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下)
不想到了这个时候,高建国犹自垂死挣扎,作困兽之斗,还想着杀了龙哥灭口。
老烟枪雷霆大怒,踹倒高建国后,还觉得不解恨,又揪住他的衣领扇了几个耳光,吼叫着要杀死他。
我急忙制止道:“老烟枪,杀了这种人,白白腌了你的手。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看他一点也不可怜,完全就是可恶!你松开他,我自有收拾他的办法。”
老烟枪闻言松了手,仍旧有一只脚踏住高建国的脑袋,鼻子里直哼冷气。
“五爷,我告诉过你要唱一出好戏,咱们现在就开锣吧!”我笑着招呼五爷走过来,从怀中将装有噬心蝎的瓶子递给他,说道,“有些人死不足惜,立马杀了反倒便宜他,只能细火慢炖,慢慢折磨。”
五爷早就明白过来,小眼睛中全是兴奋的光芒,一连说着“对头,对头”,而后走到高建国身前,蹲下去将玻璃瓶凑到他眼前,问道:“龟儿子,知道这是啥子东西?”
高建国脸带惊恐,喊道:“你要做什么?不许胡来,我可告诉你,老子是个将军!”
“呸!将军就可以草菅人命,就可以滥杀无辜,就可以贪污**?狗日嘞别败坏了解放军的名声!”赵五爷心中恶气得出,自然很是高兴,嘴里滔滔不绝地说,“爷爷告诉你,这是噬心蝎,听过没有?这种蝎子咬到人以后,一个劲往身体里面钻,它要一点一点活生生吃干净你的狼心狗肺,才会罢休!”
高建国被吓得面无人色,改口说道:“爷爷,你是我的亲爷爷,饶了我吧!”
“日他仙人板板,刚才还说自己是个将军,要是我们国家的将军都像你一样窝囊,那还了得?”赵五爷破口大骂,“别嚎丧了,老子最看不起你这样的软骨头。格老子哟,幸亏无面怪的阴谋没有得逞,否则让你这个王八蛋掌控了国家大权,老子们岂不是要倒霉?”
说着,五爷打开瓶盖,从里面倒出来一只噬心蝎,掉落在高建国脸上,五爷这才慌忙把瓶子盖好。
高建国顿时鬼哭狼嚎起来,那噬心蝎紧紧咬住他的脸颊,还一个劲往皮肤下面钻。
我走过去,用黑玉古扇的金光准确无误地杀死那一只噬心蝎,而后伸手将它从高建国脸上扯下来。
高建国的脸眨眼间就肿得像个猪头,而且脸上一片红紫,显然中毒很深。他已经没有力气哭喊了,只剩下一双眼睛里流淌着疼痛的泪水。
“日他仙人板板,这噬心蝎也太厉害了吧?多亏当初鞭王没有用来对付老子们!“赵五爷拍着胸脯,说道,“狗日嘞会不会死了?”
“不碍事,我这里有解药!”我打开那一个纸包,用手指捏起一些粉末洒到高建国的伤口上,又怕药效不够,朝他嘴里抖了些药粉,让小张用水给他灌下去。
不多时,高建国脸上的伤口处涌出许多腥臭的血液,高高肿起来的地方消退了不少,嘴巴里也发出**声来。
“姓高的,要想活下去,以后就乖乖听话,要不然我就把解药洒到沙子里去!”我举起手臂,作势要将解药抛洒掉。
高建国十分虚弱,挣扎着说:“我听你们的……我听你们的……”
老烟枪见到高建国彻底不敢造次,鄙夷地叹息一声,转身面对着那一帮特务分子,冷声说道:“你们这些人还有什么话要说?”
那些特务们见识到了我们的手段,而且现在无面怪已死,高建国和龙哥都放弃了抵抗,他们群龙无首,早就被吓得噤若寒蝉浑身发抖。
“罢了,老子暂且留你们一条命!你们这些魑魅魍魉,不自量力,就这副德行还想破坏革命,跟人民作对,迟早要受到人民的审判!”老烟枪沉声说道,“都给老子记好了,想要活着走出沙漠,必须听从老子的命令,谁敢乱来,或者贼心不死,老子立即代表人民代表**枪毙了他。要是琢磨着老子们不敢动手杀人,可别忘了,我们手里还有很多噬心蝎呢!”
那些特务们方才见到高建国的惨状,知道噬心蝎的厉害,慌忙纷纷表示愿意听从指挥,绝不敢再为非作歹。
摆平了这些特务分子,事情总算了结得差不多了。天空因为被太极阴阳鱼覆盖住,我们不知道确切的时间,不过大家都想着就此开拔,走出塔克拉玛干沙漠。
考虑到食物和水不多,而且沙漠中还有蛇群、蝼蛄群以及食人蜥蜴存在,我决定把众人一路护送出沙漠,等到了阿克苏,再带着充足的食物和水返回来,完成摧毁明教神器的大事。
老烟枪也赞成我的想法,他说道:“白帆同志,你和诗雅还要辛苦两年哪,也不急于一时。这两年里,老子会保证源源不断地将补给送进沙漠中来,绝对不会出现短缺的情况。”
经过先前一番折腾,众人又累又饿。老烟枪命令大家就地补充食物,又吩咐小张和五爷将那些特务们的枪支全部收缴了,并严加看管。
此次行动接近了尾声,人们都有种恍惚之感,仿佛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过来,只盼望着赶快起身走出沙漠。
老烟枪听我说了杀死无面怪的过程,颇为感慨地说:“早知如此,我们当初就应该在武当山金顶烧了他的脸皮,那样他岂不是早就魂分魄散了?”
我摇头说道:“错了,要不是无面怪被张三丰杀死,只剩下一缕残魂,烧了脸皮也没有用。事情总要循序渐进,水到渠成才能毕其功于一役!你想啊,当初我的道法还不算高,万一烧了脸皮,反倒引起更严重的后果,那就得不偿失了。而且泉林真人当年也没有烧了无面怪的脸皮,肯定自有道理。”
一旁的朱婷听到我和老烟枪的对话,忽而走过来说道:“哎呀,因为先前状况不断,我有一件事情忘记说了。”
“什么事?”我看她表情严肃,心里咯噔跳了一下。
“你看这是什么?”朱婷摊开一只手掌,露出一块小小的皮子,说道,“当时你让我焚烧无面怪的脸皮,这是烧了剩下来的一小部分。你别误会,不是我不想烧掉它,而是做不到!”
我跳了起来,紧紧盯着那一块小小的皮子,见它通体发黑,用手摸去,还能感受到一股凉意。
“烧不掉?”老烟枪扔掉手里的香烟,一把将皮子夺了过去,打着火机,用火焰烘烤起来。
万万想不到,朱婷所言不假,那一块皮子被打火机烘烤着,却一点变化也没有,既不着火,也不冒烟。
我心头一紧,隐隐感到有些不安,让老烟枪将皮子递给我,又抬头看了看空中的太极阴阳鱼,一时捉摸不透。
“事有蹊跷,说不定无面怪的魂魄尚未完全烟消云散,我们得小心了!”我警告众人一声,又说道,“这一块皮子,暂且由我保管,我迟早得想办法把它烧毁成灰烬不可。”
正被这一桩怪事搅得心烦意乱的时候,我忽而听到许多人喊叫着,开口询问了一声,却感到脖子后面剧烈地疼痛起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方诗雅的复仇(上)
很多人突然间连连喊痛,我脖子后面也传来了针扎似的疼痛感,那种滋味抓心扰肺,令人痛不欲生。
“直娘贼,不会是脖子后面的眼睛要脱落了吧?”老烟枪也痛得皱起了眉头,呼呼喘息着。
他的话让我浑身冒出了冷汗,当初胡杨树说过,如果我们脖子后面的古怪眼睛脱落了,就会命丧黄泉。
异维空间消失以后,我们又遇到了很多危险的状况,只疲于奔命,谁也没有把心思放在脖子后面的眼睛之上。
现在大事了结得差不多,这眼睛却出现了问题,岂不是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还要在阴沟里翻船?
我忍着剧痛,将老烟枪的衣领翻卷下来,踮起脚细细观察着。
只见他脖子后面的眼睛剧烈眨动,但奇怪的是,它没有脱落的迹象,反倒每眨动一下,就缩小了不少。
见到这种情形,我心头狂喜万分,喊道:“大家都别慌,我们脖子后面的眼睛要消失了,再忍耐片刻,肯定会安然无恙的!”
众人听到我的话,都将信将疑,仍旧**不断。
不过老天爷有眼,过了几分钟,我感到脖子上的疼痛感完全消失了,弯折着手臂摸进衣领中,在原先长有眼睛的地方,已然一片光滑。
众人也安静下来,先是难以置信,互相帮忙看向脖子后面。等看清楚状况以后,大家都振臂高呼,语气里充满了死里逃生的大欢喜。
我又看向老烟枪脖子后面,见那只眼睛消失以后,只剩下一道灰白色的印子,就像一块伤疤残留下来的痕迹。
“直娘贼,老子都快成惊弓之鸟了,惭愧啊!”老烟枪因为方才的慌乱歉然一笑,说道,“白帆同志,大概是因为明教神器被关闭了,异维空间消失,所以咱们才逃过了一劫。”
我点头道:“应该就是这样了,总算有惊无险。这诡异的眼睛自行消失,咱们再无可担忧的事情,这就走吧!”
老烟枪也振臂高呼道:“同志们,马克思保佑,伟大领袖保佑,咱们此次行动算是结束了。只要走出塔克拉玛干沙漠,便能回去过幸福生活啦!所谓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咱们现在就出发!”
在我们这些人中,要数朱老爷子最为兴奋激动,他亲眼见到明教神器开启,朱家承受了几百年的情咒被破解,早就想着赶回南京去享受大富大贵的生活。
他搓着手,脸上带着一片遮掩不住的笑意,说道:“对啊,走出沙漠去,好日子就会向我们招手!快啊,快走吧!”
就在这个时候,方诗雅却拦到朱老爷子身前,面若寒霜地说道:“且慢,我还有话要说!”
“什么话?路上说也一样!”朱老爷子有些不耐烦。
方诗雅语气冰冷,脸上升腾起一片杀气,一字一顿地说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朱老爷子,我该给我的爷爷和父亲报仇雪恨啦!”
此言一出,正在收拾东西的人们都直起腰来,定定看向方诗雅。气氛顿时凝重无比,只听见一丝风声在圣墓山前抖动着。
朱老爷子脸色大变,他抖着嘴唇还未说出话来,赵五爷也跳到他身前,吼道:“日他仙人板板,老子也要为了儿子报仇!朱老爷子,血债血偿,用你这一条老命来换我儿子的性命,还是便宜你了!”
朱婷慌忙跑过去,张开双臂将朱老爷子挡在身后,急切地说道:“我们朱家确实对不起你们,爷爷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都是我带着手下做的,不关他的事,你们要杀就杀我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眼看向我,眼睛里饱含泪水,伤痛欲绝地说:“白帆,杀了我吧,我来抵命!”
“朱婷,你一人能抵几条命?”我冷冷地说着,扳着指头数道,“我的外祖父,五爷的儿子,还有一个方氏族人,长乐观中的一个道士,都是红衣死者系列案件的受害人,现在就有四条人命了!再加上被鞭王抽打死的诗雅父亲方天明,还有我的邻居白二婶,以及很多卷进人皮笔记秘密一事中的人,你们朱家偿还得清吗?”
朱老爷子倒抽了一口冷气,朱婷则打了一个寒颤,她犹自不甘心,叫道:“白帆,你别忘了,朱老爷子也是你的爷爷,你体内也流淌着朱家的血液!”
“格老子哟,别挑拨离间,老子只知道没有大学生,我们这些人就活不到今天!”赵五爷此时脑筋转得挺快,将事情拎得很清,“再说了,大学生可没有害过任何人,他体内流着朱家的血液,心却是白家的。哼,朱小娘们,你少打如意算盘,以为把大学生当作挡箭牌,老子就会放过你们?别做梦了!”
朱老爷子躲在朱婷身后不敢露头,他冲鞭王的手下们喊道:“快保护我,鞭王以前听老夫的派遣,都听到没有?谁要是保护我不死,走出沙漠以后,我给他十万美金!”
那些白莲教教徒纷纷转脸看向我,忽而齐刷刷跪下去,一同说道:“我等只听教主差遣,其余人等概不认账!”
我大为欣慰,招手让他们站起来,并说道:“诸位兄弟深明大义,我感激不尽!你们都站到一旁去,防止沙漠腹蛇又前来袭击。”
朱老爷子顿时萎靡下去,跌坐在地上,嘴里告饶道:“大明王,不,帆儿,我可是你的亲爷爷啊!你要是放过我,出了沙漠以后,我就立下遗嘱,把华夏集团交给你。各位英雄好汉,我也可以给你们一大笔钱,就当作一种补偿,行不行?我年纪大了,没几年可以活的啦,你们当真忍心杀了一个半截身子埋进黄土里的老人吗?对了,刚才朱婷说啦,那些坏事都是她带着人做的,你们应该找她报仇,别找我,千万别找我啊……”
“爷爷……”朱婷愣怔片刻,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而后瘫软在地,霎时间泪如雨下,脸上带着一股深切的绝望之情。
众人听到朱老爷子最后的话,都感到万分心寒和鄙夷,他怎么也是这样贪生怕死之徒?
露西替朱婷鸣不平道:“朱老爷子,朱婷为了救你,情愿献出自己的性命,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是她要死的,那你们就成全她,拿她抵命去吧!”朱老爷子没了心肝,越说越不是人话了。
方诗雅蔑视地瞪了他一眼,呵斥道:“闭嘴,你再说这些丧尽天良的话,我先用噬心蝎咬断你的舌头!”她回头看了我一眼,长叹一声,继续往下说,“朱老爷子,看在白帆的份上,我可以不杀你,但你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
第一百三十九章 方诗雅的复仇(下)
朱老爷子听闻方诗雅松缓了语气,得知自己不用以命抵命,自然大为惊喜,忙不迭说道:“圣女,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统统答应就是了!”
