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此情无计可消除
看到最后一幅壁画上的内容，我们震惊无度，又感到深深的恐惧。白如烟最终还是与朱元璋合葬在了一起，可那画面实在诡异，朱元璋遗体上全是黑气，也不知作何道理。
方诗雅隔着几个人，满眼惊惧地看着我，战战兢兢说道：“白帆，这是魔灵，难道白如烟要将朱元璋的尸体锻化成黑暗魔君？”
萨珊城下深坑中的景象闪过我的脑海，我有些心慌意乱，扶住墙壁摇手道：“但愿事情并非如此，否则我们真的要有**烦了！”
没错，我想起了黑暗魔君，当初我们在他手里吃了不少苦头。那黑暗魔君厉害无比，我和无面怪一同联手，才侥幸赢了他。
要是在这一座古墓里遇见黑暗魔君，我可没有把握占据上风。不管怎么说，最后一幅壁画所呈现出来的信息，着实令人难安。
朱婷到过萨珊城，自然还记得黑暗魔君之事，她皱起眉头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感到奇怪的是，画中并没有棺椁，白如烟和朱元璋好像是躺在一座金碧辉煌的高台之上，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刚才的目光全被朱元璋遗体上的黑气给吸引了，经朱婷提醒，大家才看清楚，画中二人确实没有躺在棺材里，而是平卧在一座台子上。
朱元璋贵为天子，死后怎会连一具棺材都没有？这件事情透露着古怪，很不符合常理。
赵五爷大失所望，骂道：“日他仙人板板，没有棺椁就罢了，画里面也没有陪葬品，老子一路奔过来，不是都白搭了？格老子哟，不能升棺发财，老子啷个娶媳妇，啷个传宗接代！”
我们百思不得其解，无心继续猜测下去，便接着往前走。不多时，我们就来到了地道之外，抬眼便看见前面耸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
那石碑约有两米多高，宽约半米，碑上刻着的却是一只凤凰。无独有偶，那凤凰嘴里也含着一颗夜明珠，大小跟先前镶嵌在巨龙嘴巴里的一样。
夜明珠在手电照射下，投射出阵阵光芒。就着那明亮的光芒，我们便看见石碑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妈的，真的是无语了，又是一块破石碑！”赵五爷走过去踹了石碑两脚，又跳起来要去取下夜明珠，但他高度不够，只能吹胡子瞪眼睛咒骂不休，最后招呼老烟枪道，“老烟枪，搭把手吧，老子把珠子取下来，卖了钱分你一半，怎么样？”
我拉住五爷，劝阻道：“五爷，我的好五爷，您老人家消停一会儿吧！实在没事，你到一旁去抽烟，别妨碍我们读碑文。再说了，谁知道把夜明珠取下来以后，会出现什么状况，暂且忍耐片刻行不行？”
赵五爷悻悻然绕过石碑，举着手电打探起周围的环境，其他手下也跟了过去。我们几人抓紧时间，飞快地读起碑文来。
这碑文行文风格与地道上的截然不同，我读了几句，便恍然大悟，原来这一篇文字乃是白如烟所写，是白如烟对朱元璋的讨伐檄文！
既然此文出自于白如烟之手，我们就更加不敢怠慢，读得异常仔细，生怕错过任何信息。
碑文前面大半部分，写的是白如烟对自己一生的回顾，里面提到她和朱元璋的相爱相遇，以及反目成仇的经过。
对于这些事情，我们已经烂熟于胸，不再过多关注。后面还有些嗦嗦的文字，都是在倾述白如烟被朱元璋遗弃的幽怨。其中还引用到了李清照的一句词，“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朱婷叹息道：“读了白如烟的文章，我才终于知道，她当年受了多大的委屈。哎，说去说来，朱家确实对不起她啊！”
方诗雅有意跟朱婷唱反调，她摇头道：“白如烟这一辈子的不幸，都是来自于朱元璋，可她经历了情伤，却一蹶不振，最后变得就跟个怨妇似的，这也太怨天尤人了吧！依我看啊，要是换做我，一定会想办法杀了负心人，而后重拾心情，好生活下去！”
“好样的，诗雅妹子这才是明白人呢！”老烟枪竖起了大拇指，笑道，“伟大领袖教导我们，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还须放眼量，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人不管遇见多大的事情，生活还得继续，怎么能一直自怨自艾呢？不过白帆同志，你可得小心了，千万别招惹诗雅妹子啊！”
我笑着说：“对，你们说得都对！但白如烟是白如烟，诗雅是诗雅，人各有各的想法嘛。咦，等一下，这里好像提到了明教神器……”
碑文上出现了一段关于明教神器的文字，上面说得很是明白，这神器从萨珊公主手中流传下来，被藏匿在一处隐秘之地。
白如烟特意提到，要想解除朱氏家族身上的“情咒”，就必须找到明教神器，并将它开启，用神器中的力量来消除情咒的影响。
但她也着重告诫世人，神器一旦开启，有可能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后果，甚至会毁天灭地，造成难以估量的大灾祸。
这一切跟泉林真人和胡杨树所说的互为印证，看来明教神器确实存在。但白如烟的叙述到此戛然而止，她并有透露出神器所藏之地，更没有提开启神器的法子。
我们却莫名地兴奋起来，尤其是朱婷，她两眼闪着泪花，跪倒在石碑前，喃喃自语道：“白如烟圣女，要是我有生之年能找到神器，并就此拯救朱氏家族，我愿意到阴曹地府里给你赔罪，来生给你当牛做马！”
我不忍听朱婷如此痛楚的话语，便转到石碑后面，大声问道：“五爷，有没有别的发现？”
“我们好像无路可走啦，日他仙人板板，这个地方全是岩石，屁都没有一个，而且看不到边际！”赵五爷的声音远远地飘了过来。
我心头一沉，按理说已经来到了地道尽头，应该能找到朱元璋和白如烟的遗体所在之处了，可为何却又变得如此匪夷所思呢？
方诗尧在石碑另一面对朱婷说道：“婷婷，我们刚才取下巨龙嘴里的夜明珠，地道就出现了。莫非此时也该如此？”
朱婷沉吟了半晌，忽而拍着手掌下了一道命令：“鞭王，你来想办法把那可夜明珠取下来！”
第七十章 九九归一（上）
我们读完地道尽头的碑文以后，又陷入了无路可走的境地。听前去探路的五爷说，此处全是层层叠叠的岩石，又漫无边际，恐怕连路都没有，又到哪里去找朱元璋的遗体呢？
朱婷心血来潮，推测只要取下石凤凰嘴巴里的夜明珠，便能找到出路。她也不听从我们的意见，当下命令鞭王行动起来。
鞭王招呼过来两个手下，让他们蹲下去，自己则踩到他们肩膀上，然后伸手探到那一颗闪闪发光的夜明珠，手上一用力，便将它取了下来。
鞭王慌忙跳下来，将夜明珠递给朱婷。众人立即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耳朵都竖了起来，屏气凝神地等待着。
不想过了好一会儿，四周仍旧毫无动静，没有任何异常变化。朱婷举着夜明珠，狐疑地说道：“难道是我错了？”
这个主意其实是方诗尧率先想到的，他本想以此博得朱婷的欢心，如今见毫无效果，不由得大为尴尬。
可他犹自不肯死心，沉思着说：“再等一等，婷婷，或许时机还没到来。但我敢肯定，这一颗夜明珠绝不会平白无故地出现在凤凰嘴巴里，其中大有文章！”
李神棍一直站在一旁默不出声，他此时却走了过来，对朱婷说道：“朱大小姐，先前那一颗夜明珠呢？请你也拿出来，让老夫细细观察一番，行吗？”
朱婷毫不迟疑地将两颗夜明珠递给了李神棍，李神棍将它们放在一只手掌中，放到手电筒下仔细端详着，却半晌没说话。
“李老板，看出什么端倪来没有？”老烟枪凑过去问道，那两颗夜明珠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光芒四散，他眨着眼睛说道，“太亮了，看不出个其所以然来！算了，咱们分头行动吧，我去帮五爷他们一同探路，你们继续想办法。”
鞭王也失去了耐心，他附和老烟枪道：“也罢，我们分头行动，老烟枪，你带人往左边去，我领着手下搜查右边。一刻钟以后，不管有没有发现，咱们都回到石碑前集合，就这样说定啦！”
他二人向来都是行动派，故而话音一落，就立马行动起来。
剩下我们几个人站在石碑下，面对着那两颗夜明珠抓耳挠腮，却不得要领。方诗雅又回转身重读碑文，想从中再发现点线索。
李神棍看了半天，只说了一句话：“这两颗夜明珠原来是一对，大小相当，我想它们原本另有用途，会不会是朱元璋和白如烟的定情信物？”
我们几人议论一通，一致认为，就算这两颗夜明珠乃是一对，而且也是朱元璋和白如烟的定情信物，还是无济于事。
我见小张还是很虚弱，就扶着他坐到石碑一侧，关切地问道：“小张，腰杆还痛吧？要不再让阿央姐帮你揉一揉？”
小张腼腆一笑，急忙摆手道：“帆哥，我好多了，阿央姐也挺累的，别麻烦她啦，我支撑得住！”
“你这个小同志还真害羞啊！”阿央闻言，噗嗤一笑道，“也好，总比五爷那个没羞没臊的人好多了。小张，听说你跟白帆结拜为兄弟，从今以后，我也就是你的姐姐啦！”
阿央说着，不顾小张的扭捏，自去帮他揉着腰杆，神色间充满了淡然，甚至有几分欢欣。
我心头一跳，暗想阿央不会看上小张了吧？我急忙摇着脑袋，打消这个念头，而后对阿央说道：“阿央姐，你头一次离开家乡，跟着我们一路上吃了不少苦，真是委屈你了！等我们出去以后，我带你到南京城好好玩耍一番，怎么样？”
“那敢情好啊！”阿央回头冲我一笑，笑容却渐渐黯淡下去，轻声说道，“也不知道村寨怎么样了？约达大哥好了没有？”
原来她一直记挂着自己的父老乡亲们，我这一段时间只顾着忙碌各种事情，没有照顾好她，不免有些愧疚。
“阿央姐，你放心吧，约达大哥肯定早就好啦！”小张开口说道，“其实我也挺怀念在无量山彝寨中的生活，又清净又安逸，有兰花烟抽，还有米酒喝，多惬意啊！”
“你要是喜欢无量山的生活，干脆找个彝族姑娘，到我们寨子中当个上门女婿。”阿央含笑打趣道。
我越看阿央的神色，越觉得她对小张有些意思，心绪顿时有些复杂起来。
趁现在无所事事，我仔细回忆起一路上的情形，却始终想不起来，阿央和小张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俩暗生情愫呢？难道还是我多虑了？
毕竟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我无权干涉，再说了仅凭一点点迹象就言之凿凿，还为时过早。这也算是一段小插曲，暂且随它去吧。
不过自打这个时候起，我总是有意无意地留心着阿央和小张的举动，冷眼旁观，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后来还是方诗雅点醒了我，她嬉笑着说道：“白帆啊，要说你聪明，你确实聪明。不过呢，有时候你就是个榆木脑袋，感情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要是说得清道得明，有迹可循，我也不会上了你的贼船！”
是啊，感情这种事情，从来就是无理可讲，往往出人意料。
我们站在石碑前，耗费了很长时间，依然一无所获。
方诗雅又把碑文从头至尾读完了，她直起腰叹息道：“白如烟就喜欢打哑谜，做些神神道道的事情，她是铁了心要戏耍我们啊！这碑文上关于遗骸的半点信息都没有透露出来，我们这可如何是好？”
朱婷也急了，她跺脚道：“咱们进入古墓已经很长时间啦，再耗下去，非得弹尽粮绝不可！而且无相在这一段日子里，肯定不会坐以待毙，谁知道他对我爷爷又耍了什么花招？华夏集团自从创办到现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爷爷的一生心血就白搭了！”
自从我跟朱婷分手以后，她就变得铁石心肠，一直以刚毅强硬的面孔示人。如今她竟然当着我们的面心焦气馁，表明她确实心急如焚又大为光火。
