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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妻不贤良全文阅读

作者:龙姑娘莫芊     娇妻不贤良txt下载     娇妻不贤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求你......

    沈长清快速穿梭在大街上,眼睛扫着店面的招牌,终于,眼前一亮。

    沈长清走进一家烟酒**店。

    “熊猫烟有吗?”沈长清急切的问。

    是不是因为烟不同所以才不能消除那种怪怪的感觉的?

    沈长清并不知道烟瘾发作起来是这么的焦躁难耐。

    店员稍稍惊讶了一下,熊猫烟在他们这种靠近学校的位置销量极少,终于有人买所以觉得稀奇。

    店员递给她一包,不等出去,沈长清立刻打开,还是流水的动作,看的店员一愣一愣的。

    少见女人抽烟,更少见女人抽熊猫。

    试探的吸了口,没感觉,沈长清走出去猛吸了几口,依旧没感觉。

    可是身体已经止不住颤抖了,那种空无力感越来越重,沈长清感觉意识在一点点涣散,她拼命想要清醒,可依旧挡不住它流失的速度。

    她渐渐察觉到什么,绝望的抱住自己,抱住自己颤抖的身子。

    她想,她知道怎么回事了。

    烟是王宪给的。

    沈长清还能回想起他从她身边走过时说的无比肯定的话。

    “你会来找我的。”

    呵呵,自己这是?

    吸毒了吗?

    不管他是什么目的,她都不想屈服于他,她抱紧了自己,可奈何在毒瘾面前一切都是徒劳。

    她还是拨通了他存在她手机上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对面却没有声音。

    “王宪。”沈长清先开口,努力压制着颤抖,嘴唇分的很开,为了不让牙齿打颤碰到。

    “嗯?”他有些笑意,故意拖着。

    “烟里加了什么?”

    “**,特纯。”他丝毫不掩饰,轻轻松松就说了出来。

    沈长清听到他的回答心猛地一颤,虽然预料到了,但亲口听到他承认又是另外一番感觉。

    她多想听到的回答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她甚至希望是自己得了什么怪病。

    还是特纯的,沈长清欲哭无泪。

    但她的自尊还是不肯向王宪低头,她攥着拳头不让自己发出求饶的声音。

    可王宪不给她自救的机会,把救命稻草直接丢给她。

    “谛听201找我。”

    半个小时后,谛听酒吧。

    王宪完全失去耐心,他上前一把跨在抽搐的沈长清身上,大手掰正她的脸。

    他把手上的东西凑近她的鼻子,“吸啊!”

    沈长清捂住鼻子的手一次次被他掰开,但她仍然忍着**屏住呼吸。

    她知道自己再吸的话会万劫不复的。

    “妈的!”王宪不再是那天带笑的小痞子,他完全变成了一个暴戾的恶魔。

    一巴掌打在沈长清脸上,“他妈浪费!”

    燃完的毒品只能扔掉,王宪一只腿挨地,另一只也跨了下来。

    他出去了。

    沈长清感觉自己要死了,冷汗浸透了她的衣服,开始顺着脸颊下滴,身体里像有无数只虫子在吸食着她的每一寸内脏。

    她把胳膊凑近嘴边,又是一口使劲咬了上去。

    那里已经是青红好几个牙印。

    咬完之后身体更加无力了,牙齿酸软,每咬一次都积蓄了她一身的力气。

    但是可积蓄的力量越来越少,这次咬的不清,沈长清却没感觉到有多痛。

    这时候多希望有个人突然出现,救她于危难。

    可这种只会出现在童话里的故事,注定不会照搬于现实。

    她想叫,喉咙却已经罢工。

    很快,王宪就又进来了。

    看到他手里的东西,沈长清张大了嘴惊恐的往后缩……

    ……

    美国旧金山的一家医院花园。

    一个穿条纹病服的男人坐在轮椅上望着远处的行人,苍白的侧脸并没有因为一年的卧床而变化太多,一如既往的刚毅。

    他捏了捏大腿,肌肉还是有些无力感,他烦闷的捶了几下。

    陪同的护士连忙上前制止他。

    “颜先生,您不要太着急了。”

    “我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和正常人一样走?”

    护士沉默了,看到男人失望的表情她又开口道:“医生说过了只要颜先生配合治疗,会很快的。”

    “很快是多久?”

    颜谨也不想为难一个小护士,但他实在太想恢复自由了。

    醒了一个星期了,他的肌肉几乎使不上力气,尽管母亲在他昏迷期前请了最好的专业护理来按摩肌肉,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让它们出现了的萎缩。

    下地后根本站不稳。

    一向孤傲强势的他怎么会允许自己像个废人一样坐在轮椅上!

    “扶我起来,我想走走。”

    “爸爸!”远处传来一声孩童的呐喊,随后那声音随着奔跑的颠簸颤颤巍巍的传来。

    颜谨注视着他跑过来。

    这个从自己睁眼那刻就眼巴巴喊自己爸爸的男孩,让他伤透了脑筋。

    他当时就出现在他面前,一张放大的圆脸,奶声奶气的叫出那两个字。

    颜谨甚至怀疑自己死了,或者是在做梦。

    在确定了病房是真实的环境后他开始回想自己死前有没有过风流债。

    看到英格后他才解开了疑惑。

    英格的丈夫和孩子的妈妈一起私奔后英格有很长一段时间的低谷期,颜家就把她和孩子送去了加州一个小镇休养,当时怕她伤害孩子,还请了一个佣人专门照顾孩子,没想到没多久英格的母性基因显露了出来,对孩子不仅没有伤害而且呵护有加。

    她们在那边住了很久,直到颜谨出事才回来。

    对英格颜谨一点都不陌生。

    英格是他的初恋。

    英格的父母和颜家是很好的朋友,两家还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可惜年经轻轻的就在出海谈生意的路上丧了命,遇上了海难,只留下一个在家里还不记事的女儿。

    颜家就把她带回来当成亲生女儿来养。

    英格从小就乖巧懂事,在颜谨年少的时候,正好符合他的口味,两人就开始了一段感情。

    后来颜谨早早的完成了学业,当了两年的雇佣兵,退役后想回国发展,在中国读完了金融硕士学业,后来和朋友半创业。

    那时候他们已经超过三年没有好好说过话了,感情自然而然淡了,另外越来越成熟的颜谨口味也不再局限于英格那样的乖乖女,两人便分了手。

    时隔这么多年,又要走在一起了……

    颜谨看着跟在孩子后面的英格,想起母亲说的话。

    “你年纪也不小了,有些事不要太倔强了,不是你的就别再坚持了,我知道你不甘心,也没有心思开始新的感情,正好,英格她有个现成的儿子,你们结婚,两人都有个依靠,你昏迷的时间她是怎么全身心照顾你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她是喜欢你的,这次别再让她伤了心。”

    从母亲那知道当初英格提出分手后在家里哭了好久,天天以泪洗面,食不下咽。

    可是……

    卡车撞来的那瞬间颜谨心里只想到一个名字,那就是沈长清。

    他告诉自己,这次如果能活下来,那他一定把她追回来,用什么手段都无所谓。

    为了虏获她的芳心,五年来他对她都是温和如玉,他甚至想再不行就把她绑在身边算了。

    “让我再想想吧。”他这样回应母亲。

    他醒来后的几天,脑子里总是空白一片,有时候发呆了很久回过身却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

    还爱沈长清吗?

    他摇摇头,觉得自己可能不那么爱了。

    但是脑海里一出现她清晰的脸,为什么他就难过的无以复加。

    他对她的爱是涓涓细流汇成的大海,就像没人能填平大海,也没有事能消了他的爱。

    “英格。”颜谨微笑着跟她打招呼。

    英格让护士走了,自己把他推到一片草地前,“你要走走吗?”

    停下后她探出双手。

    “不用了,还不想动。”

    ……

    “不……”沈长清发出含糊的音节,身体拼命后蹭。

    王宪举着针管走向她的样子阴森极了,像地狱走出来的修罗,他面无表情,沈长清却觉得他是笑着的,笑容是嚣张的、邪恶的。

    王宪坐到她身边,摸上她湿漉漉的脸,低沉的嗓音吐出**的字眼:

    “之前烟里的是**,怎么样,吸了之后是不是很想**?”

    沈长清听到他这句话后没有什么反应,一是她意识涣散,对他的话已经听不太清,二来她毫无反抗能力,就算他现在强奸了她她也不能做什么。

    王宪轻而易举的拉过她的胳膊,将针头推了进去。

    冰冷的金属进入皮肤,液体顷刻在身体内流窜开,一阵巨大的顺畅感袭来,沈长清不由得兴奋地打了个颤。

    “爽吗?”

    明知道沈长清不会回答他还是不要脸的吐着这样的字眼。

    见她无动于衷,王宪停止了推进,沈长清难受的睁开眼看着他。

    “回答我。”

    沈长清意识恢复了一点,却也更加渴望毒品的注射。

    她不知道回答什么,沉浸在飞上天的感觉中没有注意他。

    看着沈长清不知所以的样子,他很善解人意的重复了一遍:“我问你爽吗?”

    沈长清有求于他,点点头。

    “说话。”

    “嗯……”沈长清声音迷蒙中带着渴望,会使男人兴奋的慵懒声线。

    “啧啧,要是别的男人听了这声音估计早把你扒了。”王宪摇头惊叹。

    沈长清哼了声,想让他把针管里的推完。

    “求我,求我给你。”

    要是清醒的沈长清是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但被毒品迷惑的人却没有那么多顾忌。

    “求你……”沈长清的嗓子沙哑的厉害,见他没有动容,又吐出半句“求你……”

    男人大笑两声,手指一用力,推进针头满足她的愿望。

第三十二章:对,我是性冷淡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长清慢慢能意识集中些了,她拄着沙发慢慢坐起来,头仰在靠背上静静呼吸着。

    彻底恢复后她咄咄质问王宪:“为什么这么对我?”

    “我怎么对你了?”他痞痞的笑着,“我没趁机上了你啊。”

    沈长清想到自己刀俎鱼肉画面,不由自主的抱了抱胳膊。

    这个动作让王宪误读了,他收回笑容,道:“我对你没兴趣。”

    看向一边,加了句:“对女人没兴趣。”

    what?

    “我实在想不出来我有什么值得你这么煞费苦心的。”

    王宪慢慢走到她面前,捏起她的下巴,左右晃动端详着她的脸,文不对题的来了句,“你这张脸很不错。”

    沈长清往一边一甩,摆脱了他的禁锢。

    他也不恼,坐到她旁边,“本来是不认识你的,谁知道你居然是楚涵的朋友,又这么优秀,我看到好东西就忍不住想破坏一下。”

    “你和楚涵什么关系。”

    他点了根烟,沈长清想到加了料的熊猫,往旁边躲了躲,王宪看见她的动作,没管她。

    “我和她没关系,但我和他的男人有关系。”

    他和李如彬是……gay?

    “李如彬?”

    王宪看了看一眼,没说话,把桌子上摆着的一堆烟一包包捡过来扔进沈长清怀里。

    “我叔叔在我面前夸过你,我也不想这么对你,但是看你活的挺累的想帮你发泄一下,女人那么倔干什么,你的毒瘾估计很难戒了,吸着吧,会舒服很多,没有了找我要,顺便按我叔叔说的指点指点。”

    呵。

    “不敢当。”

    沈长清抱起腿上的烟,大跨步的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出去之后说不上什么感觉,好像突然间,就成了吸毒分子。

    没有骨气当着他的面扔掉那些烟再告诉他自己不需要,沈长清深刻记得毒发时的滋味,她难受到想杀了自己。

    就像他说的,戒不了,就先吸着吧。

    那李如彬的事,要不要跟楚涵说……

    酒店又打来电话,沈长清在小摊上要了个塑料袋装上这一大堆烟。

    处理完一个客户纠纷天差不多黑了,沈长清也不省钱了,打了个车直奔家走。

    这一天,信息量可真是大,她需要好好睡个觉消化一下。

    她想回到家立刻睡觉,可有人偏偏不遂她的愿。

    又是那个位置,杜佳明又守在那。

    他就纳闷了,这个女人是石头做的吗,明明两人已经确立关系了,但她就是不联系他,就算他主动发消息给她她都不回,这都半个月了吧,哪有个男女朋友的样子。

    他今天非要来履行一下他作为男朋友的权利,杀杀她的傲气。

    经理怎么了,经理也是他的女朋友。

    沈长清靠在电梯墙壁上,电梯门一开就看到杜佳明等在门口了。

    “你怎么在这里。”沈长清皱眉。

    “我是你男朋友,来看看你怎么了。”他说着,仰着脸。

    沈长清掏钥匙开门,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个男朋友呢。

    她后来觉得杜佳明可能是有精神病,动不动就自残的那种,一般有这种病的不就是他这种小白脸吗。

    不敢激他,万一受了刺激又跳楼她可受不起。

    她想着要不要请人把阳台的栏杆加高点,加到十楼的阳台底下。

    “吃了吗,进来坐吧。”

    已经做好了和她讲道理耍赖皮的准备了,没想到她竟然轻轻松松的让他进来了。

    这让杜佳明觉得不好意思了,没再向上次那样无力,还在门口换了鞋。

    “你家怎么还有男式拖鞋?”

    沈长清继续着挂包的动作,看了一眼说:“可能是装修工人留下的吧。”

    杜佳明看看脚下,有点膈应,但又不好换回去,只好穿着,脚下刻意点着点脚尖,尽量少接触到拖鞋的底部。

    一个蓝灰色的影子一跃而起,冲到沈长清的怀抱里。

    沈长清早就习惯了它每天和自己打招呼的方式,轻松的接住它,摸摸头,抱着它迈了一个台阶上了厨房。

    从壁橱里掏出几块大白兔。

    “别抢,我先剥开。”

    catty直勾勾的盯着她手里的糖,全身警戒,生怕被人抢走。

    一只大白手伸进来,从几块中捏起一块。

    “瞄!”

    “啊!”

    一声猫叫和一声男人叫同时响起,沈长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看见杜佳明缩缩着手甩着,catty盯着糖的眼也变为盯着杜佳明,瞪的大大的,身体前倾,似乎对方再敢过来它就整个扑上去。

    沈长清诶了一声,赶紧抱走罪魁祸首,把剥好的糖放进它嘴里,它立刻收回了注意力,腮帮子鼓鼓的含着糖,表情柔和,似乎在感受奶糖融化的程度。

    感觉差不多了,可以嚼了,它享受的嚼着,粘到牙齿后表情很怪异的用舌头蹭,蹭不下来就蹭沈长清,让她帮帮忙。

    沈长清很快做出回应,找了牙签给它挑开。

    catty是沈长清见过最奇怪的猫,居然爱吃奶糖,往死了爱,就算每次都无一例外的粘住牙。

    但沈长清每次只给它吃一块,怕它蛀牙。

    哄好小家伙后沈长清又去给杜佳明找了创可贴。

    沈长清还没说他莽撞呢他先指责起她的猫。

    “你的猫怎么回事?”

    “我猫怎么了?”沈长清瞪了他一眼,才说给他贴上,一看他那只是红了一道而已,连皮都没破。

    沈长清把撕开的创可贴直接拍在他手背上就去干别的了。

    没什么鸟事还哇哇叫。

    沈长清简直是服了这个男人了。

    本来打算回来就睡的,但他在这睡不了,沈长清也突然觉得肚子饿了,准备给自己下碗馄饨。

    “你吃不吃?”

    杜佳明坐在远离猫的小墩子上,catty霸占了整个沙发,两人较劲似的玩着瞪眼游戏,沈长清问完觉得杜佳明认真和猫斗气的样子特别幼稚。

    “catty,过来!杜佳明,我要煮馄饨,问你吃不吃!”

    没有了和自己对抗的猫,杜佳明才听见了沈长清的话。

    “不吃。”

    猫听到主人喊自己,丢下杜佳明就跑了过去,沈长清把它抱上吧台,它的身子就随着沈长清的移动而移动,在吧台上动来动去。

    等混沌煮好后撒上一层香菜,沈长清找了一个小碟子放了一颗混沌在里面。

    “喏,口水都流出来了,这儿,不信你摸摸。”沈长清把碟子放在猫面前,拿手指了指自己嘴角的位置。

    catty仰着脑袋看主人给自己比划,抬起爪子也摸了摸,逗的沈长清大笑。

    坐上高脚凳,沈长清趴在吧台上摸着它。

    “等会再吃啊,烫。”沈长清见它要下嘴,赶紧给它撤了撤,“别人家名贵的猫都是不吃我们小老百姓的饭的,为啥catty这么不挑食啊,改天我得去问问你妈妈的主人,看别的小猫是不是也这样,我都怀疑楚涵给我找了个冒牌的沙特尔。”沈长清捋着猫胡子说。

    等了一小会,沈长清和猫都开吃了,还是有点烫,catty吃的直吸溜,沈长清稍微侧过点身子去不看它,怕自己笑喷。

    看沈长清吃的那么津津有味,一边看着的杜佳明咽了咽口水,光看她吃就饿了。

    “长清……你再下一碗呗。”

    沈长清头也没抬,“没了。”

    “你刚才不是还问我吃不吃吗?”

    “我就是客气客气。”

    “……”

    吃完饭沈长清洗了碗,又帮catty洗了澡。

    从浴室出来杜佳明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怎么个意思,是想留宿?

