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温府夫人出来加戏
温瑶了解大夫人的那一套，无非就是耍泼作妖，对付如玉这样的妖精也合适。
手中的茶已经凉透了，温瑶将茶杯放下，接下来，就是等棋子作妖结束后的收场了。
双眸合上，眼前似又出现了如玉和亲王握在一起的手。
到底，是怎么勾引成功的呢？
头疼的要命，门外却越发的热闹起来。
漂亮的轿子在京城的街道上走过，周遭站着的都是围观的百姓。
有人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好俊的轿子啊！”
这样的奢华贵气，才是符合皇族的大典。
像是之前那个楚国的公主，亲王府连消息都是快大婚的时候才爆出来的，怎么听怎么觉得寒酸。
如今云王娶妻，又是小办，却没有想到亲王这一次是如此的阔绰。
也有人看着不过发出一声冷哼：“这算什么，那你是没见过前太子娶妻的时候用的轿子，好看又大气，不像这个跟个土地主一般，只是可惜那轿子被人烧了！”
“哎呀，我还是觉得这个好看。”
话岔子本想着引回来，毕竟前太子的事情大家现在能不提就不多提一嘴。
偏是那人像是喝醉了，又开口道：“呵，四年前那是太子殿下和丞相嫡女的结合，天造地设，门当户对，那才叫真的皇族大婚呢，现在萧亲王娶得是关雎堂的老板娘，说是老板娘，面都没有见过，还不知道是哪里找来的野女人。”
身后的人捂住了嘴巴，示意他少说了两句。
轿子继续向前走着，唢呐吹得很响，将百姓们议论的声音都盖了下去。
轿子在路上走着，抬轿的小厮抬得起劲，脚下没了十里的红绸，也有人笑，说是皇族都被之前的那场大火给吓坏了。
轿子路过了温府的门前。
百姓还看着，忽是温府的门开口。
“哗……”
一盆水从屋内泼了出来，直接浇在了抬轿的小厮头上。
小厮一怔，脚下有些不稳，轿子剧烈的晃动了一下。
没有被浇到的小厮们也都愣了。
手中还抬着轿子，头都忍不住转向门口。
“哗哗哗……”
他们的头刚转过去，又是几盆水从院里泼了出来，这次不光是轿夫，连吹唢呐的都停了动作。
轿夫放了轿子，有个性子急的早已瞪圆了眼睛向着院里看：“你特么……”
骂人的话已经说出了口，旁边的几个轿夫赶忙上前拦着。
众人看着，都愣了，好好的一桩婚事，又要出变故？
温府的门前有些乱，抬轿子的不抬轿子了，吹唢呐的也不吹唢呐了，只剩下一顶红彤彤金灿灿的轿子还在一边放着。
温府的门大开了，大夫人被人扶着从院内走了出来。
大夫人的脸上带了几分不悦，厉声开口道：“怎么回事？”
发怒的轿夫梗了脖子，虽是被几个人拦着，眼睛和脖子却都红了。
一边的老妈子转了转眼睛，上前回禀道：“回大夫人的话，之前那个法师不是来说过，说咱家的门前这些日子会有污秽的东西，每次夫人出门之前都要用清水洗涤一下，奴婢们刚才一时没注意，泼到了他们……”
话音扬得很高，虽是毕恭毕敬的态度，在场的人却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大家看着，虽然都不说话，可很多人都忍不住有些狐疑。
温瑶在亲王府死乞白赖地住了三年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虽说温瑶嫁过人，可那桩婚事有多假是全齐国的人一起见证的。
大夫人这些年偶尔也会以萧亲王丈母娘的身份自居，如今萧亲王另娶他人，办了这么大的一个阵仗，又将温瑶赶出了亲王府，这事不管是落在了谁的身上，说起来都觉得有点寒碜丢人。
大夫人点了点头，又蹙眉道：“还是你们太马虎大意了，人家好好的喜事，你们非要往轿子上泼水，万一伤到了人怎么办？”
说罢，大夫人又看向了轿子，眼眸中的嫌弃一闪而过，很快就换上了丞相夫人该有的端庄：“虽不知姑娘今日是要去做谁家的新娘，只是这件事是我府上的人做的不对，说起来也是有缘，今日的事，就算是给我还有姑娘的喜事一起做了驱邪避灾的事情。“
话是笑着说的，语调缓缓，都让百姓怀疑大夫人真的是不知道轿子上坐的究竟是谁的新娘。
话说了一堆，轿子外的小厮们都平静了许多，轿子里面却没什么动静。
说来也是，这样的场合，新娘怎么能随意开口说话呢。
喜娘是个机灵的，瞧着这局面马上上前笑道：“温夫人说的是哪里话，您的祝福，我们新娘子已经收下了。
大夫人点了点头，又道：“如此就好，若是姑娘不嫌弃的话，我手上的这个玉环就送给姑娘做新婚的礼物吧，我也在这里祝福姑娘能够和新郎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喜娘在一边打着圆场：“哎哟，若是能够有你温夫人的祝福，那真是……”
“喜娘。”
一声略显粗嘎的声音从轿子里穿了出来，生生打断了喜娘的话语。
众人忍不住唏嘘两声，这新娇娘的声音确实不太好听，像是被火呛过一样。
偏是又一声从轿子里传了出来：“温夫人替我们驱灾辟邪，我们也要好好地谢谢温夫人才是。”
沉稳的语调让大夫人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大夫人看着眼前的轿子，帘子没有挑开，怎么也看不见里面的人，若不是声音有些相似，大夫人真的很难想象现在这个语调端庄的女子是那日坐在王爷腿上的小妖精。
喜娘听着温晗的声音略显尴尬，身子动了动，最终还是偏向了轿子的方向：“那新娘子的意思是……”
“我记得你们后面的彩礼里装了银子，拿半箱出来吧。”
闻言，大夫人的眸子瞪了一下，围观的百姓惊了一瞬。
半箱银子，亲王的王妃出手果然阔绰！
喜娘听着，楞道“新娘子，这……”
“我的话你听不明白？！”
明明没有用十分严厉的语调，偏是让人半分都不敢反抗。
第三百七十九章 猪八戒背媳妇
喜娘的嘴角动了动，赶忙指挥着小厮去外面拿银子了。
小厮的身上和轿子都是湿的，模样虽有些狼狈，银子却还是拿了出来。
“新娘子，拿出来了。”
“砸！”
一个字，很轻，却有种敲在人心上的感觉。
喜娘一怔，狐疑道：“新娘子您说什么？”
轿子里的人缓缓开口：“我这两日准备成亲的事情，也出去算了一卦，卦里说我最近喜事太旺，被阴魂厉鬼盯得比较紧，我被泼水之时，便是阴魂作祟之时，若是想要破解，唯有破财免灾，用银子向着泼水之地砸去，方能解除。”
“所以，砸吧。”
最后两个字说的异常随意。
喜娘在一边看着，眼睛眨了眨，还没有明白过来温晗的意思。
刚才第一个被泼的轿夫已经冲到了前面，拿着一锭银子就向着大夫人的方向狠狠地砸了过去。
大夫人一愣，赶忙让丫鬟什么的都护在前面。
温府的门前一瞬有些乱。
噼里啪啦地银子砸过去。
轿子里的人没有出来，却能听见外面的呼喊声。
温晗的声音也抬得高了一些：“对了，这些银子温夫人若是喜欢，我也就送您了，还能驱鬼辟邪呢。”
温夫人看着轿子，忍不住怒声道：“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话刚说完，又是一锭银子砸了过来。
轿子边的小厮不少，温府的人本就是寡不敌众。
更何况小厮们刚才受了那几盆水，心里的怒火都无处发泄，此刻找到了好机会，恨不得直接在大夫人的 头上砸出几个疙瘩才算完。
侍卫还守着路边看好戏的百姓，温府的门终是关上了。
咚咚咚的银子全都是砸在大门上的，听起来显得格外地响亮。
“可以了。”
温晗开口，小厮们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却都有一点意犹未尽的意思。
“走吧。”
温晗又开口，轿子重新抬了起来，只剩下温府门前散落了一地的银子和湿漉漉的轿夫和轿子。
小厮们发泄完了，这些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抬着轿子继续吹着唢呐向前走去。
围观的人看着温府门口的银子，眼珠子动了动，偏是不能上前抢的。
不多时，一个刚才在轿子边站着的小厮又返了回来。
小厮的手里拿着一个布兜，蹲在地上将银子一一捡进去。
待到地上的银子都捡完了，小厮又向着布兜里看了一眼，终是又敲了敲温府的门。
温府的守卫开了门，瞧着门前的小厮一愣，狐疑道：“你是？”
小厮倒是毕恭毕敬的样子，头垂着，开口道：“我是萧亲王妃派来的人，王妃说她刚才向着你们的府里扔了二百三十八锭银子，我刚才已经在门口捡到了一百九十九锭，那些可都是驱灾辟邪的好银子，若是你们不要的话，请再还给王妃。”
门前的守卫也是经历了刚才那场混战的人。
大夫人气的要命，刚关了门就进屋去了，只剩下一地的银子在散落着他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如今这局面……
眼前的小厮眼睛眯成两条，很是和蔼的样子。
守卫的嘴角抽了抽：“我去给你进去问问大夫人。”
“好。”
温府的门又关上了。
不多时守卫开了门，将一兜银子如数奉还，小厮细细数了一遍，笑道：“少了五锭。”
守卫的嘴角又顿了一下，终是将自己怀里的五锭银子拿了出来塞到小厮的手中。
“啪！”
温府的大门彻底的关上了，小厮拎着沉甸甸的银子，一步步向着前面走追轿子去了。
围观的人瞧着这一出接着一出，眼睛忍不住都瞪得滚圆，喉咙里也说不出话来。
萧亲王新娶的这位王妃，不是个不知身份的土财主，是个聪颖机智，从不让人的母老虎啊！
云王府摆了宴席，圣上也到了。
婚宴虽说尴尬些，待遇却不差，一点也让人想不起靖宇是前几日本该嫁给萧亲王的人。
另一边，轿子一路向着亲王府而去。
亲王府的门前还挂着红红的灯笼，再配上好看的红绸，格外的显眼。
圣上不让亲王出门来迎，亲王索性连宴席都没有办。
百官叹息还要再送一边礼，饭却是一顿都吃不上。
亲王府的门打开又关上。
好像几年前的太子嫁娶一样，就这样把围观的人又关在了外面。
刚进了门，喜娘和轿夫就到另一边去领赏去了。
眼前的帘子被人挑了起来，温晗伸手，想要摘掉眼前的盖头，却是对面的人开口：“别动。”
声音是她最熟悉的，语调却十分的温和。
她能感受到他的靠近，他伸手牵着她的手掌，将她引出了轿子。
温晗垂首，只能看到自己身上精致刺绣的嫁衣和脚边的绣花鞋。
对面的人也穿了一身的喜袍，好在这一次不是她讨厌的那种款式。
他在她的面前缓缓的蹲下来：“上来。”
开口，声音依旧温如。
温晗或许是听惯了他冰冷和纨绔的语气，他这般和她说话，她竟还有些不太习惯。
“上来吧。”
秦澈又开口。
温晗的脚步上前两步，附在了秦澈的背上。
她记不得自己这是第几次被秦澈背着，这是每一次接触到他的后背，温晗都会觉得格外的舒服和踏实。
秦澈的步子向前走了两步。
温晗的盖头还在头上盖着，她看不见前面的路，只能看到秦澈的步子一步步向着前面迈。
温晗狐疑开口：“要去哪？”
“你猜？”
秦澈的嘴角嗤了笑意。
温晗听着他的声音，嘴角也忍不住勾了勾，嫌弃道：“猪八戒背媳妇？”
闻言，秦澈的脚步却没有停，踏在地上的每一步都走的很稳。
“你说本王是猪？嗯？”
好听的鼻音换来温晗在身后咯咯咯地笑。
秦澈的眉心耸了一下：“那你是什么？母……”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温晗就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不许乱说。”
