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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jingY4.     人皮笔记txt下载     人皮笔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二章 **阵(五)

    为了弄清楚方诗尧为何会莫名其妙地发笑,我盯着石镜中的影子看了半晌,忽而看见了令人吃惊的一幕幕场景。

    只见石镜变得深邃起来,就像电影中的长镜头似的,将我一生的经历不间歇地放映着。

    我看见孩童时期的自己,陪着外祖父在庭院中的花台前乘凉,花台中秋菊灿烂,外祖父坐在摇椅上,和蔼而慈祥地抚摸着我的脑袋。

    而后是我上大学的情形,我和朱婷穿梭于教学楼之间,在图书馆书架间流连忘返,还有灿如红霞的樱花漫天飞舞,我和朱婷在樱花树下接吻。

    接着是外祖父的死亡,与老烟枪和赵五爷的相遇,武当山中的探险,初次与方诗雅在十祖坡前见面,她冷若冰霜的面庞,看上去平添了几分纯真。

    但凡是我亲身经历过的事情,都一幕接一幕出现了,而且事无巨细,毫无遗漏。

    各种场景纷至沓来,令我目不暇接,眼花缭乱,直到我走进现在身处的石林之中,才算完结。

    石镜中的画面到此并未结束,而是剧烈晃动着,犹如涟漪阵阵不定,又像电影画面出现了问题,将我一生的经历杂糅在一起,各种人物,各种事件混乱在一处。

    这种景象持续了一段时间,画面跳动,一会儿出现老烟枪,一会儿出现朱婷,一会儿又出现我外祖父……约莫过了几分钟,后来方诗雅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最终定格了。

    方诗雅身穿一身洁白的长裙,站在一片繁花盛开的草地上,正对着我婉转而笑,她舒展着双臂,轻盈地跳着舞。

    我不由得看呆了,如痴如醉,方诗雅从未如此美丽过,她看我的眼神饱含深情,笑意盈盈,宛如天仙下凡。

    石镜中的方诗雅跳啊,笑啊,无比欢畅,无比动人,她就是精灵的化身,就是天使转世!

    我眼睛眨也不眨,内心充满了幸福之感,暗想解开人皮笔记的秘密之后,我一定要寻找到一处繁花盛开的世外桃源,陪着方诗雅共度余生。

    到时候只管让她欢唱,让她舞蹈,我就静静地躺在草地上,看白云掠过山脊,看花谢花开,看方诗雅舞动天下……

    就在我对着石镜里的方诗雅纵情驰骋想象的时候,画风却突然变了,她的神情有些妩媚放荡,轻轻地咬着嘴唇,还冲我招了招手,舞姿也迥然不同,身上的白色长裙竟自缓缓滑落下去,露出如同玉石一般的**。

    我心头一荡,呼吸急促起来,面红耳赤之间,忽而听见了方诗雅的叫喊声。

    “白帆,你怎么了?”方诗雅摇晃着我的肩膀,大声喊道,“快回过神来,你是不是魔怔住啦?”

    我竭力收回目光,听见自己的心脏咚咚跳动,抬眼看见方诗雅担忧的眼神,不由得大为尴尬,急忙深呼吸一口,将方才残存在脑海中的画面抹掉,回答道:“没事……这些石镜大有问题,我看见了自己的一生!”

    说到这里,我猛然记起方诗尧还在盯着石镜看,急忙扭头去看他,只见他脸上带着病态的红光,眼睛闪闪发光,呼吸粗重得如同牛喘。

    “不好!”我伸出两只手去,蒙到方诗尧眼睛上,吼道,“诗尧,快醒一醒!”

    方诗尧被我捂住双眼,无法再看石镜中的场面,身体抖动几下,忽而有气无力地说:“松开你的手……”

    他的语气慵懒疲惫,又充满了失望之情。我猜他肯定跟我一样,在石镜中看到了自己的一生,以他的经历来推断,他最后一定看见了朱婷。

    不过碍于最后的场景实在难以启齿,我不好得出言询问,偷眼看向方诗尧,他似乎意犹未尽。

    “你们到底看到了什么东西,就像着了魔!”方诗雅说道。

    我和方诗尧都没有开口回答,赵五爷却来了兴趣,嚷道:“日他仙人板板,天阴下雨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反正到处都是石镜,老子也来开开眼!”

    众人都有同样的心思,五爷一带头,所有人纷纷看向距离自己比较近的石镜,不多时就都像老僧入定,痴痴呆呆一动不动了。

    我心想让他们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好,不过鉴于最后的画面可能有些不雅观,为了防止众人走火入魔丑态毕现,只要有人稍有不好的苗头,我就将他唤醒,从石镜幻象中拉回到现实里来。

    赵五爷嘴里向来鸡零狗碎,藏不住话,他一边看一边高声嚷叫描述自己见到的画面:“日他仙人板板,这不是老子小时候?哎,真是穷得见鬼啦!咦,老子的婆娘,呸,逃跑了还不忘带上存折。哎呀呀,我苦命的儿子啊……大学生,大学生,老子看见你了,还有老烟枪和诗雅妹儿……啊哈,这里不是无量山羊山瀑布?阿央,阿央!”

    半晌之后,五爷脸上露出猥琐的表情,嘴巴里流出口水,眼睛瞪得很大,喃喃自语道:“阿央……啊,好阿央……”

    我听五爷的语气极为不对劲,慌忙捂住他的眼睛,将他唤醒了。

    五爷怅然若失,说道:“格老子哟,老子总算知道,龟儿子方诗尧为啥子会盯着石镜不放了!可惜啦,真是可惜啦!大学生,你实话告诉老子,你最后看到的人是谁?”

    我不说话,赵五爷拍着脑袋说:“不会也是阿央吧?瓜娃子,这还了得!”

    “不是阿央,是诗雅……”我轻声回答道,恳切地说,“五爷,求求您老人家闭起嘴巴行不行?”

    “啷个会不一样呢?”五爷颇为不解地问道。

    我也有些疑惑,沉思着说:“大概最后看到的,就是每个人心中最在意的人吧!你去问一问诗尧,我猜他肯定是看到了朱婷,果真如此的话,我的推测就合情合理了。”

    赵五爷自去纠缠方诗尧,我则先把小张和方诗雅唤醒,又带着他俩去把其他人拉回到现实之中。方诗雅见到我,满脸通红,双目有些迷离。

    看她的神情,我猜出她一定在最后看到了我,但碍于人太多,我没有出言询问。方诗雅本就比较害羞,心照不宣地沉默着。

    众人从石镜中的幻象里回过神来,都有些面红耳赤,而且互相之间眼神躲躲闪闪,带着落寞和害臊的神情。

    我仔细观察着众人的神情,心知肚明,大家都经历了一场相同的事情,只是呈现在石镜中的人,因人而异罢了。

    露西眼含秋水,脉脉深情地凝望着我,笑着说:“白帆,你真讨厌,为什么要把我唤醒?我还没看够呢!啧啧,你的身材还不错,肌肉挺结实!”

    “你胡说些什么!”方诗雅杏眼圆睁,急切地呵斥道。

    “哼,诗雅,你别小气。你看得,我就看不得吗?”露西嘟着嘴,笑得更坏了。

    我头皮一紧,慌忙远离了露西。朱婷就像元神出窍一般,坐在远处,抬起头看向我,两行泪水就无声地滚落下来。

    “你看什么?是不是很心疼啊,要不过去问一问朱大小姐,她是不是也看见你了?”方诗雅心中有火,越说越气急败坏,干脆狠狠地在我手臂上掐了一把。

    我无可奈何地耸着肩膀,说道:“这也不能怪我吧,我又不能控制别人的所思所想!”我压低声音,笑着说,“不管别人看见了谁,反正我看到的是你,诗雅!”

    方诗雅脸上顿时飞起一道红晕,瞪了我一眼,眉目间却带着得意之色。

    众人沉默良久,尴尬的气氛稍微松缓了不少。赵五爷喊道:“日他仙人板板,可惜这石林里没有食物水源,要不然老子真想在这里呆一辈子。大学生,该看的都看过了,咱们还是得想办法走出去啊!”

    我抬眼看向空中,心里一点头绪也没有。这**阵当真名副其实,布局杂乱无章却暗含玄机,道路错综复杂迂回往复;而那些石镜中的镜像,更是让人欲罢不能,**摄魄。

    就在这个时候,朱婷从地上跳了起来,冲我喊道:“白帆,快看空中,那是什么东西?”

    空中赫然出现了一轮碗口大小的血太阳,起初有些模糊不清,后来渐渐清晰起来,正高悬在石林上空。

    我还来不及惊呼,猛然发现不远处又出现了一轮血太阳,紧接着,又接二连三地出现了另外几轮血太阳。

    它们在空中发散着殷红的光芒,石林中立即变得一片红亮,就像笼着一层红纱似的,有些诡异凄清。

    到了最后,空中一共出现了七轮血太阳,它们按照北斗七星的样子排列起来,挥洒着道道光芒。

    众人面面相觑,无比震惊,这些血太阳出现得过于突然,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何事,都非常紧张。

    过了半晌,那七轮血太阳只是静静地挂在空中,别无异常,它们发出的光芒被石镜反射着,愈发强烈了。

    我暗自惊心,忽而记起了太阳神墓和小河公主墓的情形,它们都与“七”这个数字有关,莫非其中有所联系不成?

    而且我们在南京千年古墓中也曾遭遇过七轮血太阳同时出现的事情,我心血来潮地叫道:“诗雅,快祭出媚珠,说不定走出**阵的法门就在这里啦!”

    方诗雅立即就明白了我的心思,她二话不说,将媚珠祭到了空中。

    我也随手祭出黑玉古扇,红光飞窜出去,与媚珠的光芒纠缠在一处,而后一同朝着那七轮血太阳射了过去。

    只见红白两道光芒飞扑到血太阳之前,立即被血太阳吸收进去,它们光芒陡增,似乎在眨眼之间就变大了不少。

    “有戏!”方诗雅激动地喊了一句,继续催动道法,媚珠的光芒更为明亮了。

    霎时之间,我俩就满头汗水,丹田中的气息源源不断奔涌而出,犹如长河倾泻。那七轮血太阳在我们道法的催动和影响之下,终于缓缓旋转起来。

    看来还真有希望了,我心中大喜,更不迟疑,内息全部调动起来,灌入黑玉古扇之中。

    可进展也就到此为止,那七轮血太阳旋转起来以后,并未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变化。

    我和方诗雅反倒支持不住,胸口发闷,喉咙里有些腥甜,好像要吐出血来。

第九十三章 **阵(六)

    方诗雅和我竭尽全力,使出浑身解数,本想引起空中的七轮血太阳发生变化,而后找到走出**阵的道路。

    不料半个时辰以后,我们满头汗水,丹田中的气息所剩无几,胸口一阵发闷,喉咙里有些发痒,血液正从体内往嘴巴里翻涌。

    我暂且还能克制住,方诗雅却再也支持不下去,张开嘴巴狂喷出一口鲜血,顿时栽倒在地上。

    媚珠的光芒就此消散了,我一个人独木难支,感到再不住手,自己也要喷出鲜血来,慌忙将黑玉古扇收了回来。

    “诗雅,你怎么样?”我强忍着体内极大的不适之感,有气无力地坐到方诗雅身边,着急地问道。

    方诗雅眼皮剧烈地跳动着,嘴角上汩汩流出很多血液,她缓缓睁开眼睛,挣扎着说道:“不碍事,就是内息耗尽,血液倒流,休养一阵就会好的。白帆,我们的法子不对……”

    “你先别多想了,调理好气息再说。剩下的事情,让我来思考吧!”我艰难地说道,而后盘膝运气,打坐起来。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我丹田中的气息才重又充盈起来,身上恢复了不少力气。

    睁开眼睛,看到方诗雅也在闭目调理内息,她嘴里不再流血,脸色也不像先前那般苍白,我这才放心下来。

    但方诗雅的道法比我的浅得多,她要完全恢复过来,至少还需要半个小时。我吩咐众人不要打扰她,自己则苦思冥想着,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按理说我和方诗雅联手,威力非同小可,可为何偏偏不奏效,反倒引火上身呢?

    我看向空中的那七轮血太阳,它们仍旧旋转不停,光芒也就随着晃动。

    晃动着的光芒照射到石镜之上,石林中便光影斑驳,红光闪烁不停,就像进入了舞池中似的。

    所有人的希望都寄托在我和方诗雅身上,如今见我俩功亏一篑,又是失落,又是担忧。

    “帆哥,你别着急,慢慢来吧!刚才诗雅姐姐的情形吓了我一跳,幸好没有大问题,活着是最要紧的。要是你们俩都遇险了,我们这些人更加没有指望啦!”小张劝慰我几句,他一只手搂着阿央,此时却眉头一皱,低头看了一眼,叫道,“咦,阿央姐好像有动静!”

    我闻言看过去,果然见阿央的手指动了几下,不免又惊又喜,莫非阿央要醒过来了?

    阿央自从在罗布泊湖底遭遇不明情况之后,不但脸上的黄金面具取不下来,而且整个身体僵住,根本无法动弹。如今见到她的手指在动着,我如何不感到惊喜?

    小张嘴巴凑到阿央耳朵旁喊了几句“阿央姐”,可惜阿央没有出言回答,除了手指会动弹之外,她仍旧处于深度昏迷之中。

    我轻轻叹息一声,拍了拍小张的肩膀,正要起身前去察看方诗雅的状况,忽而脑袋里嗡嗡响个不停,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大明王,是我啊!”

    “谁?”我随即问了一句,而后恍然大悟,喊道,“楼兰美女,你是楼兰美女吗?”

    众人被我的情形搞得一头雾水,他们见我对着空中喊叫,又惊奇又害怕,纷纷扬起脑袋看向空中,手中举起了武器。

    “大明王,就是我!我很感激你和圣女杀死了蝼蛄妖王,将我解脱出来,楼兰国的大仇终于得报了。所谓知恩图报,我非常明白这个道理,现在就是来帮助你们走出困境的。我下面说的话,还望大明王牢记在心!”楼兰美女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多半是她的魂魄尾随我们来到了石林中,她继续说道,“你还记得在我的棺椁之前,跳的祭祀之舞吗?这一片石林跟木雕群一样,被萨珊公主施展过道法,想要走出去,就必须用以前的法子献祭出异维空间!”

    原来如此,我默默地点着头,怪不得我和方诗雅拼尽全力,却最终落得个吐血的下场,因为方法完全不对。

    至于我们在青铜棺椁前的所作所为,我当然记忆犹新,阿央姐就是在那个时候遭遇不测的。

    “可是那祭祀之舞繁复多变,我只能记起其中一部分,这可如何是好哪?”我忧心忡忡地问道。

    楼兰美女语气淡然地说:“大明王,还是跟上一次一样,你们找出七个人戴上黄金面具,我会在你们的意识里进行引导的。”

    我欣喜若狂,急忙转身一叠声对五爷喊道:“五爷,黄金面具,我需要七个黄金面具!”