方诗雅缓缓扫视众人一眼,严肃地说道:“死去的人已经无法复生,活着的人还有更长的路要走。杀人偿命自然天经地义,但也于事无补。我们方家自从先祖方孝孺被诛了十族以后,一直东奔西逃,最后在十祖坡隐居了几百年。在这几百年的时间里,为了不引起世人的注目,方氏子孙低调处世,不做官,不经商,只耕读度日。朱老爷子,你说朱家遭受了几百年的情咒之苦,我方家又何尝不是受到画地为牢的诅咒呢?”
朱老爷子慌忙点头称是,其他人听闻这一席话,也都深感同情。
“这几百年来,方氏一族曾出现过很多天资聪颖之人,可惜只能局促于田园之中,无法一展才华建功立业。”方诗雅继续说道,她眼睛里泪水盈盈,“如今时代不同了,而且人皮笔记的秘密已经被解开,方氏族人也无需继续过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了!朱老爷子,我也不强迫你做什么苦不堪言的事情,只需你以后捐钱在十祖坡建立一所学校,让方氏子孙们能得到更好的现代教育。”
此言一出,人们先是愣怔了片刻,而后都点头称赞不已。朱老爷子更是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微笑。
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对方诗雅又增添了几分的敬爱之情,她能有这样宽广的胸襟,深远的见识,怎能不让人打心眼里感到佩服呢?
“好啊,所谓不谋万世者,不能谋一时!”李神棍捋着山羊胡子,赞叹道,“圣女这个主意,不但化解了复仇的血雨腥风,还能造福一代又一代乡民,一片菩萨心肠,着实令人感慨。”
“我答应就是,保证将那所学校建得漂漂亮亮宽宽敞敞,而且从幼儿园到高中,都会设立校部。不但如此,我还要开出非常高的薪水招聘最好的老师,前来学校里任职。不知这样,圣女满意不满意?”朱老爷子说道。
方诗雅微微点一点头,语气又变得很是冰冷起来:“空口无凭,必须立下字据,以免以后朱老爷子矢口否认。”
“可是我并没有带着纸笔啊!”朱老爷子为难地说道。
我们这些人本就是来探险的,也没人想到要带上纸笔;而王教授那一群人知识分子倒是有纸笔,但他们死的死,离开的离开,在若羌县的时候就与我们彻底分别了。
“写字据非得要用纸笔吗?”赵五爷坏笑着说道,“老子记得电影里经常会有写血书的场景,给诗雅妹儿写这么重要的字据,血书才配得上!”
“血书?”朱老爷子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
赵五爷却说一不二,嚷道:“日他仙人板板,老子们都不取你的狗命了,只让你写一封血书,你还不愿意?那好,老子现在就为我儿子报仇吧!”
朱老爷子只得唉声叹气地脱下衬衣,正要咬破手指书写字据时,朱婷却接过衬衣,一言不发地用刺刀割破手指,而后拧着眉头写了起来。
半晌之后,朱婷的血书写完了,她将血迹斑斑的衬衣递给方诗雅。方诗雅细细看了一遍,将血书收了起来。
“等一下,刚才是诗雅妹儿的要求,老子还没说话呢!”赵五爷又横生枝节,说道,“朱大小姐,你在血书上添一行字,赔偿五爷我一百万美金,老子再捐给诗雅妹儿的学校。”
朱婷扭头看向朱老爷子,朱老爷子气得直哼哼,最终还是无奈地点头答应了。
“白帆,你有什么要求吗?一并说了吧!”朱婷写下五爷的话,抬头定定地盯着我。
朱老爷子也紧张万分地看向我,我则背过身去,说道:“罢了,诗雅的要求就是我的要求。事情办完了,我们启程吧。”
众人最后抬眼看了一下圣墓山前的景象,便听从我的吩咐,站成两列,在阿尼提老大哥的指引下,开始往西南方向走去。
我们现在一共还有将近一百人左右,死伤大半。一百人的队伍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为了能让黑玉古扇和媚珠的光芒笼住每一个人,我和方诗雅走在队伍中间。
“诗雅,谢谢你!”我低声对方诗雅说道,语气里饱含深情,“其实我知道,你是为了不让我为难,才想出了这么个法子,保全了朱老爷子和朱婷的性命。”
方诗雅白了我一眼,又莞尔一笑道:“你别自作多情啦!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可别忘记了,我还是方氏一族的族长呢,自然得事事多替族人着想了。”
我会心一笑,方诗雅嘴上不承认,其实是为了不给我留下心理负担,像她这样善解人意又温柔体贴的女子,世上还有几个?
一个人爱不爱你,并非要看她说了什么,而是看她做了什么!
我们所到之处,只见沙漠腹蛇纷纷逃窜而走。蛇群害怕我和诗雅的法术,不敢骚扰袭击我们,众人也就懒得去管它们。
蝼蛄群逃得无影无踪,我们再也没有见过它们,至于那些沙漠食人蜥蜴,也藏在山洞里再也没有露过面。
沙地上一片狼藉,偶尔还能见过一些“牛眼睛”,甚至还能捡拾到许多散落的干粮袋子和武器装备。
不管走了多远,抬起头来,仍旧能看见空中的太极阴阳鱼。黑白两道气流淡薄了不少,血太阳若隐若现。
我心知时间紧迫,以目前的情形来看,我和方诗雅必须在二十天以内赶回来作法,否则血太阳完全呈现出来以后,谁知道还会引起怎样的灾难?
按照阿尼提老大哥的想法,我们离开圣墓山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找到和田河,然后沿着干涸的河床一路西行,前往阿克苏县城。
我估算了一下路程,如果一路顺利,而且方向没错,我们也需要三天多的时间才能走到和田河前。
到了这个时候,我们终于理解了阿尼提老大哥的话,在沙漠里行走,没有骆驼当真要命!
多亏阿尼提老大哥和老烟枪前段时间才走过一遍这一段路程,他们一个是沙漠中的活地图,一个具备很深的军事素养,走过一遍的路,记得清清楚楚。
在他俩的带领下,我们不必担心会迷失方向,只管埋头前行。
不过现在正处于寒冬腊月,一旦没了危险,众人这才感到寒意料峭,手足冰冷僵硬。
要是起了风,那滋味更加不好受,寒冷自不必说,沙子刮到脸上,就像钝刀子割肉一般痛苦。
走了将近三四个时辰,天色暗了不少,以我们的经验来看,现在已经到了深夜时分了。
众人走得精疲力尽,老烟枪和阿尼提商量一阵,让我们走到沙丘之下的避风处过夜休息。
就在众人刚安顿下来以后,在四周巡查的手下们突然叫喊起来,原来他们发现了骆驼群的尸体!
阿尼提老大哥伤心欲绝,跌跌撞撞奔了过去,半晌之后冲我叫道:“小兄弟,你快来看哪,这些骆驼死得太古怪啦!”
第一百四十章 双头怪
手下们在宿营的沙丘一侧发现了骆驼群的尸体,阿尼提老大哥察看过以后,大呼那些骆驼死得很古怪。
我急忙奔过去,果然见地上躺着十多头骆驼,它们僵硬地躺在沙地里,已经死去好长一段时间了。
这些骆驼显然就是从圣墓山前逃散而来的,当时异维空间消失,龙卷风大盛,骆驼群四下而逃,离开了圣墓山。
骆驼本是沙漠中的精灵,按理说不会轻易死去。眼前的十多头骆驼身上没有伤痕,嘴角上挂着一道道风干了的白色沫子,阿尼提老大哥推测说,这些骆驼肯定是疲于奔命而死。
可奇怪的是,有两头骆驼迥然不同,它们的长长的脖子一侧,长出一个大肉瘤来。
阿尼提老大哥回忆道:“这些骆驼都是我亲自挑选的,身上没有任何毛病,这大肉瘤一定是最近才长出来的。小兄弟,你看这肉瘤似乎还会蠕动,真是奇怪!”
老烟枪站在一旁打量半天,说道:“肉瘤下面好像有东西,而且还活着,要不把它剖开看一看吧?”
反正长夜漫漫,闲来无事,阿尼提老大哥又为骆驼的死而感到伤心,不搞清楚原因,他心中过意不去。
我将小张叫了过来,让他用暗影割破肉瘤。小张小心翼翼,在肉瘤上长长地划了一刀,立即从里面流出很多血水来。
肉瘤破裂开,忽而从其中探出一个脑袋,将众人吓得魂分魄散。
不过仔细一看,我们才惊觉,原来那是一个小巧的骆驼头!
它沾满了血水,头上长满了细细的绒毛,脸上的五官还未成形,眼睛也睁不开。
这骆驼头从肉瘤里探出来片刻之后,猝然往旁边一歪,很快就断了气。
小张壮起胆子,将肉瘤完全割了下来,嘴里叫道:“哎呀,原来是个双头怪!肉瘤包裹着新的骆驼脑袋,除此在外,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肉瘤被剥离下来之后,我们终于看清楚了情况,确实如小张所说,要是等那小小的骆驼脑袋成形以后,这骆驼就成了双头怪了!
小张又把另一头骆驼的肉瘤割破,里面也是长着一个小脑袋,不过这个脑袋早就死在了肉瘤里,就像婴儿胎死腹中一般。
这件事情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好端端的骆驼为何会长出另外一个脑袋来呢?莫非这跟复制之人是同一个道理,都是受到了明教神器的影响?
好在没有别的奇异之处了,众人大事完成,不愿意节外生枝,所以并未深究。在阿尼提老大哥的带领下,很多手下用工兵铲挖出几个坑来,潦潦草草将骆驼尸体掩埋住。
这一夜我们睡得还算香甜,众人挤在一处互相取暖,把头深深地埋在胸口。
早上起来一看,每个人身上都落满了一层沙子。众人拍打掉沙尘,吃了点干粮,继续赶路。
不想中午时分,猛然刮起了强烈的西北风,虽然比不上黑风暴骇人,但也够我们吃一壶的了。
只见漫天黄沙飞舞,霎时间天昏地暗不辨方向,我们背着风势行走,只感到脚下打滑,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倾斜。
脚下的流沙像波浪一般起伏着,翻涌着,我们的双脚深深地陷了进去,每走一步都困难万分。
老烟枪担心在狂风中行走会迷失方向,就提议暂时停下来,避一避风头再说。
可阿尼提老大哥却不同意,他断然说道:“不行啊,咱们现在处于沙漠腹地,跟在和田河附近不一样。塔克拉玛干沙漠中的沙子移动得很快,我们要是停下来,就会被流沙给淹没的。只有继续走,保证永远站在沙层上面,才不至于遭受灭顶之灾!”
阿尼提老大哥所言甚是,塔克拉玛干沙漠中的流沙确实非比寻常,如同大海中的狂涛,一浪胜过一浪。
更何况我们现在没有帐篷、睡袋,停下来躲避风头,完全就是用身体硬抗,无论如何也无法跟流沙对抗。
我们只能听从阿尼提老大哥的建议,在风沙中蹒跚而行。众人身上冷得发抖,嘴巴里、鼻孔里钻满了细沙,眼睛几乎都睁不开了。
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我们仿佛就在鬼门关前徘徊,正有些心灰意冷的时候,忽而有几个手下喊了起来:“那是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却见几道黑影扑了过来,那几个喊叫着的手下们的脑袋立即不翼而飞了!
“长右,是长右!”我头皮一麻,第一时间祭出了黑玉古扇,将众人保护起来。
金光闪动着,我们骤然看见身旁几米之外,赫然爬动着一群长右,其中还有几只长右手中分别捧着一个滴落着鲜血的脑袋,它们张着嘴巴津津有味地啃噬着。
更惊悚的是,那些长右无一例外,肩膀上都长有两个脑袋。它们转过头看着我们,让人毛骨悚然。
众人曾经在罗布泊湖底与长右恶斗过,知道这些家伙喜欢摘取发出声音之人的脑袋,便都噤若寒蝉,将嘴巴紧紧地闭了起来。
我看着那几个捧着手下们的脑袋狼吞虎咽的长右,不由得心头火起,催动黑玉古扇的金光轰击下去,当即要了它们的性命。
其他长右见势不妙,轰然而逃,朝着前方奔去,转瞬间踪影就被风沙给遮挡住了。
长右群逃走以后,风势却减弱了,弥漫在空中的沙尘落了下来,我们终于松了一口气,眼睛也能看得很远了。
方才长右群突然出现,又突然发动袭击,杀了好几个人,众人心里七上八下,非常忐忑不安。
“可惜啊,眼见着就要走出沙漠了,还发生这种事情!”李神棍摇头叹息道,“这几个兄弟时运不济,还是把他们好生埋葬了吧。”
说着,他招呼着人们将尸体拖到一处,又去将他们被长右咬得不成形的脑袋捡回来,挖坑掩埋在了一起。
老烟枪担忧地对我说道:“白帆同志,你看见那些长右也长着两个脑袋了吧?老子推测,说不定塔克拉玛干沙漠中的生物,都是这个样子。哎,看来明教神器遗患无穷,确实应该把它摧毁。”
方诗雅却有别的考虑,她皱着眉头说道:“长右这种怪物,最喜欢生活在水边,怎么会出现在干旱无水的沙漠里?而且它们先前逃跑的方向,正是西南方,我们有可能还会跟它们遭遇呢!”
方诗雅的话让人们心中的不安之感更加深沉浓厚,众人面面相觑,又无可奈何。
“日他仙人板板,好长时间没有吃饱了,既然这些狗东西要招惹老子们,不如索性烤来吃了!”赵五爷咽了口唾沫,说道,“这样也好,咱们一路走一路杀死长右,就不必担心会饿肚子啦。”
“吃个屁,你不怕有毒啊?况且咱们连生火的干柴都找不到,难道茹毛饮血生吃下去?”老烟枪挤兑五爷几句,见李神棍等人已经忙活完毕,便大手一挥,说道,“走吧,该来的总会来,凡事要往好的方向去想,咱们尾随着长右的足迹,自然就能走到和田河边去!”