带了撒娇的语气是甜腻腻的。
她的手掌很软，贴在秦澈的唇上。
秦澈的唇动了动，在她的手心印上了一个吻。
第三百八十章 亲缺氧了
温晗嫌弃：“又调戏！”
秦澈笑：“你是本王的王妃。”
这句话说的总算有了底气。
曾经他也是这么背着她，从温府一直走到了太子府，每一步都是被见证的。
在门前，他许下诺言。
“晗晗，等我。”
简单的两个字，他已经让他的晗晗等了许久。
他等不下去了，他的晗晗如今只有他，他也绝不会负她。
他会给她名分，今日的王妃，日后的皇后。
王府深闺，后宫佳丽，他只要这一人。
一步两步三步。
每一步踏在地上，是他对晗晗的承诺。
温晗穿着嫁衣，头上的盖头遮着，什么也看不见。
她趴在秦澈的背上，眼眸偶尔向着脚底看一眼。
“秦澈，你要带我去哪？”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秦澈说着，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停。
温晗偶尔还能听见亲王府的小厮和婢女请安的声音。
温晗打了个哈欠，又开口道：“秦澈，我有点困了。”
“若是困了就先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嗯。”
这一声尾音里带了几分疲倦。
温晗的眼睛已经闭上，整个人倚在秦澈的身上，似是睡着了。
秦澈摇了摇头，瞧着前面的路，感受着趴在自己背上的人，笑道：“还说自己不是猪，这么容易就睡着了。”
秦澈背着温晗，穿过亲王府，又从后门走了出去。
今日的京城集市是万人空巷，众人都想多瞧一瞧皇族的气势。
可京城外却是一片安静，连过往的人都很少。
秦澈走在寂静的路上，早春的天气有些寒，对秦澈来不算什么，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冻到晗晗。
秦澈走了许久，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背上的人似是也察觉到了，懒懒开口道：“嗯？到了。”
声音中还带了糯糯的鼻音，似是刚刚睡醒的模样。
秦澈将温晗放在地上。
温晗还有些迷糊，脚下也有些踉跄，好在秦澈伸手扶住了她。
温晗打了一个哈欠，眼前的人却伸了手。
盖头被揭了下来，秦澈的瞳孔里映着温晗长大了嘴巴打哈欠的模样。
眼前瞬间清明，温晗瞧见了眼前的秦澈，还有他身后大片的梅林。
剑眉星目，重瞳炯炯，嘴角微微翘起：“本王的王妃，很美。”
话中是满满的深情，温晗听着，还有些不大习惯。
头扬起了一点，冷哼道：“我自然是什么时候都……唔……”
话还没有说完，秦澈的头便已经倾下来，他的唇撞在她的唇上，将她想要说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他的眸合上，温晗瞧着他长长的睫毛，眼睛也闭上了。
梅林寂静，一身嫁衣嫁袍的男女相拥而吻，红色的盖头掉在地上，映着相拥的男女，映着大片的梅林。
他们也不知吻了多久，秦澈抬起了头，温晗张开唇角，大口大口地呼吸了两下。
秦澈的手指轻轻敲在温晗的鼻尖，嘴角弯弯，又是一声笑：“你刚才应该回我，我的夫君，真俊俏。”
温晗的嘴角抽了抽，都到了成亲的时候，还要这么的矫情和自恋。
末了也只是嫌弃道：“是是是，我的登徒子，流氓本性难改！”
温晗的唇还有些麻麻的感觉，眼眸微微眯起，又是打了一个哈欠。
秦澈的眸子转了转，开口道：“看来我的技术还是不到家，竟然把王妃吻困了。”
说着秦澈的头似是又要倾下来。
温晗一怔，赶忙伸手控制了一下秦澈的身子。
眸子眨了眨，做了无奈的模样：“我今日是真的有些乏了，你若是再这么弄下去，我怕是要缺氧了。”
“缺氧？”
秦澈的眸中带了几分狐疑。
温晗撇了撇嘴角，眼眸看向了别的地方，转移话题道：“今日是大婚，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秦澈瞧了瞧温晗，抱着她的手臂稍微松了一下，拽住了她的手向着梅林之中走去。
“今日的庆典是给外人看的，我给你一个名分，从此你便是萧亲王府的亲王妃，从此之后再没人敢欺你辱你，也再没人能打你的主意。”
他带着她向前走，手掌攥的很紧，他的手心很暖，带给温晗温度，可是说出口的话却变得有些奇怪。
温晗的眉心皱了皱，不知道他话中的意思是什么。
秦澈又道：“我心里清楚，给你的聘礼还没有准备好，贵为亲王，我依旧没有权利娶你。”
他的眸子看着前方。
温晗一怔，只觉得心里咯噔一声。
眸子垂下，开口道：“其实，那件聘礼……”
可以不要的。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秦澈却又开口：“我应过你，就一定会拿到，拿到江山万里，坐上高高在上的位子，我不是会用百步金路为人铸下难以实现的梦境的人，若我真的拿到了那份聘礼，江山万里，倾国为聘，齐国的皇后，只能是你，后宫的佳丽，只有你。”
他没有看她，却句句深情，他说今日是做给别人看的，却又一次暖了她的心。
她曾怀疑过自己的思想在这样的时代里注定无法存活，好在她遇见了对的人。
温晗向前一步，转过来抱住秦澈。
她的头埋在秦澈的胸口，她能听见秦澈胸膛里的东西在跳，一下有一下，炽热而有力。
秦澈没动，也没有看她。
温晗开口，声音很缓：“我什么也不求你，今日我嫁给你，你若想要，我陪你浴血奋战夺江山万里，你若不想，我们可以退隐归林或是一辈子做这样的逍遥王爷和王妃，所有的一切不需要将我作为那个前提，你忍了这么多年，如今有我陪你了。”
她抱着他，流苏垂下却遮不住她的视线。
“但你若负我，我绝对头也不回。”
温晗开口，语气和三年前一般决绝。
秦澈勾唇，手掌抬起，摘下枝上一朵寒梅。
他的眼眸看着梅花：“负你，我怎么敢？”
他活了二十几年，天不怕地不怕，可惜是个怕娘子的。
梅花是红色的，耀眼的红，恍若他们的嫁衣，好看的颜色。
他笑：“你问我为什么要把给你名分的地方选在这里？”
第三百八十一章 你不再是替身
“不久之前，我在这里拷问了自己的心，我不知道自己为何却对如玉也有那么快的心跳，我决绝，我说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替身，我曾在这里被你骗的团团转，所以要在这里为你定名，你是我的晗晗，不管是温晗还是如玉，你都叫晗晗，是本王的王妃，那日我唤你做替身时送了你一朵梅花，现在再送你一朵，好不好？”
秦澈的手里捏着梅花，嘴角含笑，缓缓开口。
身边的人依旧紧紧的抱着他，却没有动静。
秦澈一怔，捏着梅花的手僵了一下。
眼眸垂下，看着自己怀中的人。
“晗晗，晗晗？”
又是两声，没有动静。
秦澈慌了，梅花掉落在地上，恍若刚才的红盖头。
他的身子动了几下，温晗的身子便向着下面滑。
秦澈伸手，匆忙地将温晗抱住。
温晗的眼睛是闭着的，脸上还带着好看的妆容。
秦澈的手掌不知怎的变得有些抖。
他的手指放在温晗的鼻息处，微弱的不能再微弱的呼吸。
秦澈的手抖了抖，一瞬间只觉得自己的呼吸也跟着困难了起来。
眼前的景象似是要看不清楚了，什么大片的梅林，什么嫁娶。
秦澈匆忙将地上的人抱了起来，一步步向着王府的方向狂奔。
他的脚步很沉，踏在土地上。
他的眸猩红，望着前方的路。
晗晗，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的，那么多的苦我们都已经挺过来了，你不能有事，你绝对不能有事！
你说过要陪着我，无论我要打这片江山，还是要和你做逍遥的王爷和王妃，你都会陪着我的！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秦澈抱着她，把她抱得那么紧，生怕他一松手就会失去她。
眼圈是红的，眼睛里一时变得十分干涩。
秦澈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上一次这样的难过，还是三年前的时候。
他已经失去过一次，决不能再失去第二次。
远处的夕阳摇摇欲坠，洒下一片温暖的光。
可惜终究近黄昏了。
秦澈抱着温晗跑回了王府，跑回了霜鹤斋。
霜鹤斋的炭火依旧烧的足，不会让晗晗冻了一丝一毫。
屋内外都是大片的红色。
一对红烛还摇晃着，似是等待着新人的到来。
床褥上还撒了五谷和大枣豆子，应着的是卫妍说的民间撒帐。
所有的一切在如今看起来都有些碍眼。
秦澈的大掌一挥，将所有的东西都甩到了地上。
噼里啪啦的声音映着有一些的梦灭。
秦澈将温晗放在床榻上，向着一边的魏贤怒吼道：“快去把楚凌给我叫来。”
“是。”
魏贤许了一声，剩下的话不敢说，转身向着门口走去。
“慢着。”
秦澈又开口，魏贤停下了步子转过身来：“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秦澈站在床榻的旁边，嘴角颤抖的厉害，略显沉重的呼吸声在安静的霜鹤斋中显得有些明显。
魏贤跪在地上，头忍不住抬了起来：“王爷，小的还是去找楚……”
“再找几个人把陈止墨叫过来。”
秦澈总算开口，声音是以往作为王爷的严厉，可魏贤总觉得他在这声音的背后听出了什么别的东西。
身子怔了一下，魏贤拱手：“是。”
魏贤出了门，秦澈坐下看着床榻上的女子，精致的眉眼是细细画过的。
好看的唇角带着胭脂的颜色。
他攥着她的手腕，眼角越发疼的厉害。
声音颤抖：“我……或许我不该娶你。”
秦澈的喉间梗着，多余的话竟说不出口。
屋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只剩下一对红烛依旧孤独的摇晃着。
炭火的声音还是噼里啪啦地，秦澈攥着温晗的手，脸上再无半点表情。
楚凌来了，脚踏进霜鹤斋的门，眼眸和嘴角还带着笑意：“三哥，卫妍还没回来，我还没准备去闹洞房呢，你怎么这么……”
后面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楚凌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他看着床榻上的人，惊异开口：“我三嫂她……”
嘴角又扯了扯，楚凌嫌弃道：“你们夫妻俩实在是不地道，为了防止我们闹洞房这是要闹哪一出啊，三哥我可和你说好了，今日不管你们编出什么样的借口，我和卫妍都已经商量过了，夜半三更我俩也得闹洞房！”
楚凌的话说完了，秦澈却没有接上。
秦澈的喉动了动，身子还是背对着楚凌的，手掌攥紧了温晗的手，冷声开口：“帮你三嫂看看脉搏。”
声音很静，却更加让人担忧。
楚凌的眼皮跳的有些厉害。
大步上前，嘴里却依旧嘟囔着：“呵，若是经我这手瞧过，你们就别想再装病了。”
说罢，楚凌的手掌把上了温晗的脉。
指尖触碰她的脉线，楚凌的身子却像是僵住了。
楚凌的头转过来，怯生生地开口：“三哥……”
秦澈的眸子合上，没有看楚凌，也没有看眼前的人：“如实说。”
楚凌的喉间顿了一下，目光看向床榻上的人，手上前，又是查看温晗的呼吸，又是看温晗的眼白。