我们其他人无话可说，只有方诗尧安慰朱婷道：“婷婷，你莫要心急，总会有办法的！”
“有办法，那你倒是说出来啊！”朱婷气急败坏地骂道，一点面子也不给方诗尧，“别人都去做事去了，你站在这里干什么？我难道是让你来吃干饭不做事的吗？”
方诗尧顿时语塞，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颓然低下头去，就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般。
方诗雅如同被点燃了的炮仗，一下子就炸了：“我呸，朱婷，你自己没本事，何必抱怨别人？你又能做什么，除了颐指气使，摆个臭架子，还不是一无是处！越是没用的人，脾气越大，这叫做老猫伸懒腰，虚张声势！”
“你……你再说一句！”朱婷怒视着方诗雅，眼睛里就像要喷出火来。
李神棍急忙打圆场道：“别吵啦，吵架不但无济于事，还伤身体，都消消气吧！咦，老烟枪他们怎么半天没有动静？”
我顺着他的话说道：“是啊，一刻钟已经过去了，按理说他们应该回来啦，这是怎么回事？”
话题就此转移了，我们紧张起来，一叠声冲着黑暗中喊叫起来，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顿时大吃一惊。
“大明王，难道出大事了？”李神棍被吓得够呛，他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恐慌，跺脚道，“这么多人全无声息，实在奇怪，我们该怎么办？”
小张扶着石碑站起来，心急火燎地说：“还能怎么办？赶快找人啊！”
“不，状况突起，谁知道老烟枪他们是走远了，还是遇见了怪事？我们不能轻举妄动！”我拦住小张，一拍脑门说道，“你们听我招呼，先把手电筒一同照向左边，我运起天眼看一看。”
我匆忙调整内息，念动着心诀，催动天眼往左边看去。在朦朦胧胧的光亮中，只见周遭岩石突立，有很多人影在岩石上晃动，细细一看，却是老烟枪等人定定地呆立着，仿佛被施了定身术。
我大为惶惑，再往右边看去，见鞭王等人的情况也是如此，心里便七上八下难以平静了。
方诗雅听了我的描述，都大吃一惊地叫了起来。李神棍战战兢兢地说：“莫非遇到鬼了，好端端的人怎么会静止不动了呢？难道是魔怔住了？”
我竭力压制住内心中不安，运起十成功力，总算发现了一处不同寻常的地方，老烟枪等人虽然手中拿着手电筒，但此处空间开阔无比，又光线有限，暗里说他们的影子不该如此清晰。
可实际情况并非如此，而是违背常理，老烟枪等人的影子不但清晰，而且非常完整，似乎就像站在大太阳之下。
更奇怪的是，他们的影子投射到岩石上，并不是静止不动，而是晃荡着，就跟水波似的，还有隐没入岩石的迹象。
我大为震惊，情不自禁运起天眼往空中看去，忽而隐隐看见在那黑沉沉的半空中，若隐若现地闪动这几只诡异的眼睛。
那些眼睛忽闪不定，不仔细看很难辨认出来，要不是我有天眼，恐怕一时间难以找出它们。
饶是如此，我仍旧不知其中缘由，这些隐藏在半空中的眼睛从何而来？老烟枪等人遭受到的诡异状况，真的与它们有关吗？
不料小张再也等不下去了，他与老烟枪情同父子，如今看见老烟枪身在古怪奇异的处境中，便慌乱如麻地奔了过去。
我们要阻止他已经来不及了，小张跑出不远，忽而定在了原地，依然保持这奔跑的姿势。
“小张！”方诗雅和阿央异口同声地喊了起来，她俩着急不已，但见到这种情况，如何敢贸然行动？
阿央抓住我的手臂，喊道：“白帆，你倒是快拿个主意啊，要不我们一同作法吧？”
我被阿央一打扰，心神有些涣散，眉间刺痛了一下，天眼就要解除了。
就在我迫不得已收回天眼之际，却瞥到了李神棍手掌中的那两颗夜明珠，猛然发现夜明珠里赫然有眼球在转动！
第七十一章 九九归一（中）
异况突起，老烟枪等人莫名其妙地定住了，似乎在这黑暗的地方有一种邪门的力量。而我竟然发现在半空中以及两颗夜明珠里，都隐隐出现了诡异的眼球。
这一发现让我吃惊不小，可惜我气息涣散，天眼随即消失，周遭情形又跟先前没了区别。
我揉着眉心，半晌回过神来，急忙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众人。李神棍双手一颤，几乎就把夜明珠摔到了地上，朱婷一把将珠子夺了过去。
除了我之外，方诗雅对眼球之事最为熟悉，她困惑地看着我，问道：“白帆，你说这一切会不会跟空中的眼球有关？”
我镇定下来，分析道：“以往经验告诉我们，眼球其实就是简化了的血太阳图腾，它们的出现，至少说明此事与明教有关。既然与明教有关，那么也就跟白如烟有联系了，这样看来，我们距离白如烟和朱元璋的遗体不远啦，甚至就在它们附近！”
“好啊，那我们快想办法吧！”朱婷听了我的话，大为兴奋，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白帆，你一定有办法，是不是？”
我没有回答她，而是坐到石碑前，静静调整着内息，希望尽快恢复过来，而后再运用天眼看个明白。
阿央用手电照向空中，疑惑地说：“奇怪，我怎么看不见那些眼球呢？诗雅妹子，你能看到吗？”
“不能，我又不是大明王！”方诗雅随口回答一句，忽而拍着脑门喊道，“可我是明教圣女啊，怎么忘了这一回事啦？阿央姐，兴许这媚珠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呢！”
说着，方诗雅就举起了媚珠，催发出一道道明媚的白光射向了半空中。片刻之后，她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明教圣女也白搭，还是没大明王厉害，我什么也看不见。”
“说来也真是奇怪，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一庙不奉二神，这明教为何在大明王之外，非得还有一个圣女呢？”阿央较真道，“要是大明王和圣女同时在世，明教权力该怎么分配啊？”
李神棍打趣道：“大明王和圣女结婚就行了，一般说来，结婚以后，男人就该听女人的话！是不是，诗雅妹子？”
方诗雅窘迫不已，佯怒道：“你们真是有闲心，不知道这个时候已经火烧眉毛了……”她忽而停顿住，用手指着前方，急切地喊道，“出大事了，你们看小张的身体，好像有些透明！”
我一骨碌爬了起来，也顾不上气息紊乱，强行运起天眼看过去，果然看见小张有些不同寻常，他的身体变得若隐若现，还有些透明。
我震惊万分，再看下老烟枪等人，发现他们也是一个样子，好像要隐入虚空之中。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无奈我们连事情原由都找不到，而且又怕奔过去以后像他们一样着了道，被定在原地，所以只有干着急的份。
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众人身处危险之中，我情急之下又运起天眼看向空中，却发现空中的那几只眼睛要比先前更为明显了。
我耐住性子细细探查，无意中发现了一个惊人的情况，原来老烟枪等人的影子都快隐没进岩石中去了。而随着影子不断往岩石中钻，他们的身体就会不断变得透明，自身反倒成了一个淡淡的影像。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一切诡异状况，必定是由空中的那些眼睛所引起的！
我忽而记起了阿央方才说过的话，她见小张被定住以后，曾招呼我一同作法来解救众人。倘若那些眼睛真是明教的一种法术，说不定我和方诗雅能够破除它们，毕竟我们是大明王和圣女。
一念至此，我不再迟疑，急忙招呼方诗雅道：“诗雅，你把媚珠祭到空中，我也祭出黑玉古扇，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方诗雅很信任我，问也不问上一句，就依计而行祭出了媚珠。
等我将黑玉古扇祭到空中以后，红白两道光芒纠缠在一处，而后射向半空中，亮光辉映得四周光影闪动。
其实我也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总觉得如此做会有效果，但心里却没多少把握。可不想红白两道光芒射到空中以后，隐隐就传来了轰隆隆的声响，就像雷声涌动。
紧接着，空中的那几只眼睛完全呈现出来。这一回就连其他没有天眼的人也能看清楚了，阿央惊慌地喊道：“圣女娘娘啊，空中还真有眼睛哪！”
那几只眼睛在半空中眨动着，显得异常神秘诡异，仿佛有天神在空中俯视着我们。
李神棍捋着山羊胡子，一边看一边惊叹不已，他自言自语地说：“一共有七只眼睛，它们排列的次序却杂乱无章，看不出个其所以然来。按理说七乃凶数，就算这些眼睛是明教中人所为，也不应该出现在墓穴里头，这是大凶之兆啊！”
经李神棍一提醒，我们这才回过神来，空中的眼睛果然不多不少恰好有七只。至于是不是大凶之兆，我却不得而知，毕竟我对风水学知之甚少，但李神棍如此说了，一定有他的道理。
“李副帮主，你能说得再明白一些吗？”我扭头问道。
李神棍掐着手指说：“大明王，你是知道九宫八卦的，七宫格为兑，属于阴金，而天为乾，属于阳金。按理说七只眼睛出现在空中，应该正好阴阳互补，就像北斗七星一样，古人视其为大吉大利的星辰。但可惜眼睛与肾水相应，本身就属阴，这样一来，乃是阴上加阴，阳金如何克制得住？换言之，要是空中出现七个别的东西，也倒罢了，可偏偏却是七只眼睛，这就是火上浇油之势啊！”
朱婷不以为然地说道：“没这么玄乎吧，我看那些眼睛原本隐藏着，现在被逼了出来，应该是好事一桩啊？”
话音刚落，阿央就叫了起来：“当真大事不妙啦，小张他们的影子加快了速度，要钻进岩石中去了！”
我慌忙抬眼看去，不觉心脏狂跳，只见众人的影子确实加快了速度，径直没入了岩石之中，已经有好几个人凭空消失在了我们的面前。
与此同时，我感到丹田中气流翻转，惊诧中竟然看见红白两道光芒被那七只眼睛给吸收了！
这样一来，我和方诗雅的一片好心就变成了助纣为虐，因为那七只眼睛吸收了红白光芒之后，愈发精光大盛，老烟枪等人的影子也就消失得更快。
“不好，快停下来！”我匆忙收回了黑玉古扇，直觉得胸口间血气逆流，只得强行忍住，才没有吐出血来。
方诗雅却没有这般功力，她收得太猛，随即张口哇的喷出许多鲜血，摇摇晃晃跌落下去。
阿央惊呼一声，一把抱住方诗雅，很是心疼地喊道：“诗雅妹子，你怎么样？有没有大碍？”
方诗雅脸色惨白，有气无力地看着我们，想张口说话，嘴角处又涌出鲜血来了。李神棍等人吓得话也不敢说，瞪大眼睛看着方诗雅，脸上的表情很是惊恐慌乱。
阿央急忙用银针刺进方诗雅脖子后面，而后帮她把着脉，半晌才说道：“没事的，只是一时气血攻心，吐出血来反倒更好。白帆，也怪你太仓促，诗雅妹子没有准备，收放之间无法拿捏自如，这是作法的大忌啊！”
我听了阿央的话，松了一口气，同时很是愧疚地说：“抱歉，都怪我！哎，事情真是棘手了，没想到我们招惹出这些眼睛来，却是自寻麻烦！”
我和方诗雅停止作法，那几只眼睛无法吸收光芒，也黯淡下去了不少，变得若隐若现。
饶是如此，老烟枪等人的影子仍旧不断往岩石中钻去，又有几个手下消失了。
“这可麻烦啦，消失的人会到了哪里呢？难道这个地方存在着别的平行时空？”李神棍声音都颤抖了起来，说道，“最令人揪心的是，我们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兄弟们受罪！”
方诗尧一直沉默不说话，他此刻也开了口，对朱婷道：“婷婷，就怕这种情况蔓延过来，连我们也会深陷其中。婷婷，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好不好？”
我一听就来气了，叫道：“要走你们就走，抛下自己的同伴事情，我们可做不出来！朱婷，你自己看着办！”