    沈长清蹲着给猫洗的澡,额头一侧滑下一缕稍短的头发,上衣往上窜了点,露出大面积的锁骨和后脖子。

    杜佳明感觉一股热气飞速上涌。

    在一个独居女人的家里、在夜晚……

    一切环境都那么暧昧,引人想入非非。

    “我去个洗手间。”

    杜佳明来到她身后,回想着她出来时门的位置,看到一个青色的花朵形状的像把手一样的东西,一拧,推开隐形门进去。

    沈长清把猫放在一个小柜子上,用吹风机给它吹毛,小家伙眯着眼站在上面,享受着沈长清的服务。

    门开了,杜佳明从里面出来,沈长清听见动静也没回头,继续吹着。

    他抱住她的时候她毫无防备,吹风机突然贴近了catty,它被烫的猛然睁开眼,恶狠狠的盯着主人后面那个人头,看到主人在这它准备先放过他,抖了抖毛,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几步跳下去。

    “你干嘛?”

    沈长清推他。

    他挪到了她前面,上嘴就亲。

    他一心想激起她的反应,觉得只要自己前戏到位她就一定会配合。

    实际上沈长清也配合了。

    配合着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

    她说:“杜佳明,你会后悔的。”

    早就走火入魔的杜佳明含糊问了句:“后悔什么?”

    “做我男朋友。”

    杜佳明笑了,他偷着乐还来不及呢。

    他把她推到放猫的小柜子上,一边亲吻一边解她的衬衣扣子。

    当看到衣服下面的景色后,他大脑的血液瞬间逆流下行,集中聚集在一个地方。

    沈长清手撑着柜子边缘,胸前的头颅还在不停地动,她没有起反应,只觉得烦。

    “可以了吗?”杜佳明情迷之中还装模做样的问了一句。

    沈长清给他一个微笑,待他低下头后微笑变成了讽刺。

    会让你失望的。

    杜佳明抽出手指,一身的火热瞬间被浇灭。

    这么多前戏竟还干涩的要死。

    “沈长清,你他妈性冷淡?!”

    沈长清错开身子,整理了裙子开始系扣子,系到胸前那颗就停住了。

    对上杜佳明的眼睛,挺直腰板说:

    “对,我性冷淡。”

    他侧头舔了下嘴唇,气的眼珠子要瞪出来,骂了一句脏话。

    从沙发上抄起外套摔门而出。

    我就说吧,你会后悔的。

    沈长清又开始解扣子,摇头笑了笑去洗澡。

第三十三章:长清,我是颜谨

    楚涵从沈长清走后就一直不在状态,李如彬来接她的时候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听见。

    “你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

    说着李如彬自然地替她收拾好包,跟店员打了招呼牵上她往外走。

    楚涵抽出手,道:“我先去上个厕所,你等会。”

    她想打电话给妈妈问问爸爸当年吸毒的情况,要是回家后就没有机会了。

    李如彬像看宝贝一样看着她,几乎寸步不离,连倒个垃圾都一起。

    楚涵觉得他是怕她再遇到之前的事,因为许端快要放出来了。

    像做什么亏心事一样,楚涵慌忙的摸出手机。

    “妈妈?是这样,现在我要问你一件事,我先告诉你我不是故意戳你痛处的,我有个很好的朋友,我怀疑她吸毒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年爸爸吸毒时是什么样的反应?”

    过了一会,楚涵面色凝重。“好的妈妈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不会染上的。”

    结合沈长清在奶茶店里的表现来看,还不能确认是否吸毒。

    “不行,我得去看看她。”

    多么可怕的事啊,她一辈子也忘不了一直甜蜜的像对新婚燕尔似的父母是怎么闹到离婚的。

    就是因为父亲吸了毒。

    只记得那段阴暗的日子里,家里的气氛总是冷冰冰的,时不时还能听到父母房间传来的争吵,后来甚至大打出手。

    父亲脸上出现了血痕,加上他长期吸毒日益深陷的眼窝,像极了恐怖片里的杀人凶手。

    楚涵还小,吓得不敢出房门,他怕父亲一气之下掐死自己。

    后来楚涵才知道,在那种情况下,杀死女儿也是很正常的事。

    母亲把父亲送进了戒毒所,全家人都被请去上关于防范毒品的课,所以楚涵对这方面的知识了解一些。

    知道毒品在一定情况下可以缓解人的痛苦和压力,使人情绪高涨,但毒瘾发作时的痛苦不是常人能想象的,焦躁之下会做出暴力袭击的行为,甚至会自杀。

    越想越担心,她出去跟李如彬说让他明天一大早就把自己送到沈长清家里去。

    明天周六,她肯定在家。

    在车上楚涵一直沉思,在想明天见了沈长清该怎么说,所以她没注意到李如彬频频望向她时的样子。

    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夜里,楚涵辗转反侧,总是回忆起父亲吸毒的一幕幕,又极度担心沈长清也落到那种地步,她隐隐觉得不安。

    好像是发生在她自己身上一样,她从来没对别人的事这么上心过,就连沈长清也是第一次。

    黑暗中,一只手在楚涵第n次翻身的时候伸过来握住她。

    “涵涵,睡不着?有心事吗?”他的声线非常清晰,看来也是没睡着。

    楚涵翻过身去面朝他,两个人侧躺着看着对方的脸。

    “是我吵到你了吗?”

    李如彬把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放进怀里,“没有,你是有事情吗?”

    楚涵想了想,还是坚持摇了摇头。

    李如彬见她明显是不想说,也没再问,只说了一句:没事,有我呢。

    楚涵鼻子一酸,埋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

    许久后,李如彬小声却肯定的说了一句话。

    “涵涵,我们结婚吧,越快越好。”

    楚涵的小脑袋一下就挪开了原地,抬起头,“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为什么这么急?”

    由于楚涵的动作太突然,李如彬痛呼一声,揉着被撞到的下巴。

    他干笑了两声,解释道:“急吗?我觉得我们该结婚了呀,你看我们在一起都一年了吧,我很想娶你,难道你不想嫁给我吗?”

    “不不不,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楚涵重新钻回他怀里,“那我改天找机会跟我爸妈说说。”

    “好,快一点。”

    楚涵的注意力成功的被李如彬从吸毒转移到结婚,心情也不压抑了。

    她的小手划上李如彬的胸膛,指尖在上面画着圈圈。

    李如彬握住她作恶的手,“睡觉吧。”

    “……”

    杜佳明的心情很复杂,怒气在到宿舍的路上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可以做到不爆粗口了,但却是在不想起这件事的前提下。

    好嘛,自己费尽心机以为捡了个宝的女朋友竟然是个性冷淡!就是只能看不能用喽?

    杜佳明心里憋屈。

    室友见了照片还只夸杜佳明艳福不浅呢,实际呢,表面光鲜罢了,艳福?眼福!

    自己子弹都上膛,蓄势待发了好吗!

    到了门前了,又叹一口气。

    在门口踱了几步,找个妹子吧。

    笑笑?

    电话关机,不知道在哪张床上浪呢?

    在朋友圈发了个消息:

    有朋友想出来玩吗{坏笑}。

    毕竟也算半个公众人物,杜佳明还不想被舆论喷死,发的意思也隐晦。

    手机放兜里还没到底呢就有提示了。

    有人点赞,一看:

    水水!

    杜佳明第一反应就是怎么还没删了她,然后马上行动。

    他可不想再惹一身骚了。

    后来又陆陆续续有几个一起玩过的美女点赞评论,杜佳明挑了一个近的,开始约。

    效率果然快,杜佳明进去坐了没一会,门就响了。

    杜佳明一跃而起去开门,室友也钻出来开门。

    杜佳明把他又推回房间,男的看了一眼门的方向,嘿嘿坏笑着进门了。

    门口的美女穿着短裙,上身蕾丝透视装,人不算太漂亮,和快餐一样,并不美味,但也能吃饱。

    杜佳明眼睛上下扫了扫,一手拉着门把手,暧昧的说:“进来‘做做’?”

    女孩娇羞的低了下头,朝里走去。

    室友还是不听话的把房门开了个缝,偷偷盯着门口的动静,想看看杜佳明吹上天的女朋友到底是啥样的。

    见一个一米六左右的长发女孩走进来,再仔细看,也不怎么样嘛。

    没照片中的大长腿和大胸啊,屋里这个有点太瘦了吧。

    脸也没有照片上好看。

    室友摇摇头,失望的关好门,心道果然不能相信照片。

    室友本来打算上床睡觉的,谁料刚关好灯一切都准备好后隔壁开始发出声音。

    刚开始是几声笑着的尖叫,后来就听见墙壁在响,咚咚响,正好在室友的床头。

    慢慢的剧烈到他感觉那边的两人要破墙而出了。

    女人克制的低喘也变成肆无忌惮的**,还夹带着杜佳明那小子的笑声。

    室友低咒一声,被子拉过头顶。

    不知道过了多久,墙壁终于不再响了,室友钻出来呼呼地换气。

    又嘀咕了一句:人不可貌相!

    看照片上分明是个禁欲系高冷女神,怎么还玩的这么开。

    亏自己当时还赞叹了半天呢,没想到实际是这样的货色。

    “我还是喜欢矜持一点的,哎,不知道我的林妹妹什么时候出现呢?”

    “不想了,睡觉!”

    这刚合上眼,声音又起来了。

    不过这次不是墙壁响了。

    除了规律的声音外还偶尔一声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肯定是杜佳明门旁边的破柜子。

    早就说让他换一个了,那玩意儿腿儿不一样高,这不,晃的要死。

    室友想到那个矮柜的位置是在门口,有点心猿意马了。

    他掀开被子脚尖探进拖鞋,往前一伸,抬着脚轻声开门,猫着腰一步步往隔壁房门挪。

    果然,门口听的更清楚!

    在自己床上只能隐约听到一点人的声音,在门口的音量都快赶上现场直播了。

    两人可以说毫不顾忌,**的情话都能让外面的人听的清清楚楚。

    可能是觉得摇晃的柜子靠着不舒服,门口的声音渐渐小了,两人估计是往里面走了。

    室友只好重新回到床上,也睡不着了,把耳朵贴在墙上,身子一点点挪动寻找最得力的地点。

    找了一圈,没找着听的最清楚的地方声音就停了,室友只好丧气的回被窝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室友还在迷糊中呢,就听见杜佳明把女孩送出去的声音,念叨了一句怎么让人家这么早走。

    楚涵去找沈长清的计划不得不取消,因为妈妈打电话来说爸爸住院了,具体什么病也没在电话里说,只让她赶紧回来。

    而李如彬今天约了出版社的,不能陪她回去。

    这一走,就是大半个月。

    和这边所有人的解释就是父亲重病走不开,李如彬多次提出看望都被楚涵以各种名义拒绝了。

    李如彬每次都试图从楚涵的语气中听出点信息,可她隐藏的很好,他一点都窥探不到。

    日子越长,他就越不安。

    杜佳明又开始了直播、打游戏、打比赛、约妹子的生活。

    没了他的骚扰,沈长清觉得特别清净。

    但他也不说分手,沈长清就跟他耗着,总有一天等到他主动提出分手。

    这天,沈长清早早起床去散步。

    转眼到了十一月,早上的风凉凉的,还没有到刺骨的程度,让早起的人心旷神怡。

    沈长清想和颜谨说说话,拨过去后对面却没有像往常一样传来留言的提示。

    直接就通了。

    沈长清步子慢下来。

    左脚、右脚,左脚一小步、右脚一小步,左脚上前,和右脚停在一起,身子定住。

    电话被接起。

    沈长清呼吸冻住了一样,心跳加快。“你是谁?”

    打破沉默的沈长清依旧吊着一颗心。

    颜谨已经死了,号码没准到了哪个陌生人手里呢,但是她却隐隐有些紧张,和期待。

    终于,那边不再是冷冰冰的电磁声。

    “长清,我是颜谨。”

    轰!沈长清脑袋闷响!

第三十四章:为什么和我结婚

    所有的转变都是在半个月前开始的。

    楚涵火急火燎的订了最早的飞机往家赶,下了飞机赶紧打电话问医院地址,出租司机已经在心里排列出几家医院的路线图了。

    谁知道楚涵妈妈来了句回家。

    不是说住院了吗?

    楚涵带着疑惑报了地址。

    楚涵一开门就看到父母笔直的坐在沙发上,再看看爸爸,哪有电话里说的严重到不行的样子。

    “爸爸妈妈,你们……”

    “过来!”

    妈妈少有的严厉的语气更是令楚涵摸不着头脑,她谨慎的往那边挪动脚步,坐在他们对面,把包搭在腿上。

    楚涵尴尬的笑笑,试图活跃气氛,“怎么了嘛这是,脸黑成这样?”

    妈妈不吃这套,把头往边上一扭。

    楚涵见状眼神求助爸爸。

    “哎,涵涵呀,从小到大爸爸妈妈虽然对你要求比较严吧,但也没过多干涉过你的事吧,但这回你可真有点过分了啊。”

    “什么过分了?”楚涵收起玩心,语气一沉。

    “自己做了什么过分的事自己不知道吗!”妈妈突然开口,音量提高了好几倍。

    楚涵从小也不是逆来顺受的主,觉得本来就是他们不管不顾的把自己骗回来,大半年不见了,回来也不知道关心关心,反而一上来就指责她,什么原因都不清楚呢。

    楚涵把包往边上一扔,仰着脸说:“我怎么了?我做什么了?”

    楚涵妈妈那个暴脾气上来了,一巴掌就要打上去。

    楚涵闭上眼等她打的动作更是火上浇油。

    索性爸爸拦住了妻子,“好好跟孩子说!”

    爸爸把她拉坐在沙发上。放松了面目表情打算循序渐进的谈论这个话题。

    “你最近和你那个画家男朋友怎么样啊?”

    楚涵低着头漫不经心的玩着指甲,气还没消,含糊地说了句:“还行吧。”

    “你们在一起一年多了吧,有什么往前发展的打算吗。”

    “有,我们想结婚。”

    说到结婚的时候楚涵不自主的尾音上扬,心里依然觉得能嫁给他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爸爸及时按住妈妈的手,示意她别着急。

    “那你了解他吗,就这么急着嫁给他?”这句话是妈妈说的。

    “我怎么就不了解啊!一年里我们几乎天天见面,朝夕相处,我不了解难道你了解吗?”

    “涵涵,怎么跟妈妈说话呢!”爸爸轻呵了一声,两个女人都不服输的扭过头去。

    “涵涵,这么跟你说吧,我们得到消息,说那个李如彬曾经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过。”

    楚涵不可能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看着爸爸,轻笑:“爸爸,你在说什么啊?”

    不可否认,她听到这个消息后被惊到了,虽然知道爸妈不会拿她一辈子的幸福开玩笑故意拆散他们,但也不相信李如彬是个……

    两人对视一眼,看样子......女儿压根不知道这事?

    妈妈觉得是自己错怪女儿了,看见女儿带着笑说话的样子不免心疼,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母女连心,没有人比她更理解女儿的心情了。

    她放下身段坐到女儿旁边,握住她的手,“涵涵,妈知道你一时间还接受不了,但你心里必须清楚啊,他对你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妈不想以后结了婚他在外面鬼混你却被蒙在鼓里,爸妈都希望你幸福。”

    楚涵波澜不惊的坐在那,吐出轻轻地几个字:“确认吗?”

    “先是有人给咱家寄信说的,你爸不敢惊动你,就托了朋友去查,才知道他的那个男人和他从小生活在一起,他们家资助的李如彬上学,李如彬在国外学习的时候两人同居过一段时间。”

    知道李如彬是孤儿,也知道他七岁就被一个企业家收养了,楚涵只知道他是国内有名的美院毕业的,却不知他还在国外念过书。

    想想他年纪轻轻地就能让公司按照他的心思办事,能有那么多办画展出书的资源,让楚涵不相信他有背景都难。

    为什么招惹她?

    为什么急着结婚?

    为什么……

    楚涵捂着脸小声抽噎起来。

    妈妈看了很于心不忍,把女儿揽到自己怀里,脸贴着她的头摩挲着她的头发。

    哭了一会楚涵放开捂脸的手,抽噎着说:“妈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第一个爱上的人是个变态,差点杀了我,第二个......也是个变态……”

    除了拿自己当掩护她暂时想不到李如彬的目的。

    就像妈妈说的,他真喜欢男人的话就会和她结婚后偷偷地去找,而有一个妻子在家可以帮他挡住流言,若是她不知道这件事的话,可能真的会被绿了还什么都不知道。

    楚涵觉得自己的人生是不是太悲惨了点。

    没有遇到过一个正常的男人。

    她此时一遍遍的回想着和李如彬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忽然觉得什么都可疑。

    他算是清心寡欲了。

    有时候楚涵想要的时候他会说累,想睡觉。

    他画里的模特除了楚涵自己外,没见过别的女的。

    他去外地写生也从来不说带上她。

    ……

    原来不觉得,现在觉得处处是同性恋的证据。

    可这让她怎么接受得了。

    于是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日睡觉,睡得天昏地暗的。

    本来是个没心没肺敢爱敢恨的性子,却在每次李如彬来电话的时候失去了质问的勇气,她只好一次又一次的敷衍他,一天有一天的拖下去。

    ……

    在颜谨终于能自己站起来的那天,董旭卓来美国看他。

    颜谨见到国内的人第一想到的就是离沈长清最近。与董旭卓谈话的同时眼睛带着希冀的光。

    他想知道沈长清的消息,希望他能主动跟自己提起。

    但董旭卓频频避开他的目光,闭口不提他想知道的。

    临走前,他从包里掏出颜谨的手机,出车祸后手机也落在了车祸现场,颜谨被接走的急,手机就一直放在他这。

    “手机完好无损,电我也给你充好了,你拿着吧。”

    不等他说完,颜谨就用他尚且酸软无力的腿紧迈了几步,夺一样的拿过手机。

    见他翻通话记录,董旭卓心里挣扎了一下,说:“别看了,那个女人没有来过一个电话。”

    颜谨不相信,仍往下拉。

    没有。

    还是没有。

    他缓缓抬起头,握着手机的手缓缓下垂,叫了一声门口的护士,让她扶自己会床上。

    “颜先生,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是腿又不舒服了吗?”