动作一个接着一个，秦澈没有拦着，任由楚凌检查。
楚凌的一双眼眸抬起，手上的动作一瞬都颓然地停止了，像是傻了的模样。
霜鹤斋中越发的安静。
门外不知哪个煞风景的点了一枚炮竹。
“嘭”地一声响，唤醒屋内坐着的两个人。
楚凌咽了咽唾沫，终是开口：“三哥……三嫂没有脉搏，没有呼吸，应该是……”
“本王知道了。”
秦澈的眼睛依旧没有睁开，话音很冷，直接打断了楚凌的话。
“你下去吧。”
又是一句命令的语气。
自从三嫂回来了，三哥明明已经不用这种语气说话了。
楚凌看着秦澈，眼中还带了些许的担忧，他见过三年前三哥的模样，他也知道这次三嫂能回来三哥有多开心，若是真的……“
“出去！”
又是一声。
“三哥……我……或许……”
“滚！”
秦澈开口，一双眸紧紧地闭着，眉头也挤在了一起。
喉间发出的声音，带着十足的怒气。
第三百八十二章 你不能娶她
楚凌咽了咽唾沫，终是没有再说什么，只能出了门。
出门之前楚凌还看了一下在床榻上躺着的人。
肤白如雪，嘴角微扬，新娘的妆容很是好看。
可这样的人，明明是三哥刚刚迎娶进门的人，怎么就突然没有了呼吸和脉搏？
明明前阵子他们还在一起把酒言欢，明明很早以前他还在诧异她的存在。
可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没了。
眼前的姑娘躺着，似是睡着了，却什么都没了。
楚凌检查了她的眼白，毫无焦距，像是已经离开了太久。
就算是他这样的医仙，也不可能让人起死回生。
只是这一次的劫难，不知道三哥还能不能像上一次一般挺过来。
秦澈紧紧攥着温晗的手，似是他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不见了。
她的手始终是冰冷的，放在他的手心，他费了很大的力气，却还是没有让她暖起来。
秦澈抬眸，看着床榻上的人，他的眸子动了两下，想要呼吸，却发觉胸口有什么东西似是已经裂开，揪心的疼。
每一口的空气里像是带了刀茬，痛的他连吸入的勇气都快要没有了。
他攥着她的手，手掌有些颤抖。
“魏贤！魏贤！”
怒吼的声音，他已经什么都控制不住自己了。
魏贤听了他的声音，赶忙进了屋来。
“陈止墨怎么还没有到？”
魏贤低头：“回王爷，小的已经派人进宫去请了。”
魏贤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王爷。
记忆中的王爷总是翻手成云覆手成雨，这世上似是没有难倒王爷的事情。
哪怕王爷真的受了挫折，也总是冷静地笑着，反而让对手更加害怕。
可今日他眼前的王爷却不一样，他的手在颤抖，他的声音在颤抖。
他的情绪已经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了。
秦澈的声音尚有些颤抖，却还是厉声开口道。
“去，再拿些炭火盆来，她怕冷。”
魏贤一怔，却还是应了一声出去了。
秦澈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咽喉像是被割裂一般的痛，可是他停不下来，他冷静不下来。
他总觉得这世上没什么难的倒他的事情，也没什么能让他失控的事情。
可如今他方知道，除了生命，晗晗的生命。
秦澈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轻声开口道：“晗晗，你放心，炭火马上就来了，你就不会冷了。”
小厮端了许多盆炭火进来。
早春的温度已经渐渐回升，炭火一盆盆堆在地上，将霜鹤斋变成了一个火炉。
秦澈的身上本就是热的。
汗珠从他的额间留下，他的眼中却只有一人，床榻上的人。
魏贤进屋通报：“王爷，陈法师来了。”
话音未落，一声咳嗽的声音就响起来。
陈止墨从门外一步步走进来，一边走一边用手在自己的眼前挥了挥，嫌弃道：“萧亲王，小的正在云王的府上参加新婚大典，您这么火急火燎地把我找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让我闻你这霜鹤斋的烟味吧？“
秦澈听着陈止墨的声音，头却没有转过来。
秦澈的声音在尽可能的保持平静：“魏贤，你先出去，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许任何人进来。”
魏贤应声，出门顺便关上了门。
霜鹤斋的门被关上，屋内的温度更高了。
陈止墨的手又在自己的耳边扇了扇，算是除去几分燥热。
他的眼睛盯在前面的床榻上，面上却做出毫不在意的神色。
秦澈还没有转过来，只是开口道：“你说的，是这件事吗？”
“王爷，您说的是什么事，我听不明白。”
秦澈松开了拽着温晗的手，身子转过来对着陈止墨。
好看的眼睛此刻却是一片猩红，牙齿咬的那么紧，秦澈开口：“你之前说，若是本王不娶楚国的公主，晗晗她便……”
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秦澈的手扶着床榻，缓缓站起身来。
陈止墨的目光从温晗的身上转到了秦澈的身上。
嘴角微勾，笑的让秦澈很想在他的脸上留下几拳，可是他不能。
陈止墨笑：“原来王爷说的是这件事啊，瞧着如玉这模样，应该是发作了？”
眼眸眯了眯：“我早就告诉了王爷，可惜王爷实在是不听话，还弄出了逃婚这么大的事情，现在靖宇公主生气了，如玉的命运看来是提前了。”
“你们给她下了什么蛊？！”
秦澈开口，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咬出来的。
“她为什么突然会这样，没有呼吸，没有脉搏，她……”
“放心，她死不了，她只会这样睡着，慢慢衰老下去。”
陈止墨缓缓开口，话抢在了秦澈的前头。
秦澈的手掌有些颤抖，踉跄向前走了两步。
“到底怎样，才能救她！”
自从知道了自己对晗晗的心意，秦澈便知道，他这辈子只有一个王妃。
晗晗死的时候，他晕倒在废墟的前面，一颗心凉尽，哪怕这一生注定做个孤家寡人，他也认了。
他不想再娶，不会再有别的王妃。
他以为温晗死去的时候是如此，他知道温晗还在这世上的时候也是如此。
父皇说让他娶楚国的靖宇公主，他自然知道这是对他有利的事情，他也知道其中有诈，但他相信他可以把这些化解，只变成一场对他十分有利的政治婚姻。
可惜他不愿意娶，他答应过晗晗。
一生一世一双人！
陈止墨就是这时候来和他说话的，他依旧唯唯诺诺，和很多年前那个一见到他就怕的要命的小道士一样。
可他说，若是秦澈不娶靖宇，晗晗或许会发生一些难以想象的事情。
秦澈想了很久，他很多时候都不相信法术可以有通天的力量。
他不知道单凭陈止墨的一句话他要不要相信，可他不敢赌。
他应了父皇，他娶靖宇，但若是晗晗有一丝一毫的不愿，秦澈便不会再走这一步。
他不愿意用陈止墨口中所说的那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也不确认的难以想象，来换晗晗的伤怀和不愿。
可惜晗晗一个字也没有说。
她的眼眸平静，乖巧得不像她。
秦澈也不知自己那段时间是怎么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 活死人的命运
明明一直是沉着稳重的人，却耍起了小孩子的脾气。
他气晗晗，气晗晗没有和他说什么，也气自己，气自己这么容易就妥协了。
好在大婚的时候晗晗来了。
她肆意地笑着，和他曾经认识的晗晗一模一样。
她说他不喜欢他的喜袍，他便退了，之后穿一件只属于她的喜袍过来。
可惜，为什么一切还是变了呢。
他爱着的人就这样抱着他没有了呼吸。
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所谓的难以想象从来都不是一个笑话。
眼前的人笑着，似是再嘲笑他的愚蠢，嘲笑他的不相信。
他又向前走了一步，眼眸中的红多了一些：“怎样才能救晗晗？”
“原来王爷也会有问小的的事情。”
陈止墨嗤笑，眉眼中的笑容却更像是一种嘲讽。
秦澈的喉间梗住，他贵为亲王，此刻却只能接受这种嘲讽。
陈止墨的头又抬了抬，少年眉目清秀，时光从未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三年了，他看起来还是个孩子，一个人畜无害的孩子。
“王爷若想知道，何不跪下来求我。”
“陈止墨！”
一声怒吼是从秦澈的喉间发出来的。
秦澈向前一步，猩红的眸子像是发怒的野兽。
他伸手，直接拽住了陈止墨的衣领，手扬起，向着陈止墨的脸上挥舞过去。
他不记得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这么粗鲁了。
他学了二十年的武功，最讨厌的就是这种野蛮人的方式。
陈止墨不躲，眼眶瞬间便变得青紫了。
可陈止墨却只是仰着头看着他：“王爷，你打吧，打的次数再多，如玉也不会睡醒了。”
秦澈的拳头攥的那么紧，手抬得那么高。
他的手掌在颤抖，他想要打下去，狠狠打在这个人的脸上。
可是为了他的晗晗，他不能。
他的手还抓着陈止墨的领子。
他的牙齿咬紧了，喉间似是有一阵甜腥的味道。
一缕血丝从秦澈的嘴角缓缓流下来。
陈止墨看着，嘴角又是勾了勾，笑了。
他的脸上还带着伤，目光转到温晗的身上：“罢了，反正就算是我说了，你也不一定会去做。”
陈止墨的身子向后退了两步，手掌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他开口，将救温晗的法子缓缓道来，这是温晗应该承受的苦，不是因为蛊，也不是因为陈止墨。
陈止墨只是用方法压制住了温晗的命运，若陈止墨不再压制，命运的齿轮转动，谁也救不了谁。
陈止墨的话在秦澈的耳边回荡，他听着，一字一顿地听着。
……
霜鹤斋里太热了，炭火烤的人有些焦灼。
卫妍为温晗换了一身衣裳，又命人将炭火搬出去了几盆。
温晗是中了阴毒的体质，此刻额间都冒了些许的汗。
卫妍用帕子在她的头上擦着，末了又叹了口气。
温晗真是奇了，明明已经没有了呼吸，没有了脉搏，却还像是正常人一般可以出汗？
卫妍不知道温晗是怎么了，可是三皇兄也不在，她只能照顾着。
楚凌给她看了三皇兄的信，明明是争夺皇位最关键的时候，三皇兄却走了，不知道去做什么，只说很快就会回来，若是别人问起了，就说他病了。他还让楚凌和卫妍好好照顾温晗。
楚凌摇头，说秦澈是疯了，温晗死了，已经死了。
可楚凌看着床榻上的温晗，却又说不出那样的话。
温晗已经“死了”一天，她的身体却还和活着的时候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
她只是躺着，躺在床榻上一动也不动，不吃也不喝。
卫妍又洗了帕子，轻轻敷在温晗的额头上。
她的手攥着温晗的手，眉心忍不住动了动：“温姐姐，是你教我的，我不哭，哭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可是……温姐姐，你什么时候能够醒来啊？”
话问出口，温晗却不能回答她。
能回答她的秦澈尚在马上，马蹄飞奔，是向着顾城而去的方向。