老烟枪还真是个乐天派,几句话又将坏事说成了好事。众人想想也有道理,便振作起精神,看准方向继续往和田河进发。
一路行去,偶尔还能看见长右群的足迹,果不其然,这些家伙确实朝着和田河方向逃奔而去。
众人生怕又遭暗算,行走时格外小心,甚至一路上很少有人开口说话。到了后来,因为精疲力尽,更不愿开口了。
走了两天,长右群倒也没有前来骚扰,它们多半早就跑到了和田河,逃出沙漠去了,也不知会躲到什么地方去生存。
我们此时所带的水已经全部喝干,一滴不剩,偏偏前日的狂风过后,天气异常晴朗。空中虽然被太极阴阳鱼所覆盖,但还是非常灼热。
众人嗓子眼里都快冒出青烟来了,嘴唇上起了一层皮,吞咽吐沫都会感到喉咙中一阵火烧火燎的刺痛。到了后来,连唾液都很难分泌出来,身上绵软无力。
干粮倒是还剩下一些,尚能支撑好几天的时间。可是没了水,吃下干粮以后,愈发感到焦渴难耐,不到实在饿得受不了的时候,人们都不太愿意吃干粮了。
赵五爷恍恍惚惚地说:“日他仙人板板哟,要是骆驼群还在,老子愿意喝它们的尿!渴死啦,再走不出去,老子要喝自己的尿了。”
“可千万别喝尿啊,毒性很大,而且越喝越渴。”阿尼提老大哥将一只手遮在眼前,伸长脖子打望半晌,说道,“再忍耐一段时间,等走到和田河边,就会有办法的。”
“阿尼提老大哥,还能有啥子办法嘛?和田河里全是沙子,照样没有水,你老人家就别用这些话来安慰我们了。”赵五爷抱怨不休。
阿尼提老大哥说道:“到了和田河边,找到长在沙子里的植物,将它们挖出来,根须里有些水分嘛!说不定顺着植物根须挖下去,还能挖出水来呢,总而言之,天无绝人之路。”
我们听着阿尼提的话,心里却清楚,他的法子兴许有用,但将近一百人的饮用水问题,绝非能靠这种方法解决掉的。
我们这一群人犹如孤魂野鬼一般在沙漠中晃荡,走走停停,心中的绝望越来越强烈。
很多人无力开口说话,偶尔伸出舌头舔一下嘴唇,却被刺痛得直眨眼。
就在这一天傍晚时分,很多人支撑不住,摇摇晃晃倒在沙地上,怎么也叫不起来。老烟枪急得直骂娘,可那些人大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架势,躺在沙地上一动不动。
阿尼提却慌慌张张爬到一座沙丘上,时而踮起脚尖往前看,时而用手搭在耳朵上倾听,时而又抽动着鼻子,忽而叫起来:“有水声,我听见水声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洪水
就在我们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阿尼提老大哥却突然喊叫着告诉我们,他听见了水流的声音。
众人先是惊喜异常,随即意识到不对劲,塔克拉玛干沙漠里哪里会有水流呢?莫非是阿尼提出现了幻觉?
很多人不以为然,仍旧颓然地待在原地不为所动。阿尼提却大喊大叫不止,一叠声催我们过去看一看。
我和老烟枪见他神色迫切,只得强打起精神,走过去爬上沙丘,与阿尼提并肩站立在一起。
举目望去,前面横亘着一片连绵起伏的沙丘,将我们的目光遮挡住了。但隐隐约约似乎还真有水流声在响动,我和老烟枪面面相觑。
“不会是风声吧?”老烟枪狐疑地说道。
阿尼提有些不耐烦地说:“风声是呼呼的嘛,水声是哗哗的嘛,我在沙漠中行走了这么多年,难道还分别不出来它们的差别?你们静下心来,再好好地听一听!”
我揉了揉太阳穴,艰难地咽下去一口唾液,振作精神专心致志地听了半晌,说道:“还真像有水在流动,可是哪里来的水流呢?”
“如果我的记忆没有错,咱们也该走到和田河边了,爬过前面的那一片山丘,自有分晓。”老烟枪此时也有些动心,说道,“先不去管水流从何而来,万一当真有水,咱们就得救啦!老子去把大家叫起来,继续赶路,就算要死,也得翻过沙丘看个明白再说。”
在老烟枪的鼓动之下,人们勉强打起精神,互相搀扶着往前走。
那一片沙丘近在眼前,可我们还是走了大半天,翻越沙丘又耗费了全部的精力。夜幕降临时,众人终于翻过沙丘,往前走出几百米,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在太极阴阳鱼朦朦胧胧的光芒之下,前面翻滚着一条宽阔的河流,只是泥沙滚滚,非常浑浊。
众人大约呆愣了半分钟左右,待确信眼前当真出现了一条河流时,不由自主地爆发出一片震天响的欢呼声,而后迫不及待地朝河边冲了过去。
“水……有水啦!”人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很多人趴到河边,欣喜若狂地捧起水来,就像捧着黄金似的。
有些人实在等不及,竟然大口大口喝了起来,但水中的含沙量极高,他们喝了几口,慌忙张口吐了出来。
“直娘贼,真是没出息啊!”老烟枪跺脚骂着,脸上却带着灿烂的笑容,转头对阿央说道,“阿央,你那里还有纱布吗?用纱布过滤一下,水才能喝下去。”
阿央在布袋中翻找出一大卷纱布来,小张和五爷忙不迭用刀子将纱布割成很多块,而后递给身旁的人。
人们先是在一个水壶口上蒙上纱布,再用另外的水壶打起水来,慢慢从纱布上倾泻下去。如此反复几次,便过滤出比较纯净的水来了。
喝着充满了沙土味儿的水,人们就想饮用琼浆玉液,浑身说不出的舒畅。众人喝了个肚子浑圆,这才躺在河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此时人们精神大振,情绪高涨,颇有种将跨进阎罗殿里的脚收了回来的感觉,心中又是喜悦又是感慨。
我们终于有心思重新打望着这一条河流,阿尼提说道:“这就是和田河了,难道真是老天爷开眼,降下洪水救了我们?”
要是换作别处,眼前的水流其实算不上洪水,顶多也就是一条小河。但这是在塔克拉玛干沙漠里,如此充沛的水流量几百年都没有出现过了,称其为洪水也不算夸张。
“可是这几天并没有下过暴雨,而且冬季冰雪不会消融,正是和田河断流干涸的时期,这洪水实在来得蹊跷!”老烟枪摸着络腮胡说道。
我忽而醒悟过来,说道:“是长右,是那些长右的缘故!《山海经》中有记载,长右出现,就会爆发大洪水,没想到并非虚言,确有其事啊!”
众人听我一说,都非常震惊,可除了这种解释,压根就找不到别的缘由了。
“是老天爷开眼也好,还是因为长右的缘故也罢,总而言之,我们活下来了。”李神棍通达地说,“反正老夫这几年以来,跟随着大明王见识过多少神奇诡异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啦!要我说啊,咱们与其挠破头皮胡思乱想,倒不如将水壶灌满,这才是正经事情。”
众人笑了起来,手下们自去把所有水壶都灌满过滤好的水,受伤了的人则躺在一旁休养。
朱婷走到阿尼提老大跟身前,问道:“从这个地方去往阿克苏县城,还有多远的路程?”
“至少还有两百多公里吧!”阿尼提老大哥扭头往西边看去,说道,“如果我记得不错,此地距离小河公主墓有二十多里,我们处于小河公主墓的西边。”
“哎呀,这么说来,我们距离那个石洞不远!”朱婷兴奋地说道,“当初我们把车辆都放在石洞前,要是能找到,岂不更好?”
老烟枪拍着巴掌笑道:“直娘贼,这个主意可行!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倒霉起来喝口白开水都会塞牙缝,但要是走运了,好事就会一桩接一桩。这样吧,老子还记得石洞在哪个方向,我连夜带人过去搜寻,天亮之前准能赶回来。”
反正今夜我们也不能继续前行,要在河边过夜,趁此机会前去寻找汽车,也不会误事。
众人都赞成老烟枪的建议,不过我担心长右群有可能徘徊在附近,便提议我也跟着去,至于留在河边的人,则由方诗雅来保护。
老烟枪挑选了四五个会开车的人,出发之前,他特意将小张和赵五爷拉到一旁,叮嘱道:“千万看管好那些特务分子,不管是谁,只要起了异心,立即拿下!”
我们几人连夜马不停蹄地前去搜寻车辆,老烟枪的方向感真是一绝,在他的指引下,约莫一个时辰以后,我们就看见了那些仍旧矗立在石洞前的车子。
车子上落满了沙尘,但众人无比开心,有了这些车辆,我们明天夜里就能走出沙漠了。
更令人开心的是,当初鞭王那些人并没有将装备全部带走,车兜里还剩有很多牛肉罐头,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因为人手有限,我们决定就开几辆卡车回去,越野车实在带不走,等到了阿克苏县城以后,有人想要的话,就让他们自行来找寻。
来回仅用了两个时辰不到,我们就将卡车开了回去。众人见到车辆以后,愈发心中有了底气,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老烟枪命人从车里搬出几箱牛肉罐头,李神棍翻检半天,说道:“都变质了,实在可惜。我们只能画饼充饥,看着它们过一过瘾。等出了沙漠,老夫亲自下厨,给大家做一顿羊肉全席!”
第一百四十二章 重回人世
第二天清晨,不等老烟枪下令,众人早早地爬起来,嚷着要乘车离开。看来众人已经归心似箭,片刻也不愿意在沙漠里待下去了。
老烟枪将那一群三十多人的特务分子们分成三队,安排在三辆卡车里,再派手下们严加看管。
至于龙哥和高建国,因为他们身份特殊,事关重大,则由老烟枪亲自看押。
一切安排妥当以后,众人纷纷爬上卡车,就此浩浩荡荡往西边驶去。
一路沙尘飞扬,和田河里洪水滚滚,天上的太极阴阳鱼清晰可见。走了一天,和田河两岸的胡杨树骤然多了起来,各种沙漠植物也随处可见。
大家见到这种情形,心里明白,我们就要走出塔克拉玛干沙漠了,自然非常高兴。
此次行动历时将近两个多月,死了很多人,遭遇到各种诡异凶险之事,能存活下来,真要感谢老天爷保佑。
除了明教神器尚未被摧毁以外,由人皮笔记引发的一系列探险行动,总算有了最终的了结。
回想这么多年的经历,我不由得心生感慨,所有事情历历在目,宛如昨日,真像大梦一场哪!
方诗雅坐在我身旁,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嘴角上带着一丝微笑。不但方诗雅如此,其他人也都脸带笑意,神情很是释然轻松。
只要走出沙漠,人们就能彻底解脱,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样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四处奔波,可以尽情地去享受自己的人生。
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命运朝自己扑来的那一年的国庆节,那是一个普通的日子,却因为宿命的到来,将我推向了不平凡的人生旅程中去。
如今这一段旅程快走完了,我心中五味杂陈,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在这一段艰辛的旅程里,我失去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我不再是几年前的那个大学生了,那样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但摆在我眼前的,是更为广阔的人生之路。
人生就是这样,有得有失,我们只有在不断得到并失去的过程里,才懂得自己最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才会明白成长需要付出代价,更加珍惜身边的人。
到了半夜时分,车队终于缓缓驶进了阿克苏县城,人们欢呼起来,还有很多人流下了眼泪。
我们这些人衣衫褴褛,身上全是沙尘,要不是因为开着汽车,恐怕会被误认为是一群乞丐进城。
看着县城里的街道、建筑,以及散发着昏黄光芒的街灯,众人神情恍恍惚惚,仿佛刚从地狱里逃了出来,重回到人世间。
朱老爷子直说死里逃生,要好好享受一番,他不肯住小旅馆,带着众人找到阿克苏县城一家上档次的酒店,出手阔绰地将所有剩余的房间都包了下来。
我冲了一个热水澡,洗掉两个月的风尘,躺到宽大而柔软的床上,如同躺在云彩里,不多时便沉沉睡去了。
这一觉睡得无比香甜,没有作任何梦,也再无任何事情打搅了。
我睡得天昏地暗,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仍旧不想爬起来,迷迷糊糊中意犹未尽。
吃过晚饭,老烟枪招呼我们走到关押龙哥和高建国的房间里,让他们写下一份自白书,将罪行交代清楚。
龙哥没有多余的话,拿起纸笔唰唰往下写着。高建国却不大愿意,说道:“王子平同志,我已经悔悟了,你们就饶了我吧,好不好?回到南京以后,我就立即提出辞职申请,从此不再插手027机构的事情,而且保举你当新的领导人,怎么样?你们开开恩吧,要是我被逮捕起来,我的两个孩子该怎么办?”
“晚了!”老烟枪不为所动,严肃地说,“高建国,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有些过错,心生悔悟就能被饶恕,可有些罪孽,却要受到法律和正义的制裁!你担心自己的孩子没人抚养,可你想过没有,那些死在你手里的人,他们的家人又怎么办?”
高建国跪了下去,痛哭流涕地抱住我的双腿,苦苦告饶道:“大明王,你心底善良,帮帮我吧!我可以把自己贪污受贿的钱财全部给你,我不想坐牢,不想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我还未开口,赵五爷一脚踹翻高建国,又将装有噬心蝎的瓶子拿出来递到他眼前,骂道:“日他仙人板板,不见棺材不掉泪,老子再让你尝一尝噬心蝎的厉害!”
说着,五爷就要将瓶子打开。高建国吓得面无人色,打着寒颤道:“我写,我写就是……”
“贱皮子!”赵五爷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拖到桌子前,恶狠狠地说,“要是再心存侥幸,老子可饶不了你。格老子哟,你狗日嘞能不能有点骨气?龙哥就不像你一样撒泼,起码还是一条汉子!”
高建国真是可悲可叹,他哭哭啼啼抹着眼泪,写了将近两个多小时,总算写好了认罪材料。
老烟枪细细读了一遍,又让他改了好几处,重新誊录下来,这才说道:“老子现在就打电话报案,你们等着警察的手铐吧!”
