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德基安之书
感觉，好像小精灵一样。
“我是不是见过你？”
夏仁直接问道。
巴掌大小的女孩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他一眼，摇摇头：“阿灵不认识你，你到底要看什么？不说的话阿灵就把你赶出去。”
“好吧。”
对方脾气不太好的样子，夏仁只能暂时压下心头的疑问，说道：“我要看《德基安之书》。”
小女孩简洁地点点头，然后直接转身飞向那些巨大的书架。
过了半分钟左右，她双手提着一本比她小巧的身躯还要大的多的书飞了回来，丢给夏仁。
“喏。”
夏仁双手接过书，首先观察了一下。
这本《德基安之书》和一般的封装书籍根本无法相比，它约有成年的人的小臂那么长，厚度更是夸张，不过因为是纸张比较厚实的原因，其实里面的书页并不是太多。
它的封皮是由某种比较坚韧的动物皮肤制成，经过处理，表面覆盖了一层光滑的油脂，摸起来有种鸟类羽毛般的顺滑。
毕竟有过还算丰富的经验，夏仁能够辨认出来，这本魔典的封皮总算不是直立猿的皮肤，这个发现令他微微松了口气，摸着也终于不是那么介意了。
封面上刻画着华丽复杂的红黑相间的花纹，这些纹路似乎遵循着某种微妙的规律，手触碰到上面，能够感觉到一股股强大的能量在安静蛰伏。
《德基安之书》几个大字，印刻在封面最醒目的位置，是蓝星通用的文字。
夏仁难免有些激动，他稳了稳心神，不顾旁边的小女孩，盘腿坐在地上。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然后才神色严肃地掀开封面。
魔典是直接记录着污染知识的载体，阅读魔典对理智造成的冲击，比直面使徒本体还要更加严重。
曾经在幻梦境，夏仁就因为阅读《地底掘进者》，差点陷入完全的疯狂。
因为吃过一次大亏，所以这一次，夏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谨慎，不能出现一点差错。
“让我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内容。”
掀开第一页，首当其冲出现在夏仁面前的，就是一段直白的文字：
“愚钝无知的大地之子，聆听你们的先辈——来自群星族裔的警告。残酷的现实混杂长眠者的梦境，世间万物本为一体……黑暗之母的子嗣遍布所有祂们能够存在的地方，古老的战争在祂的内外进行，经历古老悠久的时间，仍在持续。这场战争将决定宇宙的命运，诸神的继任者曾经显现，沉睡漫长的岁月，待星图闪动之际，再次重临……”
夏仁皱紧了眉头看了许久，然后翻到下一页。
辽阔空旷的藏书馆里，安静得仿佛死去，只有不时翻动书页的声音，成为了这里的唯一。
伴随着阅读的持续，夏仁已经不单单是在被动地看书。
他的灵魂脱离身体，一段段文字成为桥梁，引导他踏足无人前往的奇幻之地。
光怪陆离的景色充斥周围，如同海绵，在从四面八方同时挤压着他的身体，时而美丽，时而惊悚。
世界的真实奥秘灌输进他的脑海，激起强烈的渴望，随后又像泡影转瞬即逝，一切化为虚无，彷徨无助的灵魂堕入无尽深渊。
尖锐的狂笑声回荡耳边，舞动的黑影忽远忽近，所有的安全感全部被周遭的一切粗暴剥夺，冰冷的暴雨急促降下。
夏仁脆弱的理智被抛弃在一座渺小的孤岛，仅能立足的礁石之外，便是令人绝望的无边汪洋。
一切的美好全部消失了，身体的最后一丝温暖也被拍打而来的海浪摧毁干净。
海水开始侵占他的身体，腐蚀他的理智，他被迫离开小岛，模糊的理智化作残破的舟船，随着浪潮一起飘荡。
小岛之外，是彻底的未知，和无法到达彼岸的恐惧。
他即将永恒，永恒，永恒地，流浪下去……
“宇宙即是梦境……”
戛然而止。
突然的中断让夏仁惊醒过来，思维从九天之外瞬间拉回到现实。
他浑身冰冷且僵硬，肤色泛着青白之色，心脏几乎停跳，宛如一具尸体。
夏仁花费良久，才从将要崩溃的状态中脱离，低头看去，书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末尾上就是那段突然的断掉的话。
“宇宙即是梦境。”
这段话后面虽然是句号，但是夏仁却偏执地认为，它并不完整，应该还有后半段，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剩下的部分被刻意抹去了。
他抬起头，那个精灵一样的女孩扇动翅膀，悬停在半空，注意力全在自己手中的书上。
“你知道……”
他刚想问，脑海中就出现了系统的提示。
文字展开：【玄君七章秘经，第一章已成功解锁。请宿主尽快补全其他章节！】
后面那句话出现的速度非常急促，夏仁仿佛能够体会到系统的焦急。
这也是夏仁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系统表达出情绪，但这种发现却令他感到不安。
至少现在看来，系统的目的虽然未知，但所作的事情都是为了促进自己的成长，也在尽力保护自己的安全，能让它焦急的事情，会是什么？
正在他思考的时候，脑后的触手忽然不受控制地舒展出来，经过多次变化，现在触手在正常状态下，已经能够延伸到四十米长，可谓是真正的庞然大物。
并且上面还遍布着吸盘和螺旋状钩齿，形状看起来更加慑人。
和最开始人畜无害的模样相比，它更加具有攻击性和压迫感。
小精灵惊讶地叫了一声，见状赶紧飞走，躲到远处的书架后面。
夏仁刚想解释一句，免得对方太过惊慌，发生不必要的误会，但是触手此时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它盘旋着，扭动着，仿佛在积蓄力量。
夏仁以为是自己刚刚阅读魔典，因为受到严重污染才导致的这种状况，想要兑换出抗污染液缓解，但是系统却无法调出。
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情况不对。
下一瞬，触手根部的位置突然传来难忍的剧痛，夏仁克制不住地捂着后脑，跪倒在地。
他表情狰狞，面色憋得赤红，双眼布满了血丝，紫色的诡异的纹路浮现全身，伴随着恐怖的气势，使他看起来如同地狱爬出的魔神。
夏仁后脑处的皮肤忽然鼓起一个大包，这个隆起的恐怖肉团散发着无法可想的恶臭与荒诞，似乎是在寻找出口，在皮肤下不断地冲撞蠕动。
它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给夏仁带来开颅般的剧痛与折磨，仿佛一辆疾驰中的火车，布满铁锈和污秽的沉重车轮一遍遍地碾压他的大脑。
常人可能在瞬间就会被这无端的痛苦击垮理智，就算是夏仁，在这极度的痛楚之下，也只能咬碎了满嘴牙齿，连声惨叫都无法发出。
很快痛苦便达到顶峰，夏仁再也无法支撑，然而就在他即将崩溃的瞬间，那团布满污臭粘液的肿胀肉块终于撕破他脑后的皮肤，生长出来。
那团巨大肉瘤一样的肿块迅速甩掉粘液，不断延伸，舒展。
它显露出了大致的轮廓。
又是一条触手。
第四百八十章 真经
“一灼之火能烧万物，物亡而火尚存？一息之道能冥万物，物亡而道何在？”
“蜣螂转丸，丸成而精思之……是生死者，一气聚散尔。不生不死，而人横计曰生死。”
身形虚幻的男子背负双手，出现在夏仁的视野之中，对方用的是来自地球的语言，一段段晦涩难懂的经文从他口中吟诵出来，恍如洪钟鸣动，震耳欲聋。
奇怪的是，虽然难以理解，但是夏仁的理智却并没有收到任何冲击，从男子口中讲述的话语，竟能够让人不受污染的情况下接纳本无法承受的禁忌知识。
而伴随着对方的讲述，夏仁感觉自己的思维逐渐产生了一种玄妙的感觉，不同于因为污染感受到绮丽幻象，他感觉融入了天地自然当中，灵魂正在和万物交融，体会它们的生命，它们的存在，它们的规律……
不知不觉，夏仁已经盘腿坐在了地上，双目闭合，脸上不见任何痛苦之色。
他双手本能地结出一道玄奥的印记，浑身散发出宁静祥和的波动。
伴随着他的动作，后脑那条新长出的畸形触手，也仿佛被某种力量禁锢，揉搓，可怖的肿块和不断渗出的粘液缓缓消退，逐渐回归正常。
那个名叫阿灵的巴掌大的女孩望着他打坐的姿势，脸上恐惧消失，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有死立者，有死坐者，有死卧者，有死病者，有死药者……不见生，故不见死……譬如化人，若有厌生死心，超生死心，止名为妖，不名为道。”
“……我之生死，如马之手，如牛之翼，本无有，复无无。”
吟诵声停止，男人虚幻的身影渐渐淡去，消失不见。
夏仁还沉浸在他所讲述的内容中，无法自拔。
不知过去多久，夏仁睁眼双眼，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目光深邃地仿佛深渊，但立即便恢复了正常。
《德基安之书》散落在一旁，他却没去捡，而是首先看向自己的双手。
夏仁意识到自己冥冥之中，已经发生了某些不可扭转的变化，但当下却无法体会。
刚刚那些深奥的秘经自己明明全部记在了脑海中，可是每当动念回想时，却仿佛又早已遗忘。
至于秘经讲述的内容，则是似懂，又非懂。
他好像得到了许多，却好像又什么都没有得到。
但总归，系统页面中，那件仙砂还魂箓已经显示为可兑换状态，也算是有所收获了。
此外，他也察觉到了后脑新长出的来那只触手，操纵对方扭动几下之后，就收了回去。
曾经在木星市，夏仁的面具曾经利用骨灰凝聚出身体，和他有过接触。
夏仁至今对那晚的画面记忆犹新，当时的面具身后有许多条触手，因为一直在挨揍，他也没能数清到底是多少条。
不过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已经在朝着以前的巅峰时期恢复了。
夏仁从地上站起来，走到旁边，重新捡起《德基安之书》。
书里记载着名为亚特兰蒂斯、希柏里尔、雷姆利亚、洛玛尔等几个史前文明的大致历史，但是夏仁从小到大接受到的教育都没有提到过还有史前文明的存在，但是书中描述的应该不会出错。
除了这些闻所未闻的文明历史之外，书里也大概讲述了互相连接在一起的诸多宇宙，以及宇宙的层次体系，这部分知识夏仁已经从旧日支配者，超越之物，维布尔那里知晓，但后面书中还说各个世界都被供奉着天使般精魂的太阳群神统治着，这部分就比较耐人寻味了，夏仁觉得后面这部分是作者自己夹杂的私货，为了宣传其信仰的，或许早已经灭绝的某个宗教的教义。
通篇看下来，夏仁能够这本书想要表达的真正意思，即：低等物种可以通过形而上的进化提升到更高的层次。
联合超人协会的核心理念，大概也能够明白为什么这本书会在协会内部拥有如此崇高的地位了。
夏仁曾听牛长寿说起过，超人协会和基金会的目标不同，他们并不抗拒和排斥污染，反而想要通过研究利用污染，来达到一种能够让人类和污染共存的终极目的。
想要完成这个目标，人类必须要做出改变，也就是超人协会所追求的——进化。
不过夏仁还是有很多疑惑。
在读完《德基安之书》之后，那个出现在自己视野中的男人吟诵的经文，恐怕才是玄君七章秘经第一章的真正内容。
对方到底是谁？为什么他用的是地球的语言？难道玄君七章秘经也来自地球？
那个名叫地球的星球，似乎与被封印在深渊中的旧神存在着紧密的关联，不论是《地底掘进者》，还是《玄君七章秘经》，这些记载着污染知识的书籍用的都是地球的文字。
夏仁隐约觉得，只要能够弄清地球文明与旧神之间的联系，便能彻底揭开蓝星污染的真相。
甚至他有个大胆的猜想，会不会地球文明已经灭亡，仅存的地球人逃了出来，找到了蓝星这个同样适宜他们居住的星球，但同时也带来了污染。
“不是没有可能啊……”
夏仁正在思索，一抬头，发现看守这个藏书馆的小女孩扑扇着翅膀飞了过来。
他想起之前的一个疑惑，举着书问道：“这本书是完整的吗？”
他最书的最后一句话还是很介意。
女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一招手，书便从夏仁手中飞了出来，远远地回到本来的书架上。
她悲伤说道：“阿灵明明不认识你，但是一看到你，不知道为什么，阿灵就很难过。阿灵不要再看见你了。”
话音未落，夏仁正要追问，便感觉周围的世界在排斥自己，想要将他向后挤压。
伴随着一阵晕眩，回过神来，他已经站到了藏书馆门外。
牛长寿和秦芸她们就在下方的大厅里，不知道哪里搬来了两个沙发坐着。
注意到夏仁出来，牛长寿站起身挥手朝他打招呼。
“怎么样，没问题吧，书能看懂吗？”
等到夏仁乘坐电梯下来，牛长寿赶紧询问情况。
“看懂倒是没什么问题……”
“不愧是仁兄，果然厉害！”牛长寿竖起大拇指，语气中的赞叹毫不作伪。
“不过话说回来，仁兄为什么对魔典如此执着？”
夏仁不能告诉他真相，含糊说道：“可能因为我是个爱读书的好孩子。对了，我问个问题，你们协会的这本《德基安之书》，是完整的吗？”
牛长寿挠了挠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夏仁语气有些质疑：“你不知道？”
牛长寿无奈地耸了耸肩：“因为这本书，最初是其他人送给我们协会的抄录本，原本保存在别人那里。我没看过原本是什么样的，所以你问的问题，我确实没办法回答。”
夏仁不甘心地追问道：“对方是谁？”
牛长寿的回答很简洁，他摇了摇头：“不清楚。”
第四百八十一章 压迫感
“连你也不清楚吗……”
夏仁摸着下巴，沉思几秒，然后看向秦芸：“我进去多久了？”
阅读魔典的时候没有时间概念，她们在外面都无聊到搬出沙发来坐了，估计时间不会太短。
秦芸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回答道：“大概八个小时。”
竟然过去这么久了吗。
夏仁有些无奈说道：“那外面应该天差不多已经黑了……”
牛长寿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问道：“你要立刻走？”
“嗯。”
夏仁点点头：“我还要去基金会总部一趟，有点事情必须要办。”
仙砂还魂箓已经能够兑换，那件事拖了这么久，也该去面对了。
“行吧，我带你们出去。”
牛长寿没有多问，夏仁做什么事，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虽然夜间在雪原上赶路有点危险，但那只是对一般人来说，夏仁的实力根本不用担心，就算他现在不穿衣服去外面零下三十多度的雪地里打一夜滚身体也依旧生龙活虎。
沙发就留在了这里，几人离开了这个充满科技感的大厅，进入长长的金属走廊。
可能是这片区域需要权限比较高的原因，他们出去和来的时候一样，路上都没有碰到什么人。
走在路上，夏仁忽然想起来：“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件事……”
牛长寿笑了笑：“放心吧，你姐姐我已经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保证不会出什么问题。不过我找到你姐的时候，她正和一个男人一起在南州旅游，没有要回去的意思，我就顺势在南州给她提供了一份轻松的工作，你要地址的话，我等会儿给你发过去。”
“和男人一起？”
夏仁张了张嘴，有些惊讶。
对于单身二十几年的姐姐忽然有了男朋友这件事，难以接受。
见夏仁这种反应，牛长寿摸了摸下巴，饱含深意的眼神审视了夏仁一遍，然后说：“你的思想很危险。”
“？”
夏仁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感觉他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
牛长寿转而露出笑容，说道：“放心吧，我帮你确认过了，那个男人是你姐从小就认识的朋友，只是凑巧碰到了而已，关系并不怎么亲密。”
所以，果然还是孤身一人吗。
夏仁心情有些矛盾。
谈话间，他们的正前方，出现了一个满脸胡茬的中年男人。
对方穿着宽松牛仔裤和棕色牛皮鞋，上半身是一件紧身白色衬衫和黑色皮夹克，打扮很有西洲大草原的粗犷风格。
男人面对这金属走廊的墙壁，看不见他的正脸，他双手张开撑着墙壁，将一位身材娇小的少女拥在怀中，似乎在说着悄悄话。
说实话，如果这种画面出现在外面的公路隧道里，夏仁一点都不会感觉奇怪，但这地方可是超人协会总部，先不说违和感十足，两位的兴致未免太好了一点。
好奇归好奇，夏仁也只是粗略了扫了他们一眼，便从旁边走过。
牛长寿也并不怎么在意，毕竟在总部，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曾经他就碰到过研发部跑出来两个大兔子，可能是知道自己活不久，两只兔子当场就在走廊开始爽最后一次。
倒是秦芸看着那个大半个身体都被中年男人挡住的少女，对方的身高和体型，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等到夏仁他们走出老远，余尘才松开双臂，和怀中的少女分开一段距离。
“抱歉。”
梁蓉红着脸，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余尘望着夏仁离开的方向：“你认识他？为什么不上去打个招呼，反而要躲起来？”
梁蓉表情有些怅然，她望着自己的脚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大叔你就别问了。”
余尘很配合地没有继续追问。
梁蓉转移话题道：“这是哪儿啊，咱们为什么要来这儿？”
余尘掏出烟，指尖冒出火焰，给自己点燃一支：“这地方是超人协会的总部，他们曾经受过我们组织的投资，所以咱俩才能进来。
一个多月前，基金会的叛逃者沧澜潜入西洲的远古秘林，利用【蛇神】盗取了古树的庞大魔力，使得整片秘林都遭受重创，差点全部枯萎，把仲裁院吓得不轻。
基金会和超人协会随后就开始通缉沧澜，阿卡姆市到处都张贴有悬赏信息，赏金高达十亿。这还仅仅是金钱方面，无法用金钱衡量的悬赏条件就更加诱人了，另一个悬赏等级和沧澜类似的，就只有前段时间野兽兄弟要寻找的那个拥有旧神血脉的神秘人，不过那个人受到基金会的严密保护，信息可能用什么收容物隐匿了，导致所有人连悬赏目标的性别都不知道，只能不了了之。
而最近的消息显示，沧澜已经加入了巫师联盟。（详见三百八十一章）
巫师联盟可能正在计划什么阴谋，或许跟食尸鬼们马上就要举行的黑暗祭典有关，我打算破坏这次的祭典。”
他对这个捡来的少女总是充满耐心，解释的比较详尽。
“唔……”
梁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片远古秘林对仲裁院很重要吗？”
余尘简单解释道：“不仅仅是对仲裁院重要，对整个联盟政府而言，都属于绝对不能放弃的命脉。”
梁蓉顿了顿，没深问：“感觉大叔你挺厉害的。”
身为前基金会a级调查员，她很早就知道超人协会，也知道总部就在北州的雪原里面，但她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会如此轻易就能进来，就仿佛跟着家长一起来串门一样悠闲。
“说起来……”
余尘摸了摸自己胡茬，目光下移，望向梁蓉的同时，伸出双手，掌心向上，托了托自己胸口的位置，语气遗憾：“刚才本来还期望着能够占点便宜，但完全一点都没有啊，你真是女孩子吗？”