    “没事,只是站的有点久了站不住了,你先出去吧。”

    董旭卓知道颜谨伤心,这个时候他本该就这样出去的,但他还是把编好的刻薄的话说了出来。

    “那个女人倒是在你出事不久后给我打过电话……”

    “阿卓!”颜谨打断他,“别总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你不知道她叫什么吗?”

    董旭卓吃瘪,楞了一下见颜谨还有听的**,接着说:“她一听你出了很严重的车祸,还是因为她,她立刻挂了,但是阿辉也在,他也知道我还没说完就被挂了电话,她估计以为你已经死了呢,现在早就有了新欢了。”

    “不可能。”她要是会找别人的话就不可能逃开自己了。

    “怎么不可能,你也相信她是个很坚定的不婚族是吧?你怎么知道她是因为不喜欢你而编出来的呢,你自己听听吧,她一个月前给你发过语音留言。”

    他毫不犹豫的听了。

    熟悉的声音。

    “我有男朋友了……”

    颜谨丧心病狂似的反复的停,病房里一直回荡着沈长清的那句话。

    颜谨眼睛平视着盯着一个地方,手机放在被子上,那句话连带挂断前的沉默一起放完后他就机械式的重新放。

    “你走吧。”

    董旭卓松了一口气,天气明明已经很冷了,他却出了一身的汗。

    他也不想看颜谨痛苦,但他不得不拆散他们,他也和颜谨的父母一样,认为英格才是最合适的妻子,颜谨的妻子。

    接下来的几天颜谨表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他没有绝食,没有发脾气,没有歇斯底里,他只是不那么积极做治疗了。

    没有了见她的动力,和残疾有什么区别。

    他最在意的两种东西:事业和爱人。

    事业交给了别人,爱人有了新的爱人。

    而他,只能日复一日在这个医院里过着没有追求没有信仰的灰暗日子。

    比坐牢舒服不了。

    他当兵的时候去监狱当值过,他深刻的记得里面的囚犯刚进来时常常抱头痛哭,说这里是地狱,这里暗无天日。

    可没多久他们就学会了和狱友打架、玩纸牌、猜拳和打球。他们也经常笑的很开心。

    尽管他们离开了亲人,离开了丰富多彩的社会生活。

    可颜谨却觉得自己连个囚犯都比不上,他会笑,亲戚来看望时他会对他们笑,只是,笑的自己觉得痛,别人觉得假。

    父亲是外国混血,继承了外国人几乎所有的特点。

    他爱家,却不会管孩子,就算他闯祸把天都捅个窟窿他都不会责怪他,一味地放任。

    母亲金依是中国人,心细如发,她知道儿子隐藏的情绪都是怎么来的,但她却不会在这方面心疼他。

    她说:无论如何你必须娶英格。

    就因为你们把她父母派去海外谈生意间接害死他们,因为你们自以为为她好的给她介绍了一个不靠谱的丈夫,害得她可怜巴巴的被人嘲笑吗?所以把你们的愧疚都交给我让我去填补吗?

    颜谨没有说出这番话,因为就算说了也不会改变什么。

第三十五章:我会娶她

    沈长清几乎哭出来。

    “真的……是你吗?”她张着嘴想说的话很多,话到嘴边只有这一句。

    ……

    就在董旭卓走后的第五天,洛来找他谈话,他是从医生那知道颜谨并不太配合治疗。

    这个从小就没费过心的儿子,他一定要和颜谨谈谈。

    颜谨已经可以稳稳的站在地面上了。

    洛从透过门上的窗户看到他,敲了敲门。

    “进来!”颜谨放着窗外,没有回头。

    “谨。”

    听到熟悉的声音,颜谨慢慢回过身,“爸爸。”

    “最近还好吗?亲爱的儿子。”

    颜谨自己走到他面前,骄傲的展示着自己稳健的步伐,“好多了。”

    洛哈哈大笑,像兄弟一样挎着他的肩膀,一起坐到沙发上。

    “那我怎么听赛德医生说你有点不听话呢?”

    “哦,赛德那家伙,明明答应我保密的。”

    洛又大笑两声,正色道:“谨,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为什么不好好治疗了,为什么没有笑容了。”

    说着他伸出两个手指去捏自己的嘴角,“你总是这样勉强的笑,我在大家看望你时拍的视频中见到的。”

    “妈妈没告诉你吗。”

    “她说的是她说的,我想听你说。”

    颜谨双手抹了一把脸,“爸爸还记得我给你说过我遇到了一个很有趣的女孩吗?”

    “沈?”

    颜谨点点头,“她还是没喜欢上我。”他低下头,“可能是儿子太没用了。”

    洛单手搭上他的肩膀,说:“我的儿子是最优秀的,你英俊高大,有军人的气概商人的英明学者的儒雅,我没见过比你更好的孩子了。”

    “但是她就是不喜欢。”颜谨声音突然拔高,又突然弱下来,“我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康复,然后好好的站在她面前,但是,我没有勇气再强人所难了,爸爸你知道吗,我真的不怕在一个五年,我只怕五年之后依然没有希望……”

    洛是个男人听了都不免动容了,老婆交代他劝儿子忘了沈,同意和英格结婚。

    但是他觉得这两项任务自己今天一个也完不成了。

    他看着儿子落寞的侧脸,想起他回国前的意气风发。

    他那时候已经表现的沉稳干练,可以直接在颜氏上任了,可他却说自己还缺乏经验,一定要去自己闯一闯。

    那一刻,他觉得儿子比自己高大多了。

    他把利谨当做生命的一部分去经营,屡屡为颜氏添彩。

    可终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谨,你亲手创办的利谨,颜氏决定三个月后正式派人去接手,到时候法人的名字也将换成那个人。”

    颜谨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那是他的心血!

    洛停顿了一下,又说:“但如果你能在三个月内拿出你完全康复的证明,那被派回去的人将会是你。”

    ……

    金依坐在宽阔明亮的办公室上,手机里丈夫的最后一个音落下,她皱了皱眉,熄了屏。

    办公室的固定电话响了,金依拿起来还没说话,就撂下话筒踩着高跟鞋小跑出去。

    保姆在客厅里焦急的走来走去,想着这可怎么办,夫人那么疼爱英格,现在她不知道怎么哭成这样,这要是怪罪下来,会不会说自己失职?

    毕竟她只看到英格出去了一趟从外面哭着跑回来。

    听到车子的声音,保姆赶紧出去迎接。

    金依匆匆锁上车,下了车就问快到跟前的人:“英格怎么了,不是让你看着她尽量别让她哭吗?”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买菜回来的时候英格小姐已经出去了,过了好一会就看到她哭着跑进来了……”

    金依把车钥匙交给她,拧了拧英格房间的门把手,“给我找钥匙来。”

    保姆拿回备用钥匙的几分钟里,金依一直回想几年前英格和儿子分手后的事,想到她就是这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日没夜的哭,哭累了睡着了没一会醒了就又哭,她经过她房门口总能听到陆陆续续的哭声。

    有一天,英格大喊着跑出房门,尖叫着说“金姨我要瞎了!”

    医生检查后告诉她,说她有先天性眼疾,不能流太多眼泪,更不能带着消极的情绪哭。

    那时候医生提醒她说英格可能真会瞎的时候她还觉得离自己很遥远,觉得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因为她眼睛只是模糊了几个小时,后来就恢复如常了。

    情绪稳定下来后英格恳求金依带她去见颜谨,出于私心,她不想让英格影响到打算创业的儿子,所以告诉她颜谨可能不想见。

    金依这一刻除了担心就是愧疚。

    她有点害怕医生提醒过的话。

    她已经欠了英格一家还有她太多了,她怕以后去见她父母的时候抬不起头来。

    “英格,你别哭,别再哭了!”门一打开金依就冲到床上抱住英格。

    “孩子,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英格被迫从被子里抬起头,脸上早已是红彤彤一片,尤其是两颗眼睛红的更为明显。

    又红又肿。

    金依拿袖子轻轻擦拭她的眼睑,捧着她的脸视若珍宝。

    英格的泪水还是源源不断的流出来,浸湿了金依的袖口。

    金依心里疼的一抽一抽的,从小看着一个乖巧的女孩出落的亭亭玉立,这些年,她早就把英格当成了自己的亲女儿,在她心领了,英格的位置胜过远在瑞士的双生儿女。

    “快别哭了,孩子,告诉我今天出去发生了什么事。”

    英格一把抱住金依,其实她特别想叫一声妈妈,她练过无数次这个称呼。

    “我……我去……见他了……”

    金依给她在背上顺气的手停了下,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和蔼平缓,“那他说什么了?”

    可能是又想到不好的事,英格本来渐渐平复的情绪突然又激动起来,她头离开金依的肩膀,哭得更大声了,身子愤怒的上下动双手胡乱的比划着“他他……”

    金依看她难过成这个样子,连忙又把她搂进怀里,“好了好了,不愉快的事就别想了,别哭了啊……”

    好不容易把她哄好了,金依小心的把她就地放平,也不敢把她身子挪正,怕惊醒她。

    被子被她压在身下,金依往后弯腰脱下高跟鞋,赤脚去抱了床被子轻轻盖在她身上。

    做好一系列动作,金依捡起自己的鞋,退着出去,带上了门。

    招招手把保姆叫过来,两人去离英格房间远一点的地方说话。

    “我待会还要开个会,你今天就别做饭了,好好看着英格吧,leo我让朋友先带一晚,所以你今天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照顾好英格,知道吗?”

    “好好好,我知道了。”

    金依看看手表,快速计算了时间,觉得现在必须赶回公司了。

    前脚刚上车就听到了英格的惨叫。

    和上次一样!

    金依有种不祥的预感。

    可是,现实往往与希望的背道而驰。

    金依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英格被卷在被子里跌在地上的场面。

    她被卷的紧,直不起身子,就扑在地上,十指张开放在眼前,嘴里细细的念着什么。

    金依听清楚了。

    她说:我看不见了……

    半个小时后,英格被送进急救室。

    和颜谨同一家医院。

    征战商场多年,金依早有了女强人该有的处事不惊。

    她手腕撑着额头坐在椅子上,不知思索着什么。

    英格进去的时间很短,短到她一个计划刚刚形成还没想好怎么落实医生就出来了。

    医生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确定了她的病情,肯定又冷静。

    可金依心里却惊涛海棠般难以接受。

    英格失明了……

    那个可爱的孩子终究是被剥夺了用眼睛感受世界的权利……

    英格情绪太过激动被注射了镇定剂,安静的躺在病床上。

    颜谨病房的门被大力推开。

    颜谨和父亲一起看向门口。

    金依的目光冷冷的,带着即将喷发的怒火。

    “颜谨,我告诉你,英格失明了,她瞎了!”

    没去管母亲为何对自己气势汹汹,他只听到内容,“什么?”

    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失明?

    洛去拉她进来一点,她扭了扭肩膀甩开没动。

    “我不管你什么心如死灰坚如钢铁,这次你必须对英格负责,你们当初分手后英格就诱发了先天疾病,刚才你们在这里说了些什么,让她听到了,她回去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上次算她走运没事,但这次,她没逃过失明的命运。”

    “颜谨,你,必须娶她,我今天不会再给你时间考虑了,你是我的儿子,但她也是我最喜欢的女孩,我不会放任你再伤害她,更不会看她下半辈子活在无依无靠暗无天日的日子里!”

    金依的这番话把颜谨说的丝毫反驳不上来。

    他很快从英格失明的震惊中反应过来,把精力放在了母亲说的话中。

    娶了英格?他从来没想过。

    不管是遥远的过去还是不久的过去。

    可是……

    他陷入了深思。

    洛不想她这样逼迫儿子,轻轻按住金依的肩膀,“依,咱们不要逼他好不好?”

    金依对上丈夫的眼,缓缓且坚定的摇头。

    如果这是他造成的,如果他真的别无所求了。

    那么……

    “好,我会娶她。”

第三十六章:瞎子和瘸子真搭

    这一天天气突然变得恶劣。

    空气中像是布满了砂砾,使整个世界看起来都压抑黑沉。天空中看不到一丝蓝色,偶尔露出点太阳的金光也会被狂风快速地吹走,又留下乌蒙蒙一片。

    路边的修车工头发被吹得向上竖起,长卷毛来来回回的在脸上拍打,他们无暇顾及,能好佝偻着腰以减小风的冲击,眼巴巴的望着路上奔驰的车。

    “嘿,比尔,看呐,那是迎亲队伍吗,哦,可真多车,要是能坏一辆就够我们今天的饭了。”

    “是豪车,可不止一天的饭。”

    贴着中国喜字的豪车们闪电般的路过修车棚,几十辆车瞬间消失在视野里。

    “哦伙计,真可惜,或许我们该拆掉的我们的棚子,相信我,会被吹走的。”

    “喂!帐篷!”

    司机小钟开着车看到路边的田野里有被刮倒的树,想降下车窗感受一下,刚开一个缝便惊呼着关上了。

    见新郎正在看自己,透过后视镜小钟冲他不好意思的笑笑,随口道:“这风比咱们国家的还大,没准很快就下雪了。”

    “你是北方的?”

    “是啊。”小钟笑道。

    “北方的风是大。”颜谨若有所思的说了句,也不知道司机听到没有。

    颜谨没在冬天去过北方,知道北方冬天的寒风能吹进骨头里,都是沈长清说的。

    她说她特别讨厌北方带着沙子的寒风,冬天的时候肆虐的很厉害,刮在脸上生疼生疼的,她说她之所以来上海念书就是想逃离北方的天气。

    可她又说,到后来她变得越来越想念那个熟悉的地方,风沙,暖气和白面。

    小钟的确没听见他说的什么,却看得出这个大喜日子里的主角,好像并不开心。

    他是颜氏的小司机,来美国不久,对这位“少爷”并不了解,自然不知道他“并不开心”的原因。

    豪华酒店的大玻璃窗隔绝了外面的狂风,里面的一切和外面截然是两个世界,这里华丽温暖,人们感到舒适自然。

    英格在化妆间里,失明后的她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这件昔日很期待的婚礼也变得索然无味。

    眼睛看不见,其他的感官就变得异常灵敏,她听到了细微的树枝刮过窗户的声音。

    “是下雪了吗?”她问她的伴娘。

    “可能是吧,正在刮风。”伴娘很不情愿的回答。

    伴娘是从小的同学,是目前最快找到的英格的同龄人,英格听出对方的阴阳怪气,暗暗的掐着手掌。

    她知道自己一个瞎子,还有其貌不扬的东方面孔,并不适合嫁给白马王子一样的男人,不被祝福。

    可能所有人都在暗地里咒她赶紧死。

    她太消极了。

    以至于她在心里忍受了几秒就一跃而起扇了伴娘一巴掌。

    由于看不见,她只是扇在了她的脑门上。

    她能感觉手掌中的形状,知道自己打的不是脸又气又恼,在对方连头都扭过来时又上了另一巴掌。

    化妆间刚传出女人的尖叫,一声甚至还没有结尾就没了声音。

    守在门口的亲戚赶紧拦住了注意到的宾客,让几个人进去看看。

    天呐!

    他们看到伴娘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而英格呢?

    她扯乱了婚纱,正对着伴娘的方向歇斯底里的踢打,嘴里骂着:

    “看不起瞎子是吗?我让你不屑让你张狂!”

    几人惊呼着去拦住她,有人蹲下来探伴娘的鼻息,“还活着,从后门送医院吧。”

    颜家人交代了,婚礼必须成功。

    金依随后进来看到人们正抬着伴娘从后门出去,她惊讶的捂着嘴巴不敢发出声音。

    看看英格,觉得张牙舞爪的那个穿婚纱的女人不是英格,她又怕自己发出任何一点声响会激怒英格,就站在那看来来回回清理现场的人。

    她突然怀疑,让他们这么仓促的结婚,是对还是不对。

    是不是应该等英格接受了现实,颜谨恢复了健康再结婚?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连最亲密的丈夫都被她派去跟着颜谨的车了。

    颜谨到的时候金沙还在化妆间里陪着英格,她是听到外面的喧哗交谈突然安静后出来的。

    一张张金发碧眼高鼻梁的面孔纷纷转向门口,举着酒杯的缓缓放下,抱着胳膊的也渐渐松开。

    从门口到现场的长长的甬道成了颜谨的红毯。

    人们惊讶新郎居然是坐着轮椅来的一个,如此,俊朗的男人。

    他由人推着,眼神集中放到正前方,目不侧视,黑色低调奢华的西装,没有任何证明他是新郎的装饰。

    但没人怀疑他不是。

    因为新郎,必定是今天最优秀的男人。

    颜谨像个木偶被人推着直接移向中央的圆台。

    他说他会好好复健,会站着参加婚礼,但他要求一切从简。

    可是金依却用了几十辆豪车,一整个豪华酒店还有商界众多上层人士来装饰他所谓“从简”的婚礼。

    那他就坐着参加。

    一切按照他的行程安排,他一到场所有相关人员立即就位。

    身上挂着自己家的脸面,颜谨虽不悦但也没表现出不耐烦,他静静地看着英格被一个稍微老一点的盛装女人扶着走来,磕磕碰碰的慢慢停在他身边。

    颜谨眼角划过一丝讽刺。

    这一瞎一瘸还真是,搭。

    大鼻子黑袍神父始终带着温和的笑,虽然第一次被请到酒店主持婚礼,但也没失了该有的礼仪。

    神父清了清嗓子,吐出浑厚的英文。

    “颜谨先生,你愿意……”

    “我愿意。”

    颜谨不想听到那段让自己违心的话,不等神父说完就抢先开了口,从戒指盒里摘了男款的给自己套上,又拿起剩下的那枚,拽过英格的手套上。

    宾客一阵骚动,不解的望着台上的新郎。

    “谢谢大家的参加。”说完颜谨低头算是鞠躬,然后让随行的人把自己推走。

    他差一点就没忍住站起来自己一走了之了。

    他对这场婚礼,实在忍不下去。

    他叫小钟带自己走,小钟没敢动,夹在追出来的金依和颜谨之间,左右为难。

    “让他走!”