    “日他仙人板板,老子嫌黄金面具太重,分了一些给老烟枪和李神棍保管,也不知我背包里的够不够用……”赵五爷窘迫不已,翻找一阵,笑道,“啊哈哈,天无绝人之路,老子这里还有十多个黄金面具呢!大学生,够了吧?”

    我欣喜地点点头,正想找出几个人来跳祭祀之舞,猛然间想起阿央姐,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战战兢兢地喊道:“楼兰美女,上一次作法以后,我们其中的一个女性一直昏迷不醒,而且脸上的黄金面具再也取不下来。这一次会不会也遇上同样的情况?”

    “那是自然,有得必有失!”楼兰美女仍旧用平淡的口吻说道,“这种祭祀之舞,必须用一个女性来进行献祭,此乃萨珊公主设定好的,我也没有办法。你们要想走出**阵,就必须这么做,赶快下决定吧。”

    我愣住了,这可如何是好?众人听不到楼兰美女说话,见到我眉头紧锁,就出言询问,听我说了情况以后,也都深感不安。

    现在还剩下方诗雅、露西、朱婷三个女性,她们愿不愿意以身犯险很难说,毕竟有阿央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谁还会轻易用自己进行献祭呢?

    方诗雅方才受了内伤,还在打坐,我们不想惊动她。

    露西则直截了当地摊手摇头说:“别看着我,我可没有那么伟大。不过呢,要是白帆亲口恳求我这么做,我会考虑的,为了白帆献出自己,也算有几分意义!”

    我皱起眉头,让我求露西,本就有些为难,而且强拧的瓜不甜,她又有言在先,把话说死了,我凭什么让她为我进行献祭?

    “朱大小姐,你还在犹豫啥子?为了救朱老爷子,你总该奉献一下嘛!”赵五爷又趁机挤兑起朱婷来,颇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架势,“世上没有不付出就能坐享其成的事情,你个小娘们总不能每到了关键时刻,就让别人抛头颅洒热血,自己躲在后面吧?”

    “也罢,那就让我来吧!”朱婷这一回倒是干脆,她从我手里拿过一个黄金面具,而后郑重其事地对我说,“白帆,要是我变得跟阿央一样,你们大可以扔下我不管。不过,你一定要答应我,救出爷爷!你记住,他也是你的亲爷爷啊!”

    我长叹一声,重重地点点头,说道:“好吧,我答应你!”

    我们很快又挑出五个人来,和朱婷我俩一起戴上黄金面具,跟着出现在意识中的楼兰美女跳起了祭祀之舞。

    这种舞蹈确实非常复杂,而且变化多端,不多时,我们身上热汗涟涟,手脚也有些酸痛了。但不知为何,楼兰美女一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我双目被黄金面具遮挡住,看不到血太阳是否发生了变化,异维空间是否出现,心里大为惶急。

    又过了很长时间,楼兰美女急切地叫道:“不对劲,快停下来,献祭之人有问题!”

    她话音刚落,我骤然感到胸口又是一阵堵得慌,身体不听使唤,竟然往后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一块岩石之上。

    我忍住背部剧烈的疼痛,摘下黄金面具一看,只见另外六个人也都倒在地上,情况跟我一样,而空中的血太阳仍旧毫无变化。

    “白帆,你不是说让我进行献祭就可以了吗?”朱婷**着,气息微弱地问道。

    “楼兰美女告诉我,献祭之人有问题。”我直言不讳地回答朱婷,又冲着空中喊道,“楼兰美女,到底有什么问题,还望你明示。”

    良久之后,楼兰美女才开口说道:“也不是献祭之人的问题,好像跳舞的人多了一个,真是奇怪哪!大明王莫要心急,容我想一想。”

    我一头雾水,分明只有七个人参加跳动献祭之舞,为何楼兰美女要说多出了一个人来?

    我艰难地爬起来,细细数着人数,又向身旁的手下们确认了好几遍,他们都说确实只有七个人戴上了黄金面具,其他人都站在一旁观看,没人捣乱。

    就在这个时候,小张突然叫了起来:“帆哥,阿央姐不见啦!”

    我顿时犹如五雷轰顶,慌忙踉踉跄跄奔过去,问道:“怎么会不见了呢?”

    “帆哥,我刚才只顾着看你们跳舞,没有留意阿央姐。再说了,她一直昏迷不醒,谁能想得到她会离开呢?”小张万分愧疚,抱着脑袋蹲到地上,自责地揪着头发。

    “小张,不怪你,你别难过了。”我知道自己方才一时气急,说话的语气有些重,吓到了小张,便劝慰他道。

    楼兰美女的声音却异常激动地响了起来:“哎呀,我明白了!大明王,快看哪,有人在独自舞蹈呢!”

    我扭动着脖子,往四周瞟过去,忽而见到在一块岩石上,一人正戴着黄金面具翩翩起舞。从她的身影来看,不是阿央还会是谁?

第九十四章 **阵(七)

    不知是什么时候,也不知怎么回事,一直昏迷不醒的阿央竟自站立起来,在一块岩石上跳起了祭祀之舞。

    众人又惊又叹,我朝着阿央喊了几句,她只管扭动着腰肢,专注地跳动着。

    阿央本是毕摩,平时作法也需要跳舞,那祭祀之舞被她演绎得淋漓尽致,动人心魄。

    怪不得楼兰美女会说多出了一个跳舞之人,我见阿央不回话,暂且抑制住内心中的激动和狂喜,对方才参与跳舞的人说道:“来吧,我们再做最后一次努力!”

    “那我呢,还需要跟着跳舞吗?”朱婷凝目看着阿央,问道。

    我将朱婷的疑虑告诉了楼兰美女,只听她说道:“当然不用了,人数超过七个,就是画蛇添足啦。大明王,快行动起来吧!”

    我们听从楼兰美女的吩咐,又戴起了黄金面具,而朱婷得知不必让她来进行献祭,神色释然轻松地站到了一旁。

    在楼兰美女的引导下,我们重又跳跃起来,先前耗费了不少体力,动作有些滞缓变形。

    但奇怪的是,此次没跳了多长时间,我就听见轰隆隆的声响,似乎那些高大的岩石正发生着变化。身旁的手下们惊呼不已,语气中带着几分兴奋。

    总算有动静了,不管结果如何,总比一无所获的好,我们跳得更加起劲,更加忘乎所以。

    良久之后,轰隆隆的声响终于停止了,我听见小张喊了一声:“帆哥,闪光出现啦,异维空间开启了!”

    恰在此时,楼兰美女示意我们停下来,她欣喜地说:“大明王,**阵已破,你们走进异维空间之中,便能一路抵达圣墓山下,还望你们好自为之吧!大事已毕,我心愿了结,仇恨和恩情都已一并得报,这就前去往生轮回。大明王,我们还有一段缘分未了,几年之后还会相见的!”

    转瞬之间,楼兰美女就在我们意识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后再也没有出现过,直到多年以后,我和她用另外一种让人感慨的方式相遇。

    我摘下黄金面具,抬眼看向四周,不由得大为狂喜。只见那些高大的岩石移动成两排,中间形成一条宽阔的路径,笔直地通往前方。

    不过岩石上还是四面光滑平整,石镜并未消失,其中还映照着我们的身影。

    我恍然大悟,原来方才的轰隆之声,乃是因为岩石移动而造成的。

    就在不远处,闪光灿烂,异维空间开始朝我们蔓延过来,众人脖子后面的眼睛有些发痒。

    “看来楼兰美女没有哄骗我们,咱们这就离开**阵吧!”朱婷搓着手,非常激动。

    赵五爷一边过来取回我们手中的黄金面具,一边对我说道:“大学生,刚才阿央又昏倒了,不过她脸上的黄金面具脱落啦,你快去看一看。”

    阿央被小张背了回来,正躺在他怀里,果然脸上的黄金面具不见了。

    “阿央姐!”我万般高兴,三步并作两步奔过去,帮她把着脉,半晌之后跳了起来,叫道,“好啊,阿央姐的脉搏有力平稳,看来是彻底脱离生命危险了。”

    方诗雅在我们第二次跳起祭祀之舞的时候,已经调理好了内息,她也守在阿央身旁,此时对我说道:“白帆,虽然阿央姐保住了性命,但你仔细看她的面容,是不是有些异样?”

    我方才只顾着为阿央感到高兴,来不及细看,如今端详一阵,很是震惊地喊道:“天哪,阿央姐的相貌有些阿然的影子,这是怎么回事?”

    方诗雅摇摇头,一脸茫然,小张也困惑不已,想必说不出个其所以然来。

    “日他仙人板板,阿央那么漂亮,现在的面容却有些不自然。”赵五爷将黄金面具收好,跺脚叹息道,“阿央就是阿央,跟阿然没半点关系,难不成是阿然的魂魄附在了她身上?”

    我沉思着,暗想此事大为蹊跷,只能留待日后再做观察研究,好在阿央脱离了危险,至于她的面容有些变化,倒也不算一桩**烦。

    我让小张给阿央喝了一些水,而后又往她体内输入不少内息。阿央**一句,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看着我。

    “你终于醒啦,阿央姐!”方诗雅拉着阿央的手,温言细语地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不适之处?”

    “就像做了一场大梦啊!”半晌之后,阿央终于张开嘴巴,感慨万千地说道,“我是不是昏迷了很长时间?我记得自己在梦中一直在罗布泊中行走,就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你们都不在身边,我很着急,可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你们……”

    我笑着说:“阿央姐,你刚苏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暂且不要多说话。我们现在就跟你在一起,安心休息吧。”

    “不,你们听我说完!”阿央坚持继续说下去,“我在梦里看见了阿然,陪着她重新经历了一遍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我发现阿然的死不简单,不,与其说阿然已经死了,倒不如说她还活着,而且无处不在!”

    阿央越说越奇,我们听得一头雾水。阿然还活着,那岂不是一件大好事?可为何她又会无处不在呢?

    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复制之人,急忙问道:“阿央姐,莫非你看见了很多的阿然?”

    阿央点点头,沉浸在自己的梦境中不能自拔,幽幽说道:“阿然好可怜哪,她身边没有食物和水,一路走进深坑里,她总是在唱一首歌,直到精疲力竭……”

    就在这个时候,闪光越来越强烈,异维空间从远处不断铺展过来,当务之急,我们必须尽快离开**阵。因为谁也不敢保证,异维空间会不会突然消失,就怕到时候又被困在石林之中。

    朱婷也催促道:“好啦,有什么话,就不能等走出**阵再说吗?白帆,你们得分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不要耽误了正事!”

    众人慌忙收拾起背包和武器,在朱婷的带领下,开始沿着笔直的路径往前走。

    阿央躺在小张背上,打望着众人半天,困惑地问道:“咦,我怎们没有见到烟枪大哥他们?”

    “说来话长,等彻底安全以后,我再告诉你。不过你可以放心,老烟枪没有出事,活得好好的呢!”方诗雅劝慰着阿央。

    异维空间就在前面了,许多人闭起了双眼,只用脖子后面的眼睛看路。

    而有些手下则因为没有进入过罗布泊湖底深坑中,所以脖子后面并无诡异的眼睛,所以只能让别人拉着前行。

    就在这个时候,方诗尧却急切地吼叫起来:“放下我,快把我放下来,听到没有?”

    那个负责背着方诗尧的手下很是无奈,方诗尧剧烈挣扎扭动,那人很难前行,抬眼可怜巴巴地看向我。

    众人颇为不解地看着方诗尧,我走过去说道:“诗尧,咱们就要离开**阵了,你是不是伤势又疼痛啦?再忍耐片刻吧!”

    “我说啦,把我放下来!”方诗尧用拳头劈头盖脸的打着那个手下,面目有些狰狞,又有些绝望地说,“把我留在这个地方,反正我活不成了,我不想离开这里!”

第九十五章 情到癫狂自**

    众人正要走进异维空间之中,离开石林的时候,方诗尧却如同疯魔了一般,叫嚷着不愿离去。

    那个手下被方诗尧雨点般的拳头打得失去了耐心,阴沉着脸将他放在地上。方诗尧身受重伤,无法站立起来,只能用独臂支撑着往回爬去。

    “诗尧,异维空间不知何时就会消失,你还是别折腾了,随我们出去吧!”我喊叫着,又给五爷等人使着眼色。

    赵五爷骂骂咧咧,带着两个人走到方诗尧身旁,将他死死地按在地上,想合力把他抬起来带出去。

    “给我放手,否则我就用飞镖射死你们!”方诗尧躺在地上,手里捏着两支飞镖,恶狠狠地瞪着五爷他们。

    赵五爷顿时心头火起,嚷道:“日他仙人板板,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狗日嘞,你要死要活,关老子啥子事情?老子不管啦,随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大学生,我看这龟儿子已经得了失心疯,不必理会他,咱们走吧。”

    “哥哥,你这是何苦呢?”方诗雅于心不忍,蹲下去拉住方诗尧的那一只独手,苦口婆心地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尽管说出来,我们会尽力帮助你的!”

    “诗雅,我的好妹妹……”方诗尧泪如泉涌,嘴唇抖成一片,眼神重又燃起光芒,他伸手抚摸着方诗雅的脸庞,颤声说道,“我做了很多错事,对不起你啊!我如今一心求死,不愿在这人世间遭罪了。人活着,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容不得自己进行选择,可要是能选择死去的方式和地点,也算是最后的一点体面吧!”

    我们这才回过神来,方诗尧已然铁了心想死在这一片石林之中,他正在做出人生中的最后一个抉择,而且心意已决。

    “这是为什么?”方诗雅犹自不甘心,问道,“哥哥,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可以原谅你。你难道是因为身受重伤,害怕治不好了吗?你放心,我和白帆不会抛下你不管的,一定竭尽所能替你化解蛇毒,就算你最后落下病根,我愿你照顾你一辈子!父母死了,爷爷过世了,刑天也牺牲了,我只剩下你一个亲哥哥啦……”

    方诗雅悲从中来,热泪滚滚,自从当年方诗尧背叛我们以后,他俩就形同陌路。可现在我们才发现,其实他们血浓于水,方诗雅心中还是很在意方诗尧的。

    我也从旁附和着方诗雅的话,告诉方诗尧,我一定会用尽全力帮他治伤。

    方诗尧抬起头,冲我微微一笑,那笑容却是有些怆然,说道:“大明王,我好羡慕你,以往的事情,我追悔莫及!你答应我,以后好好照顾诗雅,她……她从小吃了不少苦,我这个当哥哥的实在不像话……哎,大明王,我真是对你妒火中烧哪!”

    这是方诗尧第一次称呼我为“大明王”,而且他的话语一片坦诚,难道真的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至于他为何会对我羡慕嫉妒,我自然心领神会,他自始至终,一直对我和朱婷曾经的关系耿耿于怀,而且误认为我和朱婷藕断丝连,暗中吃了不少飞醋。

    “我打定了主意,你们不要再劝了!”方诗尧摆着手,脸上露出决绝的表情,挣扎着坐起来,突然间泪如雨下地喊道,“婷婷,我有话对你说,你能过来一下吗?”