“呃……”梁蓉。
后退两步。
看败类的眼神。
……
……
雪原夜空澄净得不存在任何杂质，明亮的星光照耀在白雪上，闪烁着粼粼光芒。
银河在天空缓缓流淌，仿佛伸手可及，但若仔细望去，便会惊觉宇宙的浩瀚。
越野车在雪原上跑，夏仁坐在车顶看星空。
自从见过那条绿色的光河以后，他便时常将其与眼前的银河混淆，难以分辨。
凌冽的寒风像是锋锐的刀片，划过他的脸颊和脖子上皮肤，不过这对于夏仁来说，造不成任何影响。
明天他将从世界上最寒冷的区域，到达最干燥炎热的沙漠。
房屋中介当初说好等事情结束，就告诉自己他所知道的全部信息，但等自己醒过来以后，却再次失去了他的踪迹，看来对方又违约了。
不过现在的夏仁并不在意这个，他去基金会总部也不是为了找到房屋中介。
系统表现出的急迫感，使他也感受到了压力，不得不再次审视赵明月的那句话。
世界要完蛋了。
夏仁决定要放弃找寻过去，首先提升自己的实力，至少，要尽快恢复到巅峰水平。
而直到现在，他才恢复仅仅两条触手。
第四百八十二章 祂有个化身叫奈亚子
倾盆的暴雨将世界变得模糊，漆黑的乌云成螺旋状，向人间倾泻力量，仿若天穹破开了一口深窟，也像是神祇降下的惩罚。
密集的雨声充斥天地，如千万人在同时擂动大鼓，锋利的闪电割开乌云的缝隙，刺破黑暗，带来短暂的光明。
雨中，两条蛟蛇般巨大狰狞的触手互相交织着，组成一面恐怖的圆盘。
圆盘下，站着四个人。
在他们面前，金字塔形状的建筑矗立在砂土之中，接受着雨水冲刷，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在头顶响起，闪电照耀下，一尘不染的建筑表面，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好大的雨。”
秦芸捋了捋被溅湿的长发，说道。
“是啊。”
夏仁望着前方大门上那个代表基金会的标志。
莫卡大荒漠气候极端，昼夜温差极大，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虽然看起来声势毁天灭地，不过一旦退去，用不了两个小时，沙漠表面便会恢复原来的干燥。
一向活泼的莉莉到了这里，变得安静了许多。
小可爱牢牢牵住夏仁的手，不说一句话。
答愿镜曾经就被关进十八炼狱，若不是被赵明月带出来，不知道还要被囚禁多久。如今故地重游，她有种本能的畏惧，干脆躲在陆怡体内当缩头大王八。
身为基金会调查员的标配，夏仁的黑色手机虽然在达拉斯市和异教徒战斗时被烧毁，但基金会随后便立刻给他补配了一个，包括他传奇调查员的身份证明等证件，都由秦芸保管。
主要是夏仁嫌麻烦，而且他经常遭遇战斗，身上带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方便。
暴雨还在持续，金属大门向两边滑开，露出里面深不见底的通道。
几人走了进去，嘈杂的雨声瞬间被隔绝在外。
……
……
这里除了收容区域外，其他设施也应有尽有。
越往下，随着收容等级越高，也就越危险。
莉莉的本体毕竟是修格斯，而且秦芸、陆怡等，也没有一个是正常人，为了避免发生不可预测的危险，他在一层的生活区，利用自己的a级权限，短暂获取了一栋房屋的使用权，让秦芸她们先待在这里。
有自己的证件在，她们可以在这片生活区随意闲逛，而夏仁自己则直接乘坐电梯来到十八层的入口。
不同于上次来的时候，这回夏仁身边没有任何人陪同。
经过严密的验证程序之后，入口打开。
几秒后，他站到了一个空旷的房间内。
房间中央，立着一个圆柱形的透明玻璃罐体，罐体周围的空间弥漫着恐怖的波动，俊美的少年浸泡在绿色冥水中，睁开空洞的双眼。
博士：“你来了。”
夏仁：“我来了。”
博士语气平淡：“你不该来。”
“……”
夏仁犹豫着还要不要继续接这个梗。
见他停顿，博士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夏仁比较喜欢博士的交流方式，不浪费一点时间。
他从口袋中掏出命运之骰：“这件收容物的全部信息。”
博士沉吟一声，说道：“资料上应该写的很清楚。”
夏仁摇摇头：“最重要的没写出来。”
博士略微沉默：“其他我也不知道。你既然来到这里，就肯定不单单是为了问我这几个无聊的问题，有什么话，就说吧。”
“外神，是什么？”夏仁直接问道。
“嗯？”
博士的语气，终于出现了波动。
“你是怎么知道外神的存在的？”
“因为这个骰子。”
夏仁把玩着命运之骰，说道：“这个骰子是外神的信物，利用它，便能够沟通外神。”
他决定把骰子的秘密说出来，被外神莫名其妙地觊觎使得他非常不安，他必须要掌握足够多对方的信息。
而认识的所有人中，只有博士有可能了解外神。
事情的发展显然有些出乎意料，博士语气严肃起来：“你是怎么发现这件事的？”
夏仁也不隐瞒，把自己遇到奈亚拉托提普的经历全部告诉了对方。
博士听完，沉默良久，似是呢喃说道：“混沌原核之信使，千面之神……”
“我无法提及祂的名字，也无法向你透露更多关于祂的信息，否则便会被祂感知到我的存在。我只能告诉你，祂的权柄远比任何旧神都要强大，并且对人类有浓厚的兴趣，你很理智地没有答应祂的要求，不然你已经不是你了。”
“仅仅是说他的名字就会被发现？”
尽管知道旧神外神这种存在，都无法用人类的正常思维能理解，但这也太厉害了，有了这能力，岂不是没人能背地里说祂坏话了吗？
博士继续说：“至于你过去有没有和祂做过交易，我不清楚，不过你最好不要再尝试与之沟通，人碾死蚂蚁是不需要理由的。”
夏仁点点头。
博士说的没有错，然而那只是大多数情况，他本能地觉得奈亚拉托提普和一般的旧神不同，对方似乎……更有人格一点。
同时，他还记得自己对奈亚的妻子，麋鹿女神伊赫乌蒂产生的愤怒情绪，夏仁几乎可以确定，自己和她之间，存在着某些化不开的仇恨。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丝笑容，问道：“对了，这种有关外神的信息，都很重要吧？是不是要记录下来？”
基金会这种庞大的组织，整合信息情报的能力是非常强的，这一点夏仁早有体会，哪怕是几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他只要想查，就立刻能在基金会的资料库里查出来。
重要的信息不可能只有博士一人知道，肯定有保存机制，不然哪天博士突然两腿一蹬，基金会的损失将会异常惨重。
“是会记录。”
“那……”
夏仁在脑海中构思了一下，信誓旦旦地说道：“其实奈亚拉托提普还有一种形态。”
“说说看。”博士似乎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状态。
“祂另一种形态，自称奈亚子，是一个身高不到一米六，有着银色头发，碧绿色眼睛的美少女。”
夏仁信口开河，一边现场编造，一边言辞凿凿继续说道：“祂头上有一根很长的头发，叫呆毛，那根呆毛能随着祂的心情变成各种形状，一会儿是心形，一会儿是波浪形，甚至还能变成等边直角三角形。”
“嗯……”博士已经开始有点迷惑了。
“不仅如此，奈亚子还拥有四次元孚乚沟和四次元裙底，我亲眼看到她从孚乚沟里掏出两枚手榴弹，从裙底里抽出一根长长的撬棍。”
顿了顿，夏仁伸手比划了一下：“比我那根撬棍还长还大。”
“而且名叫奈亚子的化身对我喜欢到欲罢不能，狂热地追求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和我结婚，被我果断拒绝后，甚至想直接诱惑推倒我，经常对我产生各种各样的幻象，做出乱七八糟的痴汉行为……我猜奈亚拉托提普之所以想让我成为祂的使徒，可能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他发挥了自己网文作者的想象力，将奇怪的设定滔滔不绝地安插的奈亚拉托提普身上，因为世界上可能只有他真正见到过对方，所以不论他说什么，都有一定的可信度，其他人不得不信。
这是夏仁小小的报复，奈亚拉托提普表现出的完全拿捏一切的高傲姿态，和他的妻子麋鹿女神，都让夏仁很不爽。
这波啊，这波是故意污蔑，往小了说是破坏人形象，往大了说就是渎神。
他也不担心这些错误的信息会给基金会带来什么损失，毕竟外神还没有弱到能够被人类当成目标。
听完之后，博士已经彻底迷茫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夏仁在说谎，因为奈亚子被夏仁说得太离谱了，干脆不叫奈亚子，改名叫奈亚拉托离谱好了。
不过外神的一切，都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不可思议到这种程度，反倒是增加了一些可信度。
毕竟，一个表现平平无奇的正常人，说他是外神的化身，那不是侮辱人智商吗？
越是不可名状，才越是有内味儿。
所以，现在摆在博士面前的问题是，夏仁说的话到底有没有价值，需不需要记录下来，给其他有资格看到这份资料的人提供参考。
“……毕竟是千面之神。”
博士还是认为可以当做参考。
无法辨别真假的时候，就当做真的来处理。
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已经预感到，多年以后，其他人看到这份资料，也会陷入和自己一样的迷茫当中，然后感叹一句不愧是外神的化身，开始想象奈亚子到底是怎样一副可爱的形象。
萌化了一波奈亚之后，夏仁开始了他第二个目的：“魔典《塞拉伊诺断章》也保存在十八层吧？我想看一看。”
博士空洞的双眼望向他的方向：“你高看自己的承受能力了，短时间内连续阅读两本魔典，即使是你，理智也会在不知不觉中受到可怕的扭曲。”
他这个回答很有技巧，既没有答应，也不直接否定。
夏仁微微有些失望，果然没有这么容易。
博士话还没有说完：“你不该现在就来见我，不过既然你来了，我就顺便告诉你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夏仁竖起耳朵，集中了精神。
“你早前委托基金会寻找的几件收容物的其中一件，在阿卡姆市出现了。”
……
本卷完。
敬读书会成员
（一定要看到最后）
码完刚刚的四百八十二章以后，我开始码卷尾总结。
但是，越码，我就越是不甘心。
这本书是我给自己定下的挑战，是我在没有多少基础的情况下，强行去尝试写群像，写宏大的世界观，写错综复杂的组织，埋下大量可以回收的伏笔，最后成了，我将会非常有信心，至于不成，我没想过，我是一定要写完的，不然以后恐怕都没办法再写了。
经过第一卷真实的世界筹备之后，在我的预期中，第二卷瘟疫时代，是仅次于第三卷的大卷，在第一卷末尾，写到七十六万字的时候，我估计第二卷可能需要至少八十万字的篇幅才能驾驭。
但是回头看看，才不到四十万字，第二卷就要完了。
我设计的史莱姆病，异视病，氧中毒综合征，星之彩，慈悲母树，全都没写，就完了。
我不甘心，我好憋屈。
但这全都是我自己的原因才导致这种结果，我只能和自己生闷气。
这本书成绩一直都不怎么好，而且从上个月末尾开始，因为成绩跳崖式下跌，一天的订阅甚至不够买一碗八块钱的炒面，我陷入了非常痛苦和纠结的一段时光，甚至一度想直接发个完本感言跑路，后来我忍住了，便想退而求其次，赶紧完本，然后开新书。
我是个想到就要去做的人，在想法确定之后，立刻就开始着手收缩剧情，加快进度，但是随后，我就遇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剧情的复杂程度超出了我的预期，我重新修改大纲，越是改，我就越绝望。后面需要写的故事太多了，除非我直接把大纲发出来，不然再怎么赶进度，半年内也很难结束。
就这么一路难受着，来到了这卷卷尾。
直到刚才，我开始码卷尾总结。
我发现我不甘心，怎么能这么轻易就结束了呢？
我憋屈到很难用言语形容，非要说的话，就像是谈恋爱结婚，我自己贷款买了房子，给了几十万彩礼，到入洞房的时候，我正要享受新婚蜜月，如胶似漆，严丝合缝的时候，新娘忽然啪从床底下揪出来一个十几岁大的少年，告诉我他以后就是我的孩子，我要供他上学，为他毕业找工作头疼，然后帮他买房娶媳妇……
为什么呀！
我好难受啊！
我明明还没来得及享受快乐啊！
（呼——冷静。）
前面说过，我是个想到就要去做的人，如果这本书如此糊弄过去，我大概以后永远没办法写出好故事，会一直糊弄，并且这时候的懊恼和不甘将会一直伴随我，成为我的心魔，我深知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的，如果这个时间过去，我就永远没有办法重来了。
但好在，虽然现在也很麻烦，但至少我还有机会。。
所以我打算，重写，但不是全书重写，仅仅是从四百一十章左右开始重写。
我会用同样或者更多的字数，来替换掉已经发布的章节，已经订阅的小可爱不用重复掏钱。
当然，这意味着我这本书在大半个月内都不会有什么收入，但我在现实还有一份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是养活自己没什么问题。
非常抱歉追读的读者，重写会给你们带来糟糕的体验，而且每天追读的读者本来就很少，不到六十个人，此后将会更少，不过我会努力减小重写的影响，保持剧情连贯，已经出现的剧情，后续还是会出现，所以不会让你们的记忆发生错乱。
先在这里说声抱歉。
重新需要准备的东西有点多，明天运气好的话，可能会开始替换更新，到时我会再发一个单章，告知大家从那一章开始替换。
还有，农夫三拳ovo大佬二十三号的时候就打赏了一万点币，我一直没脸感谢人家，现在说声谢谢。
加油！不留遗憾！
重写进度更新
经过漫长的挣扎和整理大纲，我终于重新理清了这一卷的思路，并且开始恢复更新。
新章节从四百一十七章开始替换，新替换的章节比过去多将近一千字，已经订阅过的读者不用重复购买，以后的替换章节字数也会只多不少，并且剧情保证精彩。
今天看到一个评论，说自从夏仁看书开始，剧情就变得枯燥乏味。
我进行了反思，发现那位读者说的没有错。
**型恐虫症爆发以后，严格来说，本书的主线才彻底铺开，真正的敌人才开始出现，剧情也从一个个污染事件的小单元剧，变成多方势力一起参与进来的复杂结构。
这对于之前的我来说比较难写，当然现在也很难就是了，不过之前我为了能让剧情顺利发展，思考的中心变成了维持故事与故事之间的衔接，如何更快更准确地讲完故事，然后让该出现的东西出现，该登场的人物登场，这完全偏离了我的风格，同时也让夏仁一行人变成了没有感情的木偶，在被剧情拉着走。
但我的风格从来不是这样，我以前的写作风格是设定好基础的故事发生要件，然后把人物放进去，任由人物按照他们的想法自由发挥，甚至有时候会脱离我的掌控，人物会引领着整个故事走向我未曾设想的道路。
在这本书前期，只有一次，我强行改变了人物的行为，就是夏仁刚刚遇见秦芸，然后杀死她那一段，刚发布半个小时，收藏就掉了快一百个，吓得我赶紧改了。
不过我并不后悔那次改动，因为没有秦芸，你们可以想象，剧情将会比现在压抑数倍。
这次修改我同样不后悔，我并不是一个可以轻易放弃一件事的人，除非我一开始就对那件事并不在意。
穿习惯的衣服如果破了我会试着补补，新买的衣服破了可惜我也会不会直接扔。租的房子次卧门锁坏了，钥匙拔不出来，我因为要往里面放一些杂物，进去几次，感觉门锁让我不舒服，干脆也拆了修好（房东看到打钱）。
皮蛋的儿子蛋黄（以前一直以为是雌的，直到它的蛋蛋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因为小时候没和人亲近，所以一直怕人，不让我摸，并且死活不会用猫砂盆，每次都要我清理，我虽然偶尔会头大，但始终觉得它有一天会像皮蛋一样，跑过来蹭我裤脚，对我喵喵叫。
我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不论是这本书，还是喜欢这本书的你们，我都不会放弃。
第四百八十三章 试体的其他作用
同一天，中午十二点多的时候，夏仁就成功和秦芸他们汇合了。
这是一家大医院的露天停车场，只是现在根本没有车，所以显得很是空旷，医院的住院楼就在后面，其余几面都是围墙，其中一面围墙上搭了棚子，底下应该是放电动车和自行车的地方。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秦芸按捺着激动，上下查看了一番。
“没事，你看我不是很有精神嘛。”
夏仁安慰道。
其实他真实的身体情况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健康，凝视旧神带来的影响并不是喝一瓶冥水就能痊愈的，污染导致的理智丧失和身体内部更加复杂的损伤就连无根之水也束手无策，只能等待时间慢慢来修复。
陆怡站在旁边，望着夏仁，表情有些开心的样子。
只是她性格有点呆，很少会主动去做某些事，所以就没有凑上来。
“鸽鸽~”
莉莉迈着小碎步，噔噔噔跑了过来，距离夏仁还有半米的时候，一下子蹦起来，整个人像熊猫一样抱住他的膝盖，然后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抓住衣服，顺着爬到胸口，用头顶住夏仁的下巴，绿色的，海藻一样的柔顺头发在他下巴上蹭。
夏仁抱起莉莉，让小家伙坐在自己胳膊上。
随后他发现，莉莉比之前变得更小了一些，记得他们还在埃塞拉市的时候，莉莉是四五岁的样子，现在又变回了接近最初的两三岁。
在水库时，为了突破溺灵们的封锁，强行使用全盛时期本体的实力，毕竟消耗了她太多力量。
夏仁顿时一阵心疼，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道：“我家莉莉最棒了！”
小家伙咿咿呀呀的，不知道说的什么，明显很开心的样子。
然后她双手举起，抱住夏仁的脸，蹬腿在他脸亲了一口。
小家伙还是第一次亲自己，夏仁愣了愣，笑着问道：“你从哪里学的呀？”
本来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莉莉认真回答道：“秦姐姐哦~晚上秦姐姐睡觉的时候，都会抱着枕头，然后一边喊哥哥的名字，一边这样。”
“……”夏仁。
糟糕，早知道不该问的。
秦芸果然立刻红了脸，躲躲闪闪地目光看着夏仁，说道：“小孩子啥也不懂，净乱说，我那是，我那是……”
小莉莉可听不得这种话，嘟着嘴说道：“莉莉可是大聪明，什么都懂，秦姐姐想和哥哥一起睡觉觉！”
“……”夏仁。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重视起来了，修格斯可不是人类，在自己帮助莉莉培养起正确的道德观之前，得把小家伙尽量往正确的方向指引。
虽然从各种意义上来说，自己带莉莉干的也不是正常人应该干的事……嗯，各种意义上。
“你从哪里知道的这种事？”
莉莉手一指旁边的陆怡：“陆姐姐那天告诉我的。”
本来安安静静的吃瓜少女没想到话题引到了自己这边，有些无措。
夏仁很是意外地看着陆怡，迟疑问道：“是你说的？”