秦澈的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他却依旧记着陈止墨的那些话。
今日发生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温晗的命。
温晗的生命从一开始就是和鑫爷连在一起的，灵魂互换也好，玉佩的连接也好，她们两个来到这个世界上，灵魂和性命便被系在了一起。
鑫爷若死去，温晗虽然不会死，却会像现在一般，慢慢变成一个躺在床榻上的活死人。
这个过程是十分缓慢的，一般来说应该是半个月。
陈止墨很早就发现了这桩事情，虽然他伪造了温晗死去的事情，又偷偷地将温晗掳走，可他杀死鑫爷之后，用巫术将鑫爷的尸体保存了起来，又在温晗的身上下了蛊，保证温晗能一直维持原来的状态。
陈止墨说，只要秦澈娶了靖宇，温晗死心，所有的一切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下去。
他可以一直守护着温晗的身体，让她一直一直地活下去，直到什么时候她活腻了想要离开这个世界为止。
可惜秦澈和温晗都太不听话了。
逃婚的那一天，陈止墨抽走了温晗身上的蛊虫。
温晗毫无察觉，可那些变化一点一点在温晗的身上开始发生。
她开始疲倦，开始有困意，直到鑫爷死去的后遗症彻底地发生在她的身上。
这样的命运，只能预防，可一旦开始，想要终止就不再容易。
秦澈擦去了嘴角的血迹，身子站的笔直：“如何终止？”
“驾！”
秦澈扬鞭，马蹄扬起尘土，陈止墨说的方法，像是一份嘲笑。
“很简单，如玉有一个罗盘，是她通往回去路的方向，只要找到了那块罗盘，然后有劳她心中爱的那个人做一件事，如玉就会醒过来。”
“什么事？”
问话一声比一声急，偏是陈止墨开始喜欢绕起了弯子。
“驾！”
马鞭子又挥了下去。
耳边的风实在是呼啸的厉害，秦澈的耳边嗡嗡作响，罢了，还要赶路，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只希望在亲王府内，晗晗一切都好。
亲王府的夜晚是静谧的，因为温晗的身子是凉的，又没有呼吸和脉搏，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死人，霜鹤斋里没有丫鬟伺候着。
第三百八十四章 女人，我回来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连卫妍也回了凌霄阁，只剩下温晗一个人在床榻上呆着。
屋内的烛光没有灭，温晗的眸动了一下。
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太过悠长的梦。
她的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大雾，她左右瞧着，却什么也瞧不清楚。
“女人！女人！”
两声叫唤，是鑫爷的声音，却是人类的语言。
温晗一怔，顺着声音低下头去，竟看见鑫爷盘旋在她的脚边。
圆滚滚的身子和毛茸茸的尖耳朵，鑫爷向着她眨了眨眼睛，这样的模样，温晗已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
水晶棺材里的鑫爷永远是死的，可是这个鑫爷是活的。
温晗的心里是欢喜的，她蹲下来，看着鑫爷笑道：“你怎么会在这？”
鑫爷的嘴角咧开，爪子又挠了挠自己的耳朵，亦如之前的可爱。
“我在等你啊，我已经等了你三年了。”
三年？
温晗将鑫爷抱起来，前方的大雾一点点散开了，露出一座吊桥。
温晗的眸子动了动，她身侧的大雾也在散开了，她的身侧尽是大红色的花，一团团，一簇簇，都是她喜欢的颜色。
鑫爷窝在温晗的怀里，笑道：“主人已经收到消息，把回去的路打开了，玩了这么久，女人，我们该回去了。”
温晗一怔，鬼使神差地向前挪动了一步。
她等了这么久，回去的门总算开了。
娘亲已经不生她的气，不准备让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这里。
从一开始，娘亲就是算好的，温晗和鑫爷一起离开，才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做个伴，娘亲要她受点苦，才知道自己做的不对，才知道回去和她忏悔。
直到她和鑫爷其中的一方走了，便把另一个人也拉走。
就像是人生总算走了一遭，却也不留谁孤零零地受罪。
当她和鑫爷都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回去的门就可以打开了。
桥的那边依旧是迷雾，可她知道，那是她的家。
那个虽然没有温度，却让她十分熟悉的家。
脚步又向前一步，鑫爷被她抱得很舒服，嘴角张开，狐狸眼睛带了笑意：“太好了，这次可以回去吃主人做的锅包肉了。”
鑫爷的声音落下，温晗的脚步却顿住了。
鑫爷一怔，狐疑道：“女人，你怎么了？”
温晗的眼皮跳的厉害，喉间有什么东西梗住了。
“鑫爷，你先回去，我还有事情要做。”
“可是这门……”
时光机的门再次打开，便不知道还要再等多久了。
温晗颔首：“我知道。”
目光中是坚定的，头却是低垂着的。
鑫爷看着她，又道：“你要去找秦澈吧。”
温晗的喉间又是一动，沉默半晌，目光终是定了定看着鑫爷点了点头。
“他没有杀你，那些都是陈止墨……”
“我相信你。”
鑫爷开口。
她的狐狸眼睛垂下来，一双爪子在一起互相碰了碰。
开口，她像人一样说话的时候嗓音很是好听。
“我知道的，若是他真的杀了我，你也不会这么想要回到他的身边去，我也觉得，他是个好人。”
鑫爷的嘴角嘟了嘟：“至少比我的狐王好，他从来都不和我说话的。”
“他……”
温晗想开口，却被鑫爷打断了：“这三年我一直在这里等你，你不来，我没办法过这座桥，我快要忘记了我们一起做神偷的日子，快要忘记了那种飞檐走壁的感觉，如今你来了，其实也挺好的，你回到齐国，我回到现代，我们都能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她兀自说着，不知是说给温晗听得，还是说给自己听得。
她的爪子碰在一起，爪子毛绒绒的，可惜她一直不能做那样的一个动作。
她记得当初附在温晗身上的日子。
她总是喜欢这样，将自己的十指紧扣。
可惜做了狐狸，很多事便做不成了。
鑫爷的嘴角扯了扯，似是要扯出一丝笑意来。
“女人，我不在的三年，你过得好吗？”
她抬眸，眸子看着温晗。
眸中盈盈装的却不知是什么。
温晗抱着她，却觉得她那么重，温晗将她托在怀里，却总觉得有些抱不动。
她的嘴角张了张，却不知应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鑫爷的头扬了扬，小身板在温晗的怀里挣扎了一下：“哼，还算你有良心，自己过得太好这种事情想要和我说的时候还知道想一想。”
温晗听着，嘴角也忍不住勾起来：“才不是，我是在想怎么给你形容我这几年过得有多好！”
“哼，可不是，摆脱了我这个电灯泡，不知道和秦澈两个人过得有多如胶似漆。”
鑫爷的身子又动了一下，直接从温晗的怀里跳了出来。
她的眼睛看着前面，只留给了温晗一个小屁股和她的尾巴。
她开口：“女人，你若是不想回去，我向着桥上走，你便转身走，我们分两路，谁也别回头，等我回去了，那边的门关上了，我们都可以回到我们想回去的地方了。”
“好。”
温晗开口，看着鑫爷的背影，缓缓转过身去。
三年了，三年来她以为永远不可能发生的重逢，原来不过是另外的一场告别。
她没走，站在原来的位置上。
她知道鑫爷也没走，她没有听见鑫爷的脚步声。
“女人。”鑫爷开口。
“嗯？”
“别转过来！”
温晗的身子刚刚偏了一点，鑫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温晗的身子又转了回去。
“若是以后有机会……一定会有机会的，我一定会用主人的时光机再来看你的。”
“好。”
可惜时光机对应的虫洞实在太多了，回去的路虽然只有一条，来时的路却又千百条要走，鑫爷如何能够走到对的路上，又如何能刚好走到温晗所在的那个时间。
“女人。”
鑫爷又开口。
“嗯？”
温晗应着。
“做事别太逞强了，偷不了的人家咱们就撤，若是没有我，你笨手笨脚的，当初早就被秦澈一剑杀了。“
“好，你放心，没了你这个拖油瓶，别说是齐国的人家，就是几国的人家也不够我偷得。”
第三百八十五章 回到现实
鑫爷沉默，没有再说话。
“还有，和秦澈好好的，你爱他，真的爱他，别逃避，别在被人骗了。”
温晗的手掌攥紧，嫌弃道：“嗦。”
鑫爷的眸看着眼前的路。
“最后一件事。”
“还有啊，罗里吧嗦的像是个老太婆。”
温晗说着，鑫爷却没管，继续开口道：“罗盘还在顾城，它是开启这个时间门阀的钥匙，也是控制这个世界存在的伊始，你要注意，别让它沾染了血腥，别让它沾染了灾难。”
温晗狐疑，还想要再问的清楚明白一些。
身后的狐狸却已经开始走了。
一步，两步。
每一步踏在地上，声音很清晰。
脚步声撞在温晗的耳膜上，可她不能回头，不可以回头。
她的手掌攥紧，咬牙开口道：“鑫爷，鑫爷……”
鑫爷没有应她，只是鑫爷每走一步，温晗好像又能感觉到自己胸口的心脏跳得快了一些。
温晗的眸子合上，鼻尖还能嗅到身侧的花香，很浓郁的味道。
温晗抬脚，一步步向前，耳边不知怎的又响起了鑫爷的声音。
“女人，我不在，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一定。”
温晗的眸子合着，开口道：“好，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说出口的话很轻，不知鑫爷能不能听到。
或许是这里的空气实在是太潮湿了，温晗的眼角又一行泪缓缓的流下来。
心中是说不出的苦涩，她的手掌攥紧，唯有一句话藏在心里。
“鑫爷，谢谢你。”
没有说出口的话，便没有人听见。
她在现代是神偷，暗无天日的活着，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没有人知道她的面貌，只有她孤零零一个人呆在家里和鑫爷作伴。
可她在古代是温晗，是如玉，是温家的嫡女，是前太子妃，是萧亲王妃，是关雎堂的幕后主子，是在齐国京城埋下了许多细作的人。
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她的一切还没有开始，她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有太多的人为她担忧，这是一场游戏，她却把自己玩进去了。
眼眸合上，她不知前方会是怎样的路，是万丈的深渊还是什么。
向前一步，她的身子一倾掉了下去。
温晗的身子颤抖了一样，猛地呼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她的手还攥着卫妍的手腕。
卫妍的手里拿着帕子看见温晗醒了，眼眸抬起，怔怔看了眼前的人半晌。
末了惊呼道：“温姐姐，你醒了？！“