    朱婷冷着脸走了过来,我和方诗雅避到一旁,其他人也明白方诗尧的心思,纷纷转过身去。

    “诗尧,你太任性了!”朱婷开口就训斥道,“时间紧迫,你却在胡闹,就像个小孩子,这样有意思吗?”

    方诗雅肩膀抖动了一下,我急忙抓住她的手臂,对她摇了摇头。

    方诗尧久久地盯着朱婷的脸,似乎怎么看也看不够,他的眼神温柔而凄凉,幸福而悲伤,很是令人动容。

    “你到底要做什么?”朱婷更加不耐烦了,抬头看向前方,急切地说,“异维空间就要延伸过来,我没时间跟你干耗!”

    “婷婷,婷婷,你给我几分钟的时间吧!”方诗尧抓住朱婷的一只手,泪眼朦胧地说,“还记得第一次跟你见面,那是在海宁的一座公园里,你站在一树海棠花下,真像天仙下凡。婷婷,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爱你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

    朱婷甩开方诗尧的手,站起来背过身说:“那是你自作多情!好了,说完没有,说完就跟我们走吧!”

    “婷婷,你当真没有对我动过心?”方诗尧的独臂在空中悬着,手指抖动着,想要抓住什么,却一手空空,“可你为何当初对我那么好?我也知道,你是在利用我,但我心甘情愿……”

    “别说啦,给我住嘴!”朱婷愤然离开了方诗尧,咚咚咚走到了前面去。

    方诗尧愣怔住,手臂还朝着朱婷的背影长伸着,他的目光渐渐黯淡下去,就像有一层死灰沾在瞳孔之上。

    片刻之后,方诗尧颓然地垂下手臂,忽而纵声大笑,那笑声中充满了悲凉。我们听在耳朵里,不由得揪起心来。

    笑过以后,方诗尧高喊道:“婷婷,但愿你在余生之中,能时不时想起我。你要记得,在这个世界上,曾有一个人深爱过你,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倾尽心血!”

    朱婷头也不回,所有人都沉默下去,只有方诗尧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在我们耳膜上震动不已。

    方诗尧摇摇晃晃站起来,我想要过去搀扶他,他却摆手制止了我,而后回转身往后面走去。

    他走到一块岩石之前,缓缓坐了下去,怔怔出神地看向石镜,就此一言不发,沉浸到石镜中的幻象里头去了。

    我心中五味杂陈,万分感慨唏嘘,原来这才是方诗尧不愿离开石林的真正原因!

    只有在石镜幻象中,他才能梦回当年,在自己对朱婷的爱情中沉醉,并能看到朱婷的欢笑和爱意,永远停留在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里。

    众人都经历过石镜幻象,瞬间明白了方诗尧的苦衷,不免对他充满了悲悯之情。

    “哎,还真是个情种哪!”露西叹息道。

    “走吧!”我最后看了方诗尧一眼,见他的背影如此安详,他嘴里还不时发出心满意足的笑声,便断然说道,“这是诗尧的决定,我们还是选择尊重他吧,起码他在这里,能够沉浸在幸福之中!一个人要是能幸福地死去,也算老天开眼,了无遗憾啦!”

    “哥哥……”方诗雅跪倒在地,从背包里取出一些干粮放在地上。

    她心知方诗尧铁了心,落下几行诀别之泪,苍白着脸跌跌撞撞往前走去。

    众人长吁短叹一阵,就此转身离去了。一路上,再无人提起过方诗尧,大家心有默契地保持着沉默,仿佛一开口,就会将那种神圣而悲壮凄凉的气氛给破坏了。

    快进入异维空间的时候,我眼前闪动着明晃晃的光芒,有那么片刻,方诗尧坐在石镜前的身影,异常清晰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这才是真正的**阵,石林困住人的身体,石镜摄取人的心魂。就算没有石林,**阵也无处不在,因为情到癫狂自**,世上自古多情痴哪!

第九十六章 圣墓山(上)

    方诗尧选择留在石林中度过自己最后的生命时光,众人唏嘘不已,终究无可奈何,就此与他永远离别了。

    异维空间终于延展过来,将众人包裹起来,以往看到的种种神奇景象,又纷纷扑面而来。

    不过众人多次经历了异维空间,已然见怪不怪,不再像以前那般步步惊心,处处好奇。加上此处的异维空间中并没有妖孽存在,我们行程顺利,走得很快。

    两侧的岩石渐渐稀疏起来,路径倒也还算宽阔,而且众人察觉走在异维空间中,步子似乎非常轻盈,跨出去的距离也比在平常之处行走大得多。

    这大概也是一种奇门遁甲之术吧,我心里暗想着,抬眼看向四周,却看不出任何端倪,只得专心赶路。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左右,最前面的朱婷突然停了下来,喊道:“我走出异维空间啦,快看,这个地方的岩石更加庞大坚硬!”

    话音刚落,异维空间就像肥皂泡破裂似的,化作一片闪光,而后又变得零零星星,最终消失得干干净净。

    我们身前耸立起一大块延绵数十丈的巨型岩石,这岩石高不见顶,非常完整,不像石林中的一般支离破碎,它泛着黑黝黝的光泽,大概是一块玄武岩。

    在岩石上,有许多巴掌大的印迹,一直往上延伸,很像一条别出心裁的石梯。

    “我知道了,这些坑洞印迹,一定是当年萨珊公主带着人开凿出来的!”方诗雅脑筋转得很快,目光里还带着一些泪花,声音却变得激动起来,“如果我猜得没错,我们一定是来到了圣墓山下,攀着这些印迹往上爬,一定能爬到沙漠上去。”

    我也赞成方诗雅的推断,赵五爷撸起袖子,嚷道:“日他仙人板板,老子在地下也受够了,该出去透一透气啦。还等啥子,咱们这就爬上去吧。”

    “五爷,我们两个先去探路,其他人稍安勿躁。”我的目光一直顺着岩石往上看去,语气有些担忧地说,“如果无面怪他们也是从这里爬了出去,我担心他会在半路上设下陷阱机关,不能掉以轻心。”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我和五爷先行爬到了岩石上,人们将手电光聚拢在一起,替我俩照明。

    那些坑洞印迹无论是大小深浅,还是彼此间的距离,都恰到好处,便于攀爬时放置手脚。我和五爷不费吹灰之力,就爬上去了一两丈高。

    我此时愈发确定方诗雅所言不差,这些坑洞印迹绝对是有人刻意为之,精心开凿出来的,当下心里一片欢喜,只需再忍耐一段时间,我们就能重见天日了。

    再继续往上攀爬一段距离,我和五爷见没有任何异常情况,这才大声招呼众人往上爬。

    我担心阿央体力不济,提醒小张道:“小张,你护在阿央身旁,一定要多加照顾,千万别出岔子!”

    听到小张信心满满地大声回应了一句,我才给五爷使了个眼色,两个人继续带头往上攀登。

    攀岩是体力和脑力兼顾之事,最为耗费精力。虽然那些坑洞印迹非常顺手顺脚,但众人还是宁愿慢一些,也不肯因为心急而出现意外。

    我低头往下看了一眼,只见手电光晃动成一片,人头攒动,不时传来人们互相之间的招呼声。

    我和五爷抬眼见到上面几米处隐隐露出一个洞口,不由得大为惊喜,从那洞口爬出去,便能万事大吉了。

    就在这个时候,虚空中忽而响起一阵大笑,一个苍老遒劲、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大明王,贫道等候多时啦!”

    “谁在喊叫?”我急忙停下来,紧紧贴在岩石上,高声问道。

    这喊声突如其来,众人也被吓唬到,噤若寒蝉地趴在岩石上,动也不敢动。

    四下里黑黑沉沉,冰凉坚硬的岩石向两旁延伸不止,众人如同一群蚂蚁一样,既渺小又胆战心惊。

    “大明王,吾乃张三丰!”那声音在黑暗中翻滚着,每一个字都重重地砸在我的心坎上。

    张三丰?我张大嘴巴,惊诧万分,莫非出现幻听了?

    赵五爷朝两边扭动几下脖子,观察片刻之后,出言不逊地说:“日他仙人板板,哪个龟儿子装神弄鬼?开啥子玩笑,你狗日嘞要是张三丰,老子就是太上老君!最好给老子滚出来,否则绝对没有好果子吃……哎呀……”

    五爷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他似乎被人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但我们压根就没有看见任何人影。

    不过我瞟眼见到五爷一边脸颊上赫然有一个掌印,而且脸皮肿了起来,一片鲜红,就像成熟了的桃子一般。

    我差点稳不住身体,几乎从岩石上坠落下去,好不容易抓紧了,听见五爷含混不清地咒骂着,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也被吓得没了胆量。

    这件事情实在匪夷所思,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竟然能隔空扇人的耳光?不会真的是张三丰显灵了吧?

    我吞咽了一口唾液,战战兢兢地说:“当真是张真人显灵了吗?张真人,你既然说等候我多时,何不出来相见呢?张真人大名如雷贯耳,晚辈万分敬仰,要是今日能一睹真人风采,晚辈也算三生有幸!”

    不料四周静谧无比,方才说话之人再未开口,也并没有现身,不知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等了很长时间,赵五爷不耐烦,又心头有火,咕囔道:“格老子哟,肯定是无面怪暗中捣鬼,老子被平白无故打了一耳光,总得一报还一报!”

    “五爷,你还是少说两句吧,要不然另一边的脸又要遭殃啦。”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而后对众人喊道,“没事啦,咱们继续往上爬。上面有一个洞口,大概就是出路了,大家再加把劲!”

    过了十多分钟,我和五爷终于爬到了洞口前,而后将身体钻了进去,喘息片刻,又探出手去拉拽身后之人。

    “五爷,你留在洞口帮忙,我往里面去探探情况。”我举着手电筒,不等五爷回答,自行往前走去。

    这石洞不太宽阔,最多能容两个人并肩而行,但非常幽深,一眼望不到尽头。洞里很干燥,还有风吹动,看来必定是出口无疑了。

    石洞先是一路往上延伸,形成了一个斜坡,坡度不陡,走上去并不费力。我一路走去,沿途没有看到任何危险之物,便放心了不少。

    不知走出多远,坡度渐渐减缓,最后变得平直起来,风势也变大了,风声呼呼直响。前面几十米之外,隐隐有一片天光,我顿时欣喜若狂。

    我急匆匆返身奔了回去,将见到的情况跟爬到洞中的人们说了,大家也都非常激动。等所有人都安全无虞地爬到石洞中,众人便加快几步,往洞口狂奔。

    当我们钻出洞口,就看见满地黄沙,空中晚霞万丈,凛冽的晚风吹到身上来,很多人欢畅地狂呼起来,甚至有人流出了激动的泪水。

    “白帆,圣墓山,这就是圣墓山了!”方诗雅回头看着身后,一叠声叫道。

第九十七章 圣墓山(中)

    随着方诗雅激动的喊叫,众人转过身体,抬头看去,只见我们身后耸立着一座高大的土山。原来我们方才在地底遇见的巨大岩石,便是这一座土山掩埋在黄沙之下的部分。

    那土山周身呈赤红色,在晚霞的映照之下,更为鲜红夺目,就像熊熊燃烧着的火焰山。

    山上寸草不生,光秃秃一片,它静静地矗立在黄沙之中,威仪万千地俯视着整个塔特拉玛干沙漠。

    而在这一座红山正对面几十米之外,我们又看见了一座高大的白色土山,它洁白无瑕,如同用成千上万根象牙垒砌而成,让人目眩神迷。

    “确实是圣墓山无疑了!”我拍着脑袋说道,“阿尼提老大哥告诉过我,圣墓山有两座,一白一红,恰好跟眼前景象相符。”

    众人惊叹不已,看一看白色土山,又看一看红色土山,心中充满了神圣之感。

    两座高大的土山遥遥相对,彼此守望,它们竟然一般大小,形状也一样,要不是因为颜色不同,绝然难以分辨。

    在红白两座土山之间,是一片宽阔的沙地,就像一个小小的峡谷。

    更奇特的是,此处的沙地非常平缓,沙子也更加细微柔和,沙子里大概有特别的矿物质,闪闪放光,宛如洒落在沙滩上的钻石。

    “两座土山都是东西走向,在这个地方宿营,北风被阻挡,倒也省却了几分辛苦。”朱婷眼睛里闪耀着兴奋的光芒,往四处打量一番,低声说道,“奇怪了,怎么不见无相那些人?莫非他们尚未到达圣墓山下?”

    沙地上了无痕迹,不见脚印,也不见有人宿营过的迹象,难道无面怪那些人当真还未从**阵里走出来?可我们一路上也没有发现过的他们的踪迹,谁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此时天色已晚,众人一路奔波,尤其是方才攀爬巨大的岩石,耗费了浑身气力,现在又累又饿,只得先吃下一些干粮,又忙着布置营地。

    我们处于红白两座土山形成的峡谷中央,朱婷不放心,她吩咐十多个手下分作两拨,分别往东西两头一路探查过去。

    在众人忙活着的时候,方诗雅还意犹未尽,怔怔出神地打量着圣墓山,似乎若有所思。

    “诗雅,先歇息片刻吧,过了今夜,咱们就立即上山打探情况。”我将水壶递到她身前。

    方诗雅喝了一些水,拧着瓶盖,意味深长地对我说道:“白帆,我总觉得圣墓山大有深意。首先它们偏偏有两座,如果它们真是陵墓,岂非埋着两个人?其次,这两座土山一红一白,像不像黑玉古扇和媚珠发出来的光芒?”

    “哎呀,你的话很有几分道理哪!”我被方诗雅的话给点醒,急忙重又观察起两座土山来,越看越觉得她所言非虚,饶有兴致地回答道,“我记得不管是白如烟还是白梦雪现身的时候,穿的都是白色长裙,况且媚珠发出的光芒也是白色的,恰好与白色土山相对应。如果白色土山象征着明教圣女,那红色的自然代表着大明王了!”

    这一个新发现让我醍醐灌顶,看来这两座圣墓山在明教中具有非凡的意义,说不定就是明教起源的初始之地,也就是明教天堂真空家乡的化身了。

    遥想千年以前,萨珊王朝覆灭,萨珊公主从波斯一路往东逃亡,她要进入中原地区,势必会沿着古丝绸之路前行,而后误打误撞进入塔克拉玛干沙漠中,并走到了这两座圣墓山下。

    或许萨珊公主就是在圣墓山中找到了九个古鼎,从而受到启发,修习得一身通天本领,并结合在萨珊王朝流传的宗教教义,开创了明教。

    方诗雅听了我的分析推测,拍手说道:“真有这种可能,如此一来,我们算是回到了所有事情的起源之处了。白帆,人皮笔记将我们一路引到圣墓山,所有历史迷雾到了消除的时候,所有纷扰也该了结啦!如今你成了大明王,我成了明教圣女,重担就落在了我们两人身上!”