不知道是因为夏仁是她老板的原因，还是她的小脑袋瓜根本无法支撑她撒谎，总之陆怡乖巧地点了点头：“嗯。”
明明是个自动售货机，为什么会懂得这么多啊。
夏仁感觉自己刷新了对陆怡的认知。
“那啥……”
被晾在旁边的牛长寿举了举手：“你们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时候，能不能照顾一下我这个外人的感受。”
夏仁瞥了他一眼，不客气地说道：“你都知道你是外人，为什么还要打扰我们一家子其乐融融？”
“嘿嘿。”
牛长寿也不反驳，反而笑着凑上来：“仁兄，你看你说的是什么屁话，咱俩的关系还这么见外。”
夏仁知道牛长寿什么目的，所以才故意装作没看到他。
不过就像小夫妻俩，你骂她几句都不生气，还笑嘻嘻地抱过来，你就知道今晚这顿折腾是躲不过去了。
牛长寿也是一样，明显不想放过自己。
夏仁叹了口气，说道：“我这才刚刚死里逃生，身负重伤地回来想歇息歇息，你要真的感觉咱俩关系好，就该放过我去折腾其他人。”
牛长寿笑嘻嘻地搂着他的肩膀，说道：“诶，仁兄有所不知，我找你来就是想带你去放松放松的，你看西洲景色这么美丽，你大老远跑过来一趟，咱们到处去旅旅游，费用我全包。”
“你这提议听起来很好，就是有点不好。”
夏仁嫌弃的一只手将他推开，然后搂住秦芸的胳膊：“而且我有富婆了，想什么旅游就什么时候旅游，用不着你操心。”
“……”牛长寿。
他沉思了一会儿，看了看夏仁，又看了看秦芸，最后目光聚焦到陆怡身上，忽然有了主意。
“仁兄，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试体吗？”
“试体？”
夏仁想了想，回忆起救会川里子那晚，牛长寿提到过超人协会在进行某些实验的时候，会利用到一种特殊的实验体，这种实验体拥有和人类完全相同的基因和特质，甚至连情感和记忆也能通过技术手段赋予到实验体上，被称作试体。
陆怡就是其中更为珍贵一些的超级试体，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流落到了外面，甚至还拥有了某些特性，成为了收容物。
只不过，这个时候他提起试体干什么？
“你跟我过来，咱俩悄悄说。”
牛长寿神神秘秘地把夏仁拉到一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秦芸尽管好奇他们谈话的内容，但是隔得太远，根本听不清。
陆怡和莉莉也远远看着那边两个男人凑在一起，交头接耳。
夏仁一开始还不太在意的样子，但是很快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接连发出惊呼：“原来如此。”“还能这样。”“不错不错。”一边还时不时扭过头远远地望秦芸一眼。
他声音有些大，秦芸她们也能听到，因此更加好奇他们到底在说啥。
不多时，两人已经结束了密谋，重新回来的时候，夏仁抬头挺胸，眼神发亮，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而牛长寿脸上则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夏仁显然对他很是满意，态度和刚才相比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直接当着她们的面宣布：“长寿兄是我夏仁一辈子的好兄弟！”
牛长寿：“那我刚才说的事……”
夏仁拍了拍胸脯：“放心，包在我身上，你说去哪咱就去哪。”
秦芸歪了歪头。
她是了解夏仁的，但她这时候也想不出牛长寿到底跟夏仁聊了些什么。
第四百八十四章 触手的妙用
“我就猜你说的不是正经旅游。”
夏仁吐槽了一句。
他们跟着牛长寿来到另外一座陌生的城市，说是城市，其实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这里距离埃塞拉市并不远，只有不到三百公里的距离，而且正处于胡弗大坝的下游。
胡弗大坝崩塌那晚，积蓄的洪水倾斜而出，席卷了下游河道周围的城市，许多居民被卷入洪水不知去向，大量的民居和城市基础设施被冲垮，而他们此刻身处的这座城市，就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之一。
政府连夜组织转移了市内的居民，所以现在这里是一座空城。
夏仁站在楼顶，洪水已经退去，看着周围空荡荡的建筑，和被塞满淤泥的街道，以及街道上遍布的各种垃圾，问道：“所以呢？我需要做什么？”
牛长寿掏出一个小瓶子：“这个，认识不？”
瓶底是一团半透明的粘液，外形看着有些令人作呕，如此突然暴露在阳光下，它立刻产生了激烈的反应，如同沸腾般爆开成许多部分，在瓶子里乱窜，但始终无法逃脱。
夏仁当然认识这东西。
“这不是溺灵吗，你从哪弄到的？”
刚问出口，他其实自己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牛长寿收起瓶子，说道：“胡弗水库里的水受到了强烈的污染，在水库崩塌后，这些污染随着洪水蔓延至下游，使的所有的水源也全都被污染，虽然政府已经禁止部分污染严重的区域引用本地区的自来水和地下水，但仍有许多人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污染。”
洪水过后，就是瘟疫，水源污染的确是个很大的问题，而且就算所有人吃喝都是用的其他地区运送来的水，但是洗漱等日常清洁呢？
而且部分被污染的水会蒸发汇入大气，再通过降雨的形式落到其他地方，这是根本没有办法防备的。
夏仁叹了口气：“那些被污染的人会怎么样？出现什么症状没有。”
牛牛长寿说道：“轻微的感染者目前还没有发现问题，我们还在追踪观察，比较严重的感染者，一开始会出现四肢无力和高烧症状，随后浑身肌肉松弛，发生不明原因的全身性细胞性状改变，细胞壁开始溶解。
到了这一步，患者已经意识丧失，伴随着细胞壁全部溶解，患者会开始融化，全身毛发和牙齿指甲等脱落，成为一团不定型的粘液。
不过直到这时候，患者还是存在生命活动，并没有彻底死去。因为融化后的形状很像史莱姆，所以目前暂定这种病为史莱姆病。”
夏仁揉了揉额头：“这不是完完全全转化成溺灵的过程吗……”
糟糕了啊，溺灵这种东西处理起来太麻烦了，唯一的弱点就是害怕光照，但是偏偏光照还不能致死，应该说，现在还没有找到能够对溺灵造成致命损伤的方法。
会到处乱窜，感染其他人，但却无法被杀死的畸变体，想想就头疼。
“溺灵是什么？”
牛长寿在献祭仪式举行的那晚并没有在现场，所以对此并不了解。
夏仁便简单跟他讲了一下溺灵的特性和存在的原因。
牛长寿思索一阵，说道：“我说的史莱姆病，应该没有你讲的溺灵那么危险。”
夏仁意外道：“这话怎么说？”
牛长寿说道：“即便是晚期的史莱姆病患者，也不具备行动能力，他们只是变成了一滩脓液，虽然确实没有什么方法能够对他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他们也没办法去主动感染其他人。”
“不具备行动能力？”
夏仁刚刚沉重的心情瞬间变得美丽了起来，突然觉得问题没有那么严重了。
废除了主动传染能力，溺灵也就不再那么可怕。
牛长寿继续说道：“我找你过来，就是要你帮忙找出洪水中的遇难者，他们已经全部被污染，成为史莱姆病患者了。”
“容纳他们的密封设备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超人协会和基金会的营地就在不远处，那里什么物资都有。”
“行，那就赶快开始吧。”
夏仁看了看莉莉。
本来小家伙是最适合做这种事的，不过鉴于她在之前的战斗中元气大伤，这才过去没两天，他也不忍心再让小家伙因为这点事劳累。
夏仁望着秦芸她们，说道：“你们先去营地歇歇，这里交给我就行。”
秦芸知道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就点头同意了。
“那你小心一点啊。”
她嘱咐了一句，然后问了牛长寿营地的方向，一只手抱着莉莉，一只手扛起陆怡，从楼顶跳着离开了。
牛长寿远远地望着秦芸的背影，愣了很久，然后转身对夏仁说：“你们家的人都这么硬核吗？”
“咳咳。”
夏仁也有些意外，她知道秦芸也爱干净，不愿意走下面全部都是垃圾和淤泥的街道，但没想到她会选择直接跳走。
不过回想起来，秦芸貌似是跟自己学的来着。
夏仁记得自己抱着她这么跳了不少次。
“不说废话了，咱们开始吧。”
夏仁脑后的触手展开，能有五六十米长，并且强韧有力，绷紧就如同钢铁般坚硬，柔软起来，也能有少女肌肤的弹性，不论是建筑墙壁，还是崎岖狭窄的弯道，触手都能毫无阻碍的通过，挖掘起来简直再轻松不过。
他从牛长寿手中接过小瓶子，依靠着溺灵会互相吸引的特性，开始工作。
这边挖掘进行的同时，牛长寿也赶紧联系其他人将密封设备送过来，方便收容史莱姆病患者。
很快，直升飞机就吊着一个圆柱形的大容器放在了距离最近的街道上，容器两端都是金属，唯独中间是透明的类似玻璃的物质，但是看起来质感却和玻璃有有些许不同，整个容器的形状和沙漏差不多。
同时一队工作人员也赶来辅助夏仁。
因为触手实在是太方便，基本上锁定位置之后，触手插进去，拔出来，一个史莱姆病患者就被放进了容器里，附近街道埋藏的史莱姆病患者就全部被他解决，那个容器也装了接近一半。
考虑到后续问题，容器并不会被完全装满，一半就已经是他的最大填装空间。
“果然找仁兄来没有错。”
牛长寿对于夏仁的效率很是满意，从开始到现在，只用了一个小时不到，他原本以为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咱们回去吧，剩下就是研究了。”
“不继续挖了？”
夏仁皱眉问道。
他们才处理了几条街道，占整个城市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牛长寿表情轻松的解释说道：“被洪水冲垮的不止这一座城市，如果都要你一个人挖下去，任务量未免也太大了，这种事情交给章鱼也能做。”
他指的章鱼，就是在东浦市非典型恐虫症爆发那晚使用的能够任意改变形状的物品。
夏仁想了想，感觉有些不对。
第四百八十五章 陨石
他拦住牛长寿：“那你把我叫过来的意义是什么？”
总不能是为了研究怎么扼制瘟疫吧。
夏仁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老实说，他现在对于污染的了解仅限于表面，上次发现非典型恐虫症还是机缘巧合，要说对于瘟疫的研究，他则是一窍不通，顶多就是当初和于静静在一块儿的时候在对方的熏陶下知道一些医学常识而已。
如果牛长寿邀请自己来是为了清除这些已经转化为溺灵的史莱姆病晚期患者，倒是可以理解，但事实显然并非如此。
“你知道吗，如果那天晚上你不在，或者辛尼.格兰特没有出现的话，我们现在面临的情况，将要艰难数倍不止。”
牛长寿忽然感叹了一句。
他竟然连辛尼.格兰特出现都知道？夏仁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这种事，应该只有基金会的少数人才会知晓。
莫非内奸就是他？
但是不对，他不是基金会的人，根本不可能操控基金会的系统。
牛长寿摇摇头，又砸了咂嘴，方才说道：“其实告诉你原因也没关系，史莱姆病确实不需要你的参与，但是我得到了上面的命令，必须要看住你，不能让放你单独行动。”
夏仁思索了几秒，说道：“这是超人协会的擅作主张，还是……”
“是基金会和超人协会公共的意思，只不过，正好我在西洲，而且正好又跟你熟。”
牛长寿也有些无奈：“所以这差事就理所当然的落到了我头上。”
夏仁看着他的眼睛：“理由呢？”
牛长寿耸耸肩：“谁知道呢，上面的人考虑总是复杂的。不过，我多少还是知道一点内情的。”
他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就一点点。不成熟的孩子总是会被外面花花绿绿的视野所吸引和误导，走错路的后果是很可怕的，毕竟人生不像游戏那样可以读档，所以监护人就需要履行起职责。
但是，说是这样说，但其实监护人也只是普通人而已，没办法做到全知全能，有些路通向哪里，是好是坏，他们自己也一知半解，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真相是什么，甚至连自己是正义还是邪恶的一方，都无法分辨。
最好的方法就是，等待小孩长大成熟，让他自己选择道路。
在此之前，尽量不让他接触危险的东西。”
听完他的话，夏仁沉思了好一会儿，方才认命般说道：“好吧，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反正我最近也需要休养，就当在你这度假来了。”
不用想也知道基金会和超人协会是在防备自己和谁接触，除了巫师联盟首领，辛尼.格兰特之外，他想不出第二个人。
刚刚他是在心里衡量自己要相信哪一方，至少暂时看来，基金会和超人协会这两个组织对自己是没有恶意的，所以还是稳妥点比较好。
接下来一周时间，夏仁与秦芸她们都在和牛长寿一起到处去受灾的城市乱逛，一边坚持连载自己小说，一边他也逐渐对史莱姆病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和非典型恐虫症相比，这次的瘟疫就要显得温和许多，尽管被严重感染者基本没有活路，但轻微的感染者还是能够治愈，只是会留下诸如身体乏力，记忆力减退，肢体末端神经麻木等一系列或轻或重的后遗症。
不论是传染方式，还是发病症状，史莱姆病都比较好发现和预防。
而且疫区主要集中在洪水蔓延过的地方，于是防治起来就更加轻松，并且政府可以轻松找到理由，说是洪水泛滥带来的恶性传染病，来遮蔽普通人的视野。
至于如何处理晚期病患的尸体，不论是基金会的各种收容物，还是超人协会的污染科技，都有的是方法解决。
期间，牛长寿还会主动和夏仁聊聊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协会又出了什么黑科技、自己的黑历史之类的，另外他还得知了唐堂堂并没有死的消息，只是对方受伤严重，现在已经被基金会转移回东洲了，使用过【强心针】之后，他以后估计都没有办法再以调查员的身份执行任务了。
令夏仁意外的是，牛长寿曾经竟然还是超级富二代，家里非常非常有钱的那种，不过具体多有钱没有详细讲。他从小患有无法治愈的疾病，还是他父亲请求超人协会帮忙，换了一副机械的身躯才活下来。
而且他是家族独子，虽然现在是超人协会的瘟疫学者，但家族势力依然在延续，并有其他人帮忙打理。
夏仁不免想起自己还认识一个吃岳父家软饭成长起来的超级有钱人，对方说是明年就和青梅竹马结婚，也不知道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前几天牛长寿聊起基金会，说基金会正在调查某本在网络上流传的书籍，说是书上记载的内容比较令人在意，而且有阅读过书籍的普通人出现了污染症状，牛长寿知道夏仁需要魔典，就留意了一下，但是后来基金会的调查好像不了了之了，也没有后续情况发布出来。
不过夏仁最关心的，还是牛长寿一周前答应自己的那个条件，如果真能制造出合适的试体来容纳秦芸，想必，能让她脱离自己，回归普通人的生活吧。
如此，又是一周过去。
这一天，夏仁正在医院后院和莉莉玩大风车，具体的操作方式，就是抓住莉莉的腿，将她的身体在头顶像直升飞机旋翼那样高速旋转。
院子里狂风大作，灰尘飞扬，莉莉咯咯咯的笑声不断。
秦芸坐在旁边一边晒太阳，一边微笑着看着他们。
陆怡蹲在水龙头边，在水盆里仔细清洗她那件印有“XX牌自动售货机，新鲜食品现做现卖”字样的绿色围裙。
（危险操作，请勿模仿。）
牛长寿满脸轻松愉悦的笑容来找夏仁，对于院子里的场景早就见怪不怪。
“呦，有什么好事这么开心？”
夏仁将莉莉扔在一边，揉了揉转的有些酸胀的胳膊。
“这里，已经……”
牛长寿转了一个圈，然后双臂张开，挺胸做了一个像是芭蕾舞的动作：“不需要我们了！”
“嗯？”夏仁疑惑地看着他。
牛长寿笑了几声，说道：“意思就是，史莱姆病现在已经进入可控阶段啦！”
他揉了揉脖子：“最近真是太累了，接下来我要好好放松几天，可算是挺过去了。”
“恭……”
夏仁恭喜还没有说出口，天空就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巨响。
他们抬起头，看到天穹之上，闪耀着火光的巨大陨石，拖着一溜漆黑的浓烟，划向远方。
夏仁目光眯起，从那颗陨石上，感受到了强烈的不详气息。
第四百八十六章 被掩盖的历史
于此同时，他兜里传来一声震动。
夏仁掏出基金会重新给自己配备的黑色手机，发现上面是条信息，只有简短的一行字：“请所有在此区域内的员工立刻撤离到安全位置！”
短信下方，图片终于加载了出来，是张西洲的地图，其中用红线圈出了一个直径大约有两百公里的圆形区域。
他们此刻的位置，正好位于这片区域的边缘，距离红线还有十几公里的地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仁抬起头，发现牛长寿和自己一样震惊。
显然，他也已经从超人协会的渠道得知了要撤离的消息。
“竟然是，竟然是……”
……
……
几分钟前，西洲大陆，距离夏仁一千多公里的旷野中。
浓烟滚滚升起，大地残留着余烬，随处可见一道道恐怖的沟壑，像是天神撕开的裂口，沟壑底部刮起阵阵阴风，宛如地狱的厉鬼在发出凄厉的哀嚎。
易知余身上遍布伤痕，一只手臂耸拉着，呈现出乌黑的痕迹，看起来像是中了剧毒。
但是他毫不在意，另一只手举起浑身瘫软的女人，紧紧扼住她的喉咙。
女人长发一直垂到腿弯，浑身皮肤是紫黑色的，一双眼睛却是浑浊的白色，她浑身赤裸，身上仅是触目惊心的惨重伤势，尤其腰部和臀部接连的地方，被暴力扯开，仅留血淋淋的脊椎相连。
但即便伤的如此严重，女人却依然没有死去，充满憎恨和恶意的目光望着易知余，表情狰狞可怖。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易知余手指用力，女人的颈椎骨发出脆响，应声折断，他挥动手臂，将女人扔在地上，任由她抽搐扭动着身体。
九凤皮肤泛着危险的光芒，就像是烧红的烙铁，散发出腾腾热浪。
热浪的蒸腾下，火红色的长发在身后飘起，九凤整个人充满了暴戾的气势。
她走到女人面前，睥睨的目光看着对方。
“抱歉，你的神，不会出现在这片大陆了。”
九凤咬破自己的手指，将弯腰将一滴园丁之血注入到女人体内。
顿时，女人的挣扎更加剧烈，但随后就像掉线的影像一样，突兀地停止了所有动作。
接着，她的身体就像是焦炭一样，干枯破裂，碎成了一块一块，最后化为青烟，被风吹散，只在地面上遗留下一块菱形的金属片。
“又是他们……”
九凤皱了皱眉，捡起金属片，在手中将其融化。
易知余走了过来，看着被融化成液体的金属片，说道：“银色暮光密教团吗……他们最近好像异常活跃，上次埃塞拉胡弗水坝也是他们搞的鬼吧？”
九凤眉头紧锁：“那帮家伙好像和不老会搞在一起了，有了顶级财团和那些政客的隐秘支持，所以他们才会如此频繁地进行活动。”