    金依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字。

    小钟在车里也知道了现场发生的事,不敢多嘴和颜谨搭话了。

    颜谨的手机响了,他以为又是那帮亲戚,刚要挂掉,扫了一眼屏幕。

    竟是国际长途。

    他接通了,却没有说话。

    对方也在沉默。

    小钟瞄了一眼后座,这种压抑的气氛让他忍不住捏了把汗。

    “你是谁?”

    手机里传来这个声音时,颜谨觉得自己全身的细胞瞬间活跃起来,一股热血雀跃的流淌在他身体的各个角落。

    面对商场大佬都能波澜不惊的他居然需要刻意平复才能压制住心里的叫嚣。

    这个声音,在他沉寂的近千个日日夜夜里无数次出现,不确定到底是在耳边,还是在灵魂里。

    心里有东西似乎被唤醒了,拼命的说:是沈长清!她是沈长清!

    眼神落到一个地方,所到之处狠狠地刺痛了他的眼,浇灭了他的满腔热情。

    钻戒。

    他结婚了!

    就在十分钟之前,他有了一个妻子,自己背负罪恶和愧疚娶了的妻子。

    一想到妻子这个称呼就心酸。

    他闭了闭眼,好看的眼皮上抬,上抬。

    “长清,我是颜谨。”

    他不确定对方是否和自己一样的震惊,她足足沉默了十秒钟。

    他在心里默念着她沉默的时间。

    到十的时候,他听到了她略微颤抖的声音。

    “真的……是你吗?”

    他还没开口。

    他盯着后视镜里追上来的车,透过那车的前车窗可以看到白色的身影。

    小钟能听出他在和很重要的人通话,没插嘴,只是在后视镜中用眼神询问怎么办。

    又是追逐。

    颜谨车祸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看看穷追不舍的车,头皮一阵发麻。

    他挂了电话,叫小钟靠边停车。

    沈长清知道电话被挂断了,却迟迟不把手机放下来,脸紧紧的贴着,想要离他更近一点。

    嘴边的笑还挂着,慢慢的凝固,然后上扬的嘴角被一点点压弯。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失而复得?

    包含着更多的茫然,太多的疑惑未解。

    她只想立刻冲到他身边去。

    先不问他去了哪,她想先告诉他,抢先他的问候告诉他,说她一直在心里默念的三个字。

    我爱你。

    颜谨制止了小钟给自己拿轮椅的动作,打开车门自己走了下来。

    后面的车也停了。

    司机被颜谨凌厉的目光吓得停止了下车的动作,老老实实的坐在驾驶座上。

    副驾驶立刻冲出穿婚纱的女人。

    她表情慌乱,头纱被扯掉松松的挂在蓬松的裙摆上。

    没有司机的搀扶她下车后便开始东扭西歪,没走几步就跌坐在地上。

    颜谨看了几秒,走过去单手把她拽起来。

    总算抓到救命稻草,他的手是她黑暗中仅能依靠的东西。

    她借着她的力站起来,整个人都扑到了他身上。

    “阿谨,阿谨你不要走,别丢下我了好吗,我只有你了……”

    如果此刻是别的女人,他估计会毫不留情的甩手挣脱她,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可是眼前的女人,她有一双有神的眼睛,却因为自己失去了光明。

    男人的担当不允许他再绝情下去,他必须对她负责。

    “我不会走。”他对她承诺。“我只是回医院。”

    颜谨扶住她懂得发青的胳膊,把外套脱下附在她身上,“让司机带你回去吧。”

    “你真的不会再离开我了吗?”

    颜谨放外套的动作僵了一下。

    “不会。”

第三十七章:让我见见你好吗

    离颜谨挂她电话已经过去了好一会,沈长清还保持原地的站姿,久久不能平静。

    有晨练的街坊大爷大妈跑过时慢下来给她打招呼,她愣愣的看向对方,嗯啊的回应。

    有人见了后嘀咕着“这姑娘还没睡醒呢”跑开了。

    本来出了点汗,这时候停下来被冷风一吹,狠狠地打了个激灵。

    沈长清冻得缩了缩手,再拿起手机时滑动的手指僵硬的打不出字来。

    一只手猛搓另一只手的手背,交换着搓了两下,这才重新打开屏幕。

    向刚才的号码发出一条短信:

    让我见见你好吗?

    等了一会,没有回复,沈长清快步的往家走。

    开锁,进门,换了鞋,耳机手机扔沙发上,拉开外套拉链,右手抓住绒衫的下摆,向上一掀,同时迈上台阶把热水器打开。

    绒衫向上脱下后先抽出一只手把提前放进微波炉的食物加热,最后把头绳一拉,海藻般的长发倾泻而下。

    长腿迈进浴室,很快一阵水声哗哗响起。

    五分钟后,沈长清出来,用了三分钟把头发吹到七成干,松了松腰间有点紧的浴袍带子。

    微波炉已经停了,端出提前放进去的小米粥,包子和水煮蛋。

    十分钟后,用餐完毕,沈长清把盘子杯子放进水槽里。

    走向衣柜的时候大脑已经把今天的工作行程过了一遍,没有大的会议和仪式,只是要面试秘书。

    轻轻拉开柜子,手指在一排整齐的衣架上划动,最终停留在一套驼色毛呢收腰小西装上。

    换好衣服后坐在梳妆台前简单护理后上了薄薄的粉,大地色渐变眼影,熟练的勾出内眼线,睫毛膏一笔扫好。

    在门口提上一双暗红色毛高跟鞋,直起身子高了一截的沈长清就着玻璃搁架涂口红,涂好后轻轻一抿,出门。

    如果忽略她忧郁的表情,她行云流水有条不紊的动作会让人觉得她多么有热情。

    但平时,是的。

    只要涉及颜谨,她的什么都会不受控制。

    比如说她推掉的出差。

    公司想开再开一家酒店,想要风格跨度大一些,于是把心思放在了最近开始大热的人工智能上。

    精准的智能操控,完美的视觉触觉体验,是公司的目标。

    美国一家品牌高端家电iny设计的智能家居刚好就符合这一设想。

    沈长清初听这个计划觉得好是好,也很有创意和前景,但却是个长久的事,她手头的项目不少,赶在年前做完不容易,于是推掉了去美国考察的机会,反正只是考察,派个能力强点的去就行了。

    但是,她改变主意了。

    她要去见颜谨,去美国见他。

    一改爱情面前怯懦的模样,她满怀着雄心壮志要表达自己豪情壮志。

    像个新兵蛋子,大胆勇敢。

    到了经理办公室,沈长清抬手敲了门,听到里面的回应后推门进去。

    “经理,我想去考察iny。”

    “你不是说手头事挺多走不开吗?”

    “毕竟考察结果关系着我们的计划是否能正常进行,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比较重要些。”

    “行,那你去吧,还有个事是关于去年情人节活动请的那个网红的。”

    “杜佳明?”

    沈长清挑了挑眉,这还是她所谓的男朋友呢。

    “嗯,他们团队拿下了今年电竞比赛的年度冠军,上了微博热搜,这次想请他的人估计不少,我们得早做准备,这件事我就交给策划部了啊。”

    “嗯好。”

    那正好,她还怕让她去请呢。

    “给你选了三个应试的,十点就到了,就在你办公室。”

    “知道了。”

    明天就出发去美国,沈长清之前没打算去所以没做准备,这临时决定又去了,总得恶补一下。

    从谷歌上搜索了迅速崛起的家电厂商,看到创始人居然全是非洲人,心里暗暗佩服了下。

    把重要的信息记下来,又查了查创始人们的喜好特点,一一整理下来。

    门敲响了,沈长清没抬头说了声进来。

    员工把三个应聘的请进来跟沈长清简单说了两句就出去了。

    “坐。”沈长清还没忙完整理的工作,在电脑后面低头打字。

    几个人都没敢坐,恭恭敬敬的站成一排。

    听着声音……很年轻?

    几人心里打鼓,潜意识里年轻的上司都是很难相处的。

    沈长清没让他们等太久,很快敲了保存,后背顶着转椅向后挪开,露出正脸。

    八只眼睛相遇,沈长清挂上一丝笑,调整坐姿,尽量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严肃。

    应聘的两女一男看到沈长清的时候皆是一愣,没想到竟真的这么年轻,好漂亮的女上司,看起来比他们中有的人还要年轻。

    沈长清觉得三个人杵在面前太别扭了,执意请他们在对着的长沙发上坐下,打内线给他们叫了茶水。

    “简单做下自我介绍吧。”沈长清把椅子滑向桌子另一头的文件筐旁,快速抽出一个夹子,从里面找出他们三人的简历。

    “我叫张肖,今年29岁,在证券公司做过三年的财务助理。”

    “有女朋友吗?”

    对方楞了一下,没想到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可是之前没准备过这种问题的答案啊,怎么办,怎么回答最保险?

    男的有点慌乱,木木的看着沈长清,摇了摇头,“没有。”

    沈长清又扫了三个人一遍,发现这次下面筛选下的人颜值都不错诶,男的俊女的靓。

    她又问:“谈过吗?”

    男人突然想起面试过程中听说的这位老板是不婚族的事,豁然开朗,一下子就知道了她为什么这么问。

    心里有了底后说话也底气十足了。

    “没有谈过,并且不会谈。”

    这样应该算迎合了老板的喜好了吧,身边有一个有同样想法的人应该很好。

    男人暗暗点点头,给自己机智的反应鼓了个掌。

    沈长清浅笑,目光又落到第二个女生身上,示意她先自我介绍。

    “沈副经理好,我叫黄姗姗,今天刚毕业。”

    女孩显然没有前一位介绍时的淡定自若,声音甚至能听出颤抖来。

    沈长清从她的简历中收回视线,抬头时刚好将第三位应聘者鄙夷的目光收入眼底。

    沈长清眼神在她身上一扫,第三位应聘者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赶紧低下头。

    沈长清这才把视线放在第二位身上,问“会唱歌跳舞是吗?”

    “是,我大学在艺术队待过。”

    “去夜店吗?”

    女孩也楞了一下,想着要不要说实话的时候对上沈长清的眼,“去……”

    “嗯,下一个。”

    沈长清收回对第二人的笑容,漫不经心的拾掇起散在桌上的纸,把三人的合同一字排开,想了一下,拿起一张放进文件夹里。

    她的动作对面三个人都紧紧盯着,当然没有错过她抽出简历的动作,都知道成功选上的人就在前两个人之中。

    第一个人得意,第二个忐忑,第三个绝望。

    沈长清显然不想浪费时间,听了她的名字后果断叫了停。

    “大家先回去吧,明天收到通知的就可以来实习了。”

    不顾第三个气愤的脸,沈长清自顾自的把垃圾们收进纸篓。

    她需要的是一个能融入这个集体的人,一个真性情的团结同事富有同情心的人。

    她挑选员工向来侧重点和别人不同。

    她觉得工作经验可以积累,工作能力可以提升,但人本质的特点不会发生太大变化,所以她更偏向于自己性格比较好的人。

    黄珊珊沮丧无力的顺着墙根一阶阶往下走,手机震动了也提不起兴致接。

    慢腾腾的掏出手机,按了接听键。

    “我是沈长清,黄珊珊,你被录取了,现在上来。”

    沈长清说的简洁,黄珊珊整个人在她那边已经挂了电话后仍然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声音。

    好一会才激动地又往回跑,身体瞬间有了使不完的劲。

    沈长清知道是她回来了,看也没看直接吩咐:“现在去把这份资料复印两份,复印好放回来你就可以回家收拾东西了,明天跟我去美国出差。”

    “明天?!”

    “你虽然是新手,但我不会给你太多时间适应,明天就正式工作,对了,你有护照吧?”

    “有!”

    “加上微信,以后你要做什么我会提前发给你,明天穿的利落点,行李减到最少,记住你的工作唯一的一条就是协助我。”

    沈长清收回显示着二维码的手机,接受了好友申请,示意她去复印。

    黄珊珊感觉自己走路都是飘的,一切来得都太快了让她一时间适应不过来。

    自己这就被一家大公司录取了?

    免去三个月实习期直接转正?

    黄珊珊觉得自己一定是走狗屎运了,一个初出茅庐的毕业生居然这么顺利就找到了好工作。

    沈长清看着出门询问打印机位置的黄珊珊,一个影子渐渐与她重合。

    她之所以选一个毫无经验的大学生,其实大部分是私心。

    她看到她就想起自己大学毕业求职的时候。

    她大学期间一直在藤居做长期兼职,接触的都是发传单做展示模特等最底层的工作,当有一天她踏上高层应聘成为真正的一员时也是紧张的冒汗。

    她怕面试官嫌弃她大学毕业生的菜鸟身份,她希望他们能对自己宽容一点。

    当得知自己入选之后她就特别想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贡献给这个地方,一辈子为这里效力。

    她也希望自己今天一个宽容的决定能让黄珊珊有和当年自己一样的斗志。

    沈长清嘴角一弯,像又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

第三十八章:别丢下我

    公司已经打电话催了,楚涵却迟迟不肯做出回去的决定。

    爸爸妈妈去医院做检查了,楚涵一个人在家呆着,哪也不愿去。

    她觉得再这样呆下去自己会忘了李如彬的,也省的在为难了。

    家里的空调开的很足,楚涵穿着毛茸茸的家居睡衣窝在沙发里看电影,门铃响了,她拖延症发作眼睛不肯移开电视,还往嘴里不断塞着零食。

    待了一会门铃又响了,这次比前一次显得更加急促。

    楚涵嘟囔了一句,掀开腿上的毛毯放下腿去开门。

    “谁……”

    门口那张脸让楚涵卡住了最后一个字,她楞在那,不知道怎么办。

    他气息有点不稳,面色也不是很好,眼睛没有色彩,下巴上还少有的冒出几根胡茬子。

    故意躲人家被人家找上门堵在门口,楚涵多少有些心虚。

    但是是他有错在先!

    楚涵挺了挺胸,小脾气上来:“你来干嘛?”

    理儿明明在自己这边,为什么他一点愧疚的意思都没有?还……

    “唔……你……”

    楚涵使劲捶打着他的胸膛,拼命的抵抗着往外推,还是没挡住他进门的步子。

    李如彬吻的很用力,带着惩戒的意味,一度让楚涵感觉他要把自己吞进去。

    反抗力度慢慢减弱,推他的手改为抓住他胸前的衣服。

    最后软作一团任由他的舌尖扫荡。

    李如彬吻的越来越轻,留给两人充分的呼吸空间。

    门还没彻底关上,李如彬的身子逼着她往后退了退,门关上时发出咔哒一声,楚涵也被抵在门上。

    两人的呼吸渐渐平复,李如彬离开摩挲着呢唇瓣。

    楚涵别过脸去,侧脸紧贴着门。

    李如彬步步相逼,最后脸就差贴到一块了。

    “为什么不回家?”他在她耳边轻轻询问。

    家?

    那还会是我的家吗!

    楚涵委屈上来,不自觉的嘟起了嘴,憋着不说话。

    李如彬微屈膝盖顶了顶她的腿。

    楚涵赌气的躲开。

    见她还不说,李如彬一手撑在她头旁边,唇向她压下去却不真的碰到,逗弄着她。

    “涵涵,你说话。”

    楚涵都已经本能的闭上眼了才发现他在耍自己,脸嗖的一下红了,欲盖弥彰的挥起拳头打他。

    “你混蛋!”

    “我怎么混蛋了?”

    “你变态!”

    “涵涵……”

    他的语气突然正经起来,楚涵的情绪也绷紧了。

    想到自己这么多天的煎熬日子,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你说,你到底瞒着我什么!”

    她掉眼泪的时候面部没有大的变化,只是眼圈立马红了,泪珠一颗颗的掉出来,她一眨眼,弄湿了睫毛。

    看的李如彬心疼极了,每次看到她哭他心里就有一只大手在抓,难受的要命。

    他抓住她的胳膊往自己怀里一带,楚涵也不挣开,任由他抱着。

    “涵涵,你不要着急否定我,你总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那你解释。”

    “我和男人在一起过……”

    楚涵听到这句话便抬手推他,她真的一想到……就难以接受。

    被她推,他毫无准备。

    分开后李如彬去拉住她的两只手,捏紧了不让她抽出。

    他害怕极了,怕自己不能说服她。

    不管她接不接得受,他都要说,是他没有坦诚相待,他不能再隐瞒她。

    “我和他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一起呆了几年他就出国了。到我十六岁的时候他才从国外回来。他比我大五岁,小时候总是仗着自己大欺负我,那时他的每一个眼神里都透露着对我的厌恶。”

    李如彬目光涣散,陷入遥远的回忆里。

    “他的朋友们为了巴结他也背地里欺负我,我以为是他指使的,一气之下跑去告诉我养父,后来那些人再也没有欺负过我,我以为他怕了,就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我十六岁的时候他和一个富家女打的火热,我就去干扰他们,开始追那个富家女,他在我们约会的时候把我叫出去,却什么都没说。”

    “我以打败他为乐,却不知什么时候他开始不屑和我斗。”

    “最后我和那个女孩在一起了,他却一点都不生气,就在我高中毕业那天,他把我拽到他房间,告诉我他……喜欢我。”

    李如彬有些难受的闭眼呆了几秒,重新开口:“他把我带出国,去了他在国外的公寓,我在他的囚禁下被迫和他在一起,我……”

    他显然比楚涵更不能接受自己的过去,连继续说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楚涵难以置信,心里五味杂陈。

    “别说了。”楚涵主动抱住他的头。

    此时的他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在她怀里倔强的质问:“难道做错过就不能被原谅了吗,难道这是一辈子的污点了吗,他逼我离开你不成功就来逼你,我们可不可不要受他的牵制……”

    “涵涵,不要怀疑我对你的感情,我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爱你,别无其他,相信我好吗?”