    我微笑着拉起方诗雅的手,坚定地说道:“诗雅,咱们共同进退,生死与共,又有何惧?”顿了一顿,却满腹狐疑地问道,“你说这两座圣墓山中,埋葬着的会是何人的遗体?或者它们仅仅是那九个古鼎的藏匿之处?”

    方诗雅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得其解,不过她拉住我的手,握得更紧了。

    朱婷派出去的那两拨人马回到营地之中,他们说在圣墓山附近没有发现有人来过的痕迹,周遭除了漫漫黄沙,再无其它东西了。

    我让五爷带着几个人守夜,自己则和方诗雅前去看望阿央。阿央从昏迷中醒来以后,身体还有些孱弱,需要进一步观察,并继续休养一段时日。

    阿央正在和小张聊天,见到我和方诗雅走进帐篷中,欠了欠身体,有些担忧地说道:“小张已经跟我讲了很多事情,我知道老烟枪他们从地面深入沙漠腹地,只是为何到现在还没有与我们会合呢?”

    “阿央姐,我们是从异维空间中穿行而来,那异维空间无比神奇,大大地缩减了路程,自然要比老烟枪他们快得多。而且沙漠中环境恶劣,沙层深厚,行走起来速度当然要更加缓慢。不过你放心,有阿尼提老大哥在,绝对不会出现问题的。”我拍着胸脯保证着,又打趣道,“阿央姐,你急着见到老烟枪,不会是有什么情话要说吧?我记得彝族人谈情说爱,是要对山歌的,老烟枪的破锣嗓子,可唱不了山歌!”

    阿央白了我一眼,说道:“哪有你这样跟姐姐说话的?诗雅妹子,你可得好好管教一下!”她语气一沉,口吻变得严肃起来,“趁此机会,我再跟你们说一说阿然的事情吧。”

    阿央皱着眉头,陷入到沉思之中,捋清思路以后,开始有条不紊地说出一件令人扼腕长叹、毛骨悚然的事情来。

    原来阿央长久地陷入昏迷之中,在梦境里总是能看见阿然,并亲眼目睹了阿然一行人在罗布泊里种种遭遇。

    当年027机构成员组成的探险队进入罗布泊以后,所经历的事情跟阿然日记上所写一样,他们迷失方向,又因为准备不足,很快就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

    偏偏在最困难的时候,罗布泊中大雾弥漫,探险队总会莫名其妙地受到不明生物攻击,队员接二连三地遇难而死。

    小张的父亲作为此次行动的负责人,经受不住种种打击,就饮弹自杀了。

    “那个时候,探险队存活下来的人只剩下了四个,两男两女。其中三个人,我们都很熟悉,分别是老烟枪、龙哥和阿然,另外一个,我猜大概就是小张的母亲。”阿央同情地看了小张一眼,忽而仰天长叹,说道,“小张,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很是不好,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小张万般疑惑,说道:“阿央姐,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承受得了!你提到了我的父母,我怎么能不继续听下去呢?”

    阿央却摇着头,神情忧虑。我心知其中肯定大有文章,便对小张说道:“小张,你还是听阿央姐的吩咐吧,暂且回避。等以后帆哥再把阿央姐的话转述给你,也是一样的。”

    小张万般无奈地走了,阿央又让我确认他没有偷听,才珠泪滚滚地说道:“天啊,我从未想过人会残忍到那种地步哪!”

    她压低声音,使出全身力气,一字一句地说:“老烟枪、龙哥、阿然他们三个人,竟然吃了小张母亲的血肉!”

    我顿时犹如五雷轰顶,脑袋里一片空白,感到天旋地转起来。方诗雅也呆若木鸡,震惊得无以复加。

    “当时小张的母亲奄奄一息,已经快死了。龙哥怂恿老烟枪和阿然杀害小张母亲,并吃她的血肉充饥,他们三人争执了一整天,最后龙哥趁老烟枪和阿然睡着以后,将小张的母亲给掐死了,割下一块肉烤熟,先吃了下去。后来……”

    阿央说不下去了,脸上血色全无,泪水宛如决堤之河蔓延而下。

    我和方诗雅不敢往下问,体内却翻江倒海,强烈的呕吐**升腾而起,内心里充满了绝望和黑暗的气息。

    “阿然吃了人肉以后,有些精神失常了,老烟枪自责不已,龙哥天良未泯,也是痛苦无状。他们三人发誓,不管以后是死是活,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讲出去。这就是阿然日记里没有提到此事的原因!”阿央哆嗦着嘴唇,闭起眼睛道,“我之所以想早些见到老烟枪,就是想跟他当面对质!”

    老烟枪,我们这些人中的中流砥柱,当年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活在这个世界上呢?

    “不,这件事到此为止!”我站起来,觉得自己快支撑不下去了,咬着牙说,“阿央姐,诗雅,我们就当一无所知吧,绝对不能让小张知道此事。二十多年了,小张一直把老烟枪当作自己的父亲,要是此事被揭露,后果不堪设想哪!”

    “白帆,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后来继续在梦境中跟着阿然前行,我却改变了主意,因为还有一件更加诡异的事情……”阿央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脸色难看至极。

    我和方诗雅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问道:“还有什么事情?”

    “老烟枪、龙哥他们俩,和阿然一样,早就死在了罗布泊里!”

    帐篷外刮起了大风,风声如泣如诉,寒冷的气息如蛆附骨,圣墓山四周似乎飘起了大雪。

第九十八章 圣墓山(下)

    阿央所说的事情,一件比一件更令人惊惧,她最后说老烟枪和龙哥其实二十多年前就死在了罗布泊里,让我和方诗雅无所适从,只能长久地沉默下去。

    倘若阿央句句属实,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扑朔迷离了。与我们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的老烟枪,是人是鬼?

    我细细打量着阿央的神色,见她悲伤无度,绝然没有半点欺骗戏耍我们的样子。而且她心里爱慕老烟枪,更不可能编造出对老烟枪不利的话来。

    “阿央姐,会不会你在梦中见到的情形是假的?”方诗雅问出了我想说的话。

    阿央愣怔住,迟疑着说:“我倒是没有细致地思考过这个问题,或许有这种可能吧。但我觉得多半还是真的,阿然在我梦里,并未跟我交流过,她只是不停地重复相同的经历,从生到死,一直不停。”

    我回过神来,推测道:“阿央姐说的很有道理,阿然只是出现在梦境之中,可谓别无所求,况且她身前也深爱着老烟枪,不可能无端污蔑并加害于他。我想阿然的意识被异维空间保存下来,侵入阿央姐脑袋里,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这也是阿央姐眉目间有几分阿然影子的缘故!”

    “我眉目间有阿然的影子?”阿央吃惊不小,可惜我们身边没有镜子,她无法看到自己现在的相貌。

    方诗雅突然打了一个寒颤,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和阿央,叫道:“我的天哪,你们还记得无量山中的事情吗?我们曾在一处洞穴中发现了阿然留下来的字迹,上面也提到过……”

    “上面也提到老烟枪不在人世了!”我跌坐在地上,喘息一阵,竭力回忆着,将当初所见的阿然的字迹背了出来,着重强调了其中一句,“‘你要是还活着,那该多好啊?’小张当时就是从这一句话里看出了端倪,只是那个时候我们急着前去悬崖上的天宫之中,故而抛诸脑后了。”

    我们三人彻底思维混乱了,老烟枪究竟是死是活,成了一个巨大的谜团。

    “一切还要从长计议,等老烟枪赶到圣墓山,咱们再慢慢探明情况。今夜所说的话,咱们必须保密!”我郑重其事地说道,“不过这么多年以来,我跟老烟枪出生入死,早就看得明白,他是一个难得的好人。不管他是人是鬼,我仍旧敬重他,爱戴他,并永远会站在他身旁!阿央姐,你身体还十分虚弱,早些休息吧。”

    我和方诗雅走出帐篷,果然见天上飘着片片雪花,寒风凛冽,因为有两座高大的土山遮挡,飞舞在空中的沙子不多。

    阿尼提老大哥说过,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中下雪,乃是百年难遇的事情,也不知有何征兆?

    这一夜,我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小张缠着我打听阿央说了什么话,我只好隐去老烟枪等人吃人肉的事情,只说老烟枪和龙哥当年也死在了罗布泊中。

    小张听了之后,也回忆起在无量山中看到的阿然的字迹,大为震惊地说道:“帆哥,这可该怎么办哪?”

    “顺其自然吧,不过老烟枪仍旧是我们的好同志,好战友,这就够了!”我如此说着,算是安慰自己和小张,心里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第二天早上,我却被热醒了,抹着额头上的汗水,很是感到惊诧,昨夜不是北风呼啸雪花纷飞吗?怎么今早却这么热呢?

    “帆哥,空中出现了四轮血太阳,昨夜下的雪一点都没有留下来!”小张比我起得早,知晓外面的情况,站在帐篷口惊呼道。

    我一骨碌爬起来,奔出去抬头一看,果真见空中飞旋着四轮血太阳,它们的光芒不算耀眼,但热度还是挺高。

    当真奇怪,这四轮血太阳不应该是在罗布泊中吗?怎么飞到圣墓山前了?还是其中另有蹊跷?

    众人也都从帐篷里走了出来,看着空中的血太阳又是惊呼又是摇头叹息。赵五爷走过来,耸动着大鼻头说道:“日他仙人板板,老子受够这些神神道道的事情啦,咱们速战速决,今天就算把这两座土山翻个底朝天,也得找出另外五个古鼎来!”

    朱婷也催促众人赶快行动,我和她商量一阵,决定由我俩各自带领一队人马,分别探查两座圣墓山。

    考虑到此处与明教息息相关,可能存有道法,我便让方诗雅跟着朱婷行动,确保遭遇危险时,能够有所帮助。

    方诗雅还算识大体,并不争论,默默地陪着朱婷他们往白色的土山走去。

    趁手下们在吃早餐的时候,我和五爷、小张三个人站在红色的土山之下,商议着该如何爬上去。

    这两座圣墓山陡上陡下,没有路径可以攀爬上去,而且表面非常平整,要想爬上去,确实得深思熟虑一番。

    “五爷,让大家把登山索都拿出来连在一起,咱们弄一条绳梯。我和小张先爬上去,用工兵铲凿出一些坑洞来,就像昨天攀爬的岩石一般,而后你再带人上来。”我想出一个主意,又抬头看着那四轮血太阳,忧心忡忡地说,“今早只能争取多凿出一些坑洞,大白天温度很高,只能等到傍晚和夜里接着行动。”

    主意已定,我们当即行动起来。好在红色土山露在外面的部分全是泥土,虽然很坚硬,但我们手中有暗影和铃首七星宝刀,很快就凿出了一些坑洞来。

    我和小张攀住坑洞往上爬,每隔一段距离,就停下来继续挖凿,并将登山索固定在一旁。

    如此持续了一个时辰,我俩累得满头大汗,便让五爷和一个手下将我们轮换下去。

    我转身远远看过去,发现朱婷等人也采取同样的方式,正在挖凿坑洞。不过他们手中只有工兵铲,进展比我们缓慢。

    “五爷,把你的铃首七星宝刀扔下来,我给诗雅他们送过去,他们的速度实在太慢了!”我招呼着五爷将宝刀扔下来,捡起来握在手中,朝白色的土山走去。

    站到白色土山之下,我这才看得分明,原来这一座土山不但外表全是白色,内里挖出的泥土也是白的,有些像白膏泥。

    “这种泥土,跟我们在楼兰古城遗址中发现的一样。”方诗雅手中捏着一块土疙瘩,有些担忧地说,“白帆,你说这里会不会生存着蝼蛄群?”

    “但愿不会吧,这里可是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距离楼兰古城几百公里,蝼蛄群飞不到这里来的。再说了,普通的蝼蛄群没什么大不了,我能对付,反正蝼蛄妖王已死,不必担忧。”我宽慰她道。

    不料怕什么来什么,我话刚说完,正在挖凿坑洞的手下喊道:“怎么会有这么多蝼蛄尸体?”

    只见那人刚挖凿出来的坑洞里,掉落下来很多蝼蛄,它们呈灰褐色,已经干枯了。

    但也不能太大意,我急忙让众人远离了白色土山,叮嘱大家道:“先停下来,看一看情况再作打算吧。”

    众人见识过蝼蛄群的厉害,自然不敢以身犯险,远远地站立着不再靠近土山。恰好此时气温骤然升高,我们便走回了营地中,躲进帐篷里面。

    这一天四轮血太阳同时发威,它们光芒一片暗红,气温却很高,抵得上双日凌空带来的景象。

    我们躲在帐篷里犹自汗如雨下,哪敢抛头露面?只有耐着性子等到傍晚时分,才能接着行动了。

    方诗雅满头汗水,用手扇风。我就将黑玉古扇打开递给她,笑着说:“这黑玉古扇可以恶斗妖魔鬼怪,还能扇风解热,实在难得。”

    “白帆,我看咱们也别费力气了,那五个古鼎绝对不可能就放在山顶上的,肯定会被藏得严严实实。”露西凑到方诗雅身旁,享受着她用黑玉古扇扇起的风丝,扭头对我说道,“我倒是有个办法,咱们不如以静制动,坐享其成!”

    我笑道:“你是想说,反正无面怪找到另外五个古鼎,还是需要我来开启明教神器,不如守株待兔等他来找我们。这个法子也不错,可万一无面怪也找不到另外五个古鼎呢?”

    “可惜朱老爷子糊涂至极,引狼入室也就罢了,也不懂得通风报信,沿途留下一些标记也好啊。”露西嘟起嘴,抱怨道。

    坐在帐篷里无所事事,时间变得非常漫长难熬,好不容易煎熬到傍晚时分,气温降下去不少。众人走出帐篷,就像从牢笼里解脱出来,说不出的轻松自由。

    因为在白色土山中发现了蝼蛄尸体,我们暂且不敢继续前去挖凿坑洞,将所有人手都放在了红色土山上。

    往上挖出几米远时,我们忽而听见东南边响起了一阵枪声,不由得大吃一惊,慌忙停下手中的事情,拿起武器戒备起来。

    枪声一开始零零落落,后来响成一片,非常密集,似乎东南边正进行着一场剧烈的战斗。

    “格老子哟,不会是老烟枪他们快赶到圣墓山,却跟无面怪那些死特务遭遇了?”赵五爷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往枪声传来的方向打望着。

    他这么一说,我们也觉得这种情况合情合理,否则在茫茫沙漠中,怎么会突然响起密集的枪声呢?