正在两人讨论的时候，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挺能干的嘛，你们。这次竟然这么早就发现了端倪，是那个老头坐不住了吗？”
“谁？”
九凤和易知余同时望向天空。
那里，身穿黑衣，留着长发的英俊青年站在半空中，淡漠的目光俯视着他们。
“你是……”
九凤睁大眼睛，瞳孔紧缩。
她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不会错！
“你也是群岛上的住民？”
她攥紧拳头，目光愤怒，仿佛受到了不可饶恕的背叛：“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为什么呢，我想想……”
鸦伸出手，一根手指挠了挠下巴，平淡的语气：“大概，是无聊吧。”
“你这！”
易知余的身体瞬间从原地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到了青年眼前。
蓄力的回身一踹，结结实实地打在青年的头部，但易知余却感受不到任何击打的质感。
鸦的头颅就像是墨水，溅射到空气当中，紧接着，一双双黑色的翅膀出现，转眼间，鸦的身体就变为了一群通体漆黑的乌鸦，嚎叫着向各个方向飞去。
旷野上，回荡着他的声音：
“你们注定要接受失败，感受——绝——望——吧——”
鸦群很快消失，只留下几只羽毛飘落而下，融入大地。
易知余从天空坠落，在地面砸出一个浅坑，他不顾身上的泥土，走到九凤身边：“那是从来没有记录过的危险人物，你刚才说他也是群岛的住民？”
“嗯。”
九凤点了点头：“不知道他加入是哪个组织，银色暮光密教团，还是不老会……”
就在她思索的时候，天空忽然传来轰隆的巨响。
两人抬起头，惊讶看到，一颗陨石拖着滚滚浓烟，从她们头顶划过。
“怎么回事，这股不详的预感……”
……
……
“到底是什么？”
夏仁追问道。
牛长寿显得非常慌乱，他没有回答问题，转头开始朝着外面跑去。
过了不一会儿，他又跑了回来，开口就说道：“你愿意和我一起去看看情况吗？”
“你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星之彩，是星之彩！那帮丧心病狂的家伙！这颗星球都会完蛋的！”
牛长寿急的直跳脚，夏仁从未见他如此失态的样子，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我跟你一起去，详细的你路上再告诉我。”
夏仁说完，转头看着秦芸和莉莉她们，停顿了有一秒：“你们赶快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等事情有了进展我会主动联系你们。”
“没用的！”
牛长寿语气暴躁：“我刚刚已经吩咐了医院内的其他同事，你们和他们一起，马上乘坐飞机离开这片大陆，前往北洲，那里有我们的庇护所！”
夏仁心中一凛，惊讶地看着牛长寿。
“咱们也赶快出发！”
牛长寿伸出手。
夏仁会意，拉住他的手臂。
牛长寿背部展开两个火焰推进器，“颂”地一声，推进器点火，带着夏仁一起飞向高空。
……
……
南洲，基金会总部，最底层。
博士发出沉沉的叹息，年轻的双手抚摸这座囚困了他百年的玻璃壁，胸前的银钥匙荡漾出柔和的光芒。
突然，一个中年男人出现在他身前不足两米的位置。
多少年了，没有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博士本体。
普通人在进入博士周身的瞬间，便会被扭曲的时空挤压撕扯成碎片，但是中年男人却未受到任何影响，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
博士怔了怔，空洞的双眼望向男人的方向，张口说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周远无奈地叹息，摇头说道：“即便知道了又怎样，你无法影响我。”
他目光静静望着博士胸前的银钥匙：“我来这里，是要阻止你使用转移魔法。你原本是想要把整块西洲大陆转移到时空夹缝，对吧？”
博士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必须要守护人类的未来。”
周远眼眸低垂：“人类的未来不在你手中，也不在我手中。而且，你不会成功的，西洲大陆有更加重要的东西，就算我不来，联盟政府也会阻止你。”
博士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
周远接着说道：“星之彩不会造成太大影响，这一点你可以安心。”
听到这句话，博士才终于做出决定，银钥匙光芒缓缓敛去。
“我直到刚刚方才意识到，你利用银色暮光密教团把西洲搅得一团糟，是想要知晓那片秘林的位置吧？”
周远目光深邃：“我虽然掌握着不老会，但却始终无法窥探最高联盟政府真正的权利中心，所谓三权分立只是一个笑话，站在人类最顶端的，始终是那个最神秘的独裁者。了解越深，我就越是感到不可思议，那段历史已经被彻底抹去，留下的，只有一个军火商，乔安.海克马迪亚的名字。
千年以前的人类究竟做了什么，竟然能够驱使群岛上的住民，你难道，就一点不感到恐惧吗？”
博士对此沉默不言。
“再告诉你一件事吧。”
周远的身影仿佛梦境般，逐渐隐去。
“我知道是谁将夏仁的行踪泄露给了辛尼格兰特，但我就连我也不知道，是谁引导夏仁前往的埃塞拉市。”
周远的身影彻底消失，博士脑海中回想着最后那句话，浑身冰凉。
第四百八十七章 繁星的色彩
风声在耳边呼啸，脚下是快速掠过的山川河流，以及钢铁丛林。
夏仁一只手紧紧抓着牛长寿，另一只手掏出黑色手机，惊讶地发现，刚刚直径只有两百公里的红色区域，正在迅速扩大。
幸好他已经提前让秦芸她们离开了。
“星之彩到底是什么？”
夏仁大声询问，但是声音却风声掩盖，连他自己都听不太清。
“看来只能到地方再说了。”
夏仁望着下方，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也没有感受到任何污染，但越是这样，他就越是觉得危险，基金会不会无的放矢，只是那潜伏的巨大危机，此刻还没有暴露。
牛长寿的速度非常快，也不知道他的推进器使用的是什么燃料，小小的体积，竟然能够支撑如此长时间的超音速飞行。
十几分钟后，他们来了陨石降落的地方。
天空中黑烟的痕迹还未散去，地面仍有大量的浓烟冒出。
陨石坠落的地点是一片小型湖泊的中央，此时湖泊内的水大部分都被陨石自身的热量和撞击产生的能量蒸发，只剩下一些孱孱的水流。
湖泊周围已经被后勤部和超人协会的员工封锁，但是却没人走进陨石坑内查看情况。
“这个颜色，果然是星之彩……”
牛长寿降落地面，收起推进器，遥望着几百米外的陨石，有些失神。
夏仁也望了过去。
经过蓝星大气层的灼烧，这块陨石降落地表之后，体积依旧庞大，它直径约有二十米，表面呈现出乌黑色，外形怪异且奇特，一点也不像是陨石，反而像是某种巨大的结晶矿石，但是它结出的晶体却没有任何规律可言，反而给人一种扭曲畸形的感觉。
陨石表面裂开无数细小的间隙，黑烟就从那些间隙中不断涌出，周围不断有原本湖泊内残余的水流汇聚到坑底，但是还没有接近陨石就被蒸发。
那些蒸汽不知为何带有令人作呕恶臭，导致湖泊周围几乎成了禁区，这股恶臭就连佩戴有全套仿佛措施的后勤队员都无法靠近。
夏仁眯起眼，逐渐发现，陨石冒出的黑色雾气，并非完全的黑色，它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普通人无法用肉眼辨识色彩。
这种色彩不存在于任何人类已知的光谱中，它闪闪发亮，并不刺眼，也不黯淡，看上去像是纯粹的颜色，又仿佛拥有飘逸流动的物质实体，在顺着黑雾向上流淌。
“这就是，星之彩吗……”
夏仁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它会叫这种名字了。
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夏仁，你怎么在这里？”
他转头望去，发现竟然是九凤和易知余。
“你们怎么也来了？”
夏仁也有些诧异，九凤倒还好，易知余一条手臂被绷带缠住，身上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伤痕，有些甚至还没有结痂，血淋淋的伤口就那么直接暴露在空气中，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离开这里。”
九凤说道。
众人随后开始撤离，就连后勤部和超人协会的员工也逐步离开，仅留一些拟生机器人还在现场。
他们来到附近临时搭起的营地，九凤说道：“政府已经发出公告，陨石带有强烈的辐射性，已经开始让附近的市民紧急撤离，但谁都知道，现在做什么都晚了。”
她掏出一张地图，在上面粗略地划了一个圈，正好和基金会发给调查员们的那张地区吻合。
“原本预定星之彩的溢散范围大约是三万平方公里，也就是一开始基金会划定的区域，但是……”
牛长寿精神有些恍惚，接话道：“但是出了意外。”
他捂着头，表情痛苦：“偏偏是这里，偏偏是这里……”
夏仁疑惑道：“他在说什么？”
九凤叹息说道：“你知道基金会的冥水都是从哪里来的吗？”
夏仁摇摇头：“不太清楚。”
九凤解释说道：“正常情况下，人类是无法获取冥水的，但是蓝星上某些区域，有几口奇特泉眼能够接通冥河，被称为冥泉，目前已经被发现的冥泉共有三眼，北洲一眼，南洲一眼，西洲一眼。”
她手指敲了敲地图上靠近红色圆圈中心的位置：“而西洲的冥泉，距离这里，只有不到五十公里。”
夏仁不解道：“那这和星之彩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夏小兄弟。”
易知余脸色也很难看，不知道是因为身上的伤势，还是其他：“星之彩这种东西，实际上是宇宙深空中的一种生物，那里有着和太阳系乃至银河系都截然不同的法则。星之彩的胚芽会在宇宙中流浪，寻找营养丰富的生命星球，而它们一旦开始坠落到星球上，就会开始吸收整个星球的养分，直至将整个星球变成没有任何价值的死星之后才会离开。”
“原本星之彩的成熟时间要花费几个月之久，我们还有机会能够将它限制在一定区域内，不至于让整个蓝星承受灭顶之灾，但好巧不巧的是，它们偏偏坠落在冥泉附近，冥水蕴藏着强大的生命力，会迅速催熟星之彩，我们再也没有能够限制它的方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扩散到所有肉眼可见的地方。”
夏仁听完，有些呆愣。
“吸收……整个星球的养分……”
这是什么概念，他一时竟想象不出。
牛长寿双拳紧握：“这已经，是五级灾难了。”
夏仁脊背发凉。
他听说过超人协会的瘟疫分级制度，五级，已经到了世界末日的地步，人类几乎不存在任何希望。
在这种程度的灾难下，他还能做什么？
夏仁尝试去想，但却发现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
“星之彩不能被杀死吗？”
九凤摇头说道：“不能，虽然星之彩不是无敌的，它们无法吸收强大生物的生命力，就比如实力已经到达S级的我们，还有你，但是其余的，无论是普通人类，还是地上植物，乃至细菌，所有的生命力都会被星之彩吞噬枯竭。”
“但，也不至于彻底绝望。”
夏仁抬起头，期待她能说出什么好方法。
九凤犹豫了一下，说道：“蓝星上还有三个庇护所，是专门为了这种情况而设置的，我们会保护很小一部分人类，直到挺过星之彩离开，但是所有资源都枯竭的星球，已经无法适宜人类居住……”
所以，只是早死一会儿，和晚死一会儿的区别。
易知余望着远处的天空，说道：“人类只剩下最多一个月的时间了。”
事实正如他们所说，似乎没有任何希望。
不论是基金会，还是超人协会，都不打算对那块陨石进行任何处理，因为明知道是无用功，什么也改变不了。
冥泉无法封住，不论使用什么样的方法，星之彩都不会放过如此充足的养分来源，甚至于在陨石还没有彻底降落地面的时候，它们就已经迫不及待找到了路线，入侵了冥泉。
附近的市民，也只是在政府的安排下撤离到了相邻的城市，随后就没有了下一步的安排。
仿佛，都已经放弃了。
下午的时候，夏仁盯着恶臭，再次前往了陨石坑。
几个小时不见，陨石的体积已经变小了许多，星之彩们在天空架起一座绚丽的天桥，连接远方，从牛长寿那得知，这座美丽天桥的另一端，连接着冥泉。
事情转机，发生在晚上。
基金会划定的红线在扩散到直径五百公里时，就戛然而止。
正好是在红线边缘，一开始无人注意，所有的植物全部开始枯萎，地下水开始流失，土壤中的水分蒸发，变得干皱皲裂。
等到深夜人们终于发现时，失去水分的土壤再也无法支撑其重量，伴随着轰隆的剧震，大地开始陷落，形成了一个宽接近五公里的巨大沟壑，绕了一圈，将直径五百公里的区域与整块大陆隔开。
同时该区域内的臭氧层出现了不明原因的巨大空洞，失去了大气的保护，强烈的太阳风和高能宇宙射线将毫无阻碍地照射在地表，逐渐摧毁这片区域内的生命，同时蓝星的磁场发生变化，季风的方向改变，气候更是变得反常，地壳的也开始发生诡异的改变，在周围板块的挤压下，被隔离开的大地开始垂直上升，仅仅几个消失，就抬高了上百米。
从宇宙中看，就像是西洲大陆升起了一个圆形的高台，
因为磁场的变化，周围的季风开始调转方向，吹打在垂直的高台壁上，形成凶猛的上升气流，这些气流越来越强，竟直接形成了一个规模恐怖的气旋，将附近的空气沿着大气的空洞一直送向外太空。
如此，这座直径五百公里的圆形高台，彻底与整个蓝星隔绝，就连空气都被气旋阻挡，无法逃逸。
一时间，所有知情的人，都震撼于这段时间内发生的变化，并纷纷猜测到底是谁做到了这一切。
但他们都知道，蓝星上，还没有人类，能够拥有如此伟力。
这已经是，神明的力量。
夏仁是第二天知道的这件事。
他起床走出房门，发现世界变得陌生而又美丽。
他仿佛来到了太空中其他星球，不论是空气、大地、河流，还是植物动物，乃至人们的皮肤上，都散发着淡淡的光泽，颜色就和昨天见到的星之彩的颜色完全一样。
仅仅经历了一夜，周围的景色就出现了显著的变化。
从未见过的花朵，在草地和砖石夹缝中盛开，异常美丽，还有一些新奇的爬行动物和昆虫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
果农们发现自己种植的水果和蔬菜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但是结出的果实却奇形怪状，且散发着苦味，根本无法下咽。
夏仁正要找人问问是怎么回事，就看到九凤迎面朝他走来。
并告诉他，
政府已经放弃了圆形区域内的所有人。
具体一点说，就是这里的三千万人，都将无法避免的在接下来三天内死亡。
不论是平民，还是富商，亦或者高端人才和政府官员，全都不能幸免。
他们已经被星之彩感染，一旦去往外界，星之彩就将蔓延全球。
“怎么，会这样……”
夏仁尽管已经知道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还是无法接受。
“冥泉在昨晚就已经断绝，但是星之彩们已经吸收到了足够的养分，估计明天就会离开蓝星。它们走的时候会刮取这片土地最后一丝营养，即使是我们，留在这里也会遇到危险。”
“所以，走吧。”
夏仁沉默着点了点头。
在穿越气旋离开之前，他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这片被隔绝的大陆。
到处流光溢彩，仿佛无数精灵在天地间曼舞，这里是如此的美丽，似乎再多看一眼，人的灵魂都容易迷失其中。
……
……
两天后，夏仁回到了这里。
土地已经失去了颜色，植物和动物都消失了，那些曾经生活在这里的居民也不见了踪影，地面上，只有一层厚厚的灰白色浮尘。
基金会的调查员们正抱着几桶冥水，还有一截干枯的树根，在一旁刨土，将树根种下去。
几分钟后，一株翠绿的嫩芽顶破泥土，给这个灰白色的世界带来了一丝生机。
嫩芽以恐怖的速度迅速生长，仅仅过去半个小时，它就顶破云层，长到了上万米。
它的主干扎根在废土之中，树身比蓝星上最大的山岳还要粗壮，它的枝干展开，即使是最纤细的树枝，也有摩天大楼的宽度，翠绿色的树冠，甚至挡住了大气的空洞，
树叶沙沙作响，夏仁望着头顶，犹如来到了另一片仙境。
慈悲母树静静地伫立在大地上，树冠间，盛开出一簇簇粉红色的花朵，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幽香。
它轻轻摇晃枝干，带起温柔的清风，和无数散落的花瓣一起，拂过整片大陆。
站在树下，夏仁感觉自己的悲伤，似乎也随着清风，一同飘向了远方……
……
……
云端的土地上。
“好漂亮~”
平诗晴正在和小孩子一起玩耍，看到远处的景色，有些迷失其中。
孤儿院前方的草坪上，周远伸手从风中拦下一片花瓣，放入早已准备好的盒子里。
无慈悲双手合十，眼眶流出热泪：“上亿人的逝去换一枚慈悲母树的种子，值得吗？”
周远低头望着盒子，手指逐渐捏紧。
最终，也没有解释。
第四百八十八章 人心变化
两周后。
慈悲母树抚平了逝者亲属的悲伤，随清风一起散去。
基金会阻止了大规模的记忆清除，让所有当初生活在那片土地边缘的人们，遗忘掉恐怖的回忆。
联盟政府公布了灾难调查结果，陨石撞击引发了强烈的地质活动，导致火山喷发，地壳撞击发出的地鸣声震晕了附近的居民，三千万人被埋葬在火山灰中，只有寥寥几名幸存者。
同时陨石还带有强烈的辐射性，所以灾区被列为禁地，任何人不准前往。
媒体紧接着提议将陨石撞击那天定位祭奠日，连同前段时间丧生在那场洪水中的逝者一起缅怀，随即得到政府联盟政府同意。
在这些事情发生的同时，非典型恐虫症依旧在扩散。
被精神类药物折磨的无法安眠的人们疲惫不堪，根本没有精力去怀疑政府所言是否属实。
即便是有不和谐的声音，也会瞬间被网络上无数的浪潮掩盖。
就这样，事情过去，只留下西洲大陆上一块灰败的区域，就像是皮肤上的疮疤，不知道要付出多少岁月才能使其痊愈。
……
……
夜晚的路边。
“你这种程度，就别出来吓唬人了嘛，随便拉过来一个人看完巨人138话产生的心里阴影都比你大。”
夏仁看着眼前的感染体，显然没什么耐心。
披头散发的女人声嘶力竭道：“你根本无法理解我的痛苦！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
她目光一转，看着旁边人畜无害的莉莉：“感受我的痛楚吧！”
说完直接扑过去。
莉莉眼巴巴地望着夏仁，似乎想要得到他的肯定。
“吃吧。”
夏仁说道。
他现在已经不缺这么点儿成就点了。
莉莉开心地笑了笑。
然后转头将嘴巴张开两米长，像是一扇房门，正好将扑过来的感染体整个吞了进去，“咕嘟”咽下，跑到夏仁腿边一阵蹭。
“都遇不到实力强点的敌人了。”
夏仁感叹了一句。
自从星之彩事件过去之后，西洲的所有异派都销声匿迹，不敢露头，这也导致夏仁碰见的都是感染体这种已经没有任何挑战性的敌人。
如今，已经到了十二月末，马上就是新年，他也已经很久没有冥助的委托了。