我拦住老烟枪,说道:“要是让警察来酒店里拿人,恐怕会把我们也牵扯进去,虽然其他人也与此案有关,但我和诗雅还得返回圣墓山去,其他手下们又得替我们置办装备,不宜牵涉太深。不如这样吧,你带着一些兄弟们,连夜将特务分子移送到警察局。”
老烟枪沉思半晌,说道:“白帆同志,你的考虑很周全。老子就按你说的办,只怕一旦进入警察局以后,我也无法脱身了,到时候不能替你和诗雅妹子践行,只能日后再说。”
老烟枪带着人一队人马将特务分子押着走出酒店,当夜就去警察局报案。
不想还真被他说中了,此案立即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因为高建国身份非常特殊,当地警察局无权进行调查审问,只能一级一级汇报上去,而后押往南京受审。
老烟枪因为是报案者,也需要跟着前往南京,所以一直羁留在警察局中,直到我们返回圣墓山,他也没有机会前来相见。
不过我们倒是不担心老烟枪的处境,现在有了龙哥的证词,那些特务分子们插翅难逃,高建国的罪行也会彻底受到追查。
我担心时间太久,明教神器还会搞出状况来,便让李神棍和阿尼提带人去购买骆驼,以及各种生活用品。
考虑到我和方诗雅要在圣墓山前待上两年,李神棍非常用心,但凡能想到的东西,他都买了回来,满满当当装了一车。
赵五爷满肚子的坏心思,他当着我的面对李神棍说道:“李老板,你是不是老了,忘了更重要的东西啦?大学生和诗雅妹儿以后孤男寡女独处,他们正是**的年纪,有些防范措施必不可少。否则不小心造出个小明王来,诗雅妹儿挺着个大肚子,在沙漠里怎么生存?快去,多买几大箱避孕套来!”
我一脚踹到五爷屁股上,转眼见方诗雅脸上就像着了火似的站在一旁,她一定是听见了五爷方才的一番话。
李神棍哈哈大笑几句,对我说道:“大明王,老烟枪已经交代过了,每隔一个月就要派人进入沙漠给你们送补给。我想了一下,先派几个兄弟们回去打理明教产业,老夫就在阿克苏县城常住下来,等着你们凯旋归来,再一同回西安去。”
“李副帮主有心了!”我感激地点点头,有这么一帮忠心耿耿的兄弟们在,我和方诗雅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露西因为要赶回美国去汇报事情的来龙去脉,第二天一大早就离开了阿克苏,她临走之际,笑着对我说:“白帆,我还会回来找你的!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揪出来。”
朱老爷子死里逃生,又因为朱氏家族身上的情咒被解除,所以心情很好,他提议要大开酒宴,好好庆祝一番。
经过此行以后,众人算是看清楚了朱老爷子的真实面目,都非常鄙夷他的为人,所以大家也懒得参加酒宴。
朱老爷子发了火,骂众人不识抬举。他又逗留了一段时间,等华夏集团的人前来接他回去。
朱婷自打从沙漠里回来以后,一直郁郁寡欢,满腹心事。
有一天晚上,她找到我,将鞭王的长鞭递到我手里,说道:“如今你是白莲教教主,鞭王的长鞭还是交给你吧。至于那些教徒们,我会给他们每个人一笔钱,算是酬劳。但今后我不会再管白莲教的事情,你自己拿主意吧!“
我接过鞭子,忽而心血来潮地问了一句:“朱婷,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做了很多错事,这辈子只能在悔恨愧疚中度日了。”朱婷抬起眼睛,泪水无声地滑落下来,“白帆,我对不起你!回到南京以后,我也不想继续待在华夏集团了,朱老爷子对我的抚育之恩,我已经报答完了,不再相欠。你和诗雅尽管放心在沙漠里摧毁明教神器,我自会履行承诺,到十祖坡修建一所学校。等一切事情了结以后,我就到美国去读书。”
我感慨万千地看着朱婷,不由得长叹一声,她现在也对朱老爷子产生了厌恶之情,从此以后,她又是一个孤儿了。
我正要转身离开,朱婷忽而从后面冲过来,一把抱住我的腰,身体紧紧靠着我的背,哭道:“白帆,别动,让我抱一抱你,最后一次好好地抱一抱你……”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天苍苍,野茫茫(上)
又过了两天,朱老爷子和朱婷离开了阿克苏,回到南京去了。小张和阿央也跟随着老烟枪,与当地警察们押着特务分子走了。
只剩下李神棍、五爷和阿尼提老大哥陪在我身边,那一帮白莲教教徒不敢离去,等着我的吩咐。
所有东西都准备齐全,我和方诗雅到了该返回圣墓山的时候。这天清晨,众人将所有东西搬到车上,准备再次进入沙漠。
一个白莲教教徒走到我身前,毕恭毕敬地说道:“教主,属下们接下来该何去何从,还望您示下!”
我沉思半晌,暗想此次返回圣墓山,没必要把所有人都带上,心念一动,将五爷叫了过来。
“啥子事情?”赵五爷脑袋上还缠着纱布,他方才正指挥人们搬运东西,额头上渗出一片汗水。
“赵五爷,让你过一过当教主的瘾,你愿意不愿意?”我笑着将白莲教历代教主的信物拿出来,递到五爷手中,接着说,“我现在就把白莲教教主让给你当,怎么样?”
五爷拿着那一块金牌,将信将疑地看着我,嚷道:“日他仙人板板,老子这几年都没带过手下了,不太习惯。打打杀杀的事情,老子看淡了,以后只想跟着李神棍开铺子倒腾古董,你个瓜娃子可别连累老子!”
我扭头问那个教徒道:“我把教主之外传给五爷,应该符合教规吧?”
“只要教主亲自相传,不管传给什么人,我们这些教众都没有话说。”那人回答道。
听他这么一说,我就放下心来,更加拿定了主意,继而把鞭王的鞭子缠到五爷腰上,说道:“赵五爷,你现在是白莲教教主,我是明教大明王,咱们兄弟俩可是平起平坐啦!”
赵五爷老大不情愿,嘟着嘴说道:“格老子哟,老子只想发财,你个瓜娃子就不能体谅一下?”
我把五爷拉到一旁,低声说道:“谁让你没了左耳呢?你不当白莲教教主太可惜了!五爷,你听我说,我明白你的心思。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其实我也厌倦了江湖生活。但白莲教这些年壮大得非常迅猛,教徒遍布全国各个地方,没有人加以约束,肯定会惹出乱子来的。我又要去沙漠里隐居两年,万一有教徒闯了大祸,最后算到我的头上,岂不是百口莫辩?”
“也是啊,那老子就勉为其难,先当两年的教主再说!”赵五爷这才答应了我,将金牌和鞭子收起来,而后郑重其事地说道,“等你大功告成,老子再把教主之位还给你,到时候不许推脱。”
“哎呀,五爷,你还没懂我的意思?”我急切地说道,“白莲教不能继续存在下去了,在这两年的时间里,你想办法掌握白莲教的组织结构,再把它解散了,不就一了百了啦!”
五爷拍着脑袋,兴奋地说:“对头,还是你个大学生有办法!你放心吧,老子想不明白的事情,会让李神棍帮着参详的,既要解散了白莲教,又不能引起教徒们的反对,以稳定为主。”
“哈哈,五爷啊,你越来越让人放心了!”我听了五爷的话,大感欣慰。
商量好怎么处理白莲教以后,赵五爷带着那一帮教徒也离开了阿克苏县城,按照我的法子,五爷在一年以后终于彻底解散了白莲教。
从此以后,白莲教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教徒们重又回归到正常而平凡的生活里。我想鞭王在天有灵,应该会感到欣慰的。
一切准备停当以后,李神棍和阿尼提老大哥带着明教教徒,护送我和方诗雅返回到圣墓山去。
阿尼提老大哥的眼皮一直眨动得很厉害,我抽空帮他看了几次,却看不出个其所以然来。
“小兄弟,这大概就是我的报应吧,你别操心了!”阿尼提老大哥淡然地说道,“我爷爷奥尔德克当年也是从沙漠里回来以后,眼睛出现了问题,最后成了瞎子。我现在眼睛里一片雾蒙蒙的,多半也要瞎了。我们罗布人生生世世都是沙漠的子孙,带着人进出沙漠,亵渎了沙漠之神,遭到惩罚也是应该的。”
他一席话让我愧疚不已,我很是不安地对李神棍说道:“等你们从沙漠里回来以后,你一定要带着阿尼提老大哥去医院里进行治疗。还有,以后就不要麻烦他了,给我们运送补给的事情,你带着手下们来做进行。等老烟枪从南京回来以后,他会接过你身上的担子的!”
李神棍重重地点着头,拍着胸脯说道:“大明王放心吧,我一定会带阿尼提到最好的医院里去看病,一切医疗费用,就由我们明教包了。”
这一次返回去,我们轻车熟路,第二天就来到了先前在和田河边过夜的地方。
和田河里的洪水消退下去,只剩下泥泞的河床,还有被冲得东倒西歪的沙漠植物。
到了此处,汽车无法开进沙漠腹地里,众人将所有装备搬下来,让十多头骆驼驮运着,继续赶路。
一路走去,我们还不时遇见一群群沙漠腹蛇和沙漠食人蜥蜴,因为不需要再用它们来胁迫高建国那些反动分子,我和方诗雅不再手下留情,尽数将它们杀得个干干净净,以免李神棍等人走出沙漠时遭到袭击。
就这样走了将近三天,我们终于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圣墓山前。在我们离开的这一段日子里,多半又刮过几次狂风,圣墓山前的景象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我们先前留在地上的足迹,已经完全被抹灭了,那些蛇群、蝼蛄群和狗皮黄的尸体,也被沙子掩盖住,散落在四处的各种帐篷破布、压缩饼干的袋子等东西,也没了踪影。
只有天上的太极阴阳鱼还在,它安安静静地铺展在两座圣墓山上方,血太阳又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四下里茫茫苍苍,天地间一片寂寥疏阔,两座圣墓山颓然地矗立着,只有它们倒塌过的迹象还在提醒着我们,当初在这里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大明王,那个山洞里不能住人了,只能扯起帐篷,你和圣女可就辛苦啦!”李神棍叹息着说道。
我却微微一笑,对众人说:“先别急着将东西搬下来,我知道更好的地方可以住宿,你们跟我来!”
我看准方向,带着众人往东边走出一两里,低头在地上寻找起来。
“大明王,你要找什么东西?”李神棍问道。
“一把工兵铲,一把插在沙子里的工兵铲!”我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众人听闻此言,也都纷纷上散开,进行地毯式的搜索。方诗雅已经猜出了我的用意,说道:“白帆,你是不是曾经在石室前用工兵铲做过标记?”
我笑着点点头,说道:“那是露西做的标记,但愿工兵铲没有被龙卷风卷走。找到石室,我们俩以后就不必忍受风吹日晒,更不必担心会被沙子掩埋掉。”
搜寻了半晌,有个手下兴奋地叫道:“在这里,大明王,工兵铲在这里!真是神奇,铲子虽然被沙子掩盖住,但还牢牢地竖立着呢!”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天苍苍,野茫茫(中)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手下终于在厚厚的沙层下面找到了那一把工兵铲,他兴奋地叫喊着。
我们忙不迭围了过去,果然见一把工兵铲稳稳当当地插在沙子里。说来还真是奇怪,先前圣墓山前狂风肆虐,龙卷风来回席卷,却没将工兵铲刮倒卷走,莫非老天爷有意帮我一次?
众人从装备中找了好几把铲子,挥舞一阵,将工兵铲周围的沙子铲开。不多时,那一块石板便裸露出来,它完好无损,静静地躺在地上。
见到这块石板,我和方诗雅相视一笑。李神棍听了我的解释,捋着山羊胡笑道:“老天爷保佑,有了石室,大明王和圣女要少吃很多苦头了!”
我正要施展法术,开启石板,阿尼提老大哥拦住我道:“小兄弟,先别忙!我有个主意,咱们就在石室上面撑起一座大大的帐篷,这样一来,那帐篷能挡掉不少风沙,以后就不用担心沙子会把石板掩埋掉。”
“好主意!”我冲阿尼提老大哥竖起了大拇指,还是他考虑得周全。
倘若不用帐篷罩住石板,说不定以后刮起黑风暴,厚厚的沙层有可能压住石板,堵死我和方诗雅的出路。
阿尼提老大哥的经验再一次派上了用场,他先招呼众人将石板周围一百多平米的沙子铲走,保证地面与石板齐平,又让手下们举着工兵铲用力拍打地面,将沙子夯实。
如此一来,地面变得比别处要硬实得多,再并排撑起好几座帐篷,把这一百多平米的地面完全遮挡起来,又铺上羊毛毡子,俨然成了舒适平坦的居住之所。
为了防止帐篷会被狂风吹倒,阿尼提老大哥亲自动手,特意将拴帐篷绳索的木桩打得很深,绳索缠了一道又一道,做到万无一失。
“哎呀,阿尼提老大哥,你当真了得哪!”等一切布置完毕以后,方诗雅细细打量一回,欢喜万分地说道,“有这么舒服的住处,只怕我和白帆以后都不想离开了,一辈子隐居在沙漠里。”
众人哈哈大笑一阵,自去将所有东西从骆驼身上卸下来。我则走到石板之前,祭出黑玉古扇,金光照射下去,片刻之后,那石板轰然滑动开,露出了一个阴森森的洞口。
我带着两个手下举着电筒跳进洞口里,而后踏着石阶走进石室里面,只见一切如初,并无异常。
只有原本刻在石壁上的“真空家乡”四个大字消失不见了,而且一点痕迹都没有残留下来。我心里明白,真空家乡已经随着明教神器的关闭而消失,那四个大字自然也随之泯灭了。
人们将装备都搬到石室中来,方诗雅大概想到这个地方以后就是我俩的独处之地,她眼里闪动着激动的光芒,如同布置新房似的,不断出言指挥众人该如何放置东西。
在方诗雅的安排下,所有东西都放得井井有条整整齐齐,颇有种安家过日子的意味。
李神棍和阿尼提老大哥看出了方诗雅的心思,他们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但脸上都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一切布置妥当以后,天色也就暗沉下来。李神棍亲自给众人煮了一大锅香喷喷的牛肉罐头,人们围坐在帐篷外面的篝火前,吃着牛肉,喝下去不少酒。
当夜,所有人睡在帐篷里。听着此起彼伏的鼾声,我一时睡不着,暗想过了今夜,就只剩下我和方诗雅了,想要再听一听人们的呼噜声都是件奢侈的事情,心中不免多少有些失落。
第二天清晨,李神棍等人就要离开了,他们准备一阵,动作却比平时慢了很多,显然非常舍不得离去。
阿尼提老大哥紧紧抓住我的手,灰蒙蒙的眼睛里含着泪水,动情地说:“小兄弟啊,你是个干大事的人,老哥哥我能结识你一场,心里非常高兴。你们可一定要千万保重,听到没有啊?”