    “不行,我得过去看一看!”朱婷急切地说,“要是双方发生了冲突,就怕会误伤到我爷爷。”

    我招呼五爷带上十多个人,而后对小张说道:“你留守在圣墓山前,照看好阿央姐,等着我们的消息。”

    我们忙不迭往东南方向行去,越往前走,那枪声就越响。四轮血太阳的光芒更加黯淡,就像蒙上了一层灰,寒风又起,气温骤降。

第九十九章 真空家乡(上)

    循着枪声,我们一路往圣墓山东南方向奔去,空中挂着四轮血太阳,整个沙漠如同血海翻涌,连绵不绝的沙丘就是起伏不定的血色浪潮。

    这种景象很是惊心动魄,隐隐透露出几分不祥之感。不过众人忙着查明情况,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就着血太阳惨淡的光芒,行进速度很快。

    奔出几里路,枪声骤然变得异常尖锐,就在前方不远处,还有喧嚣嘈杂的喊叫声。

    我们急忙往一座小沙丘后面躲藏起来,赵五爷探出头看了一会儿,说道:“大学生,情况不明,要不让老子喊上几声?”

    “不必了,省得打草惊蛇!让我用天眼看上一看,再做计较。”我示意众人不要轻举妄动,而后运起心诀,开启天眼看了过去。

    越过几座沙丘,只见很多人趴伏在沙地上,正举着枪猛烈开火,子弹壳落在地上,溅起许多沙子。

    再往前看出百米远,耸立起一片连绵着的低矮沙丘,我看见了骆驼群,还隐隐见到了老烟枪和阿尼提老大哥,不由心中激荡万分。

    收回天眼,我深呼吸一口,急切地对众人说道:“还真被五爷猜中了,果然是有人在阻击老烟枪他们……”

    “日他仙人板板,那还等啥子,给老子冲过去,把那群王八蛋包了饺子!”赵五爷腾地站起来,大手一挥,就率先往前蹿出十多米,而后猛然扑在地上,开始射击起来。

    手下们也如同猛虎一般扑了过去,毫不留情地开枪扫射,人声鼎沸起来,乱纷纷叫个不停。

    朱婷担心朱老爷子被误伤了,跺着脚喊道:“哎呀,大家小心,别伤到我爷爷!”

    形势所迫,又加上那一群人开始转过身对付我们,众人哪里还管得上那么多?一时间只听见子弹嗖嗖乱飞,众人已然杀红了眼。

    那群人挡不住两面夹击,开始抱头鼠窜,往北边狂奔而去。朱婷这个时候眼睛倒挺敏锐,她看见了朱老爷子,高声喊道:“白帆,爷爷就在无相手里,快追啊!”

    众人跳起来追了上去,那群人只顾逃命,跑得比兔子还快。

    我担心夜色之中,老烟枪他们也追过来,将我们误认为敌人,双方产生冲突,慌忙对五爷说道:“五爷,你先去接应老烟枪等人,将情况说清楚,我带人追上去,会给你们留下标记的。”

    赵五爷挥舞着手臂,一边跑一边喊道:“老烟枪,是老子,是友军啊,别开枪……”

    我带着几个手下,远远望着那群人的背影,急匆匆追击着。朱婷在我身旁气喘兮兮,她急不可耐,大声催促着众人加快速度。

    方诗雅说道:“算了吧,穷寇莫追,省得他们狗急跳墙!要我说啊,接应到了烟枪大哥他们,也就够了。至于那些人,肯定贼心不改,总会回到圣墓山来的。”

    我也正有此意,那群人并非强弩之末,还有一定的实力,不可逼得过紧。而且我们方才赶过来时,没有带上背包,万一追得太远,无法补充食物和水,岂不自找麻烦?

    就在这个时候,前面忽而定定站住一个人,他裹着斗篷,黑沉沉站在远处,腋下还夹着一个低垂着脑袋的人。

    “爷爷……”朱婷喊了一声。

    “大明王,好长时间未得相见,别来无恙乎?”那个黑影高声喊道。

    “无面怪!”我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头皮发麻,内心作呕,招呼众人停下来,继续说道,“把朱老爷子交还给我们,否则今夜就让你们这群特务死在沙漠里面!”

    “老夫听说大明王和圣女道法精进,十分了得,正想与你们切磋切磋。要是你们能赢了我,我不但将朱老爷子放了,那四个古鼎也完璧归赵!”无面怪扔下一句话,带着朱老爷子往西北方奔去,不去管自己的手下们。

    我心知无面怪诡计多端,冒然跟上前去,可能会中计。无奈他提到了那四个古鼎,加上朱婷在旁边苦苦相求,不免有些动心了。

    方诗雅何其聪明,她最了解我的心思,说道:“白帆,我们的道法今非昔比,跟无面怪不必讲道义,两人联手对付他,大有胜算。我看咱们追过去,还是不错的选择!”

    我感激地看了方诗雅一眼,冲她点点头,而后对朱婷说道:“无面怪往西北方向而去,他的手下们往北方逃跑,兵分两路,追也无益。你带着手下们等候在此,与老烟枪和赵五爷汇合以后,让他们不要去追击那些特务,带几个人来接应我和诗雅就行。”

    扔下朱婷等人不管,我和方诗雅施展开道法,健步如飞,在沙漠中飘然前行。奔出不远,果然见无面怪不急不缓在前面行走着,朱老爷子全无声息,多半昏过去了。

    我们与无面怪相距一箭之遥,双方较着劲,始终无法扩大或者缩小彼此间的距离。

    一直奔出几百米,无面怪忽而放慢了速度,方诗雅冲我使了一个眼色,我领会在心,两个人二话不说就把黑玉古扇和媚珠祭到空中,道道光芒轰击而下。

    “好厉害!”无面怪头也不回地赞叹一句,带着朱老爷子往前边飘出,斗篷边沿却呲啦一声,被划破了。

    我和方诗雅见一击得手,当下更不迟疑,步步紧逼过去,已经将道法催到了极限。

    红白二道光芒一阵紧过一阵,犹如箭雨激射而下,无面怪无法继续逃跑,抱着朱老爷子闪动身形,躲避光芒的刺杀。

    也不知是不是我和方诗雅道法精进以后,无面怪已然不是我们的敌手,他显得狼狈不堪,压根就没有还手的机会,只能在沙地上翻滚窜动。

    就这样僵持了片刻,无面怪终于躲闪不及,肩膀上被红光擦拭到,衣服立即破碎开,鲜血也涌了出来。

    “住手,老夫佩服之至!”无面怪急切地挥舞着手臂,说道,“后生可畏,老夫平生自付除了泉林老儿,再无对手,今日却输得心服口服。朱老爷子就在这里,还有四个古鼎,你们过来拿吧……”

    说着,他将朱老爷子放在地上,又从斗篷下取出四个古鼎,一同摆放在朱老爷子身旁,而后贴地往后倒飞出几米。

    我和方诗雅暂且住了手,黑玉古扇和媚珠仍旧在空中飞旋,互相打望一眼,小心翼翼地往古鼎前走去。

    一步,两步……

    古鼎和朱老爷子就在我们眼皮之下,只要再继续走出两步,弯下腰去,我们就能抓在手里了。无面怪依然躺在沙子上,一动不动。

    “上!”

    我高声喊出一句,而后径直扑向朱老爷子,方诗雅则极有默契地扑向那四个古鼎。

    不料就在这个时候,无面怪狂笑一声,我和方诗雅感到脚下一空,两个人止不住地往下坠落,重重地摔了下去,黑玉古扇和媚珠也从空中掉落下来。

    头顶上传来哗啦一声响,仅有的一点血太阳的光芒也消失了,跟随我们一起落下的沙子还在飞舞着,最终渐渐尘埃落定。

    我和方诗雅摔得不轻,挣扎着要站起来,两个人同时脚下又是一滑,而后骨碌碌滚了下去,似乎身下是一条石梯。

    “哈哈,大明王,圣女,老夫承认你们确实厉害无比,不过还是斗不过老夫!”无面怪的声音从上方飘了下来,想必他运起内息呼喊,否则声音不会那般清晰,“你们就待在这废墟之中,最好期盼老夫无法开启明教神器,还有求于你们,否则你们就双双困死在里面吧!”

    我心头升腾起滔天怒火,对无面怪恨得咬牙切齿,更多则是后悔自己又上了无面怪的当,误中奸计,当真是又恼又羞。

    方诗雅轻声**着,我急忙收敛心神,在黑暗中问道:“诗雅,你在哪里?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怎么样?”方诗雅问道。

    我催动心法,感应到黑玉古扇就在周围,急忙运气将它祭了起来。

    红光飞洒出来,我看见方诗雅躺在几米之外,便站起来摇摇晃晃走过去,把她搀扶起来。

    “白帆,黑玉古扇还在你手里,可我找不到媚珠了!”方诗雅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扭头往四周看去。

    “你用内息感应一下吧,兴许媚珠滚落到角落里去了。”我建议道。

    方诗雅闻言,点着头盘膝打坐,半晌之后皱紧眉头道:“只有若有若无的一点点感应,媚珠距离我肯定非常远,不会是方才混乱之下,被无面怪顺势夺走了吧?”

    我气得直跺脚,要是媚珠落在无面怪手里,谁知道会不会被他毁掉?不行,我们得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安慰方诗雅几句,急忙朝四周看去,只见我们正处于一间宽大的石室中,地上布满沙尘,还散落着些压缩饼干的袋子和烟头。

    我随即回过神来,无面怪那一群人早就来过这里了,怪不得我们在圣墓山下看不到他们的踪迹,原来他们躲进了地下石室之中。

    可这个石室又是什么地方,有何用处?无面怪是如何找到石室的?

    我转眼往里面看去,忽而见前面石壁上刻着几个字,奔过去一看,却是“真空家乡”四个大字。

第一百章 真空家乡(下)

    地下石室墙壁上赫然刻着“真空家乡”四个大字,我和方诗雅立时就愣住了。我们心中明白,真空家乡乃是明教圣地,如同佛教中的西方极乐世界,又像基督教里的天堂,是教徒们一生追求的终极乐土。

    可这石室仅有四十多平米,其中空空荡荡极为简陋,除了满地的灰尘,便是冷冰冰的石壁,以及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哪里像是一处乐园?

    “莫非这是一种障眼法,真空家乡隐藏起来了?还是所谓的真空家乡,本就是明教的一厢情愿,压根就不存在?”方诗雅啼笑皆非地说道,“世上本无天堂,难道明教从一开始就错了?”

    我打量那四个大字良久,又在石室中转了一圈,最后失望地说道:“造化弄人,或许就是萨珊公主跟我们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罢了,当务之急,还是得想办法走出石室去,困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我俩重又走回到方才滚落下来的石梯前,就着黑玉古扇的光芒,见石梯约有五六米,尽头处却是两块合在一处的大石板,将出口堵死了。

    那两块大石板严丝合缝地拢在一处,上面分别有一黑一白的阴阳鱼,构成了最为简练的太极阴阳图。

    “诗雅,你往后退开一些。我用黑玉古扇的红光来试上一试,兴许能将石板轰开!”我说着,见方诗雅远远退开了,便屏气凝神,将丹田中的所有内息都调动起来。

    内息缓缓游走到手掌中,又灌注到黑玉古扇之上,骤然之间,一道裹挟着千钧之力的粗大红光朝着那两块石板轰击而去。

    就在红光即将轰击到石板时,阴阳鱼旋转起来,形成了黑白分明的漩涡,红光顿时被吸收进去,犹如水滴落进大海,消融得荡然无存。

    那两块石板纹丝不动,压根就没有受到任何损伤。我心有不甘,一连催发出几道光芒轰过去,不料仍旧是毫无进展,就像巨大的拳头砸进了棉花堆里,让人泄气不已。

    红光被阴阳鱼吸收进去,我丹田中的内息也源源不断奔涌而出。惊骇之下,我只能慌忙罢手,否则多半会落得个内息被吸干的下场。

    红光骤歇,石室中一片黑暗,我身不由己地往后跌跌撞撞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喘息不止,额头上全是汗水。

    方诗雅摸索着走到我身旁,关切地问道:“白帆,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太累了。”我凭直觉抓住方诗雅的手,有气无力地说,“那石板上的阴阳鱼厉害至极,黑玉古扇奈何不了它。如果这一切都是萨珊公主布置下的,我也认栽了,但就怕此事乃是无面怪所为……”

    “你是说阴阳鱼有可能是无面怪施展的道法?”方诗雅的手有些冰凉,语气一片惊慌,“无面怪方才故意示弱,为的是将我们囚禁在石室里,其实他的道法还是非常高超,不在你我之下,是不是这样?”

    “有这种可能啊,关键是无面怪等人曾经躲在石室里,并走了出去。即使这阴阳鱼并非他所为,此事也足以证明他的道法远高于我。”我摇头叹息道,“无面怪道法深不可测,为人又足智多谋心狠手辣,当真是个劲敌!诗雅,你我联手,或许尚能与他一战,可惜你的媚珠却不见了。”

    方诗雅沉默下去,良久之后说道:“白帆,天无绝人之路,我们不宜妄自菲薄,其中大有蹊跷,还是得从长计议。你先调理一下内息,恢复力气之后,咱们再另寻脱困之法吧。”

    我盘膝运气,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丹田中重又充满了内息,身上的疲乏之感一扫而空。

    我站起身来,又把黑玉古扇祭了出去,只用了一成的功力,柔和的光芒笼罩下来,足以为我们照明的了。

    方诗雅环顾着石室,终于放弃了搜索,脑袋靠在我肩膀上,柔声说道:“一路奔波,没想到却以这种方式得到了片刻的安宁,说来也真让人感慨。白帆,不急于一时,你陪我一会儿吧!”

    我抚摸着她一头秀发,笑道:“好啊,咱们就静静地独处一阵,不去管那些烦恼之事。”

    我们靠在石壁上,互相搂抱着,倾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内心渐渐平静下来,这种时光真是难得。所谓的苦中作乐,不外如是!

    “白帆,对于你我来说,这一间石室就是名副其实的天堂,就是真空家乡。”方诗雅搂住我的腰,抬起头亲了我一口。

    我深以为然,万分憧憬地说道:“诗雅,这一次是我们最后的行动了,但愿万事完毕之后,咱们也能找到一个属于我们的安乐窝,快快乐乐地度过余生。”

    “明教怎么办呢?你会不会继续当大明王?”

    “只要和你在一起,其他一切都是浮云!”我将方诗雅抱得更紧,似乎朦朦胧胧中看到了我们以后的幸福生活。

    方诗雅攀住我的脖子,柔软的嘴唇凑过来,我低下头去,与她吻了起来。

    良久之后,我们彼此分开,相视一笑。方诗雅满脸红霞,美得不可方物,眉心间的那一颗红痣动人无比。

    “真想一辈子就这样生活下去,当然了,除了我们两个人之外,要是烟枪大哥和阿央姐也在身边,还有五爷和小张也陪着我们,大家喝酒唱歌,人生也就完美啦!”

