终于有人上来拉架了，他们停了手，唾骂着走了。
好不容易等到身体重新涌上了力气，能压过疼痛感的时候她才缓缓睁开眼睛，嘴唇也疼的厉害，用舌尖舔到了一股腥甜，估计是自己咬破的。
抬了抬胳膊，慢慢支起身子，浑身酸痛，还好要害都没有什么大事，她在地上足足坐了几分钟才摇晃着站起身，走到前面一看，幸好，衣服还在。
夏七月捡起衣服拍了拍上面的土，仔细检查后没有破损，松了口气，伴着放松下来的神经，随之而来的就是泪水的止不住。
头是晕的，膝盖微弯，眼前蒙上的水雾也让她看不清面前的路，耳朵嗡嗡作响，整个世界天旋地转般让她摇摇欲坠。
下了公交车的时候，夏七月已经没有力气了，强憋着眼泪往回家的路上走去，走到一半时，夹杂着一直以来的委屈和难过终于让她崩溃大哭起来。
她坐在路边的台阶上全然不顾周围人看她的异样眼光，抓着怀里的衣服，把身体团起来任由眼泪决堤。
哭吧。
放开了哭吧。
都看什么看！
没见过吗！
夏七月心里骂着，恨着，怒着，却也安慰不了自己一丝支离破碎的情绪。
嗡嗡嗡，兜里的手机震了起来，夏七月没理，电话停了，没过多久又开始震动。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真结实，都没有坏，夏七月傻傻的看着手机又一次响起。
是向阳。
接吗，夏七月问着自己，手机没有断，在手里持续的震动着，仿佛只要她不接，他会一直打到接听为止。
夏七月想起自己曾经对向阳说过的话。
手机给我带来的安全感是不一样的，我永远都会带在身上，这样担心我的人就不会找不到。
向阳担心我。
夏七月忍住了哭声擦了擦脸，按下了接听键。
向阳有些焦急的声音传来：“在哪？”
“家。”夏七月简单的说了一个字，她知道自己多说会藏不住。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夏七月声音很小甚至还带着鼻音，她也并没有午睡的习惯，向阳还听到周围有着嘈杂的声音，又问了一遍：“在哪？”
夏七月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外面。”
“出什么事了？”向阳声音微沉。
“没事，感冒了。”夏七月低声说。
向阳有些着急，听着她嘶哑的语气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慌乱：“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夏七月鼻尖又酸了，看着自己的眼泪无声的落在地上：“我难受。”
“电话别挂，你先回家。”向阳心的揪成了一团，尽量让自己语气低柔。
“嗯。”夏七月点头，靠着手机的温度一步步往家走去。
向阳随手抓了一件外套胡乱穿上，又带着钱包和身份证往火车站奔去。
“到家了。”夏七月的声音有些苍白无力。
向阳柔着声音：“乖，挂了电话，给我发个定位，我看看你到了没有。”
“好。”夏七月无力的坐在地板上发了过去。
向阳收到信息急忙买了一张去海市最快的票，又给夏七月打了电话安慰了一会，杨迁没在家里，向阳更加的不放心，夏七月哭的累了，轻飘飘的身体像是挂在棉花上，没一会向阳就听到了她平稳的呼吸声，还带着轻轻的抽泣。
醒了之后自己依旧在门框边靠着，透过窗户，外面的天已经黑了，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声息，身上的肉和骨头一使劲就抽着疼，杨迁还有两三天才会回来，夏七月放空了大脑静静的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呆，猛然间想起睡着之前一直在和向阳通电话。
想到这里，她趴在地上手忙脚乱的找了一会，拿起手机时才发现已经没有电自动关机了，心想向阳打不通肯定会担心，赶紧撑着身体去拿了充电器。
直到刚开机急忙给向阳打了过去，秒通，向阳还没开口，夏七月低着的声音带着歉意：“我睡着了。”
“我知道。”向阳听到她语气间恢复了不少，安下了心：“听到你打呼噜了。”
“啊。”夏七月怔了一下：“我不打呼噜的。”
话刚说完，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很想哭，又吧嗒吧嗒的落了泪。
向阳慌了，本来只是为了逗她开心，叹了口气：“七月，对不起，我开玩笑的。”虽然不知道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自己明知道她这会正是最脆弱的状态却还要说这些有的没的，向阳握紧了拳头恨不得拿自己出气。
“不要说对不起，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忍不住了，怎么都憋不回去。”夏七月哽咽着怀抱着自己的双膝，疼，喘不上气的疼。
“不要憋回去，哭吧，把所有的情绪发泄出来，骂我也没关系。”向阳仰头看着黑着灯的窗子，仿佛不用手机听筒也听的到夏七月拧着劲的痛苦发泄。
第三十二章：不用怕，他是不是威胁你了
过了许久，向阳脖子有些僵硬的时候，听到电话那头逐渐安静下来：“一天没吃了吧？”
“不想出去。”夏七月抱着自己的膝盖把自己在黑暗里团成一团，没什么胃口，浑身撕裂般的酸胀疼痛，不想出去也不想吃饭，哑着嗓子：“也不饿。”
向阳从兜里摸了根烟叹了口气：“饭总是要吃点的，我看着点，可以吗？”快到小区的时候路过一家汤面，就算吃不多，暖胃也是好的。
“嗯。”夏七月点头，她不愿驳了向阳的好意，轻抚身上的伤痕勒勒，至少等下取饭的时候不至于太狼狈不堪。
半个小时以后，夏七月的手机再次响起，黑暗中透着光亮，她按下接听。
“下楼吧，饭到了。”向阳说：“记得带钥匙。”
“嗯。”夏七月停顿了一下，她有些害怕：“你...可以先别挂电话吗？”
“好，不挂。”向阳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有些紧张，他不知道自己的突然出现会不会给夏七月带来困扰，或者说他不确定以夏七月现在的状态会不会愿意见到他。
夏七月用力的擦了擦已经哭干的泪痕，扶着墙往楼下走去，膝盖已经肿了，身上也不知道还有多少看不见的伤，下台阶的时候动作大了，都会扯着肉疼。
刚出楼道口，没有看见外卖小哥，只有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高个子男生，夏七月愣住了，向阳的脸在寒风中已经冻得通红，一只手提着饭，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正看向她，眼神里尽是心疼。
现在是冬天啊！
夏七月难以想象他在这里站了多久，吹了多久的冷风，单薄的外套，苍白的手指，有些冻僵了的俊脸却还挂着浅笑。
两个人对视了许久，久到夏七月不敢相信是不是自己出现的幻觉。
“向阳。”夏七月觉得自己这一声都听不出音了，她颤抖着奔过去的时候差点跪下，向阳赶紧跨了两步托住了她，夏七月紧紧的抱住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如鲠在喉，心跳很快。
“七月。”向阳抚了抚她的后背，把她搂在怀里，低着头在她耳边轻轻说着：“别怕，我在。”
向阳身上都是冰的，这是夏七月唯一的感受，浑身的疼痛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只有柠檬草的味道包裹着她，向阳的手僵硬的揉了揉她的细发：“饭要凉了...先吃，好吗？”
“跟我上去。”夏七月松开向阳眼眶里翻滚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向阳抬手又放下，他知道自己的手掌已经没了体温，轻着声音：“你上去吃吧。”向阳把手里的饭盒递给她：“我不上去了，明天再过来。”
“那我跟你去外面住。”夏七月坚定的眼神看着他，向阳伸手搂了搂她的肩：“好。”
在隔着小区的第三条街才找到了一家只要一个身份证的宾馆，两个人的脸色实在是不怎么美妙，更何况其中一个还带着伤，夏七月出来的时候也没有换掉身上的脏衣服。
前台小姑娘不太敢给他们开房卡，给老板打了个电话，没一会人就从楼上下来了。
老板皱着眉头盯着夏七月的脸，又仔仔细细打量着向阳，反复问了六七遍是不是他打的，是不是他威胁你或者强迫你了，告诉她不用怕，我在这里也是小有名气的，夏七月叹着气解释了很多遍，老板又把身份证确认了几次不是假证，才给他们开了卡。
开了门，久违的温度让向阳觉得原本冻麻木的肢体有些微微发痒，手里的面还温着，没等向阳开口，夏七月就已经拿到桌子上开始吃了。
房间是个标间，两张床，装修的简单，空调什么的也有，就是房间小了些，不过隔音效果不错，靠近街边窗帘紧闭，听不清外面的喧闹声音。
拉过凳子，向阳看着她吃的狼吞虎咽，从楼道口的那一刻，他就看见了夏七月红肿的眼睛还有破了皮的嘴唇，苍白的小脸不断的刺痛着他的神经。
夏七月的嘴里没有什么味道，但是这顿饭必须吃的干净，不想问向阳究竟在楼下站了多久，也不想问向阳会待几天，只想让他放心，已经没事了。
向阳用胳膊撑着脑袋看她喝完了最后一口汤，抽了张纸巾轻轻擦着她的嘴角，夏七月笑笑：“不疼了。”
“你...”向阳欲言又止，没见到人之前，脑子跟过电影似的翻来覆去八百多个出事的场景，可这会人踏踏实实在跟前了，却又艰难到开不了口，转了话题：“去医院吧。”
这个样子一看就是跟人打架了，跑到他跟前的时候那腿跟不是自己的一样，还打着晃。
“好。”夏七月点头，向阳扶着她起身，一手搂着她的肩，一手抱着她的膝弯，怀里的夏七月乖的让人心疼，可能这个姿势还不如走路，夏七月拧着眉：“还是放我下来吧，有点疼。”
向阳放下她，小心的撸起她的裤腿，没有擦伤，但是肿的厉害，向阳皱着眉：“可是你还能走吗？”
“能。”夏七月小心的摸了摸自己的膝盖微微点头：“骨头没事，我感觉的到。”
“哎。”向阳叹了口气：“好。”
向阳扶着有点瘸的夏七月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老板坐在前台还帮他们叫了辆车，叮嘱着慢点走。
“这老板人挺好的。”向阳刚上车就感慨了一句，夏七月笑了笑：“是啊，看你的眼神就像是诱拐良家少女的人贩子。”
向阳看夏七月神情恢复如常，放松下来也弯了弯嘴角：“拐的还是个未成年的矮猴子。”
两个人咯咯的笑了几声，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瞟了几眼像是忍不了了：“我说小伙子，你的小女朋友有没有十五岁啊？”
“我十七了，叔叔。”夏七月回了一声。
师傅叹了口气：“十七也还小啊！身体重要。”
两人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师傅...”
可惜向阳的话也还没说出口就被师傅横刀拦截了：“不是我说啊，你这小伙子，人家小姑娘未成年呢，走路都迈不开腿了，你得懂点事。”
“啊！”夏七月的神经都错乱到太平洋去了，苍白的小脸抹上了一层红晕，声音都跟着扬了声调：“师傅，我这腿是摔的！”
车内流动的空气随着这两句话瞬间静止，师傅尴尬的咳了几声，看着后视镜里的两个人有些歉意：“那什么，小伙子挺帅啊。”
向阳没答话，看着夏七月若有所思，夏七月也不知道还能接个什么话，干脆偏头看向窗外，霓虹灯下的这座城市显得有些莫名的落寞。
一个拐弯后，中医院的红色标识闪着光亮，夏七月回过头发现向阳还在出神，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轻轻说着：“到了。”
“嗯。”向阳付了车费扶着夏七月刚站稳，出租车就只剩个尾灯了，大约是不好意思。
夏七月看向阳依旧分神有些担心：“误会都解释清楚了，别想了。”刚才的事着实有些令人躁得慌，就连她自己的思绪都有片刻的跑偏。
向阳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的说着：“我想知道你的事。”
夏七月看到他眼眸里自己的倒映没有丝毫犹豫的开了口：“晚点告诉你。”就凭今天向阳一声不响的从乌弯到海市，夏七月所有的顾虑都没有了，眼前的这个关切自己的人是除了杨迁之外唯一带给她想要一生的一个人，没有任何理由再去欺瞒或者隐藏。
向阳挂了号，扶着夏七月去检查的时候，护士小姐姐一会看看向阳的脸，一会又琢磨夏七月的脸，表情阴晴不定，直到拍完片子，医生检查结束，那个护士小姐姐才一脸不敢相信的离开了。
“骨头没有问题，也没有韧带断裂，只是软组织多处损伤造成的肿胀疼痛，我给你开点药，回去以后伤后二十四小时内用冰袋冷敷，四十八小时后热敷...”医生说了一些注意事项之后又随意的看了一眼夏七月还有点微肿的脸：“这个也不要再带了，不利于恢复。”
夏七月点点头：“谢谢医生。”
等医生开完药，向阳也没能听明白他刚才那些话的意思，也没多心，又多问了几句注意事项才带着夏七月离开医院。
出了医院向阳刚要伸手拦车，夏七月拉下他的胳膊像是做了一个重大决定，稳了稳呼吸缓声说：“先别回去，我们去那边坐一会。”
向阳看她：“好。”
两个人朝着街对面的公园走去，找了一个没有人的长椅坐下，月色朦胧，呼啸的寒风刺骨的呼在两个人的脸上，夏七月思考了片刻该从何说起，还没等她缕清思路，向阳单刀直入的提出了疑问：“谁打的你。”语气却是不缓不急的陈述。
夏七月做了一个深呼吸，放松身体缓缓的说：“在说这件事之前，我想先告诉你另外一件事。”
“好。”向阳看着她，表情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夏七月没有停顿很干脆利落的直接抬手揭掉了脸上的疤，将完好无损的脸展现在他眼前。
在这一瞬间里，向阳愣住了，月光下，一张雪白姣好的脸呈现在他眼前，除过轻微淤青和红肿以外，这张脸出乎意料的好看，精致，细腻，甚至完美的让人有些不可思议。
第三十三章：月黑风高，狼多肉少
过了许久向阳依旧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有些惊讶的音调从唇间飘出来：“你的...脸？”
“嗯。”夏七月也认真的看着他，轻启薄唇：“疤是假的。”
向阳偏过头又转回来仔细看她，好像是在确认自己是不是没有看清还是精神出了恍惚，夏七月看着他的表情并不意外，低下头轻声道歉：“对不起，我没想...”