温晗的目光环顾四周，她就躺在霜鹤斋的床榻上，卫妍在一边照顾着。
刚才的梦境还在温晗的眼前重现。
鑫爷的身影，眼前的桥，还有脚下的花园。
温晗想着这所有的一切，卫妍在温晗的耳边兴奋地唠叨着：“温姐姐你真的不知道你这一天的状态有多吓人，你没有呼吸，没有脉搏也没有心跳，就连楚凌都说你是死了的，还有，你就躺在这张床榻上……”
卫妍的话还没有说完，温晗的头已经转了过来，她伸手，一把抓住了卫妍的手腕：“我睡了多久？”
卫妍一怔，瞧着温晗这么有精神却还是笑了：“温姐姐睡了一天一夜了。”
一天一夜？
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她是在嫁给秦澈的途中昏倒的。
那个梦，做的还真漫长呢。
眉头又是蹙起：“秦澈呢？”
她的眸看着卫妍的眸。
卫妍愣了片刻，眸子转了转，嘴角张了张。
“他怎么了？”
温晗有些狐疑，虽不知道为什么鑫爷等了她三年，她此时才去赴鑫爷的约，只是刚才听着卫妍的意思，她是没有呼吸心跳脉搏，就这样躺了一天一夜，秦澈没有为她下葬，也没有在她身边，实在有些不寻常。
卫妍的头垂下：“我也不太清楚，我去找楚凌来为你看看身子，他应该知道三皇兄去哪了。”
说着，卫妍匆忙起身出了门，温晗的手掌抬起，一个“诶”字刚刚说出了口，卫妍就已经出门了。
楚凌是匆忙赶来的，一时想看看温晗，二是觉得这简直是个奇迹。
他亲自为温晗诊脉，所有的一切一一看过，本不该再醒过来的“死人”，现在却醒过来了，还原原本本坐在他的面前！
楚凌的手搭在了温晗的脉搏上。
她的脉搏跳动的很是有力，甚至比没有醒来之前还有劲。
楚凌看着她，喉间动了动，这是他从医之中遇到过的最神奇的事情。
楚凌开口：“你的身体有什么不适吗？”
温晗摇了摇头，末了又开口道：“我有点饿了。”
卫妍听着，又笑出了声，赶忙出门吩咐下人去准备饭菜。
“怪了，怪了。”
楚凌的嘴角呢喃出两句话，可是依照温晗的情况……
楚凌的指尖还停留在温晗的手腕上，温晗抬眸看着他，问道：“秦澈呢。”
“三哥出去给你找治病的药了。”
“去哪里？！”
温晗开口，狐疑问道。
楚凌听了这话，方知自己刚才一时不妨说漏了嘴。
眼眸抬起又垂下，有些唯唯诺诺的模样。
温晗看着他，眸间炯炯，又道：“他去哪了？”
楚凌撇了撇嘴角，又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我说你死了之后三哥也不太相信，后来陈法师来了，三哥就说要去顾城给你找良药，还让对外说是你病了……”
嘟嘟囔囔的话，温晗掐了指尖，听着楚凌的话赶忙掀了被子下地。
卫妍在一边还愣着，却是温晗看了楚凌和卫妍一眼开口道：“你们先出去，我要换一身衣裳。”
卫妍一愣：“温姐姐，你的病刚刚好，还是……”
“没事，你们先出去吧。”
温晗的头垂下了，手指捏着眉心。
卫妍瞧着，也只能拽着楚凌出了霜鹤斋的门。
温晗从旁边拽了一件轻便的男装换上，简单梳妆了一下便准备出门。
卫妍还在门口候着，瞧见温晗的样子一怔：“温姐姐，饭菜才……“
“给我备一匹马，我要去顾城。”
“顾城？这……”
温晗瞧着楚凌，嘱咐道：“亲王府的事情你先帮忙顶着，我要去顾城找秦澈，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做，若是他不亲眼看见我，不会轻易回来的。”
第三百八十六章 我是你的妻
这话说的有理，温晗的目光炯炯，又开口道：“楚凌，备马。”
“好。”
楚凌应声，出门去给温晗备马。
温晗的想着门口走去，卫妍伸手拽住了温晗的胳膊，温晗的步子顿了一下，转过头看着卫妍。
卫妍静了半晌方抬头看着温晗，开口道：“温姐姐，一路上要照顾好自己，你和三皇兄一路走来不容易。”
“我知道。”
温晗开口，手掌轻轻拍在卫妍的手背上：“你放心。”
说罢，温晗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卫妍看着温晗的背影，双眸合上，忍不住在心中暗暗祈祷。
温姐姐和三皇兄一路走来已经受了太多的苦难，若是老天有眼，就要保佑他们再不要出什么事了。
温姐姐刚才的表情，实在让卫妍看的心惊。
楚凌为温晗备好了上好的马，又给温晗准备好了干粮银两。
温晗骑着马，从王府的后门出了门，一路向着顾城而去。
听着楚凌和卫妍刚才的叙述，温晗越发确定她见到鑫爷的事情不是一个梦。
鑫爷等了她三年，也算是有了一个好的结果，能够回到他们来的那个地方。
她也记得鑫爷最后和她说的那句话，罗盘是属于这个时空虫洞的钥匙，见不得血光之灾。
这次昏倒本是娘亲设计的让她和鑫爷一起回去的机会，是不是能够醒过来的权利完全在她，陈止墨却把秦澈骗到了顾城……
越是想着，温晗的心里便觉得越发慌张。
“驾。”
马蹄飞奔，她要快一点，再快一点。
三年未归，顾城景色依旧，虽不再那么荒凉，却依旧是贫瘠之城。
楚凌为温晗准备好了令牌，令牌上的位子不大，算是一个小官，可是唬一唬顾城的县令还是绰绰有余的。
县令爷拿了令牌，好吃好喝地招待着温晗，顺便让人到处寻找秦澈的下落。
温晗画了秦澈的画像，却不准他们贴在顾城之上，只说拿着画像去找。
县令爷见过云王，却没有见过秦澈。
外面的人整整找了一天，温晗的心便也吊了一天。
好在傍晚时分，有个小厮过来，说是找到了秦澈。
温晗很早以前就说过，秦澈是个武功高强的人，若是找到了就来通知她，不要冲上去恼怒了他。
侍卫将温晗带了过去。
路越走越窄，侍卫在一个破亭子的前面停了下来。
亭子的周围围了许多侍卫。
侍卫向着里面指了指，开口道：“大人，你要找的人就在里面。”
温晗的眉心皱紧，再不敢停留，拿了一边的灯，快步向亭子里走去。
顾城已经足够荒凉，小亭子的周围却更显贫瘠。
此刻夜深，陪着虫儿的鸣叫，竟还显得有些渗人。
温晗打着灯，一步步向着里面走，侍卫在后面守着。
灯光照亮了亭子，照着荒废的小亭子里满地的杂草，也照着那个窝在角落里的人。
温晗的手掌忍不住抖了一下，灯光随着她的手也抖了一下。
眼前的人将自己缩的更紧了一些，似是用这样的动作来证明自己还是一个活人。
温晗的心似是被什么人揪了一下。
嘴角动了动，开口：“秦……三哥。”
声音很温柔，和外面戒备森严的侍卫显得有些不同。
缩在角落里的人缓缓抬起了眼睛。
温晗的灯光照亮了那张脸，那是秦澈的脸。
只是那双眸……
温晗的嘴角动了动，有些话就这样被梗在了喉间。
眼前的人身上的衣裳已经破了，脸上也是灰突突的，一双眸怯生生看着温晗。
温晗向前走一步，他的身子就向着里面又缩了一点。
温晗蹲在地上，温柔地看着他，眸中却有藏不住的心疼。
手掌抬起：“三哥，我们回家吧。”
很轻的声音，温晗害怕声音再大一点就会吓到他。
对面的秦澈依旧是怯生生的，漆黑的夜里只剩下温晗手里的灯是亮着的。
不知哪里吹了一阵风过来，将温晗手中的灯吹灭了。
周围的侍卫见状，准备上前，却是温晗厉喝道：“退下。”
一片漆黑里的声音却依旧很有力道。
侍卫们也不知为何，在这位从京城来的官员面前，他们总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势，不容他们反抗。
黑暗中，秦澈的手总算是攥住了温晗的手。
他的手凉了……
中了火毒之后，温晗已经许久没有握过他冰凉的手了。
温晗将他带回了县衙。
小厮为秦澈沐浴，又为他换上了干净的衣裳。
小厮说，秦澈的身子始终是蜷缩着的，很多事情做起来都十分的不方便。
温晗应了一声，让小厮们都退了下去。
身后的门关上了，发出吱呀的一声响，落在温晗的耳朵里，竟是有些刺耳的声音。
温晗呼了一口气，努力将自己的心静下来。
秦澈就坐在她的面前，秦澈背对着她面对着铜镜，衣裳穿的有些松散，头发还是披着的。
记忆中的秦澈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丝不苟的模样，哪怕他是纨绔公子的时候，也从没有这般的情景。
温晗的心似是被人揪做了很多团。
一步向前，踩在地上的声音都会乱了她的心。
烛光摇曳，将屋内人的影子晃成了很多个。
温晗的手掌攥紧，心中默念，陈止墨，若是这件事也是你做的，我们的梁子，彻底结上了！
温晗走到铜镜的面前，铜镜前的男人低垂着脑袋，整个人的身子都在瑟瑟发抖。
手掌攥紧，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这样的模样，这样的脆弱。
温晗的面上没有表情，伸手握住了秦澈的手。
两只冰冷的手掌握在一起，秦澈的眸子却睁开了，怔怔瞧着她。
温晗看着这双眼睛，秦澈的重瞳没了，他眼中的隐忍，眼中的坚强甚至他眼中的灵魂都没了。
他看着她，像是一个孩子，一个被欺压了许久的孩子。
五天前她们成婚，他还说要送她江山。
如今他在她面前，不像是当年那个雄心壮志的秦澈，更像是一个乞丐。
温晗握紧了他的手，开口道：“没事，我是你的妻，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扛。”
第三百八十七章 我们睡在一起
“妻……”
他的唇角呢喃，发出一个声调。
温晗点了点头，嘴角带了一抹笑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乖。”
温晗准备站起来，秦澈却握紧了她的手，一双眸子又动了动，怔怔看着眼前的人：“这里是我们的家吗？”
略显沙哑的声音，温晗看着他，心中一喜，好在他还能说话。
温晗摇了摇头，笑道：“不是，我们的家在京城，我很快带你回去，我们的家里有个郎中，他一定可以帮你看看你到底是怎么了。”
嘴角勾起，露出一抹笑意，不知是心疼还是什么。
秦澈瞧着她，眸子眨了眨，开口道：“姑娘，你笑起来真好看。”
温晗垂首，一时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的手攥着秦澈的手，身子终究站了起来，笑道：“来，我为你梳头。”
秦澈很乖，端端正正地坐在镜子的前头。
温晗为秦澈梳头，发丝束在一起，总算有了几分原来的模样。
温晗为秦澈梳着，秦澈坐在座位上，开口道：“你能和我讲讲我们的故事吗？”
温晗一怔，终是笑着开口道：“可以。”
“我们相遇在屋顶上，那时候我们打架，我不过你，就耍赖使诈让你放了我，我还偷了你的东西，后来……”
曾经的故事那么多，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后来他们分分合合，一次又一次。
明明每一次都距离真正的在一起那么近，可惜造化弄人……
她手中的梳子顺下来，嘴角微微勾起，不知不觉之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五年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秦澈的声音带了几分狐疑：“姑娘，你哭了？”
温晗笑：“没有，我原来中过毒，后来声音就变得有些沙哑了。”
“找到了你，我是应该高兴的。”
她开口，带着笑意，却有些勉强的感觉。
秦澈的身子动了动，沉默半晌，又道：“我平日都叫你什么。”
“晗晗。”