    方诗雅痴痴地说着,其实她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之所以这么说,还是为了我考虑,她明白我和老烟枪等人的深情厚谊,知道没有他们,我会感到寂寞和不适的。

    我感激地笑了一笑,转而担忧地说:“也不知老烟枪他们去到圣墓山前没有?众人的情况又会如何呢?”

    一念至此,我心中一动,拍着脑门叫道:“反正闲来无事,我就用天眼看一看,说不定还真能看到地面上去呢!”

    开启天眼之后,我催动意念,还真看到了地面上。只见沙浪起伏,四轮血太阳的光芒照射在天地之间,圣墓山就矗立在不远处。

    我心无杂念,气沉丹田,用天眼不断往圣墓山方向看去。渐渐接近了,营地中帐篷起伏,篝火摇曳,骆驼群趴伏在地上,阿尼提老大哥愁眉苦脸地抽着烟。

    此时已经到了黎明时分,人们开始起床了,老烟枪站在一座帐篷前,正和朱婷说着话,大概商议着下一步的行动。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身前的帐篷打开,一个人笑盈盈地走了出来。

    那人一抬头,我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他长得跟我一模一样,穿着也毫无差别,而且他手里还握着一把黑色扇子,分明就是黑玉古扇。

    老烟枪立即拍着那人的肩膀,就像平日里对待我一样,友好而亲切地交谈着。

    紧接着,一旁的帐篷里又走出来一个女子,她俨然就是另一个方诗雅,眉心间的红痣还清晰可见,神情冷若冰霜。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受到这种刺激,心神收敛不住,内息一散,天眼也就消失了。

    “白帆,怎么了?”方诗雅觉察出异常,急切地问道。

    我端详着她半晌,犹犹豫豫地说:“诗雅,难道我们俩已经死了?我在圣墓山下的营地中,看见了另一个白帆,以及另一个你!”

第一百零一章 非死非生(上)

    我开启天眼,本想打探一下圣墓山前的情况,却不料在营地中看见了另外的白帆和方诗雅,心中的震惊和惶惑难以言表。

    有那么片刻,我恍恍惚惚觉得,我和方诗雅恐怕已经死了,而我们的魂魄飞到了圣墓山前,与老烟枪等人待在一起。

    “不对,我们没有死,还活得好好的呢!”方诗雅抓住我的手腕,叫道,“白帆,你的脉搏跳动得强劲有力,怎么会死了呢?这件事情另有文章,你在营地里看到的我们,或许是假的吧?”

    “假的?”我琢磨起来,说道,“可那两个人神情举止跟我们毫无差别,老烟枪和朱婷跟他们交谈,就像平时与我们交谈一般,想必他俩也没看出端倪来。”

    说着,我帮方诗雅把着脉,却感觉不到她的脉搏跳动,不由得冷汗涔涔,失声叫道:“诗雅,你没有脉搏啦!”

    方诗雅愣住了,急忙左手指头搭在自己右腕上,片刻之后,几乎掉下了眼泪:“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脉搏怎么不会跳动啦?可我分明感觉到了你的脉象……白帆,你说话啊!”

    我抑制住内心中强烈的不安,再次帮方诗雅把脉,仍旧脉象全无,犹自不甘心,又将手放到她胸口,却也没能感觉到她的心跳。

    方诗雅杏眼圆睁,她观察着我的表情,渐渐察觉出问题来,脸上凝着一层厚重的寒霜,而后就像发疯似的往后倒爬而去。

    “别靠近我,离我远一些!”方诗雅尖锐地叫了起来。

    “你说什么?”

    方诗雅泣不成声:“我死了,我死了……是不是这样,白帆?你别靠近我,小心受到伤害……”

    我心如刀绞,慌忙奔过去,紧紧抱住她,轻声呢喃道:“不,你没死,肯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诗雅,冷静下来,你听我说,就算你死了,我也绝对不会远离你的!”

    方诗雅的脑袋靠在我胸膛上,渐渐止住哭泣,泪眼婆娑地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欣慰、困惑、疑虑、惊慌交织在一处,让我心痛不已。

    “意守丹田,沉心静气!”我将双掌放在方诗雅背上,对她说了一句,而后将自己的内息缓缓注入她体内。

    方诗雅随即镇定下来,闭起双眼打坐,开始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良久之后,她长叹一声,说道:“白帆,没用的,我丹田内空空如也,一点气息都没有。你别白费劲了,你的内息进入我体内以后,就像石沉大海,不起作用。我……我大概真的是死了吧?”

    我如同五雷轰顶,颓然地瘫软在地,脑海里万念俱起,暗想方诗雅跟我的遭遇一模一样,她要是死了,我怎么会还活着呢?

    “不,诗雅,你要振作起来,相信我,我一定会帮你恢复过来的!”我重又将方诗雅揽入怀中,泪如雨下地说,“你不能死,我们都不能死,我们的幸福日子还长得很哪!诗雅,要是当真没有办法,我也……我也陪你一同死去!”

    我当时真是急昏了头,心里只想着方诗雅的安危,要是她真死了,我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何意义?

    “你的心意,我明白!”方诗雅伸出一根手指放在我的嘴唇上,她的手指非常冰冷,脸上却浮现出心满意足的笑容,“白帆,我不许你胡说,就算我死了,你也要坚强地活下去,因为你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

    就在这个时候,忽而传来一声喟叹,虚空中有人说道:“好啊,大明王和圣女如此情深意笃,大事可成!”

    我扭头往四周看去,一个人影都没有看见,但方才说话之声,似乎有些耳熟,便正色问道:“谁在说话?”

    “大明王,你好健忘哪!”那声音苍老无比,一字一顿道,“吾乃张三丰!”

    “张真人?”我和方诗雅异口同声地叫道,而后慌忙跳了起来,下意识戒备着。

    我们在圣墓山下就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如今此人又说自己是张三丰,真是咄咄怪事。

    “大明王,圣女,你们莫要惊慌,贫道是来帮助你们的!”那声音继续说道,“贫道困在圣墓山下几百年啦,就是等着大明王和圣女大驾光临。你们现在被困在石室中,想要出去,必须找到无生老母。”

    这么说来,我和方诗雅还有希望脱困,我急忙问道:“找到无生老母,到哪里去找她?找到以后又该如何?”

    “无生老母就在你身边!”张三丰回答道,“无生老母就是明教圣女,此处本是真空家乡,圣女来到石室中,冥冥中受到无生老母的魂魄的影响,正处于龟息之眠的状态,所以才会没了脉搏和心跳。”

    我和方诗雅面面相觑,更加震惊了,原来方诗雅并没有死,只是在做龟息之眠。

    事情愈发令人困惑,听闻方诗雅还活着,我自然很是高兴,但要怎么样才能让她摆脱龟息之眠呢?

    “大明王,贫道所说句句属实!你们只要听从我的吩咐,依计而行,不但能从石室里脱困而出,还能将无生老母的魂魄带回到圣墓山前。有了无生老母的指引,你们就能找到另外五个古鼎啦!”张三丰说的非常急切。

    我还有些疑虑,生怕其中有诈,方诗雅也是将信将疑。

    但舍此之外,我们别无他法,总不能永远困在石室里面吧?况且我绝对无法忍心让方诗雅遭受苦痛!

    “那好吧,我们听从张真人的吩咐!”我握住方诗雅的一只手,冲她重重地点点头,对着虚空中说道,“张真人,究竟该怎么做,还望明示!”

    “请圣女走到石梯尽头打坐,大明王催动道法,贫道会暗中相助的。”张三丰听闻我们答应了,语气变得欢快起来。

    我看着方诗雅,她也定定地凝视着我,片刻之后说道:“白帆,我想只能豁出去了,毕竟是德高望重的张三丰真人,他不会加害于我的。咱们与其坐困石室,不如赌上一把!”

    “要是真有危险,我拼了性命也要维护的周全!”我坚定地说道。

    方诗雅莞尔一笑,迈步往石梯上走去,她一直走到石梯尽头,依言坐在那两块刻有阴阳鱼图案的石板之下,缓缓闭起了眼睛。

    我当即默念起《正一经》心诀,催动着黑玉古扇的红光挥洒过去,红光仍旧被旋转着的阴阳鱼给吸了进去。

    但我能感受到四周另有一股力量源源不断地涌动着,也朝阴阳鱼飞扑而去,看来是张三丰出手了。

    那阴阳鱼转动半晌,忽而迸发出一片白色光芒,方诗雅坐在下面,周身披着一层圣洁的柔光,宛如菩萨似的。

    与此同时,一颗珠子从白光中慢慢变得清晰起来,原来正是消失已久的媚珠!

    我们原以为媚珠被无面怪夺去了,不想它却是鬼使神差地掉落到阴阳鱼中,被封印了起来。

    见到媚珠,我心中有了底气,看来张三丰并没有欺骗我们,这个法子多半行得通。

    媚珠旋转不休,不断地吸收着我和张三丰的法力,从白变红,又化作一颗黑沉沉的珠子,道道黑气萦绕不休。

    方诗雅剧烈地颤抖起来,黑气从她天灵盖钻入体内,那情形骇人至极。

    张三丰生怕我就此住手,喊道:“大明王莫要惊疑,再坚持片刻,就能大功告成啦!”

第一百零二章 非死非生(下)

    媚珠的白色光芒转化成道道黑气,并侵入进方诗雅体内。方诗雅双目紧闭,身体开始旋转不休,渐渐笼在了黑气之中。

    身处虚空中的张三丰让我坚持下去,继续催动黑玉古扇红光,静观其变。

    我生怕方诗雅遭遇不测,正在有些迟疑的时候,忽而听得轰隆一声响,那两块坚硬的石板竟然缓缓滑动,许多沙子顿时洒落下来。

    又是一声狂笑,突然一阵冷风从我身旁翻卷出去,黄沙飞舞,隐隐有一个人影抱住方诗雅,从开启的出口中飞窜而出。

    我慌忙舞动着黑玉古扇扑了过去,不料尚未奔到石梯尽头,那两块石板又快又急地合了起来,再一次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狂吼一声,黑玉古扇迸发出强烈的光芒,轰击在石板上,却被阴阳鱼图案给消解于无形之中。

    “诗雅,你在哪里?”我举目四望,发现媚珠也没了踪影,多半随着方诗雅飞出了石室,心头一紧,高声叫道,“张真人,这是怎么回事?”

    “哈哈,贫道终于出来啦!”张三丰的声音远远飘来,这一次却出现在了我的头顶,“大明王,多谢你出手相助。几百年来,贫道困在真空家乡里,今天总算能一吐胸中烦闷之气了!”

    我并非白痴,虽然暂且不知张三丰所作所为目的何在,但听话听音,我还是猜出来了,方才并非他想要救助我和方诗雅,反倒是他利用了我们的处境,并达到了自己的意图。

    “张真人,晚辈不知你话中真意,但向来敬重崇拜真人。我不管你有何意图,还望你不要伤害圣女!”我大声喊道。

    “大明王,此言差矣!贫道几百年不愿意往生轮回,困守在圣墓山前,就是等待今日大好的时机。”张三丰说道,“这机会千载难逢,待贫道完成大事以后,再来向大明王讨教一二。至于圣女嘛,这是她的宿命,现在她已经成了无生老母,要与魔灵相逢啦!大明王,贫道绝不会乘人之危,还想观看大明王与魔灵大战的好戏,不会让你永远困在石室中。你耐住性子,等太极阴阳图消失时,就能从中逃出来了。”

    就此以后,无论我怎样喊叫,张三丰再也没有回答半句,大概已经带着方诗雅走远了。

    我万念俱灰地坐在石梯上,不想短短一段时间,就接连上了两次当,一次是无面怪设计将我和方诗雅引诱进了石室中,一次是被张三丰摆了一道。

    受到无面怪的欺骗,我多少还能接受,毕竟他坏透了;可大名鼎鼎的张三丰真人,却也用计欺骗晚辈,实在令人心寒,更加防不胜防。

    关键此时方诗雅生死未卜,我揪心不已,谁知道张三丰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一念至此,我又起身催动黑玉古扇的红光轰击石板,结果照样令人沮丧,石板纹丝不动,红光被阴阳鱼图案吸收。

    我气急败坏,抱着头蹲下去,愤恨不平地咒骂起来。现在真是到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步,身边没有同伴,没有食物和水,还得担心众人安危,我简直快要崩溃了。

    不过理智不允许我长时间地沉浸在忧虑焦躁中无法自拔,我必须振作起来,从长计议。

    我深呼吸几下,而后静静打坐着,脑海里回忆着张三丰最后说的那些话,开始理出一些头绪来。

    细细思考,张三丰的话语里包含着极为丰富的信息,首先可以确定的是,方诗雅暂且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变成了无生老母。

    我们在萨珊城深坑中也曾见过,萨珊公主变成无生老母的情形,虽然恐怖,但至少能保证方诗雅还留有性命。

    其次,张三丰几百年不愿意往生轮回,守候在圣墓山前,苦苦等候大明王和圣女的到来,肯定有着深远的打算,而且必定跟无生老母有关,说不定还与魔灵有所联系。

    最后,张三丰告诉我,只要耐心等待,阴阳鱼图案就会自行消失,我便能从石室中脱困而出。

    我脑海里忽而闪过一道亮光,骤然想起了长乐观密洞中的壁画,壁画的最后一幅就是跟张三丰有关。

    我记忆犹新,在最后一幅壁画上,天空乌云密布,许多人被挂在胡杨树上,或躺在沙漠里,张三丰正举着铁钉要钉入人们的脑袋中。

    在遇见胡杨林中的长舌怪,还有石洞中的剥皮木架和蛇窟之后,我就确信这一切都是壁画内容的重演。

    现在张三丰出现了,我更加坚信自己的推断,看来在圣墓山前,最后一幅壁画上的场景要上演了!莫非这就是张三丰不愿轮回往生的原因?

    我觉得自己快看到隐藏在迷雾中的真相了,激动得一跃而起,抬眼紧紧盯着石板上的阴阳鱼图案,期盼着它们早些消失。

    不料一等就是很长时间,我没有戴着手表,不知确切的时间,但我知道自己睡过去醒过来,反复了好几次,似乎过去了几个昼夜。

    到后来,我饿得前胸紧贴后脊梁,只能勉强靠打坐练功来驱除饥饿乏累。可惜我没有达摩祖师那般的功力,一坐就是十年,加上长久没有喝水,早就快奄奄一息了。

    就在我快支撑不住的时候,不经意间看见石板上的阴阳鱼图案有些模糊,一开始我以为是自己眼花,等揉了揉眼睛,却惊喜地发现,阴阳鱼图案正在一点点消失。

    我慌忙站起来,举头看着,精神大振,准备等到阴阳鱼图案一消失,便用黑玉古扇的红光轰碎石板。

    半晌之后,阴阳鱼图案终于消失得一干二净,我当即催动黑玉古扇红光轰击上去,只听一声巨响,两块石板猝然往两旁滑开,血太阳的光芒照射下来,刺得我双眼发花。

    冷风倒灌进石屋里,清冽的空气使得我精神为之一振。我轻而易举地就爬到了地面上,那两块石板又自行合拢了。

    圣墓山遥遥可见,血太阳旋转不停,天边还翻滚着一片乌云,难道又要下雪了吗?