骗你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向阳突然伸出手抓住夏七月羽绒服帽子，紧紧的扣在了她的脑袋上，然后还往下用力的拉了拉，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夏七月怔了怔，他干嘛呢这是？
夏七月挑了下眉，刚想把帽子摘了，向阳又拽着帽子往下扯了扯，遮挡的相当严实，仿佛这是一份不能让人觊觎的宝藏。
“怎...怎么了？”夏七月一时没懂，有点紧张的结巴了，不吓人吧？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时，向阳很认真的说道：“太好看了，我都想不到形容词。”
只是此刻这种认真的表情让夏七月不知所措，她握着疤的手紧紧搓了搓，夏七月怎么都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继续呆呆的看着他。
“你还是带着帽子吧。”向阳轻声叹了口气幽幽的说着：“我经得起颜值诱惑，别人可不一定，现在夜黑风高狼多肉少的，我怕我一个人看不住你。”
夏七月把帽子往上拉了拉笑出了声，露出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透着月光眯了眯眼：“向阳，你是故意的。”
“你现在是要用眼神杀我灭口吗？”向阳看着她不再蒙雾的双眼，安慰了许多，笑着说：“知道了你这么大的秘密。”说真的，确实有些意外。
气氛变得微妙，夏七月举起双手做了个要抓他的动作，沉着声音还带上了几分狠辣：“是的呢，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我要杀你灭口。”装模左洋的要掐他。
向阳弯了弯腰，把脖子偏着伸过来，语气带着委屈：“来吧小矮子，下手利索点，我可不想疼太久。”
“你自裁吧！”夏七月收回了手环着胸，一脸傲气，向阳有心逗她开心，她知道的。
向阳坐直了身子揉了揉她的头，依旧玩笑：“好的。”
她想过很多可能性，生气，惊讶，或者是质问，唯独没想过会是这种轻松的对话，“谢谢你没有生我的气。”夏七月低下头声音都跟着下了音阶，虽然没有底气，却也没有了之前的不安。
向阳笑着摇头：“怎么会生气。”只是有点失落，本来夏七月的脸完好无损应该是件值得令人高兴的事，可在向阳这里却变成了一道鸿沟。
他本来打算趁这次机会告诉夏七月自己的心意，但是现在面对这样优秀充满灵韵的女生，他此时此刻却再也开不了口，她值得更好的未来，才十七岁的年纪，未来遇到的人和事都不可预知，夏七月要考大学，大学之后的校园里，出色的男生比比皆是，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走不出乌弯镇的学渣，他又有什么资格把夏七月留在自己身边。
长这么大，向阳第一次怯了。
夏七月没了顾虑，慢慢讲述之前的隐瞒：“在去你们那里念书之前，我曾经被同校的男生泼过硫酸...”夏七月讲的很平静，从追求到出事，父亲要求道歉，再到无能为力的转学，仿佛自己只是局外人，而今正在简单的叙述着别人的故事，向阳在一旁沉默的听着，夏七月不敢有多余的情绪，因为她担心自己的气愤或者悲伤都会影响到向阳。
告诉他这件事，只是为了把自己的秘密和他分享，而不是别的什么原因，更不想过多的影响到他的情绪，夏七月讲完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耸了耸肩轻松的好似全然不在意，这一瞬间才感觉到一直飘忽不定的身体和心灵才稳当的落在地球表面。
尽管是语气平和，可向阳脸色仍然是很不好，他消化着自己听完这件事的心情，修长的手捏的骨节嘎嘎作响，随时都想要将这个人挫骨扬灰，从愤怒到爆炸到心疼再到平静，向阳用了不止一根烟的时间，看着飘散在空中的眼圈他踩灭了仍在地上的火星，尽量控制着自己随时会爆发的状态，压低了声音：“你故事里的这个他，叫什么名字？”
“已经过去了，我只是...”夏七月就是不想向阳去找麻烦所以才一直用他来代替姚贺的名字，夏七月顿了顿：“只是想告诉你我的一切，其实这些事现在对于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你以为不告诉我，我就找不到他了吗？”向阳声音冰冷，紧紧握着拳头，手指因为过度用力变得没了血色，向阳猛的站起身想要发泄，或者说想要迫切的立刻见到那个狗草的玩意，把他碎尸万段，凭什么别人手指都不舍得碰一下的真爱之人要被别人这样随意的侮辱和践踏。
向阳整个胸腔都在咆哮，没有发泄点，憋的发闷。
夏七月抬起头，死死的瞪着他：“你想让我为你也内疚一辈子吗？”
在她那双黑色而清澈却带着悲伤的眼眸里，向阳看到了自己有些狰狞的表情，夏七月有些激动抓住了他的手腕，哽咽着：“过完年，我就离开了，爸爸已经为了我没了工作，还要去做别人的私人保镖，一把年纪打打杀杀，你难道也要让我为了你去痛恨自己吗？”
“七月...”回过神的向阳有些慌了，反手握住她：“不是的七月，你别激动，哎...我他妈真的是！”向阳随即松了手，有些发麻的手用力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狠狠的骂了一句：“操！”背对着夏七月，从兜里摸出烟点上，狠狠的吸了一口，吸的太猛，整个脑袋都有些发晕。
无能为力的感觉散布全身，犹如所有的力量都打在棉花上然后被无情的弹回，双脚踏在没有底的黑色深海中，只能痛苦的挣扎，却呼吸不上一丁点有用的空气。
夏七月看着他愤懑的背影，站起身贴在他的背后，纤细的双臂环在他的腰间，无声的拥抱却让向阳的身体一顿，向阳，你真他妈没出息，帮不上忙，还要满心伤痕的人来小心翼翼的安慰你，向阳叹了口气转过身把她塞进怀里说不出话，抬手在她背上抚了抚。
“回去吧。”夏七月刚说完，腿边麻了麻。
“叔叔？”向阳看到夏七月表情有些紧张，夏七月点点头：“我先接电话？”
“嗯。”向阳说完拧着眉走远了几步，又点了根烟。
“爸爸。”夏七月低着头接了电话。
“七月，你在哪？”杨迁的声音里带着疲惫。
夏七月犹豫了一下：“我在外面，爸爸你回来了吗？”
“还没有。”杨迁有些试探的说：“爸爸明天下午回来，你和朋友在一起吗？”
夏七月看了一眼向阳的背景：“是的爸爸，明天你几点到，我去接你。”
“不用接了。”杨迁说：“明天下午带他回家一起吃个饭吧。”
夏七月有些疑惑，她在这边朋友不多，出事之后更没有和谁联系过，而杨迁的反应明显是知道她和谁在一起，那么说明爸爸就在附近，并且看到了。
“好，你在哪？”夏七月往周围看了一圈也没有看到杨迁的身影，想多了吗。
“当然是在公司休息了。”杨迁说：“王叔叔看到你了，给我打了电话，明天想吃什么，爸爸给你做。”
夏七月信了，王叔叔经常晚上出去夜游，转转公园遛遛狗，被他看见不稀奇：“鱼汤，那明天我在家等你回来。”
“好。”杨迁挂了电话。
向阳站在不远处，脚下来回的踩着石子，夏七月走过去轻手拉了拉向阳的衣角：“你别这样了，我看着害怕。”没想这样的，夏七月的心跟猫爪似的混乱，有些后悔什么都说了。
停下了脚底的动作，向阳转过身温柔的捏了捏她的脖子：“不会了。”
回了宾馆向阳帮她涂过药之后，夏七月在镜子前照了许久，向阳拉了个凳子按下她的肩膀：“坐着看吧，膝盖还伤着呢。”
“哎，明天下午爸爸就回来了，怎么办啊？”夏七月摸着自己的脸万分愁苦，杨爸辛苦赚钱，回来再看见她这个样子该有多心疼。
向阳拿着冰袋又给她敷了一会：“明天应该可以消肿，不要太担心了，至于嘴上的伤，就说馋肉咬的。”
“这是馋了多大的一块肉啊！”夏七月感叹着：“明天和我一起回家吃饭吧。”
“吃饭？”向阳蒙了一下：“去你家？”
“晚上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被王叔叔看到了，我爸就知道了。”夏七月扶着冰袋转过脸看他：“其实，我已经给他提过你了。”
向阳沉默，夏七月看他：“怎么了？”
“见家长紧张。”向阳说，紧张是真的，但是比起紧张他更担心自己什么都没有，家里的情况还乱七八糟，哎，见家长又不是确定关系，怕什么。
向阳又摇了摇头。
“小霸王？”夏七月乐了：“你也会紧张啊。”
“当然啊，今天晚上见你的时候你没发现我也很紧张吗？”向阳说。
夏七月笑个不停：“我以为你是冻的。”
第三十四章：我让你姐踩尾巴了
“都有关系吧。”向阳叹了口气：“其实，七月...我家里也挺麻烦的。”
“我不在乎啊。”夏七月说：“重要的是你，不是你家里的关系。”
向阳心里没谱：“给我点时间。”还有那个人，这事就这样算了吗，任他逍遥自在？向阳不知道，尤其想起夏七月的那句话，他不知道自己能在做什么。
“嗯。”夏七月说：“我很执拗的，认定的人永远都不会变，哪怕是一辈子，我也会等你。”
“七月。”向阳躲开了她的目光：“我给不了你一辈子。”
夏七月扶着冰袋的手僵了僵，强忍着那点难过，随即摇头：“不重要，一辈子还是一瞬间，都不重要，不管你能给我多久，我都不会勉强你的。”
“哎。”向阳苦笑：“我怎么觉得我像个娘炮。”
“是的。”夏七月点头，笑了笑：“向阳，两个人的感情不一定非要在一起，重要的是我曾经在你心里占过一席之地。”
向阳看着她：“睡吧，明天起来跟我列个菜单，你和叔叔爱吃的。”
“好。”夏七月不再纠结自己的脸还肿不肿，简单洗漱上了床，挺踏实的，自己的喜欢的人就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走两步就能摸到，回个头就能看到，这种感觉很舒服。
房间的灯光黑下来之后，向阳躺在床上看着另一张床上蜷成一团的人，睡姿很乖巧，侧着身子，双手把被子的一角抓在怀里，不多会就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小矮子睡的还挺踏实。
向阳揉了揉太阳穴，思虑了几个明天的菜单，今天一天的凌乱和愤怒也在这暖意中悄而远去昏昏欲睡了。
梦里很乱，梦见了许久未见的爸爸妈妈，还有血肉模糊的向坤，大街上和人吵架的向媛，甚至还有离她而去的夏七月，她哭着喊着不想过这样的生活，不想再看到他。
“向阳，向阳，你醒醒。”夏七月刚睡醒就看见向阳拧着眉还在呢喃的说着梦话，听不太清，但表情很痛苦，夏七月连忙轻轻晃着他，也忘了何远曾说过的这大爷有起床气。
“嗯？”向阳猛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夏七月满脸担忧，向阳抬手掐了掐额心，满头大汗，带着刚从梦中醒来浓重的鼻音：“吵到你了。”
夏七月摸了摸他的额头的汗，体温正常，还好只是噩梦，没有发烧：“没有的，我自然醒。”
“几点了？”向阳坐起身，窗帘是遮光布的，房间里光线还有些暗，他以为自己睡过了，急忙找手机，没找到。
夏七月拉住他：“九点刚过，早上九点。”
“你想吃什么？”向阳松了口气下床狠狠的用水拍打自己的脸，顷刻间清醒了许多：“在这等我吧，吃完送你回去，我再去买菜。”
“一起去吧，你不认路。”夏七月拿过外套站在床边看着他。
向阳找到压在枕头下的手机晃了晃：“有导航，不行还有嘴。”按着她的肩膀坐回床上，扶着她腿放上去，给她后背垫了枕头：“不困就靠一会。”
“好，那我等你。”夏七月也不矫情，把被子拉到腰间：“豆浆油条，谢谢阳哥。”说完还歪着头冲他笑了笑，这种感觉很美妙。
向阳揉了揉她的脑袋：“等我回来给你上药。”
“嗯。”夏七月点头。
向阳问了前台附近早点的摊子，刚出了宾馆没走几步手机响了，没注意名字笑着接起：“还想吃什么？”
“吃你大爷！”从电话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咆哮。
向阳皱着：“你哪位，我没大爷。”
“你丫把我电话删了？”范明依旧怒吼。
“不是，我没看备注，你大早上让人踩尾巴了？”向阳笑着。
“你跑哪去了？家里不在，店里没人。”范明忽然压低了声音：“我让你姐踩尾巴了。”
“怎么回事？”向阳心里沉了沉，没走多远就到了卖早点的小铺子，生意还挺好的，向阳要了早点：“两杯豆浆，一杯不加糖，六根油条，一笼包子，两个茶叶蛋，在弄点酱饼，打包，谢谢。”
“好嘞！”给了钱，老板去装了。
“你和谁在一起呢？”范明快速问道。
“怎么回事你和我姐？”向阳没答反问。
范明又降低了声音：“你姐大早上就喝的混三二四的过来狂砸我的门，给我吓一跳，问她怎么回事也不说，就是哭，说找不着你，出来的时候家里钥匙也弄丢了，这会在我家沙发上团着呢。”
向阳叹了口气：“辛苦你了，你把电话给她。”
“辛苦个鬼，你要是回不来，我今天请个假。”范明说。
“别，我跟她说。”向阳加强了语气，范明一直在俱乐部上班，带学生骑车什么的，偶尔也攀岩进山，还好范明一个人住，如果谈了女朋友被他姐闹这么几次也难说了。
过了一会电话传来向媛惨烈哽咽的醉酒声：“阳儿，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直接说事。”向阳沉声说。
向媛又抽泣了一会才冲电话喊着：“我看见杨旭了，那个王八蛋和一个姑娘在一起亲热的不行！他看见我就拉着那女的跑，跟见了鬼似的。”
“你就不能当做没看见吗？”向阳烦躁的喊了一声，上次的事情，就是为了他以后再看见向媛能离多远离多远才没告诉她，自己的姐姐还撵着赶上前了，向阳叹了口气：“我真不知道你看上他哪一点了，我哥呢？”
范明给向媛倒了一杯温水转身去了阳台抽烟，向媛没喝继续团着：“说了你也不懂，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哥他看见我就跑。”
真是醉的不轻，向阳拧眉神情不悦：“我问的是向坤。”
“哦。”向媛嘟囔了一句：“向坤打了一晚上的牌，早上回去早就睡死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你带我去找他吧。”
向阳接过早点说了声谢谢，往宾馆走去：“你现在回去睡觉，让向坤给你开门。”
“我不去。”向媛说：“范明家挺好的，多暖和，他还能陪我说说话，你们都不理我。”
“哎。”向阳放下脾气：“他还要去上班，你先回家，我晚上铁定回去，行吗？”
向媛不愿意：“不行，你先回来陪我去找他，我就让大明上班去。”
“你真的是。”向阳揉着眉心，头疼不已，继续耐着性子说：“我现在没在乌弯，你听话先回去，晚上等我回去再说，行吗？”
向媛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那行吧，那我回去等你。”
“你把电话给范明。”向阳说。
范明拿过电话：“你到底在哪呢？”
“海市，我今天晚上回去，你看着她坐个车就行，等我回去再说吧。”向阳站在宾馆门口看着里面，夏七月这会还疼吗。
“我还是送她回去吧。”范明看了向媛一眼又把想问的事咽回肚子：“回来打电话。”
“好。”向阳挂了电话在门口站了一会，看到旁边有个小店，进去了买了一把糖揣进兜里，橘子味的。
吃过早饭，向阳给夏七月上了药才送她回了家，菜单上都是些家常便饭，做起来没什么难度。
“鱼我也一起做了吧。”向阳把菜和鱼递给夏七月，弯腰换鞋：“叔叔几点回来？”
“两点半。”夏七月接过：“挺想让你尝尝我爸做的鱼，超赞。”
向阳笑了笑：“叔叔坐车回来肯定累了，下次吧，来日方长。”
夏七月看着向阳，眼前的男生和外面的传言相差甚远，简直是判若两人，向阳看她有些出神，打了个响指：“我太帅了？”
“是啊。”夏七月笑道：“宇宙无敌超级帅。”
时间还早，向阳把兜里的一把糖掏出来放在夏七月手心：“糖没了吧？”
“嗯。”夏七月剥了一个递到向阳嘴边：“张嘴。”
向阳用手指捏住糖丢进嘴里，表情不太自然，舔了舔嘴里的糖，舌尖的味蕾由酸到甜，和他的心情恰恰相反，他看着夏七月：“七月，有些事，我还是想和你说清楚。”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说过，不管多久，我都不会勉强你。”夏七月顿了顿：“我不知道你指的麻烦是什么，也不知道你在怕什么，我没想过一定要和你谈恋爱或者一定要在一起，抛开所有，我只知道我喜欢你。”
“对不起。”向阳说。
夏七月摆手：“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而我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事，你不需要说对不起。”
向阳叹了口气：“在你毕业之前，我会尽我所能的照顾你，但是我希望你只是单纯的把我当做哥哥，仅此而已。”
“哥哥？”夏七月愣了一下，她一直以为向阳对她是同样的男女之情，只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拒绝自己，而这句哥哥却让夏七月重新认知了他的态度，是啊，向阳喜欢的是高个细腰丰满的大波浪，自己从头到脚有哪一处是符合的，夏七月忍着胸口的疼闷，看着他。
向阳看到她眼中闪过的一丝失落，但还是狠了狠心：“对。”向阳有些难受，从一开始到现在是他先撩拨的夏七月，可到最后给不了感情的却也还是他。
夏七月的执拗与坚强让他害怕，自己家里的情况他再清楚不过，而夏七月该有的，应该是一个好的未来，而这个未来也是自己给不起的。
两个人四目相对，空气中的悲伤压的向阳喘不过气，夏七月痴痴的盯着他的眼眸，想要确定他的话是不是欺骗，向阳迎着她的目光，就在他快要崩溃最后一道防线时，夏七月偏过了头看向了别处：“也好。”
第三十五章：喝三鹿长大的吧
这一刻在她心里，不论是什么关系反而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安静了许久，两个人一言不发的坐在沙发上，就在向阳有些抱歉想要离开的时候，夏七月开了口：“向阳。”
“嗯。”向阳应着。
“我给你打下手吧。”夏七月说。
向阳看着她，看不出来情绪只是轻轻点头：“好。”
想着她还有伤，向阳把菜洗了拿到客厅准备了两个塑料袋：“你把这些摘了就行，其他没什么帮的。”
“嗯。”夏七月依旧笑着：“厨房里缺什么或者还有什么要做的，你喊我。”
向阳习惯性的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好。”
六个菜一个鱼汤对他来说并不难，从小就喜欢跟着爸爸学做菜，还记得当时爸爸的厨师证还是为了妈妈去考的，想到这里，向阳觉得自己也可以去考一个了，以后，算了没有以后。
夏七月摘好菜放在桌台的时候，向阳还在刮着鱼鳞发呆，向阳的皮肤很白，棱角分明的侧脸出神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冷漠，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指捏在肥美的鱼肚子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向阳？”夏七月轻叫了一声。
“啊？”向阳回过神看她，看到了篮子里菜，收回思绪：“弄好了啊，那你去缓着吧。”
夏七月没动，向阳刮完鱼鳞又切了葱段看她还站在那里：“怎么了？”
“你这个神游天外的状态，我怕你把我家厨房炸了。”夏七月叹了口气：“我九岁的时候爸爸就把这里租下来了，爱惜程度不亚于房东，你说...赔完房子回学校的时候，我会不会卖血卖骨头的只剩张皮了。”
向阳乐了：“本来不想炸的，现在有点想了，只剩皮的矮猴子会不会很有趣？”
“你炸吧，赔房子的时候，我会把你一块榨干的。”夏七月转身出了厨房，向阳笑着把菜切了，然后放进锅里，没一会本来已经走开的夏七月搬了张椅子走进来。
向阳挑眉：“你还真打算盯着啊？”
夏七月把椅子放在门口，坐上去往后一靠：“嗯呐咋地？”
向阳没说话笑着摇了摇头，炒完第一个菜之后盛好放在桌台上，向阳洗了手朝着夏七月走过去，夏七月仰头看他：“怎么了？...哎！你干嘛！”