    “那你为什么突然提出结婚,是他又找你了吗?”

    “是,他来北京找我了,我想如果我们结了婚他就拆不散我们了,就不会打扰我们了。”

    “他为什么阻止你结婚?”

    结了婚不是就更安全了吗?

    “因为他太霸道,不允许任何形式的感情分割。”

    楚涵看着他的眼睛,确定里面依旧真诚后,她回握住他的手。

    ……

    沈长清眯了一会醒了,见小秘书黄珊珊兴奋劲还没下去,好奇的在商务机舱瞄来瞄去。

    “姗姗,你休息一会吧,还有好几个小时呢,别到了那没精力工作。”说完又眯上了眼。

    黄珊珊安静了下来,听话的闭上眼休息。

    此去城市:西雅图,颜谨所在:旧金山。

    一千三百公里。

    到目的地后是当地时间上午九点,下午对方会带他们参观展厅,第二天是工厂……

    除了第一天必须在场和第三天的一早的高层见面会以外,第二天的行程可以逃掉。

    沈长清早已把航班还有用的时间查好了,今天周一,今天下午忙完之后就没有去旧金山的航班了,最早的一班在周二的凌晨两点,她已经订了机票,到旧金山大概需要三个小时,这样她有一整天的时间去找颜谨。

    之前听他提过他家大概在哪个区。

    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养好精神,奔波的时间还长着呢。

    随着飞机的航行,沈长清就感觉颜谨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开始和黄珊珊一样压制不住的兴奋,心脏使劲在胸腔里跳动,每次振动都有要跳出来的趋势。

    沈长清向窗户的方向侧过脸去,外面的天还是黑的,飞机偶尔在云层里穿行,景色单调却让人舍不得收回眼。

    沈长清传了空姐要了水,吃了一粒药。

    上午九点,飞机准时降落在西塔国际机场,黄珊珊立刻又恢复了那股新鲜劲。

    “哇沈姐,这里好大啊!”

    黄珊珊随着队伍出机场的时候小脑袋转来转去的,嘀咕个不停。

    “沈姐,这还是我第一次出国呢,你经常这样飞吗?”

    沈长清睡了一觉觉得浑身都轻松了,心情也轻快起来,笑着回答她:“你工作久了就不觉得新鲜了,我们以后都要这样飞。”沈长清还伸手做了一个飞机滑翔的动作,逗的黄珊珊咯咯直笑。

    候机大厅早有人举着大牌子等他们,看到清一色的英文,黄珊珊又变得有些紧张了,老老实实的跟在赵总和沈长清身后。

    等上了车黄珊珊才放松下来,想跟沈长清说几句话又怕前排的赵总听见。

    便拿出手机给沈长清发微信:

    “沈姐,你是不是没看完我的简历?”

    “嗯?”

    “我上面很诚实的写着我英语水平只有六级啊!”

    “没事,我九级。”

    黄珊珊都要哭了,不知道自己究竟该高兴的哭还是该悲哀的哭。

    作为一个秘书,居然低于老板也就算了,居然连帮老板翻译的机会都没有!!

    黄珊珊昨晚回去就一直情绪高涨睡不着觉,通过和沈长清接触的十几个小时,她越发觉得自己太幸运了,遇到一个这么好的上司,虽然话不多,但每句都是温和的语气,全然没有作为上司的不耐和厌烦情绪,每件小事都是她亲自指导。

    包括以后怎么给领导订机票,在哪个位置接人这种繁琐的事。

    而且,上司居然帮她省了外交工作!

    多贴心啊!

    黄珊珊又是一阵苦笑。

    本来觉得自己小小的英语六级多少还是能帮上忙的,可等到了酒店见了对方管事的人黄珊珊才知道自己是个渣渣……

    负责接见他们的人也是有心,特意带了个中国翻译。

    没想到和沈长清的交流全程无障碍,那位翻译一句话也没说上,站在外国人的身侧和同样苦着一张脸的黄珊珊眼睛对上,互相无奈的笑笑。

    先去房间休息,沈长清和赵总被安排进一个单独的套房,其余的随行人员两人一间。

    黄珊珊回房间洗了个澡就追来沈长清的房间。

    “沈姐沈姐,你教教我英语呗,我虽然不能帮你但也不能拖你后腿吧,你刚才和那个外国人说什么啦,我怎么听不太懂?”

    “一些地名,你先说一句听听。”

    黄珊珊随便想了一句简单的念给沈长清。

    “发音还不标准,先去练基础的音码吧。”

    “啊?不是吧?!”

    要她重学英语中的拼音读音?

第三十九章:漂洋过海来看你

    天空还是碧蓝色的,干燥的夜晚风清冷清冷的,喧嚣的城市好像也安静的入眠了,霓虹灯依旧闪烁着,稀稀拉拉的人群和车辆还徘徊在大街上。

    沈长清在去机场的路上小小的眯了半个小时。

    她根本没法入睡,光是想着和颜谨见面后要说的话就想了大半宿,每一个字都仔细斟酌,每一句话都反复地呢喃。

    这算是沈长清的初恋吧,来得有些晚,脸红心跳的小女生心态却一样没少。

    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呢,发型变了吗,皮肤呢,还有他的眼神还是那么清澈灿烂吗?

    还有他这一年去哪里了,去干了什么,有没有胖了瘦了沧桑了?还是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吗? 沈长清心里有一千一万个疑问呐喊者,期待着沈长清去寻找答案。

    司机是个大胡子中年男人,看沈长清是外国人便起想钻钻空子。

    一上车他就把计程器关了,加上沈长清一上来就靠在椅背上养起了神,压根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等到了机场沈长清掏出一张挣钱给他就要走,却被他拦住了。

    男人伸出两个手指头,示意沈长清在多给一张。

    沈长清愣了下,半个小时的车程,一百块绰绰有余了,本来想剩下的给他做小费的,没想到他还狮子大开口了。

    稍微动一下脑子就知道这人八成是看自己是外国来的坑自己呢。

    要是平时沈长清没准会给他理论理论,但是现在她没心情搭理他,况且这大半夜的,一个外国的女人根本没法跟一个大男人讨价还价,根本不占优势。

    沈长清见男人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身子向外倾,大有不加钱你就别想走的意思,沈长清好汉不吃眼前亏,从钱夹里掏出一张直接塞到了他车门缝里。

    穿着平底鞋的脚飞快的迈向机场。

    沈长清还想幸好换的现金不少,这里似乎用到现金的地方很多,不像中国,带一部手机出门就够了,兜里就装点零钱。

    航班没有出现晚点的现象,沈长清顺利的坐上了飞往旧金山的飞机。

    上舷梯的时候沈长清总算是领略到了美国的妖风,吹得人睁不开眼,沈长清都怕一个不稳把自己吹下去。

    上了飞机一切都好了,沈长清开始有些热了,她觉得多半是心情的作用。

    身体里慢慢的涌出一股麻麻的感觉,刚有一点苗头沈长清就发现了端倪。

    毒瘾犯了!

    沈长清暗咒一声,一股强烈的呕吐感也伴随而来。

    她忙捂住嘴,想去厕所。

    空姐走过来拦住了她,说飞机马上起飞,让她在原位系好安全带。

    把恶心压下去,沈长清顺了顺胸口,乖乖的坐回去,在空姐的注视下系好安全带。

    飞机起飞的时候沈长清差点没忍住吐出来,那股恶心从肚子一路向上泛,所到之处都能感觉出东西流经的温热。

    在中间的管道中来来回回,沈长清每一次放松后都能迎来一阵紧张,它没有真的吐出来的意思,只是这样用感觉捉弄她。

    沈长清眼睛眉毛皱成一团,毒瘾和干呕的感觉混在一起本来就很难忍了,偏偏沈长清没有带耳塞也没有嚼口香糖,巨大的声波震得她耳膜要裂了一般,脑仁子嗡嗡作响,一阵阵的钝痛。

    飞行一平稳沈长清就快速的冲向洗手间。

    试了好几次都吐不出来,沈长清开始怀疑根本没有要吐的东西,这种反应是毒瘾的一种发作形式。

    狭小的空间里,沈长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会清楚一会模糊,一会又会产生强烈的压迫感,逼仄的环境更是加剧了这种压迫感,闭上眼就好像山倒了要压过来,睁开眼就是镜中迷离来回晃动的影子。

    拼命往脸上泼了几把水,再抬起头镜中的影像果然清晰了一些,一张布满水珠素白的脸。

    擦干了脸沈长清掏出口红来涂上,眼睛一直没离开过镜子。

    以前别人说她长得媚她就那么认为了,现在才发现,真的是这样。

    双眼因为干呕蒙上一层薄薄的水汽,眼角自然上翘,使以上大大的杏眼带上了一种楚楚可怜的魅惑。

    红唇在白皙的肤色添了一丝鲜艳,和整体的气质融为一体,明艳动人。

    但这双眼睛……

    沈长清脑海里闪过六年前酒吧见到的那双星辰一样的眼睛。

    拄着洗手台的胳膊有点不稳。

    回到座位后她开始一遍遍的在心里默念着颜谨的名字,她已经开始颤抖了,只希望他的名字能让自己清醒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心理起了作用,这一路竟真的没那么难熬了。

    下飞机后到了允许吸烟的地方沈长清就迫不及待的吞云吐雾起来。

    抽完烟整个人都舒服了,等体力恢复后沈长清感觉体温一下就降了下来,裹紧衣服。

    沈长清突然有点没那么迫切的心了,她在原地站着,四周都是空旷的废地,也没有接客的计程车,沈长清手插在口袋里,查了下导航,找到方向后就闷头往前走。

    旧金山的夜浓黑浓黑的,看不到一丝光亮,甚至还起了雾,异国的街头,完全陌生的地方,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给她安全感,支撑她继续往前走的勇气就只有一句电话里的声音,就因为里面说他是颜谨。

    万一不是颜谨呢!

    沈长清突然停止脚步。

    又自我否定的摇了摇头。

    重新迈起脚。

    怎么会呢,那么熟悉的声音。

    身后出现一道刺眼的白光,沈长清本能的回头看,由远及近的强光刺的她睁不开眼,就用手挡住,靠路边挪了挪。

    车放慢速度在沈长清身侧停下,这侧的车窗缓缓降下来,一个白头发的大叔探出脑袋来,用英文问了句需要帮助吗。

    沈长清想了想,觉得自己裹得这么严实应该没人提得起兴趣吧,用识人的技能略微观察了一下他,觉得很面善。

    “谢谢!”

    说完沈长清拉开副驾驶坐了进去。

    沈长清不敢放松警惕,车里的味道装饰她都暗暗地留意着。

    大叔可能是意识到沈长清有些紧张,开了车里的灯。

    沈长清可以看到发福的大叔肚子上被安全带勒出来的印子,一圈一圈的。

    为了放松气氛,大叔还放了甲壳虫的cd,圆圆的脑袋跟着音乐的节奏小幅度的摇摆,嘴里还哼着不着调的歌词。

    “嘿小姑娘,你是亚洲来的?”

    沈长清把围巾松了松露出嘴来,“我是中国的。”

    “噢!去市区找朋友吗?”

    “不是。”

    大叔看向她。

    “是爱人。”沈长清说。

    大叔哈哈笑了两声,气氛轻松了些,沈长清也开始试着找话题,问他为什么这么晚了来这里。

    他说他是城里的兽医,来这边的一个小镇给牛看病,做了个小手术,忙到了现在。

    还把自己的衣服抻起来给沈长清看。

    她这才看见衣服上还有大片的血迹,只是穿的是暗色的衣服,黑乎乎的一团,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大叔,我想向您打听个事,您知道颜氏集团吗?”沈长清也不确定对方知不知道颜氏,只能碰碰运气。

    大叔凝眉想了想,心里想了一个答案,问:“哪个颜氏?是做什么生意的?”

    颜谨是做红酒的,不知道他们家是不是也是做红酒的。

    “红酒?嗯,应该是红酒。”

    “红酒……”大叔拖着长音,把心里的答案检查了一遍,“我们这倒是有个挺有年代的颜氏,不知道是不是和你说的那个一样,他们公司经营的东西比较多,小商品啊,电子类的,房地产听说最近也涉及了,红酒嘛,应该也有。”

    沈长清立马积极起来,“那您知道他们公司在哪吗?”

    “就在市中心呢,挺高的写字楼,你要去里面找人吗?不过听说外人是进不去的。”

    后面的话沈长清直接过滤掉了,直接打开手机搜地图。

    天渐渐亮了,沈长清的心随着天边渐白的颜色开始彻底的放下来。

    路边也开始有了高层的建筑和商铺,估计离市区不远了。

    没一会,大叔就停了车,在进城没多远就把沈长清放下了,沈长清再次表示了感谢后跟大叔道了别。

    沈长清呼吸着清晨的新鲜空气,奔波的阴霾一扫而光,沿着路边走,看到已经有路边的小贩在收拾摊子准备摆摊了,街头艺人提着乐器道具大步的走着,大概是赶去一个人流量大的地方表演。

    咖啡店的店员打着哈欠在门上把营业的招牌挂上,也有奇葩的老人带着样的乌龟在街上遛。

    新的一天,一切都是生机勃勃。

    沈长清在刚开门的报亭里买了份地图,怕手机不准,特意问了几个路人。

    他们告诉沈长清穿过前面的那条小巷就到了另外一条街,那条街上有直通失去的巴士。

    而且已经开始通车了。

    沈长清按照他们指的方向去找那个小巷。

    找到后沈长清直接进去,小巷不算窄,道路却不是很好,两边是居民楼,入口的地方建筑物很矮,进去之后就有点挡光。

    弯弯曲曲的,远远的能看到头。

    “站住!”暴戾的吼声从沈长清的身后传来……

第四十章:我不该来的

    沈长清一下子就僵住了,那恶狠狠的声音让她不由地头皮发紧。

    攥紧袖口,沈长清缓缓回头。

    一群膀大腰粗的不良青年堵在巷口,抱着胳膊的抖着大腿的。

    沈长清的脸渐渐转过去,从左到右陆续传来一阵惊讶声。

    沈长清还没定住,那群人还没有全部看清她的脸,她就感觉一股巨大的拉力扯着自己开始跑。

    “你是谁?!”

    沈长清被拉着一直跑,速度快的超过自己的步伐,她觉得自己是被他拖着跑的。

    一个带着黑口罩的男人。

    男人连看都没看她,带她七拐八拐的,躲不开的小弯直接就撞上去了,左肩膀还没缓过劲来又是狠狠地一下。

    “喂!”沈长清在他要停下的时候甩开了他的手,不悦的揉着自己的肩膀。

    “你是谁啊,干嘛呀这是。”

    男人没回答,沈长清疑惑的抬起头,见男人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沈长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着急说的中文。沈长清往四周看了看,这里已经出了小巷到了另一条街的一个角落。

    大概路人指的地方也在这条街上,沈长清也不用给他在翻译成中文了,抬腿就走。

    “诶!”男人拦住她的去路。

    沈长清把在外面晃荡久了的手揣进口袋里,“还有什么事?”

    男人这回听懂了,挑了挑秀气的眉,道:“你是中国人?刚才那是中文吧。”

    沈长清微微点头。

    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

    这大清早的就在异国街头遇到追杀,这一行,可真是让人印象深刻啊。

    “还有没有别的事,没有我走啦。”

    沈长清说完就看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个红色的小包,硬塞着挤进沈长清放手的口袋里。

    暖暖的温度立刻接触到沈长清的手,是暖宝宝吗?

    沈长清顺着口袋摸出来,真的是诶。另一只手也立刻捂了上去,“好暖和啊,”沈长清喃喃自语,“谢谢啊。”

    “抱歉,我和他们认错人了。”

    “你们把我当成谁了?”

    “我妹妹。”男人摘下口罩。

    沈长清对好看的男人没有什么别的形容词,除了好看就只能说个干干净净了,只见这个干干净净的男人又把卫衣的帽子摘下来。

    “你……那……”沈长清指着他碎发掩盖下的额角,“流血了。”

    记得自己随身带着创可贴呢,翻了翻包里,竟然没有,只找到一包纸巾。

    “给!擦擦吧。”

    男人不知道自己流血了,沈长清提醒后他伸手去摸,弄得手指头上沾了一块,接过纸先在手指上蹭了蹭,这才捂上额头。

    “那个……你吃饭了吗?”男人面对陌生人不是很自然,支支吾吾的。

    被他这么一问自己还真有些饿了,昨天应酬上的饭看得沈长清没胃口,并没吃多少,飞机上一直吐也没有胃口吃,凌晨走了那么久的路,现在肚子早空了。

    她摸上肚子,不好意思的摇摇头。

    反正颜谨早晚会见到,先填饱肚子再收拾好精神去见他。

    他说带她去这里的一家中餐馆。

    “来旅游吗?”男人问。

    一个拎着大皮箱穿着长大衣的人步履匆匆的迎面而来,外侧的沈长清立刻侧身子让开位置。

    那人过去之后男人和沈长清换了位置。

    还欲盖弥彰的说了句“我不习惯别人走在我那边”。

    沈长清猜出他怕自己被撞到,心里温温的,笑了笑也没点破。

    大概是上班高峰期了吧,路上的人多了起来,沈长清他们逆着人流走,不约而同的玩起了避闪的游戏。

    等到了人少的地方男人没忍住疑惑问沈长清:“你怎么不问问他们为什么追我,为什么追我妹妹?”