“阿尼提老大哥,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我笑着说道,“你放心,我和诗雅一定会安安全全的,等我们摧毁了明教神器,我就来找你讨罗布麻茶喝。”
阿尼提拍着脑袋,说道:“哎呀,差点忘了,我给你准备了一大包麻黄烟,你只管抽,一个月以后我再带一包给你。”
说着,他拿出一大袋烟丝递给我。我拿着那一包沉甸甸的麻黄烟,忍不住眼眶一红,泪水打转。
李神棍走到我身前,定定地看了我半晌,长吐出一口气,说道:“大明王,老夫早就打定主意,此生唯你马首是瞻。你放心吧,我保证每一次的补给都会准时运到,绝不让你和圣女忍饥挨饿一次!”
“李副帮主,其实你们要比我俩辛苦多了,我们只需待在此处就行,你们可是要来回奔波哪!”我看向手下们,说道,“诸位这一段时间多辛苦一些,等老烟枪、五爷他们回来了,你们就可以休息啦。”
一个手下骤然跪到地上,说道:“大明王,你为了救我们,不惜割破金体,让我们喝你的鲜血保命。父母之恩,也不过如此哪!我们这些人只有肝脑涂地,才能报答你的大恩大德于万一,哪里还会有辛苦一说?”
其他手下们也都跪了下去,我慌忙示意他们站起来,说道:“大家同心协力,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过不去的难关。你们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倘若你们身上的食土症还未消除,只要我活一天,就会照顾你们一天!”
在他们骑上骆驼要走的时候,我又将李神棍拉到一旁,千叮咛万嘱咐地说道:“李副帮主,你年纪也大了,在沙漠里进进出出,恐怕身体吃不消啊!以后让兄弟们送补给就行,你不用亲力亲为。还有,千万记住,一定要带阿尼提老大哥去治疗眼睛。”
李神棍点点头,突然间老泪纵横,而后猛然转过身,踉踉跄跄骑到一头骆驼上,招呼着众人离开了圣墓山。
我和方诗雅久久地伫立在帐篷外,目送众人离去,一直等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还兀自挥着手。
众人渐行渐远,队伍终于被起伏不定连绵不绝的沙丘遮挡住,消失在了我们的视野里。
广袤无垠的沙漠里,只剩下了我和方诗雅两个人,我们并肩站在一起,就像两只小小的蚂蚁面对着无边无际的黄色汪洋大海。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天苍苍,野茫茫(下)
李神棍等人离开以后,我和方诗雅也开始忙活起来。石室距离圣墓山有一两里的路程,反正空中的太极阴阳鱼随处可见,不必走到圣墓山前去,在帐篷附近就能作法。
此时的太极阴阳鱼静静地铺展在空中,黑白两道气流将天空割裂成两半,隐隐还有血太阳在其中飞旋,景象非常壮观。
我俩利用清晨大好的时光,祭出黑玉古扇和媚珠,只见金色和白色两道光芒被太极阴阳鱼吸收得一干二净,却一点效果也没有。
作法持续了两个时辰左右,我和方诗雅丹田中的内息已经耗尽,累得浑身是汗,只得暂且作罢。
方诗雅见我站在帐篷外不肯挪动脚步,便劝慰道:“萨珊公主和无生老母都说过,要摧毁明教神器,得耗费不少精力和时间。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我看你满头汗水,先擦把汗,调理好内息以后,咱们再继续作法。”
我点点头,看着空中的太极阴阳鱼说道:“看现在的情形,我们应该先把黑白两道气流冲散,让血太阳呈现出来,而后再从血太阳中幻化出那九个古鼎。拿到古鼎之后,再把它们轰碎,事情才算成功哪!看样子真的不能急于一时,要冲散那两道黑白之气,最少也得需要三四个月的时间。”
心中有了谱,我俩便耐住性子,日复一日地施展法术。
一开始两个人干劲十足,一门心思放在冲散黑白两道气流之上,闲下来的时间里,我俩很享受独处的时光,日子倒也算得上惬意。
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中荒无人烟,除了漫无边际的沙子,就只有长风陪伴我们。风声呼呼,宛如一曲雄壮的长歌。
我们白天住在帐篷里,晚上则躲进石室中,相拥在一起安然入睡。
石室里温暖如春,点上蜡烛,更觉得温馨无比。这样的二人世界,真是千金难换,颇有种武侠小说里侠侣们隐居的浪漫气息。
方诗雅在石室地上铺上厚厚的羊毛毡,我坐在羊毛毡上,背靠着石壁,方诗雅则躺在我的膝盖上。
我抚摸着她的长发,笑道:“诗雅,你这一头的秀发,要遭受风沙的蹂躏,当真可惜了。”
“有什么好可惜的?”方诗雅抬起眼睛,笑意盈盈地说,“挽得青丝千千结,何如良人寸寸心!白帆,说实话,我们两个人性情都比较淡泊,不喜欢热闹,住在人迹稀少的地方,其实挺适合我们的。”
我深以为然,方诗雅说得对,我和她都不是适合在红尘中摸爬滚打之人,就应该找个安安静静的地方共度一生。
“不过住在沙漠里,生活也太不方便了。”我动情地说道,“诗雅,我们要隐居,也得找个好一点的地方,我舍不得让你受到委屈。”
方诗雅嘤咛一声轻呼,而后一把搂住我的脖子,将我的脑袋拉低,嘴巴凑上来,我俩便吻得难分难舍。
面对着苍苍茫茫的沙漠,我经常打趣道:“天苍苍,野茫茫,风吹沙走见新娘!”
“谁是新娘了?”方诗雅嘴里冷声说道,脸上却挂着甜蜜的笑容,对我翻着白眼。
“诗雅,摧毁明教神器,走出沙漠以后,我们就结婚吧!”我冲着四面八方狂呼起来。
方诗雅也将双臂展开,在沙地上旋转着身体,大声喊道:“好啊,我们结婚吧……”
这样惬意的日子持续着,有时候我感到很是恍惚,仿佛我俩并非是在沙漠里受苦,反倒像度假一般。
不过时间久了,两个人有时候还是会感到有些寂寥。无人可以交谈,沙漠中的气候瞬息万变,而我们的进展异常缓慢,再淡泊的人也会偶尔感到枯燥乏味。
“不行,等李神棍他们送补给来的时候,我一定要叮嘱他,下一次给我们带些书本来。”我说道,“三日不读书,便觉得面目可憎,我现在应该很丑陋了吧?”
方诗雅噗嗤一笑,而后怔怔出神地说:“你还记得我爷爷的那些藏书吗?当年你们把书搬进了村子后山里的山洞中,那全是些罕见的古书,有些还是孤本呢,整个世界上也找不到第二本了。我想以后把那些书都搬出来,我们弄一个很大的书房,读书喝茶,日子就不寂寞啦!”
她一席话说得我心动不已,要真是能过上那样的日子,夫复何求呢?正所谓红袖添香夜读书,岂非神仙也会羡慕?
大半个月以后,太极阴阳鱼终于有了变化,黑白两道气流吸收不了多少黑玉古扇和媚珠的光芒,我们能够坚持得时间越来越久。
我想到了月末,说不定太极阴阳鱼就无法吸收金白两色光芒,到时候就可以冲散它们,让血太阳显露出来。
这一天傍晚,我和方诗雅最后一次作法完毕,正想回到帐篷里吃东西,忽而听见空中响起一阵凄厉的惨叫。
“放了我吧……好难受……放了我吧……”
那声音无比真切,又无比熟悉,原来是朱克己在呼救!
我和方诗雅愣怔住,听着那惨烈的声音,不由得暗暗叹气,想必朱克己的魂魄被太极阴阳鱼困住,正遭受着痛苦万分的折磨。
“放了我吧……大明王,亲哥哥,救我出去啊!”朱克己狂呼着。他的魂魄应该看见了我和方诗雅,故而才会这般呼喊。
我心头一颤,朗声说道:“朱克己,我答应过母亲,会替你保存下一缕残魂的!不过还不到时候,你就当作恕罪吧,继续忍受苦痛。”
从此以后,朱克己的惨叫声一直陪伴着我们。尤其是在夜晚的时候,他的喊叫被狂风吹刮得很远,在沙漠中久久回荡,显得异常凄惨悲凉。
“哎,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方诗雅叹息道,“你们两个乃是双胞胎兄弟,一个成了大明王,一个却被魔灵附体,人生道路就此南辕北辙。不过这都是老天爷注定了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我看向空中,说道:“但愿摧毁了明教神器以后,世上再无大明王,也再无黑暗魔君!平凡人有平凡人的幸福,天纵英才却也有自己的悲哀和辛酸哪!”
第一百四十六章 毕其功于一役(一)
朱克己的魂魄被明教神器困住,在太极阴阳鱼有消散的趋向之时,他呼喊的声音传了出来,令人心生感慨。
不过此时我和方诗雅就算想帮他解脱出来,也无能为力。我们伫立良久,听着朱克己的惨叫声不断回响,后来却渐渐习惯甚至麻木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和方诗雅继续作法,催动黑玉古扇和媚珠的光芒,耐住性子消磨太极阴阳鱼的气流。
几乎每一天,都会有新的进展,这让我们更加有信心了。在枯燥的日子里,最难以忍耐的,其实不是日复一日的单调和乏累,而是没有希望。
既然有了希望,事情就有盼头,心中也就安宁充实了很多。
在闲暇的时间里,为了打发时光,我便依照《正一经》和《玉函通秘》的记载,将自己所知晓的道法倾囊相授,一并传给了方诗雅。
方诗雅体内有了白如烟的道法,学起《正一经》和《玉函通秘》上的法术,虽说算不上轻而易举,但也不太吃力。
半个多月以后,她的道法突飞猛进,媚珠发出来的光芒更加强烈,宛如一轮明月照射在沙漠之中。
“白帆,我现在觉得丹田中的气流就像大河奔腾,有时候稍不留意,就有控制不了的势头。”方诗雅对我说道,“不过这半个多月以来,我感到身体更加轻盈,精神也越来越充足,而且还非常耐渴扛饿!”
我笑道:“是啊,怪不得古往今来,有那么多人心心念念要修成无上道法,就因为好处实在太多太大了。就连张三丰真人,不也一心想成仙吗?”
“成仙有什么好?我们能修炼到这个地步,就应该知足了!”方诗雅莞尔一笑,说道,“知足常乐,不起贪欲,才能保证永远幸福。”
现在已经快到月底了,我们每日除了继续作法之外,便对李神棍等人翘首以盼。
我们的食物和水尚未消耗完,还能支撑十多天,但我们两人希望能有人来跟我们聊聊天,告诉我们一些新的消息,所以心情很是迫切。
过了三天以后,李神棍等人的骆驼队就出现在了我们眼前,我和方诗雅欣喜若狂,跑过去迎接他们。
“李副帮主,距离一个月还有几天呢,你也太守时了吧?”我高兴地喊了起来。
李神棍急忙吆喝着骆驼奔了过来,刚来到我身前,他就迫不及待地跳下来,一把拉住我的手,目光炯炯地打量了半晌。
“哎,大明王,你瘦了很多,也黑了不少,真是辛苦啊!”李神棍动容地说道,“我将日子记得很清楚,已经过去了二十四天啦。为了不让你和圣女受到半点饥饿口渴的折磨,我就提前来了。怎么样,事情有进展吗?”
说着,他抬起头看向空中的太极阴阳鱼,半晌之后说道:“好像颜色变淡了一些,不过距离两年的期限还长远得很,一步一步慢慢来吧。”
我扫视着众人,没有看见阿尼提老大哥,不由得心头一紧,问道:“阿尼提老大哥是不是出事了?”
“他双眼的问题更加严重了,几乎看不清东西啦!”李神棍神情沮丧地说道,“我带他到医院里检查过,医生们说不像是白内障,看不出病因,无法医治。对了,阿尼提对你们念念不忘,这是他让我给你带来的麻黄烟。”
我长叹一声,将那一包麻黄烟接到手里,招呼着众人先把补给搬运到石室中,再一同坐在帐篷里聊天。
李神棍告诉我,老烟枪寄来了一封信,他带在身上,让我详细地看上一看。
我接过信件,展开信纸,和方诗雅一起往下读去。
老烟枪在信中说,他们到了南京之后,高建国等人就被移交到了军事法庭,组织上展开了深入的调查,初步确认了高建国以及那些特务分子的罪行,但最终该如何定罪,还得等上一段时间。
令人欣喜的是,027机构组织撤销了高建国开除老烟枪和小张的命令,恢复了他们的身份,老烟枪有可能要当上027机构的一把手了。
不过在字里行间,老烟枪似乎对这件事情提不起兴致,他多半厌倦了。至于小张和阿央,一切都好,阿央的伤恢复了九成,已无大碍。
在信纸最后两行,是小张和阿央的问候语,他们都说等再过一个月左右,就能回到阿克苏县城。
我捧着这一封信,反反复复读了几遍,心里充满了喜悦之情。
看来高建国和那些特务分子得到应用的惩罚,不过是个时间问题。可惜老烟枪在信中没有提及龙哥,也不知龙哥会被判定怎样的罪名。
无面怪从建国以后,处心积虑经营起的地下特务组织,也被交代出来。027机构正顺藤摸瓜,要把特务组织一锅端了。
趁我和方诗雅看信的时候,李神棍煮好了一大锅羊肉,他为了能将羊肉带进沙漠里,费了很大的心思。
羊肉还保存得非常鲜美,吃在嘴里,顿时香气四溢。我和方诗雅天天吃干粮,早就有些厌烦了,如今也不管别人的目光,埋着头狼吞虎咽起来。
李神棍笑道:“慢点吃,还多着呢!哎,想来你们也真是不容易,下一次我再多带一些羊肉来,阿克苏的羊肉又便宜又肥美,划算得很。”
“五爷呢,没有他的消息吗?”我问道,嘴里还嚼着一片肥肥的羊肉。
“嗨,赵五爷那个人,自打离开阿克苏县城以后,就像脱缰的野马,他要是不潇洒够了,绝对不会回来的。”李神棍说道,“西安的弟兄们曾经见过五爷一面,据他们的汇报,五爷带着白莲教几个头目,正在全国各地奔走,说是为了查清楚各个地方的教众情况。”
我和方诗雅相视一笑,这确实很像五爷的行事风格,要么风风火火,要么咋咋呼呼。不过五爷办的也是正事,只要他安然无恙,就不必担心。
“李副帮主,你放宽心吧,赵五爷在江湖上如鱼得水,就让他多潇洒一段时间。”我笑着说道,“其他人呢,有新的消息吗?”