朱婷冷笑一声，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我，半晌才说：“白帆，原来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啊，谁说了我要离开啦？实话告诉你，这些人是死是活，我可没心情多管，但有一点你们必须清楚，找不到白如烟遗骸，解不开人皮笔记的隐秘，我是绝不会退缩的！”
她说这种狠绝的话，多半是为了激怒我。
我冷静下来，想起鞭王在大殿中央求我照顾朱婷的事情，便摇头道：“不走就好，你何必这样说呢？别的人不管就罢了，鞭王对你忠心耿耿，你别冷了他的心。”
朱婷愣了一下，呆呆地看着我，而后扭过头去，静默地站立在石碑前。可她没有沉默多长时间，却猛然跳了起来，喊道：“这两颗夜明珠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烫手？”
她跳转过身体来，嘴里呼呼吸气，手掌往外摊开，那两颗夜明珠中的眼睛顿时清晰可见！
第七十二章 九九归一（下）
朱婷手中的那两颗夜明珠突然间变得非常烫手，而且隐藏在里面的眼睛异常清晰起来，犹自眨动不休，目光炯炯地盯着我们。
我看到那两只眼睛，忽而如同醍醐灌顶一般，倒抽一口冷气道：“这两只眼睛会不会与空中的那几只一样，都跟明教有关？”
“白帆，你忘了九窍玲珑心了吗？”方诗雅挣扎着直起身体，看了夜明珠两眼，又抬眼看向空中，沉思着说，“别的我不清楚，但这种景象实在太熟悉了，九只眼球一同出现，其中大有端倪啊！”
李神棍也拍手叫道：“哎呀呀，在九宫八卦里，七兑八艮九离门，九属阳数，与阳金属性一样。更何况风水学上讲究九九归一，天道循环，要是空中有九只眼睛的话，格局可就大不相同，从凶险之势变成大吉之局啦！可我们没办法让夜明珠里的眼睛飞到空中去啊，这可如何是好？”
“好烫手，你们到底有没有办法？”朱婷呼呼吸气，珠子在两只手掌里倒腾，显然被烫得很难受。
我生怕她将夜明珠摔在了地上，急忙将珠子接过来，不想却丝毫感受不到烫手，不免有些惊疑地说：“咦，这珠子在我手里，一点热度都没有啊，怎么回事？”
朱婷将信将疑地伸出手指放到珠子上一试，猝然缩了回去，有些恼怒地对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能睁眼说瞎话，珠子明明就很烫嘛!难不成我会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骗人？”
朱婷一口咬定夜明珠很烫手，但我却毫无知觉，这倒让其他人感到诧异起来。他们纷纷伸出手指去试探，却都赞成朱婷的说法。
只有方诗雅跟我一样，感受不到珠子上的热度，我们几人有些纳闷了。
李神棍摸着痦子上的白毛，言之凿凿地分析道：“依老夫看来，我们的感受都是真切的，没有人说谎。大明王和圣女感受不到珠子灼热的温度，只能说明他俩本身与明教大有渊源，跟我们这些平常之人有所不同！”
他这一番话倒让我有些领悟了，我心生一计，看着众人说出了一个有些大胆的想法：“既然我和诗雅与明教有渊源，兴许我们能把珠子送上天空，与那七只眼睛融合在一起！”
“白帆，你知道怎么做了？”阿央饶有兴致地问道。
“不知道，但我想试上一试，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我回答一句，转而关切地看向方诗雅，柔声问道，“诗雅，你还支持得住，还有力气再作一次法吗？”
方诗雅闭起眼睛深呼吸一口，咬着牙关坚定地说：“不行也得行了，事到如今，还能有别的选择吗？白帆，你别担心我，就算拼了命，我也会坚持下去，你尽管吩咐吧！”
我大受感动，心里更加爱怜方诗雅，又抬眼见小张的身体更为虚幻，便急忙说道：“事不宜迟，诗雅，难为你了，我们现在就行动起来！”
方诗雅缓缓站起身来，从我手中接过一颗夜明珠，嘴角带着一抹微笑，镇定地看着我。
我冲她点点头，而后将黑玉古扇祭到空中，心里默念着《正一经》心诀，将意念倾注到手中的夜明珠上，那夜明珠便缓缓升了起来。
对于我来说，自从修炼道法以后，尤其是修习了《正一经》，道法精进，这种隔空移物的手段不算太难。
而方诗雅自打天罚被破解，白如烟魂魄留在她体内的潜力已经被完全激发了出来，虽然她方才受了内伤，但经过一番努力，她手中的夜明珠也飞旋而起。
看着那两颗夜明珠不断朝空中飞去，众人兴奋地拍起巴掌，很是激动。
但就在这个时候，眼尖的阿央突然惊慌地叫道：“哎呀，黑暗中有人，那是谁？老天爷，好像是先前的那个常遇春将军！”
我瞟眼看去，果然看见常遇春提着长枪，在层层叠叠的岩石上跳跃着，正杀气腾腾地朝我们奔了过来。
原来常遇春早就来到此处了，这可要坏事啦！他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此时现身，多半是看见我和方诗雅要将夜明珠送到空中，才迫不及待地要阻止我们。
我心头一紧，差一点就内息倒转，夜明珠在空中摇摇欲坠。我慌忙收敛心神，这才止住了夜明珠的下坠趋势，几乎就功亏一篑了，好险哪！
但常遇春来得很快，眨眼间就距离我们不远了。阿央狂啸一声，二话不说就迎上前去，截住常遇春，与他恶斗起来。
“我也去帮忙，你们抓紧时间！”方诗尧右手中转动着一支飞镖，他甩动着空荡荡的早已破裂的左袖子奔出几步，又回过头来喊道，“婷婷，你躲好了，别露头啊！”
我一心放在夜明珠上，耳朵里听见阿央和方诗尧的呼喊声，心知他们的战况很是激烈，也不知他俩能不能抵挡住常遇春。
不过常遇春的举动倒是表明，这两颗夜明珠升到空中以后，必定会引起非同寻常的后果，而那后果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
常遇春越是迫切地要阻止我们，我们就越不能让他得逞。我们几人看明白了这个形势，哪里还敢耽搁犹豫，就连手无寸铁不会打斗的朱婷和李神棍，都护在了我和方诗雅身前。
有阿央和方诗尧阻挡着常遇春，我和方诗雅稍稍心定下来，两人暂且抛开杂念，心无旁骛地作法。
方诗雅祭出了媚珠，天空中闪动着红白两色光芒，那七只眼睛又变得无比清晰。而老烟枪等人却一个接一个消失了，情况越来越危急。
我们手中的夜明珠终于飞到了空中，它们绕着那七只眼睛飞动，一时难以融合进去。而七只眼睛也闪烁不停，不断变换着次序，一时间混乱不已。
难道我的想法错了？我心中没了底，要是此计不通，我们可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啦，只能束手无策了！
“快看，眼睛开始聚集在一处啦！”李神棍扬着脑袋，激动得流出了眼泪，“大明王，圣女，你们再加把劲啊！”
夜明珠飞到空中以后，突然炸裂开来，里面的那两只眼睛却飞了出来，并开始与原先的七只眼睛围成了一圈。
空中光芒大盛，刺得我们有些睁不开眼睛。九只眼睛盘旋着，升腾着，又互相碰撞着，搅得空中一片凌乱，就像飞舞着无数道彩绸一般，直让人目眩神迷。
我和方诗雅见此情形，心中紧绷着的弦松了不少，或许再等片刻，便会有大事发生啦！
但常遇春不再给我们等待的时间，他不知如何冲破了阿央和方诗尧的围堵，一杆银枪如同巨蟒出洞似的，携带着排山倒海的力量刺了过来。
朱婷和李神棍被银枪带起的气流扫到，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飞了出去，重重地砸落在了一旁。阿央和方诗尧则惊呼一声，随即从常遇春背后强攻而来。
常遇春已然要拼命了，他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危，将后背留给阿央和方诗尧，任凭他们出招攻击，只管握着银枪奋力往前刺来。
眨眼之间，银枪上的红缨就在我眼前晃动着。到了这种关键时刻，我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要是被银枪刺中，非得命丧当场，可要是躲开，就怕功亏一篑！
常遇春却一个踉跄，原来阿央手中的七眼铜扇打在了他的背上，但银枪来势不过稍稍缓了一缓，却没有停下来。
“不要啊，躲开，白帆，躲开啊！”我听见方诗雅心急如焚地叫了起来。
方诗雅如此大喊大叫，内息便涣散了，媚珠的光芒黯淡下去。接近着，空中那九只眼睛融合的趋势陡然变缓，甚至有重新分开的势头。
我暗叫不妙，想到要是就此罢手，先不说还有没有第二次机会，恐怕一切努力就此付诸东流，甚至无法救回老烟枪等人了！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让天下罪孽尽归于我！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我记起了泉林真人的话来，不由得闭起了眼睛，一面急急催动黑玉古扇的红光，填补媚珠光芒黯淡下去带来的空隙，一面硬着头皮铁了心准备扛下常遇春银枪一击。
只听“噗嗤”一声，我却没有丝毫痛感，低头看去，原来是方诗雅扑了过来，替我挡下了一枪。
方诗雅面对着我，常遇春的银枪从她背部直贯而入，又穿过她的心脏，枪头从胸口处钻了出来。
我立时如同五雷轰顶，口中大叫着“诗雅”，但不等我做出任何动作，常遇春使出千钧之力，枪头又猛然戳进了我的体内。
我和方诗雅个头差不多，枪头正中我的心脏，犹如一条白色的带鱼悄无声息地继续往里钻。我身体一颤，猛然喷出一口鲜血，方诗雅早就瘫软在我的怀里，鲜血洒落在了她的脸庞上。
就这样，我和方诗雅被银枪串在了一起，而且都是被戳中了心脏。其他人哭喊不止，我却听不清楚他们喊些什么，脑袋里一片空白。
难道我俩就要命丧于此了吗？偏偏在这个时候，忽而平地里迸发出一片强烈无比的光芒，常遇春被撞了倒飞出去，而我和方诗雅却一同飞了起来。
这一片光芒来得极为诡异神奇，四下里明晃晃的，其他人的身影都荡然无存，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我和方诗雅两个人。
我抱着方诗雅在强光中飞舞，说来也奇怪，不但毫无痛感，反倒感到一片温馨安宁。莫非我们死了，而后灵魂升入了天堂？
但银枪分明还存留在我们体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隐隐间还有和煦的清风拂过，方诗雅长发飘动着，她缓缓抬起了眼睛，眼神一片澄澈。
我俩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但都听见了对方的心声，似乎这银枪彻底将我们的心连在一起，达到了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程度。
“白帆，我们死了吗？但我怎么感到很幸福呢？”
“我也是，诗雅，好幸福啊！”
“真想一直就这样飞下去，永无止境地飞下去。白帆，你后悔吗？”
“后悔啊，后悔遇见你太晚！”
此时无声胜有声，我俩紧紧抱在一起，继续在强烈的光芒中穿梭飞行，也不知要飞往何处，飞到何时？
但过了片刻，我骤然发现，插在我们体内的银枪开始消融了，到了后来，银枪荡然无存，而我们的身上竟然没有半点伤痕！
与此同时，那一片强烈的光芒晃荡开来，我和方诗雅抱在一处轻飘飘地落到了地面上。
我们尚未站稳脚跟，整个空间里红光大盛，抬起头来，就看见空中挂着一轮巨大的血太阳。那血太阳将红光洒落下来，我们宛如站在一片晚霞之中。
“老天爷，九九归一啦，九九归一啦！”李神棍趴在不远处，他嘴角上挂着一抹血迹，表情却很兴奋欢喜，“大明王，圣女啊，成功啦，九只眼睛合而为一，变成了血太阳……”
阿央满脸不可置信地表情，她紧盯着我和方诗雅看了好长时间，才结结巴巴地说：“圣女娘娘保佑啊，你俩竟然还活着，还活着……”她的眼泪簌簌流下来，高兴得泣不成声，“我分明看见银枪插进了你们体内，银枪呢，去哪里啦？”