正想着，手机传来震动，他前段时间让在总部修养身体的唐堂堂帮自己留意房屋中介的动向，如今终于有消息了。
【西洲马里兰大都，发现未知异派活动痕迹，已委派调查员前往。】
【受委派者，B级，房屋中介。】
……
……
“姆恩，不论如何，我绝对会让你活下去的。”
病床上，一名金色柔软短发的儿童躺在那里，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手上还插着输液用的滞留针。
威廉坐在病床边，握住儿子的双手，双眼布满了血丝。
几年前那个女人在伤透了他的心后，狠心离开，留下支离破碎的家庭，威廉曾一度因此一蹶不振，整日酗酒，很少去管儿子。
直到有天他又一次酩酊大醉的回到家中，看到年仅五岁的儿子站在厨房的灶台前，双脚踩在板凳上，纤细的双手握住与他体型不符的平底锅，瘦小的身躯努力向上挺，只为了吃一块热乎的煎面包。
只为了，一块面包。
威廉扶着门框，在厨房门前怔了良久，在背后默默看着儿子满头大汗地忙碌。
他至今还记得儿子发现他时，回过头那个天真的笑容。
“爸爸，我能自己做东西吃了，不会给爸爸添麻烦的。”
从那刻开始，威廉就决定，以后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尽自己所能，给儿子最好的生活。
他再没有喝过酒，重新开始工作，努力赚钱的同时，不管再累，都绝对会留出时间陪儿子。
日子一天天变好，过往的伤痕逐渐愈合，眼看未来充满了希望，可就在不久前，威廉在给儿子洗澡的时候，忽然发现儿子背上出现了一片密集的红色圆点，看起来像是过敏症状。
他立刻带儿子去医院检查，结果竟然是恶性血管瘤，而且是先天遗传，如果不及时治疗，死亡率将会直线攀升。
但是治疗费需要八十万，这对威廉来说，是一笔天文数字。
离婚时，为了要儿子的抚养权，他几乎将所有财产都让给了前妻，如今，父子俩现在住的房子都是租的。
威廉已经想尽了办法，但却怎么也筹不到这么多钱。
就在两个小时前，他刚刚鼓气勇气去了前妻那里，想要寻求她的帮助，姆恩毕竟也是她的儿子，如果能够把那套房子卖掉的话……
但威廉从来都知道，那个女人有多么绝情。
“那孩子是死是活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要钱免谈。”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愧疚，仿佛理所当然。
威廉望着儿子手臂上，那已经蔓延出来的红色瘤体，心里像刀剜一样痛。
“还差六十万，只需要六十万……”
擦干眼泪，威廉站起身，离开病房。
威廉已经颓废过一次，他不会再颓废第二次。
儿子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依靠的人就是他，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依靠的人，也只有儿子。
如今还需要六十万，就能够买儿子的命。
医院走廊上，威廉从兜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名片，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肾的位置。
一颗四十万，加上眼角膜……
时间快来不及了，儿子还年轻，即便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值得。
做出了决定，威廉走进医院的洗手间，他已经连续许多天没有睡好觉，需要洗把脸，来缓解自己的疲惫。
打开洗手间的门，里面打扫的很干净，应该没有人。
威廉站在水池前，打开水龙头，双手捧着冰凉的自来水，正打算洗脸，却陡然有一股森然的凉意顺着脊椎，蔓延到四肢，使他忍不住颤抖。
恐惧猝不及防地冲击着他的理智，威廉僵在了原地，浑身颤栗。
四周空气仿佛凝固，眼前的景象微微扭曲，耳边传来若有若无低语声，像是幻觉，但又像是一条条拥有实体的可憎蛆虫，疯狂钻进威廉的脑海。
鬼使神差地，威廉缓缓抬起头。
水池上方的镜面上，映照着他的身影，但却如此陌生，如此令人……不寒而栗。
理智不停催促着威廉，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是身体却根本不听使唤。
然后他清楚地看到，镜子里人，说话了。
“人类，汝的愿望，是什么？”
“我的，愿望……”
威廉仿佛一瞬间忘记了恐惧，脸色有些呆滞。
镜子里人语气轻柔，继续说道：“只要向吾许愿，所有的要求，吾都可以帮你实现。”
威廉讷讷地张口：“真的，什么都可以做到吗？”
“是的，不过愿望达成之后，吾将会向汝收取相应的……代价。”
威廉没有犹豫，立即回应道：“不论什么代价都可以，只要让我儿子活着，只要能够凑够手续费，对！我需要钱！”
威廉双手撑在镜子上，神情激动：“六十万！我需要六十万！”
话音刚落，威廉兜里的手机忽然传来震动，不过此时的他根本没空去管。
镜子里的人眼神流露出悲伤。
“汝的愿望已达成，吾要收取代价了。”
怎么可能这么快？
威廉左右看了看，洗手间里没有出现大量现金，也没有能够装着现金的手提箱。
“喂，钱呢？”
威廉扒着镜子，质问对方。
然而没有回答，镜子里的画面也重新变得正常。
威廉愣了愣，眼神中闪过几分迷茫。
他后退两步，离开洗手池。
“我在，干什么？”
对了，我在洗脸，刚才好像是，手机响了。
威廉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来自银行的信息。
最新入账：600000盟币。
……
……
“嗯？”
刚走到医院门口，夏仁忽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波动，忍不住抬起头，目光望向医院深处。
“怎么了？”
秦芸问道。
陆怡和莉莉视线也望了过来。
“没什么。”
夏仁摇摇头。
他们昨晚出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刚来到西洲马里兰大都管辖下的索里市，时间已经将近中午。
根据黑色手机提供的信息，最近一次发现的疑似异派献祭场景的凶杀案就发生在这座城市，房屋中介也已经来到了这里。
夏仁刚下飞机就开始给房屋中介打电话，但无论如何都打不通，询问当地的后勤部才知道，遇害者的遗体暂时保管在这所医院，房屋中介一大早就来调查了，夏仁于是也带着秦芸她们赶过来。
中午门诊大厅里人比较多，夏仁刚打算直接去医院的太平间，忽然察觉到一丝异常。
他目光在人群中搜寻，很快找到了异常的源头。
那是一个打扮颓废，但是脸上洋溢着兴奋笑容的中年男人，对方或许是遇到了什么开心时，走起路来脚步都显得比较轻盈。
最重要的一点是，对方的眼睛。
没有光芒，瞳仁像是两个吞噬了所有光线的洞穴，没有任何的光亮能够从中逃逸出来。
完全的漆黑。
夏仁以前见过拥有同样情况的人。
那个人，叫于静静，造成这种情况的，是——答愿镜！
夏仁径直朝对方走去，不过还没等他走到跟前，就被人抢先一步。
一名同样金发，身材圆润的护士跑到男人面前，说道：“威廉先生，给你打电话一直打不通，你儿子的住院费还在欠着，至少你先交一部分……”
威廉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淡淡地回应道：“哦，知道了。”
“还有，哈伦医生说你儿子的病情再拖下去，风险会成倍增加，最好下个月就做手术。”
“手术费，好像是八十万吧？”
护士点点头：“对的，八十万左右。”
威廉掏出手机，再次看了看那条信息。
最新入账：600000盟币。
当前余额：793809.33盟币。
切，那个拖油瓶，我好不容易有这么多钱，难道要为了给他治病就全部花光吗？
威廉可不愿意，他对自己这个儿子一点感情都没有，反正是那个女人生的，让对方去管就好了。
“手术跟我有什么关系？”
威廉不耐烦地推开护士，就要离开。
“等一等。”
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让开！”
威廉想要推开阻拦在面前的人影，但对方却根本纹丝不动，威廉只感觉到自己仿佛在推一座沉重的金属雕像。
他有些意外地抬起头，看到为首的一个英俊到不像话的年轻人，正在微笑地看着自己。
在年轻人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漂亮的女人，以及一个绿色蓬松卷发的小萝莉。
“你们是……”
光是被年轻人这样看着，威廉便莫名感受到沉重的压力，他有预感，如果自己违背对方的意愿，将会面临极为可怕的后果。
夏仁开口说道：“有点事情，想要问你一下，请问有时间吗？”
“有！有的。”
威廉懦懦地回答道。
夏仁眼神看向一旁的秦芸。
十几分钟后，依靠秦芸的蛊惑能力，夏仁他们才终于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谈话过程中，威廉自己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他此时的想法和过往的记忆出现了难以想象的矛盾，如果不是被秦芸诱导着亲口说出来，恐怕他自己永远也无法发现异常。
“我，到底是怎么了？”
威廉低着头，心底感觉到浓浓的恐惧。
如果他的记忆没错，银行卡里的这笔钱本来应该是儿子救命的手术费，是他想尽一切办法，甚至不惜出售身体器官也要得到的巨款。
但是眼下，他却无法理解自己过往坚持。
威廉发觉自己，好像突然之间，就和儿子形同陌路。
“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医院外的花坛边，秦芸继续问道。
威廉的精神状态已经有些恍惚，低着头想了好久，才不确定地回答道：“好像，是去了一趟洗手间之后……”
“地点？”
夏仁问道。
威廉说出了那个洗手间的位置。
“你说你的账户凭空多了六十万对吧？”
夏仁一直手拍在他的肩膀上，强行逼迫着威廉的目光与自己对视：“这笔钱，你知道应该花在什么地方，对吧？”
这已经是一句赤裸裸的威胁，按照常理，威廉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接受这样的威胁。
但是，内心深处的理智告诉他：
不要拒绝。
“我，知道……”
“那就行，记住，你是孩子的父亲。”
夏仁转身带着秦芸她们离开，留下惊魂未定的威廉。
“是答愿镜吧？”
走到远处，秦芸问道。
“没有错，像是答愿镜的风格。”
当初于静静的情况和威廉极为相似，都是在愿望达成以后，就永远失去了某些东西。
曾经夏仁想不通于静静到底向答愿镜许下了怎样的愿望，如今他却想明白了。
但是。
“一心想要拯救儿子性命的父亲，却被剥夺了对儿子的感情。”
这真的，算是完成了当事人的愿望吗？
如果不是他们今天凑巧撞见，恐怕一场人伦悲剧在所难免。
夏仁前往了威廉所说的那个洗手间，除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污染气息外，别无所获。
以答愿镜的能力，除非它主动出现，否则根本没有人能够找到它的踪迹。
虽然很想找到对方并收容，不过眼前真正要紧的事情却并非这件。
这所医院是超人协会的据点之一，有后勤部引荐，夏仁几人得以畅通无阻。
在一名年老医生的指引下，他们来到医院的太平间。
疑似被异派献祭杀死的遇害者遗体就被暂时保存在这里。
“早上的时候，有没有其他基金会的人过来？”
路上，夏仁朝那位老者询问道。
“倒是有一个。”
“是不是一个三十多岁，留着山羊胡子的人？”
因为时间比较近，老者没有犹豫，回答说道：“是他，名字比较奇怪，好像是叫房屋中介，不过就在一个小时前，他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
夏仁皱了皱眉。
一个小时前，刚好是自己到达索里市的时间，难道他是在故意躲着自己？
为什么？
越是找不到房屋中介，夏仁就对他的意图越是怀疑。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碰上污染事件，总不能全然不顾。
尤其是这件事可能跟异派有关系，如果能够找到背后的异派，说不定运气好，还能得到一本魔典。
在老医生的引路下，他们进入停尸间。
十二月底，里面的温度比外面还要低，并且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森感，大概是来源于人类天生对于死亡的恐惧。
受害者的遗体共有两具，死者是一对年轻夫妻，基金会提供的情报的显示，他们最后一次外出是下了班以后参加公司聚餐，根据当时一起参加聚餐的同事回忆，当时两人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并且是在众人的目视下开车回家，但是两天后，他们的尸体却在自己的家中被发现。
医生年岁已高，身体素质比较差，进入太平间以后，冻得打了两个喷嚏，他正要告诉夏仁尸体的位置，却见对方已经径直朝正确的位置走去。
尸体上散发出污染就像是一碗白粥里的苍蝇，无比醒目，夏仁掀开尸体上的白布，简单观察了一下。
因为案件现场比较离奇，基金会很快介入，并确认为污染事件，随后争端仲裁院直接接手，并未经过警署的程序。
两具遗体的死亡时间相同，现在都是全身赤裸的状态。
尸体表面并没大范围的明显外伤，只是膝盖都有淤青，且手腕处严重肿胀，有被绳索捆绑的痕迹。
根据现场的照片，夏仁已经提前知道，他们被发现时，四只手都被捆绑在一起，伸过头顶，面对面跪坐，姿势像是在做某种祈祷。
事发的房间干净整洁，也没有财务丢失，说明遇害者没有挣扎就失去了抵抗能力，亦或者……是他们自己摆出这种姿势的。
不过后面一种可能并不存在，因为受害者的手心中出现了灼烧痕迹，他们死亡时，手心中一定捧着某样东西，但是这件东西却并没有遗留在现场，那必然是有人取走了。
夏仁翻开女性死者的手掌，在那肿胀充血的掌心中，有一道三角形的灼烧痕迹。
她死前仿佛紧握着一个烧红的烙铁，皮肤已经完全烂掉，漏出里面翻卷溃烂的肌肉组织。
而在男性死者的手心，则是截然不同的六角形灼烧痕迹。
“难道他们握的是不一样的东西？”
可是两人的双手都被紧紧捆绑在一起，根本就没有其他空隙。
“他们的死因是什么？”
夏仁问道。
旁边的老医生回答道：“是失血休克，出血口是在……是在……”
大抵是觉得不可思议，尽管已经确认了死因，老医生还是不敢轻易说出结论。
“是在他们的掌心。”
“他们浑身的血液，仿佛是被掌心里的东西，抽走了一样。”
第四百八十九章 再入冥河
听到两人的死因，夏仁顿了顿，借口让老医生先离开，然后试图对两具尸体使用寒冰奴役。
但是被奴役的尸体就像是两具僵硬的傀儡，甚至都没有一点自己的意识，更别提会给夏仁提供什么情报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莉莉踮起脚尖，伸出小手戳了戳两具覆盖着冰霜的尸体，稚嫩的嗓音说道：
“空的。”
空的？
夏仁皱了皱，他记得莉莉在东浦市和埃塞拉市的时候都这么说过。
埃塞市那个是跳楼的官员，后来被证实可能是不老会的手下。
东浦市那个是感染了非典型恐虫症的三号病人。
对方梦境里的花朵失去了花芯，表现在现实中的影响，就是她的意识完全丧尸，成为了植物人。
花芯代表的，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灵魂”一样的东西。
博士也跟自己提到过灵魂，那是维持活人形态的基石之类的东西。
难道这两具尸体的灵魂，也消失了？
……
……
“你有什么头绪吗？”
离开医院，秦芸问道。
夏仁摇摇头：“还没有，不过类似的案件在马里兰大都已经连续发生了许多起，并且受害者大多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尸体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灼伤，但是案发现场并没有燃烧痕迹。应该是异派，或者是有哪个像刘淮一样的变态在流窜作案。”
“我们接下来去哪？”
秦芸又问道。
接下来去哪……
夏仁沉思了一会儿。
最近发生的事情还真不少。
一方面，答愿镜不止一次在自己身边出现，挑衅意味十足，根据已经掌握的信息，在答愿镜逃跑以前，它一直被收容在赵明月的家里，而且和其他已经被自己收容的物品不同，答愿镜表现出了异常的活跃性。
答愿镜不像上吊之绳和无根之水一样，类似死物，它是可以明确用语言来交流的，也就是说，只要抓到它，夏仁或许就可以问出许多关于自己过去的信息，其中就包括赵明月的。
夏仁太想了解赵明月了。
从医院复苏那天下午见到的赵明月是否真实，为什么偏偏是她引领自己走到那个房间，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和自己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那个房产证上会有他们两个人的名字？
还有，她现在，究竟在哪里？
那条绿色的河流，在哪里？
可以说，夏仁只有找到赵明月，才能彻底知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一切才能够真相大白。
同时，答愿镜也是系统任务中，那需要抓回的七个出逃的收容物之一，找到对方，就能够获得一个古梦碎片，获得可控畸变。
经历过基金会总部的那一趟危险旅途，夏仁深刻体会到了在这个荒诞的世界中，自身实力的重要性，古梦对于他来说，是风险最低，收益最大的提升实力的方法，没有之一。
综合种种考虑，答愿镜对于夏仁来说，是无法放弃的目标。
但另一方面，从房屋中介的种种表现来看，这个留着山羊胡子的B级调查员似乎也有些不同寻常，他仿佛也知道不少自己的事情，从他在东浦市的时候悄悄在杯底塞下那个纸条，指引自己前往父母出事的地点这件事，便能够看出一些端倪。
如果找到房屋中介，同样也能解答夏仁当前的一部分疑惑。
现在问题在于，他该把重心放在哪一边。
没有犹豫多久，夏仁做出了决定。
先找到房屋中介把问题问清楚。
他这么做决定的理由有三个。
第一，相比较答愿镜神出鬼没的特性，房屋中介身为基金会的调查员，且目前还没有要背叛基金会的迹象，显然更加好找一点。
第二，房屋中介正在调查最近的连环杀人案，夏仁看过尸体，也认为大概率是某个未知的异派所为，即便最终没有找到房屋中介，如果能够顺藤摸瓜查清楚杀人案背后的异派，就有概率得到异派所持的秘典。
他的《玄君七章秘经》第一章仙砂还魂箓，只剩下百分之十的进度就能完全解锁，阅读一本秘典应该就能够满足要求了。
也就是说，即便最终寻找房屋中介失败，夏仁也不至于全无收获。
至于第三个理由，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单纯是因为夏仁的直觉告诉他，房屋中介有可能，比答愿镜还重要。
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那剩下的问题，就是该如何找到房屋中介了。