    沈长清低头把钻进衣服里的头发勾出来,一缕缕挑着,说:“这和我没关系不是吗。”

    男人哦了一声,问了几句关于中国的事。

    他带她去的是一家馄饨店,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外国面孔。

    沈长清点了一份素馅馄饨,问他吃什么的时候他犹豫了好半天说跟她的一样。

    等馄饨做好的时间沈长清的电话响了,一看是赵经理打来的,她向在和老板说话的男人扬了扬手机,出去接电话。

    “小沈啊,你在房间吗?我和几个主管在一起呢,想起了个事,快到你房间了,你开下门。”

    沈长清一听急了,自己偷偷跑出来只跟黄珊珊说自己想休息一天,这他们要是去了还不得露馅。

    “赵经理,那个,我不在房间,昨天感冒了,嗯,挺严重的,我找了个医院,对,行,我知道这边不会随便输液,我看完病还想好好睡一觉,赵经理你能不能等我回……好了再说?”沈长清捏着鼻子装出鼻子不通气的样子来。

    挂了电话沈长清做了个收功的动作,呼了口气。

    刚一转身。

    背后被人猛地一击。

    沈长清当即就趴在了玻璃门上,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

    男人闻声追出来后袭击的人已经跑远了。

    他把沈长清扶起来,一遍遍问她怎么样了。沈长清紧闭着眼,眉头紧的舒不开,还是摇了摇头。

    他当没看见沈长清的反应一样,自己做主把她绕过自己的头搭在肩上,架着她往远处走。

    沈长清被他塞进车里的时候已经可以睁开眼了,看到他坐上了驾驶座正在插钥匙,忙拉住他的方向盘,“你带我去哪?”

    “南市区,我带你去最近的医院。”

    “不,带我去市中心。”

    ……

    男人一路上开的很快,每次都在闯红灯的边缘冲刺,尽管沈长清不断重复自己没事,他还是一言不发的加着速,偶尔冒出一句咒骂。

    到了中心医院后沈长清感觉自己伤的不是背,而是胃!

    她蹲在路边的排水孔处,大吐特吐,胆汁都快吐出来。

    男人抓抓脑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

    手伸进口袋,又尴尬的掏出来,想起自己擦血的纸还是她给的呢,自己哪有。

    只能在她身后看着她难受。

    胃里没有东西,可胃却非要折磨折磨她,不停的分泌酸水,然后搅动,拼了命的往上涌。

    最终男人去买了水,给她漱了漱口。

    “对不起啊……”他除了这句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沈长清拄着膝盖一点点站起来,本就白皙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男人一言不发,像个犯错的孩子。

    沈长清缓了缓,说:“我没事,不用去医院,你能不能送我去颜氏,或者你知道颜氏总裁他们家?”

    “颜氏?你去那干什么?”男人颜色一暗。

    “少废话,我是因为你才这样的,你有必要满足我的要求。”

    男人只好同意,刚掏出钥匙……

    哐当!

    掉进了下水孔里!

    沈长清本能的去接,最后只能蹲在钥匙掉落的地方叹气。

    “现在连车都没了,你也不用跑腿了,只要告诉我怎么走就好了。”

    “你要走着去?!疯啦?我带你坐巴士吧。”

    为什么不直接打车?

    沈长清虽然有疑惑,但还是跟着他去坐车。

    上班的高峰期还没过,虽然公交上的拥挤程度没有中国厉害,但至少座无虚席。

    沈长清和他拉着拉环站着,有些体力不支。

    他看到沈长清一直在交换腿,便侧过点身子去把侧臂留给她,“只撑不住就靠一下吧。”

    沈长清抬头看了他一眼,两脚小幅度的挪开了点,保持自己的平衡。心里又被他暖到了。

    车上安安静静的,放着舒缓的音乐。

    一阵熟悉的旋律响起来,沈长清努力绷紧的肌肉瞬间放松。

    《天空之城》的管弦合奏。

    她一直的挚爱。

    不管什么时候,这首音乐总能让她平静下来,陶醉其中。

    身旁有哼唱谱子的声音,沈长清找了一圈,发现居然是身边的他。

    有了共同的爱好周围的气流都变得和谐了,沈长清突然想知道他的名字了。

    “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低下头看她,抿着嘴笑:“下次还能遇见就告诉你。”

    “你也喜欢这个?”

    此时车里的音乐已经换了,男人愣了一下,想到她说的什么,点了点头。

    沈长清继续低头硬挺着。

    男人不着痕迹的望了望窗外,眼睛寻找了一圈后,松了口气。

    下车的时候沈长清还是不可避免的倒了一下,男人即使扶住她,“你没事吧。”

    沈长清站好,没有回答他的话,想痴了一样冲着不远处的高大建筑走去,盯着楼体上的巨大logo,着了魔一般。

    “这是颜氏吧……”

    男人伸出手想拉住她,可只摸到了空气,拳头一握,什么都抓不住。

    胳膊就朝沈长清伸着,看她越走越远,慢慢放下胳膊……

    沈长清早已顾不得别人,她心底压抑的东西几乎要冲出体内。

    电话打了很久都没有通,沈长清就在大厦口,拦住一个路人就问:

    “你知道颜谨在哪吗?”

    “你知道颜谨在哪吗?”

    “你知道颜谨在哪吗?”

    没有人告诉她,他们都以为她是神经病或者什么想要巴结富贵的落难女。

    是巡视的黑人保安告诉了他家的地址,说他不会来公司。

    而沈长清到了那个地址,却后悔自己不该来的。

第四十一章:我疯了一样的爱你

    沈长清说行动就行动了,逃了班,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玩失踪,不顾一切的在得知颜谨活着后跑到旧金山来找他。

    就算他电话不接人联系不上。

    但她从来没想过她来了以后会是这样的结果。

    别墅区的治安很严,沈长清根本没法进去,就在小区门口徘徊着,并多次引起了保安大哥怀疑的眼神。

    不知道多少遍后,颜谨的电话终于通了。沈长清等待的煎熬在听到电话被接通的声音后立刻一扫而光。

    “颜谨,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我……”

    可是笑容并没有停留多久,很快的,沈长清在一句话没有说完的时候那边打断了她。

    他说什么?

    沈长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努了努嘴,却怎么也回不了话。

    他的声音淡淡的,沈长清不愿意承认语气中夹杂的冰冷。

    但他确实不带感情的对沈长清说了一句话,打断了她所有幻想。他说:我结婚了。

    怎么会呢?沈长清一遍一遍替他否定。

    在这段感情中,沈长清扮演的是一个备受宠爱的骄纵公主,公主有人坚定不移的爱着,从来没有爱而不得的忧虑。

    所以沈长清此刻像被宠爱她的王子侍卫亲手泼了盆凉水,在这寒冬腊月里,寒意从外到里,渗了个彻底。这一刻除了冷还有什么感觉,疼。

    刻意忽略身体的疼痛后胸腔中的某一处疼的厉害。就像丢了从小到大的陪伴自己的玩偶,就像……一瞬间整个世界都抛弃了自己。

    还能说什么呢,还有什么好说的!她想立刻回去,回去工作,回去恋爱,只要能让她忘了这种痛。挂电话吧,心里所有的声音都是出奇的一致。

    就连颜谨,也在这样盼望着。

    挂了电话吧,挂了电话我们就都解脱了。

    可能是天气太冷了,大中午的却没有点热气,天空中弥漫着灰蒙蒙的尘埃,所以她可能是被尘埃钻进了眼睛,被冷气钻进了鼻子。

    要不然怎么那么想哭呢。

    手机一点点离开耳朵,握着手机的手一点点下滑……就像和颜谨的距离,被她一点点挪离。

    颜谨……

    不!为什么要放弃!为什么要放弃说爱的机会!

    要她乖乖的放手远离他的世界退出他的生活,就因为他结婚了?

    不,她沈长清从来不把这种道德观念放在眼里。结婚了又如何,我爱你不行吗?

    吸了吸鼻子,沈长清卯足了力气。

    “颜谨,我爱你。”

    颜谨在健身房里挥汗如雨,一整个上午都没有停下来。陪同在侧的医生看了看手表,对颜谨竖起了大拇指。

    “颜先生,你现在的恢复程度已经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了,恭喜你,还有啊,你的手机一直再亮。”

    “帮我挂掉吧,我再练一会。”

    当颜谨训练完看到又一次亮起的来电界面时慌张得掉了水杯。

    医生以为是自己的判断失误使他出现了不良反应。好在颜谨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她要说什么呢,颜谨这次不敢再拒接了,她一次次的打来,一定是有急事。

    他有点担心。

    时光好像又回到了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那时候她去参加活动或者去兼职忙到很晚后会忘了看手机,颜谨也是一次次的给她打电话,怕她出事。

    那时候自己的担心是一件急事,那什么事对于她来说会急到一遍遍不厌其烦的打电话呢。

    电话接通了,颜谨仔细听她的呼吸,正常,他松了口气。

    她开了口,语气正常。

    他放下心来,也狠下心来。

    说了那句话,他觉得她能听出话里的疏离,结婚了是个撇清关系的好借口,对所有关系都有效。

    她那么聪明,一定能察觉到自己的抗拒,她会主动消失的吧。

    可是他也猜错了,他怎么忘了他喜欢的爱的那个人,就是一个不羁世俗的人呢。

    她说她爱他,那个爱字犹如一声惊雷在颜谨的脑子里炸开了花。

    最多的是无法言表的激动还有强烈的不可置信。

    他觉得自己没结婚的话一定会发了疯的去找她,把她箍紧在怀里,狠狠地亲吻她惩罚她,如果结了婚,他会克制住自己,告诉她对不起,然后回到自己的生活里。

    但是他也做不到,做不到拒绝她,推开她。她就像罂粟花,花开芬芳艳丽,为她所迷。当他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深入骨髓,想要戒掉就如抽筋剥骨般的痛。

    “你在哪……”他的声音平稳中带着颤抖,每一字都扣进沈长清的心里。

    他想见到她,立刻。

    得到回复后颜谨忽视身后的医生的惊呼,飞一般的冲了出去。

    沈长清破涕为笑,在原地像个失而复得的小孩子笑得无比灿烂。

    比起颜谨声音的颤抖,她的一字一句都要跳起来的感觉。

    她告诉他她就在他家小区门口。

    她贪婪的想见到他后再抱抱他。

    一辆黑色suv以惊人的速度从小区外的远处冲过来。

    车在沈长清身侧突然停住,里面伸出一只手,迅速把她拽了进去。

    沈长清恍惚间已经天翻地覆,刚要挣扎,就对上了一双乌黑清澈的眼睛。

    两人像蛇一样攀住对方,一刻都不想分离。沈长清被颜谨拽倒在他腿上,她缠住他的脖子,脸凑近他,一定要触碰到他的温度她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

    他搂着她的背,把她用力的往怀里塞。

    她寻着他的温度,他寻着她的唇。

    第一次唇齿相依,隔了这么多年的热情被释放出来,两个人的连呼吸都那么近,那么火热。

    作为新手,沈长清第一次学东西这么快,就被他指引着,熟练了所有动作。

    车里的温度高了起来,和外面仿佛不是一个世界。因为刚才沈长清还冻得有点发抖呢,这一刻全身都蒸腾起来,感觉每个毛孔都张开了,从里到外散发出初恋的温馨。

    “嗯......别......”

    沈长清被他的热烈击的无路可退,要喘不上气来,她的胳膊松垮垮的搭在他的肩膀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推着他。

    他终于接触到想象中的温柔,不肯轻易放弃,一定要到最后一秒。

    他悠悠的放开她,看着她半眯着眼害羞的样子,又忍不住低下头。

    沈长清撑住他的肩膀,拦住他。

    他快速地在她的脸上啄了一口,她的小脸红彤彤的,白里透红,还是一如既往地迷人,怎么看都看不够。

    沈长清第一次这么害羞的不敢睁开眼,明明那么思念眼前的脸。

    颜谨抓住她的一只手扒拉下来贴在自己胸膛前,小手还有点冰,他握着她的手左扭右扭钻进自己的衣服里,贴在火热的皮肤上。

    沈长清紧绷着,往后缩了下手,又被他牵住了。

    他用自己的脸蹭着她的,宠溺的说:“你睁开眼。”

    沈长清从来没有过这种奇怪的感觉,这么害羞,心里却期待看到他,心还有一种一抽一抽的紧缩感,他靠近时会不由自主的脸红,还不要脸的想让他再近一点。

    她在他的多次引诱下终于张开眼睛,被他逼着与他对视。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霸道呢。

    “长清......”

    “嗯......”

    “长清。”

    “嗯?”

    在他再叫她的时候,沈长清身子往上一顶一把抱住他,在他耳边轻轻说:“我很想你,颜谨,还有我很爱你。”

    颜谨的大手一直托住她的头,一只撑着她的背,也说:“我爱你,疯了一样的爱你。”

    没有什么比现在更重要的了,两个生死分别过的人紧紧的依偎着,遗忘了周围,遗忘了世界,他们之间只有彼此。

    小区门口车来来往往的,颜谨担心遇到熟人麻烦,带沈长清去了一个冷清点的大桥。

    有了他在身边,连寒风都变得温柔了。

    沈长清拨开扬在脸上的头发,头靠在颜谨的肩膀上,圣弗朗西斯科湾上传来破冰船的汽笛声,远远的看到船只尖尖的角。

    两人都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静好时光,都没有开口打破沉默。

    被风吹醒,并不是件好事。

    人一清醒了就该面对许多问题,沈长清就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一箩筐问题想问。

    比如他说他结婚了、他去哪里了去干什么了为什么不联系自己、还有以后打算怎么办。

    而颜谨也不轻松,他的肩头不仅有沈长清一个人,还有一个盲妻子,甚至还有一个儿子。

    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她不来找他不联系他,想知道她过得怎么样是不是真的破天荒有了男朋友。

    他的手搂在她的肩头上,不敢放松,亦不敢抓紧。

    他们都知道,时过境迁,他们早已不只是自己。

    她抬头望了望他的下巴,望见了他眉头晕不开的愁。

    沈长清的手移到他的衣服下摆,暗暗的拽住他的衣角。

    颜谨也察觉到她的动作,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拉上来握住。

    他该怎么办,他不清楚,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的后背传来火烧火燎的疼,没忍住呲了下牙,被他收紧眼底。

    “你怎么了?”

    “我,背疼......”

    被他一关心,她觉得更加疼了,像小时候委屈的时候被人一哄会变得更委屈,哭的更厉害一样。

    颜谨打开后门让她趴在座上,一点点撩开她的上衣。

    撩到一半一根黑色的细带横亘在光滑的脊背上,悬空在深深的背沟上。

    颜谨眼睛不受控制的扫了下面的一段,紧致的后腰,温润的手感。

    喉咙一紧,稳了稳心神,衣服继续上撩。

    车里光线有点暗,颜谨开了手机的照着,终于看到斜穿过后背的一条淤青。

    颜谨眉头一锁,“怎么弄的?”

第四十二章:伤心返程

    他的指腹从淤青的尾部一点点上推,越过沟壑移上平地。

    沈长清有点疼,嘶了一声:“不小心被砸到了。”

    难道要她说是找他的路上被人抡了一棍子吗。

    但显然伤痕是新的,微微发青,边界模糊。

    背上突然温热了下,沈长清往下压了压身子,是他吻了她的背。

    她扭脖子往后看,他却是停在她的背上没有动了,紧闭着眼,在忍耐着什么,有痛苦也有挣扎。

    怕她着凉,他很快把她的衣服拉好,自己回到驾驶座,一言不发的开了车。

    他去买了瓶红药水,以先前的姿势给她擦上,细心的揉开,让它吸收,避免沾上衣服,还不忘把暖气开到最足。

    车里的空气是温暖的,人是相爱的,暗暗的色彩把气氛烘托的很暧昧。天时地利人和。

    颜谨也想顺着该有的情节发展下去,但心里的话像根刺一样横亘在他们之间,让他行进不得。

    沈长清隐隐觉得他不对劲,从在桥上开始就心事重重的,她也不问,他想说了自然会说。

    涂好了药,颜谨让她坐到前面来,等她坐好后俯下身子自然的给她系好安全带,说了句坐好,然**着方向盘,猛踩油门,低调奢华的沃尔沃如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沈长清一声惊呼还没发出来车子又加了速。

    她只能看到两边疯狂倒退的景色换了样,不再是坐落着稀稀散散建筑的城郊,这次彻底成了大野地,微微起伏的公路在一片荒地中蜿蜒着,有的地方下了坡就看不到前面的路,沈长清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这么窄的公路会从前面冲出一辆车,在看不到的时候相撞。

    车子起起伏伏的颠簸着,早上熟悉的感觉传来。

    “颜谨!你慢点!”

    他紧绷着一张脸,没回应她,踩着油门的脚却放松了些。

    很快过了那段起伏不平的路,眼前出现的小的湖泊,公路在湖上穿过,平坦宽阔。

    视野也亮了起来,沈长清终于有了缓冲的机会,猛拍窗户,“停车!”