我和方诗雅至今依然云里雾里，如何能解释清楚，只好相视一笑，摇头表示无从回答。
“常遇春呢，他是不是逃跑啦？”我问阿央道。
阿央摇着头说：“刚才一切来得太突然，瞬息万变，我不太敢确定，只是隐隐看见他似乎魂分魄散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我虽然敬佩常遇春，但毕竟他方才要杀了我和诗雅，此刻就觉得他的下场也算是一种报应。
朱婷躺在石碑旁，她方才被银枪带起的气流扫到，也吐出了鲜血。
她艰难地坐起来，靠在石碑上，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和方诗雅，有些落寞，有些惊诧，也有些掩不住的悲伤，甚至还有几分嫉妒。
我仍旧抱着方诗雅，见到朱婷盯着我们不放，忽而心中五味杂陈。我将方诗雅抱得更紧，而后毫不避讳地看向朱婷。
方诗雅见到朱婷的眼神，也抱紧了我，脸上带着幸福的神色，依偎在我怀里。
朱婷轻声叹息一声，将脑袋转开，避开我的目光，说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再耐心等一等，血太阳出来了，总会有异变的！”李神棍毕竟沉得住气，他挣扎着站起来，颤巍巍走到我们身旁，扶着我的肩膀说，“大明王，此事神奇万分，你们能活下来，恐怕还是与你们的身份有关。”
我也有这种想法，但此时来不及细究，因为我们惊喜地发现，消失的同伴们竟然一个个重又出现了。
第七十三章 合葬（上）
空中的九只眼睛合而为一，变成一个硕大明亮的血太阳。我和方诗雅神奇地活了下来，更值得庆幸的是，消失已久的老烟枪等人又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众人喧哗不止，纷纷扭头朝我们跑了回来。在血太阳鲜红的光芒下，只见人影闪动，脚步杂沓。
我凝目细视，欣喜地说道：“没事，他们都没有受到伤害，还活蹦乱跳呢！”
“老天有眼啊！”李神棍气息紊乱，但他还是喘息着高声叫了起来，“王老板，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还有印象吗？”
老烟枪一边跑，一边踉踉跄跄地挥舞着手臂，有些茫然地回答道：“什么印象，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老子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就像做了一场梦，记不得啦！咦，血太阳，直娘贼，空中怎么会有个血太阳？”
听老烟枪的语气，他确实不明所以。等众人都跑到我们身边时，他们也都是一脸茫然，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只有小张还有些零零星星的印象，他竭力回忆着，说道：“刚才大家被定住了，不能动弹……我好像也遭遇到了同样的情形，只是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却想不起来了……”
鞭王奔到朱婷身前，一叠声问道：“朱大小姐，你受伤了？严不严重？”
朱婷神色有些悲戚，她摇摇头，眼睛直勾勾地看向远处，一言不发。
我见众人摸不着头脑，只得将事情从头细说了一遍。众人听得又惊又叹，这才明白侥幸捡回了一条性命，不由自主地抹着额头上渗出的汗水。
“事情都过去啦，只要大家还活着，比什么都强！”李神棍露出轻松的微笑。
老烟枪点着头，扫视众人一圈，而后抬头看向空中的血太阳，不甘心地说：“虽然我们都安然无恙，但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呢？这血太阳的出现，究竟意味着什么？”
很多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我，我知道他们的意思，血太阳乃是明教图腾，他们自然希望能从我嘴里得到一些解释。
我放开紧抱着方诗雅的双手，往前走出几步，聚精会神地观察着血太阳，看它会有何动静。
血太阳光芒四射，整个空间就像笼上了一层红色的轻纱，显得朦朦胧胧。自从血太阳出现以后，四周的环境并无多少变化，依旧是岩石突立，一片死寂。
我多少有些失望了，原以为九只眼睛化作血太阳，会带来非同寻常的结果，可不料毫无进展，难道所有努力都白费了吗？
“白帆，莫非还需要我们作法吗？”方诗雅走上前来，轻声说道。
“恐怕不会有作用，再说了，我们已经够累的了，要作法也得等养精蓄锐恢复了体力再说。”我无奈至极，转而对老烟枪说道，“老烟枪，先让大家休息片刻，我们静观其变吧。”
老烟枪吩咐众人就地休整，他递给我一支烟，安慰我道：“尽力而为，就算最后一无所获，我们也对得起自己啦！革命总会有遇到挫折的时候，只要有生力量还在，就会有希望的。”
赵五爷却在一旁跟方诗尧争吵起来，原来食物和水所剩不多了，方诗尧只顾着朱婷，还用清水帮她洗脸，这就惹恼了五爷。
“日他仙人板板，都到啥子时候啦，还他娘的洗个屁的脸啊！”赵五爷呼哧呼哧地咒骂着，他急红了眼，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命重要还是脸重要，水没了，就该用老子的唾沫洗脸啦！”
方诗尧自然不甘示弱，站起来和五爷互骂，几乎就要打了起来。
老烟枪和鞭王急忙过去劝架，方诗雅轻声叹息一声，扭过头不再理会他们。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再耗下去就会弹尽粮绝，众人的处境十分不妙。
无奈我们进退两难，会不会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我竭力回想着跟血太阳有关的信息，但终究一无所获，不由得心烦意乱。
以往我们遇见血太阳，都是它自行出现，而这一次，可以说血太阳是由我和方诗雅联手制造出来的。那么这就意味着，我们还差一道开启血太阳的程序。
可该如何开启血太阳呢？《正一经》上没有记载相关法术，泉林真人也未曾交过我们，我感到焦头烂额，心绪如麻。
方诗雅听了我的分析，沉思着说：“白帆，你还记得以前见过的血太阳景象吗？它要么就是旋转不休，要么就是其中还有一只眼睛，通过眼睛的眨动来释放能量……”
我恍然大悟，拍着脑袋叫道：“这么说来，我们要么让它旋转起来，要么就给它安上一只眼睛！”说到这里，我的情绪又低落下去，一摊手道，“话虽如此，可究竟该怎么做？”
李神棍站在一旁听了我和方诗雅的对话，苦思冥想了半晌，忽而说道：“难道还需要进行献祭？大明王，你听老夫说，给血太阳安上眼睛不切实际，但让它旋转起来，或许还有可能。你体内有明王血脉，诗雅妹子又是明教圣女，不如你二人献出一些血液来，飞洒到血太阳里去……”
“这能有用吗？”方诗雅将信将疑。
“老夫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我并非信口开河，按理说那几只眼睛九九归一之后，此地风水格局已经大为不同。但之所以会迟迟没有动静出现，就像中药里缺了一味药引，尚未能触动其中的根本，药效没有被完全激发出来！”李神棍越说越奇，越说越难以理解。
不过别无选择，我断然说道：“也罢，与其束手无策，不如试上一试！无非就是流点血罢了，又不会死人。李副帮主，请你帮我找个盛血的器物过来。”
李神棍转身找到一个饼干袋子，他将里面的残渣倒干净，举到我面前。其他人见到这种情形，不约而同地围了过来。
我看了方诗雅一眼，随即取出暗影在手心里轻轻一划，让手掌上的血液滴进饼干袋子里，又将暗影递给方诗雅，说道：“诗雅，暗影锋利得很，你小心些！”
方诗雅如法炮制，过了很长时间，袋子里积累了浅浅一层血液。
我感到有些头晕眼花，再看方诗雅脸色发白，便急忙说：“够了，要是有用，这么一点也就够了；倘若没用，血流干了也白搭！”
李神棍小心翼翼地举着袋子，心疼地看着我们，关切地说道：“大明王，圣女，你们还支持得住吗？”
我没有回答他，冲方诗雅撇撇嘴，我俩便极有默契地祭出了黑玉古扇和媚珠，而后一同将意念倾注到李神棍手中的袋子上。
我和方诗雅竭尽全力，咬紧牙关，顾不上身心乏累，专心致志地作起法来。
不多时，只见那袋子中的血液缓缓凝聚起来，而后形成一道细细的血线，开始飞出袋子，往空中冲去。
约有一刻钟以后，血线终于在我们二人的催动下，被黑玉古扇和媚珠的光芒托举着，蹿进血太阳中去了。
待所有血液都落进了血太阳里，我和方诗雅满头大汗，顿时瘫软在地，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全身精力如同被抽干了一般。
阿央和老烟枪慌忙奔过来，举着水壶给我俩喂水。李神棍却骤然跪了下去，大张着手臂喊道：“快看哪，血太阳转动起来啦，老天爷，它里面还出现了一只眼睛！”
红光闪动，无数道光芒在我们四周飞舞旋转，闪得众人难以睁开眼睛。
紧接着，我们就听见一阵阵轰鸣声，似乎有东西正从地下猛冲出来，地上的岩石振动着摇晃着，大有崩塌的迹象。
“日他仙人板板，快逃命吧！”赵五爷跌坐在地，又急吼吼叫道。
但就在这时候，远处的地面突然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一股流光溢彩的气流从口子里喷涌而出，就像彩色的喷泉。
这一股气流直冲上去，与血太阳纠缠在一处，而后又迅速往下回落，声势极为骇人。
一切都在刹那之间，那气流往四周散溢开，如同浪潮回落，渐渐形成了一座高达三四米的台子。这是一座由气流形成的祭台，竟然有模有样，甚至还有台阶！
这让我们不禁想起了无量山中的天宫，那天宫也是凭空而起，云朵当作梯子，云雾作为地板。只是眼前的祭台要炫丽得多，灿烂得多，使人目眩神迷。
血太阳的光芒照射在彩色祭台上，更平添了几分瑰丽。而在祭台最上方，隐隐可以看见道道黑气萦绕，又多了一些诡异色彩。
祭台形成以后，彩色气流便稳定下来，看上去似乎要比砖砌石堆的台子还要牢固。
四下里恢复了平静，只有彩光流转，云雾翻腾。我们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种景象，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让老烟枪扶着站了起来，抬眼看向血太阳，果然见它还在缓慢的旋转着，其中还有一只眨动不已的眼睛。
朱婷尖锐地喊道：“台子，这就是最后一幅壁画里的台子，白如烟和朱元璋的遗体一定就躺在上面！”
众人随即反应过来，眼前的台子确实很眼熟，与最后一幅壁画里的差别不大，只是在色彩艳丽得多。
到了这个时候，我终于理解了朱婷事先所说的话，她说只有大明王和明教圣女联手，才能找到白如烟遗骸，原来如此啊！
我欣慰地看向方诗雅，她也正扭头看向我，两人便会心一笑，感到不枉此行，所有付出都值得了。
“可我们怎么上去呢？”鞭王谨慎地问了一句。
老烟枪哈哈一笑，随即将无量山天宫的事情告诉了鞭王等人，心情舒畅地说道：“想当初那天宫离地几十米之高，我们照样踩着云朵走了上去，而且还活着走了下来。这区区一座祭台，何足道哉？鞭王，你尽管放心，老子保证不会有事！”
鞭王不停地咂着舌头，慨叹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老子也算大开眼界了！”
“井底之蛙，没见过盆大的天！”赵五爷得意万分地讥讽着鞭王，而后一招手，喊道，“日他仙人板板，我们再来一次腾云驾雾，再当一回神仙！”
第七十四章 合葬（下）