脚下一空，向阳抓着椅子连带夏七月一把抬起来端进客厅：“呆着，呛。”
没理会她一脸的震惊，向阳转身回了厨房“吧噔”一声反锁了厨房门。
夏七月目瞪口呆看着已经锁上的门，力气可真大！喝三鹿长大的吧！
向阳进去烧菜，夏七月无所事事的窝在沙发里，这会已经中午了，外面下班的，放学的夹杂着欢闹声飘进家家户户，而夏七月窝在沙发里只有一种安然舒适的幸福感，虽然只是哥哥的幸福感。
弯着嘴角哼歌的时候，钥匙开门的声音响起，夏七月猛的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腿上有伤没敢跑，慢慢走向玄关。
“爸爸！你怎么提前回来啦。”夏七月接过杨迁手里的提兜：“你怎么还买了菜，这么多？”
杨迁一边换鞋一边说：“嗯，坐老板顺风车回来的就提前了，这不难得家里来人，我就又买了些。”
夏七月指了指厨房：“爸爸，我们买了挺多了，他已经在做了，六菜一汤。”不经意间说话的语气带上了丝丝得意，看起来像极了献宝的模样，杨迁笑了。
“那好吧，一会放冰箱里，这些明天再做吧。”杨迁看着那一兜菜又看向紧紧关闭的厨房门点了一下夏七月的鼻尖，柔声道：“人家是来做客的，怎么好让他一个人忙活，去帮帮忙。”
“爸，我是被他提溜出来的。”夏七月说：“门都反锁了。”说完把菜塞进冰箱，空间不大，却也满了。
杨迁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父女俩聊了会天，脸上的伤夏七月编了个谎瞒了过去，楼道里的声控灯时常不灵，摔下去倒也正常，杨迁看她心情挺好并没有多心，就是非常心疼，轻着手摸了好一会。
又过了一个多个小时，向阳喊了一声：“矮猴子过来盛汤端菜。”端着两盘菜出来的时候，向阳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杨迁，尴尬的笑了笑：“叔叔好，我叫向阳，您回来怎么也没出个声。”
“我要是出声了，就不能知道我们家七月还有个这么符合身形的外号了。”杨迁看着他：“你好，向阳。”
“爸...”夏七月瘪嘴：“胳膊肘往外拐。”看得出她爸爸对向阳有好感。
向阳把菜放在餐桌上：“我也不知道您爱吃什么，做了些清淡的，您尝尝？”
“好。”杨迁坐下，看着夏七月和向阳忙里忙外盛菜端饭还真有种见女婿的感觉，有些奇妙，只不过现在这样想还太早了，小七月还未满18岁。
饭桌上满目玲琅，芹菜肉丝，椒盐蘑菇，虾仁豆腐，可乐鸡翅，鱼做了红烧，最后一道玉米排骨汤，色香味俱全，卖相极佳，杨迁满意的点点头笑的合不拢嘴：“托七月的福，我今天有口福了。”
夏七月看着满桌芳香四溢，香飘十里的菜咽了咽口水：“向阳，你还有个身份是厨子吧？”
“你猜？”向阳说。
夏七月没猜笑着看他，加了一筷子椒盐蘑菇：“爸，你尝尝。”
杨迁咬了一口：“用的纯蛋清吧？”入口酥脆还口齿留香。
“叔叔厉害，这样也吃的出来。”向阳点头，虽然没有分离器，但也没嫌麻烦，调糊的时候专门分离了一下，这样口感更好。
杨迁笑了笑去厨房又拿出了一双筷子和一个碗，夏七月看他：“爸？你感冒不是好了吗？怎么又用公筷？”
“没彻底呢，这不向阳也在，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杨迁用公筷给他们先夹了菜：“辛苦了，第一次来我们家，还要你来做饭。”
向阳摇头：“叔叔客气了，能拿出手的也就这么一样了。”叔叔人挺好的，这是向阳的第一感觉，至少这么多年了，他见过的长辈里，夏七月的父亲是唯一一个给他带来亲切感的长辈。
几个人乐成一团，夏七月听着他们聊天偶尔插上一两句嘴，气氛融洽，看起来这顿饭吃的还算是开心的，向阳心里暗暗放心。
“你父母是做什么的？”杨迁问，这孩子看着稳重懂事，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父母**出来的好孩子，但是考虑到不放心夏七月，他还是要多问几句。
想到杨迁可能会问与家里有关的事，毕竟夏七月说过，在这之前她就和爸爸提过他，可当这句话真正问出来的时候，向阳拿着筷子的手还是不听使唤的顿了顿，沉默了几秒钟后才开了口：“他们不在了...车祸。”
气氛一瞬间降至冰点，如果换做别人提起这个话题，向阳大概会摔筷子走人吧，这是夏七月的感觉，向阳低着头巴拉着嘴里的饭脸上倒是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不愉快，杨迁有些抱歉的看着他：“不好意思。”
夏七月忙把鱼头放进向阳碗里：“我最爱的鱼头让给你啦。”他爸妈的事情她听说了一些，她小心翼翼的看着向阳的神情，却没看出什么。
向阳摇头：“没事。”看着她勾着嘴角笑了笑，又低下了头。
夏七月看着低头不知所想的向阳:“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吃鱼头吗？”
向阳抬头看她：“因为鱼的记忆只有七秒。”
“哈！”夏七月尴尬的笑了笑：“你知道啊。”
相继之后又是无言，杨爸爸和夏七月两个人吃着饭，偶尔互相看一眼，通过眼神神奇的相互沟通。
我不是故意问的，不过菜是真不错。
嗯，知道，多吃饭，少说话。
其实就算提起来，好像也没有那么剜心了，微妙的气氛下向阳轻轻咳了一声，揉了揉鼻子：“是不是我把天聊死了？”
夏七月连忙摆摆手：“没有，没有，太好吃了，食不言寝不语。”说完还嘿嘿一笑。
这傻子一般的笑声，三个人都乐了，轻松感随之而来，杨迁突然起了点兴致：“七月，冰箱里拿点酒，我和向阳喝一点。”
“好勒。”夏七月应声。
向阳有些犹豫，毕竟他看到杨迁的脸色不太对劲，面色蜡黄甚至还轻微有些浮肿，不太放心的问了一句：“叔叔，要不您喝汤我喝酒？”
“哎？”杨迁拧眉：“你早熟的有些过分了啊，你叔叔我以前酒量可是千杯不醉，喝个一两瓶没什么大碍的。”
夏七月没多拿，一共三瓶，向阳刚想把酒接过来打开，只见夏七月把酒瓶麻利的放在桌边，用手啪的一拍，瓶盖应声而起，这倒是刷新了向阳的三观：“你还会这个？”
“吓到了吗？”夏七月弯着眼笑着说：“我自己都不记得什么时候学会的了。”
“8岁学会的，我过生日的时候说是要给我惊喜，当时我的表情和你现在差不多，哈哈。”杨迁拿过刚打开的一瓶给自己倒了一杯：“这天气本来应该整点白的，可惜我最近确实不太能喝酒，要不七月你下去买瓶好酒吧。”
“爸，你忘了上次喝完白酒你胃疼了，我又不能一直在这里，你都戒了这么久了，就别再想了。”夏七月想起那一次就觉得心有余悸，当时她刚去乌弯镇没多久，连着两天杨迁没有消息，后来还是王叔叔告诉她，杨迁和老板拼酒送去医院住了两天，她知道以后想请假的时候杨迁已经出院了。
如果杨爸爸出了什么事，夏七月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这是她唯一的亲人，也是她唯一的家，想到这里，夏七月把杨迁刚倒的一杯酒拿了过来，还有那一瓶刚开的也没收了。
第三十六章：回头打一架吧
向阳看着夏七月的一波操作，还有杨爸爸脸上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忍着没笑，杨迁抬手想把杯子拿回来，夏七月毫无情面的拍了一下他的手：“爸！你喝汤吧！”
“哎？”杨迁挠了挠头：“我是不是你爹。”
夏七月看他：“是啊！”
“你爹嘴馋了。”杨迁说。
夏七月没吭声，拿着他的碗盛了满满一碗玉米排骨汤放在他面前，然后又开了一瓶递给向阳，向阳接过给自己倒满然后双手端起：“叔叔，敬您一个。”
“行吧。”杨迁无奈的摇摇头端着汤和他碰了一下：“让你看笑话了，我是真没脾气了。”
向阳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抹了把嘴：“有人管着的感觉我还挺羡慕的。”向阳说的是真心话，现在还真没什么人能管着他，向坤和向媛只要能管好自己，他都能去上香九九八十一拜，连磕一个月的头感谢上苍大地了。
三瓶酒不多，但还是两个人分着喝了，吃过饭之后夏七月去刷碗收拾，杨迁拉着他说了会话，都是关于夏七月的。
“我教她打拳原本是想强健她的身体。”杨迁抽着烟给向阳也递了一根：“哎，可好像并没什么效果，总觉得这孩子喂也喂不胖，身体素质也提升不上去。”
“嗯。”向阳点头：“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觉得她太单薄了。”
“这孩子很懂事，跟你一样早熟。”杨迁吐了一口烟看向窗外缓缓的说：“七月挺喜欢你的。”
向阳不知道这个话该怎么接，他也挺喜欢夏七月的，或许不只是单纯的挺喜欢，打心眼里由衷的希望夏七月可以过得好，或者说自己只要能给的他都愿意付出，只是家里的一顿烂事，他真的没什么把握，夏七月成绩不错，考上大学之后选择的机会更多，这也是向阳的喜欢却从没想过在一起的原因。
但是杨爸爸这个态度明显有着把夏七月交给他的意思，向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夏七月的年纪放在这里，十八岁都不到，杨迁看年纪也超不过五十岁，他笑了笑：“她还小。”
“是挺小的，但有些孩子即便是四五岁的年纪，心里也能明白自己最想要什么。”杨迁转过头认真的看着他：“譬如你，如果给不了她未来，那就离她远一点，执拗的孩子都容易受伤。”
杨迁的眼神更像是审视，目光甚至带着毒辣，向阳夹着烟的手指轻轻点了点烟嘴，低下头抽了一口：“我知道了，叔叔。”
“不解释一下？”杨迁反问。
“解释改变不了结果。”向阳看着手中的烟头亮着闪烁的火星，有些沉闷：“叔叔你挺犀利的。”
杨迁没说话，叹了口气：“挺好的，你...”
“我今晚回去。”向阳看着杨迁欲言又止不等他问，直接开了口：“家里的事。”
杨爸爸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希望给不了未来就让向阳和夏七月可以保持距离。
“我这还没想到怎么问呢，你都说了。”杨迁拍了拍他的肩膀：“拜个把子吧。”
“爸，乱辈了啊。”夏七月擦干手上的水，刚走过来就听见从杨迁嘴里蹦出来的最后一句话，差点没摔个踉跄。
真没看出来，老爸和向阳还挺能聊的，这会看他俩似乎还若有若无的对视了一眼，再同时看向她。
没等向阳的一句玩笑脱口而出，夏七月连忙摆手打断：“别，我不认你这个叔。”
向阳双手插兜走进客厅，看着她笑了笑：“我今天回乌弯。”
杨迁没说话，低着头又续上了一根烟。
“怎么这么快？我还想明天带你转转呢。”夏七月不解的看着他，又瞪了一眼杨爸：“爸，你不是刚抽完吗？”
杨迁捻灭烟头，叹了口气：“哎，我进去躺会。”说完看了眼向阳，冲着他点了点头，朝着卧室走去。
“嗯...叔叔晚上想吃点什么？”向阳直起身笑着说。
杨迁停了下脚步回过头：“什么都行，听七月的。”转身回了卧室，关上门。
杨爸在给他俩留空间，夏七月看了眼关上的门，靠近向阳小声问：“我爸和你说什么了吗？”
“瞎聊，聊你小时候学搏击。”向阳随意答着：“回头打一架吧。”
夏七月笑了：“神经，我可打不过你，你今天真的要回去吗？”还是有些失落。
“嗯。”向阳偏过头低声说：“有点事，回去解决一下，开学见吧。”
“哦。”夏七月明白自己的立场，没有多问，顿了顿：“那...还能再来吗？”本不应该问的，却还是随了自己的心，没有忍住。
向阳没答，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软而细，摸在手心里有种痒痒的柔顺感，夏七月取掉脸上那道疤后真的很漂亮，浅笑的时候会让人浮想联翩，而现在面无表情的神态，更让人会有一种神奇的征服欲，短发，精干冷冽，甚至有几分不可一世。
杨迁大概是真的睡着了，从卧室里传来了轻微的呼噜声，偶尔还夹杂着几声咳嗽，让人听着有些难受，向阳皱着眉头心念一转，拉着夏七月去了阳台。
阳台挺大的，朝阳，窗户刚才抽烟开了半扇，一阵阵凝聚着冬天的冷风飘进来，带着清爽的味道，窗台上养着几盆绿植，绿萝，芦荟，文竹什么的，养的都还挺好，看起来基本每天都有人照顾浇水，冬天里看到这些草绿色，原本有些拧着的心情也跟着舒畅了许多。
关上推拉门，向阳背着风挡着夏七月，放低了声音：“你这几天找个时间陪叔叔去趟医院，做个全身检查。”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进夏七月的手心：“密码891113。”
夏七月愣了一下，看着手里的银行卡又推给他：“我有钱，你觉得我爸是病了？”
“嗯。”向阳点头：“脸色很差。”
用江之炎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来讲，脸色暗黄，十有**都是肝出了问题，而且照杨爸这个脸色，有可能这个病时间不短了。
夏七月心里咯噔一下：“我明天就带他去。”把卡推还给向阳。
“你先拿着吧。”向阳说：“就当我先借你的，有了再还我。”向阳有三张银行卡，一张存着他的学杂费，一张只要赚钱就会存进去的卡，还有一张就是给夏七月的这张，留着急用，平时都不会动的卡，没有太多，六七万吧，只要不是太麻烦的病，应该是够的。
原本出门时随手拿的，却没想到派上了用场，当然他更希望是自己猜错了，杨爸只是没有休息好。
夏七月有些犹豫，还是想把卡还给向阳，毕竟自己不是他什么人，虽然不知道卡里的余额，可这个人情她却不太愿意想欠，向阳能在她心情极度压抑的时候，过来看她陪她已经超出了两个人的交情，再加上这笔钱，夏七月觉得自己可能还不清了。
“我有事你也会帮我的，对吧？”向阳清楚她的犹豫，也不想让夏七月觉得亏欠自己什么，按着她的肩膀，弯下腰与她的目光平视：“我放着的闲钱而已，况且我挺喜欢叔叔的，都是要拜把子的人了，兄弟之间帮点忙也算正常，对吧？”
“我会还你的。”夏七月不再多想，看向阳认真的神情，自己卡里的两千多块，可能不一定真的够用，先带爸爸检查身体，之后钱可以慢慢还，咬着嘴唇收了卡：“谢谢叔叔。”
“哎，乖。”向阳松开她的肩膀靠着窗台：“这声叔叔真好听，再叫一声，可以少还点。”
夏七月笑着拍了他一把：“向阳，你大爷！”
“我没大爷。”向阳又思考了一下：“不对，你爸的爸有哥哥吗？”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夏七月还是认真的想了想，之后摇头：“没有。”
“哦...”向阳的这个尾音拉的有点长，然后又继续笑着说：“那我还真的是...没有大爷。”
“啊！”夏七月转过弯又拍了他一把：“你遛狗呢。”
向阳压着声音笑的不行：“是啊！遛你呢。”
“你才是狗。”夏七月无奈的偏过了头，不去看他。
“汪！”向阳叫了一声。
夏七月惊呆了，回过头不敢相信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幽幽的说：“扛把子？”
“那不是我。”向阳说：“我是大金毛。”
不算明媚的阳光散落在他的侧脸上，眯着笑的眼睛，还有弯起弧度的嘴角，不由自主间，夏七月抬手轻覆在他的脸上，往前迈了一步，在向阳愣住的一瞬间，夏七月踮起脚尖毫不犹豫的吻住了他的唇。
电流在一瞬间麻痹了向阳的神经，双唇上带着温度的柔软，整个脑袋嗡的一声，突如其来的吻让周围的世界变的有些晕眩，向阳僵在原地还没来得及思考什么，唇上的柔软离开了。
夏七月红着脸，心脏在胸腔中紧张胡乱跳着，跟坐了趟过山车似的，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尖。
回过神的向阳看着她：“你...那什么...。”突然有些紧张的结巴了：“你..。”你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说什么，藏着凌乱的慌张挑了挑眉。
“下雪了！”夏七月突然轻喊了一嗓子。
还真是，向阳也看向窗外。
雪花纷纷扬扬从天空中摇摇晃晃的飘落，夏七月站在窗边，拉开纱窗伸出白皙的小手，一片又一片六角白星掉落在她手心，冰凉的触感在手掌缓缓融化，变成一则流进心窝的暖溪。
第三十七章：在乱动我抽你
今年冬天的初雪就在这一刻毫无声息的悄然飘落。
如同她刚才的初吻一般，飘然美妙的在心底烙下一丝颤动。
顷刻间，鹅毛大雪覆盖大地，放眼望去一片苍白。
“我...”向阳刚想说什么，手机响了。
夏七月转头看他：“怎么不接？”
向阳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接听，他还没说话，电话里向媛的声音震的他耳朵有些发麻。
“怎么还没回来？”向媛喊了一声：“你是不是也不想管我了？”
“酒没醒就睡觉。”向阳压着声音：“我说了我晚上就回去。”
夏七月没吭声，默默的拉开推拉门走出去又小心翼翼的关上了，向阳并没有看到她落寞的神情。
“几点啊？”向媛语气有些焦躁：“还要多久啊？我等不及了。”
向阳不知道该说什么，第一次有了不想回去的冲动，沉默了许久：“我并不想带你去找他。”他始终不明白向媛去找到到底能有个什么结果，关起来？还是死缠烂打？有意思吗？
电话那头好像没听懂他的话一样，嘟囔了一句：“你早点回来。”不等他回应，向媛挂断了。
向阳靠着窗台站了片刻，才抬脚迈进客厅，夏七月正窝在沙发里发呆。
“想什么呢？”向阳随口问了一句。
夏七月抬起头：“11月13日是你的生日吗？”
“嗯。”向阳说：“抓重点能力挺特殊，那什么，叔叔还在睡吗？”
夏七月看了眼关着的卧室门点了点头，那会她出来的时候进去看了一眼，杨爸睡的挺沉的，应该是累了，照这情况估计睡醒也到晚上了。
“我先把晚上的饭做了。”向阳压着那点不舍继续说往厨房走去：“做完我就直接回去了。”
“别做了。”夏七月起身拉住他的胳膊笑了笑：“有事你就先回去吧，你把自己真当叔叔啦？”
心里挺难受的，尤其是刚才那通电话提醒着她，向阳家里有个女人在等他，夏七月只能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面对他不让他为难，在沙发上里窝着的时候自己就想好了，她不是能去破坏别人感情的小三，也不是真的愿意去横插别人一脚的恶人。
即便眼前的这个人很让她心动，她做不到。
“不差这一会。”向阳说：“我还挺喜欢做饭的，你还有什么别的想吃的吗？”
夏七月摇头，向阳揉了一把她的头发不再说什么。
向阳依旧锁了厨房门，夏七月歪靠在门边就好像能看见他一样，手指在手心里不断扣着，心情乱糟糟的，还有刚才那个吻，说不上是不是后悔，但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事。
快四点的时候，厨房里忙碌的声音才停歇，夏七月连蹦带跳想趁着门还没打开，飞速的跑回沙发坐好，结果跑的太急摔了个马趴，膝盖处传来的疼痛让她没忍住轻嘶了一声，夏七月有些无语，居然忘记了，膝盖还伤着呢。
听见响动的向阳刚拉开门，就看见一个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人，还冲着他尴尬的咧了咧嘴。
“你属猴的吗？”向阳拧着眉，快步上前把她拦腰抱起，有了上次的经验，向阳这次的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大腿动作很轻，防止膝盖晃动。
夏七月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向阳轻手把她放下，撸起裤腿，肿的厉害，压着声音：“你换条宽松的吧，还有这几天别走路了。”
“我没事，真没事，明天我还要...”夏七月摸着自己的膝盖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明天我带叔叔去。”向阳脸色不悦：“药呢？”
“我真没事，刚才蹦了一下才摔的。”夏七月想起身证明自己不疼，却被向阳用力的按住肩膀：“我真没...”