发髻束起，温晗看着镜中的人。
“嗯，晗晗。”
秦澈伸手，攥住温晗的手。
不知为何，温晗听着他这般叫自己，心里竟有一丝奇怪的感觉，手掌动了动，从秦澈的手中抽了出来。
“怎么了？”
秦澈狐疑。
“没什么。”
温晗的眸子转了转，声音却弱了很多。
“很晚了，你睡吧，明天我们回家。”
温晗开口，转身准备出门。
秦澈的头转过来：“晗晗。”
温晗的脚步顿住，却听他又开口道：“对不起，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捏着气的客气，让温晗真的有些不习惯。
“没事，事情已经发生，真相一定会出现的。”
只要是发生过的事情，温晗相信一定会有蛛丝马迹，也一定能够查到真相。
就像她恨了秦澈三年，最后却不过是一场笑话。
她会去查，会去看到底是什么将秦澈变成了这副模样。
可是在做这些事情之前，温晗瞧着秦澈，开口道：“你先好好休息吧。”
她好记得秦澈在亭子里的样子，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他穿的破破烂烂的，从最尊贵的位子掉下来，像是一个乞丐。
温晗转身准备出门，却是秦澈又开口：“晗晗。”
微微沙哑的声音，语调却和平日不同，似是在试探的开口。
温晗的拳头攥的更紧，胸口有什么东西在痛。
头转过来，脸上却还是带了笑意：“嗯？”
秦澈已经坐在了床榻上瞧着她，试探着开口：“你能过来一下吗？”
温晗狐疑，向前走到秦澈的面前：“怎么了？”
秦澈的眸抬起，眸中映了温晗的脸。
他伸手，拽住温晗的手，温晗没有挣脱，任由他拽着。
秦澈开口：“既然你的我的妻，为什么不能和我睡在一起呢？”
温晗的眉挑了挑，看着秦澈笑道：“我不在你怕？”
“嗯，很怕。”
甜甜的笑容映在温晗的眸中，温晗不禁觉得有点好笑。
堂堂的铁血王爷，一场失忆竟变成了傻白甜。
无奈地摇了摇头，温晗笑道：“好，我陪你睡。”
外衫脱下，温晗吹了桌上的蜡烛，睡到了床榻上。
黑暗中温晗躺在床榻上，手随意摆了一下，撞在了什么东西上。
温晗的手掌动了动，手测应该是腹肌。
一片漆黑之中，温晗的眸眯了眯，手玩笑地拍了两下秦澈的肚子。
温晗的手准备收回来，秦澈的手却动了，他攥住了温晗的手，又开口道：“晗晗。”
声音更哑了。
温晗的手挣扎了一下，秦澈却没松手，只是攥着。
“既然你是我的妻……”
温晗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胸膛里有什么东西在砰砰砰地直跳，像是在打鼓，只是这种感觉……
她的手又往回收了收，秦澈的手掌还攥着她的手，身子也随着温晗的动作欺上来。
黑暗中温晗能够嗅到他身上的气息。
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听到他的声音。
他唤：“晗晗。”
温晗慌了，没来由的慌了。
解毒冰火引的时候是她沉沉睡去了，洞房花烛夜的时候也是她睡着了，可如今，当眼前的人再一次离她如此之近，她竟然有些慌张。
“秦澈，别这样。”
她开口，身子向着旁边挪了挪，准备起身出门。
秦澈的手却挡住了她的动作，他开口：“晗晗，别害怕，没事的。”
他的手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摸到了她的腰间的衣带。
温晗的眸子合上，连呼吸都是颤抖着，身上的鸡皮疙瘩像是都冒了出来。
眉头紧皱，终是睁开了眼：“不行！”
话音落，温晗准备起身，秦澈的手却又压上了：“没事的，晗晗。”
他开口，这样的语调。
虽不是命令，却像是命令。
温晗讨厌这样的语调，特别是在爱情里，哪怕说出口的人是秦澈，也让她觉得浑身不舒服。
“不行。”
她又说了一句，秦澈却像是没听见，他的手攥紧了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放在头顶上，防止了她挣扎的动作。
秦澈的动作很重，他攥得紧，温晗的手腕都有点疼。
第三百八十八章 他想睡她
温晗咬牙，秦澈的唇却已经欺上来，唇角轻轻附在她的脖颈上，难受，说不出的难受！
温晗的眉头皱了一下，脚抬起，狠狠地向着秦澈的身下踹了过去。
秦澈不妨，身下一痛，嘴角嘶了一声，手上的动作也松懈了。
温晗的手趁着这个机会抽出来。
手掌抬起，直接将秦澈发间的簪子拔了下来。
秦澈未料，刚刚梳好的头发散开了。
温晗的动作很快，丝毫不给秦澈反应的机会，手中的簪子插在秦澈的肩膀上，秦澈唤了一声，身子总算转了过去。
温晗匆忙起身，走到桌边点了蜡烛。
屋内总算又有了光亮，温晗将自己的外衫披在了外面，眉心皱的厉害。
身后有秦澈两声很轻的**。
温晗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静了很久才回过头看着秦澈。
秦澈躺在床塌上，一手捂着身下，一手捂着胳膊，脸色也是难看的紧。
温晗咳嗽了两声，自知是自己的过错，头垂下，开口道：“我去给你拿药包扎一下伤口。”
秦澈没说话，温晗从旁边把药箱来了过来。
楚凌身为医仙，为温晗准备好的包裹里自然不会少了药箱。
温晗拿着药箱走到秦澈的面前。
秦澈的身子转过去，似是还在生温晗的气，不想和她说话。
温晗的嘴角动了动，现在的秦澈真像是一个孩子。
“乖，转过来，让我看看伤口怎么样。”
温晗的指尖拍了拍秦澈的肩膀：“是我的错，我明天给你做好吃的，陪你玩还不行吗？”
温晗不太会哄人，只能拿出哄小孩的话来说。
秦澈的身子背过去一直没什么反应。
温晗的头垂下，不知该再说些什么话的时候，秦澈的身子总算是转了过来。
一双眸子眨了眨瞧着她：“你说话算数，明天给我做好吃的，陪我玩。”
温晗听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道：“好，但是你现在要好好的包扎。”
“嗯。”
秦澈应了，身子坐了起来。
温晗将他的袖子撸了起来，秦澈在一边撇了撇嘴：“其实没什么事，晗晗扎的一点也不重，我刚才捂了一会儿，早就没血了。”
温晗瞧着秦澈的伤口愣了一下。
秦澈却依旧在那里自顾自地念叨着：“晗晗，你不是我的妻吗，为什么……嗯？晗晗？晗晗？”
“啊。”
温晗回过神来，头抬了一下，看着秦澈狐疑道：“你刚才在和我说什么？”
秦澈的头又垂下：“没什么，包扎吧。”
温晗应了一声，从药箱里面拿出药来：“还好我扎的不重，这一会儿伤口已经凝固了，不用包扎了，我给你上点药吧。”
温晗将药涂在秦澈的伤口上，又将药箱装好，起身准备走。
“你好好睡觉，我明天来接你出去玩。”
秦澈的眉头皱了一下，带了几分孩子的撒娇模样：“你不留下了吗？”
“嗯。”
温晗答道。
秦澈的头垂的更低：“我……我保证不那样了，你过来睡吧。”
“不了，这一张床确实小了一点，睡起来也不方便。”
温晗笑着说完了话，转身出了门，再没给秦澈开口的机会。
温晗出门之后走了两步，再回头的时候，秦澈房内的灯已经关上了，温晗看着屋门，眉头一紧，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日温晗应了约定，一大早就叫着秦澈出门去玩。
顾城不太繁华，可路边的风景都是大自然的赏赐。
早春时节，嫩绿色的芽从棕色的枝干上悄悄地冒了出来。
秦澈左右看着，似是对什么都很新奇。
温晗带着秦澈到一家顾城特色的小店坐下，又为他点了早饭。
顾城今年来没什么变化，依旧是温晗当初熟悉的那个地方。
秦澈吸了两口面，忍不住惊呼道：“真好吃。”
抬头，秦澈瞧着温晗只是拿着筷子瞧着他，狐疑道：“晗晗，你不吃？”
温晗笑：“吃，只是也想看着你吃。”
听了这话，秦澈又低头笑了笑，心里似是开了花，更像是得到了表扬的孩子。
他又吃了两口面，一边吃一边说：“晗晗，我们之前是不是特别相爱，所以你才怎么看我都看不够，嗯？”
有点调戏和瑟的语调。
秦澈抬头看着温晗，温晗也看着他，她开口：“昨天我和你讲了那么多我们的事情，你还没有给我讲讲你的事呢。”
“我……我能有什么事，我最好的记忆都是有关于你和我，可惜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若是你能告诉我再多一点，我便又多知道了一点，也能确认我曾经真实的在这个世界上活过。”
“失忆前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失忆之后呢？你是在顾城失忆的，我昨晚上想了很久， 我们可以不用着急回去，先在顾城把事情吧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了，如果能直接让你恢复记忆的话更好，如果不能，我们也不能白白走这一遭，让害你的人逍遥法外！”
说这句话的时候，温晗的眸中有些冷。
秦澈坐在她的对面也忍不住咽了咽唾沫，似是有些害怕。
温晗看着他的表情，嘴角又缓缓扬起，带了一个笑容，手掌向前，拍在秦澈的手背上：“你放心，不管你的记忆能不能找回来，我都知道，你是我的夫君，我唯一的夫君，喜房已经准备好，家已经准备好，就差你回去了。“
秦澈的头垂下，舔了舔嘴角。
温晗的手也收了回来，专心吃饭：“若是你不愿意再在这个地方多留的话我也不会逼你，我们可以现在就回去，家里有郎中，刚好也可以看看你的病症，剩下的事情我们还可以慢慢解决。”
温晗吃着面，对面的秦澈却开口了：“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我记得好像有一个神奇的东西……像是叫……叫罗盘。”
秦澈的手动了动，抬头看着温晗。
温晗没什么反应，依旧在低头吃饭。
秦澈瞧着她，继续道：“那是个圆圆的东西，被埋在地上，我好像就是靠近了它，所以才变成……啊，头好疼。”
第三百八十九章 你甘心做秦澈的女人
温晗手中的筷子放了下来，又从怀中掏了银子放在桌上，起身便准备离开。
秦澈的眼睛刚刚睁开，狐疑看着温晗问道：“你做什么去？”
温晗没看他，冷声开口：“找罗盘。”
“啊？”
“我知道它在哪。”
话音落，温晗的步子已经迈了出来。
秦澈一怔，也赶忙跟在温晗的身后追了过去。
罗盘的地方温晗永远都不会忘。
原来兴盛的藏金阁如今只剩下一片废墟，这地方偏僻，当年温晗买下来的时候也没花多少银子。
如今藏金阁败了，百姓们也都很少再会来这个地方。
就算是乞丐和难民也不会跑到这些房子里面来遮风避雨，因为这地方还装着他们的恨。
温晗又来到这个地方，她好像又看见了自己当初犯得那个错误，温晗嘘了一口气，继续向着前面走去。
秦澈在温晗的身后跟着，狐疑问道：“这地方真的有那个叫罗盘的？”
“跟我走。”
温晗开口，声音有点冷，秦澈不敢违背，一直跟在温晗的身后。
藏金阁败了，藏金阁的机关却都还在，温晗撬开这些三年没用的机关，走在像是迷宫一样的地道里。
秦澈在她的身后举着灯，勉强照亮了前面的道路。
一路泥泞，温晗走到一面石墙的前面。
秦澈用灯照着，果然瞧见了镶嵌在石墙上的罗盘。
这么多年不见天日，罗盘还保持着原来的光泽，在烛光地照射下显得格外的好看。
秦澈瞧着，忍不住上前一步，惊异道：“对，这就是我记忆最后的东西，就是它。”