我和方诗雅在李神棍的建议下，本来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态度，用我俩的鲜血献祭血太阳。出乎意料之外，这种办法竟然起了作用，一座由彩色气流形成的祭台赫然出现了。
众人欣喜若狂，赵五爷已然迫不及待，他挥舞着手臂，招呼众人就此走上去。
老烟枪拦住五爷，说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而且事关重大，我们这些人与白帆和诗雅比起来微不足道，还是让他俩带头吧。”他回过头来，笑着问道，“白帆同志，诗雅妹子，你们作何计较？”
我还有些精力不济，料想方诗雅也是如此。可老烟枪所说不无道理，高台是由我和方诗雅献祭出来的，身为大明王和明教圣女，自当在前带路。
倘若走上祭台的过程中出现危险，我和方诗雅尚有法术在身，又有特殊的身份加持，比别人更加安全，也更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想到这里，我调整了一下内息，说道：“我还可以坚持，没问题。诗雅，你要是一时半会儿恢复不过来，就让我一人先上去吧。”
“我陪你一起……”方诗雅话没说完，就一连咳嗽着，脸色仍旧一片惨白，但神情很是坚定。
阿央知晓方诗雅的心意，她从旁说道：“要不这样吧，我陪你们一起上去，我来照顾诗雅妹子，怎么样？”
这倒是个权宜之计，而且阿央身为毕摩，法术也高，有她在一旁协助，胜算更大。
我答应下来，对老烟枪说：“老烟枪，你带着兄弟们守在祭台下，等我上去确定没有危险以后，再招呼你们上来。”
老烟枪便一叠声下达着命令，让众人举着武器掩护我们。众人小心翼翼地走到祭台下，我和方诗雅、阿央刚要抬脚跨到台阶上，朱婷却猛然跳了出来，二话不说就奔了上去。
“朱婷，你干什么？”老烟枪呵斥道。
朱婷已经走到第三节台阶上了，她头也不回地说：“派出的都是你们的人，实话实说，我不放心！白如烟的遗骸就在上面，万一有什么重大秘密，被你们事先知晓而后又隐瞒掉，我岂不是替他人做嫁衣了？”
方诗尧见朱婷奔了上去，也挤出人群，匆匆尾随而去。
“日他仙人板板，这是要去抢宝贝！老子不管，他们能上去，老子也绝不落在后面，朱小娘们害怕白帆隐瞒秘密，老子还怕她藏匿宝贝呢！”赵五爷急吼吼嚷着，抱着枪支就跳上台阶，赛跑似的赶到了朱婷前面去了。
我心里直呼头疼，朱婷信不过我们，算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可她也太不知轻重，未免做得过于露骨了，而且经她和五爷一闹腾，人心就有些浮动起来。
“都给我站住！”我吼了起来，粗声大气，吓得身旁的小张打了一个哆嗦，“朱婷，五爷，我可提醒你们，这祭台是由我和方诗雅献祭出来的，我们也可以让它消失！都到什么时候了，还如此胡来，你们也不抬头看一看上面的黑气，不要命了吗？”
众人大概从未见我如此严厉过，都被震慑住了。赵五爷、朱婷和方诗尧停住脚步，扭头看着我，半晌回不过神。
我不理会众人，阴沉着脸招呼方诗雅和阿央，一步一步踏上台阶，如同腾云驾雾一般，终于走到朱婷等人身前。
被我一通呵斥以后，朱婷他们三人倒也乖觉，闪到一旁给我们让出一条道来。
我抬眼往上看去，眼睛里全是蒸腾的彩色雾气，犹如身处险境一般。只是祭台上的黑气显得更为浓烈，有种不祥的预兆。
“看见那一片黑气没有？”我犹自不消气，冷冷看向朱婷他们三人，严肃地说，“既然大家一起探险，就得彼此信任，起码得有点纪律性吧？要是有危险，你们死了也就死了，但要是连累了别人，就不太厚道了吧！”
“对头，大学生说啥子都对头！”赵五爷嬉皮笑脸地直冲我眨眼睛，其实是在告诉我，他不过是为了替我们抢占先机。
方诗雅却惊奇地叫道：“咦，刑天，你要做什么？”
只见刑天从方诗雅手臂上游走下来，蹿进彩色雾气中，急匆匆往上窜去。刑天一直安安静静，如今却有这种举动，让我们好生感到诧异。
但凡刑天出现异常举动，就说明有潜在的危险。我和方诗雅默默地互望一眼，慌忙迈动步伐，紧紧尾随着刑天攀升而上。
三四米高的祭台，很快就要到头了，我们几人立即紧张起来，前面还有十多节台阶，但都停了下来。
刑天已经游走到了祭台上，消失在我们眼前。方诗雅喘息不停，说道：“等一等，刑天要是发现危险，会通知我们的。”
此时距离祭台顶部很近了，那一片黑气犹如乌云一般翻滚着，情形很是令人不安。
赵五爷嘿嘿一笑，挤兑一脸茫然的朱婷说道：“朱小娘们，你不是心急火燎吗？上去啊，你要是有种，就给老子上去嘛！”
朱婷脸色一变，极为恼怒地瞪了五爷一眼，鼻子里哼出一道冷气，而后抬脚就往上走。
我拦到她身前，严肃地说：“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稍安勿躁，我们先上去打探情况！”
方诗雅和阿央拿出法器，跟在我身后，三个人心脏狂跳不止，脚上就像灌了铅，异常缓慢地往上走着。
眼见着就要走到祭台上，朱婷等人被甩在了身后，方诗雅冷哼一声，说道：“白帆，你倒是挺会怜香惜玉，舍不得朱婷以身犯险。哼哼，我和阿央姐比不上人家金枝玉叶，我们的命不值钱！”
阿央噗嗤一笑，我尴尬不已，带着央求的口吻说道：“诗雅，姑奶奶，你少说两句吧，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
阿央笑得更加大声了，方诗雅板着的脸孔也松弛下去。我抹着额头上的汗水，心里是既甜蜜又无奈，这都是些什么人，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嘛？
我刚一只脚踏上祭台顶部，刑天就爬到了我脚下，它昂着脑袋，嘶嘶吐着蛇信子，神色有些惶恐。
方诗雅捧起刑天，皱起眉头道：“我们得多加小心，刑天遇见不祥之物了！”
“那不是明摆着吗？”阿央接过话头，指着前面说道，“呵，还真跟壁画上的情形一模一样啊！”
我抬眼看过去，情不自禁地愣住了，只见前面晃荡着的雾气中，赫然躺着两具尸体，分明就是壁画上的白如烟和朱元璋了！
这两具尸体保存得非常完好，肌肤鲜活，就跟睡着了差不多。
白如烟一身素衣，她的相貌与我们印象中的一模一样，美丽端庄，如同天女下凡。
只是她一手举着一颗犹自跳动的血淋淋的心脏，一手搂着朱元璋的头颅，胸口处有一道伤口，将她不同寻常的仙气破坏得荡然无存，反倒显得有些妖邪。
而朱元璋则穿着一身龙袍，头戴金冠，他的相貌不算英俊，但也不像历史书上所写的那样丑陋，并非是地包天的样子。
不过身为一个盖世英雄，朱元璋即使死了，脸上还是残存着几分不可一世的威严，自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气概。
怪不得当初多少英雄豪杰都甘愿被他驱使，替他卖命。所谓相由心生，从朱元璋遗体上残留着王霸之气，我们多少能体会到他的非凡之处。
在朱元璋的嘴巴里，不断飘出道道黑气，那些黑气在空中萦绕不休，而后又回落到他嘴巴里。黑气就这样进进出出，无休无止。
我们三人站在祭台边沿，一时不敢靠近。我趁机举着手电打量祭坛顶部的情形，却见四周空空如也，除了躺在中央的那两具遗骸之外，便别无它物了。
看来要有所收获，终究还是得从遗体上入手，但愿老天爷保佑，不要让我们白走一遭。
“朱元璋果然没有葬在明孝陵中，这个发现足以震惊世界！”我感叹着说，“以前总想找到白如烟的遗体，现在终于如愿以偿，可为何心里没多少激动之情，反而有些空落落的呢？”
方诗雅也说道：“确实如此，我也有这种感受！难道世上的事情都是这样，得不到的才会念念不忘，得到的却难免失望？哎，我想白如烟也是如此吧，她生前与朱元璋反目成仇，死后合葬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呢？”
是啊，生不同心，死后同穴，究竟有什么意义？
阿央说得很透彻：“你们不应该问这样做有何意义，应该问她有何意图！这两具尸体的姿势很怪异，而且一个手中的心脏还在跳动，一个嘴里却有源源不断的黑气，难道你们不觉得心惊胆战吗？”
阿央毕竟不像我俩一样对白如烟有着特殊的情感，她也不太熟悉白如烟和朱元璋的爱恨情仇，所以面对此情此景还能保持客观的态度。
闻听此言，我心中一动，暗想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白如烟为何要这么做！
她的心脏是被自己掏出来的吗？为何那心脏还在跳动？朱元璋嘴里的黑气，是不是白如烟施展的法术，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就在我们沉思之际，赵五爷、朱婷和方诗尧等不及，不由分说地冲了上来。他们看到这种景象，难免也都呆住了。
“壁画上的场景都是真的！”朱婷惊呼着。
赵五爷唉声叹气，跺脚嚷道：“日他仙人板板，就这个样子，什么东西都没有啊？狗日嘞，老子辛辛苦苦杀到这里，就看着这两具尸体搂搂抱抱？”
他咒骂了一通，忽而看见朱元璋尸体头上的金冠，顿时眼睛发亮，转怒为喜地说：“格老子哟，总算还有点宝贝，老子去把它取下来，看看值不值钱，能不能补偿老子一路上的损失？”
说着，他生怕我们会跟他抢似的，忙不迭跑了过去，弯腰去取那一顶金冠。
我们要阻拦已经来不及，赵五爷蹲在尸体旁边，双手抱住他的脑袋，奋力地想把金冠脱下来，嘴里骂骂咧咧地说：“死了还是个守财奴，这金光太紧啦，取不下来！大学生，把你的匕首给老子用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白如烟和朱元璋的尸体都有了异常动静，他们猛然睁开眼睛，直勾勾阴森森地盯着赵五爷。
第七十五章 情到深处多偏执（上）
白如烟和朱元璋的尸体同时睁开眼睛，惨然地盯着赵五爷。赵五爷大喊一声“妈呀”，顿时松开紧攥着金冠的双手，而后一个驴打滚往旁边远远滚开了。
我们几人慌忙各自举着武器，战战兢兢地打量着这两具尸体，生怕它们会诈尸。
这两具尸体只是睁开了眼睛，半晌也没有任何动静，不过它们的眼珠子竟然在转动，仿佛有意识地在打量我们。
说实话，这种情形比诈尸还要令人得慌，我们以前遇见的各种僵尸，眼睛虽然也都睁着，但并不会转动，跟死鱼眼差不多。
而眼前这两具尸体却极为诡异，它们的眼珠子忽左忽右，瞳孔呈灰白色，就像上了发条的玩偶，显得很机械，但又透露出恐怖的气息。
“我受不了啦，心里直发毛！”阿央厌恶地说了一句，而后扭过头去，不再看死尸的眼睛。
赵五爷从尸体旁连滚带爬来到我们身前，他犹自坐在云雾中，颤声嚷道：“大学生，啷个回事嘛？他们盯着老子们看些啥子，日他仙人板板，不会是还活着吧？”
“不可能，他们已经死了几百年啦，这个世界也改朝换代了好几次，怎么可能还会活着？”我为了稳定众人的情绪，分析道，“别怕，肯定是白如烟在作怪，她身为明教圣女，神通广大，用这种把戏糊弄人呢！”
话虽如此，我们还是被死尸的眼睛盯得头皮发麻，难以鼓足勇气走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老烟枪多半等得不耐烦了，他大声冲着我们喊道：“白帆同志，你们到底看见什么东西啦？吱一声啊，老子可要上来了！”
“祭台上只有两具死尸，是白如烟和朱元璋，其它就没有什么东西了！”我低头大声回答着，转念一想祭台不算太开阔，没必要让所有人都上来，因而又嘱咐老烟枪道，“老烟枪，你带着几个兄弟们上来就行，其他人继续在下面警戒！”
老烟枪和李神棍带着五六个人奔了上来，他们很是迫不及待，眨眼就跑到了台阶尽头。看到那两具尸体的状况以后，他们也都被吓了一跳，面面相觑，惊呼不已。
“这是死不瞑目啊！”李神棍脸上的肌肉拧成了一团，他叹息几声，忽而非常困惑地说，“不对啊，白如烟死不瞑目倒是情有可原，可朱元璋乃是寿终正寝，一辈子又风光无限，不应该死不瞑目，怪事！”