    我分不清此时是早晨还是傍晚,已然没了时间观念,而且激动之情很快就被饥饿口渴所带来的焦灼感取代了。

    好在此地距离圣墓山也只有几里路,只要看准圣墓山,穿过一片低矮的沙丘,我就能回到营地之中去了。

    我两腿发软,踉踉跄跄在沙漠中独行,不时呼唤几声,希望能引起众人的注意。

    无奈走了半晌,根本就没有人来接应我,也不知这一段时间以来,老烟枪他们到底有没有搜寻过我和方诗雅的踪迹?

    正走着,忽而响起了枪声,那枪声显得非常仓促,瞬间被冷风给掩盖了。

    我举目失望,突然见沙地中有人朝我奔来,在朦胧的光线中,我还是能看清楚那个人影,她正是露西!

    露西孤零零地奔跑着,手里握着一把手枪,想必方才那一枪就是她开的,为了引起我的注意。

    奇怪的是,其他人哪里去了?为何只有露西一人出现?而且看露西奔跑的样子,显得很是迫切,她不时扭头往身后观望,仿佛正躲避什么人的追击。

第一百零三章 真假大明王(一)

    我从石室中逃生出来,还没有走回圣墓山前的营地中,其他人尚未得见,却见露西孤零零一人迎面奔了过来。

    露西跑到我身前,并不急着开口,而是拉着我继续往远离圣墓山的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里?”我止住脚步,对露西说道,“先给我一点食物和水,我已经饿得受不了啦!露西小姐,你一个人离开营地,莫非出了什么事情?”

    露西先不搭话,神情紧张不安地将我拉到一座小沙丘后面,探头探脑地往四周打望半晌,这才从背包里取出食物和水递给我,语气焦躁地说:“白帆,我就知道那个人不是你,所以才逃了出来。方诗雅呢,你们俩不是一直形影不离,卿卿我我的吗?”

    我皱起眉头,颇有几分狐疑地观察着露西的神色,忽而反应过来,说道:“我曾经用天眼打探过营地中的情况,见到一个与我一模一样的人,你方才嘴里说的那人,指的就是他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露西欲言又止,忽而伸展开双臂,猛然将我抱住,脑袋直往我怀里钻。

    我急忙将她推开,正色道:“有话就说,别动手动脚,小心引起不必要的闲言闲语来。”

    露西一点也不感到尴尬,反倒噗嗤一笑,而后又扑倒在沙地上笑得花枝乱颤,嘴里嚷道:“哈哈,对了,这就对了……”

    我更加一头雾水,就像看着个疯子一样盯着露西,心里直发毛。

    “你才是真白帆呢!”露西笑够了,坐起来拍打着身上的沙子,说道,“不过,我倒希望你能跟那个人学一学,不要那么不解风情!”

    露西告诉我,那一夜听见枪响,我们带着人离开营地,而后到了快天亮的时候,所有人都回到了圣墓山前,包括老烟枪和鞭王带领的人马也都到齐了。

    朱婷对大家说,我和方诗雅前去追击无面怪,要带人前去接应。可众人还没行动,就见白帆和方诗雅赶了回来。

    “一开始谁也看不出来那两人都是假的,还真以为是你和方诗雅呢。”露西叹气道,“那两个人不但跟你们长相一模一样,而且行为举止也丝毫不差,他们手中也有黑玉古扇和媚珠。不要说别人了,就连一向目光如炬的老烟枪都察觉不到异样,众人还像平日里对待你和诗雅一样地跟那两人相处。”

    听到这里,我就明白了大半,有人假扮成我和方诗雅混进了队伍之中,而且做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不过,你是怎么看出那两人是假的呢?”我来了兴致,问道,“露西小姐,你离开营地,莫非是为了逃命?”

    “哼,说来说去啊,还不是因为你!你平日里一副正人君子油盐不进的模样,对我不理不睬,而那个假白帆可不像你一样无趣,他来到营地之中,一开始还算规矩老实,顶多给我抛一抛媚眼,后来却在背地里毛手毛脚。我怎么不起疑呢?”露西又噗嗤笑了出来,嗔怒道,“一个真的,一个假的,可惜都走极端,要是能中和一下,那就完美啦!”

    我算是完全掌握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来也是可笑至极,那个冒充我的家伙私下里调戏露西,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你就是凭这一点判断出那人是假的,哎呀,露西小姐,你可真是聪明哪!”我重新审视起露西来,发现她一旦正经起来,优秀特务的气质就变得咄咄逼人。

    露西耸耸肩,又问我方诗雅去了何处。我只得耐着性子将石室中的事情从头说了一遍,心头一紧,问道:“无面怪没有去找你们的麻烦吧?”

    “原来如此,你已经被困了两天啦!”露西语带讥嘲,异想天开地拍手笑道,“这样也好,我们俩别去管那些人了,咱们在沙漠里私奔吧!啧啧,你别紧张,我可不会拐卖男人……算了,说正事,无面怪没有现身,朱老爷子至今下落不明。不过今天所有人都进入了红色土山下的洞穴中,说要去找古鼎,我趁众人忙乱的时候,这才逃了出来,没想到这么轻松就遇见了你。”

    没想到露西还有这一份胆识,不过她也太冒险了,其实应该找机会将真相告诉老烟枪,由他去揭穿假白帆的面目。

    我还是对露西道了一声谢,又慨然叹道:“还真是奇怪了,这世上竟然有人能够假扮我到如此程度,莫非此人就是朱克己?”

    “肯定是他,那个死龅牙一旦露出马脚,就逃不过我的火眼金睛了。”露西得意洋洋地说,“朱克己的德性,我一清二楚,十足的一个纨绔公子哥,见到漂亮姑娘就没了定力。白帆,他跟你是双胞胎兄弟,假扮你不费吹灰之力。只是很奇怪,他手中的那把扇子,也会发出红光……”

    “你亲眼见过?”我惊呼一声,见露西点着头,随即醒悟过来,推测道,“朱克己手中的扇子,绝对不是黑玉古扇。但他乃是无面怪的徒弟,会一些道法,也在情理之中。由此看来,这件事情恐怕是无面怪早就预谋好的了,为了能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恐怕下了不少苦功夫吧!”

    到了这个时候,很多事情瞬间变得异常清晰起来,首先我们在南京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内,却没有看到朱克己露面,想必是躲起来模仿我。

    其次是朱老爷子的动机也昭然若揭了,他答应出山重新执掌华夏集团,一来可以稳住我们,二来则方便他暗中与无面怪保持联系,并一路将我们的行踪透露出去。

    倘若如此,其实朱老爷子并非真正地信任了我们,甚至也不相信朱婷,在朱老爷子心目中,显然还是朱克己比朱婷重要得多。如此一想,朱婷还真是可怜哪!

    最关键的是,让这一出真假大明王的戏继续唱下去,老烟枪等人还要深受欺骗,让无面怪乱中取利,那可就大事不好了。

    我腾地站了起来,对露西说道:“我们这就回到营地中,去戳穿这个谎言!”

    “白帆,你不管方诗雅了吗?”露西似笑非笑地说。

    我踌躇一会儿,挥手道:“张三丰告诉过我,方诗雅成了无生老母,以后还会现身的。张三丰道法举世无双,我们想找也无从下手,还是去解决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白帆,其实我们这些人里面,数你最不容易!”露西语气非常娇柔,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第一百零四章 真假大明王(二)

    我和露西当下不再迟疑,确定无人跟踪之后,往圣墓山前走去。来到石室上面,那两块石板还没有被黄沙掩埋,露在外面,我就指给露西看。

    “做个标记吧,说不定我们遇到危险,还需逃进石室里保命呢!”露西说着,将一把工兵铲牢牢地插在石板前,冲我微微一笑。

    原来我从石室中脱险的时候,正是清晨,此时那四轮血太阳的光芒强烈起来,温度骤升,非常灼热。

    只要无面怪不出现,我就不必惧怕什么,当下大大咧咧往圣墓山走去。不想来到山前,能遥遥看见帐篷和骆驼群,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营地里静静悄悄,一个人影也不见,看来露西并未骗我,众人都钻进山洞里去了。

    “这都是朱克己的意思,他冒充你的身份,说在梦里得到萨珊公主的指点,明教神器就在山洞里面,哄得所有人深信不疑。今天黎明时分,人们都进山洞去了,一个留守之人都未安排。”露西解释道。

    我本想立即奔进山洞里,心中却一动,莫非这是朱克己的调虎离山之计?

    “露西小姐,我们守株待兔,静观其变,先不进入山洞里,留在营地中观望一阵。”我心中打定主意,招呼露西躲到最里面的一座帐篷中去了。

    那些骆驼大概认得我,打着响鼻昂起脑袋看了我一阵,低声咆哮不止。

    我和露西躲在帐篷里,从门帘缝隙中不住往外打望。露西吐气如兰,身体紧紧贴在我一旁,不时看上我一眼,还痴痴一笑。

    我耐住性子等待着,心中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营地中肯定会发生大事情,隐隐觉得自己的决定有可能关系着众人的生死存亡。

    约莫等了一个小时左右,气温非常高了,就算躲在帐篷里,我们也是燥热难耐,汗水淋漓。

    就在这个时候,忽而起了一阵莫名其妙的冷风,吹得帐篷呼啦啦作响,营地里响起了一片的声音。

    我探头往外看去,只见身披斗篷的无面怪由远及近,飘然站到了营地中央。他扭头观察一下动静,忽而往山洞中钻了进去。

    又过了很长时间,我确定只有无面怪一人孤身前来,这才抹着额头上的汗水轻声说道:“多亏咱们留了一手,否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要吃了无面怪的暗亏。好啊,现在他想当螳螂,咱们就做一回黄雀吧!”

    露西大为忧虑地说:“无面怪越来越厉害了,我曾经见过他与你斗法,就知道那个时候你还不是他的对手。可不料现在他一露面,竟能带起一阵冷风,莫非成精了?”

    露西的话点醒了我,无面怪出现时,冷风呼啸,他一钻进山洞之中,却风声停歇,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我记得南京之行的时候,我们在茅山相遇之时,我还能破了无面怪的九宫八卦血人阵,将他逼退。难道他为了对付我,又暗中修炼了更为厉害的邪术不成?

    我大感头疼,无面怪道法突飞猛进不说,暗中还有一个敌友难辨的张三丰,这可真是令人焦头烂额!

    不过事已至此,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老烟枪等人背部受敌吧?我起身迈出帐篷,正要往山洞走去,忽而听见一片震耳欲聋的嗡嗡声。

    “哎呀呀,快躲回去!”露西一把抓住我,将我拖回了帐篷里,大为惊骇地说道,“天哪,蝼蛄群!”

    霎时间天昏地暗,那四轮血太阳的光芒完全被遮挡住了,我们立即处于一片昏暗之中,听得帐篷响彻不已,骆驼群嘶鸣不断。

    “不好,可别让蝼蛄群吃了骆驼!”我深知这些骆驼的重要性,那可是我们在沙漠里的救命稻草,绝不能出半点问题。

    我不顾一切冲出帐篷,转念一想,要是留下露西,她怎么能对付蝼蛄群呢?真是越忙越乱,当下又冲回去拉起露西,让她跟我走。

    露西似乎并不害怕,见我心中惦记着她的安危,不忧反喜,笑意盈盈。

    我将黑玉古扇祭到空中,拉着露西奔到骆驼群前,恰好领头的骆驼正站起来想要发足狂奔,我急忙抱住它的脖子,吆喝着让它重新跪到地上。

    稳住头骆,骆驼群也就乖乖地躺在地上,将脑袋深深地埋了下去。黑玉古扇的红光笼罩下来,铺天盖地的蝼蛄盘旋着,它们不敢靠近红光,纷纷往山洞中扑了进去,就像一道黑色的潮水。

    我一边催动黑玉古扇发出红光,一边抬眼打量蝼蛄群,见它们是从对面飞涌而来,心下了然,这一定是藏匿在白色土山之中的蝼蛄。

    谁也想不到,在这茫茫无际,世界上第二大的流动性沙漠腹地中,竟会存有如此庞大的蝼蛄群?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一直过了二十多分钟,蝼蛄群终于渐渐稀疏下去,而后完全消失,血太阳的光芒重又挥洒下来。

    露西惊叹道:“上帝啊,这个地方的蝼蛄群比罗布泊里还要多,如果被它们袭击到,那就要命了!”她说到这里,眼珠子一转,幸灾乐祸地说,“这样也好,就让那个假的大明王去头疼吧,哈哈,这就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哎,朱克己怎么应付得了这么多的蝼蛄?就怕到时候,他先自己逃跑了,哪里还会顾得上别人?”我拍着头骆,见它不再惊惧,慌忙说道,“不行,这么多蝼蛄全涌进了山洞里,老烟枪他们实在太危险,我必须赶去救人。”

    露西轻声叹息着,而后跟着我穿过帐篷,走到了山洞前。我低声说道:“你跟在我身后,咱们打起十二分精神,以免遭受无面怪的暗中偷袭。”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俩没有拧亮手电筒,紧贴着洞壁小心翼翼地往前摸索,时不时还要停下来侧耳倾听一阵。

    说来还真是奇怪,成千上万的蝼蛄钻进山洞之中以后,竟无声无息,一点动静都没有,反倒处处透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

    我们走完平直的入口,很快就来到了斜坡前,正一步步往前探的时候,我忽而感到肩膀上一沉,有一只冰冷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我原以为是露西太害怕,所以用手来拉着我,不料耳旁却响起了毫无情绪的话语:“大明王,你害得我好苦啊……”

第一百零五章 真假大明王(三)

    黑暗中有人按住我的肩膀,听他的声音,绝然不是露西,而且那声音里充满了怨毒之气。随即一股血腥味钻进我的鼻孔里,让我有些晕晕乎乎。

    “田元清,你是田元清!”我再也顾不上会惊动无面怪,失声叫道,“你不是从武当山金顶悬崖上摔下去了吗?”

    “哼,多亏无相大师神力通天,贫道才侥幸不死!”田元清冷冷说道,“大明王,无相大师料到你会暗中潜回圣墓山,让我在此等候你。走吧,跟贫道退出山洞,等无相大师完成手中之事,再让他收拾你!”

    我暗中取出黑玉古扇,正想着出手反击时,却听田元清冷哼道:“别动,你要是胆敢施展道法,贫道就捏破这个女人的喉咙!”

    原来露西早就被田元清制住了,怪不得一直没有听见她说话。

    我咬紧牙关,恨恨不平地说:“亏你是个成名人物,暗中偷袭不说,还用一个柔弱的女子进行要挟。也罢,我跟你出去,但你胆敢伤她半个毫毛,我保证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哈哈,想不到大明王还是个情种,那个圣女哪里去了?圣女不在,你又勾搭上了别的女人,艳福不浅哪!”