“我问你药呢！”向阳沉了声音：“再乱动我抽你。”
夏七月心跳停了半拍，指了指放在门口的塑料袋，没敢再乱动，看着向阳变了的脸色，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向阳拿着药放在茶几上，坐在她旁边拉过她的膝盖放在自己的腿上，手上动作极其温柔，看着他修长得到手指一点点往自己膝盖上抹药的动作，夏七月的鼻尖酸了酸。
最后一遍喷完止疼药，向阳收了药正准备放回原处，刚起身就对上了杨迁不善的目光，语气停顿了一下：“叔叔...你醒了？”
夏七月慌了，看了一眼向阳又忙看向杨迁尽量保持镇定：“爸，你什么时候醒的？”
“膝盖是怎么弄得？”杨迁说话的表情带着火，目光又扫向向阳意味不明。
夏七月急忙拉下裤腿：“摔的！楼梯上摔下去的。”一颗心怦怦乱跳，飞速思考刚才有没有说什么关于打架的信息，确定是没有，腿上的伤虽然是打架导致，但确实也是摔伤，如果爸爸要检查，倒也是查不出什么，一口咬死摔的就行。
杨迁有些不太相信，带着怒火的看了一眼夏七月，然后又死盯着向阳忍耐了许久才从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你俩是不是...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
“不，不是啊。”向阳愣了一下，夏七月也反应过来，她爹脑回路偏离轨道偏的有点远啊，抬手抚了抚额：“爸！您能正经一点吗？我还没成年呢，这个你不用提醒，我自己知道的。”说完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老爸没有想到别的。
“真，真的？”杨迁瞅着夏七月放松了的神情又去看向阳，确定他俩真的没骗人，眼神里都写满了真诚，但还是心有不甘：“那刚才你俩紧张什么？”
“没啊。”异口同声。
杨迁表情怪异：“我是没谈过恋爱，但是你俩刚才那表情分明就是有事，满脸写着我撞破了什么。”
正好趁这个机会说了吧，夏七月扶着沙发站起身：“爸，是这样的，就连向阳都看出来你的脸色很差，我们刚才商量了一下，明天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我不放心。”夏七月挺担心的，也不想再拖了，上次的检查单自己一张都没看见，这次回来杨迁也一直在用公筷，再加上脸色那么难看，不由自主的害怕。
这回轮到杨迁神情不自在了，他沉默了一会：“明天我要回公司，过几天吧。”
“你不是刚回来？”夏七月问。
“就放了我一天。”杨迁说：“明早就走。”
“爸！”夏七月急了：“不行，我给你们领导说，身体这事不能耽误。”
“哎！”杨迁也恼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不是刚回来就告诉你了，我检查过了，医生都说没事，你犟个什么劲儿！”
从小到大，这还是杨迁第一次冲夏七月发火，夏七月蒙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里带了委屈：“爸爸，你要是有个什么事，我怎么办啊？你就让我安下心不行吗？”
听着夏七月带着颤抖和忧伤的声音，杨迁鼻子酸了，想到旁边还站着个向阳，杨迁闭着眼强压着那点泪腺，软了口气：“等我这次回来吧。”
“嗯。”夏七月吸了吸鼻子：“不许骗我。”
“不骗你。”杨迁叹了口气，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怎么还能不答应。
向阳刚才还担心，父女俩要是吵起来，他该怎么劝，毕竟这事他是真的没有什么经验，好在杨爸答应了，他也跟着松了口气。
夏七月决定今天晚上要和杨迁谈谈，正好爸爸说过两天才回来，向阳也可以回去办他的事情，向阳看出了她的心思，如果是过几天的话，夏七月的腿伤应该会好些，慢点走还是没问题的。
“叔叔。”向阳把一兜药放回原处：“那我先回去了。”
杨迁倒是有些意外，刚才看向阳紧张的样子还以为他会多待几天，语气带上了惊讶：“这会？”
“嗯。”向阳点头。
“我送你。”夏七月一激动差点又从沙发上跳起来，向阳刚平展的眉毛又拧在一块：“你呆着。”
杨迁刚想动，向阳又开了口：“叔叔，你也呆着。”
杨迁停下脚步顿了一下，没动：“你这小子霸气到我头上了。”
杨迁有点郁闷，好歹自己也是打了几十年拳的人居然被这小子的气场震慑住了。
“叔叔。”向阳抱歉的笑了笑：“我不是故意的，你们都歇着吧，我出门坐个车就行了，不用麻烦。”
“行吧。”杨迁也笑笑：“路上小心，这几天辛苦你了。”如果他俩要是能走到一起也许也还是不错的，杨迁心里想着，其实向阳还挺合他意，至少刚才担心夏七月的眼神可不是能装出来的，就凭这一点，刚才的事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向阳拿了自己的外套，“到了给我打个电话吧。”夏七月又一想：“你还是给我发信息吧。”
“好。”向阳应声：“叔叔再见。”
夏七月终究是没去送他，偷摸的站在窗户边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外面的雪已经白茫茫一片，楼下踏过雪的脚印证明着向阳刚离开她家，夏七月还有点恍惚，脑海里闪过他刚来的那天，杨迁也跟着她站在窗边看向外面。
“这小子挺招人喜欢的。”杨迁开了口。
夏七月笑了笑，可惜人家有女朋友了。
“爸爸，你这次去几天？”夏七月有些心急，检查这个事越早越好。
“还不知道确定。”杨迁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快了一天，慢了...可能又要几天吧。”
第三十八章：你叫我呢？
向阳到乌弯的时候已经半夜一点多了，真挺冷的，下车的时候雪已经覆盖了地面，白茫茫的一片，不过踩在雪上发出的咯吱声是他喜欢的。
好不容易到家，缩着脖子刚进门就看见饭桌上摆满的啤酒瓶，还有吃的乱七八糟的外卖盒，神奇的是向坤没有出去打牌居然在家，疲倦的神情在看见他的一瞬间眼睛有些闪躲，向阳冻僵的手在脸上搓了搓。
“你可算回来了。”向坤伸了个懒腰：“折腾我一天了，又哭又闹的，你要吃点吗？或者咱俩喝点？”向坤指了指外卖盒子，还有盒米饭是没人动过的。
向阳暖了一会才脱了外套，拉开椅子靠着坐过去，是挺饿了，从夏七月家里出门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扒拉开一盒米饭刨了两口：“她呢？”
“睡了，我给灌大了。”向坤给他夹了两筷子菜，继续说：“不然到现在还闹腾呢。”
“嗯。”向阳想起还没给夏七月报平安，摸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我到了，不用回，晚安。
向坤看他嘴角弯了弯，心情好像还过的去，犹豫了一会从钱包里摸出一张卡，放在桌上给他推了过去，向阳看了一眼拧着眉没有说话，继续吃着凉透了的米饭和菜。
“我以为你会骂我。”向坤嘿嘿笑了一声：“阳儿，我没用完。”
“嗯。”向阳应了一声，没用完估计也剩不了多少了，是他存学费的那张卡，向阳拿起来放进钱包不想再说什么。
手机嗡的响了一声。
晚安。
这两个字让他心情愉悦了些，明天去找范明聊聊。
手机刚放下就看见向坤拉长了脖子伸过来，向阳看了他一眼：“好奇心怎么这么强。”
“看看怎么了？”向坤皱了皱眉，什么都没看见，顺手拿了一瓶啤酒递给他：“那个杨旭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向阳接过用牙咬开了啤酒盖和他碰了一下，仰头喝了一口，这个话题他不想聊，他更想说一句向媛怎么回事。
“哎。”向坤仰着头把瓶子里剩下的都喝完了，擦了擦嘴又伸了个懒腰：“不想聊就早点睡，我出去一趟。”
话一说完，向坤就回卧室去拿外套，向阳放下啤酒瓶双手用力的按压着太阳穴，心烦意乱的不行。
向坤拿着外套从卧室出来，刚伸进去一只袖子，向阳低着头喊了一声：“哥。”
向坤有些惊讶，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几秒才转过头不可思议看着他：“你叫我呢？”
也怪不得向坤惊讶，向阳自己也挺意外的，自从爸妈出事后，他已经很多年没用过这个称呼了，当着他的面，不是向坤就是喂，向坤套着一只袖子的胳膊还僵在半空中愣愣的看着他，向阳没抬头：“别出去了。”
向坤脸上的喜悦没藏不住，高兴的有点不知所措，这么多年向阳终于要原谅他了吗？甩了甩胳膊脱了袖子，把外套揉成一团用力的捏了捏，语调有些激动：“行，不出去了，我其实就想出去买包烟，家里没烟了。”
原来自己的一声哥，能让他这么高兴，他有点意外，向阳从裤兜里掏出烟盒，拿了两根剩下的半包扔给他，语气平静：“抽我的吧。”
再有一个月过年了，今年他想在家里过个好年，至少能三个人在一起，心平气和的吃顿年夜饭，然后放个烟花看个春晚什么的，就像小时候爸妈还在的那样。
“好，好。”向坤接住抛过来的烟盒，随手把外套扔到了沙发上，点上烟吸了两口，想了想还是走到他对面坐下：“阳儿，我想做点小生意。”
向阳没排斥，这是好事：“什么生意？”
“街口有家店要转让。”向坤思考了一下怎么说他这个弟弟会比较好接受，向阳也安静的等着他说下去，他犹豫了一下继续说：“这不是快过年了吗，我想把它盘下来。”
“街口？”向阳回忆了一下，手指在桌上轻轻点着：“你说的是那家麻将馆吧？”
向坤有些摸不清他的意思小心翼翼说着：“老黄这几年不是挣了不少钱吗，在省城买了套房，带着老婆孩子已经搬过去了，我跟他老在一块玩，他就问问我想不想要，我要是开口了他就优先考虑转让给我，生意挺好的，人也不少。”
向阳还在饭桌上一下一下轻轻敲着，他并不反对向坤干正事，但是开麻将馆对于他来说有点难以接受，毕竟向坤什么德行他最清楚，如果真开起来，能不能赚钱另说，就他这个一天24小时能在场子里待25个小时的人，真要弄了还活不活了。
“换个别的事吧。”向阳觉得还是行不通：“你要能把赌钱这事戒了，倒是能考虑，要不你去我店里帮忙吧，我一个月给你算工资，毕竟是个手艺，以后也饿不着。”
“你那活我干不了。”向坤连忙摆手：“我身体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哎。”向阳就是知道他身体什么样才说的是去帮忙，换一些零件，喷漆洗车都是在他身体能承受的范围之内，软着口气劝他：“不让你干重活，简单维修可以做的。”
向坤没应声，沉默了好一会，拨弄着桌上的啤酒瓶，瓶身上的商标被他差不多撕干净的时候才丧气的摇了摇头：“算了，我不弄了。”
向阳看他眼神黯淡，有些不忍：“我可以让你接手，但是...”