    颜谨把车稳稳的停住。

    沈长清又冲出去吐,她是易吐体质,坐飞机还好,除了起飞降落有轻微的不适以外别的车都晕,如果车速快的话。

    这点颜谨倒是不知道,看她去吐他吓得不行,主要是沈长清脸色太差了,惨白惨白的,难受的呕着。

    颜谨蹲在她旁边帮忙拍这背顺气,纸巾和水都拿在手里准备着。

    还是吐不出什么东西来,沈长清一屁股坐在枯黄的草地上,缓不过劲来。

    “对不起长清,我不知道你这么……”

    沈长清过了好久才摇了摇头,又灌了口水,这才好受一点。

    颜谨手摸上她的脸,一寸寸抚摸着,“你是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差。”

    沈长清又摇了摇头,双手握住他的手侧头贴在自己脸上,“颜谨,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你说吧,我听着。”

    胃里一阵阵绞痛,沈长清想起了令自己厌烦的男友,想起了他半夜带她去医院的场景。

    颜谨在坐下,手缓缓地抽出来。

    沈长清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心里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知道有什么不该说的话终于要破土而出了。

    “我……”

    沈长清突然点住他的唇,“我先说。”

    她收回手指,看着他说:“颜谨,我在西雅图出差,背着大家偷偷溜出来的。”

    颜谨盯着她,想听她继续说。

    “我明早有一个重要的回忆必须赶回去,我来见你并不容易,从昨天半夜里就开始出发了了,半夜里自己在旧金山黑洞洞的郊区走了两个多小时,最后搭车到的城里,然后被不知道是黑帮还是什么人认错,在背上抡了一棍子,好不容易找到你们公司,结果吃了不少闭门羹,大家都用异样的眼神看我,我知道我当时可能情绪有点失控,但我知道你没死后是那么高兴,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一直吐却吐不出来是精神不太好,胃里也空空的,现在胃痛病已经犯了,所以我纸只想告诉你我这么艰难的来见你一趟,别让我伤心的回去好吗?”

    颜谨在听到那句“在背上抡了一棍子”表情已经很难形容了,在听到“我知道你没死”后更是彻底的变了色,他立刻就握住了她的手腕,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些什么,但是沈长清反握回去,自顾自的把自己的话说完,并不理会他的疑问。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和你一样有那样的话告诉你,咱们扯平了行吗,能不能等我回去再告诉我,我怕我受不了……”

    沈长清背着他站起来,扭着头不肯看他,怕心里的委屈会忍不住发泄给他,“等我回国,我告诉你,你告诉我,你想做什么决定我都顺从你,我什么都可以……”

    如果你要我离开你的话,我也可以……

    她并没有流泪,语气里却有了湿意,颜谨听不下去了,转过她的身子把她抱进怀里。

    她的那句话说的他都心疼,他觉得说出的人是最难受的。

    我什么都可以。

    颜谨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面对这样的两难局面,明明他们都是相爱的。

    他怎么能再说出那些话,此刻他除了心疼的抱着她,没有别的动作了。

    “那我送你去机场吧。”

    沈长清叹了口气,他没说什么,却还是迫不及待要送走自己。

    车在一家粥店面停了,颜谨对上她询问的目光,摸了摸她的头,“下车吧,我陪你喝点粥。”

    沈长清很快就跟在他身侧,她还以为他真的会直接把他送走呢。

    颜谨看了看菜单,心里迅速里出一串来,看了一眼沈长清,她也能看懂他眼神里的意思,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她喜欢吃的东西,他早已倒背如流。

    他没有给自己点,坐在沈长清对面津津有味的看着她吃。

    怎么看都没有变。

    “长清,你是怎么知道我死了的?”

    沈长清低着头喝粥,趁空隙回答他,“董旭卓说的啊。”

    颜谨一愣,没追问这个话题。

    “那你知道我去哪了吗?”

    沈长清摇了摇头。

    “我在床上躺了一年多,十月份醒的。”

    他说话的语气没多大起伏,沈长清却直愣愣的抬起头,“你……”

    他点头。

    沈长清低下头往嘴里喂粥,却已经食不知味了,不知怎么回事,她爱喝的稀粥里开始溅起一圈圈涟漪。越来越密集。

    她舀粥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颜谨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再喝,另一只手推开她的粥。

    她抽了几张纸胡乱擦了擦,“好了颜谨,送我去机场吧。”

    天呐,他们之间,到底因为一句话错过了多少?以至于他们如今面对着面却都不敢再向前一步,那么多的感情埋在心底只能自己消化。

    也可能,因为一句话,他们再没有未来了。

    沈长清越想越难过,一度扭过头去对着窗外掉眼泪,肩膀不停地颤抖。

    颜谨逼着自己专心开车,可还是无法控制的去看她悲伤的肩膀,脑海里想象出她泪流满面的样子,他紧紧的攥着方向盘,关节泛白。

    陪她等飞机的时候两人都没有交流,手紧紧的握着,却都不说话。

    等广播里开始广播登机消息的时候,沈长清又不争气的掉了眼泪。

    明明在别人眼中是个强大到刀枪不入的女强人,怎么偏偏在他这就成了爱哭鬼呢。

    沈长清以前从不知道自己会有为男人一天之内掉这么多次泪的时候。

    她头贴近他的胸膛,胳膊环住他的腰,紧紧的不想撒手,她怕当他真的要求他们分开的时候,她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排队检票的队伍越来越短,颜谨也和她一样的想法,但还是轻轻把她扶好,牵着她一步步往里走。

    他松开她的手把她放在队伍后面开始往后退,沈长清含着泪水看着他往后退。

    像个被抛弃的听话女孩,乖乖的看着亲人离开自己。

    尽管心里百般不舍,呐喊着,拒绝着。

    她脚步向他的方向小跑了两步,又停住了,颜谨冲她摇着头,让她回去。

    她又不甘心的退后,退后,最后让自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飞机上沈长清终于放声哭了起来。

    赶回酒店的时候天还没黑,做了个面膜改善了气色后直接去见赵经理谈事情。

    黄珊珊看到她还问了句问什么眼睛肿了,赵经理和同事们也问了,她都说是睡的时间长睡肿了。

    她把手机悄悄的设了静音,现在不想接到颜谨的电话。

    一天不到,推脱电话的人从他变成了她,都是一个原因:逃避。

    沈长清把手机放进口袋里,赵经理和几位同事随便坐着说明天的具体事宜,赵经理叫了好几声,大家把目光都放在了沈长清身上,黄珊珊推了推她。

    “难得走神。”沈长清笑道。

    “沈副经理是身体还不舒服呢吧,我看你气色不是很好啊?”

    沈长清摸上脸,“没有吧,估计是药效的作用。”

    大家又开始讨论起来,黄珊珊也认真的继续做笔记,唯独沈长清没有听进去,好像思绪不受控制的总飘回旧金山。

    一天之内,两个城市,这么多的故事。

第四十三章:口

    震耳欲聋的夜店,将里外分成两个不同的世界。外面人们羽绒服皮大衣,里面人们吊带小短裙,黑夜令外面的行人步履匆匆,令里面的人疯狂跳舞。

    沈长清已经在接第三杯酒了。

    “怎么,有心事?”王宪叼着根烟,右边屁股一抬上了高脚凳。

    沈长清叹了口气,无奈的喝下杯底最后一口酒。

    “夜店永远是这个样子,舞池高脚凳、卡座调酒师还有比基尼男女……”

    王宪微微侧头,饶有趣味的听着。

    “我能说给你听吗?”

    “当然。”

    沈长清把酒杯倒扣在吧台上,胳膊随意的搭在桌上。

    “我见过一个特别好看的调酒师……”沈长清的声音很轻,王宪把耳朵伸过去才听到她渐小的声音。

    王宪保持了这高难度的动作,却迟迟听不到下文。

    忍不住问:“然后呢?”

    沈长清哼笑了一声,“然后他就死了啊。”

    王宪一下收回上半身,佯装火大的说:“你讲恐怖片呢?”

    沈长清低头附和着笑,捏起高脚杯,伸着胳膊要酒。

    王宪脚一蹬从凳子上下来,压下她的胳膊,拽着往人群中走。

    沈长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信任他,对他的恐惧和敌意在接触几次后消失的差不多,可能别人会说她好了伤疤忘了疼,但她觉得这种人也不是必须要躲避的。

    再怎么说,他给自己的毒品也减轻了自己的痛苦不是吗。

    任由他拽着,穿过火辣性感的舞团,来到一处热闹的卡座。

    都是王宪的朋友,大家立刻把王宪带来的人迎进座上。

    场上唯一一个女生觉得存在感瞬间降低了,不情愿的往旁边挪了挪闷头玩起手机。

    沈长清注意到王宪从裤袋里摸出亮屏的手机看了眼,放回去朝女的看了眼。

    可能是女人天生对女人的敏感,让沈长清把她的动作收入眼底,对方也察觉了沈长清的目光,很不友善的瞪了一眼。

    “谁呀这是,哪个企业家的女儿,海龟吗,怎么没见过,介绍一下吧。”

    女人阴阳怪气的,抱着胳膊,也不知道最后一句是说给沈长清还是王宪。

    沈长清纳闷:王宪不是喜欢男人吗,这次招起女桃花了?

    从女人的话里得知这一群分明是富二代们嘛。

    就是她以前最不愿意接触的人,因为她觉得和他们接触不会有结果,距离是真实有效的,不是一路人他们永远不会记住你。

    这不,**裸的挑明距离。

    王宪呵斥了一句,给大家介绍:“这是沈长清,我的朋友,大家好好玩。”

    王宪没有说沈长清的身份,这让她在心里感激了他一把。她的身份在接触过她工作能力的人那里很正常,但在这种娱乐人生的富二代眼里,那又会是另一种意思了。只会越描越黑。

    他拽起挣扎的女人,离开了原地。

    稍微安静点的走廊里,王宪拉开像八爪鱼一样贴在自己身上的女人,不耐烦的说:“够了!”

    女人不乐意了,娇气的小脸立刻憋的通红,眼泪也漫出来,委屈的说:“你不是一直都喜欢我的吗,为什么现在又做出这幅样子,难道你喜欢里面那个?”

    女人食指指着走廊出口的方向,倔强的质问。

    王宪觉得莫名其妙,想理论一番,刚张开嘴就又闭上了,懒得理她。

    “我倒要看看这女的有什么特别的!”说着不等王宪反应过来就气势冲冲的往大厅走。

    王宪没够着,长腿一迈又给拦住了,这次了没有那么好的脾气忍着她,“有病吧你,谁一直喜欢你了,别自作多情了好不好!”

    女人瞪着一双不可置信的眼,仰头和他对峙着,强硬的态度不肯松动,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居然就是他在说谎!

    他们在一起有十多年了,从小就认识,他也从小把她宠到大,现在告诉她,他不爱她?

    她爆了句粗口:放屁!

    王宪说了句无聊,把她撇下,双手插兜渐行渐远。

    沈长清被他们拉着玩一个套呼啦圈的游戏,就是两个人面对着一起套上同一个小呼啦圈,通过扭动身体把几乎没有空隙的呼噜圈从头挪到脚。

    大家呼声很高,沈长清知道难免会被占便宜,但还是应了他们。

    就比如她知道吸毒危害大,但还是没有戒掉的**。

    但如果她的生活色彩斑斓,有爱人有期待,她一定不会这样放任自己。

    游戏开始,起哄的声音不绝于耳,呼啦圈套好后,沈长清和一起的男生都把双手举起来,一声令下,带感的音乐给他们打着节奏。

    到胸的位置呼啦圈就卡住了,各种玩笑话穿出来,在场的男人眼珠都不带动的盯着他们的动作。

    动吧。

    沈长清率先扭动,引起了一阵骚动,大家摩拳擦掌的,大有把和她一起做游戏的男生揪出来换上自己的趋势。

    沈长清本身就性冷淡,对于这种接触毫无感觉,但男生就不一样了,灯光打到他脸上的一瞬间可以看到脸上已经起了密密麻麻的小汗珠。

    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嚷嚷着要给他擦汗。

    男生自己一点都不敢动了,有是一阵调侃声。

    “还继续吗?”沈长清得意的问。

    “必须继续呀!”有人回答。

    好不容易过了胸,呼啦圈动的刚顺畅了点就又到了臀部。

    这是两个人都有的难题,再扭动估计也无济于事。

    两人停了一会,沈长清灵光一闪,突然想到方法。

    然后,自己慢慢的往下蹲,呼啦圈就到了她腰的位置,然后在贴近对方,这样呼啦圈里就只有一个人的臀部,比较容易过,沈长清扭了扭肩膀,呼啦圈果然开始下移。

    这个姿势极其暧昧,像……要口的姿势。

    起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有人吹着口哨尖叫着,为这疯狂的夜晚增添气氛。

    “呼……”

    呼啦圈落地的那一刻,男生明显松了口气,状态没有了刚开始的积极兴奋,整个人蔫蔫的。

    在人们哄闹之际,有人喊了一声男生,找不到人,大家说肯定是去厕所了。

    有是一阵哈哈大笑。

    沈长清被他们围在中间,不经意的瞥见一个身影,微微愣住。

    “怎么啦,看见熟人了?”

    “嗯……”

    “谁呀,叫过来坐坐呗。”

    “我……男朋友。”

    现场突然尴尬,沈长清像个没事人一样,好像和她无关,“该谁了?”

    沈长清玩的很尽兴,王宪很负责的找了人送她回家。

    沈长清被杜佳明屡次堵门口的事弄得长了记性,坐电梯到八楼,然后改走楼梯,还特意踮着脚尖不让鞋发出声音,在楼梯口往外张望,见电梯口没有人有挪了两步跟做贼一样扒着墙朝自己家门口望,确定以及肯定没有杜佳明后她才长吁了一口气走出来。

    在夜店撞见杜佳明没什么稀奇的,他也不像是不去夜店的人,但被男友撞见女友在和别的男人玩暧昧游戏,这沈长清就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生怕他一气之下跑到家门口指着自己痛骂一通,惊动了街坊邻居,这就影响不好了。

    看来自己对杜佳明来说,也只是个虚名而已嘛。

    还是他挺能忍的?

    真不知道他又何苦要死要活的和她在一块。

    沈长清睡了一个安稳觉。

    但是她还是高估了杜佳明的忍耐力,第二天他就跑到了她的办公室。

    黄珊珊一听是沈副总男朋友,立马就放进来了。

    三个人在一个房间里,沈长清欲言又止的看了眼黄珊珊,挥手让她忙去。

    随后电动百叶窗发挥了作用,透明玻璃立刻被挡住。

    她并不站起来,坐在她的老板椅上以高傲的姿态面对着他。

    半个多月不了,好像更白了点。

    沈长清又想到小白脸这个词,不由的笑出声来。

    杜佳明双手撑在桌上,冷冷的问:“你难道没什么想说的吗?”

    说说你昨晚是怎么回事,你的动作是怎么回事!

    结果沈长清一句话给他噎死,“没有。”

    一个男人的尊严绝不能这么被践踏,杜佳明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大男子主义犯了,一股火气直往脑袋上涌。

    中看不中用已经让杜佳明很憋屈了,这又给他戴绿帽子?

    他一气之下跨到沈长清面前,抓着她的椅子扶手把她转向自己。

    如果说他上来动手让沈长清始料不及的话,那么他接下来的动作更是刷新了沈长清对男人的认知。

    只见他双手搭在裤扣上,反向一用力,解开了,一只手伸进去掏出来。

    全程快如闪电,沈长清还没彻底反应过来就看到了肉肉的一坨丑东西。

    她别开头厌恶的表情丝毫没有隐藏,想要站起来又把他按回去。

    他的表情狰狞,丝毫没有别人眼中暖男的样子,眯着眼,目光始终放在沈长清身上,他觊觎了多久就忍耐了多久,今天,他非要她亲自给他释放一下。

    “给我口!”

    说着就去按沈长清的脑袋,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位置刚刚好。

    下身用力向前挺着,抓着她的头发毫不怜惜的拽。

    沈长清也不是吃素的,被他按回椅子上是他侥幸,她属于防备。

    尤其是当她面对的是一个细胳膊细腿的男人时优势便显了出来。

    猛的一推,他退出去好几步。

    沈长清站起来,觉得办公室里的脏东西不堪入目,头根本不去看他的方向。

    “珊珊,进来打扫卫生,脏死了!”

第四十四章:你把我的梦都敲碎了

    杜佳明一听这话,赶紧背过身去,随后门就被推开了,黄珊珊拿着清理工具进来。

    沈长清冷哼了一声,看他手忙脚乱的拉裤链。

    “沈副总,哪脏?”

    沈长清指着杜佳明站的角落,“那!”

    黄珊珊有点纳闷,还是冲着杜佳明走去。

    杜佳明把外套一拢,盖住没整理好的裤子,瞪了一眼沈长清,又不能发作,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黄珊珊没了挡着她地的人,走过去低头打扫,看见一个小袋,难为情的回头看沈长清。

    “怎么了?”

    “这个……”

    沈长清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地上有一片安全套。心里鄙夷了一声,“扫了!”

    沈长清开了百叶窗,又提了一句“以后别放他进来了。”

    “啊?”

    黄珊珊的话音在办公室里回荡,主角已经踩着高跟鞋出了门。

    正好也不忙,沈长清自己去楼下拿快递,路过前台还要了一瓶温的百岁山。

    一出门就赶紧裹紧大衣,风一股脑的把衣领头发往脸上糊,远远看见路边的快递车,小跑着过去。

    快递小哥礼貌的把快递交到她手上,露出一小截皲裂的手指,沈长清在他收回手的时候把水放上去。

    捂的只剩眼睛的小哥眼角弯了弯,说了句谢谢。

    快递小哥走了之后沈长清才把快递信封揣进怀里进楼。

    就在前台处拆开快递,沈长清打开信浏览了一遍,交给前台,"帮我送一趟人事部。"

    这家伙,闹分手的时候没辞职,这和好了居然要辞职了。

    还是给楚涵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李如彬接的。

    "沈姐。"

    "涵涵不在吗?"