    田元清出口讥讽着,按在我肩膀上的手掌传来一股力道,示意我跟他往外走。

    退出山洞,我看见田元清已经不成了人样,他身中活血煞毒,脸上肌肤一片红紫,全无生命气息,只剩下那一双眼珠子间或转动一下,表明他还是个活物。

    不过他周身完整,四肢完好,也不知无面怪用了何种法术,竟能让从高耸入云的悬崖上摔下去的田元清活了下来。

    “田元清,我还以为你已经成了肉泥啦!”我有意分散他的心神,故意讽刺道,“现在好了,田真人重出人世,又可以与道教诸位大师们争夺第一把交椅了。不过啊,乾元观中你的那些徒子徒孙们,都被我一锅端了,你还得花心思重整旗鼓……”

    “住嘴!”田元清奇丑无比的脸上闪过一道杀气,捏住露西喉咙的手又加大了几分力道,“少嗦,进去!”

    露西顿时双目圆睁,呼吸急促,嘴巴大张,舌头都快从嘴里伸了出来。

    我立即弯腰走进田元清注目的帐篷里面,屁股上被踹了一脚,跌跌撞撞栽倒了。

    田元清带着露西跟随着我身后,亦步亦趋地走进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盒子,扔到我脚边道:“这是无相大师赏你们吃的灵丹妙药,吃下去,贫道暂且还能让你们多活一段时日!”

    我捡起那个盒子,打开将里面有几颗血红色的药丸,凑到鼻子下闻了闻,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儿直往脑门中钻,立即就明白过来,不屑地说道:“好啊,这就是活血煞毒的丹药了吧?承蒙无相大师厚爱,我吃下去就是了!”

    田元清大概没想到我会如此爽快,颇为吃惊,但他忌惮我的道法,所以乐见其成,并未多想。

    其实当日在乾元观中,我们已经从那些道士手中得到了解毒的药粉,这些药粉还在我身上,一直以为无用武之地了,不想却是这般巧合。

    我有恃无恐地吞下去一颗药丸,田元清又让我给露西喂下去一颗。而后他脸上露出释然的神色,不再挟持露西,将她一把推到我身旁,得意洋洋地说:“你们中了活血煞毒,性命都在贫道手里,趁着煞毒还没有发作,抓紧时间亲热亲热吧,以后可就没有机会了!”

    田元清不再把我们放在眼里,他大摇大摆地坐在帐篷门口,闭目打坐,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白帆,我们不会死了吧?”露西揉着脖子上淤青之处,很是惊恐地问道。

    我笑道:“早死晚死都得死,死在大名鼎鼎的田道长手里,也不枉此生啦!露西小姐,这个田道长,你应该不太熟吧?你们当年在南京城没见过面吗?”

    “我只在天门山见过他,当时跟你和诗雅在一起,这件事情你是知道的。”露西对我那种轻描淡写的态度有些光火,暗中掐了我一下,说道,“我知道活血煞毒的厉害,这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各安天命吧!”我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脸上极力做出谄媚的表情,冲田元清说道,“田真人,您老人家也算历经磨难了,但终究还是没有仙逝,就冲这一点,当今天下谁人能及?要我说啊,天师府的张真人跟你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道教头把交椅,非得您老人家来坐不可……”

    我嘴里噼里啪啦说着,却目不转睛地打量着田元清,见他一直双目紧闭,便偷偷伸手到怀里,将装有解毒药粉的小瓷瓶摸了出来。

    露西看见我的举动,很是惊讶。我冲她不停地眨眼,示意她不要说话,又指了指瓶子,做出举到嘴边的动作。

    露西便拿起瓶子背过身去,自去吃下解药。我则继续口若悬河地说道:“不过啊,还有个大问题,您老人家要坐道教头把交椅,必须过了无相大师那一关!田掌教,田真人,也不知道你和无相大师交起手来,到底谁会更胜一筹?但我打心眼里支持田真人,无相大师绝然不是你的对手……”

    “大明王,你少给贫道戴高帽子!”

    田元清缓缓睁开眼睛,恰好我刚吃下去解药,差点被他看到了。

    多亏露西急中生智,猛然扑到我身上,挡住掉在我怀中的瓶子,叫道:“好痛啊,白帆,我好痛啊……”

    “哈哈,活血煞毒发作,痛不欲生,你还有得受呢!”田元清看戏似的露出满意的笑容,又盯着我狐疑地说,“不想大明王功力如此深厚,你方才说了那么多话,竟然还未毒发……”

    此言一出,我慌忙搂紧露西,抱着她在地上翻滚起来,嘴里也喊道:“好痛啊,露西,我好痛啊……”

    田元清笑得愈发猖狂了,他对我再无顾及,竟然打起了黑玉古扇的主意,一边奔过来,一边凶相毕露地说:“大明王,你要是把黑玉古扇献给贫道,贫道就给你解药!”

    我继续抱住露西翻滚,让田元清一时无从下手,而后暗中摸到了黑玉古扇,嚷道:“给你,我给你!”

    田元清弯腰伸手抓了过来,他手掌还未碰到黑玉古扇,一道红光如同毒蛇一般飞窜向他的面门。

第一百零六章 真假大明王(四)

    田元清说什么也想不到,在我吞食了活血煞毒的药丸之后,竟还会使诈偷袭。

    他来不及躲避黑玉古扇的红光,双掌中电光闪动,隐隐呈现出一个八卦图形来,这就是田元清赖以成名的八卦雷霆掌。

    可惜我体内的活血煞毒尚未发作,就被解除了,而且在武当山金顶的时候,田云清就不是我的对手,如今他怎么还能挡住黑玉古扇的红光呢?

    红光穿透他掌中的电流,将八卦图形冲击得破碎开来,径直飞扑到田元清胸膛上,轰得他口吐鲜血。

    我生怕田元清的血液中带有剧毒,抱着露西往旁边滚去。田元清倒飞出去,落在帐篷口,爬不起来,惊骇地说道:“大明王……你……你没有中毒?”

    “我刚才就给田掌教提过醒,我曾经去过乾元观,顺带拿了些解毒的药粉,这就叫做有备无患!”我拉着露西站起来,将小瓷瓶扔到田元清身前,说道,“田掌教,今非昔比,你无论如何不是我的对手,现在被红光轰击到心脉,能保住性命实属难得,我劝你不要继续为虎作伥,自行了断吧。”

    田元清脸上的红紫之色更为骇人丑陋,他体内的活血煞毒随时有可能爆发。田元清中毒已深,加上被我重创,就算无面怪来了,恐怕也无力回天。

    但他仍旧还有着极强的求生**,哆哆嗦嗦捡起药瓶,一股脑将里面的药粉抖到嘴巴里,迫切地吞咽下去。

    “白帆,快制止他,别放虎归山!”露西喊道。

    我静静地看着田元清吞下解药,却无动于衷,淡然地说:“算起来,田掌教已经是死了两次的人啦,他能逃过活血煞毒的反噬,也挡不住黑玉古扇的轰击,饶是再死里逃生一次,最终还有湛湛青天等着他!田掌教,你修习道法多年,难道还要执迷不悟下去吗?”

    田元清吃下去大半瓶的解药以后,脸上的红紫之气稍减,他挣扎着要爬起来,最终还是捂住胸口,又喷出一口鲜血,面如死灰地说:“贫道算是领教了大明王的本事,这黑玉古扇当真了得,贫道这一身道法恐怕彻底没用了。大明王,我和你素无仇怨,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完全是我咎由自取,你要杀就痛快一些!”

    我冷冷地看着田元清,想起张仙人对他的评价,心中颇为感慨,说道:“我这几年参悟道法,深知一个人纵然天赋异禀,也很难穷尽天道。田掌教,你原本可以安心修习,顿悟天地之理,可惜名利之心太重,导致偏离天道,难以自拔!倘若你尚有几分天良,心存天道,临死之际,把无面怪的阴谋说出来,就当给自己赎罪吧。”

    田元清笑了起来,就像夜枭啼叫,声音非常吓人。

    半晌之后,他止住笑声,长叹道:“贫道何尝不知道自己名利之心太重?道教第一人的虚名,并非贫道想要的。但我茅山派自创立以来,兴盛了好几百年,却中道衰落,自宋朝以后,茅山派更加无法与武当山、天师府相提并论。历代祖师爷都将复兴之事看得比天还大,我又怎么能轻易违背师命?”

    “你还不明白吗?就是因为茅山派历代道长将心思都放在了争名夺利之上,道法不能精进更上一层楼,才会逐渐被武当山和天师府甩在身后!”我断然喝道。

    这一声呵斥,就像当头棒喝,田元清顿时哑口无言,怔怔出神地看着我。

    “好啊,都说大明王具有九窍玲珑心,一语惊醒梦中人哪!”田元清凄楚地笑了一笑,脸上露出顿悟的神情,说道,“圣人无名,真人无己,神人无功,这是庄子的话,贫道今日终于参悟透了……”

    田元清说到此处,却突然间悄无声息,脸上还凝着一抹微笑。

    “田掌教,你还没告诉我关于无面怪的事情呢?”我一连说了几声,见田元清双目紧闭,脸上的神情一直没有变化,不由得心中起疑。

    我握着黑玉古扇走过去,伸手到他鼻子下一探,摇头道:“仙逝了!”

    “这可怎么办?什么事情都没有问出来!”露西很不甘心。

    我定了定心神,对露西说道:“在我们中国人眼里,一个修道之人突然死去,叫作‘坐化’,也可称为‘圆寂’,虽然是佛家用语,但用在田掌教身上也合适,这是死亡的一种美妙境界。田掌教临死之际,能有所顿悟,也算功德圆满,从此解脱了!罢了,就随他去吧,只是他体内残留着极为凶狠的活血煞毒,我们必须把他深埋了,以免尸体腐烂以后,煞毒感染到骆驼群。”

    我背起田元清的遗体,走到营地之外很远的地方,将尸体放下来,用工兵铲挖出一个坑来。幸好是在沙漠里,挖坑用不了多少力气和时间。

    片刻之后,我见沙坑差不多够大了,正想把田元清的尸体拖进去,忽而听露西叫道:“白帆,你快看,尸体上有动静!”

    难道要诈尸?我急忙举起黑玉古扇,抬眼看去,情不自禁地惊呼起来,原来田元清的胸口处衣服破裂来,从被红光轰击而成的伤口上长出一朵红紫色的莲花。

    那莲花摇曳着,就像一团红紫色的火焰。转瞬之间,莲花化为乌有,田元清的尸体忽而冒起火光,熊熊燃烧起来。

    奇怪的是,尸体在燃烧着,却没有半点恶臭味,反倒还散发着一股馨香之气。

    露西又惊又怕,紧紧抓住我的手,眼睛瞪得浑圆,想必平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别怕,我们当年在鄱阳湖的时候,还遇见了白莲使者,白莲使者现身时,也会伴随着无数的莲花绽放。这种景象或许表明,田元清与白莲使者一样,得道飞升了。”我劝慰露西说道。

    等尸体烧成了灰烬,也未出现惊悚诡异之事,我和露西放下心来,默默祈祷一番,就用工兵铲将骨灰铲到沙坑里,而后掩埋了。

    “中国人真是神奇!”露西意犹未尽地感叹道,又问我,“白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我沉思片刻,说道:“我们原本就是要进入山洞探明情况,并解救老烟枪他们,不料半路上杀出个田元清,耽误了时间。如今既然田元清已死,我们继续接着行动,到山洞里去。”

    露西眨了眨眼睛,也不出言反对,跟着我往山洞走去。

    走进山洞里,身上的燥热感减轻了不少,经过先前的惊险之事,我和露西不再找罪受,将手电筒拧亮了。反正迟早要跟无面怪相斗,又何必藏头露尾呢?

    有了手电筒的照明,我们走得非常迅捷,不多时从斜坡上一路往下,就来到了岩石上方的洞口前。

    无面怪并未躲在山洞里,大概追踪着老烟枪等人从岩石上爬了下去。只是下方一片黑暗,不见光亮,也不闻人声。

    我和露西站在洞口探身往下看,不免大为疑惑,这么多人进入山洞以后,到底去了哪里?为何一个人影都没有?

    “他们会不会一路往回走,进入异维空间里去了?”露西猜测道,“可岩石下面不见闪光,不像有异维空间的样子,这可真是奇怪。”

    “看来我们非得爬下去不可了,不亲眼看一看,谁也不知道情况如何?”我下了决心,随口问了一句,“露西小姐,你还能坚持吗?”

    露西轻声一笑,说道:“呦呵,托上帝的福,你终于会关心我了!没事,大不了是个死,我这辈子随时准备着死于非命,有你在身边,倒也值了。”

    我俩小心翼翼地攀住岩石上的坑洞,正要往下爬的时候,忽而听见下方黑暗中嗡嗡嗡响成一片。

    露西当即脸色变白,说道:“不好,是蝼蛄群!或许是被我们惊动了,先等一等,在岩石上动弹不得,完全就是往火坑里跳!”

    我伸出去的腿收了回来,又用身体挡在露西前面,对她叫道:“往后退,快躲到洞里去!”

    我和露西忙不迭退出几米,那些蝼蛄群却没有袭击我们,它们只在洞口下的黑暗中盘旋飞舞,我们尚未看到它们的影子。

    就在我想祭出黑玉古扇的时候,忽而听到下面人声鼎沸起来,还听见了枪声,一道道火光飞窜着。

    大概是老烟枪他们突然出现了,并惊动了蝼蛄群,此刻正与它们恶战呢!只是奇怪至极,老烟枪这些人说出现就出现,说不见就不见,莫非真是见了鬼?

    由于子弹乱窜,我和露西更不敢接近洞口,只听得乱纷纷的喊杀声中,赵五爷的咒骂声尤为清晰:“日他仙人板板,怎么当年除四害的时候,没把蝼蛄消灭干净?瓜娃子大学生,你还愣着做啥子,快把手中的扇子打开啊……”

    赵五爷咒骂的人,应该是那个朱克己装扮成的假白帆。我本想出手相救,却心血来潮,何不暗中观察一下,假白帆到底有何能耐?

    “五爷,你急什么?好钢必须用在刀刃上!现在还轮不到我这个大明王出手的时候,别胡乱指挥!”假白帆说道,嗓音跟我的非常相像,看来他还真下了不少苦功。

    “狗日嘞,都要死人啦,还跟老子摆谱!”赵五爷骂得更凶了,嚷道,“老母猪带胸罩,你个大学生是一套又一套,非得等死了人才出手?诗雅妹儿,白帆不通情理,你快把媚珠祭出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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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桩离奇死亡事件,一张人皮笔记,一把黑玉古扇,白帆从此踏上了探险寻凶的征程。 斗僵尸,打怪兽,探古墓,顺带坐在坟头谈恋爱。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升棺发财!人皮笔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人皮笔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人皮笔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