第一百四十七章 毕其功于一役(二)
“其他人的消息?大明王可是想问朱老爷子和朱大小姐的近况如何?”李神棍瞬间明白了我的心思,说道,“报纸上有两则关于华夏集团的新闻,一则说朱老爷子捐资在海宁郊外兴建学校,一则说华夏集团投资成立了钾盐矿藏开采公司,要到罗布泊里开采钾盐矿。”
“哼,还真雷厉风行哪!”方诗雅评价了一句。
我暗想既然朱老爷子信守承诺,捐资在十祖坡建造学校,那就再好不过。至于其他事情,则与我们无关,不必干涉。
李神棍等人在圣墓山前逗留了几天,陪我们过了一个年。我和方诗雅这才回过神来,原来已经到了辞旧迎新的日子。
众人都开玩笑说,这个年过得真是别致有趣,在荒凉的沙漠腹地里跨年,也算别有一番滋味。
我则感慨不已,说道:“时光匆匆,倏忽又是一年,想起在景德镇的那一个除夕之夜,这个大年三十要幸福得多了!既没有敌人追杀,又能与这么多人相伴,在大漠之中喝酒畅谈,乃是人生一大快事。”
除夕夜竟然飘起了零零星星的雪花,李神棍等人还带来了很多烟花爆竹,烟花在夜空中炸裂,变幻出各种美丽的图案,与雪花互相辉映,令人目不暇接心旷神怡。
小雪当夜就停止了,到了第二天清晨,已经消散得毫无踪迹。
气温骤降,沙漠中寒风肆虐,但李神棍担心逗留太久,耽误了下一次送补给的时间,所以执意带着兄弟们离去了。
看着李神棍颇显苍老的背影,方诗雅叹息道:“当年第一次见到李副帮主,觉得他八面玲珑俗气不堪,没想到最后却是忠心耿耿,做事极其用心周到。人啊,单看表象,还真难以看透!”
“可惜他也老了,受不了几次奔波啦!”我皱起眉头说,“过了年,老烟枪他们也该赶到阿克苏县城了吧?李副帮主该休息一段日子了,再如此劳累下去,肯定会出事的。”
方诗雅忽而目光炯炯地看着我,严肃地问道:“过了年,朱老爷子已经七十岁了,大限将至,恐怕华夏集团还会有变故吧?”
我昨夜就有不好的预感,同时也万分困惑。白如烟曾经说过,朱老爷子体内的情咒无法消除,按理说他活不过除夕之夜,可现在却没有传来他的死讯,确实有些令人费解。
倒不是我一心盼望着朱老爷子非死不可,而是隐隐觉得其中另有蹊跷,难道他身上的情咒终究还是被消解了?
冬去春来,接下来的两三个月里,我和方诗雅不敢稍有懈怠,每天最少要有一半的时间在作法。
太极阴阳鱼的黑白两道气流渐渐稀薄下去,血太阳越来越清晰,它们虽然还被黑白之气覆盖着,但殷红的光芒已经能照射出来,将圣墓山四周染红了。
这一天,我和方诗雅接连两个时辰都在施展法术,只见黑玉古扇和媚珠的光芒犹如利剑一般挥洒出去,将太极阴阳鱼的气流割裂得支离破碎。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骤然气流乱窜,犹如波涛一般荡漾开来,一层又一层往四周扩散。
不多时,只见空中徐徐飘下来一件东西,恰好落在我们前方不远处。
我看得真切,那是我和方诗雅的鱼形玉佩,急忙看准方向奔过去,在沙地上找到了玉佩。
那玉佩完好无缺,似乎经过了一番淬炼,愈发显得光彩夺目,熠熠生辉。
我爱不释手地拿着玉佩细细打量,欣喜地说道:“鱼形玉佩落了下来,多半是太极阴阳鱼要消散了!”
话音刚落,空中就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抬起头来,只见电光闪闪,太极阴阳鱼旋转不休,但它每旋转一次,就变小了不少。
起初闪电粗壮如柱,后来也越来越细小,越来越暗淡。等闪电彻底停歇以后,我们惊喜地发现,太极阴阳鱼完全没了踪影!
空中赫然呈现出几个火红的血太阳来,势不可挡的红光铺天盖地照射而下,沙漠中立时成了大火炉。
短短一瞬间,我和方诗雅就眼前发花,汗如雨下,就像站在了蒸笼里似的。
“不好,快避一避血太阳的势头!”我拉起方诗雅,急忙奔回帐篷中,又跳进石室里,将石板关闭。
躲进石室中以后,我们这才松了一口气。到了此时,我终于明白过来,萨珊公主当年之所以要在沙漠中建立起一座石室,原来就是为了躲避血太阳的炙热光芒。
“这下可就麻烦啦!”方诗雅抹着额头上的汗水,焦虑地说,“九个血太阳一同出现在空中,气温高到了极点,我们只要走出石室,立马就会被烤干的,这可怎么办?”
我给她递了一壶水,说道:“明教神器厉害无比,开启之后,要承受异维空间的摧残;想要关闭它,毁掉它,还得饱受血太阳的折磨。非常之事,定有非常之困难!我们以后只能等到夜里才能作法了,从今以后,咱们要黑白颠倒着来过了。”
方诗雅长叹不已,喝下去半壶水以后,才算稳住了心神。
好在这石室中冬暖夏凉,加上外面还有帐篷和羊毛毡子的阻隔,高温传递不下来,我们有惊无险,躲过了一劫。
我俩掐着指头算着时间,一直耐心等到半夜时分,这才开启石板,小心翼翼地爬了出去。
虽然是半夜时分,此时尚且是初春时节,冷风吹刮着,但空气中氤氲着一片燥热之气。
眼前的景象却让我大吃一惊,我们的那几座帐篷全化成了灰烬,就连堆积在一旁的用来生火的干柴,也在冒着青烟。
“老天爷哪,还好我们跑得快……”方诗雅手捂住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
我头皮簌簌发麻,没了帐篷,以后的日子更加艰难了!
我用脚扒拉着地上的灰烬,却什么有用的东西也找不到,不免又是胆战心惊,又是气急败坏。
抬起头看向空中的血太阳,它们现在的光芒要比白天昏暗,轮廓异常清晰。九个血太阳排成三列,每一列有三个,展开飞悬在天穹之上,宛如八卦里的“坤”卦之象。
我和方诗雅面面相觑,这种诡异的景象,真是生平头一次见到。
“热啊……热死我啦……”朱克己的惨呼声又传了出来,一声比一声凄楚痛苦。
我皱起眉头,现在的气温比白天低了很多,但至少也有四五十度,身上燥热不堪,再听着朱克己鬼哭狼嚎的吼叫,更加心烦意乱。
“诗雅,到了夏天,夜晚越来越短,留给我们作法的时间不多,我们抓紧机会吧!”我招呼着方诗雅,当即将黑玉古扇祭了出去。
不想黑玉古扇和媚珠的光芒照射出去,那九个血太阳受到震动,顿时红光大盛,与我们的法力僵持起来。
如此一来,我和方诗雅被高温笼罩住,只施展了片刻的道法,就觉得乏累至极,浑身提不起力气。而且越是催动内息,身上就越燥热,可谓内外交困了。
但我们都心中明白,这样的困难总会遇到,不经历过如此严酷而残忍的考验,势必难以达到最终的目的。
“坚持住,血太阳出现了,意味着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我一边咬牙催动道法,一边鼓励方诗雅道,“行百里者半九十,咱们要毕其功于一役,早些摧毁明教神器,早些得到解脱。”
“我知道……”方诗雅满脸通红,额头上汗珠滚滚,她向来坚毅刚强,竭力支撑着。
过了半个时辰,方诗雅的道法毕竟比我的低了很多,她再也坚持不住,**一声,猝然晕倒了,媚珠便摇摇晃晃飞回到她手里。
我心头一急,慌忙收回黑玉古扇,一把抱起方诗雅回到了石室里,将她放在羊毛毡子上。
方诗雅脸上就像着了火,非常烫手。我给她喝了一些水,又急忙将自己的内息注入她体内,良久之后,方诗雅终于睁开了眼睛。
“白帆,对不起……”方诗雅虚弱地说道。
我揪起心来,安慰她道:“你没有任何过错,不必放在心上。这才过去了几个月,还有一年半的时间,日子还长得很哪,咱们慢慢来吧。今天就到此为止,你好生休息,到了明天夜里继续作法。”
方诗雅抓住我的胳膊,急切地说道:“我想应该是我们的法子不可行,不如以后各个击破,没必要想着一来就把所有血太阳都摧毁。”
“对啊,要是一个一个地应付,我想就不会这么辛苦了!”我深以为然,笑着说道,“而且集中力量摧毁掉一个血太阳,我们就能减少一分的燥热。诗雅,你真是太聪明了!”
第二天夜里,方诗雅恢复了体力,我们走出石室,按照她的方法施展起法术来。
还真别说,令人欢欣鼓舞的事情出现来!我们将法力倾注到一个血太阳上,只有它迸发出红光相抗,其他八个血太阳都没有任何反应。
如此一来,灼热高顿减,难度小了很多。我和方诗雅能够坚持上大半夜,直到内息消耗得差不多,这才回到石屋里睡觉。
一连过了二十多天,我们惊喜地发现,那个血太阳越来越昏暗,其中隐隐露出了一只古鼎。
第一百四十八章 毕其功于一役(三)
一个血太阳中幻化出了古鼎,我和方诗雅喜不自胜,更加不敢松懈,夜夜施法到即将天明,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石室中睡觉。
我们白天为了躲避高温,藏在石室里不敢出去,夜里才行动,俨然成了夜猫子。
如此又过了几天,那个血太阳终于完全消失,古鼎从空中盘旋而下。我用金光将古鼎托举到身前,伸手接住,差点没激动得流下热泪。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迈出这么重要的一步,我们已经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了,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
还剩下八个血太阳,只要我们耐住性子,逐一击破,大功告成的日子虽然还很遥远,但好歹能看见胜利的曙光了。
我将这个古鼎带回石室中妥善保管起来,用一个装补给的箱子封起来,生怕它会不翼而飞。
有了这一次成功的经验,我和方诗雅精神大振,继续催动道法炼化另外一个血太阳。
又过了几天,我们的食物和水眼见着就要耗尽,偏偏却不见李神棍等人的身影,心中就难免有些慌乱不安。
“不会是因为天上血太阳太多,气候极为反常,他们无法进入沙漠中来吧?”方诗雅猜测道,脸上笼着一层忧虑之色。
我翻检着剩下的干粮,说道:“诗雅,从今天起,我们吃的喝的都得减半了,否则撑不过五天。我想确实是因为血太阳的缘故,李副帮主他们才耽搁了,我们只能耐心等待。这几天为了保存体力,施法的时间减少一些,我们要学沙漠中的动物,尽量能不活动就不活动。”
不想接下来的三天,却刮起了狂风,大风纵横,沙尘遮天蔽日,就连那八个血太阳的光芒也被遮住了不少。
我和方诗雅更加忧心忡忡,沙漠中起了这么猛烈的风暴,不知李神棍等人还要耽误到什么时候?万一出了人命,更是得不偿失。
我俩终日躲在石室里,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都不进食。好在我们内息充足,能够抵御身体上的不适,还能勉强支持一段日子。
我曾看见方诗雅偷偷将自己的压缩饼干放了回去,心知她这是为了节省下来给我吃,不由得鼻子发酸,心疼万分。
“诗雅,你别这样,你的法力比我弱了很多,更应该多吃些东西!”我又爱又怜地看着方诗雅,说道,“实在不行,我到圣墓山下的山洞中捉些食人蜥蜴回来充饥,总而言之,看着你忍饥挨饿,比杀了我还难受啊!”
“不许胡说,谁要杀了你啦?”方诗雅莞尔一笑,辩解道,“正因为你的道法比我高,摧毁明教神器的重任要多承担一些,所以才不让你饿着。白帆,我食量小,吃得少,不碍事的。”
又过了三天,我们的食物终于吃完了,两个人只能一边勒紧裤腰带度日,一边焦急地等待着人们送补给过来。
这一天狂风停止了,我估摸着到了夜半时分,开启石板,爬到外面去,想看一看能否见到李神棍那些人的身影。
沙漠里空空荡荡,四下里一片寂静,天地间只剩下满目荒凉。血太阳的光芒幽幽挥洒着,更增添了几分凄凉之感。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为何李神棍他们到现在还没有来?我满腹愁云,食物耗尽以后,我和方诗雅进退两难,继续作法则体力不支,就此离开恐怕又走不出沙漠去。
我们就像被放到了火炉子上烘烤一般,更像骑在老虎身上,逃不了,又下不来,当真令人惆怅。
就在这个时候,忽而听到一声嘶鸣,我扭头看去,却见圣墓山前赫然站立着一头火红色的骆驼,不由得大为惊诧。
这头骆驼从何而来?为何又长得如此奇特?