“这有啥子奇怪嘞，要老子说，朱元璋肯定是不想跟白如烟睡在一起呗！”赵五爷自作聪明地说道，“同床异梦，当然死不瞑目喽。日他仙人板板，龟儿子还不知足，被这么个天仙似的女人搂着，还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简直没有天理！”
他这一番话让我突然记起了一件事情，其实也是我反应太迟钝，现在才想起来。我看向方诗雅，不解地说道：“诗雅，你还记得吗？白如烟的脸皮已经被剥掉了，可眼前的尸体相貌完好，这是怎么回事？”
方诗雅倒抽了一口冷气，附和道：“是啊，而且我记得在无量山的时候，你已经把白如烟的脸皮给烧了，从而才拿到建文帝的袈裟……”
老烟枪也记起这件事情来，但他不以为然地说：“哎呀，白如烟何许人也，重又长出了脸皮应该不是难事吧？再说了，要知道真相，咱们过去一看便知！”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我们这么多人要是被两具不会动弹的尸体给吓唬住，也太说不过去。在老烟枪带领下，我们走近到尸体旁边。
老烟枪弯腰要去察看，我拦住他，冲他挥了挥黑玉古扇，说道：“还是让我来吧！”
我硬着头皮将一只手伸到白如烟脸颊上，用力捏了一捏，发现她的脸皮完好无比，不像是人皮面具之类的东西。
事已至此，再纠结白如烟的脸皮是如何长出来的，已经没多少意义。我抛开这个念头，开始在她身上摸索起来，想尽快找到她的遗物。
“瓜娃子大学生，你当着诗雅妹儿的面，肆无忌惮地摸一具女尸，也太不像话喽！”赵五爷凑过来，一把推开我，嚷道，“你去朱元璋身上搜，白如烟交给老子，老子这可是为了你好！”
我懒得跟五爷一般见识，也不戳穿他心里的小九九，自去观察起朱元璋的遗体来。
朱元璋的遗体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他嘴巴里进进出出的黑气。我凝目看着那些黑气，心想不如索性划破他的喉咙，看一看里面究竟藏着什么东西。
正当我举起暗影时，赵五爷骤然跳了起来，一脸惊恐地说：“日他仙人板板，这娘们……这娘们还有心跳！”
“你没看见她手里的心脏吗？确实还在跳动嘛！”我没有好气地随口回了一句。
“狗日嘞，老子说的是她胸口处还有心跳！”赵五爷瞪大了眼睛，大鼻头抽搐着，一连往后退去。
我一头雾水，彻底被五爷搞懵了，白如烟的胸腔里空空如也，心脏又被举在手中，怎么胸口处还会有心跳呢？
但看五爷的神情，他不像是说谎，他的恐惧和慌乱十分真切，装也装不出来的。
“怪事！”我嘀咕一声，挪到白如烟尸体旁，伸手按在她的胸口处，竟然感受到了强烈的跳动迹象，不由得跌坐在了地上。
“怎么样，老子没有骗你吧！”赵五爷摊手说道，“没错了，白如烟还活着，一定还活着！”
其他人很是不安地看向我，眼睛里带着茫然疑惑的神情，显然需要得到我的解释。
我揉了揉太阳穴，等恢复镇定以后，正要重新看个究竟时，却见白如烟尸体胸口处的伤口中冷不丁滚出来一团黑黑的东西。
“闪开！”方诗雅的声音犹如汽笛一般尖锐地响了起来，“白帆，那是死亡之虫的虫卵！”
我浑身打了一个寒颤，来不及站起来，只能学着五爷先前的模样，就势一个翻滚，然后远远地逃离开了。
站在祭台上的大多数人，都亲身经历过于死亡之虫的战斗，见识过死亡之虫的厉害，方诗雅话音刚落，他们就乱纷纷嚷叫着。
我止住滚动的趋势，身体仍旧趴在云雾中，抬眼看去，果然见刹那之间，白如烟遗体上已经爬满了密密麻麻的死亡之虫！
第七十六章 情到深处多偏执（中）
从白如烟胸部伤口处爬出来一团死亡之虫的虫卵，不多时，虫卵便破裂开，一条条可怕丑陋的死亡之虫摇头摆尾地爬动着。
那些死亡之虫在白如烟尸体上蠕动着，很快就变得又肥又大。它们虽然只停留在尸体上，但还是让我们惊骇无比，纷纷跳开了。
我也感到一阵后怕，多亏了方诗雅的及时提醒，我才没有着了道。想起瓜州之行遇见死亡之虫的情景，我就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说来也奇怪，过了很长时间，那些死亡之虫对我们视而不见，置若罔闻，并没有袭击众人的迹象。
“同志们小心，牛鬼蛇神最为狡诈，千万别靠过去！”老烟枪叮嘱众人几句，转而对我说道，“白帆同志，你没受到伤害吧？没有就赶快站起来，用黑玉古扇消灭这些害虫，老子记得在瓜州的时候，黑玉古扇能够克制死亡之虫，是不是？”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还一直趴在地上呢，不由得脸上一热，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
我正要祭出黑玉古扇，方诗雅却冲我急切地摆着手说：“等一等，事情有些不对劲！我记得在瓜州的时候，死亡之虫一见到活人，就像疯了一般地进攻，哪里像现在这样毫无反应？我想它们躲在白如烟尸体之中，如今才现身，肯定另有蹊跷。”
李神棍也从旁搭话道：“圣女说得有道理，死亡之虫绝对不会转变习性，除非它们正在按照白如烟的意图行事！”
我暗想反正眼前的死亡之虫暂时对我们没有造成任何威胁，不如就冷眼旁观，耐心等待片刻，于是就收起了黑玉古扇。
死亡之虫渐渐集中到了一处，它们围在白如烟举着心脏的手臂周遭，纷纷昂起了穗子一般的脑袋，似乎正在膜拜那一颗正缓缓跳动着的心脏。
我们深感诧异，不想更诡异的事情随即发生了，所有死亡之虫的触角都竖了起来，正朝着那一颗心脏放电。
丝丝缕缕的电流很是清晰，纠缠在一起，飞窜到那一颗心脏之上。心脏随即咚咚跳动着，节奏频率显然加快了。
“格老子哟，高科技嗦！”赵五爷揉着大鼻头，万分惊奇地说，“这像不像医院里用的起搏器？日他仙人板板，难道这些狗东西想要救活白如烟不成？”
五爷所说当然是无稽之谈，但死亡之虫的举动确实非常诡异，谁知道它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随着死亡之虫放射出的电流不断冲击，那心脏变得更加鲜活，血水滴答答掉落着，跳动得更加有力。
过了片刻，白如烟握着心脏的手掌缓缓摊开，那颗心脏竟然飞起几公分，离开白如烟的手掌，悬浮在空中。
众人惊呼不已，而后举起手中的武器，紧紧盯着心脏不放，唯恐它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片幽怨的声音响起来：“我好恨……我好恨哪……”
“谁？”老烟枪怒喝一句，举着步枪朝半空中乱瞄。
众人哆嗦了一下，也不知是被那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还是被老烟枪的怒吼声唬住，一时间有些恍恍惚惚。
“我好恨哪，我好恨哪！”方才的声音更响亮了，也更凄凉了。
老烟枪吐掉挂在嘴唇上的烟头，咔擦一声将子弹顶入枪膛中，扭头朝四周狂吼着：“何方妖孽，有种就现身，不要在无产阶级革命战士面前装神弄鬼！出来，给老子出来，你到底是什么反动派？”
“老烟枪，别喊了，她是白如烟！”我说道。
在采石矶的时候，白如烟的魂魄曾经上了方诗雅的身，跟我面对面说过很多话，我对她的声音记忆犹新，故而很快就听出来了。
“白如烟？”老烟枪茫然地看向我，丝毫不敢懈怠地问道，“她在哪里？”
方诗雅抓住老烟枪的手臂，让他将枪支放下来，而后指着那一颗悬浮在空中的心脏说道：“她在那里，确切地说，是那一颗心脏在说话！”
方诗雅说得没错，刚才的声音就是那一颗心脏发出来的。阿央也辨别出来了，她的眉头拧成了疙瘩，脑袋摇得就像拨浪鼓，震惊不已地说：“圣女娘娘啊，是你在说话吗？”
那颗心脏旋转了一下，又静止不动，先前幽怨的声音又响起了：“大明王终于来了，我等了几百年，等的就是今日！哈哈，天道循环，我明教终有出头之日了……”
我忽而心中一动，暗想既然她点名道姓地提到了大明王，不如主动一些，与她好好谈上一谈。我往前跨出两步，对着那颗心脏鞠了一躬，然后说道：“在下便是大明王，白如烟圣女，不知有何见教？”
“你就是大明王？”那颗心脏明显颤动了一下，继而浅声一笑说，“没错，你手中拿着的就是黑玉古扇，我也曾在暗无边际的深渊里见过你的相貌，不会有错的，你就是大明王了！大明王，你可知晓事情的原委了？”
我知道她说的就是指自己与朱元璋的爱恨情仇，还有人皮笔记的来龙去脉，便点头说道：“都知道了，对于你的遭遇，我深感同情。我之所以来到此处，就是为了解开人皮笔记的秘密，说得直接一些吧，我想知道明教神器藏于何处，并如何开启它！”
那颗心脏忽而旋转不休，声音带着几分狂怒：“大明王，我可是明教圣女啊，在我手中，明教势力达到了顶峰，对于我的遭遇，你只感到同情吗？难道仅仅只是同情吗？”
我们被吓了一跳，单是从声音来判断，她已经暴怒了，而且还夹杂着几分不被人理解的愤恨。
阿央跪了下去，虔诚地说：“圣女娘娘，对于你的苦楚，我们都感同身受，您消消气！”
“她又是谁？”白如烟没有直接询问阿央，而是冲着我说话。
“她是无量山中的毕摩，与白如烟圣女大有渊源，他们当地的人将你奉为神明。”我回答道。
那颗心脏停止了旋转，悠然说道：“原来如此，这才是会说话的人。大明王，你要想从我这里得知关于明教神器的信息，其实很简单，只要带一个朱家后人来此即可。”
我有些茫然不解，为何非得带上朱家后人呢？正在踌躇之际，朱婷却挺身而出，语气有些不善地说：“我就是朱家后人，你意欲何为？”
话音刚落，那颗心脏猛然飞旋着，径直朝着朱婷扑了过来。方诗尧一声大喊，仓促间来不及甩出飞镖，便用身体挡在了朱婷身前。
那颗心脏上的电流骤然窜出来，击打在方诗尧身上，他狂喷出一口鲜血，猝尔栽倒了。
“没错，哈哈，没错，这是朱家的孽种！”那颗心脏早就不理会方诗尧，它绕着朱婷飞舞了好几圈，既得意又愤恨地说，“这孽种体内存有情咒，当然就是朱家后人啦！哈哈，孽种，情咒的滋味不好受吧？”
朱婷昂首挺胸，毫不畏惧地说：“你有话就直接说，哪怕上刀山下火海，划出一条道来，我绝不周一皱眉头，但请你放尊重一些，谁是孽种了？白如烟，朱元璋确实对不住你，但你因爱生恨，折磨了朱氏家族几百年，难道还不够吗？”
“呦呵，还挺有种，有些朱重八的脾性！”那心脏停在朱婷身前，电流乱窜，吼道，“不够，当然不够，我巴不得朱家死绝了，不，就算都死绝了，我也要追到阴曹地府里算账！”
方诗雅看向我，表情非常复杂。我瞬间明白了她心中的想法，这颗心脏极为暴戾，与我们以往遇见的白如烟魂魄有些不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白如烟因为遭受了巨大的不幸，有精神分裂症？
不等我们开口，那颗心脏又绕着朱婷转了好几圈，并喋喋不休地数落着、咒骂着，最后消停下来，却狞笑着说：“我知道你这个孽种来到此处为了什么，无非就是想找到明教神器，破除情咒。好啊，要是你能乖乖听我的吩咐，我就满足你的愿望……”
“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朱婷急忙接话道，唯恐那颗心脏反悔。
那颗心脏突然飞回了原处，声音显得有些慵懒：“第一，朱棣诛杀明教使者方孝孺十族，你必须在朱元璋的遗体上割上十刀，而且把割下来的肉嚼烂了再吐出来，喂给这些死亡之虫吃……”
此言一出，朱婷的脸色顿时一片煞白，一点血色都没了。
我们其他人面面相觑，老烟枪则掏着耳朵，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直娘贼，这是人做的事情吗？”
那心脏停止旋转，静静地悬浮着，不再说话了。显而易见，她非得逼迫朱婷如此去做不可，否则再也不会搭理我们了。
“疯了，真的疯了！”李神棍轻声嘀咕道，“白如烟原来恨得如此深沉，如此强烈，如此固执！哎，情到深处多偏执，爱到恨时多癫狂哪……”
朱婷面无人色，半晌也拿不定主意。那颗心脏的要求实在匪夷所思强人所难，正常人谁会去做咀嚼死人肉那样的恶心之事？