“没错，它就是罗盘。”
温晗开口，声音很冷，一双眸也只是冷冷的看着罗盘，冷冷的看着秦澈。
不远处传来一声笑声：“如玉，我就知道你靠的住。”
话音落，有亮光向着这边靠近，温晗抬眸，瞧着一群人从地道走了过来，他们的手中都举着火把，将整个地洞照的亮如白昼。
可惜，黑漆漆的地方，就算用火照亮，终究不是属于太阳的白昼。
陈止墨走在这些人的最前面，他的眉宇间带着满满的骄傲，一步步向着温晗的方向走来。
温晗只是看着他，目光很冷，毫无温度。
“我找了很久的罗盘，果然在你这。”
陈止墨笑，瞧着温晗，更看着她身后的罗盘。
温晗看着陈止墨，冷笑道：“原来陈法师最近是来了顾城，我说京城怎么消停了许多。”
“是呀，如玉都来了，我怎能不来呢。”
陈止墨上前，绕过温晗走到罗盘的面前。
他用火把照亮了眼前的罗盘，手掌抚摸着罗盘的纹路，动作很慢，像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热爱与追求。
“如玉，你或许还不知道这个罗盘它真正的作用，三年了，你来到这个世界五年，我们就在一起了三年，是我把你带过来的，我也是最了解你的人，我知道你的人生不会只要爱情，我也知道你的想法很多，你聪明，注定是要做人上人，不该做某些人背后的女人。”
陈止墨笑，身子转过来看着温晗：“那只狐狸在等着你，可你没有回去，这就是你的选择，关于我们的选择，若是我们联手，必定推翻这可笑的齐国，推翻自以为是的燕国，我们可以一起建立一个王朝，我们可以建立一个自由的王朝，到时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的，你是这个世界的拥有者，用你得天独厚的身份，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利，如玉，这样可好？”
温晗没说话，只是冷冷看着他。
陈止墨摇了摇头：“如玉，你不会是那种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女人吧？你看看你身边的那个人，他没有了权利，没有了记忆，他一无所有，懦弱无能，如今我来了，他只能躲在你的身后，这样的男人，就是你选择的男人？什么生离死别不离不弃，如今看起来，是不是变得有些讽刺了？”
陈止墨笑，他笑的那么难看，温晗抬眸，想在他的脸上找到一点当年的陈止墨的痕迹，可惜没有。
全都没有，那是他的一场戏，做完了，那张面具早已不知被他丢到哪个角落去了。
陈止墨看着她，温晗总算开口：“你问我，是不是甘心做躲在我身后这个人的女人，现在我就来回答你。”
她转身，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
手起刀落，干净利索的手法不给人任何反应的机会：“我不甘心。”
话音落，温晗身侧的秦澈已经倒在了地上。
他的眼睛瞪得老大，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已经被温晗割断了咽喉。
殷红的血流下来，染红了地上的土，温晗将手上的匕首扔在一片血泊之中。
叮当一声脆响，却是对生命最彻底的嘲讽。
围观的手拿火把的小厮全都愣住了，脚步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陈止墨看着眼前的景象也怔了一下，他的手掌还碰在罗盘上。
静了许久，陈止墨骤然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在地洞里面回荡，听起来觉得有几分诡异。
温晗的耳尖耸了耸，依旧站在原地。
血慢慢蔓延开来，浸透了温晗脚下的地，湿了温晗的鞋子。
陈止墨上前一步：“如玉，这么说的话。”
“等一下。”
温晗又开口，语气比刚才更冷。
陈止墨的脚步停在原地，又笑道：“如玉你还有什么条件要提？”
温晗的耳尖又动了动，眼眸盯着陈止墨，继续道：“可你刚才还问了我一个问题，我还没有回答你。”
“还有一个问题？”
陈止墨狐疑，看着眼前的温晗：“什么问题？”
“你问我，是不是甘心做秦澈的女人，这个问题，要由别人来回答你。”
话音刚落，站在最后面的小厮传来一声嚎叫。
眼前的小厮一愣，向着后面瞧去，有的人只是瞧见了一个人影，还没有弄懂是怎么回事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有杀手！”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地洞里一瞬间乱了起来。
小厮和小厮厮打在一起，只为了寻找那个所谓的杀手。
第三百九十章 这才是她的男人
陈止墨看着眼前的景象愣住了，赶忙跑回去想要把罗盘摘下来，可惜罗盘被温晗死死固定在墙上，岂是他想拆就能拆下来的。
小厮们打做一团，陈止墨的眼眸向旁边扫了一眼，牙咬了咬，索性放弃了罗盘，向着旁边的一个地道跑了过去。
温晗的眉头拧紧，终是没有追过去，只是回头瞧着打在一起的小厮。
小厮们你推我搡，谁也不让谁，一场混战，火把落了一地，小厮倒了一地。
地洞里又暗了下来，只有刚才温晗杀人留下的血腥味格外的清晰。
昏暗的地洞里，有一声声音传过来：“晗晗，你没事吧？”
温晗笑，心总算是安了：“没事。”
这个声音，这个语调，才是真的属于他的。
温晗的嘴角抿了抿，身后的人又把手中的火把点亮了。
温晗回眸，刚好对上他的眼眸，一双重瞳里映着的是她的影子。
他笑：“晗晗，我回来了。”
“我知道。”
姑娘的头微微歪了一下，甜甜的笑了。
刚才的小厮齐刷刷地跪下：“壮士饶命，壮士饶命。”
温晗瞧着这些小厮，冷声道：“怎么回事？”
有一个小厮开口道：“回姑娘，小的也不知道，小的们都是这附近的村民，是那个人来到了小的村里面，说是要找十几个壮汉陪他去寻宝，他给的银子多，小的们一时没有忍住，就跟着他一起进来的。小的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还请壮士饶命。”
温晗的眸转了转，回头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尸体，又问道：“今日在这里，你们都看到什么了？”
刚才说话的小厮还算是机灵，听见温晗问了这句话，马上回话道：“小的们什么都没看到。”
他的话音落了，周遭的小厮也反应了过来，齐刷刷地点头道：“对，小的们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站在温晗身边的秦澈嫌弃道：“滚吧。”
话音落，那些村民已经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也不管地洞的哪一边才是真正的凶手。
小厮们落荒而逃，温晗看着，目光又转回来，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
遍地的血让地洞里满是血腥的味道。
地上的人死相狰狞，眼睛凸着，舌头也伸了出来，是惊异与恐惧的死状。
这样的面容配上这样的死法，不禁让人觉得好笑。
温晗的身子蹲下来，一点点摸到尸体脸上的人皮面具，手上一用力面具就脱落了下来，露出他本来的面貌。
这样看着，倒是舒服多了。
秦澈站着，举着火把看着温晗笑道：“晗晗，你怎知道我会来？”
温晗没有起身，只是背对着秦澈开口：“我认得你的脚步声。”
秦澈笑，将温晗拽起来，手掌捧着温晗的手。
温晗的手躺在秦澈的掌心，这才是秦澈的手掌，有温度的手掌。
她抬眸，看着秦澈的眸。
这才是他的眼睛，带着笑意和气魄的重瞳。
秦澈笑：“我本来准备把他杀了，断手挖眼，没想到你先下手为强，倒是给了他一个痛快。”
温晗挑眉：“我本就没认出他，只是想着，你要是真的变成了这副模样，干脆杀了算了。”
嫌弃的语调带了几分小性子，秦澈知道温晗在抱怨他迟迟没有出现。
秦澈伸手，将温晗拥入怀中：“好在我不会变成如此，若是真会如此，我一定在这之前就……”
话还没有说完，温晗的手掌抬起，贴在秦澈的唇上阻止了他说出剩下的话。
温晗的嘴角动了动，眸中带了几分关切：“这样不吉利的话，还是少说吧。”
眼眸盈盈，是对秦澈的关怀。
秦澈眸中的笑意更甚，唇角微微动了动，亲在了温晗的掌心上。
温晗仰起头，又补充了一句：“虽说我们没拜堂，可也算是成亲了，我可不想嫁了两任的夫君都这么快就做了寡妇，以后在路上被人看见了都要指指点点说我克夫。”
秦澈垂首，忍不住又笑了笑。
温晗看着地上的尸体，若是秦澈真的变成了那副懦弱的模样她到底会怎样……
她不知道，只知道昨夜里心慌得厉害，若不是他太快愈合的伤口和一路上留下的种种破绽，刚才的那一刀，温晗是划不下去的。
砍下去的时候温晗闭紧了双眼，她不想看见秦澈的面容上出现那样的死状，想想都觉得寒心。
秦澈低头看着温晗想的入神的模样，又笑道：“晗晗，在想着如何养我？”
温晗瞪了他一眼，脱了他的怀抱走到罗盘的面前。
秦澈狐疑：“陈止墨把你我引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这个东西？”
温晗扶着罗盘上的纹理，默默点了点头。
温晗狐疑：“陈止墨让你来这里，和你说了什么？”
秦澈的眉心动了动：“他说，若是想要救你，就要把我的心头血滴在罗盘之上 ，罗盘被我的血唤醒之时，也就是你醒来之时。”
温晗听着忍不住冷笑道：“真是可笑。”
陈止墨利用这个机会，倒是给她和秦澈都编织了很多个谎言。
秦澈又道：“这是什么？”
三年前他也来过藏金阁的地宫，也曾经跟随晗晗和五弟看见过这个东西，当时就觉得有些奇怪，现在又看着晗晗和陈止墨的反应。
温晗的眉头皱起，轻声道：“我回家的钥匙。”
一语，秦澈的心攥在了一起。
眼皮跳了一下，唇角张开：“晗晗。”
不自觉念出来的两个字。
他记得鑫爷曾经和她讲过温晗的故事，说她和温晗都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他们和秦澈之间的距离，本该像是死人和活人，触不到，摸不着。
喉间动了动，秦澈垂首，开口道：“若是你……”
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温晗的指尖触碰着罗盘上的纹路，头转了过来看着秦澈，冷声道：“你帮我把它拿出来，我们一起砸了它。”
秦澈一怔，诧异地看着温晗。
温晗的喉间动了动，又开口道：“前两天，我看到鑫爷了，在我躺在床榻上像是一个死人的时候。”
第三百九十一章 老太婆等等你家老头子
秦澈看着她，有些恍神。
“鑫爷说罗盘和这个时空紧密相连，且不能触碰血腥，陈止墨将你我叫过来，不过是想用我找到罗盘，再用你的血祭祀罗盘，之后会发生什么我也不清楚，可我们要毁了它，才能保证不落入陈止墨的手中，才能保证平安。”
秦澈的身子没有动，只是怔怔看着温晗：“晗晗，可是若是砸了它，你便……”
“在梦里的时候，鑫爷说她在等我。”
温晗开口，手掌握紧了罗盘。
声调很沉，语气却和往常一般平静。