本来夏仁的等级超越对方，是可以通过黑色手机，利用基金会直接定位房屋中介的，但之前实际操作以后，夏仁才惊讶的发现，那个始终表现比较低调的房屋中介，竟然以B级的等级拿到了传奇称号，这导致他没办法定位对方，只能用最笨拙的方式去寻找。
“既然他在调查异派的话，那只要我和他做同样的事情，说不定就会碰面。”
当然，这是建立在房屋中介并没有故意避开自己的情况下，如果他不想要见到自己，那么夏仁找到他的难度同样不小。
“没有一件事是简单的啊……”
夏仁感叹道。
他们站在医院门前的街道上，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中，大部分都是金发碧眼，带有显著的西洲人特征，黑发只占了其中不到三成的样子。
最高联盟政府已经成立一千多年，五百多年前蓝星上最后一个独立国消失，彻底完成了大统一。
虽然经历了这么多年的融合，但是各州人自古以来养成的生活习性还是很难改变，所以选择在其他州定居的毕竟还是少数。
“咱们要不要先找个地方住下？”
秦芸提议道。
夏仁点点头，顺便弯腰将莉莉抱在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臂弯上。
夏仁喜欢抱着莉莉，尤其是感觉到焦虑的时候，莉莉身上的触感总能使他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
他们正要离开，夏仁忽然察觉到一丝污染气息。
这污染气息并不强烈，因为实在太过微弱，甚至很难察觉，就连夏仁也是断断续续的才能感觉到，很像是……感染了非典型恐虫症的病人。
“难道索里市也出现了病例？”
他原地站住，目光开始在街道上搜寻。
这里是医院的大门处，所以对方有可能是来看病的，说不定是拥有显性症状的患者。
很快，夏仁就锁定了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她已经走到了门诊楼前。
女人身材消瘦，走路的动作有些僵硬，身体的动作很不协调，有点像是患了中风后遗症的病人，但她的外表还很年轻，不应该这个年纪就中风了。
不过感染了非典型恐中症的显性症状患者，大脑会有部分缺失，所以通常会影响到神经功能，这个女人的症状很可能就是受到了此类影响。
“那个人怎么了？”
秦芸顺着夏仁的目光看去，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样。
夏仁将自己的猜测和秦芸简单讲了讲，然后朝着女人走去。
对方站在门诊大楼前，忽然仰头停住，像是在发呆。
夏仁走到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好。”
女人仿佛没有听见，全无反应。
夏仁正准备绕到她身前，经过她身体侧边的时候，眼角余光突然注意到，在女人的颈部下方，露出来了一小块灼烧痕迹。
“这是……”
夏仁下意识地感觉到不妙。
就在他产生警惕的瞬间，女人身上的污染气息忽然暴增，如果说她之前散发出的污染是在寒风中摇曳，随时有可能熄灭的小火苗的话，那此时，这个小火苗就像是点燃了加油站！
与此同时，女人的身体也迅速产生了变化。
她的手指关节就像是充了气一样，变得肿胀不堪，就像是裸露在地表的树根，呈结节状，指甲片片剥落，掉落在地上，但是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
原本消瘦的身躯忽然膨胀，将她的衣物撑得紧绷不堪，女人张大嘴，双目圆睁，以一种诡异的姿势，仰头望着天空，喉咙里发出野兽临死之前的喘息。
她满头的长发疯狂地生长，短时间内变粗数倍，就像是一团纠缠在一起黑色长蛇，表面呈现出如同泡沫一般的脆弱质感。
不过短短的一秒时间内，女人就从人类扭曲成了无法形容的可怖怪物。
她浑身散发着污秽与不详，因为发生的太过突兀，以至于周围的人们视线刚刚开始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还未来得及产生任何恐惧的情绪。
“绝对不能再让她继续下去！”
夏仁反应过来，伸出触手，就要将对方完全包裹。
可是就在他的触手即将触碰到对方的时候，女人的身体的变化终于来到了最后阶段。
她双手聚过肩头，十根手指延伸成不规则的形状，某种程度上像是植物的枝干。
而在手指末端，则涌出了一个个遍布着裂纹的肉瘤，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炸开。
女人张大的嘴巴里，牙床上所有的牙齿上都长出了一株株白色的东西，这些新长出来的东西拥有着令人不安的形状，它们顶部泛着一抹绯红，如同血液淡化后的颜色。
牙齿上长出的东西外表像是一株株小型的珊瑚，主体不断分叉，表面粗糙，看着不像是植物也不像是动物，而是一颗颗奇形怪状的石头。匪夷所思的是，伴随着它们的生长，原本坚固的牙齿竟然如同腐烂的苹果那般，被吸干了养料，不可思议地萎缩掉了，
更为荒诞的是女人的头发，所有的发尖都在朝着上方伸展，她的每一根头发的直径都膨胀到成年人的手指粗细，发尖顶部裂开，撑起一片片小伞一样的组织。
夏仁不由得心跳加速。
女人身体上生长出来的组织，让他无法克制地联想起一种有别于植物和动物的生物——真菌！
夏仁的触手一时间犹豫了，他的本能在抗拒，绝对不能就这么吞噬对方，否则将会面临糟糕的后果！
在他停顿的时候，女人身上的衣物被顶破，她体表皮肤上的毛孔胀大到肉眼清晰可辨，所有毛发都膨胀扭曲，汇聚在一起，在女人的身体表面形成了一层干枯树皮一样的令人作呕的组织。
此时的女人，已经彻底看不出任何人类的特征了，完完全全，就是……怪物！
“啊——”
周围的人群终于反应过来，歇斯底里的尖叫声打破和谐的气氛，但是还没有人逃跑，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在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尽管他们大声尖叫，但颤抖的双腿以及源自内心的莫大恐惧都在冲击着他们的理智，令他们无法做出正确的行动。
一些人颤抖的眼球中，疯狂之色已然在凝聚！
当面目睹同类发生畸变，任何一个普通人类的理智都难以承受这种冲击！
事发紧急，在场的人中能够保持清醒的只有夏仁他们。
夏仁咬咬牙，即便自己会承受严重的代价，此时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绝对不能让这种再持续下去！
触手再次行动起来，首先接触到女人头顶那一团原本是头发的组织。
但是还没有等他有进一步的行动，一团绿色的胶状物就蠕动着，从下方将女人包裹了进去。
是莉莉！
夏仁立刻收回了触手，但触手里侧，那些白色吸盘上，已经沾染上了一层蓝色的，类似花粉一般的粉末。
“咕唧。”
莉莉变回了人类的模样，站在原本女人的位置，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嗝~”
她接着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打了个饱嗝。
夏仁愣了愣，随后思绪回到正轨。
污染源已经消失，但是周围的人已经目睹了刚刚的那一幕，趁着骚乱还没有大规模扩散起来，必须尽快控制局势。
夏仁的指尖流出殷红的血珠，他甩动手臂，血珠在空中分裂成几十份，每一份都准确地落到在场的人头上。
无根之水的能力。
“本源操控。”
尖叫声戛然而止，门诊楼前刹那间针落可闻。
距离夏仁过去打招呼的，女人忽然产生畸变，到莉莉将女人吞噬，夏仁接管周围所有人的身体控制权，时间仅仅过去四秒左右。
“怎么了？”
直到这时候，门诊楼里，才有人跑出来询问情况。
“没有事，你听错了。”
秦芸走上前去说道。
那人尽管心里还有些怀疑，但还是不由自主地选择了相信秦芸。
街道上也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一口气操控这么多人，夏仁也有些吃力，额头已经冒出了汗珠，身体传来各种不适。
秦芸见状心疼地搀扶住他的身体，担忧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
夏仁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感觉有些头晕。
“可能是无根之水带来的影响。”
陆怡也走了过来，从包里掏出一瓶水，关切地递给夏仁：“给，老板。”
装水的瓶子，正是夏仁从辛尼.格兰特那里白嫖来的收容物，他接过水，喝了两口，但身体的不适并没有任何减弱，汗还是不停地流。
“要不要吃点东西？”
陆怡又翻了翻背包。
夏仁摇摇头示意不用。
他望向周围。
在场的这些人全部要进行记忆消除，不然留存在脑海中的记忆，会不断侵蚀他们的理智，直至疯狂。
没过几分钟，基金会后勤部便赶到，接管了现场的情况。
夏仁收回了全部的无根之水，但，还是感觉好难受。
他回想起收回触手前，触手上沾染的那些淡蓝色粉末。
“难道是那些粉末，的关……”
正想着，夏仁的头脑忽然一阵晕眩，眼前视野黑暗下来。
昏迷的最后关头，他看到远处的角落，一个好像房屋中介的人，正在暗中观望着自己。
耳边响起细微的声响，就像是一团黏菌在湿润的草地上生长的声音。
然而就是这微小的声响，却不知为何，给夏仁带来巨大的不安。
黑暗中，他开始恐慌，想要原理声音的来源，但是不论怎么努力，身体都不听使唤，夏仁已经感觉到，那些黏菌正在顺着他的身体蔓延。
忽然，柔和的绿光就像是黎明破晓时的朝阳，逐渐驱散这无垠的黑暗，带来温暖的光芒。
夏仁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取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他低下头，望向绿光的来源。
那是一条浩瀚的河流，散发着翠绿色光芒的河水缓缓流动，直至消失在视野的尽头，流入那不可知的黑暗之中。
即便距离如此远的距离，夏仁依旧能够感受到强烈的震撼——就像第一次见到那样。
但是不同于上次的是，夏仁在渐渐落向河边的同时，心底也不可抑制地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亲切感。
沐浴在翠绿色的光芒中，他刚才的恐慌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全身被舒适的暖意包裹，所有细胞都仿佛在欢呼雀跃，如同离家数载的游子，终于在某一刻，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故乡。
夏仁猜想，这大概是无根之水带来的效果，上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自己还没有和无根之水融合。
“冥河感应……吗？”
他还清楚地记得无根之水的能力。
也就是说，这条河流的名字，有可能叫冥河。
“冥河……听起来貌似和冥水有着脱不开的关系，是凑巧叫这个名字吗？”
思考的同时，夏仁的身体终于坠落到河边。
从如此高的地方摔下来，他如上次一样，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
落地的第一件事，夏仁来不及检查自己身体，也没有心情去关心眼前的冥河，他首先抬起头，望向河的对岸。
“在哪里？”
他睁大眼睛，想要找寻那个熟悉的身影。
但是，没有。
河的对岸，那片被绿色光芒照亮的广阔区域，空无一物，只有密密麻麻的，仿佛无穷无尽的绿色虫子在地表下游走，汇聚到冥河中。
“为什么会没有！”
夏仁心情忍不住急躁起来。
他迫切想要见到对方。
太多疑问，太多的事情，需要她来为自己解答。
从最初那天下午开始，对方的身影就一直印刻在心底深处，始终伴随着自己，就算没有系统的任务，每过一天，夏仁渴望见到对方的念头就急切一分。
那句话就像是魔咒，时时刻刻鞭打着夏仁，令他无法停下脚步。
“世界要完蛋了……”
然而，没有就是没有。
视线继续眺望到更深处，夏仁便只能望见那令人绝望的黑暗。
“明明上次来还在的……”
到底是，哪里了问题。
巨大的失落感袭来，夏仁本以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能够驱散一直环绕在自己身边的迷雾，但现在看来，却是一无所获。
正在他叹息的时候，一个清淡的声音从侧方传来。
“真是狼狈。”
夏仁心头一震，猛然转头，望向旁边。
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那道熟悉身影正安静地待在那里。
这次距离近了，夏仁终于能够看清女子的细节。
她穿着一件白色长裙，坐在地面上，双手抱膝。
她是光着脚的，长长的裙摆像是莲花般散开，遮住她的脚踝，但是却露出了洁白光滑的脚背，不断有各种蓝星上从未见到过的奇形怪状的虫子们发着绿光，从她脚掌下的泥土中穿梭而过。
女子柔顺的长发顺着背部滑落而下，垂到地面，她本来应该是将头埋进臂弯里，不过此时却轻轻歪着头，露出侧脸，望着夏仁。
那不知一次在自己梦中出现过的面庞，夏仁永远不会忘记。
他声音颤抖：“你是，赵明月。”
女子勾起嘴角，笑了笑：“还算有点良心，若是连我的名字也一并忘记，那也太过分了。”
赵明月的眉头始终没有舒缓，眼中仿佛有化不开的哀愁，就算是笑起来，也让人觉得有种很勉强的感觉。
“你到底是谁？”
夏仁紧接着问道：“我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
赵明月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侧着脸，将头埋在臂弯里，似乎很是疲惫。
“你做了什么吗？”
夏仁竟无端联想起半个月前的星之彩，那眼断绝的冥泉，和恐怖的自然变化。
赵明月敛起了笑容，不仅没有回答夏仁的问题，反而说道：“你竟然能活到现在还没有死，还真是让人意外。”
夏仁怔住了，一时间有些错愕。
在他的预期中，好不容易见到了对方，不应该是这个冰冷的态度才对。
不过随后，夏仁注意到，赵明月的视线，好像并没有在看自己的脸。
她在看什么？
顺着的赵明月的视线，夏仁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左手。
随后，他惊骇地发现，自己左手手背上，不知何时，竟然已经被一层蓝色的黏菌覆盖！
这些黏菌异常活跃，它们的形状就像是肉汤上那不断翻滚的浮沫，根本没有具体的形状，在它们表面，覆盖着一层油脂一样的浑浊液体，看起来滑腻无比。
黏菌们不满足于手背上的那一小片区域，正不断起伏着蠕动，向着周围其他地方扩张，虽然进度缓慢，但是却足够勾起人内心深处的恐慌。
并且这些黏菌已经穿透自己的皮肤，夏仁看到自己皮肤下已经遍布蓝色的纹路，密密麻麻的，就像血管一样颤动。
它正在蚕食自己！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夏仁第一反应就是伸出另外一只手，想要将这些可怖的黏菌从自己身上剥离。
“你另一只手，也不想要了吗？”
赵明月说道。
夏仁立即停止了动作。
难道，这些黏菌有很强的传染性。
他顿时回想起了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情，尤其是，那些沾染在自己触手上的……淡蓝色粉末。
“这些真菌并非来自地球。”
赵明月慵懒地仰起头，眼神望向前方那条流淌的河流。
“只有来自超越之物，才能抑制真菌的生长。不过幸运的是，它们并不完整。”
话音刚落，夏仁就感觉自己意识正在被挤压出这片空间。
他知道，自己又将回到现实了。
“等一等，我还有许多问题！”
“你到底是谁！这里是哪？我要做什么才是对的？”
但是，他没有时间了。
身体在上浮，夏仁真正的身体正在苏醒。
冥河在视野中迅速远离，最后一刻，他听到了赵明月的模糊不清地声音。
“只有你的死去……才会迎来……新生……”
第四百九十章 谜团
夜色降临，西洲的气候和东洲不同，这里的冬季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远去，嫩草已经发芽，路边的树枝上也已经出现了一些绿色。
不过到了晚间，来自北方无极冰原的季风吹拂在城市林立的高楼间，行走在街道上的人们还是能够感觉到些许残存的凉意。
医院的病房内，陆怡坐在板凳上，望着天花板发呆，莉莉的精神不知为何也有些萎靡，一个人蜷缩在墙角，双手抓着窗帘，张着小嘴就这么睡着了。
秦芸没有注意到莉莉的变化，她守在床边，视线从未离开夏仁。
旁边的柜子上摆放着一只花瓶，几株白色的百合花绽开着，淡淡的花香多少能够缓解焦虑的情绪。
夏仁双手放在身体两旁，眼眸闭合着，表情安详，连呼吸声都没有，仿佛只是睡着了。
秦芸眼前浮现出他早上还充满活力的样子，音容犹在。
从上午开始，夏仁已经昏迷近十个小时了，这种情况很罕见，上一次他昏迷，还是被他自己的面具带走的那回。
尤其这次情况比较诡异，秦芸根本不知道他昏迷的原因，所以不免很是担心。
超人协会在索里市的医生们都去支援非典型恐虫症的疫情重灾区了，留守在这里的医生根本查不出夏仁的身体有什么异样，只能继续观察。
就在秦芸不安地等待的时候，夏仁的眼皮忽然颤动了两下。
“你醒了！”
秦芸疲惫的精神瞬间振奋起来，激动地拉起他的手。
“啊，老板！”
陆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也激动地靠了过来。
莉莉依旧紧闭着双眼，抱住窗帘的衣角，仿佛没有听见。
“嗯……”
夏仁睁开眼，缓了几秒，梳理了一下前后经历后，才在秦芸和陆怡的搀扶下，从床上坐起来。
“帮我拿杯水。”
他感觉自己嘴唇上的皮肤干裂，口中涩涩的，有些发苦。
趁着秦芸去倒水的功夫，他简单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
首先，感觉很不好。
头颅隐隐作痛，能够清晰地体会到额头上的血管在跳动，精神状态也很是萎靡，就像是通宵了数个日夜没有睡觉。
夏仁握了握拳头，发现自己有些使不上劲，一想用力，身体各处就传来酸胀感，在抗议他的暴行。
本能告诉他，自己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夏仁有些诧异，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这种久违的感觉，是……生病。
“我竟然还会生病？”
他感到不可思议。
脑海中调出系统菜单，果不其然，污染值已经达到了35/100，这种数值，已经影响了他的理智，甚至有概率会发生未知的畸变，到了危险的边缘。
秦芸端来一杯温水，昏迷这么久，夏仁先漱了两下嘴，又喝了两口，嘴里的苦涩感才褪去不少。
随后他兑换出一瓶二级抗污染液喝下，污染值终于清零。
他精神状态好了一些，但总体还是很差，看来根源不在于污染值。