不过我心中忽而升腾起一股喜悦之情,暗想要是杀了它,食物就有了着落。
正要祭出黑玉古扇时,那骆驼却倏忽不见了。我揉了揉眼睛,一时间感到恍恍惚惚,莫非刚才眼睛发花?
到了快天亮的时候,又传来了骆驼的嘶鸣声,我当时正坐在石室上方抽着麻黄烟。听到骆驼的叫唤,心头一惊,暗想会不会是那一头古怪的骆驼又出现了?
抬眼看去,圣墓山前毫无动静,骆驼声是从西南方向飘荡过来的。
不多时,驼铃叮当,几个人影渐渐显露在我的视野里。我狂喜万分,拔腿朝着人影奔了过去,那些人看见我,也吆喝着骆驼群奔跑起来。
“白帆同志,老子来啦!”老烟枪的喊声远远飘了过来,他激动万分,“直娘贼,老子想死你了,你和诗雅妹子还好吧?”
“老烟枪,老烟枪……”我大呼几声,刹那间热泪盈眶。
等老烟枪那些人来到我身前,我欣喜若狂,一把紧紧地抱住了老烟枪,叫道:“你们终于来啦!哎呀呀,再过几天,我和诗雅就快饿死了。”
不等老烟枪回答,我扫视着众人,忽而发现露西和史密斯先生也站在人群里,正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露西小姐,史密斯先生,你们怎么也来了?”我很是困惑,因为没看见李神棍,便急切地问道,“老烟枪,李副帮主呢,他怎么没有来?”
“三岁小孩死了娘,说来话长!白帆同志,大家这一回历经千辛万苦,九死一生,你容我们喘口气行不行?”老烟枪说着,招呼众人往石室前走去。
先前跟李神棍运送过补给的一个手下,见帐篷没了,惊奇地问道:“大明王,你们的帐篷呢?难道被大风刮走啦?”
“是被天上的太阳给焚烧掉了!”我叹了一口气。
“直娘贼,你和诗雅妹子吃了多少苦啊!”老烟枪愧疚地说道,“都怨我来晚了,哎,我们也是身不由己哪。”
等众人将所有东西都搬进石室里以后,天也就大亮了,温度又腾腾往上飙升。众人只得全部挤到石室中来,石室中一下子就拥挤不堪。
见到我和方诗雅的食物早就吃光了,老烟枪等人更加心有不安,一叠声道歉。
原来李神棍因为这几个月进出沙漠太频繁,身体吃不消,已经卧病在床,耽误了几天的时间。等到老烟枪来到阿克苏县城,他们才运送补给过来。
不想天空中出现了九个血太阳,他们无法在白天赶路,只能夜里行走,速度就慢了很多。加上前几天沙尘暴肆虐,便一直延误到现在。
“原来如此,怨不得你们。哎,大家都辛苦啦!”我看向老烟枪,对他说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和诗雅已经炼化出一个古鼎来了。”
老烟枪拍着大腿道:“怪不得老子突然发现天上的血太阳少了一个,还以为你们遇见了危险,不顾一切赶了过来。既然如此,老子就放心了,看来摧毁明教神器指日可待了。”
“那个古鼎在哪里?”史密斯先生急切地问道,“能给我看一看吗?”
露西开口解释道:“白帆,我离开阿克苏县城以后,就飞回了美国,而后将我们的经历详细地写了下来,向情报机构领导进行了汇报。我和史密斯先生这一次赶到塔克拉玛干沙漠里,就是为了拍一些照片回去,好让情报机构相信此事。”
我点点头,示意方诗雅将那个古鼎找出来,递到史密斯先生手里。
史密斯举着古鼎,惊叹连连,眼睛里闪着泪光,说道:“这就是明教神器了,没错的,跟我研究得出的结论一样!上帝啊,我有生之年能亲眼得见这种上古神物,再也没有遗憾啦!”
说着,史密斯先生拿出照相机,对着古鼎一连拍了很多照片。
“露西小姐,美国情报机构没有为难你吗?那几个美国特务又是怎么处理的?”我关切地问道。
露西耸耸肩,笑着说:“我可是立了大功啦,怎么还会为难我?至于那几个人,也没有受到惩处,只是恐怕以后都要被雪藏起来了。不过,情报机构将我的报告递交到了白宫,听说美国国防部很感兴趣,所以才准许我和史密斯先生来跟你们接触。”
“莫非你们还另有打算?”我警觉起来。
老烟枪多半早就知晓其中的隐情,愤恨不平地说:“美帝国主义贼心不死,他们想让你将明教神器带到美国去,说是为了进一步研究。不过老子猜测,他们一定是看了露西的报告,觊觎异维空间的巨大威力,想要找出其中的奥妙,并将异维空间当成新型武器使用。”
“露西小姐,史密斯先生,你们实话实说,当真如此吗?”我严肃地问道,见他俩都郑重其事地点点头,便猛然站起来,斩钉截铁地说,“这可不行!美国国防部的心思,跟无面怪没什么区别!倘若稍有不慎,这明教神器可是会摧毁整个世界的。露西小姐,异维空间究竟怎么样,有多么恐怖,你是亲眼得见,怎么就不劝说美国国防部放弃这种可怕的念头?”
“你别急嘛!”露西朝我抛了一个媚眼,笑着说,“我当然苦口婆心地解释过了,要不是我从中斡旋,今天来到这里的,就不是我和史密斯先生,而是别的特工啦!”
史密斯先生也站了起来,对我说道:“小兄弟,我这两天一定仔细观察,如实记录,回去作报告时绝不说假话。你放心,要是明教神器确实能够毁灭世界,我就算豁出去一条命不要,也得说服国防部放弃他们的计划。”
第一百四十九章 毕其功于一役(四)
露西和史密斯带来的消息,着实让人心中不爽,这美国当真把自己当成了世界霸主,什么事情都想横插一杠。
其实我大可以不必理会,只管尽快摧毁明教神器即可。但露西在此次行动中出了不少力,我担心她不好交代,故而只能先采取以和为贵的策略。
倘若真有那么一天,非得撕破脸皮不可,我才不管美国相关部门有多么强硬。
就算从此一生招惹无数麻烦,甚至会被追杀,我也必须毁掉明教神器,绝不能让它继续留在人世。
老烟枪私下里也跟我交流过意见,他赞成我的想法,说道:“白帆同志,明教神器确实必须摧毁不可,哪怕要跟全世界对着干,老子也会永远站在你身边,绝不退缩半步!”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招呼着露西和史密斯从石室中爬了出去,指着天上那八个血太阳说道:“现在还没完全天亮,气温已经非常高了,明教神器的威力非比寻常哪!史密斯先生,你要拍照就抓紧时间,等天色大亮以后,我们整天都只能躲在石室之中,要到夜里才能出来了。”
史密斯先生一边咔咔拍着照,一边感叹道:“确实如此啊,不是亲眼得见,谁会相信世上会有这样诡异神奇的景象?”
露西站在一旁,她对这种景象很熟悉了,也懒得看上一眼,而是饶有兴致似笑非笑地说道:“白帆,要是我和史密斯先生无法说服美国相关部门的领导人,他们非要得到明教神器不可,你会怎么办?”
“那我只有跟你们为敌了!”我转过身,定定地看着露西,一字一顿地说,“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你们美国有高科技武器,但我还有一身道法,谁胜谁败还难说得很呢!况且老烟枪那些特种战士,恐怕也不会让美国人到我们国家来肆无忌惮地撒野吧?”
“你这是在威胁我们?”露西脸色变了一变,而后又露出一抹媚笑,拉住我的手臂说,“人家不过是随口一说,你就这么凶巴巴的,吓死人了!”
到了夜里,我和方诗雅作起法来,老烟枪等人兴致勃勃地站在一旁观看。
史密斯先生充满了好奇,一边打量着我们的动静,一边不断换着角度拍照,还一边往一个本子上唰唰写下很多字句。
我和方诗雅不必再忍受饥饿口渴,体力恢复过来,加上这几天都处于蛰伏状态,故而道法大增。
金白两道光芒如同巨龙一般盘旋飞动,直朝着一个血太阳奔涌而去。那个血太阳迸发出一片殷红的光芒,却被我们的法力渐渐压制下去,照射的范围不断退缩。
史密斯见到以后,更是惊呼不断。他一整夜都没有睡,就守在我和方诗雅身边,不断拍照,不断做记录。
第二天夜里,老烟枪等人终于要离开了。史密斯先生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说道:“我回去以后,一定将这两天的所见所闻如实汇报上去。小兄弟,你不必分心,这明教神器不能落在任何别有用心的人手里!”
露西走出很远,又跑了回来,当着方诗雅的面动情地说道:“白帆,这次分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相见了,我会想你的!以后要是有机会,你到美国来吧,以你的本事,一定能跻身到美国上流社会中去。”
我淡然一笑,目送众人离开。方诗雅却冷哼道:“你也跟着她走吧,去美国上流社会里生活去!”
我慌忙吐了吐舌头,正色说道:“有你在的地方,就是上流社会了!要我说啊,圣墓山前的景象,要比美国白宫辉煌多了。”
捱过最难熬的夏季,到了秋天,我和方诗雅已经幻化出六个古鼎,空中只剩下三个血太阳了。
而且这段时间以来,我俩轻车熟路,作起法来不像先前那般吃力。我预计到了冬天,不必等过了新年,就能将另外三个古鼎也幻化出来。
倘若我们再加把劲,说不定还能赶回到阿克苏县城去过除夕。总而言之,胜利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在此期间,都是老烟枪带着一帮手下们来送补给,小张和阿央来过两次,李神棍和阿尼提仍旧身体欠佳,赵五爷则不见踪影。
阿央前来的时候,我细细观察过,她和老烟枪似乎亲近了很多,两个人经常有说有笑。
小张暗地里对我说道:“帆哥,我看连长接受了阿央姐,说不定等你们从沙漠里出来以后,就能喝上他们的喜酒了!”
不过令人的费解的是,阿央的面容,在眉目之间还有些阿然的影子,也不知何时才能好转?
随着血太阳不断地减少,白天的温度降低了很多,石室上方又撑起了帐篷,甚至我们在白天躲进帐篷里也能忍受下去。
又过了两个多月,天上只剩下最后一个血太阳,我和方诗雅又是激动又是紧张,生怕出了任何岔子。
在一个寒风呼啸的下午,我俩刚作法完毕,准备走回帐篷中吃东西时,忽而看见圣墓山前出现了一头骆驼。
那骆驼浑身洁白,皮毛上一点杂色都没有,远远地伫立着,就像用象牙雕刻出来的。
我看着那浑身雪白的骆驼,觉得它有些眼熟,忽而心中一动,想起曾经在一个夜里见过一头火红色的骆驼,当即醒悟过来,原来就是它了!
当时天上血太阳还很多,它们的光芒将四周照映成红色,故而这一头雪白的骆驼刚出现时,身上也被染红了,使我产生了误会。
“白帆,你看它跟别的骆驼很不同,它只有一个驼峰!”方诗雅眼尖,看出了那头骆驼的奇特之处。
“野骆驼,是野骆驼!”我叫了起来,惊诧万分地说道,“阿尼提老大哥曾经跟我说过,以前在罗布泊和塔克拉玛干沙漠周边,生存着稀罕的野骆驼,它们跟常见的家骆驼相比,最大的不同就是,家骆驼有两个驼峰,而野骆驼只有一个。”
如今的野骆驼越来越罕见了,已经被列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全中国只有罗布泊附近存活着的百来十头。
阿尼提老大哥告诉过我,野骆驼奔跑速度非常快,而且性子刚烈,向往自由。要是在沙漠中遇见了野骆驼,罗布人会把它们当成天神的化身来膜拜。
那头雪白的野骆驼站立在圣墓山前,一动不动地凝望着我和方诗雅。我们也看着它,良久之后,方诗雅心血来潮地冲它招了招手。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那骆驼竟然迈着优雅的步子,朝我们小跑过来。它身姿矫健,动作轻盈,就像在舞蹈似的。
“它不会是饿了吧?”看着不断接近的野骆驼,方诗雅轻声问了一句,而后转身走进帐篷中去拿食物。
雪白的野骆驼奔到我身前,它竟然不害怕生人,绕着我走了几圈,又对着天上嘶鸣一阵,而后骤然矮下身子,趴伏到我脚边。
我更加惊奇了,伸出手试探几次,见它一动不动,便壮起胆子将手掌放在它的背上,慢慢抚摸起来。
那骆驼便发出很舒服的鸣叫声,脑袋直往我腿上蹭。我喜不自胜,一叠声让方诗雅出来观看,方诗雅从帐篷中走出来,见到这般情形,也喜上眉梢。
更奇怪的是,自从这一天开始,白色的野骆驼就不愿意离开了,它一直跟我们形影不离。
到了后来,我们干脆让它睡进了帐篷里,每天作法完毕以后,就陪着它戏耍取乐。
方诗雅抱着野骆驼的脑袋,用脸蹭着它的皮毛,笑着说:“有了它,我们以后就不会感到寂寞无聊了!白帆,要不给它取个名字吧,你说叫它什么好呢?”
“要不就叫它‘刑天’吧?”我提议道。
没想到那骆驼听到刑天二字,顿时变得万分激动,又是嘶喊,又是四处狂奔,眼睛里竟然流出了眼泪。
我和方诗雅面面相觑,同时心里很是感慨,莫非这雪白色的野骆驼,乃是刑天转世?
万万想不到,刑天竟然用这种方式又回到了我们身边,方诗雅喜极而泣,抱着骆驼的脑袋哭了一场。
有一次方诗雅在骆驼的执意恳求下,骑到它的身上。那白色骆驼拔腿狂奔,速度风驰电掣一般,眨眼间就跑出了几里远。
我们再一次见识到了它的非凡之处,更加确信,它就是刑天转世了,从此对它更加疼爱宠溺。
有了刑天的陪伴,我和方诗雅心情大好,作法的劲头十足。冬天来了的第二个月,我们终于将最后一个血太阳幻化成了古鼎。
当那个古鼎落在我们身前时,我俩紧紧地抱在一起,大喊道:“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不想那个古鼎中突然飞出一道黑气,迅捷地逃离走了。我和方诗雅被吓了一跳,不由得愣怔住了。
“哎呀,完啦,肯定是朱克己的残魂飘荡走了!”我懊恼不已,沮丧地说道,“我答应过母亲,要把他的魂魄带到武当山去的。”
“那不是我,是无相大师最后的一缕残魂!”古鼎中传来了朱克己的声音,他不耐烦地说,“白帆,既然你答应了母亲要救我,那就赶快行动,磨磨蹭蹭的,不知道我很痛苦吗?”