“她说她等了我三年，只要我去了，就可以唤醒回家的桥，我没有回去，背对着她，听着她过桥的声音，在之前，我盼了很久想回去，可现在留在这里也挺好的。”
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秦澈的喉间梗住，看着眼前的姑娘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手掌动，罗盘起，若罗盘转动，现代的时间和她在古代的时间便会一起转动。
不再是古代一年现代一天。
而变成了古代一天现代一天。
若多少年以后她想回去，也再回不去青春年少的时光。
罗盘转动，里面是盈盈的光亮，将整个地洞都照的很亮。
秦澈看着温晗的眼神，手中的扇子挥舞，嘭的一声响，罗盘化为碎片，一片片落在地上。
一起破碎的，还有温晗回去的可能。
温晗只是静静地瞧着，秦澈回眸，有些担心地看着温晗。
温晗的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蹲下身子将地上的碎片一片片捡起来：“把这些东西都收走吧，别给陈止墨留下幻想。”
秦澈应了一声，随着温晗的身子蹲下来，将所有的碎片都捡起来。
刚才秦澈瞧见罗盘的时候还十分好奇，不知罗盘到底是用什么东西做成的，如今罗盘成了碎片，落在地上不过是破碎的木头再无其他。
秦澈和温晗将东西都捡了，又瞧着躺在地上的尸体，温晗开口：“这个怎么办？”
“过两日找个人过来埋了吧。”
“嗯。”
温晗应了一声，地上这厮的角色扮演确实做得有些失败，明明已经套用了失忆的梗，还偏要动手动脚企图占温晗的便宜，可惜终是露出了马脚。
温晗和秦澈转身离去，温晗的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机械地向着前面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澈侧眸看了看她，伸手攥住了温晗的手掌。
温晗没躲，秦澈的手很暖，每次握着的时候都很舒服。
秦澈笑眯眯看着温晗：“说，下手杀冒牌货的时候有没有心疼为夫。”
“没有，我就是想着杀了你这个老不死的。”
“呵，为夫是老不死的，你是什么，老太婆？”
“滚蛋。”
“诶，老太婆你等等你家老头子啊！”
温晗的步子走的快了一点，翻了几个白眼。
自己正值青春年少，偏是被秦澈这个神经病叫做老太婆。
心里念叨着，温晗嫌弃地要命，却是自己的双腿不知怎的就离了地。
秦澈将她抱了起来，笑道：“老太婆，等你真的老的走不动的时候，为夫就这么抱着你。”
温晗一愣，秦澈却抱得紧：“叫你总让为夫追不上，又总是失踪，这一次，为夫再也不会松手了。”
温晗的嘴巴鼓了鼓，模样甚是可爱：“我还能走动。”
“为夫也要这么抱着你。”
秦澈笑了一声，大步向前走去。
温晗窝在怀里，忍不住叹了口气，谁说秦澈是高冷的铁血王爷，这分明也是个孩子，管他失忆还是没有失忆。“
藏金阁的地道里还留着秦澈的笑声。
倒在血泊里的尸体在地洞里躺着，陈止墨缓缓从藏着的地方走了出来，看着空荡荡的地洞和尸体，咬牙切齿，一拳打在墙壁上。
血顺着拳头流了下来。
陈止墨咬牙，这一次，明明是个很好的计划。
若不是那群废物骗他，说已经把真正的秦澈抓到了，也不会出现这般致命的失误！
“废物！”
陈止墨怒道，又回头瞪了一眼地上的尸体。
火折子又灭了，地洞再一次陷入黑暗。
陈止墨咬牙：“叫你废物还有理了！”
怒气的骂着，可惜尸体再也不会开口说话，陈止墨却看到血泊的旁边有一个隐隐的光点。
陈止墨走近，看着地上散落了一枚碎片，碎片还闪着异样的光芒。
陈止墨低下身子将碎片捡了起来，用火折子照着瞧着碎片上的纹路。
陈止墨的眼睛，又亮了。
一直到从藏金阁的地洞出来，秦澈才将温晗放在了地上。
春日的阳光正好，温晗瞧着远处的天空，嘴角轻轻扯开一个弧度。
从此以后，她就是属于这个地方的人了。
她和所有在这里的人都一样，人生再没有重来的机会，她也再不能回到文武双全的神偷时期了。
她的一切始于藏金阁，也终于藏金阁。
这样挺好，有始有终，也算是画上了一个句号。
温晗的眸子合上，静静感受着阳光的感觉。
秦澈陪她坐在一片废墟之中。
温晗笑：“等我真的变成老太婆了，你要记得说过的话，你要是抱不动了，我们两个就一起坐轿子，让轿夫抬着我们，看遍这个世界的万里河山，看遍一草一木。
周围是荒突突的废墟。
温晗看着阳光，秦澈看着她：“好。”
她说的，还有什么会是不好呢。
温晗拍了拍身上的土站了起来：“好了，顾城的事情做完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您这么重要的人在王府里病了这么久，你手下的人怕是早就坐不住了吧。”
话音刚落温晗的身子就被秦澈拽到了怀里。
温晗无奈：“我现在是男装，刚才在地洞里没人瞧见也就算了，你现在这样拉拉扯扯地出去，还嫌顾城和京城之中的传言不够多？”
秦澈的眉目挑了一下：“为夫就是嫌谣言不够多。”
温晗的嘴角抽了抽，怎么差点忘了，这厮就是喜欢迎难而上的神经病。
“你想我还不想呢？”
温晗甩了手准备离开。
第三百九十二章 叫她王妃
秦澈攥的紧，虽不疼，却也让她无法挣脱：“让为夫松手很简单，你得答应为夫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温晗狐疑，眨了眨眸子。
秦澈瞧着她，缓缓开口：“为夫今日，见到你带人游玩顾城，甚是欢乐。”
秦澈的嘴角勾起，越到后面，笑意越浓。
温晗看着他的表情，心里却是咚咚咚的在打鼓。
嘴角抽了抽：“王爷，小的怎么闻到了一股醋味啊。”
秦澈未理，只是继续看着温晗。
眼神瞧着温晗越发觉得心慌，眼眸偏向别处，嘴角又是勾了勾：“我就是带他随便走走。”
“嗯，那你也带为夫随便走走吧。”
温晗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无奈地点了点头，秦澈跟在她的身后，随着温晗一起向着顾城的城区走去。
顾城的小玩意不少，东逛逛西瞧瞧，城边的小玩具都被温晗和秦澈玩了个遍。
等到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
温晗和秦澈的脸上都带了笑容，在王府里压抑了太久，倒是许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每日都是看不完的奏折，有时候倒也希望可以这样把生活的节奏降下来。
温晗和秦澈回了县衙，刚到门口，便有小厮出来迎接，小厮不知秦澈的身份，只是向温晗拱了拱手，请礼道：”大人，您总算是回来了，有人来找你们了，正在后堂等着呢。“
有人？
温晗的眉头皱起。
莫不是陈止墨？
心中想着，温晗和秦澈已经进了门。
刚进了后堂，温晗便瞧见了坐在座椅上心神不宁的人。
水蓝色的袍子裹着姑娘姣好的身姿，青翠的玉簪点缀发梢，精致的眉眼映了几分愁容，她单是坐在那，都像是一幅画。
这样的人，这世上除了温瑶怕是再找不出一个来。
温晗眸中的担忧一点点转为轻蔑，所谓阴魂不散，大概说的也就是温瑶这种人了。
温瑶看着温晗和秦澈回来了，赶忙迈着碎步上前，每一步都是踉跄，每一步都是戏。
她上前，想伸手拽住秦澈的衣袍，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温晗，一瞬，温瑶的头垂下，手也怯生生地收了回去。
缓缓开口，声音也轻了很多：“王爷，如玉，你们回来了。”
声音中藏了几分哽咽，每一个动作都把握的恰到好处。
温晗的眉目不禁挑了挑，冷冷看着眼前的人。
曾经她眼瞎，以为温瑶是真的可怜，如今见惯了她这副模样，她真的觉得温瑶应该去办个白莲花绿茶婊培训班，保证转的盆满钵满，培养出一批齐国优秀的白莲花绿茶婊人才！
秦澈和温晗都没有说话，说起来也都是想多看点表演。
温瑶抽了抽鼻子，似是强烈压抑着自己要哭出来的冲动。
怯生生道：“妾身刚刚听衙役说王爷失忆了，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吗？王爷你可还记得我姐姐？她已经死了，如今也只能存在我们的心里，若是连王爷都记不得姐姐了……”
话没有说完，温瑶就开始抽噎起来，抓心的声音听着人头疼。
秦澈开口，声音很冷：“有如玉帮忙，本王已经记起来了。”
说罢，秦澈大步向前，不想再在温瑶的身边停留。
温瑶的眸子转了转，又道：“那便是有劳如玉姑娘了，只是如玉姑娘刚刚入府两月，知道的事情还不多，若是王爷回到王府，就会发现王府之中处处都是姐姐的东西，到时候妾身在一一讲给王爷听，那些回忆，对于姐姐，对于王爷，甚至对于妾身来说都是最美好的回忆了。”
明明泪珠还在脸上挂着，温晗的嘴角却嗤了一丝笑意，似是真的想到了过去那些美好的回忆。
温晗嫌弃地撇了嘴角，忍不住怼她道：“我虽然是刚入王府的，可之前我就听说过，温瑶姑娘做太子侧妃的时候每日重病缠身，卧床在塌，太子和太子妃都鲜有能见到温瑶姑娘的时候，王爷和温晗之间的情谊，和温瑶姑娘有什么关系？！”
闻言，温瑶的头垂下来，声音又低了一个音调：“如玉姑娘……”
声音有些颤抖，身子也有些踉跄，似是被气坏了，要扶着旁边的桌子才能勉强站稳。
秦澈看也没看她一眼，温晗想着里屋走：“走吧，该吃饭了。”
话音落，温瑶又迈着碎步上前，似是要一直跟着秦澈和温晗。
桌上摆了一桌的好菜，一边的小厮开口笑道：“公子，这些菜都是您的夫人亲自下厨做的，您还真是娶了一个好夫人呢。”
一边说着，小厮的眼眸一直向着温瑶的方向瞟，顺便还给秦澈竖了大拇指。
桌上是满目玲琅，温瑶的脸上带了腼腆的笑意：“您误会了，其实……”
“她不是我的夫人。”
秦澈开口，声音很冷。
小厮听着，笑在脸上有些挂不住，又开口道：“那是小的误会了，其实，这样好的姑娘……”
“以后也不会。”
秦澈又开口，这一声更冷，场面一瞬变得有些尴尬，气氛也降到了冰点。
小厮将饭菜放在了桌上，便匆匆退了下去。
温瑶坐在那里，有些举足无措的模样。
秦澈的脸色有点难看，倒是温晗拿起筷子很是无所谓地吃着，似是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温瑶的头垂下，沉默良久方开口道：“王爷，如玉姑娘，是我的……”
“她已经嫁给了本王，就要叫王妃，不要叫如玉姑娘！”
“是，王爷。”
温晗抬起头，手里还扒拉着饭，嘴里还叼着半条煎鱼，挑眉看着温瑶：“叫啊，我等着呢。”
秦澈在一边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
温瑶垂首：“王妃，对不起是我错了。”
声音很轻，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愿意，这边是温瑶，无论是天大的事情砸到了温瑶的头上，她都能够顶下来，用最温婉的方式。
若是在外人看起来，温瑶永远都是被人欺负的那一个。
偏是温晗不吃这一套，廉耻心这种东西，温晗对于白莲花是能扔就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