秦芸拿出湿毛巾，替他擦擦脸，然后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突然昏迷。”
夏仁揉了揉脑袋：“具体……我也不是太清楚。”
刚说完，他突然记起自己苏醒前，见到赵明月的场景，以及当时自己手背上附着的，那一块黏滑腻的，令人作呕的黏菌。
左手下意识地颤抖一下，夏仁赶紧看向手背，幸运的是，什么都没有。
但是，自己现在的状态，绝对是出现了什么问题，而且问题来源于自己上午接触过的那个畸变体。
既然左手好好，那么出问题的，就只剩下……
触手伸展而出，由于病房比较狭小，而且有秦芸她们在，所以夏仁只伸出了沾染上蓝色粉末的上半段。
不过饶是如此，也已经挤占了近半个房间。
伸出触手后，夏仁所体会到的不适更加明显，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昏迷的原因。
触手上那些接触了畸变体的部分，原本滑嫩的表皮竟然泛起了一层难以形容的癞疤，就像是得了严重的皮肤病，触手部分表层组织受到了严重的侵蚀。
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小疙瘩连绵成片，形状竟与在冥河边自己手背上的那些黏菌有极高的相似度。
在每一个小疙瘩的顶部位置，已经开始溃烂，有些只是形成了一个个半透明的小点，就像是人脸上的粉刺，而有些严重的，则已经烂成了细小的孔洞，不断有乳白色的脓水从空洞中流出，形状令人作呕。
有些吸盘被癞斑包围，原本吸盘与触手交界处的缝隙，此时已经被肿胀的组织塞满。
夏仁正惊讶于触手的变化，耳边忽然回想起赵明月的那句提醒：你另一只手也不想要了吗？
“糟糕，这些流出的浓水也有传染性！”
夏仁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但是目前能够克制污染方法有限，总不能用普通的卫生纸或者布料去擦拭清洁。
他不敢大意，直接兑换出一瓶三级抗污染液。
“触手怎么会变成这样？”
秦芸也感到很是惊讶。
夏仁望着小小的一瓶绿色液体，吩咐秦芸道：“辛苦你再帮我端一盆水过来。”
“好！”
秦芸不敢耽搁，立刻走出病房。
夏仁将抗污染液全部倒进盆里，然后用掺杂的清水清洗触手感染的部分。
幸好起到了作用，那些癞斑虽然没有因此消退，但至少不再流出脓水。
“竟然连三级的抗污染液都没办法治愈，那些蓝色粉末到底是什么来头？”
夏仁回忆着上午的一些细节，不免有些后怕。
蓝色粉末来自于那个畸变体，而当时的状况，那个畸变体正在转化成一种类似真菌的形态，也就是说，蓝色粉末，很有可能是她将要散播的孢子！
若是当时莉莉没有将对方吞噬，在医院门口，人员这么密集的地方，腐蚀传染能力如此强的孢子一旦散播出去，将会是一场灾难！
“等等。”
夏仁忽然想到另外一件事。
“怎么了？”秦芸回应道。
“莉莉呢？”
说话的同时，夏仁目光在病房里环视一圈，看到了蜷缩在墙角的小家伙。
“她什么时候开始睡的？”
夏仁感觉情况不对，莉莉平常很是依赖自己，一般情况下，见到自己苏醒，她早就应该“哥哥，哥哥”地跑过来了。
“我没有注意到。”
秦芸也觉得莉莉有些反常，她走过去，轻轻晃了晃莉莉的肩膀。
“莉莉，莉莉？”
没有反应。
“把她抱过来。”
病床上，夏仁担忧说道。
上午那个危险的畸变体，自己的触手仅仅只是触碰了一下，就导致了溃烂和感染，而莉莉则是将对方整个吞了下去，虽然修格斯的消化能力一向很好，至今为止还没有碰见过什么她不能吃的东西，但也不能保证什么时候就会碰上意外。
就比如这次。
夏仁从秦芸手中接过沉睡的莉莉，将她抱在自己怀里。
“莉莉，醒醒。”
小家伙眉头皱了皱，像是早起赖床一样，哼唧了一声，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哥哥……”
莉莉伸出手，抱住夏仁，将头抵在他胸口上，用力蹭了蹭，将自己蓬松绿色卷发搞得乱糟糟的。
然后她抬起头，脸色像是生病了一样，虚弱说道：“哥哥，我好难受……”
夏仁看着她眼神里的痛苦之色，一阵心疼。
果然是因为吃了那个畸变体的原因。
夏仁安抚地拍了拍莉莉的后背：“没事的，有我在，来，哥哥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嗯。”
莉莉点了点小脑袋，随后整个人开始融化，很快变回了一团不定形的绿色凝胶状物体。
在物体表面，无数颗眼球不断出现，又迅速溶解，一齐望着夏仁的方向。
“她身体里是什么？”
秦芸惊呼道。
夏仁皱起了眉头，脸色有些严肃。
尽管外人看起来有些惊悚，但是莉莉的本体夏仁见过许多遍，再熟悉不过。
她全身没有多余的部分，只有那不计其数的眼睛和凝胶状物质组成了他全部的身体，但是夏仁却看到，此时在莉莉的身体里面，却漂浮着许多像是水草一样的蓝色的物质。
那些蓝色物质就像是棉絮一样漂浮着，伴随着莉莉的蠕动，它们也在体内不停地伸缩游动，宛如，拥有生命一般。
它们看起来像是寄生虫，但是却又和虫类有着明显的区别。
夏仁想了想，问道：“莉莉，你能把它们分离出来吗？”
莉莉身体并非固定，如果需要，它甚至能够分裂成数个独立的小块，但只有一个主体能够拥有完整的意识，那些分离出去的个体虽然也能够完成一些简单的指令，但智力却比较堪忧。
但是面对这些蓝色物质，莉莉却有些束手无策。
她变回了人形，朝夏仁摇了摇头，语气有些委屈说道：“它们粘的太紧了，而且，到处都是。”
夏仁沉默了一下，揉揉她的头发，什么也没说。
他想要再次兑换出一瓶三级抗污染液试试效果，看能不能对莉莉有所帮助，但是之前总共就攒下两千多点，刚刚在清洗触手的时候已经全部用完，所以暂时也没有什么办法。
那些绿色物质，明显是和感染他触手物质一样，如果放任不管，肯定会继续扩散，最坏的情况，甚至可能会危及生命。
这并未胡乱猜测，虽然夏仁比较信任自己和莉莉的体质，但是要知道，这个世界要远比他所能想象的还要危险，没看到强如那些旧神，也被困在深渊之中，只能通过使徒来影响人类世界吗？
秦芸也坐在床边，轻抚着莉莉的后背，试图帮她缓解痛苦。
她犹豫一下，说道：“要不要问一问那个牛长寿？超人协会一直在研究污染方面的东西，他们或许能有办法。”
“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夏仁叹了口气，掏出手机，联络上牛长寿。
电话那边，牛长寿似乎正和人争论些什么，听到夏仁这边的情况，他立刻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但是他正身处东洲，赶到索里市最少也需要十几个小时。
挂断电话，夏仁思索一会儿，又利用黑色手机在基金会内部的平台上，发布了一条求助信息，将自己在索里市的经历，以及目前掌握的信息大概描述了一下。
这个平台是专供调查员们交流使用的，主脑和后勤部无法处理所有麻烦，一些调查员在执行任务途中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就会在平台上求助，但通常情况下，许多调查员坚持不到救援到来，就失踪或是死亡了。
虽然没有直接证实，但是夏仁估摸着，自己的实力在基金会，已经胜过一些普通A级，但距离S级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他见识过S级调查员易知余全力出手时的样子，那种恐怖的力量，以及不可阻挡的狂暴姿态，当时如果不是旧日支配者伊塔库亚降临，单凭那些风之子绝对没办法拦下他们。
所以连自己都无法解决的麻烦，夏仁不认为看到求助信息的其他调查员有办法解决，但有句话叫做聊胜于无，一点希望，也是希望。
并且夏仁并不打算坐以待毙。
他一向不喜欢被动，牛长寿还要十几个小时才能赶来，求助信息也不一定会有回应，目前能够拯救他们的，只有他们自己。
“赵明月提到过，这些真菌并非来自蓝星，只有来自超越之物，才能抑制真菌的生长。”
夏仁坐在病床上，思绪飞转，整理着一条条信息。
“况且我们刚来到索里市，就碰到了这样的事情，若说是巧合，未免太过虚假，所以很大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
“我在昏迷前，看到那个人影，应该是房屋中介没有错，但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门口，是凑巧？还是说，幕后黑手就是他？”
但是夏仁想不到房屋中介陷害自己的理由，而且他和对方接触的时间并不算太短，这么长时间里，却从未感觉到他对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恶意。
夏仁很相信自己的直觉，最后一次和对方会面，还是在离开东浦市的时候，虽然至今还不清楚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父母遇害的地点，但他偷偷塞给自己小纸条的行为，无疑是带着几分善意的。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上午那个畸变体的出现，确实和房屋中介有着脱不开的关系，自己和莉莉也的确因此陷入了如今这种危险的境地。
“等一等。”
夏仁忽然联想到另外一件事。
“房屋中介来这里，是为了调查异派，那个至今还没有暴露的异派组织不久前刚在索里市杀害了一对年轻夫妻，异派的活动也不是全无目的，他们到处献祭普通人，究竟是为了什么？”
异派、连环献祭、年轻夫妻的尸体、直到……那个畸变体……
“这一切都是有联系的！”
夏仁突然自言自语道。
“上午那个畸变体，她的身份调查出来了吗？”
“我问问后勤部。”
秦芸说着，正要转身出门。
与此同时，敲门声响起。
秦芸扭头看了夏仁一眼，两人都有些警惕。
不过这里是基金会的地盘，安全方面应该有所保证。
秦芸顺势打开了房门，果不其然，外面站的人秦芸见过，是后勤部的。
“您好。”
对方简单打了个招呼，说道：“刚刚外面有个小孩要见夏先生，说有东西要给他，您看……”
秦芸还没回答，夏仁就说道：
“带那个小孩过来。”
“大哥哥我错了，我就是个送东西的，我什么也不知道，而且我真不是什么奇怪的人啊！”
哀求声在外面的楼道间响起，很快，一个穿着简陋的金色卷发男孩被后勤部人拎到了夏仁面前。
小男孩明显是真的惊慌了，进到屋里后，就低着头，眼神躲闪，只敢偷偷打量屋内的场景。
在他左右，两个身材魁梧的后勤部成员分别站立，防止他逃跑，也为了应对可能发生的一切意外。
小男孩心里很是懊悔，自己就不应该贪图那一千盟币，现在好了，就为了那笔钱，自己连小命都得搭在这里。
谁能想到那个留着山羊胡，看起来没什么气势的猥琐中年男人，竟然连自己一个刚满十岁的小孩都要坑。
屋里没有人说话，气氛压抑得小男孩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站立不安，偷偷观察着房间里主角——那个半躺在病床上，英俊得不像话的男人。
男人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不苟言笑，浑身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质，令人下意识地感觉到恐惧。
小男孩不敢与他对视，赶紧偏过头去。
男人怀里抱着一个拥有满头绿色卷发的小萝莉，约有四五岁的样子，脸蛋可爱的让人心都要化了，小男孩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在病床边，还站着两个女人，说实话，小男孩从出生到现在，也没在现实中碰见过像她们这般漂亮的女人，比从电视里走出来女演员还漂亮。
“完了完了。”
小男孩心里害怕到了极点。
光看这阵仗，就知道病床上那男人身份不一般，绝对是个大人物，自己一个连身份都没有，平时靠偷东西和受人救济活下来的孤儿，对方随便动动手指，就能让自己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我真的，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小男孩双腿发抖，汗珠不断从手心中沁出，不等人问询，就主动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我本在在街上闲逛，有个，有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拦住我，说让我帮忙送点东西，我就来了。”
生怕对方不相信，小男孩侧着身子，手伸进兜里，慌忙摸出一张一千面值的钱，还有一张被揉的有些发皱的照片。
“这是哪个人给我的钱，还有让我转交的东西。”
他双手举着这些东西，伸直了手臂，紧张到有些缺氧。
秦芸走过去，把钱和照片一起拿了过来，交给夏仁。
钱没有什么特殊的，夏仁看了一眼，便丢到了一旁，倒是那张照片……
夏仁眯了眯眼。
照片上是一个女人，身材有些消瘦，状态看起来很不健康，而且，这是一张果照，照片里女人还手持着自己的身份证。
更为关键的是，这个女人，就是上午那个畸变体。
“有点意思。”
夏仁将照片递给后勤人员：“查一查她的身份。”
然后他看着小男孩，说道：“你可以走了，如果不想遇到变态杀人狂的话，就把今天晚上的事忘掉。”
小男孩怔了怔，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秦芸将那一千盟币重新放到他手中，他才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赶紧跑出了病房。
“咱们也出发吧。”
夏仁把莉莉交给秦芸抱着，自己忍着身体的不适，从病床上下来，舒展了一下筋骨。
“好久没生过病了，还真是难受。”
“咱们去哪？”
秦芸单手抱着莉莉，另一只手拿来一件外套递给他。
“既然线索都送上门了，总不能当做看不见。”
夏仁穿上外套，伸手宠溺地揉了揉莉莉的脑袋。
“莉莉不舒服，就别去了，和陆怡一起先在这里好好休息休息，芸，你跟我去就行。”
“好。”
能跟夏仁独处机会其实并不多，秦芸自然答应下来。
“你们也别跟着我了，帮我准备一辆车，我要出门，等会儿把查到的资料发给我就行。”
夏仁又对后勤部的人说。
交待完这些之后，他端起床头柜子上的茶杯，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和秦芸一起走出了病房。
这间医院还是他们上午来的那个，两人走到医院大门的时候，后勤部正好将准备好的车开了过来，办事效率还是一如既往的快。
触手还是第一次受到感染，这直接严重影响到夏仁的状态，他现在就如高烧不退的病人，全身酸痛，能够发挥的力量，估计还不到正常时候的二分之一。
难得的，他将开车的任务交给了秦芸。
秦芸是会开车的，夏仁人生中第一辆车就是秦芸的，不过那辆车早在秋鸣山和使徒刘傅生战斗的时候就光荣牺牲了。
“去哪？”
秦芸发动车子，问道。
夏仁坐在副驾驶，看着手机上后勤部刚刚发来的一份资料，按照上面的信息，说了一个地址。
这份资料正是那个畸变体的。
女人生前名叫珍妮，和夏仁猜测的年龄不同，她今年才二十七岁。
珍妮未婚，但是有两个孩子，她十几岁时便辍学，因为盗窃罪和卖银被捕十几次，同时她还有抽白烟的记录，珍妮父母早在八年前她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就与她断绝了关系。
经历这么丰富，也难怪才二十几岁就这么显老。
深夜，街道上的车辆很少，秦芸开车很稳，几乎感受不到多少颠簸。
“刚才那个小孩说的中年人，是那个叫房屋中介的吧？”
秦芸问道。
“应该是他。”
夏仁收起手机，将自己昏迷前看到人影和之后的一些猜测全部告诉了秦芸。
不过两人商量了一路，也都没有搞清楚房屋中介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走一步看一步吧。”
最终，夏仁决定不再进行没有根据的猜测。
与此同时，他们也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片老旧小区，小区门口连个门卫也没有，一眼望去，黑夜笼罩下，里面的建筑充满了沧桑的岁月痕迹，几栋低矮的小楼只有零星几户人家亮着灯，比天上的星星还少。
远离市了中心，这里除了破败，就只剩下破败了。
走到小区门口，夏仁才看到大门边的绿化带后竟然有一个铁笼子，笼子里养着条体型彪悍的大黑狗，看样子平时应该很凶，或者是小区物业养来当门卫用的——如果这个小区真的有物业的话。
但是不管怎么说，至少在夏仁面前，这条守门的大黑狗很有礼貌，它夹起尾巴，蜷缩在笼子角落，一声都不敢哼，生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夏仁只是扫了一眼，便和秦芸一起走进了小区。
生活在东洲的秦芸很难想象，在最高联盟政府执政一千多年的今天，还会有地方如此脏乱。
树里在他们面前楼房只有六层高，楼道门旁边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垃圾桶，身残志坚的它尽管已经损失了半个身躯，但还是顽强的坚守在自己的岗位，这种兢兢业业的精深，就连最擅长剥削的资本家看到也要为之泪目。
但剩下半个的垃圾桶显然没办法很好的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散发着恶臭的浑浊污水流的到处都是，根本就没办法落脚。
显然，这种仿佛上世纪遗留下的历史建筑是不能奢望它有电梯的，夏仁无端想到，在这种地方租房，顶层的房租，绝对要比底层便宜。
珍妮的家就住在顶层。
他们爬上六楼，楼道里的灯不知道是不是坏了，还是根本就没有灯——总之一片漆黑。
贴满各种广告的防盗门紧闭着，夏仁掏出胆小鬼的挖耳勺，插进锁孔，后者熟练的抖动几下，门锁应声而开。
屋里同样是一片漆黑，不过这对两人来说算不上阻碍，他们依旧能够看清东西。
出乎夏仁意料的是，屋内竟然比较整洁，虽然家具不多，而且都比较破旧，但能够看出是有人整理过的。
这里并没有污染气息，但是他却发现了其他的情况。
夏仁走到卧室门口，推开房门。
正对房门的方向，有一张大床，床上盖着被子，被子下压着什么东西，一动也不动。
瘦骨嶙峋的小女孩坐在床头，一双大眼透过枯黄的发丝看过来。
她没有惊慌，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有气无力地说道：
“抱歉，先生，屋里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有。”
“我不是来偷东西的。”夏仁说。
“我妈不在家。”
女孩声音有些沙哑，不知道多少天没喝水了。
“她走的时候说过，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四百九十一章 幕后老板
秦芸站在夏仁身边，看着女孩明显营养不良的身体，以及手臂上漏出那些伤疤，皱了皱眉。