躺在地上的方诗尧挣扎着支起身体，他脸色非常晦暗，气息也很微弱，但他拼了命地喊道：“白如烟，圣女娘娘，我求求你放过朱婷吧……我就是方孝孺的后代子孙，我代表方家表态，以前的事情不追究了，绝不追究了……”
“呸，叛徒，走狗！”赵五爷吐了一口唾沫。
那颗心脏摇晃了几下，似乎要坠落下去，好不容易稳住以后，上面的电流便一道道飞窜而出，来势凶猛地袭击方诗尧，似乎裹挟着滔天怒火。
方诗尧本就受了重伤，如何躲得过去这雷霆一击？他只有惊恐武装地瞪大了眼睛，竭力往后挪动身体。
我瞟眼看见方诗雅虽然双唇紧闭，但眼睛里一片焦急和关切，就想到自己曾经答应过她，对方诗尧要多多担待。
于是在电光火石之间，我挥舞着黑玉古扇，替方诗尧挡下了凶猛的电流。
第七十七章 情到深处多偏执（下）
方诗尧替朱婷的求饶的一席话，不但惹恼了赵五爷，也激怒了那一颗悬浮在空中的心脏，它催动电流攻击方诗尧，来势汹汹锐不可当。
眼见着方诗尧就要命丧黄泉，我急忙出手，用黑玉古扇挡住了电流。
一道强大的力量冲击到我身上，我不由自主地倒退几步，好在电流被黑玉古扇的红光压制下去，最终消散于无形。
那颗心脏也剧烈地晃动起来，它上面的电流嘶嘶响动，半晌之后，才逐渐平静下来。
“好啊，不愧是大明王，领教了！”心脏上鲜血飞洒，从它里面传来冷漠的说话声，“你身为大明王，听到明教使者说出背叛先祖，替仇敌求情的话，还能无动于衷，甚至救下他的性命，你对得起明教吗？”
我调整着丹田里乱窜的气息，感到胸口沉闷至极，说不出话来。
方诗雅扶住我，而后对那颗心脏说道：“事情过去了几百年，其中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一朝一夕难以解决。我们来到这里，不是为了杀人，就算要复仇，也得等到解开人皮笔记的隐秘之后。双眼被仇恨蒙蔽住，就会看不清真相！”
那颗心脏抖动了一下，疾言厉声地问方诗雅道：“你又是谁？”
“我是如今的明教圣女，也是方孝孺的后人，方诗雅！”
“明教圣女？”那颗心脏的声音提高了，“这么说来，白如烟的魂魄已经重生了！”
我此时恢复了不少精力，听它这一句话实在古怪难解，便出言问道：“你说得没错，白如烟的魂魄确实往生复活了，而且就复活在方诗雅身上。不过，我有一事不明，显然你不是白如烟的魂魄，那你跟她有何关系？”
“哈哈，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我是白如烟的心啊！”那颗心脏回答道，“白如烟当年临终之际，魂魄飘散，但她的心里怀着满腔怨恨，久而久之，便幻化出我来了。”
它的回答让我们深感意外和吃惊，一个人的魂魄和心脏竟然能独立地各自存在，实在匪夷所思！
不过似乎也只有这么一种解释，我们可以理解成，白如烟因为遭受重大的打击，分裂成两种不同的人格。她的魂魄理智尚存，心脏却怨气冲天，永远沉溺于悲伤愤恨之中。
怪不得我们以前遇见白如烟的魂魄时，她表现得温文尔雅，仙风道骨，与这一颗戾气十足的心脏截然不同！
想通其中关窍，我心中豁然开朗，说道：“白如烟的魂魄已经得到了解脱，你又何必如此固执呢？沉浸于悲伤和怨恨之中，只会越来越狭隘，越来越无从超脱。”
“狭隘？那就狭隘吧！我不能对自己饱受痛苦的心灵视而不见！”那颗心脏发出的声音充满了哀切和不平，它咆哮着吼道，“有仇必报，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最后说一遍，要是朱家后人不按照我的要求行事，你们就永远别想得到关于神器的线索！”
说来说去，事情又绕回了原点。李神棍说得没错，白如烟的心脏因为痴情不改，已然到了偏执顽固的地步。难道真要让朱婷去割下朱元璋遗体上的腐肉，并放进嘴里咀嚼吗？
朱婷也是个狠角色，她方才呆愣了半晌，如今抬起头逼视着那一颗心脏，一字一句地断然说道：“原先知道情咒一事时，我曾为自己是朱家后人感到些许的后悔。但现在知道白如烟也有暴戾残忍的一面，我忽然理解了朱元璋的所作所为，甚至替他感到骄傲！哼，来吧，就让你看一看朱氏家族之人的风采！”
说着，她不慌不忙地环视着众人，嘴角上浮起一抹坚硬刚强的笑意，伸出一只手来，冷然地说：“谁能给我一把刀子？”
“婷婷，不要啊！”方诗尧抱住朱婷的双腿，哀求道，“死人肉吃不得，况且还是几百年的尸体腐肉，小心有毒！”
朱婷只管朝我们伸着手，脸上一片寒霜，显然心意已决，不可动摇了。
我心中一动，暂且不管朱婷，而是冲着那颗心脏喊道：“你的要求我们都可以答应，而且会照做。但我记得这好像只是你第一个要求，不如索性都说出来，我们一并做了，省些时间吧！”
“也好，谅你们耍不出什么花招来！”那颗心脏悠然地旋转起来，带着几分得意地说道，“看见朱元璋口中的黑气没有？他喉咙里有魔灵残魂，是由我的怨气幻化而成，我将自己关于神器所有的记忆都放进了里面。只要朱家后人从他嘴巴里吸出魔灵残魂，并与之融合，自然而然就能继承我的记忆！”
我心头一颤，这真是一招狠毒的计策！那魔灵非同小可，要是进入朱婷体内，肯定会发生变异，就怕到时候释放出黑暗魔君来。
这计策不但狠毒，而且一箭双雕，既惩罚了朱家后人，还能造成可怕的后果。
我想到这里，背脊上就渗出冷汗，感到毛骨悚然。方诗雅大概也想到了其中的恐怖之处，她抬眼看着我，轻轻地摇着头。
朱婷却不知晓其中利害，她仍旧伸着手，有些不耐烦地说：“给我一把刀子，就差最后一步了，你们还犹豫些什么？诗尧，你的飞镖，我要你给我一支飞镖！”
赵五爷凑到我们身前，有些幸灾乐祸地对朱婷说：“小娘们，其实你可以不用吃死人肉的，直接将那一团黑气从朱元璋嘴巴里吸出来，然后迅速逃跑。你放心，老子可以掩护你！”
“哼，我劝你们千万别动歪心思，要是被我察觉出不好的苗头，我立即毁掉魔灵残魂！”那颗心脏似乎听见了五爷的话，疾言厉色地警告道。
我快速转动着脑筋，后路已经被完全堵死，只得另寻办法。反正绝对不能让朱婷去吸出魔灵，她身上没有法术，克制不住恐怖的魔灵残魂。
等我瞟眼看见那些犹自在放电的死亡之虫时，突然心生一计，不由得哈哈一笑。
“你笑什么，大明王？”那颗心脏警惕地问道。
我挡在朱婷身前，沉着地说道：“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其实我也是朱家后人！”
“什么，大明王竟然也是朱家孽种？”那颗心脏尖锐地叫了起来，它剧烈地摇晃着，声音有些颤抖，“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开弓没有回头箭，也是为了拖延时间完善自己的计策，我不紧不慢地叙说着白梦雪和朱无病的爱情故事，最后还煞有其事地问了一句：“你一直藏匿在这一座古墓之中，应该知道古墓里曾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冰尸，包括吃下心脏又带领我们找到古墓入口的那一具干尸吧？”
那颗心脏摇晃地更加剧烈了，它突然蹿到我身前，就那样一动不动地悬浮在我的脸前，一道道电流闪动着，刺痛了我的双眸。
我却毫不躲闪，方诗雅和阿央要出手驱赶它，我也示意她们稍安勿躁。
良久之后，那颗心脏更为尖锐地嘶叫着，语气里带着深沉的绝望：“天哪，大明王真是朱家孽种啊！不，老天爷啊……”
第七十八章 幻灭
当我说出自己体内也流淌着朱家血脉时，白如烟的心脏彻底失去了冷静，它狂躁不安地吼叫着，嘶喊着，仿佛听见了世界上最难以置信的事情。
我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只需稍微动一动脑筋，就能明白其中的原委了。
白如烟活着的时候，惨遭朱元璋背叛，死前不惜以自己的性命来实施情咒，说明她对于朱氏家族恨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情咒虽然厉害，折磨了朱氏家族几百年，但并不能彻底消灭朱家，也不能让大明朝彻底覆灭。
因而她最后的希望，就是放在以后轮回往生的大明王身上，等待明王出世以后，能够替她复仇！
可人算不如天算，白如烟能想到大明王终有一日会降临到这个世界，但却万万料不到，大明王竟是明教圣女与朱家后人相结合而诞生的孩子！
这就意味着，不但明教圣女背叛了白如烟，就连大明王也成了自己不共戴天的仇敌。
这样的故事，如此的真相，在白如烟那一颗时时刻刻惦记着复仇的心脏看来，只剩下了两个字，那就是背叛！
白如烟的心脏怎能接受得了这般残忍的打击呢？它的暴怒，它的不安，以及它压抑着的种种心绪，顿时化作了悲凉之感！
所有的坚持，所有的偏执，还有意义吗？
那颗心脏嘶声力竭地喊叫着：“不，不！老天爷啊，你不该如此安排，不该如此戏弄于我！”
它上面的电流紊乱不已，犹如千万条蛇信子，在我眼前飞舞；它剧烈摇晃着，血水飞洒到我脸庞上，滴落到我脚下。
但我压根来不及理会，机不可失，成败在此一举了。我骤然矮身蹿了出去，同时急切地叫道：“诗雅，媚珠！”
那颗心脏癫狂不已，它见到我的举动，忽而冲了过来，想要飞回原位，还怒火冲天地咒骂着：“我要毁了这一切，让你们跟我一起沉入地狱之中！”
好在方诗雅跟我默契无比，她听到我的喊叫以后，毫不迟疑地祭出了媚珠。媚珠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白光，顿时将那一颗心脏笼在其中。
那颗心脏的速度被减缓了，它遭受到媚珠的阻挡，一时半会儿冲突不出，转而又去攻击方诗雅。
后面的事情，我则不得而知，方诗雅如何抵挡那颗心脏的攻击，已经不在我的考虑之中。机会稍纵即逝，我此番的举动关系着众人的性命安危，也关系着明教神器的线索，不能有半点的犹豫踟蹰。
我刚窜出两步，便迅捷无比地祭出黑玉古扇，激发出全身的力量，催动红光轰击到白如烟的遗体上。
只见红光裹挟着千钧之力，猛然将白如烟的遗体轰得四分五裂，连带着那些死亡之虫化作了一堆灰烬。
身后响起那颗心脏更为惨烈悲壮的咆哮，我连回头看上一眼的时间都没有，不假思索地扑到朱元璋遗体上，而后骤然将嘴巴凑了下去，对准他的嘴巴大口吸气。
恰在此时，阿央的铜鼓响了起来，一定是她出手协助方诗雅与那颗心脏搏斗。
伴随着那紧密急促的鼓声，我的心脏咚咚狂跳，同时感到嘴巴里有东西蠕动，一阵寒彻骨髓的冷气钻进我的体内，朱元璋咽喉里的魔灵残魂被我吸进嘴巴里来了！
我转动眼珠看去，只见一道道黑气飞进我的嘴巴里，而朱元璋的遗体则急速萎靡下去，转瞬间就变得苍老而干瘪，不复有先前的威严了。
魔灵残魂滑入我的咽喉之中，又缓缓落入我的肚子里，最终进入了丹田里面。
它所到之处，都给我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宛如千万只冰锥插进内脏和骨头里，快要将我割成了碎片！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身后的动静停歇了。我模模糊糊看见老烟枪奔到身旁，他在我耳朵旁喊叫着，我却一点声音也听不见，知觉正在消失。
趁着还有一点点残存的意识，我艰难地眨动着眼皮，扭头看向身后，只见那一颗心脏还悬浮在空中，而方诗雅和阿央各自举着媚珠和七眼铜扇，她们精疲力竭地呆站着。
那颗心脏不像先前一般鲜活了，它的血液已经干涸，似乎变得瘦小了很多，如同一朵枯萎了的红玫瑰。
只是不知为何，那颗心脏竟渗出一滴滴晶莹的水珠，那些水珠悄无声息地从它上面滑落，又砸在地上。
我仿佛听见了水珠砸落的声音，脑袋里轰鸣不已，就像有万丈高的瀑布在身旁倾泻轰鸣。
那是白如烟的心脏在哭泣！我心里五味杂陈，眼皮不听使唤地缓缓闭了起来，脑海中闪过最后一个念头幻灭了，一切都幻灭了。
我昏迷过去，沉入了暗沉无边的黑夜中，整个世界都离我远去了。
“孤独，好孤独啊！这是人生的本质吗？人活着，注定都是孤独的！”