我大吃一惊,无面怪不是魂分魄散了吗?怎么还会残留着一缕魂魄?
“哎呀,要坏事!”我一拍脑袋,急忙从怀里将那一片残存下来的脸皮取出来,不由得背脊上起了一层白毛汗。
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将九个古鼎堆积起来,而后用法力将它们消融掉。
为了彻底让无面怪魂分魄散,我决定把那一块脸皮压在古鼎之下,让它随着古鼎一同消失。
考虑到那九个古鼎体积不大,占不了多少空间,我和方诗雅就在石室中作法,不必走出去遭受风沙的蹂躏。
不过这九个古鼎乃是上古神器,想要将它们消融掉,绝非易事。我和方诗雅一连试了好几天,九个古鼎仍旧完好如初,别说消融了,连一条裂缝也没有出现过。
第一百五十章 毕其功于一役(五)
我和方诗雅对着那九个古鼎日日夜夜不间断地作法,进展却很慢。朱克己不时还要抱怨几声,吵得人心烦意乱。
“你再叫喊,我们就把古鼎扔进茅厕里去!”方诗雅冷声说道,吓得朱克己噤若寒蝉。
我则对方诗雅说道:“如今还不到一年,我们就能取得这样大的成就,已经非常了不起啦!耐住性子吧,总会有大功告成的一天。”
过了几天以后,老烟枪又带着手下们来到了圣墓山,他见到九个古鼎堆积在一起,脸上的笑容就像波浪一层层荡漾开。
“直娘贼,老子想不到你们速度这么快!白帆同志,要不干脆将古鼎带出去,反正又不重,还不占地方,以后慢慢作法就是了。”老烟枪异想天开地说道。
我白了他一眼,郑重其事地说:“谁愿意待在沙漠里?但就怕这九个古鼎还会有别的问题,带到人员密集的地方去,实在不妥。”
老烟枪拍着我的肩膀说:“老子不过就是随口一说,你别急眼了!要过年啦,我下一次进来的时候,想办法带上一些羊肉饺子吧,陪你好好地喝上一回。”
“阿央姐和小张他们怎么没有来?”我问道。
“阿央回无量山去了,我担心她路上出事,就让小张也陪着一同前往。大概得等到来年春天,他们才能赶回来了。”老烟枪抽着烟,烟雾喷到了我的脸上。
方诗雅笑盈盈地看着老烟枪,说道:“哟,看不出来嘛,烟枪大哥也会担忧阿央姐的安全!说实话,你们现在到底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老烟枪不怀好意地看着方诗雅,嘲笑道:“老子向来以春天般的温暖对待身边的每一个同志,不像白帆,把他的温度都给了你一个人!”
方诗雅羞红了脸,骂了一声“老不正经”,自去与刑天玩耍。
老烟枪听说了白色野骆驼的事情,又听见我们叫它“刑天”,又是惊奇,又是感慨地说:“世上的事情啊,就是这样,兜兜转转,有缘的怎么也拆不散,没有缘分的也强求不得!”
我听他语气有些低落,便慌忙说道:“你是不是又想起阿然来了?老烟枪,你自己也是个明白人,既然阿然死了那么多年,也该放下了。阿央姐活生生站在你面前,而且她为了你,为了阿然,情愿献出自己的性命,难道你真的不懂得珍惜?”
老烟枪沉默下去,良久之后,他长叹一声,又去细细地打量起那九个古鼎来。
“兴许到了腊月间,我和诗雅就能走出沙漠了!”我站在老烟枪身后,怀着万般憧憬的心情说道,“老烟枪,你也该规划一下未来啦。摧毁了明教神器,我们这些人的革命道路就走到了尽头,就怕到时候闲得发慌!”
“咸吃萝卜淡操心!”老烟枪头也不回地骂了一句,懒得理我,多半是因为我方才戳痛他心中的伤疤,正暗自生气。
老烟枪临走的时候,忧心忡忡地告诉我,阿尼提老大哥的眼睛日复一日地坏了下去,恐怕迟早得瞎了。
我心头一紧,难过地说:“阿尼提老大哥这么喜欢骆驼,如今我们得到了刑天,他要是能看上一眼就好啦!不如这样吧,老烟枪,你这次就把刑天带回去,让它陪着阿尼提老大哥。”
不想那刑天死活不愿意,它非常有灵性,听见我的话以后,嘶鸣一声,远远地跑开了。
一直等到老烟枪那些人离开了圣墓山,看不见踪影以后,刑天才撒着欢跑了回来。
可它不太搭理我,只跟方诗雅耳鬓厮磨,甚至有时还会冲我蹬几下腿。
方诗雅被刑天的举动逗得哈哈大笑,抱住它的脖子说:“白帆是个坏人,以后别搭理他。刑天,你放心,谁要是再敢开口将你送人,我就用飞镖割了他的舌头!”
又过了十多天,我和方诗雅惊喜地发现,那九个古鼎身上都出现了一条细小的裂缝,看样子它们要被销毁掉了。
朱克己也非常激动,很是迫切地叫嚷道:“帆哥,我的亲哥哥,诗雅嫂子,你们再加把劲啊,我就要出来了!”
方诗雅冷哼不止,手上的动作却不曾停歇,媚珠的光芒不断飞射到古鼎之上。
我俩从这一天开始,除了吃饭睡觉之外,所有时间都用来作法。
古鼎上的裂缝越来越大,而且一道道闪光氤氲起来。这些闪光当初造出了异维空间,现在飞到空中,却像食盐落进水里,立即消散了。
随着闪光不断地消失,那九个古鼎也越变越小,越来越残破不堪。
我和方诗雅知道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能不能毕其功于一役,就在此一举,故而更不敢懈怠,甚至连食物也来不及吃了。
这一次作法持续了三天三夜,我和方诗雅已经快虚脱了,终于看到最后一片闪光消融于无形之中,那九个古鼎彻底被摧毁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片黑气突然升腾起来,在石室中乱窜,就像一群无头苍蝇似的。
我心里明白,那就是朱克己的灵魂,正想着用黑玉古扇将它收服,不料它却翻转着朝洞口飞了过去。
自从有了刑天以后 ,我和方诗雅在石室中作法,就不再将石板关起来。故而朱克己的魂魄得以从出口逃窜出去,我心头一惊,不顾上自己身体虚弱,急忙追了出去。
刑天静静地躺在帐篷里,它的眼睛似睁似闭,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我追到帐篷之外,举目往四周看去,不由得大为不安。只见在明晃晃的阳光之下,哪里还有那一片黑气?莫非朱克己的魂魄被烈日给消灭了?
“朱克己……”我双手拢在嘴唇边,朝着四面八方喊叫起来。
一连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听见回答,我额头上冒出了汗水,这可怎么向白梦雪交代啊?
说实话,我对朱克己压根就没有好感,要不是因为白梦雪的嘱托,我才懒得管他。如今他的魂魄从我眼前飞走,岂不是要让成为失信之人?
“别喊了,老子在这里呢!”朱克己的声音从帐篷里传了出来。
我急忙奔进去,却没有看见他的魂魄,皱着眉头说道:“你到底在哪里?”
“还能在哪里?在骆驼体内!”朱克己愤恨不已地骂道,“白帆,你把老子害惨了,我要当一辈子的骆驼了吧?老子跟你没完!”
第一百五十一章 出关
我和方诗雅毁了那九个古鼎,朱克己的魂魄便被释放出来。不想他仓皇逃窜的时候,却进入了白色野骆驼的体内,让人啼笑皆非。
听着朱克己的咒骂,我是又好笑又好气,说道:“你就老实待在刑天体内吧,当一头骆驼有什么不好?我可告诉你,被你的魂魄附体的乃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比你金贵多啦!”
方诗雅从石室中爬上来,弄清楚状况以后,也笑得前仰后合。
不过刑天灵性十足,附在它体内的只是一缕残魂,故而它大部分意识还在,除了不时传来朱克己的喊叫咒骂以外,跟往常没多大区别。
我们并不担心刑天会逃跑掉,反正朱克己的残魂微弱至极,压根就无法操控刑天的意识和身体。
老烟枪此次临走的时候,见刑天陪伴着我们,就特意给它留下了很多草料。方诗雅打开装着草料的袋子,说道:“刑天,该吃东西啦!”
刑天打着响鼻,吃得津津有味。朱克己却又骂了起来:“我不吃草料,我要吃肉,我要喝酒,你们不能虐待我!”
“骆驼就吃草料!”我扔下一句话,懒得跟他胡搅蛮缠,跳进了石室中。
那九个古鼎消失得一干二净,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我心中的一块巨石终于落了地,对方诗雅说道:“明教神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历经几千年,所有一切都结束啦!”
方诗雅点点头说:“没了明教神器,大明王和明教圣女也就没必要存在了吧?白帆,我们以后终于可以过上平凡之人过的平凡日子了!”
我拉了拉方诗雅的手,低下头细细在地上搜寻起来,想看一看无面怪的脸皮还有没有残留下来的。
方诗雅立即就明白了我的心思,说道:“刚才你前去追朱克己魂魄的时候,我就仔细看过了,你放心,无面怪的脸皮完全被毁掉了,连一点渣滓都不剩。”
“这样就好,无面怪祸国殃民,十恶不赦,就该永远在无间地狱里沉沦,永世不得超生!”我想起无面怪以往做过的事情,心里还充满了愤恨之情,转而说道,“诗雅,你记得今天几号吗?记住这个日子,以后都要好好地庆祝一番,为了明教神器的毁灭,为了我们这几年的痛苦日子画上了句号,也为了从此天下太平!”
“老烟枪走的那一天,是十一月二十八号,他们离开了十二天,今天正好是十二月十号。”方诗雅记得很明白。
十二月十号,这是一个普通的日子,但又是一个伟大而特殊的日子!
从此以后,每到了这一天,我们都要举行隆重的庆祝,甚至比过年还要热闹。
按照先前的约定,老烟枪等人至少还得等十多天以后才会运送补给过来,可现在我和方诗雅大事已毕,已经没有必要继续等下去了。
我察看了一番剩下的补给之物,发现还有很多没有开封,足以够我们支撑二十多天。
听见刑天的嘶鸣声,我忽而心血来潮地说:“诗雅,不如我们带上充足的食物和水,然后骑着刑天自行离开吧,不必等老烟枪他们来接应我们了。”
“这个主意不错,我们能早些离开沙漠,也免得老烟枪等人再受辛苦。刑天腿脚如风,日行百里不在话下。我想要是顺利的话,我们用不了三天,就能回到阿克苏县城了,到时候还能给众人一个大大的惊喜。”方诗雅赞成我的提议,她非常兴奋,眼里闪动着亮光。
主意已定,我和方诗雅便立即着手准备。太重的东西带不走,只能留在此处,我们带够了五天的补给,爬出了石室。
站在帐篷之外,举目望去,两座圣墓山破败不堪,不复当初的气象。血太阳消失以后,真正的太阳出现在空中,在寒冬里,它的光芒很是黯淡。
连绵不绝的沙丘起伏着涌向远方,塔克拉玛干沙漠中万籁俱静,荒无人烟,谁能想得到,当初这个地方曾经发生过多少惊心动魄的事情?
“人真是奇怪,先前觉得在这里吃了很多苦,等要离开的时候,却有些不舍。”方诗雅扭头看向四周,似乎要将眼前的一切深深地烙印在脑海里。
我被她的话给触动了,附和道:“是啊,我俩在这里度过了将近一年半的时光,只有我们相依为命,回想起来,还真是一段难得的幸福日子啊!”
“人生能有这样一段经历,死而无憾了!”方诗雅含情脉脉地看着我,而后扑到了我的怀里。
我们伫立良久,最后享受着二人独处的美好时光,心中颇为不舍。
最后,我们招呼着刑天,一步一步离开了圣墓山。头顶上阴云翻涌,四周风声呼啸,脚下沙子飞舞,这景象疏阔而寂寥。
走出一两里之后,我们骑上了刑天,吆喝着让它飞奔起来,朝着和田河方向奔去。
刑天当真了得,它四蹄如飞,在沙漠中飞奔如履平地,竟比乘坐汽车还要快速和舒服。
朱克己却咒骂道:“你们两个挨千刀的,快压死老子啦!快停下来啊,你们要累死老子不成吗?”
我和方诗雅哈哈大笑起来,哪里顾得上朱克己的惨叫,只管催促刑天加快步伐。冷风便一阵阵从我们耳旁呼啸过去,转瞬之间,我们已经行出了好几里。
“诗雅,我们就像武侠小说中遗世独立的侠客,在沙漠里闭关修炼,现在到了出关的时候啦!”我从身后抱住方诗雅,激动地喊道。
深夜时分,我们就来到了和田河边,将就着睡了一夜,第二天便继续赶路。
等我们回到阿克苏县城,找到老烟枪等人租下来的院落,敲开门时,开门的手下睁大眼睛愣怔了,就像看到了两个孤魂野鬼似的。
那手下愣了半晌,忽而发出一声尖叫,急急忙忙往回跑去,嘴里喊道:“回来啦,大明王和圣女回来啦!”
老烟枪等人纷纷从屋子里奔了出来,他们起初难以置信,探头探脑地往门外看。过了片刻,他们却都爆发出欢呼声,迫不及待地拥了过来。
老烟枪一把抱住我,拍着我的背喊道:“直娘贼,白帆同志,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们怎么自己走出了沙漠?”
阿尼提老大哥大概被人们的欢呼声给惊动了,跌跌撞撞挤过来,伸着两手摸索着问道:“是不是小兄弟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