“但是什么？”向坤凑了过来，只要考虑就有机会。
“你不能上桌，并且从今往后不再打牌，多大的都不行，只要你能做到，我立马给你把麻将馆盘了，否则，你知道我什么性子。”向阳眼神里的坚定让向坤缩了缩脖子，不愧是亲弟弟，果然了解自己的尿性，向坤认为这样的选择不如直截了当拒绝他算了。
谈话算是到此为止，向坤不出声靠在椅子上摆弄着桌子上的碎纸屑，向阳也不着急：“先睡吧，你想想。”
“好。”向坤起身回屋又转头低声说了句：“早点睡。”
向阳点头应了一声，看着桌子上的一片狼藉笑了笑，搞干净再睡吧，这事估计没谱了，向坤不会去考虑，为了不让他再碰赌，当着向阳的面，这个哥哥挨了多少次打都没戒了，这一个小小的麻将馆在他心里能比得上打牌的瘾么？
更何况，爸妈的死都没能把他拉出来，没救了。
晚上睡的太迟，向阳第二天本想早起拦下向坤再谈谈，结果闹钟响了八百次他也没起来，半夜睡的迷，大概是早上了，又连着做了第二个梦。
梦见狗叼跑了店里钥匙，自己满世界拼了命的追，结果累成狗了也没追上。
去他大爷的！
向阳随着这一声怒吼睁猛地开了眼睛，接着就听见客厅里传来的狗叫，向阳晃了晃脑袋看着墙上的挂件，这是醒了还是梦着？
揉了揉眼睛下了床，刚打开卧室门就被一个巨型生物扑了个满怀，毫无防备的向阳被扑倒在地，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甩着口水的哈士奇一脸懵逼。
三火，蓝眼，灰色，这么大，这狗得好几岁了吧？不对，重点是哪来的狗？
“你醒了啊？”客厅里范明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侧着身歪头看他：“惊喜吗？”
“这哪来的狗？”向阳擦了一把脸上的口水还在地上坐着：“喜你大爷啊！大清早你整条狗过来干蛋啊！”
范明看着他直乐，向阳有些无语，他不是讨厌狗，甚至能说挺喜欢的，但是这大清早的人还迷糊着呢，就被扑倒在地的感受可不怎么好，这狗冲着他又叫了两声，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沾着的狗毛，然后就看见胸前印上了两个黑色的狗爪子印：“我去！”
“去什么去，多可爱啊！毛毛，过来。”向媛已经没了昨天的哭腔，精神看上去也还不错，这只叫毛毛的狗扫了扫尾巴就冲着她屁颠颠的奔了过去，向阳两把脱了身上的睡衣，房间里的暖气烧的很足，他光着膀子走到范明跟前，看着向媛和那只毛毛的互动，小声问了一句：“狗到底哪来的？”
“不是我买的，这狗还挺贵的，好几千呢。”范明剥了根火腿肠扔给向媛，向媛还没喂个乐趣，火腿肠就连渣都不剩了，“狗是朋友放我这寄养的，想着你姐不是心情不好吗，今天就带过来陪她玩会。”说完范明还戳了一下他的腰：“你个没良心的渣男，给我打的电话呢？”
向阳打开他的手，捂着腰蹦了一下：“你朋友还是有钱，我昨晚回来都半夜了，您老不是十二点之前都要睡觉的吗？”
“说说吧。”范明看他，一脸审犯人的样，向阳也拉了个椅子坐在他旁边：“我同桌出了点事，我去看看。”
“同桌？”范明意味不明从头到尾扫视了他一遍：“女的吧？”从来都是单座睡觉的人能和别人做同桌，如果不是女生，范明打死也不会相信。
“嗯，之前给你提过的。”向阳点头，勾了勾嘴角：“我正享受单恋的滋味呢，还挺好。”没想瞒他，但是也暂时没有打算让范明他们看见夏七月，先藏着吧，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他能处理好自己家里的事能给夏七月一个安定的时候吧。
第三十九章：就当没有我这个姐姐
两个人正小声讨论，向媛喊了一声：“老三，厨房有吃的，你自己去弄点，吃完了陪我出去找杨旭。”向媛摸着毛毛的头，语调都带着笑，向阳和范明对视了一眼，还找呢，有狗也没用，向阳叹了口气：“你吃吗？”
“来点吧，饿着呢。”范明苦着脸：“你姐可真执着。”早上带着狗来的时候，向媛开的门，本来还带着阴郁的脸，看见毛毛拐了了个360度的弯，没瞅见向坤，估计约了早场，向阳还在睡觉，这大爷有起床气，范明没敢叫，就陪着向媛逗了一个多小时的狗。
还以为这点惊喜能让她不提这事了，向阳也是苦笑，做梦呢。
两个人对坐着吃早点，小声聊着。
“刚你说单恋，人是海市的？”范明咬了口包子压着声音，向阳看了一眼向媛的方向：“这事不重要，回头再议。”随即也压低了声音：“我在想如果我姐知道杨旭是因为被我打断腿才见她就躲，会不会闹？”
范明都快趴桌子上了才听清他说的什么，摇了摇头：“不会，杨旭没这个胆子说，不过，你真打算带她去吗？”
“不啊。”向阳说：“我压根就不想他们再有任何交集。”
“那你...”范明还没说完，向媛走过来看着他俩：“嘀咕什么呢？”
两个人都没应声，低下头迅速的吃早饭，“哎！问你们呢。”向媛拍了拍桌子：“说我坏话呢？”
“哪能啊？谁敢说我们大美女媛姐的坏话，我第一个劈了他。”范明笑了笑说：“就商量过两天表演的事呢。”
“那你先劈了老三吧。”向媛扫了一眼向阳：“他天天说我坏话。”
“行。”范明应声，起身抬手就朝着向阳后背拍去，向阳偏了一下一巴掌落在他胳膊上，这声还挺响亮，向阳睨了一眼自己的胳膊，胳膊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生出一个红色的巴掌印，向阳啧了一声：“你大爷的！手下真不留情。”
“谁让你白。”范明笑着说：“你要是我这个肤色，就我这手劲再来三个巴掌就不见红的。”
向阳哼了一声：“丢进煤堆都只能凭借你的大白牙才能找出来的人，我宁愿顶着巴掌印。”揉了揉胳膊回屋套了件白毛衣，向媛和范明在外面乐个不停，范明是标准的小麦色皮肤，一晒就黑，整个冬天能缓回来点的白色，夏天用不了十天只要晒着，一准立马黑回去。
回屋换衣服的时候向阳就想清楚了，这事不能再由着向媛了，必须一刀斩了她这点念想。
向阳咬着牙支棱在桌子边，没搭理拉着他小腿就舔的毛毛，沉着声音开了口：“姐，杨旭这事你别再想了，我不打算陪你去找他。”
“那我自己去。”向媛没有想象中的冲他喊闹，只是平静的看了他一眼，其实昨晚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心里就有感觉，这小子不想管了。
范明没说话，拉着猛甩尾巴的毛毛坐到了一旁，这事他作为外人没法多劝，帮着向阳去劝他姐也只能是火上浇油。
两个人就站在那互相看着，没过一会，向媛果然哭了，掉着眼泪不出声的哭，向阳拧着眉拉过她姐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一言不发，向媛也没挣脱。
卧室里传来一阵电话铃声，向阳没动，范明过去看了一眼，陌生号码。
手机一直在响，向媛动了动：“你去接吧。”
向阳叹了口气：“姐，你去做个手术吧。”
“什么？”向媛不解看着他。
向阳温柔的擦着她的脸：“泪腺太发达了，真的。”
接过范明拿来的手机意味不明的看他一眼，向阳以为是修车的，想也没想接了电话。
“阳哥。”向阳的脸色沉了沉，向媛听见手机里的声音狠狠的瞪着他，这是那绿毛龟杨旭。
“有事？”向阳硬着头皮顶着他姐杀死人的目光问了一句，他实在是猜不出杨旭为什么会给他打电话。
那边声音有些嘈杂，杨旭语调听起来有些紧张：“阳哥，我已经躲着你姐了，你为什么还找人收拾我？这事不是都过了吗？”
向阳有些诧异，上次在河堤之后他根本连他的人都没再想起过，怎么可能去找他麻烦，他看向范明，范明摇头，在搞清怎么回事之前，向阳想把手机音量调小，向媛冷冰冰的说了一句：“免提。”
无法，只能免提，“找你的人不是我叫去的。”向阳说，如果不是他姐就在边上，他不会这么好的态度。
杨旭那边像是被谁揍了一拳，呜咽了一声才叫着：“阳哥，你就别玩我了，到底要怎么样啊，你给个痛快。”
电话那头应该有几个人扣着杨旭，“你在哪？”向阳问。
杨旭沉默了，旁边好像有人跟他小声说了几句话，杨旭才又哑着嗓子开了口：“你们学校茶楼后面的旧货场。”那是一片荒废的旧场，平时没有什么人去，约架扣人的好地方。
向阳心里闪了个名字，但是他不确定，挂了电话，向媛用力推了他一把：“什么意思？”
“这次不是我。”向阳向后踉跄了一步，向媛脸色铁青的又推了他一把，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怒火：“什么叫这次不是你？老三，你背着我到底干什么了？”
向阳被推倒在沙发里，按了按眉心，声音也低了下去：“给了个教训让以后离你远点。”实话说了吧，反正现在也这样了。
“所以说，他看见我就跑是你的杰作？”向媛咬着后槽牙，声音都变了调：“大阳，你不是不知道我有多爱他？！”向媛喊完就想夺门而出，范明没想到向阳直接招了，但依旧反应迅速，赶紧一把拉住了她：“你冷静一点。”这会跑出去谁知道会出什么乱子，杨旭那头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我拿什么冷静？”向媛想甩开范明，甩了一把没甩开，哭喊着：“你告诉我！我拿什么冷静，我谈个恋爱怎么了，为什么就那么不受待见，他杨旭真要甩了我，那就甩啊！为什么要去找他麻烦！为什么！”
这是向阳第一次面对着姐姐浑身充斥着无力感，窝在沙发里手足无措的看着痛苦嘶喊的向媛，突然间他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是不应该去找杨旭麻烦，还是不应该管姐姐谈恋爱。
这种模式，不知道是在什么时间起开始形成的，不断的操心着家里所有的大小事，每月的水电费，哥哥的安全，姐姐的恋爱，自己的学费，店里的单子，还有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杨旭，又是被谁找了麻烦算在他的头上，是要等他去解救还是要怎样？
几天的事情全部涌上他的头顶，脑袋嗡嗡乱叫跟跑马灯似的，向阳不知道怎么办，也突然不想知道了。
范明拽着向媛没敢松手，向媛依旧在冲向阳发火，暴跳如雷，说出口的话也有些不尽人意。
“他是你弟，你亲弟弟，不论他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范明有些看不过去了，这如果是他姐，这会大概会给她一个大耳刮让她清醒万分，可他不能，只能好言相劝，尽量的耐着性子：“你替他想想行吗？”
向媛没在挣扎，突然平静下来，看着向阳冷冷的说：“从今天开始，谁也不用替谁想想，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姐姐。”
“你说什么？”向阳抬起头看着她，脸色难看至极，范明也像是没反应过来看着她不敢相信，这是为了杨旭不要弟弟了？
“从今天起。”向媛深吸了一口，气然缓缓后吐出：“当做没有我这个姐姐，我的事从今往后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向阳没说话，静静的看着她，浅咖色的眼眸里满是悲伤，向媛偏过头看向别处：“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你不是一直都担心别人因为你的关系和我交往吗？大明说的对，我是应该替你着想，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尽过做姐姐的责任，你不是一直想好好念书吗？念吧，向坤那里我也会去谈。”
向阳说不出话，他不知道向媛突然怎么了，一句我的事今后和你没有关系杀了他一个片甲不留，就在昨天晚上他还想三个人在一起过一个好年，吃一顿团圆饭，突如其来的断绝关系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范明看她没有再走的意思，松开了抓着她的手，沉着声音开了口：“他不过是在替你抱不平，况且就算他好好念书，也没必要划清你们姐弟之间的关系吧？”
空气间压抑的气氛让人觉得沉闷，就连毛毛都懂事的趴在地上偶尔摆动一下自己的尾巴，向媛轻轻摇头，眼睫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垂了眼眸，范明摸不准她的意思没有再劝。
一向闹腾的人此刻反而平静如水，就在范明以为三个人会一直僵持到午后的时候，一直看着向媛的向阳哑着声音开了口：“姐，我不会再找谁麻烦了，对不起。”各自有各自的活法和选择，姐姐想划清，那就划清吧。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向媛动了动嘴角，一行泪划过脸旁：“老三，我今天的话是重了些，但是人都想为自己活着，你怪我也好，怨我也好，但是真的不要再插手了，因为就连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回事，就是把爱情看得很重，大明，你也早就想骂我了吧？但是没办法，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想要的也就只是那么一个人，谁劝也没用了。”
第四十章：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范明看了眼沙发上坐着的人苦笑了一声：“没有。”就算之前有，现在也没有了，从始至终只是替向阳觉得心疼而已：“毛毛，叔叔带你去遛弯。”没再去看姐弟俩什么神情，累了，也替向阳觉得心累，毛毛甩着尾巴奔着就出去了，大概也是被这俩人憋的。
随着关门声响起，向媛往前走了两步，弯下腰环着胳膊抱了抱向阳，在他背上抬手拍了拍：“今后怎样我都认了，是死是活我都认了。”
人各有志，兔子还有只吃胡萝卜和只吃菜的，向阳埋在向媛怀里闷着声音点了点头。
向媛松开他，坐在了身后的茶几上，向阳拿起桌上的手机，翻开刚才的通话记录找到了杨旭的号码，犹豫了片刻还是低着头说：“杨旭的号码我会给你，但是在你找他之前，我先去一趟旧货场，听我的行吗？”再干涉最后一次吧，至少这件事先处理干净，其他的以后再说。
“你别去了。”向媛摇头：“就从现在开始吧。”存了号码，按下向阳的肩膀，起身想走。
“如果你出了事，我该怎么办？”向阳急了，拉住她的手腕：“我去带他过来，我保证不会再碰他一根头发，我保证！”
“我...好吧。”向媛没抬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等你们。”
得到向媛的答复，向阳拿上外套和手机车钥匙转身出了门，下楼的时候范明正蹲在石阶边上，看着追逐自己尾巴玩的正嗨的毛毛一脸愁苦：“你真去？”
“嗯。”向阳走到他跟前：“明哥，谢谢你。”
“你别烦人，我把狗送回去咱俩一起去。”范明仰着脸说完起身太猛，突然向前倒去一把扯住了向阳的外套，才没给他跪下，“明哥，为了追随我不必行此大礼，折寿的。”向阳扶了他一把，衣服差点扯了。
“我操！”范明原地蹦了两下，跺了跺脚：“我他妈腿蹲麻了。”血液麻痹的感觉真挺膈应。
向阳还是没让范明跟着，范明也没再嗦，把毛毛送回去又上楼陪向媛了，到底是大阳的亲姐，想骂也得忍着。
旧货场门口一个人都没有，几年前说是拆了要建商场，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开发商拆了一半就撤资了，一直荒废到现在也没人打理，剩下的都是些倒了一半的铺子和没人要的垃圾旧物，除了呼啸的冷风连点人声都没听见，向阳不经怀疑人真在里面？也没多虑停了车，随手在旁边散了的架子上抽了根带着铁锈的管子塞进外套里，反正已经来了，先进去看看再说。
进了货场门走了一段看见个快倒了的棚子后面正冒着烟，向阳迟疑了一下继续往前走，还没走到跟前，就看见五六个人围了一圈正在烧烤。
“好巧啊大阳。”大炮巴拉着火星冲他笑了笑，真有闲情雅致，这大冷天的在这摆架子烤肉，还是半露天的。
“是挺巧的，炮哥在这野炊呢？”向阳扫视了一圈没看见杨旭的影子，大炮指了指盘子里刚烤好的羊肉串：“来点？”
杨旭不在，没必要在这浪费时间，向阳手揣进兜里往后退了一步：“不了，我还有事，你们吃。”刚转过身就听见大炮戏谑的声调从身后响起：“是来找你前姐夫的吧？”
向阳回过身，没说话，果然是他。
“他一会过来。”大炮扬了扬下巴：“别跟哥客气，过来吃点。”