夏仁沉默一下，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你母亲的？”
女孩回答说道：“来我家的叔叔，都是找她的。”
“那你知道你妈最后一次离开，是去哪里了吗？”
“大概知道。”
女孩顿了顿，大概是嘴有点干，想咽一口唾沫，但是她的身体实在分泌不出过多的水分，所以反而被呛地咳嗽了几下。
总算平稳住呼吸，她说道：“应该是去了赌场，她总是去哪里，有时候去一天，有时候两三天也不回来。”
“这次去了多久？”
“五六天……记不清了。”
夏仁问一句，女孩回答一句，很是配合。
“赌场在哪里？”
“在金沙街，走到最末尾，有个死胡同，里面左侧有扇门，那就是赌场。”
夏仁从始至终都没有进去卧室，既然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消息，那么继续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
不过在走之前，他还是忍不住回头，问道：“你为什么不去外面？”
这个问题看起来有些莫名其妙，但他相信女孩能够明白其中的意思。
房间大门没有上锁，虽然从外面进来需要钥匙，但是在屋里，只需要轻轻转动一下门把手就能出去了。
只需要走几步，出去，就能得救。
女孩仰起头，后脑勺磕在床头的木板上，似乎答非所问：“妈妈总是说，我们不在了，她就能够解脱，我们也能够解脱，什么痛苦都没有，什么都不用想，不用担心。”
“所以……”
所以即便把自己饿死在房间里，她也不愿意出去。
不对，她是为了把自己饿死，所以才不出去。
“我记得，你还有个弟弟。”
夏仁说着，目光望向女孩腿边，那个被压在被子下，一动不动的轮廓。
对于这句话，女孩只是低下头，没有回应。
夏仁犹豫了一下，说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们走。”
女孩抬起头，勉强朝他们笑了笑：“哥哥是个好人呢。不过，谢谢。”
能够看出她有些意动，但还是拒绝了。
夏仁没说什么，和秦芸一起，离开了房间。
他们救不了那个女孩，对方已经决定放弃这个世界了，谁也没办法改变。
黑暗的楼道里，只有两人下楼的声音。
秦芸虽然也很想帮那个小女孩一把，但也知道对方的情况，肉体虽然能够拯救，但是一个人的想法却很难扭转。
况且，他们还有许多麻烦的事情需要处理，没那么多时间去操心其他的。
“去他娘的！”
夏仁忽然低声骂了一句，然后返身上楼。
要他视而不见，他做不到。
秦芸愣了愣，也赶紧跟上。
两人回到六楼的房间，重新打开卧室的房门，却看到床上，那个女孩的身影不见了。
阳台的窗帘被夜晚的冷风开，夏仁几步走到阳台，看到阳台的窗户打开了，那个枯瘦的女孩正吃力地扒着窗户边缘，想要翻身越过去。
若是再迟来一步，她或许已经跳下去了。
不过现在，她再也不会有机会得到解脱了。
夏仁抓住她后背的衣服，将她强行拽了回来，丢给秦芸。
紧接着，他又转身掀开床上的被子，但是那个小男孩早就没有了呼吸，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
将被子重新盖上，夏仁盯着小女孩的眼睛。
“是我救了你，所以你的命现在是属于我的。”
小女孩抿住嘴唇，她眼睛里没有愤怒等情绪，老老实实的，像一只刚出生的小羊羔。
夏仁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他绝不认为自己是在做善事，也不认为自己因此拯救了谁。
他只是用暴力强行干预了别人的选择，来满足自己自私的想法。
二十分钟后，后勤部派人来接走了小女孩，至于女孩弟弟的遗体，之后有警署方面处理。
至于女孩随后的命运如何，还会不会自杀，夏仁则不关心。
“只要不是死在我面前就好。”
他想。
……
……
金沙街是一条老旧的街道，旧到一整条街道也不剩下几户人家。
从小在这里长大的人大多都已经老去，而年轻人稍微有一些能力的，也早就往市区里搬了。
不过虽然已经到晚上十一点，但是街道深处，却停放着一排排豪车，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秦芸也将车停在路边，然后和夏仁一起下车，按照女孩说的地址，朝着前方走去。
“总觉得有些安静呢。”
秦芸打量着的四周，说道：“街道上也没有赌场的人望风，感觉和想象中差距好大。”
“很正常。”
夏仁解释说道：“赌场开在这种地方，估计是不怕警署查到，而且你看这些豪车，没有身份的人根本开不起，这么多人都来这里玩斗地主，说明赌场本身也是有背景的。其实赌场开在这种地方，最大的原因并不是害怕被警署查到，而是要隔绝普通人的视线而已。”
秦芸在遇到夏仁以前，一直醉心于研究，她虽然善于思考，但很多社会经验还很缺乏。
走到街道末尾，两人看到了一个死胡同，这个胡同口很小，并且里面一盏灯都没有，黑洞洞的，仿佛和周围的墙壁融为了一体，若是不特地留意，很容易就会忽略过去。
夏仁和秦芸对视一眼，走进胡同。
左侧的墙壁上真的有一扇木门。
木门显得有些单薄，并且没有上锁，它的表面被涂成了黑色，看起来很是低调。
隔着门缝，夏仁能够听到里面传出的喧闹气氛。
两人推开门，首先面对的，就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侍从。对方身材并不魁梧，但是眼神中透着一股精明，应该是负责引导客人的。
两个陌生的面孔出现在门外，侍从并不紧张，如果是普通人，他会毫不客气地将对方赶出去，但是这一男一女样貌举止皆是不凡，并且气质有股难以言喻的从容，使得侍从多留了两个心眼。
他确定这两人的身后再没有其他人，便上前主动询问道：“请问有会员卡，或是有会员推荐吗？”
这种和普通人交涉的情况，通常都是由秦芸来。
她笑了笑，说道：“没有。”
“不过是詹姆斯先生叫我们来的，他就在里面。”
詹姆斯是秦芸随便编的一个人，不知道赌场里有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会员。
那名侍也觉得詹姆斯这个名字有些陌生，但总觉得在哪里听说过。
不等他仔细思考，秦芸就继续问道：“请问，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侍从连连点头：“当然可以。”
就这样，两人简简单单，便混入了赌场。
秦芸的蛊惑能力面对普通人的时候，几乎是无往不利，鲜有失败的时候。
夏仁目光在赌场内转了一圈：“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找到老板在哪里。”
直接找到老板，是最有效率的方法，但是一般老板都很少会在现场，尤其是这个时间。
如果想要自己省事一点，夏仁可以控制住现场的所有人，总有人知道他想要的答案，但那样后勤部善后起来就会特别麻烦。
正在这时，一个撸起袖子，露出双臂纹身的男人进入了夏仁的视线。
那人叼着香烟，从赌场内侧的房间里走出来，步伐随意，而且看起来很熟悉赌场里的人，一路边走边到处和人搭话。
“嘿，汤姆，我又看到你在这里了，这次再还不上赌债，我保证会把一米二的迫击炮筒塞进你的腚眼里！”
“哦~美丽的怀特小姐，看到您真是令人心情愉悦。”
“上帝啊，该死的托雷斯，看看你面前的筹码，看来今晚你是想把大家的钱全部装进自己口袋。”
霍尔今晚的心情很不错，身为老板最信任的手下，这家赌场现在由他负责经营。
他刚刚转了一圈自己的领地，看样子，今天也是轻松的一天，没有出现任何异常情况。
“你想不想玩两把？”
夏仁问身边的秦芸。
后者语气有些无奈：“都这时候了，还是先干正事要紧，你身体不还一直在难受吗？”
“那行吧。”
这还是夏仁第一次进赌场，不可避免的对周围的环境有些好奇，不过既然秦芸都不愿意，自己一个人玩也没什么意思。
霍尔发现赌场里又多了两个新的年轻面孔，不过两人郎才女貌，一看就很上流，他没有怀疑两人的身份，只觉得应该是经人介绍来的新会员。
“介绍人来也不先给我打声招呼，不知道是哪个老朋友这么不懂礼貌。”
霍尔想着，就要主动上前和那两人交流两句，却没想到对方看了自己一眼，然后朝这边走过来了。
“两位第一次来吧，不知道是哪位介绍的，我第一眼就觉得咱们就很有缘分。”
霍尔笑脸相迎，自来熟地拍了拍夏仁的肩膀，作态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
“是吗？我也觉得咱们很有缘分。”
夏仁也报以笑容，说道：“既然这么有缘，那么想必我找你帮忙，你一定不会拒绝的吧？”
霍尔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大笑道：“哈哈哈，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有幽默感。”
“不是哦。”
夏仁脸上保持着笑容，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个忙你必须帮，不然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哦？”
霍尔收敛了笑容，眼神有些发冷：“我倒要……”
他话还没有说完，脸色就再度变化。
霍尔睁大了眼睛，整个眉头都拧在了一起，牙关紧咬，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满脸的痛苦和不可思议。
就在刚刚，夏仁竟然毫不犹豫地掰断了他右手的手腕！
但是诡异的是，霍尔发现自己用尽全力，喉咙里也发不出一丝声音，而且全身都不听自己的使唤，只有脖子以上能动。
“怎么回事！这两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霍尔在心里大吼。
周围熙熙攘攘的全都是人，但是他却没办法向他们发出求救。
身体的剧烈疼痛和来源于未知的恐惧不断侵蚀着霍尔心灵，不过短短几秒钟，他却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那般长久。
但这仅仅只是开始，他被迫抬起头，对上夏仁的视线。
在霍尔的眼中，这个年轻人的脸庞是如此的完美，完美到仿佛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但伴随着他看的越发仔细，霍尔惊骇地发现，这个年轻人仿佛变成了完全陌生的模样，自己之前留存在脑海中的印象正在迅速崩塌，就如同每一秒，他都是在以全新的形象出现在自己眼前。
那张完美到令男人都会痴迷的脸庞已经令霍尔感觉到恐惧，对方脸上的任意一处细节都充满了强烈的违和感，就像一尊精心雕刻的蜡像，再怎么和人类相似，也终究和人类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物种。
霍尔已经崩溃到想要放声尖叫，来发泄自己内心所承受的巨大压力，他意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绝非人类，而只是伪装成人类的可怖生物，那为了掩盖他真实身份而表现出来虚假外壳，上面每一根毛孔，都在散发着不可知的危险气息。
霍尔怀疑自己已经看到了幻觉，视野的边缘，那游离的彩色光芒扭曲着，变成了一条条舞动的柔软触手，正在包裹吞噬着自己，而周围赌徒们却对此视而不见，甚至毫无察觉，根本不知道危险已经到来……
就在理智即将崩塌之际，一个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你的老板在哪里？”
夏仁问道。
霍尔回过神，发现自己浑身都已经被冷汗浸透，牙齿不断打颤，浑身正止不住地颤抖。
他僵硬地转了一下脖子，看向夏仁身边的秦芸，发现她正微笑着看着自己，显然是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两个人，不，这两个，恶魔。
“我……”
霍尔张了张嘴，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心跳还是难以平复。
“我好几天没见过老板了。”
“嗯？”
夏仁眯了眯眼。
他已经解除了无根之水的操控，刚刚的那一下威吓，对方应该已经失去了抵抗的能力，不敢撒谎。
霍尔生怕夏仁不相信自己，连忙接着说道：“不过我可以给老板打电话，这个时间，他应该还没有睡，我就说赌场这边出了点情况，他对赌场很上心，一定会过来的！”
霍尔掏出手机，颤抖着手，拨通了一个电话。
过了两秒，他看向夏仁，眼神中带着浓浓的畏惧。
“老板他……关机了。”
“果然没有这么简单啊……”
夏仁揉了揉脑袋。
虽然不久前才刚刚清洗过触手上的感染，但是身体的不适却还在持续加重，这样下去，自己和莉莉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你觉得，你们老板通常这时间会在哪里？”
他准备先试着找一下，如果实在不行，到时候再联络后勤部也不迟。
而且后勤部也不是什么忙都可以帮的上，一些简单的，政府有记录的信息，他们很容易便能查到，但是其他的一些，就像是这座赌场的背后的老板是谁的牵扯到阴暗面的信息，就连后勤部也需要花时间来调查。
霍尔皱眉努力思索，谨慎回答道：“我们老板平时很注重作息规律，这个时间，应该是在家里准备休息了。”
夏仁直接说道：“那就带我们去。”
霍尔犹豫了一瞬，内心十分挣扎，背叛老板的话，今晚过后，他可能会死，但是如果拒绝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命令，他敢保证，自己都活不过今晚。
以后死和现在死，这个选择题不需要考虑，谁不想长寿一点呢？哪怕只有几个小时。
在霍尔的带领下，夏仁他们走出了赌场。
开车的还是秦芸，由霍尔负责指路，夏仁坐在副驾驶，梳理今天所经历的事情，车厢内很是安静。
“你们老板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夏仁忽然问道。
霍尔赶紧打起精神，仔细回忆了一下，含含糊糊地回答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老板最近确实有点不一样了，不过我也说不太清楚……”
夏仁问道：“他有没有和什么奇怪的人接触？”
“奇怪的人……”
霍尔回答道：“奇怪的人应该没有，不过三天前，我最后一次见到老板的时候，发现他自己一个人对着墙壁自言自语。”
“说些什么？”
“这……”
时间过去这么久，而且当时霍尔也没有太在意，突然问起这个，他怎么可能回答的上来。
但是看对方的表情，自己若是说不出个一二，后果可能会非常严重。
而事实上也是如此，夏仁已经在考虑是否使用寒冰奴役了，毕竟寒冰仆从对他是百分百服从，还继承了死者生前所有的记忆，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死人比活人要听话，而且不会撒谎。
霍尔绞尽脑汁，终于想起当时的部分细节，说道：“我记起来了！”
他微微仰着头，露出回忆的神情，说道：“我听到的老板当时说的是什么超越之物……穿过时空的质量……伟大的圣灵……之类的，老板当时的精神状态好像有点奇怪，给人一种……隐隐约约的疯狂感觉。”
“超越之物？”
夏仁敏锐地把握住了重点。
果然，这个未知的异派和上午那个畸变体是有因果关系的！
“你认识一个叫珍妮的女人吗？”
夏仁继续问道，同时把珍妮的照片递给霍尔看。
后者看到照片，脸色有些变化，下意识地否认道：“不，不认识。”
“你最好说实话。”
夏仁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是威胁意味十足。
霍尔缩了缩脖子，不敢继续隐瞒，说道：“珍妮，她很早就在我们赌场了，最初的时候，好像刚生完孩子，被男朋友骗来还债的，不过赌博这东西，一旦沾上，普通人根本就没办法控制自己。
那时候珍妮还年轻，姿色不错，所以虽然经常玩斗地主，输了很多钱，但总能还上，可是最近几年不行了，她输的钱越来越多，欠了一大笔债。对了，她有两个孩子，大的是女儿，小的是男孩，前几年大女儿来赌场找她的时候我看见过，不过最近两年就没碰见了，小儿子更是一次面都没见过。”
“还有呢？”
夏仁追问道。
霍尔还有些迟疑，但是夏仁带给他的恐惧是如此深刻，因此还是说出了真相：“全段时间，老板突然吩咐我，要找一批没什么背景和能力赌虫，最好是那种就算消失了，也不会引起太多注意的，好像是要用他们来做一笔生意，我一听就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没敢详细问，就……”
“就把那些人绑起来交给老板了？”
夏仁冷笑一声。
霍尔低下头，不敢言语。
“秦芸，加快一些速度。”
“好的。”
伴随着话音落下，秦芸也将油门踩到了最底，发动机发出轰鸣，汽车以更快的速度在街道上奔驰。
夏仁心中总有些不安，这次发生的情况，令他感觉有些熟悉。
东浦市也曾经出现过一个异派组织，虽然很快被消灭，但是他们带来的负面影响，却直到现在也还在威胁着全人类的安全，那就是——非典型恐虫症。
而上午那个畸变体，出现的地点，正是人口密集的医院门口，畸变体身上释放出的那些蓝色粉末，自己的触手只是沾染了一点，就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甚至就连修格斯强悍身躯也无法彻底消化那个畸变体，反过来被对方侵蚀。
这种强大的传染性……
夏仁望向窗外，夜晚的路灯不断向后飞掠，在那看不见的黑暗中，危险，或许已经悄悄降临。
“但愿是我多虑了。”
非典型恐虫症现在还未解决，若是再冒出来一个新型的瘟疫，即便是基金会和超人协会，恐怕也很难抗住。
带着纷乱的思绪，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这里是位于索里市中心的一所高档小区，小区周围的绿化做的很好，即便是深处繁华的闹市，这里也很难引起普通人的注意，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座公园一样。
霍尔经常来这里帮主老板处理事务，所以有门禁卡，三人没费功夫，就直接进去了。
小区内的环境，和珍妮所居住的地方，简直有天壤之别，即便是夜晚，走在小区内部鹅卵石小路上，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花香，也能够带给人些许的惬意。
霍尔带着两人径直走到内部，夏仁和秦芸惊讶的发现，在这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这个小区里竟然奢侈到能够划出这么大一片空间，来建造只有两三层高的别墅。
虽然是连栋的，但这仍然很不可思议。
夏仁意识到，想要居住在这里，绝对不仅仅是只需要有钱就可以的。
“你老板到底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