    "她出去了,等她回来我让她给你回个电话吧,还有沈姐,我们要结婚了。"

    "真的?!"

    沈长清发现自己身边的人结婚自己会激动成这样,差点手舞足蹈起来。

    "就是说她辞职就是为了结婚?"

    "嗯……"

    李如彬情绪不高,沈长清没再多提,说了两句无关痛痒的话就挂了。

    他们还在福建,楚涵跟她说她父母虽然同意他们继续在一起了,却要求李如彬留在福建,以后结婚的话也在这里安家。

    中国的男生好像没有几个不在乎这一点的,李如彬虽是孤儿,没有家庭的牵挂,但北京却有他的事业和全部的人脉关系。

    他难免答应的有点不情愿。

    婚礼定在腊月二十,想到以后再难见到了,沈长清有点心酸,楚涵之后,自己在北京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了。刚开始共事时两人并不是很投机,沈长清觉得楚涵在工作方面太白,没点默契,私下里也没什么交集。楚涵觉得沈长清风风火火的,年纪轻轻能力也好,多少有点小女生的不平。但这也只是开始,随着两人越来越多的了解,还有工作上的重合,让她们发现对方居然契合自己的口味。

    楚涵朋友不多,深交的更少,沈长清也是如此,加上年龄相近,变得开始惺惺相惜起来。沈长清想起她们一起去见过客户后异口同声的骂人家柳扒皮、一起去洗手间扣嗓子眼吐酒,还有背着姓许的带她去最火的夜店看不穿衣服的小哥哥……

    楚涵总抱怨沈长清带坏了自己,沈长清就拿夜店的事堵她。两个人都爱玩,唯一的区别就在于楚涵有一颗想安定的心,沈长清没有。用楚涵的话说就是沈长清是一个要浪很久的女人。

    内衣扣响了一下,沈长清不紧不慢的放下酒杯,像客户抱歉的笑笑,含着胸走了出去。熟练的把内衣整好,手机屏亮了,在洗手台上震动。擦着手上的水,沈长清瞄了一眼,把纸扔进纸篓,盯着手机等它响完。

    屏幕熄了,手指点了两下拨出去一个电话。

    “赵总,我去伊春,如果我能拿下景区的地,我想要个假期,好,半年。”

    有包间的客户从门口路过,歪头跟沈长清说让她赶紧回去接着喝,沈长清迎合的笑着点头,人一走笑容就收了回来,翻了个白眼,还是赶紧回去了。

    沈长清是个名副其实的女强人,每天焕然一新满怀热情的接着一个又一个case,酒桌三天两头就上,飞机场的清洁工都混的眼熟了,别人眼里她就是一个永远满血的超人,却忽略了她的性别。她日复一日的奔波打拼,见过的人良莠不齐,应付的场面也鱼龙混杂,有时候明明心里都要吐了却还得笑眯眯的应承,这些年不管她怎么修身养性去学习优雅的东西都免不了被世俗掺杂了心。会阿谀奉承,会假面相迎,会忍气吞声。

    身体里的纯粹正一点点流逝,像流沙一样,每消失一点就空旷一片,让她不由得想到了机械的木偶人。

    正走着神,对方公司的一个小领导过来敬酒,趁倒酒的空隙摸了一把沈长清的手,眼神和沈长清相遇,带着一丝谄笑,他的眼窝深深陷进松弛的皮肤里,眼底的私欲却显而易见。

    “谢谢王哥。”沈长清高声道谢,错开了他的眼。她知道对方心里一定在骂自己不知好歹了,挂上标志性的笑容,干了杯中的酒。

    给一个助理发了短信让他接一下自己,告诉黄珊珊饭局马上要结束了,让她路上小心点。

    等大家说着客套的结束语拿起外套准备结束的时候,沈长清称王哥的人又走到她这边,一个劲的邀请沈长清做自己的车回去,言语推搡中也动起了手,拉手拽胳膊的。

    黄珊珊上班以来头一次经历这种场面,整个包间里全是王哥高亢的声音和沈长清稍弱一点的拒绝声,其他的人包括对方的高管都看好戏似的看着,没有任何阻拦王哥的意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觉得自己这边两个弱女子势单力薄的,一旦发生什么,这让她们怎么办。她的两只手握着手机,不知道向谁求助,怎么求助。手竟微微颤抖起来。

    沈长清投个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亮晶晶的眼皮垂下去又缓缓抬起来,一只手搭上另一条胳膊上的手,“王哥,我得谢谢您的好意,要送也是我送你们,这样,您在这接着吃,等我先把李总送回去再来接您?”手上不着痕迹的一用力,胳膊上的肥手从光洁平整的西服面料上滑落。

    王哥脸上堆积的肥肉抽了抽,讪讪的收回手,被提到的李总也尴尬的咳了咳,她一语双关,提醒了王哥注意自己的身份,在他之上还有个官儿呢,又使真正的领导不得不出面为她解围。

    “那个小王啊,人家沈总肯定有护花使者送,咱们就别掺和了,沈总啊,那咱们就再见了。”

    黄珊珊率先松了一口气,握着手机的手指也松了松。

    把惊魂未定的小秘书也送上了车,沈长清后脚又迈进了九点,走了几步加快了速度,冲进最近的洗手间,蹲在马桶旁就大吐特吐起来。

    吃的酒菜全吐了出来,眼角难受的挤出泪来,粘在睫毛上,挡住了视线。沈长清虚脱的喘着气,摸着墙一步步走出来。肚子空了,又传来一阵阵绞痛。粗鲁的揉了几下,冲着镜子看自己的狼狈样。

    好像今年,这样的自己出现的次数特别多。

    沈长清垂下头,任由头发挡住脸颊触到白瓷流理台,腹痛还在张扬叫嚣,抗议着沈长清的坐视不理。一种对自己的愧疚油然而生,从下定决心不结婚开始她就承诺让自己把自己照顾好,可现在,她的身体屡次出故障,却只能挺着忍着假装没问题。

    等等吧,等结束了伊春的事,就逃离这些烦恼,好好的养养身体。

    顺便……好好忘了他……

    一路上助理从后视镜看了她好几回,终于忍不住开口:“沈副总,您没事吧,怎么觉得你这么痛苦。”

    沈长清啊了一声,迅速抽回捂着肚子的手,“没事,吃撑了。”

    “沈副总肯定经常有这样的饭局吧,真好,天天下馆子。”

    “是,天天山珍海味不重样的。”

    司机嘴角带着未散的笑容,没再搭腔了,心里还想着这当领导就是好,自己这种小白领平时连下顿馆子都得好好斟酌一番。

    这个世界形形**的人,注定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色彩,有各自不同的奢求。就像沈长清想要时间,而司机助理想要钱,沈长清能理解他们这种收入的人一块钱掰成两半花的境况,可他却未必理解沈长清每日大把大把的疲惫和心酸。

    洗完澡后又显示了颜谨的未接电话,今天已经是第三个了,沈长清不肯接,她知道等着自己的是什么,她只是自欺欺人,想着自己只要没听见他那句话他们就还不会分开。

    这就这么紧追着不放吗,连个好梦都不留给她了?

    一股烦闷压的她想吼出声来,想关了手机眼不见心不烦,刚伸过手去手机又震动了,沈长清反射性的头皮发麻,吓得缩了缩手,凑过去一看,确定不是国际电话才接了。

    两分钟后,沈长清把睡袍往两侧扯了扯,露出大片的肌肤。点了一根烟,猛吸两口,夹在指间,烟灰一层层的剥落。

    把烟头直接丢进水杯里,起身大跨步去换了衣服,龙卷风一样把要用的东西扫进一个大的手提袋里,开门,锁门。

    这个杜佳明,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第四十五章:忍不住

    夜深了,医院的明亮的灯光暗了下来,楼道里只有滴滴答答的医疗器械声响和不知哪个病房传出来的咳嗽声。

    一个慵懒缓慢的步伐由远及近,慢慢从楼梯口到达中心病房。

    小护士怕在护士台后追剧,害怕打扰到病人看一会就望望楼道,见没人出来投诉又钻进剧里。一个突然出现在电脑上方的人头吓得小护士差点尖叫出声,赶紧捂住嘴。看清来人后拍打着胸口。

    “吓死我了,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诶呦真是……”

    “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杜佳明在哪个房间。”

    “是记者还是粉丝?”护士挑了挑眉,打量了对方一眼,见女人礼貌的表情中透露着一股子疲惫和厌烦,眼神不怒自威,“308。”无形的压迫感让她等不了对方说出答案,自己先缴械投降。

    另一位换药的值班护士回来后,这位小护士立马和她说了刚才的事,说吓死她了,惊悚夸张的语气难免拔高了说话的音量,两人被刚走了的人回头看了一眼,立刻闭了嘴。

    亲眼见了人走进病房才放心的放出声音,“我还以为这个杜佳明有多火呢,也不过就来了一个粉丝而已嘛,诶,你觉得他长得怎么样?我看也很一般啊,没直播上好看。”

    “毕竟就是和网红,活在网络里就行了,出来了谁认识他是谁啊,不过那个女粉丝长得真不赖。”

    “你说他们关系单纯吗?那他的身体……”

    ……

    沈长清进门后胳膊往后一推,厚重的病房门闷响一声关上了,病床上的人一个激灵睁开眼,往门口瞧。

    “谁呀?”一截走廊挡住了杜佳明的视线,他向后拄起身子,触碰到伤口后又弹了回去。

    沈长清把包随意的挂在门把手上,不疾不徐的往里踱。慢慢出现在杜佳明的视线里,她立体的五官在昏黄灯光的照射下阴影一片,杜佳明看到她不可抑制的激动了下,再想细看却看不清她的脸。

    医院的夜晚本来就静谧的有些骇人,偏偏沈长清披着长发一声不吭的靠近,生动的利用了这种氛围,杜佳明脚趾头都收紧了,背脊有些发凉。“沈长清,你干什么!”是不是自己欺骗她的事被她知道了?

    沈长清的腿微微抬起,在地上发出摩擦的声音,头冲着杜佳明,身子一点点挪近,也不回答他,就在杜佳明要往后挪的时候她才终于恢复了人样,她带着微微嘲讽的语气说:“杜佳明,万圣节快乐啊。”说着把垂在两侧的头发向后一捋,拍开床头上排的开关,骇人的气氛立刻被冲散了。

    在椅子上坐下,翘起二郎腿盯着杜佳明看。

    刚才虽然灯光暗,但她还是清晰的捕捉到了杜佳明惊喜的情绪,但凭她对杜佳明的观察,好像并不是特别喜欢自己,或者说他喜欢的只是她附加的那些东西,并非她本人。沈长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判断出来的,好像自颜谨之后,她这方面的智商终于飞快的提高,对她暗暗欣赏或厌恶的情感她都可以察觉出来。

    沈长清吸了吸鼻子,胳膊往把手上一搭,整个人的重量靠在了椅背上,声线平缓,“出车祸了?因为我?”

    杜佳明在电话里阐述事实的同时还指控了沈长清一番,意思就是因为在她那受了气所以开车的时候心不在焉,导致撞上了桥栏杆。

    可惜栏杆太结实拦住了他,没让他掉到桥下去。沈长清心里一惊,很快又恢复,心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了。

    杜佳明的脸变得很快,马上就换了一副气愤的样子,无声的控诉她沈长清对自己造成的伤害。

    除了刚接到电话的时候有那种熟悉的难受感传来,这时候她已经无感了,也不慌张了,她的表现让杜佳明怀疑这招是否还有用。

    “伤得重吗,怎么不联系你父母?”终于说了一句让杜佳明觉得顺耳的话。

    “右腿都骨折了你说重不重,我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份罪呢!”杜佳明得了便宜还卖乖。“老人家年纪大了,不想他们担心,反正我不常回去,等好了再说。”

    “还挺孝顺的。”所以呢?沈长清心里有了猜测。

    “我想让你……”

    “我帮你找个护工。”沈长清先声制人,对这次的意外她没表露出愧疚,更多的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爱咋咋地吧。

    杜佳明皱了皱眉,不情愿的开口,“那好吧。”

    本来想借此机会住到她家里,她这么一拐,他倒不好意思再提。又不甘心,索性放下面具,拍了拍床边,痞痞的说:“过来坐。”

    沈长清挑了一下眉,放下腿,双手一起用力拄着大腿借力站起来,在杜佳明眼里她又回到了以前那个魅惑的妖精样子,难得听话的依着自己的要求来,完全看不出早上事情对她的影响,没有窘迫也没有别扭。

    腿上一凉,杜佳明轻呼了一声,上半身也从靠枕上腾的起来。

    “你紧张什么,我就是看看你的伤,不是说骨折了吗,怎么还穿着长裤。”看完捏着被角又给盖回去,没有要听他回答的样子。

    “是……”

    “挺晚了,看你安顿好了我也没什么能做的,我先回去了,护工我明天上午给你找,直接让她来医院。”

    沈长清第二次打断他的话,并且在他火要喷出来的时候留给了他一个背影,再加一声门响。“沈长清你给我回来!”他就不信了,他凭什么费尽力气什么都得不到,得不到的更诱惑,他非要等到尝了这天鹅肉不可。“妈的!”杜佳明下体某个部位抽痛了一下,几秒的刺痛过后是一句咒骂,一阵窝火,扫掉了床头柜上的玻璃水杯,落地摔碎的声音加剧了他的情绪。但除了摔东西发泄以外没有任何方式可以排遣。

    但是东西摔了没几件,值班的护士就没忍住进来制止了,走之前还强调了句“这是医院!”不是直播间。

    沈长清只把这事当成一个插曲,回去之后直接就睡了。

    可这一天,最不好受的除了杜佳明以外还有陈姝。

    本该是杜佳明故事里的十八线人物,八竿子打不着的,却偏偏着了魔的想成为他的女主角,本来该有自己的人生,却因为他乱了套。

    男友泄愤似的在她身上开垦,没了往日的温柔,就连标配的情话也堵在了他紧紧抿着的嘴里。陈姝痛苦的往床垫里缩,眼镜鼻子要拧在一起了,脑袋一次次的往旁边歪又被他扳回来。他毫不留情的展开她痛苦的身体,平铺在床上,陈姝大哭起来,却不肯求饶,一对恋人此时各有心事,均是黑着脸,逼仄的房间里只有**撞击的声音啪啪作响。

    陈姝怨男友王亚破坏了自己和杜佳明的独处时光,还动手打了他。

    很久不联系自己,陈姝原以为他们的故事就此结束了,可就在她有男朋友一个月后,杜佳明突然主动联系了她,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她几乎不敢相信,他之前话说的那么绝,删了微信,拉黑了电话,她没敢想他还有联系自己。

    陈姝有了男友后就离开了夜店这种风月场所,钱赚的差不多了就想好好过日子,当看到杜佳明独自坐在一个角落喝闷酒时她还产生了一种埋怨的情绪,把自己当成了好好少女。

    杜佳明只抬头看了她一眼说了句来了就又别开了眼,

    起初气氛略微尴尬,杜佳明心里憋屈但对陈姝心怀芥蒂,只闷头喝酒并不向她倾诉。

    陈姝自己拿起酒杯轻碰了一下他的,在他的注视下仰头而尽,杜佳明这才开了话匣子敞了心扉,酒灌得越来越多,嘴巴就开的越来越大,把心里憋的屈都说了出来。

    两人聊的火热,不知不觉的就坐到了一起,王亚找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人脸几乎贴到一起的画面,回想起有人说过陈姝总和一个主播纠缠不清的事,没控制住自己,上去把两人扯开后照着杜佳明的腿间就是一脚,杜佳明当即就是一声惨叫。陈姝反应过来也吓坏了,赶紧抱住还有动手倾向的男友,在人群聚集起来之前不忍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哼哼的杜佳明,把王亚拉走了。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越想越难受,陈姝眼泪止不住的流,看的王亚心里一阵厌烦,抓了枕巾直接丢在她脸上,盖住那张心不在焉的脸,继续做着动作,却发现那股子兴奋劲也散了不少,脸一横大骂了一声,脱离了她的身体。身上轻了,陈姝脸一甩甩开了枕巾,见男友进了浴室,轻舒了一口气,把压在身下的被子抽开一个角,钻了进去。

    想趁机给杜佳明发消息问问情况,又想到王亚为了防止她这样做没收了她的手机,只好放弃。她自己也知道是自己不该去见他,应该理解王亚的行为,因为王亚如果不来的话,他们可能真的要辗转到酒店了。可她就是忍不住,就算知道杜佳明把自己当做**她也心甘情愿的送上去,就是忍不住去见他,就算知道他不是想自己了才找自己……

    紧紧的闭上眼,陈姝强迫自己忽略脑里的人,身体的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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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她贱货说她装纯?她沈长清是可以纯,但绝不纯。 作为洁身自好追求自由的不婚族,是什么让她倾覆自己的世界,开始恋爱、吸毒、出轨? 初见时他那双星辰般的眼眸看着她,向她伸出右手。 “你好,我叫颜谨。” “严谨的严?” “颜如玉的颜。” 一室的香艳。 情到深处杜佳明把手指抽出来,一身的热火瞬时被浇灭。 “我艹,沈长清你性冷淡?” 性冷淡么?可之前和颜谨……娇妻不贤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娇妻不贤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娇妻不贤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