大炮旁边的瘦高个是上次在麻将馆见过的，他瞟了一眼向阳，起身给他让了旁边的位置，向阳没客气坐了过去，旁边的人往边上挪了挪，一脸警惕的看着他，他也没在意，本来有点冷，烧烤架旁边倒是挺暖和。
“东西就拿出来吧，不硌得慌吗？”大炮斜了他一眼，推了推破木桌跟前的盘子：“味儿不错。”
向阳笑了一声，把管子拿出来随手扔在了旁边的地上，瘦高个伸脚踢开了，盘子里的羊肉烤的有点糊，闻着是不错，不过确实也没什么心情吃，他把手放进了外套兜里，问了一句：“炮哥，你和杨旭应该没什么过节吧？”
“嗯？”大炮没抬眼继续吃：“手头紧了找他弄点钱，听说他和你姐闹掰了，顺便帮你教育教育，不能让姐姐难过，对吧？”
“炮哥这么闲？”向阳语气依旧带着笑意：“直接说事吧。”大炮收拾杨旭完全不用把话放在他头上，至于那个电话肯定也是他让打的，大炮一听嘿嘿笑了：“简单，就想确定他和你姐是不是真掰了。”
向阳冷了脸：“别打我姐主意。”旁边几个跟班听他语气冰冷，都不吃了，死死看着他，那架势感觉随时都能火拼。
大炮拍了一下桌子：“吃你们的，不吃就滚。”几个人闻言又继续翻肉吃菜，大炮抬手搭了一下向阳的肩膀：“别那么大火气，我没那么想，你姐看不上我，我知道的。”
第一次见到向媛的时候，大炮就觉得这姑娘简直人间极品，舔着脸凑上去问人要电话，向媛根本不给好脸色，再加上是向阳亲姐姐，有的没的也就那么回事了。
看他不说话，大炮也不吃了，签子随手扔在桌上，拿纸巾擦着手：“聊杨旭吧，他手上剩下的账，我想接了，该给的钱我会给，不过只是本钱，至于利息你明白我意思。”随手把纸扔在桌上又继续说：“这事你要管，我们就聊聊，你要不管，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上次杨旭要跑的时候意外的被向阳堵了，原本交接的账没交出去，想着断了一条腿，向阳也放了话，那事该了了，他就没走，又放了些款，钱不少，利息也高，大炮早就想黑吃黑，介于向阳的面子一直没好意思动手，前阵子知道他和向媛闹掰，就有些按捺不住，还有上次向阳帮杨旭要账的事，本来就压着火，但这事不易过早找麻烦，把账都算在了杨旭头上。
最近的资金周转也有问题，加上打牌输了不少急着用钱，但杨旭肯定心不甘情不愿，他放出去的钱都是自己借的，挣得就是那些利息，大炮这么一搞，等于他白折腾了几个月还可能要倒贴。
向阳沉默了一会：“不管，不过你要是牵扯向媛，这话就另说了。”向媛虽说要划清界限，向阳答应了，但是毕竟血缘和感情放在那，他做不到。
“怎么会？”大炮说：“我是为钱，不是为找不痛快，这小子贼的很，如果他托你姐找你帮忙呢？”
依旧是两个字，“不管。”向阳摸了根烟点上：“今天我带他走，之后的事我不会再插手。”
大炮安了心：“好。”架着腿抖了会，两个人在没说话。
心情松下来，人跟着就饿了，向阳也没客气吃了几串：“这手艺可以开个店了。”外焦里嫩，调料不重但是吃不出羊膻味，确实挺好的。
瘦高个乐了：“谢阳哥夸奖，人来了。”几个人都抬眼看去。
杨旭提着个文件袋朝他们走过来，瘦了不少，脸色也很差，乌青的黑眼圈瞅着跟一晚上没睡似的，衣服上带着土，明显被人打过，旁边还跟了个男的，三十出头，看到向阳和他们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眼神黯淡了不少。
“这是我手上所有的账单和资料。”杨旭有些舍不得的递给他，又朝旁边看了一眼：“这是王军，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他。”
向阳就在一旁坐着，账单他没兴趣，就等完事把他带回去，大炮挑了挑右眉：“有问题找你不更好吗？”几个小跟班非常有眼色的起了身，把位置让给他们，杨旭没坐把衣领往上拉了拉：“想出去转转。”这里不想呆了。
“哦？”大炮似有似无看了眼向阳，没什么表情：“行，那你们走吧。”
杨旭笑不出来，正要拉着王军一起走，大炮啧了一声：“你和大阳走，这个王军留下和我对对单子。”
气氛有点尴尬，王军倒也不卑不亢：“有事打电话。”
“好。”杨旭应了声，向阳起身也没招呼，几个跟班倒是异口同声喊了声阳哥再见。
向阳不喜欢这种状态快步朝外走去，杨旭神情紧张的跟在后面保持距离，生怕前面的人突然回头向他抡拳头，走到摩托车旁边的时候向阳刚转过身，杨旭捂着头猛的往后退了一步，“我不动你。”向阳有些无奈，他并没有想动手，目光落在他腿上：“养好了？”
已经看不出受过伤的痕迹，走路似乎也没有什么影响。
“好，没，没好呢。”杨旭不想去医院再躺半个多月，急忙解释：“我不是故意让她碰上的，那天是个意外。阳哥，你就给我个痛快吧，今天炮哥也放了话了，他说是你要收拾我的。”
向阳有点恼火，知道这是大炮故意说的，但是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杨旭不会信，自己也没必要跟他解释，看着杨旭捂着头弓着腰的姿势，别扭的不行。
“站好说话。”向阳拧眉：“说了不会动你，以后你们的事我也不会管，今天和我回去，有什么话你们自己说，上车。”向阳往前移了一些给他留下足够的位置。
杨旭看着打着火的向阳有些犹豫，“说你真实想法就行。”向阳给他打了一针强心剂。
进小区以后向阳没锁车：“你让范明下来，你俩自己聊。”
“好。”杨旭上去没多久，范明就晃着下来了。
第四十一章：挺乖的姑娘
向阳喊了一声：“明哥。”
范明看见他又是一脸愁苦的表情：“跑会去吧。”
“怎么了你？”向阳勾了一下范明下巴，好久没见他这个模样了，范明毫不留情的打开他的手，跨上摩托后座有些无力的把下巴垫在他肩膀上：“别调戏你哥，你要真是我弟就好了，哎。”
向阳笑笑：“我是啊。”
话音刚落向阳手下给了一把油，两人疾驰而去，昨晚挺大的雪，今早居然都化的差不多了，找了条不算差的路，向阳提了速，两个人都没带头盔和护具，寒风打在脸上跟刀割似的，冷飕飕的疼，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冻的有些发麻，衣服都被吹透了，范明往他后背缩了缩：“啊！真鸡儿冷，我们还是去店里吧。”说话的声音在寒风里打着飘，右手搭着向阳的肩感觉要冻掉了，更何况两只手捏着把的人。
“啊！再跑会！我要像风一样自...”向阳唱了半句，吃了一嘴冷风赶紧闭了嘴，腮帮子呼呼的刺疼，刺激并发泄着的他手下又拧了一把，“哎操！你他妈慢点，我耳朵都他妈的要吹掉了！”范明此刻非常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在这种天气抽这种风，整个头皮都要炸了。
又跑了几分钟过了一个压弯，飞驰的速度缓缓降下来，向阳下车的时候腿僵硬的差点打不了弯，痛苦流涕的两个人打开店门的那一刻刹那间感受到了重生，迎面而来的暖气啊，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暖气带来的真爱，范明基本上是冲过去抱住的暖气片：“我手都僵了，你看看我耳朵是不是掉了？”
“真爽啊！啊啊！耳朵在呢，在呢。”牙齿打架的向阳搓着胳膊靠过去，走到他旁边把手伸进范明脖子后面的衣领里：“感受到了吗？”
向阳的手简直了，说是没有体温都有人相信，范明甩开他的冰块手哆嗦了一阵：“滚你大爷的！死人手吧！”
“我没大爷。”向阳笑呵呵的把手暖着，过了好一会，手上的温度才逐渐恢复正常：“我去买两杯姜茶。”不喝点，怕是会感冒，那会骑车是疯了点，这天气吹的人有点头疼。
“快去。”范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旁边，手都懒得再动一下。
奶茶店挺近的，两杯姜汁奶茶，一杯加糖，一杯无糖，没什么姜味儿，不好喝也不至于难喝，叼着管子还没进店门就听见范明和别人正在说话，听声音还是个耳熟的姑娘，门口放着一辆红色的小踏板，向阳瞟了一眼往里走。
“这么快？”范明看着他，“嗯？”向阳喝了一口：“又不远。”身上的劲才逐渐转暖。
“向...向阳。”谢清雅紧张的看着他，夏七月不在的时候她还是会怕，谢清雅裹着黄色的羽绒服，带着个白色的毛绒帽，一头黑长直衬着她的脸精致乖巧。
“门口你的车吗？”向阳放下奶茶准备去门口把车推进来，范明已经先一步出去了，向阳挑眉看他，平时来人都窝在后面的人，今天这么勤快？
有点不对劲。
“嗯，老熄火，这是你家店吗？”谢清雅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范明已经把车推进来了，有模有样的检查着，向阳忍着笑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嗯，我看看。”把另一杯奶茶递给范明：“你的加糖。”
“你俩认识啊。”范明没接指了指小踏板：“你先看看车吧。”
“嗯，好的明哥。”向阳看了眼他又看了眼谢清雅：“不着急的话，要不你先回去车放这，留个号码，修好给你打电话？”
向阳绕着车看了看又启动试了一下，有可能是火花塞或者气门密封不严，没什么大问题，谢清雅拿出手机：“你号码是多少？我给你打过去吧。”
“明哥，留你号码吧，我检查一下车。”向阳带上手套拿了工具箱弯下腰检查，谢清雅也没多想，范明愣了一下：“哦，好。”留过号码存了名字，谢清雅抓了抓帽子有些不好意思：“那我先走了，谢谢了。”
“不客气，你去送吧。”向阳没抬眼，手上继续拧着螺丝，范明送完回来的时候，向阳正取下火花塞帽做高压跳火试验。
范明坐到一旁拿起奶茶瞅他：“干嘛留我电话，这是你同学吗？”
谢清雅刚进店门的时候，范明还以为是向阳，眼皮都没争，小姑娘有点害羞，站着支吾的半天才问了句车能修吗，范明从椅子上蹦起的时候觉得自己大概是扭到腰了，听着声音甜兮兮的，再一看跟前站着的女生，笑起来带着两个酒窝，恍惚间他以为看见了许静文，不过许静文的性格直来直去，不像眼前红着脸的姑娘。
“小姑娘挺好的，特乖。”向阳边忙边说：“不想要啊？不想要号码给我。”
“不给。你也没多大，叫别人小姑娘。”范明乐了，看起来也就十七八的样子，有点残害祖国花朵的愧疚感，摇了摇头：“算了，年纪太小了。”
向阳刚进来的时候看见范明的表情就知道他对谢清雅有点意思，平时来人别说推车，招呼人都是一句等会吧，人不在。许静文的事已经过去一年，范明忘没忘他不清楚，但是许静文已经结婚生子，他也不可能一直活在过去的回忆里。
“总会长大的。”向阳换了个新的火花塞，又重新换了机油。
“对了，海市的那姑娘你还没跟我聊，坦白从宽吧。”范明喝完姜茶，抬手把塑料杯扔进垃圾桶里：“暖和多了。”
向阳把车推出去打火启动，只留下尾气的时候才说了一句：“她俩关系挺好。”范明没听明白，向阳已经去试车了，他小声骂了一句，操！一说这事就溜，范明伸了个懒腰回屋暖着去了。
直到向阳回来车修好了，向媛也没给他打过一个电话或者发一条短信，他有点担心，拿着手机看了会，想想还是算了，又揣回兜里。
店里暖洋洋的，两个人窝着没事，直犯瞌睡，“车修好了，你怎么还不打电话？”向阳腿架在桌子上打着哈欠，范明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晚饭吧，我骑车送她一块，就说怕半路车坏了没办法。”
“你是觉得我技术有问题，还是想请人家吃饭？”向阳瞥了他一眼：“刚才不还说人家年纪太小，啧啧！老狐狸。”
“我真是越来越嫌弃你了，总会长大的，狗说的。”范明翻了个白眼：“过几天有表演，接吗？”
“接。”向阳收回腿站直身体，伸开胳膊扭了两下：“随叫随到，这几天正好缺乏运动。”之前存的学费被向坤用掉了，卡里的余额也没去查，能剩个几百块他就知足感恩了，想到这里，杨爸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打个电话，你别出声。”向阳说着拨了号码，范明瞪了他一眼以示不满，兄弟待遇急剧下降，声都不让出了。
听筒里的音乐响了好一会，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那边才传过来暖着心的女声：“喂。”
“叔叔怎么样了？”向阳拿着手机站的笔直。
夏七月那边声音有点吵：“这会在医院呢，今天抽血化验，过两天出结果，刚才清雅给我打电话了，说去你那里修的车。”
“叔叔没发脾气吧？”向阳说完又故意看着范明继续说：“谢清雅啊！她是在我这修的车，没什么大问题，晚点就能过来取。”范明看着他戏谑的表情竖了竖中指，做了个口型，‘操’。
“没有发脾气，配合的不行，让查哪查哪，如果真没什么事，我也就放心了。”夏七月扬着声音喊了一声来了，接着对话筒快速说道：“我去取单子，等结果出来我就告诉你。”
“行。”向阳叫了外卖，范明和江之炎是他最珍惜的两个朋友，向阳笑了笑，朋友不在多，真心就行，不论今后会走什么样的路，还有这样两个人，他心里就觉得无比踏实。
外卖送过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了，两个人饿的胃都萎缩了一半，吃饱喝足，向阳开始改装前几天送过来的发动机，范明才想起来毛毛还没喂。
从沙发起身跳到地上不到两秒，好一个鲤鱼打挺，向阳被他吓了一跳，螺丝刀差点给自己左手来个对穿：“范大爷！你抽什么疯呢！”
“毛毛忘了喂！”范明抓起外套就往外跑：“我晚点过来！”话音刚落，人就没影了，向阳看着手套边上的洞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毛毛是早上扑倒自己的那条哈士奇。
下午气温还行，最后一点活干完，向阳不想在店里闷着，坐在摩托车上点了根烟看着街边人来人往，想找个什么东西忘带的借口回家看看，第三根烟抽完的时候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当手机短信响起时，向阳有些莫名的夹杂着些许激动的心情。
短信名称显示小远子，向阳失落了一秒钟。
“阳哥干嘛呢？”
“晒太阳。”
“好无聊，找你？”
“好。”
何远来的时候向阳还坐在摩托车上发呆，“阳哥！”
向阳偏头看去，和他一起走过来的还有谢清雅，看来范明这顿饭吃不成了，“你晒太阳呢？”谢清雅看着他语气依旧带着紧张，向阳从车上下来：“杀杀菌，你俩怎么在一块？”
第四十二章：毛大爷，您随便拆
“来的时候碰上了，阳哥，带我溜一圈去呗？”何远摸着摩托车车把心里痒痒的，他这辆纯黑色的摩托车是雅马哈的，但是经过向阳自己改装之后性能和稳定性提高了不少，何远一直很喜欢车，就是没什么机会碰车，家里不让。
“等范明来了我带你转一圈。”向阳把钥匙给谢清雅：“试试。”既然人已经来了，向阳没有理由在帮范明留人。
“谢谢。”谢清雅接过钥匙去试车，向阳跟着何远蹲在街边抽烟，没蹲一会向阳腿麻了，佩服的说道：“你上辈子是只蛙吧？”
何远扔了烟头蹲在地上笑个不行：“阳哥，你什么都好，就是嘴欠。”
“滚蛋。”向阳骂了一句。
外面蹲的实在难受，带着何远回了店里，跺了跺脚，向阳给范明发了条信息，喂狗喂了一个多小时，这是去现做狗粮了么？
“阳哥。”何远坐在一旁摆弄着他的工具箱，带着试探的语气低着头问他：“夏七月以前的事，你知道吗？就她脸上那个疤。”
向阳看着黑掉的屏幕愣了一下：“疤怎么了？”疤的事夏七月说过没人知道。
何远没有立刻回答，拿着螺丝刀的手转了转，压低了声音：“苏妍不知道从哪听的，说她那疤是别人用硫酸泼的。”
“哦。”向阳似有似无的应了一声，脑袋架在胳膊上，右腿压着左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沉着声音开了口：“她应该是想转学了。”
一天天没事干，老打听别的私事取乐，就像当初家里出事别人在他背后嚼舌根的烦躁感一涌而上，摸着自己左胳膊上留下的印记，那条凸起的伤疤是在初二那年留下的，也是他第一次打架，没有谁天生就是坏孩子，都是逼的。没有爹娘的野孩子，深深的激怒了他心里绷着的最后一根弦，去他妈的，向阳还清晰的记得当时他是如何发疯一般打的他们四散而逃，再之后的半年里只要看见他们其中一人，多话没有，打完就走。
大概也是从那时候起，变得有些神经病了。
“你对夏七月来真的？”何远有些吃惊，在他的感知中，没有哪个还处在青春期荷尔蒙的男生会喜欢一个长相不佳的姑娘，尤其是向阳这种万里挑一的长相，还有特自强不息的那种劲儿，怎么着也该配个肤白貌美大长腿。
向阳眯着眼侧身看他：“我只是厌烦嘴碎的人。”
何远张了张嘴没出声，默默把自己翻乱的箱子重新整理放回原处，今天他算不算是嘴碎了一把？
腿边震了震，范大爷电话。
“大阳！我今儿过不去了。”范明喘着粗气手机那边还带着哗啦啦的水声，旁边时不时有两声毛毛的嚎叫，范明语气倒没有什么不耐烦：“我一会把号码发你，你让那个小姑娘早点去取车。”
“你让毛毛咬了？”向阳有些意外：“人刚才就来了，这会试车去了。”
“我倒是希望他给我整一口干脆的。”范明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我房子差点让这丫的给拆了，沙发皮都没了，你说说，我不就晚了一顿饭么，这大爷至于这么玩我吗？”
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感受到范明的无奈，这狗肯定是个纯种，向阳咯咯笑了会：“给我发张照片欣赏一下呗。”挂了范明电话，向阳突然想去直接看看，他对着看手机的何远说道：“明哥家让狗拆了，跟我去转一圈？”
“我就不去了，要不我帮你看店吧。”何远顿了一顿又说：“算了，我还是回去写作业吧，不像你，不交都没人管，羡慕啊。”
“不看了，关门歇业。”向阳手里转着钥匙：“带你溜一会，我再去看看范大爷。”向阳倒是想有个能管着他的人，那感觉多好，不像现在没着没落的，想到这里笑着搂过何远的肩：“写完了拿给我抄抄。”
“行。”何远应着。
也没跑远，向阳就把何远丢回去了，实在是太冷了，早上的劲儿没缓过来，仗着年轻也不能这样肆无忌惮，膝盖也跟着不怎么舒服，冬天只能骑摩托的坏处就是早晚要得关节炎，看来这加绒裤和护膝是真的不买不行了。
跑去超市想先买对护膝，店员是个新来的小姑娘，给向阳介绍的时候特殷勤，在她噼里啪啦介绍完所有舒适度的时候，向阳随手挑了一个顺眼的：“结账。”
小姑娘看到他手里拿的是第一次就问她价格的那一对，尴尬的笑了笑给他装进袋子又去接待下一位客人，向阳拿着护膝出门时还思考了一会，小姑娘对一份新工作的勤劳劲头不知道下次来的时候还会不会一如既往。
向阳刚出门跨上摩托，就看见街对面的两个人挽着胳膊正没什么表情的进了宾馆，正是穿着件薄款修身羽绒服的向媛和依旧穿着早上那一身的杨旭，向阳皱了皱眉，叹了口气拧了油门头也没回的开向范明家。
一路上的思绪都是那两个晃在眼前的身影，这是...又和好了？
范明家在四楼，房本现在是他自己的名字，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都不在本地，当时范明还小，判给了妈妈，可惜后面范明妈妈又嫁了人，男方不愿意让范明跟着，他爸妈商量了一下就把这套房子留给他了，再之后偶尔想得起来就会给他打些不多的生活费。
直到成年之后，范明咬着牙和他们断绝了所有关系，既然连最简单的爱都给不了，那何必还扯着那早已名存实亡的血缘关系，后来他爸妈真的离开再也没有出现，范明就躲在向阳家哭了很久，向阳当时还非常大人的拍着他的肩膀，语气坚定的告诉他：从今往后我就是你亲弟弟。”
向阳进门的时候虽然有心里准备，但是他还是给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一屋子机油味一呼吸就跟吃了一嘴似的，数不清的爪子印遍布在所有能看见的明面上，还有撕碎的几卷卫生纸跟开了花似的绕在椅子腿边上，沙发不止是皮没了，里面的海绵还是什么也被揪出来了一大坨，这场面堪比二次世界大战的风范。
范明给他开了门之后就蹲在地上擦拭着他那个心爱的头盔，一言不发的连声叹气，向阳找了个能下脚的地方，乐了半天才勉强开口：“范大爷，你居然没发脾气。”
“晚上吃狗肉吧。”范明叹着气：“你去买点葱花大料。”
向阳吓了一跳，瞪着眼看他：“你不会吧？”进门就没听见狗叫，难道真给结果了？他记得范明还是挺喜欢狗的，本来捡了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找了袋子正往里塞，此刻也顾不上了，停下手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剁了，厨房呢，商量一下吧，狗肉火锅还是怎么吃。”范明总算是把头盔上的机油擦拭干净了，没敢放桌上，直接放进柜子里还上了锁，向阳有点不敢相信，放下手里的垃圾朝厨房走去，拉开门看了一眼狗在呢，冲客厅喊了一句：“范大爷，还喘气呢，你这手法不行啊。”
毛毛被范明栓了狗链正闭着眼，仰着肚皮呼呼大睡，估计是疯累了，别说剁了，看这样子连根毛都没少，身上也没有机油味，应该是洗过澡才给关厨房了。
“你怎么没锁卧室去。”向阳锁上门，弯下腰继续收拾刚才的垃圾，“卧室不能睡了，晚上我去你家吧。”范明无奈，毛毛早上送回来到他回家不过几个小时，家里比糟了贼的还惨，弄翻了了两桶机油不说，只要是布一类，能扯的都给弄残废了。
听闻这话，向阳拎着袋子在几个房间都转了一圈，才出来一脑袋包的看着范明：“算了，今天别收拾了，窗户都打开先散味吧，等狗送走了，整个翻新吧。”地上的好说，墙上的肯定要刷大白了，还有些啃坏了的东西今天肯定弄不完了。
“行吧。”范明把手上的抹布无奈的扔到地上，小声嘟囔了一句：“真不知道许静文怎么就喜欢个拆家的二哈。”
“什么？”向阳不可思议的看向他：“这谁的狗？许静文联系你了？”
“啊。”范明叹着气应了一声，转过头也看向他：“你听见了啊？”的确是许静文的狗，他其实也没见到人，前几天突然接了个电话，许静文没多说别的就拜托他帮个忙，说自己去处理点事，毛毛在他家寄养几天，范明本来差点脱口而出，你男人呢，还是忍住了没问，本来想见一面的，结果第三天接了个陌生电话，连狗带笼子就出现在他家门口了。
狗是托物流公司送过来的。
给许静文帮忙，他当然没有二话，毕竟当初是自己对不起她，可真要问点什么，却也还是开不了口。
向阳听的有点茫然，思考了一会也没想明白：“那她是怎么个意思？”
“我哪知道。”范明点了根烟给他也递了一根：“她什么也没跟我多说，等她取狗的时候再说吧。”范明情绪有些低落，抽烟的时候眼神也有些飘散，向阳知道他心里不好受，许静文的突然联系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先去吃饭吧。”向阳看了眼厨房：“范大爷，毛毛，带上么？”狗这会还睡的香，不知道醒了以后会不会顺道把厨房也拆了。
范明大概猜到他是怎么想的了，苦笑着：“毛大爷愿意拆就拆吧，不带了，吃饭的地儿禁止带宠物。”
“那我不是还带你了么？”向阳搂过他的肩膀，乐的不行。
“滚！”范明毫不留情的甩开他的胳膊，用力的反手拍了一巴掌：“我是你大爷！”
“您还有这爱好呢。”向阳揉着胳膊，这一巴掌拍的挺狠：“自己操...自己？口味越来越重了啊范大爷。”
第四十三章
连着两天向阳什么活也没接，又重新拾起了装修的手艺，脑袋上正带着报纸帽辛勤劳动的时候，背后传来了一阵音乐声，向阳跟着曲吹着口哨，心想，范明最近品味提高了啊，这音乐他听着挺带感。
直到铃声第三次响起，范明从里屋不耐烦的敞着嗓子喊他：“大阳！接电话！吵死了。”
“不是我手机啊！”向阳下意识回了一句。
范明快步走出来摘了手套，拿起手机举到他眼前用力的晃了晃：“铃声换了，手机总该认识吧？脑残玩意，记不住就别换，你这都什么毛病。”范明无语的回了屋，每次都是这样，一个铃声半年多换一回，完了三天才能记起换了铃声这回事，还要次次都提醒，向阳接起电话的时候，范明没忍住又嚎了一句：“你吃点脑白金吧！脑残玩意！”
电话那头传来夏七月的笑声，向阳叹了口气：“你当没听见吧。”
“已经听见了。”夏七月笑的跟铜铃似的：“和你朋友在一起吗？”这声音听的向阳心中一暖。
“在他家帮忙刷大白呢。”向阳拍了拍屁股后面的凳子面，没拍干净，算了，裤子反正也得洗，干脆一屁股坐了下去。
“宝藏男孩啊！你还真是什么都会。”夏七月那边总算不笑了，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爸检查结果出来了，都是些小毛病，没有什么大问题，我单独找医生问的。”
向阳有些疑问：“什么医生，靠谱吗？”
“嗯。”夏七月说：“靠谱的，专家科的李医生，他们的医院的活招牌。”其实夏七月拿到手的化验单并不全面，心肝脾肺胃她拉着杨迁全面检查了一遍，只为安心，李医生是肝病科的，夏七月拿着单子去问他的时候，李医生很认真的扫视了两遍才告诉他们没什么问 题，让杨迁不要过于劳累，注意休息，每年检查还是要的，毕竟也是五十岁的人了。
其他的单子她有些看不懂的也都详细问过医生了，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
刚出医院，夏七月还没说话，杨爸就催促她早点给向阳打个电话报声平安，因为夏七月刷的那张卡杨迁猜到是向阳的，杨迁说不清自己心里是喜是忧。
“没事就好。”向阳松了口气：“这会还在医院吗？”既然是靠谱的专家科，向阳觉得自己没必要多想了。
“刚出来。”夏七月看到杨爸故意往前走了几步，她脚步稍缓跟在后面，压低了声音：“你的卡我先给你寄回去吧，用过的我可能要开学后才还给你。”用掉了几千块，算上自己卡里原有的，没什么意外的话一份工作再加一份兼职，开学应该还的清，卡里余额还有六万多，不是自己的 卡，夏七月拿着还挺担心会不会弄丢。
“你先拿着吧。”向阳扣着裤子上的白灰：“钱不着急还，好不容易和你爸在一块，有时间多陪陪他。”其实这钱向阳没打算让她还，给她卡的时候就想好了，虽然自己的学费还没着落，但也说不上为什么，付出大概成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习惯。
“我去过你家，我知道地址的。”夏七月把声音又压了两个音阶：“我拿着不踏实。”钱好还，人情很难还呀。
向阳为了听清她说的这两句话差点没把耳朵塞进听筒，受她影响也自然的跟着放低了声音：“你先拿着吧，你给我寄回来，估计我还没看见卡，钱就被我哥拿走了，你忘了上次的事了吗？我用的时候再找你要。”
这话倒是真的，密码都是他的生日，是时候考虑该换了，向坤这个赌钱的毛病一天改不了，自己存钱就跟做贼似的，难受。
“哎。”夏七月继续小声说着：“那好吧，不过你为什么也这么小声呢，我快听不清了呀。”
“有样学样，矮猴子去陪你爸吧。”向阳清着嗓子：“叔叔干活了。”
“谢谢叔叔。”夏七月很认真的笑着说：“我又被你拐偏了，那你先忙吧。”杨迁已经站在路边等车了，看见夏七月捂着嘴小声打电话的样子笑了笑，还没长大呢。
挂了电话，向阳心情好的不行，跟着就哼上了歌，伸了个懒腰准备下去搬梯凳换个位置刷旁边的时候，才发现范明正靠在卧室门上边，满脸意味不明的盯着他笑，这是听完了整个电话？
“你接客呢？笑的这么浪。”向阳斜了他一眼，范明双手环在胸前，笑意盎然：“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温柔的和谁说话，是那个海市吧。”
“知道还问。”向阳从梯凳上下来：“你羡慕啊？”问完他就后悔了，许静文刚和他联系过，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可能会勾起他心里的不痛快，如果是在毛毛送来之前，或许还不至于，但现在...
果然范明的笑意暗淡了，眼神都跟着忧郁了，向阳急忙转了个话题：“你饿吗？”
范明摇头：“兄弟，你这个话题转的太生硬了，刚吃过中午饭，你问我饿不饿？”
“那你渴不渴？”向阳继续问。
“不。”范明翻了个白眼：“别逼我揍你。”
“来吧。”向阳摩拳擦掌，晃着手腕朝他走过来：“我抗揍，今天你要不揍我，以后我是你大爷。”
范明瞅着他满脸白灰外加欠揍的表情没绷住乐了，向阳靠过来，站在他面前一本正经的挑起他的下巴：“认真点，爷在挑衅你。”范明的脸也好不到哪去，小麦色皮肤蹭了几道白灰，像极了印度小伙，再加上这身打扮，向阳憋的小腹抽筋才压住了微扬的嘴角。
“你这是**裸的调戏。”范明扬眉看他，突然想到毛毛：“你说它在你家能不能也玩出花来？”
“大不了叫上三木江之炎他们一起吃顿狗肉火锅。”向阳收回手，认真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反正我不心疼。”
本来想着等狗接走之后再收拾他家，范明又担心万一哪天许静文心血来潮上他家来，一看家里被祸害成如此模样一不小心会产生愧疚感，也不会这么着急刷大白换家具，至于毛毛，关向阳家阳台上应该不会祸害的太夸张吧。
两个人折腾了几天总算是焕然一新，累的一通喘气坐在新沙发上欣赏的范明，满意的点点头：“到底不一样了，眼光是比我的好。”
向阳靠在沙发上懒洋洋的，手指轻轻勾着毛毛的尾巴转着圈：“还行吧，下午你们约哪了？”毛毛被它弄得痒痒，偶尔哼两声，向阳又摸摸它的头。
“我家楼下。”范明笑了笑，摸出烟盒点了根烟递给他，向阳没接：“自己把握吧。”
“没什么把握的，都过去了。”范明看他若有所思，眯缝着眼看他：“你姐没给你打过电话？”
“没有，她说话挺算数的。”向阳扶着他的肩膀拍了拍：“过没过去你心里最清楚，行了，那我先走了，这两天有什么事打电话吧。”
范明看他起身准备离开，忙道：“干嘛？你不和我一起？”
向阳啧了一声没回答，开了门离开了，他俩见面带条狗，自己参合算怎么回事，万一说点悄悄话什么的，是回避呢，还是回避呢。
出了小区向阳伸了个懒腰原地蹦了几下，松松劲儿，装修还是挺累的，街上人还挺多，加绒裤也还没买，想了想还是算了，这两天压的活有点多，过几天还有表演，先回店里吧。
杨迁还是三四天就出去一趟，医院去过了，夏七月倒也安了心，不再忧虑什么，走路的时候腿伤也没之前那么费劲，身上的青紫也淡了，这两天就琢磨着找找工作，早日还钱。
在下第三场雪的时候终于迎来了过年，这是夏七月每年最喜欢的日子，因为爸爸不用出去工作可以在家陪她，结果大年初一刚过，两个人正在家里乐呵呵的包饺子时，杨迁的手机响了，夏七月心凉了一截，杨迁正准备擦手拿手机，夏七月连忙抓住他的胳膊：“爸，能不接吗？”
手机近在咫尺，夏七月扫了一眼，来电显示老板，杨迁叹了口气还是拿着电话去了卧室，夏七月浑身的兴奋劲消失的无影无踪，呆呆的看着案板上包了一半的饺子，杨迁还在接电话，夏七月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轻轻叹了口气又拿起饺子皮往里面塞馅儿，默不作声的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至少，吃完饺子再走吧。
老爸的手机上有两个领导，一个李老板，另一个是没有姓名的老板，而这个没姓名的老板是夏七月回来这么久第一次看见他的来电显示，杨迁在卧室说了很久都没有出来，夏七月拍掉手上多余的面粉，锅里烧开了水开始煮饺子。
杨迁有些不好意思的走到厨房门口，看着夏七月没落的背影语气带着歉疚：“七月，爸爸要提前回去了。”
“嗯。”夏七月揉了揉鼻尖，挤出一个笑容：“这次去几天？”
“短时间内...。”杨迁叹了口气：“不回来了，要不你先去姑妈家吧。”
夏七月把锅里的饺子搅了搅，“我开学前都回不来了吗？”
杨迁调了醋碟，放了点蒜和生抽，他和夏七月都不吃辣，夏七月强装的笑容让杨迁心里挺难受的，他把饺子装在盘子里晃了晃：“对不起七月，爸爸不能陪你了。”
第四十四章
“爸爸。”夏七月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委屈：“我能任性一回吗？”
“不能。”杨迁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她的人形，他知道，她不想让他去，夏七月从小就很粘他，这次出事之后两个人更是聚少离多，可是未来夏七月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杨迁不得不做出选择，至少趁着现在身体还没到苟延残喘的地步，多赚点留给她吧。
一份饺子两个人吃的各有所思，而他们都没想到这却是最后一次在一起吃的最后一顿饭。
“提前回乌弯吧。”杨迁给她夹了一个饺子。
夏七月吃的没有滋味，低着头快要把自己塞进碗里：“不想提前回去，虽然爸爸去忙了，但这还是我的家。”
杨迁没吭声，吃完饭后他第一次同意让夏七月送他去火车站，没有电视剧里挥泪而下的场面，也没有夏七月死死拉住爸爸的手让他不要走的悲凉画面，除了一句照顾好自己，相继无言。
火车伴随着一声长鸣远远离去的时候，夏七月心都空了，她看着空荡荡的站台，大概没有人会选择这种时候来选择分离吧，夏七月搓了搓脸，把羽绒服拉链拉到头，望着天，高二还有半年，高三一年，大学四年，将近五年的时间，好慢啊。
下了公交车后那点忧郁的情绪挥之不去，夏七月低着头慢悠悠往回晃着，“七月回来过年了啊！”一个男人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前边响起，夏七月抬头应了一声：“嗯，王叔过年好。”
王叔还是老样子，眼睛一眯就是条缝，笑呵呵的看着她：“好久不见都长成大姑娘了。”
夏七月客套了几句思绪还牵挂在杨爸身上，对于王叔的友好询问有些心不在焉，王叔也没多聊什么摆摆手回家了，一路上都是别人家过年的团圆喜庆，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打工去吧，至少忙起来心里能踏实，可惜转了两天也没有兼职或者月工招聘。
夏七月满脸愁容的回到家里，干脆把家里卫生整个打扫了，正当她勤勤恳恳窝在墙边一边想念杨爸一边擦地脚线的时候手机响了。
一激动还把脑袋磕了一下，夏七月捂着脑袋急忙跑去接电话：“爸！”
“哎，乖。”向阳应声。
夏七月愣了一下看了眼来电显示，阳叔叔三个大字明晃晃的震的她脑仁疼，当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从他离开自己家以后她就把备注改了，但今天这一声爸，绝对不是自己心甘情愿喊给他听的，夏七月揉着脑袋叹了口气：“向大阳同学你一天哎，我叫你一声向大圣你 敢答应吗！”
“哎！那不就坐实我是你爸的身份了吗？”向阳乐了，电话那边依旧满是炮仗和过年的味道，还伴随着他停不下来的笑声，夏七月奇妙的感受到了安心踏实，走到饭桌前托着腮闭上眼仿佛看得见弯着眼笑个不停的向阳，跟着也笑了：“差不多了啊。”
“叔叔又走了？”向阳那边吵闹声弱了下去，声音清晰起来：“我过来找你吧。”
“真的？”夏七月激动的跳起来，一膝盖准确无误的磕在桌子底，突入袭来的疼痛感瞬间轰醒了她混乱的神经，头脑清醒了几分：“你不在家陪你女...你哥哥一起过年吗？”差点说成不陪那个女生，夏七月咬了下了自己的舌头才算是屡直了。
“什么时候骗过你。”向阳说：“陪鬼呢，我连他们影子在哪都找不见，我去找你吧。”
“嗯！你来！”夏七月压不住兴奋的语调，高兴的跟吃了一整盆鱼似的：“你买几点到的车，我去接你。”
“不接了，你想一下想去哪里玩。”向阳看着窗外炸开的烟花在夜空中散成一道道优美的星落，勾着嘴角：“我到了直接去找你。”
电话挂断了好一会都没压制住自己的兴奋劲，向阳要来陪自己过年啦，夏七月没敢给杨迁打电话，杨迁到了那边告诉她最近老板要带他去很**的地方，不方便联系，便给他发了条短信。
哼着歌把最后一点地脚线擦干抹净才晃着步子出门吃饭，杨爸不知道是没看见她的信息还是在忙，回到家里把剩下的作业都拿出来摊在桌上，剩的不多了，说不定写完还能让向阳拿回去抄一下，不，观摩一下。
一夜好梦，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夏七月浑身都舒爽了，这一觉真的是自然醒，没有乱七八糟的噩梦，楼下小孩子的吵闹声听起来都悦耳了许多，刷牙的时候还对着镜子吐了两个泡泡，幼稚的人鱼公主。
简单洗漱之后，拿出手机翻着今天过来的车次，算着时间可以早点去火车站给向阳一个惊喜，正看着，随着屏幕的震动，向叔叔三个字更像是惊喜。
“下楼吃早饭了小矮子。”依旧是向阳让人心跳的声音，夏七月镇定的拍了拍胸口，也没压住自然而然扬起的嘴角，说出来的话都满带笑意：“怎么这么快？”一边说一边捞起外套就往身上套，本以为向阳会买下午才能到的车次，没想到刚睁开眼不多会就接到了他的 电话，夏七月套上外套就往楼下狂奔。
在奔向向阳的同时很不幸的左脚踩右脚，抓住他的裤腿毫不客气的来了个一叩首，向阳拉住她的胳膊笑的喘不上气：“需要我回礼吗？你怎么和范明一个习惯。”
夏七月从地上爬起来，拍着裤子上的土笑了笑：“回一个吧，你来我往才是君子之道。”
向阳挑了下右眉勾着嘴角冲动在脑海中蔓延，一个单膝弯下，夏七月吓了一跳赶紧在他膝盖碰地之前拉住他：“男儿膝下有黄金！更何况我不能有你这么大的儿子啊！”
“我单膝！”向阳吼了一声：“单膝，单膝！”
“哎！”夏七月往后蹦了一下，也吼了一声：“我知道！知道！”
吼完两个人又同时乐了，向阳挠着她脑袋，两个人就站着傻乐，偶尔几个大叔大妈看过来一眼，过年过傻了的表情让夏七月赶紧止住了笑声：“走走走，这我家楼下，吃早饭去。”
“嗯，海市比乌弯暖多了，我来之前雪下的不停。”向阳拉开羽绒服衣领，露出里面有些单薄的黑色毛衣，还行不怎么冷，乌弯镇还在下雪，今年的雪一下就跟停不下来似的，出门就是白茫茫一片，而炸碎了烟花鞭炮留下的红色却多了几分年的味道。
年三十的时候他和向坤一起吃了年夜饭，吃完向坤约了牌友，麻将馆的事估计他自己都忘了，向阳也没提，和范明他们在江之炎火锅店喝了通宵，向媛和杨旭不知道怎么就突然间不联系了，听范明说，向媛好像换了个男朋友，至少在他来海市之前，都再没有她的消息 ，本来初一就想过来找她，又怕影响了父女之间短暂的相聚，硬是憋到了现在。
向阳收了笑声停下脚步：“来，给叔叔拜个年。”
“新年快乐！阳叔叔！”夏七月跳到他前面像小孩子似的鞠了个躬，向阳从外套内兜掏出来前准备好的红包递给她：“新年快乐，快长快大！”
看见向阳手里的红包，夏七月愣了一下：“怎么还有红包呢！”
“我是你叔啊！”向阳往前伸了伸手：“快接，然后说谢谢叔叔。”
夏七月也没再矫情，接了红包歪着头：“谢谢叔叔！”红包没有多厚，但这是从小到大除过爸爸以外的第一个红包，夏七月心里还是喜滋滋的，愉快的装进羽绒服兜里，脸上的笑容显而易见，向阳表情还挺满足，这也是他第一次给别人发红包。
一路上夏七月蹦个不停，向阳几次担心她会不会突然一拜天地，可惜走到平时吃饭的早点摊上也没有有惊吓或者惊喜，不过早点摊跟前别说摊子了，连个多余的人都没有。
两个人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口对视了一眼，大年初四啊！不是应该会有人出门卖早饭？
向阳做了一晚上夜车吃的盒饭早都消化了，肚子里反抗的叫声让他皱了皱眉头，“去我家吧，家里还有吃的。”夏七月转过头看他，向阳叹了口气：“走吧。”夏七月虽然不怎么饿，但是空着肚子的感觉倒也不怎么好。
回了夏七月家，向阳想做早饭，结果风水轮流转，被夏七月锁在了厨房门外，向阳没事做在客厅里拿出手机打俄罗斯方块，夏七月没做过早饭，学杨爸的样子淘了米煮了稀饭，又拿了五个鸡蛋，先把其中一个试着打进锅里想做煎蛋，可惜第一个毁了，夏七月把蛋铲出 来的时候连带着锅都糊了。
“哎！浪费粮食，鸡看见都该心疼了。”夏七月铲了糊底刷干净锅，又烧了一锅水，放弃了煎蛋，煮蛋吧，简单，折腾了半天，厨房门总算是打开了，向阳看见开门端着蛋出来的夏七月起身坐到了饭桌跟前，夏七月给他拿了个蛋：“吃吧，早饭。”
“没了？”向阳看了眼厨房，折腾了半天就只是煮了五个蛋？
“还有粥，我不知道煮多久，先吃蛋吧，你别嫌弃。”夏七月拿起鸡蛋在桌子上磕了磕，向阳手抵着下巴笑着看她：“不是嫌弃，你在厨房快一个小时了，你这是第一次做饭？”
夏七月抬眼，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不是啊，以前做过的，只不过我爸说我做的太难吃再没让我进过厨房。”做的次数不多，每次都是周而复始的被杨爸嫌弃，不是油没熟就是做出来的味道不堪入嘴，难吃程度堪比一绝，杨迁使劲浑身解数也没让她成功的做出一顿 能吃的饭，到最后干脆也放弃了，夏七月时常能想起杨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遭罪啊。
第四十五章
“看出来了。”向阳剥了个鸡蛋，咬了一口，“你要是吃着没味，加点糖也挺好吃的，稀饭煮半小时左右就差不多了，比较黏一点，这几天我教你做些简单的菜吧，等你爸回来的时候给他露一手。”
“嗯，那你要糖吗？”夏七月使劲的点了点头：“你多教我几个吧，你饭做的挺香的，你哥教的吗？”向阳饭做得好是杨爸也夸过的，只是不知道她这个水平向阳还能不能拯救回来，杨迁确实挺疼她的。
“不要，我不爱吃甜。”向阳又拿了一个鸡蛋在桌角敲了敲：“他不会做饭，不过我哥以前挺喜欢煮果茶的，味道也不错，可惜现在把这唯一会的也都忘得差不多了吧。”向坤的果茶还是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做的，爸妈走后他也再没熬过，因为当初的心血来潮是为了妈妈的夸奖。
夏七月吃了一个，把还剩的两个都推给了向阳：“那煮果茶你会吗？”
“不会，你想喝吗？”向阳看着桌上放过来的鸡蛋：“我一会喝点粥，一人一个吧，吃不太下了。”
“就是好奇怎么做的。”夏七月以为他让着自己，连忙说道：“家里蛋还多着呢，不够我再煮，早上我只吃一个。”多了吃不下，鸡儿胃吧大概。
“我噎住了。”向阳摆摆手。
“啊！”夏七月尴尬了一会看了眼时间：“我去看粥。”
“我去吧。”向阳按住她笑着说：“我想喝熟的。”
夏七月没动，坐在饭桌前傻乐了一会，不算丢人，多少有点难为情吧，第一次给向阳做饭，效果好像依旧不如人意，吃完粥洗了锅两个人再一次出了门，夏七月原本想去游乐场，商量后觉得脑袋大概会被冷风吹成智障，毫无悬念的被向阳否决了，还能去哪里，夏七月 思考了一会，向阳倒是没所谓，哪怕公园遛弯像大爷大妈们看齐也觉得能乐此不彼，夏七月还是决定找点乐子，毕竟就这么几天。
转了两条人相对比较多的街，夏七月看见一家新开的溜冰场，闪着五颜六色的彩灯特别醒目，而且正在营业中，急忙拉住向阳：“会滑旱冰吗？”
“还行吧。”向阳也朝那边看去，初中经常滑，现在不知道还行不行了，不过看夏七月兴奋的样子，应该滑的不错。
进了门口，里面人不太多，在滑的有七八个，旁边坐着围观的五六个，场地里滑着的两个男生特别醒目，一紫一黄的中二发型，长长的刘海挡了大半张脸，杀马特造型还真是哪里都在盛行，也不知道这两人会不会突然失去视线摔倒在地，场地挺大，红黄蓝绿紫的灯光 无限切换跟他俩特别绝配，向阳笑了一声，夏七月偏头看他：“怎么了？”
“跟乌弯一样，哪里都有花里胡哨的杀马特。”向阳低头在她耳边小声耳语了一句。
夏七月笑出了声，她也看见那两个人了，偏过头也压低了声音：“还是你这种短寸好看。”
向阳挑着右边眉毛洋洋自得：“那是，脸也很重要。”
没错，有资本自恋。
两个人对视着笑了一会，有些人就是那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相视一眼都会乐的停不下来，一起寄存了外套和手机，要了鞋子和干净的塑料袋走到横椅子前换鞋，向阳看她穿鞋的动作挺熟练，挑眉问道：“高手啊？”
“怎么可能，没滑过几次，不过一般不摔。”夏七月系好鞋带，试着在他旁边转了一圈，挺稳，溜到他面前伸出一只手，有些不好意思：“带你？”
“好。”向阳没有犹豫，拉住她的手顺着劲儿起身，结果第一下就打了一个滑，夏七月挑挑眉：“你有不拿手的了？”
向阳笑了：“肯定啊，不过刚才打滑是因为后鞋轮有点松。”给她说完回头喊了一声：“老板，给个扳子！”
“好勒！”老板应声滑着鞋溜过来，夏七月靠着后面的栏杆看他拧螺丝，向阳右腿架在左腿上专注的一下拧着，一下试着轮子。
啧啧，这修长的手指连拧个螺丝都这么好看，还有这腿真的是又长又直，夏七月感觉此刻的自己就是个完完全全的花痴，加上忽明忽暗的灯光照映在向阳的侧脸，简直就像漫画里走出的完美男神，多部漫画帅气的男主角在她脑海里翻来覆去，夏七月的胸口跟着音乐的 节奏砰砰乱跳，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还喜欢看帅哥呢，而且看得好像又有些痴了。
向阳的脸突然放大在她眼前的时候夏七月吓了一跳，扶着杆子蹦了一下差点劈叉，脚上还穿着旱冰鞋，差点又丢人了，向阳凑过来双手搭在她身后的栏杆上，弯下腰盯着她的脸，声音充满了诱惑：“热吗？”
外套都脱了，里面穿的是薄毛衣，虽然场地里又暖气供应，但是也不热，“嗯？”夏七月看着他，距离近在咫尺，还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还有淡淡的柠檬香，夏七月呼吸有些混乱，结巴道：“不，不啊。”
向阳直起身点了点下巴思考了几秒，带着轻佻的语气开了口：“是我又帅了吗？”
“啊！”夏七月尴尬死了，肯定是自己的脸又红了，一个转身，夏七月脱离了扶杆滑进场地，暗自懊恼，又丢人了！
场地里只有夏七月一个女生，加上她滑的挺流畅，跑了几圈还没停下，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口哨，夏七月转了个身看了眼身后，是那个杀马特黄毛，夏七月皱着眉偏过脸去搜寻向阳的身影，向阳正在墙边栏杆靠着没有动，目光落在她身上，夏七月挠了挠头发，他这 是不会吗？
速度缓冲了一下，右脚用力蹬了蹬朝着他的方向溜过去：“你干嘛呢？”
“看你。”向阳眼角带着笑意，话音未落拉起夏七月的手翻身倒滑，夏七月随着他的脚步再一次脸红心跳，一正一倒一男一女的两个身影顺着圈一遍遍滑行，夏七月的世界突然安静下来，眼前只放的下向阳一个人，向阳侧了一下身滑进内道转身正滑依旧牵着她的手， 恋爱的感觉么？
伴随着夏七月的恍惚，向阳放慢了脚步，拉着她溜到场外，“想什么呢？”向阳问她，夏七月松开了拉着他的手目光有些恍惚，搓着自己的脸，尝试着让烧烫的温度降下来：“没有啊。”这是怎么了，中毒了吗，夏七月有点不太能理解自己的心态，不能陷进去，向阳 说过的，自己只是他的妹妹。
“两次都朝着栏杆去的，考验我技术？”向阳玩笑道，顺便擦了擦自己手心里的汗，有一瞬间他也恍惚了。
夏七月弯下腰双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有些话她不能再无所顾忌的说出口了，至少在向阳表明态度之前，她要让自己冷静，没去看他：“考验你会不会摔。”
音乐声突然变了节奏，杀马特黄拉着其他几个人开起了火车，跑了两圈跟身后的人说了两句话朝着他们的方向滑过来。
“一起啊？”马特黄扬了扬下巴对夏七月说着，夏七月摇头，又看向阳：“你去吗？”
“不了。”向阳笑了笑，马特黄看着向阳犹豫了几秒又对夏七月开了口：“能留个号码吗？”
“啊？”夏七月愣了一下直起身靠在椅背上，自己旁边好歹还坐着个男人吧，马特黄太没眼力见了吧？而且自己脸上不是还有疤吗，夏七月习惯性的摸了把自己的脸，哦对，今天和向阳出门，忘了带，向阳在一旁没吭声只是安静的看着她，夏七月揉了揉鼻尖，随即语 气坚决：“不能。”
“只是留个号码，交个朋友嘛。”马特黄不依不饶。
夏七月刚想继续拒绝，左手突然被一阵暖意包裹，向阳拉着她的手笑着说：“我女朋友说了不能。”
马特黄有些失落的转身滑走了，夏七月还听见他小声的嘟囔了一句，看着不像一对啊。
哎，你看的没错，夏七月心里念了一句，向阳松开手：“这样的你想都别想。”
“我眼光能这么差么？”夏七月嘟囔着，手搭在自己手背轻轻点了下，又琢磨了一下向阳的话，转过头盯着他看：“那什么样的我能想？”
向阳没有立刻回答，摸了根烟叼在嘴里，过了好一会才取下烟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大学之后吧，找一个眼里只有你，会做饭，并且...社会经历少的男朋友。”
夏七月没反驳，轻轻点头，都没有在起身去滑，其实也不太累，刚才的运动量还不够上学一个自行车的路程，但是夏七月就是不想动了，就这样挨在一起坐着也挺好，挺踏实的，夏七月跟着音乐节奏哼着歌，向阳的手指也在大腿上打着节奏，休息了一会夏七月肚子有 点饿了，哎，中午饭还要不要死撑着做了？会不会被嫌弃，夏七月一不留神叹了口气，向阳看着场地里飞驰的马特黄正若有所思，听到她叹气戳了戳她的腰：“怎么了？”
“哎！”夏七月往旁边躲了躲：“痒！”
“痒么？”向阳伸手又戳了一下，夏七月边躲边笑个不停：“大哥，你幼稚不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