在黑暗之中，我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是听见有人在遥远的地方喃喃自语。那声音有些像白如烟在哭泣，凄婉悲伤，就像永无止境的黑暗一般忧伤。
也不知为何，黑暗中忽而有水珠坠落，继而变成倾盆大雨。雨珠落进我的嘴巴里，味道非常苦涩，还有些淡淡的咸味。
雨水怎么会又咸又涩呢？那是白如烟的眼泪吧！泪飞化作倾盆雨，我也失声痛哭起来，顿时泪流满面。
倾盆大雨无休无止，似乎要一直下到地老天荒。黑暗中大水暴涨，渐渐淹没到我的脚踝，又蔓延上了我的膝盖，最终淹到脖子，淹到我的鼻子下面。
我感到一阵窒息，拼命挣扎起来，高声呼救。而后听到遥远的地方有人说道：“大明王，你好自为之！”
于是我就挥舞着双臂，猛然睁开了双眼，就此醒了过来。
眼前人影晃动，一张张熟悉的脸庞渐渐清晰地映入眼帘，我还活着！
方诗雅泪眼汪汪地看着我，我勉强一笑，却挤不出一丝笑容。扭头往四周看去，我才发现自己躺在石碑之下，而那一座由彩色气流形成的祭台已经荡然无存了。
后来我才知道，当我从朱元璋嘴巴里吸出魔灵残魂以后，白如烟的心脏破碎开来，化成一只只透明的蝴蝶飞进朱元璋鼻孔里，钻进他体内去了。
紧接着，祭台开始坍塌，老烟枪等人见状，带着我急匆匆奔了下来。尚未落地，祭台就轰然倒塌，气流散开，众人跌落下来。
朱元璋的遗体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一处空间恢复了原样，黑暗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
众人见我昏迷不醒，又担心会有危险，便奔到石碑之下静观其变，直到我醒过来。
“白帆，你感觉怎么样？”方诗雅拉起我的一只手，轻轻摩挲着。
赵五爷嚷道：“日他仙人板板，瓜娃子，你知道刚才有多么可怕？你身上全是黑气……”
他还没有说完，老烟枪就一把将他推开了。老烟枪故作镇定地笑着说：“别听五爷胡咧咧，你尽管安心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吧！”
赵五爷很是不满，冲老烟枪骂道：“狗日嘞，实话也不让人说，啥子意思嘛？算了，老子来问你，现在啷个整，没有拿到任何宝贝就算逑，关键是怎么从这一座古墓里出去？”
第七十九章 一体两位（上）
彩色祭台消失以后，一个现实的问题又摆在了我们面前，就是该如何走出这一座古墓呢？
且不说石碑后面的地道入口处，可能还有英招守株待兔地等着我们，就算从地道中走了出去，我们也无路可走无处可去，因为连接地面的甬道完全被流沙给堵死了。
老烟枪被五爷问得一时语塞，支支吾吾说道：“这个……要相信革命最终会取得成功，挫折是暂时的，前途是光明的……”
“快拉倒吧！”赵五爷更加不耐烦，一屁股坐到地上抽起烟来。
鞭王忽而拍着巴掌，大声下达命令：“所有人都给老子听好了，把你们的背包都放到石碑前面来！快一点，否则老子就赏他一顿鞭子吃！”
众人不明所以，但看着凶神恶煞的鞭王，纷纷将背包扔了过来。赵五爷顶撞鞭王道：“日他仙人板板，拿着鸡毛当令箭，你狗日嘞算啥子大头葱！”
等所有人的背包杂乱地堆积起来，鞭王转身对老烟枪说道：“老烟枪，我们的食物不多了，以后只能定量分配。你这个人比较公正，这件事交给你来做吧。”
原来鞭王是这般考虑的，他想得还是很长远，食物不多又处于困境的情况下，确实该如此。
老烟枪哈哈一笑，说道：“承蒙鞭王看得起，老子也就不推辞了！小张，你来帮我把所有背包中的食物都拿出来，然后集中到几个包里面，以后大家要吃东西喝水，必须统一分量和时间了。”
赵五爷又嚷了起来：“苦啊，这可要了老命啦，吃又吃不饱，睡又不能睡，怎么干革命？要老子说，干脆从地道中冲出去，跟那些王八蛋英招决一死战，说不定还能逮住几只烤来吃！格老子哟，也不知道英招肉是个啥子滋味？”
他这一番颇有煽动性的话让许多人跃跃欲试，李神棍也从旁搭腔道：“王老板，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哪，老夫觉得赵五爷的话还是有道理的。最起码宫殿里头要比这里宽敞明亮得多，对大明王养伤也有好处！”
老烟枪有些心动了，他看向朱婷和鞭王，试探着问道：“你们两位怎么想？”
朱婷自从重又回到石碑旁之后，就一直阴沉着脸，满腹心事地呆呆坐着，她没有理会老烟枪的话，甚至恐怕完全就不知道周围的情况。
鞭王抿着嘴看了朱婷一眼，犹豫片刻，谨慎地说：“英招凶狠狡猾，我们都吃过大亏，要是贸然出击，就太莽撞不知死活了。这样吧，老子建议先派几个人到地道中打探一番，视情况再作打算不迟。”
老烟枪摸着络腮胡沉思半晌，终于下定决心，扫视着众人说：“同志们，干革命就是解决一个又一个敌人，克服一个又一个困难，但唯一不能动摇的，就是必胜的信念！老子需要几个人跟着我进入地道中去，希望大家发扬不怕牺牲的精神……”
“日他仙人板板，婆婆妈妈嗦嗦，老子跟你去！”赵五爷跳起来，抱着枪支就往地道中奔去。
老烟枪“哎呀”地叫了一声，一跺脚也跟了上去，李神棍摆着手，让两个手下紧随其后。
我想到英招惧怕黑玉古扇，也想尾随而去，不料去动弹不得。
方诗雅看我一脸焦急，轻轻拍着我的肩膀，微微一笑道：“白帆，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别急，有我呢！”
说着，她就站起来，手里握着媚珠钻进地道中去了。
阿央默不作声地站起来，冲我点点头，而后对方诗雅的背影喊道：“诗雅妹子，等等我！”
我放下心来，有诗雅和阿央在，多半不会出事了。
其他人或坐或躺待在原地，抓紧时间休息。李神棍和小张蹲到地道入口，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听着里面的动静，不时向我们汇报一声。
方诗尧竟毫不避讳地吸食起毒品来，我心里慨叹一声，却懒得理睬，开始默念着《正一经》心诀调理内息。
按照白如烟心脏的说法，我吸进魔灵残魂以后，就能继承它关于明教神器的记忆。
说来真是奇怪，此刻我的丹田里空空如也，非但没有感知到魔灵残魂的存在，就连自己的内息也荡然无存。
我一连试了好几次，丝毫无法感知丹田中的内息，不由得大为惊慌，难道我的道法就此流失殆尽了？倘若真是这样，我这个大明王跟废人还有何差别！
我冷汗涔涔，心里直发毛，不经意地抬起眼睛，却见朱婷不知何时走到了我身前，她正阴晴不定地看着我。
就在这个时候，小张回头喊道：“帆哥，地道里有动静了，连长和诗雅姐姐他们好像……哎呀，好像正在与英招恶斗呢！”
我刚要回头去看小张，朱婷开口了，她说得很急切很严厉：“鞭王，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按照商议好的计划行动！”
鞭王将长鞭在空中一甩，而后长叹一声，满怀愧疚地对我说道：“大明王，对不住啦！朱大小姐有吩咐，我不得不听从。只要你乖乖照做，我保证绝不会伤害你！兄弟们，操家伙！”
话音刚落，鞭王的一帮手下骤然跳了起来，咔嚓嚓将枪支上膛，然后枪口对准了我们明教中人，乱纷纷嚷道：“别动，举起手来！”
“鞭王，朱大小姐，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李神棍仓皇地问了一句。
鞭王冲到地道入口，一把将李神棍扔了过来。小张反应很快，他矮身钻进地道中，从鞭王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鞭王咬牙切齿地冲地道里骂了一句，便转身招呼手下道：“把他们的武器都收缴了，再过来几个人守在地道口，要是里面的人冲出来，不必请示，格杀勿论！”
我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早有预谋，不免心头火起悲从中来地说道：“好啊，鞭王，你方才让老烟枪分配食物，其实是为了打消我们的警惕，实在用心良苦哪！哼，让老烟枪他们进入地道探查情况，也在你们的计划之中吧？”
“大明王，这是调虎离山之计！”鞭王回答道，神色间却不得意，反倒有些无可奈何，甚至还带着几分惭愧之情。
我明白了，始作俑者还是朱婷，她是什么时候定下这一条计策的呢？
我想多半是在我昏迷的时候，趁老烟枪等人的心思全放在我身上，无暇多顾，她就安排好了这么一出大戏！
想到这里，我狠狠地瞪着朱婷，用充满敌意地口吻说道：“朱婷，要是老烟枪他们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白帆，我只想知道关于明教神器的信息，你只要告诉我，我就会罢手的。”朱婷不敢直视我的眼睛，她的眼神有些飘忽。
“哈哈……我要是说自己也不知道呢？”我狂笑起来，心情却一片冰冷。
“不可能！”朱婷面露凶光，一张脸几乎贴到我脸上，她喷着唾沫吼道，“那颗心脏说得明明白白，把魔灵残魂吸进体内，就能继承它的记忆，你少来骗我！白帆，我已经看出来了，你现在虚弱得不堪一击，你这个大明王成了我手中的玩偶，只能乖乖地任凭我处置！”
“我真不知道，我无法感知到魔灵残魂……”
朱婷揪住了我的衣领，看了我好长时间，一松手将我推得撞在石碑上，语气冰冷强硬地说：“好吧，就当你一无所知，那我就把你开膛破肚，自己去翻找出魔灵残魂！”
第八十章 一体两位（中）
朱婷和鞭王使用调虎离山、釜底抽薪之计，先把老烟枪等人哄骗进了地道中，然后趁我虚弱，以及明教中人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发难，缴了众人的械，并对我步步紧逼。
我看着朱婷因为疯狂而扭曲的脸庞，打心底充满了厌恶，她怎么会变得如此之丑陋卑鄙呢？
“朱婷啊，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大学时期的你，美丽优雅，天真烂漫。而如今，你恐怕也会讨厌自己吧？”我不顾朱婷的威胁，出言讥讽道。
朱婷稍稍愣了一下，随即神色黯淡下去，语气依旧冰冷强硬至极：“白帆，不管你说什么，我无论如何都要得到关于明教神器的所有信息。要是你能主动说出来，自然再好不过，但如果你顽抗到底，休怪我下手无情了！”
鞭王站在地道口，急切地喊道：“大明王，你听一听地道里的动静，老烟枪他们形势危急啊！只要你如实相告，我立马带人进去救助他们。白帆，你这是何苦呢？你的朋友们随时都可能被英招杀死！”
地道里的打斗声依稀可闻，而且听起来非常激烈。李神棍抱着脑袋，哆哆嗦嗦地说：“大明王，君子不处危墙之下，要善于审时度势，你就告诉他们吧……老烟枪他们可不能出事啊！”
我闭起眼睛，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朱婷，我当真什么都不知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希望你动作快一些，杀了我之后，给老烟枪他们留条生路！”
李神棍和鞭王不约而同气急败坏地长叹不已，方诗尧走向前来，手里捏着一支飞镖，对朱婷说道：“婷婷，我看他就是嘴硬，既然要开膛破肚，这种血腥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做吧。”
“白帆，你也有今天！”方诗尧弯腰凑到我面前，他手中的飞镖贴在我脸颊上慢慢滑动着，颇为得意地对我耳语道，“要不是因为你，婷婷早就答应跟我在一起了，我这一辈子遭受的折磨，大部分都是因你而起。哼哼，也该到了结的时候啦！”
我挑起眉毛，冷冷地盯着方诗尧。他轻蔑地笑着，飞镖从我脸上一路往下滑动，不断挑破我的衣服，最终停留在小腹之上。
“不要啊，朱大小姐，你快让他住手！”李神棍要奔过来，却被鞭王的一个手下一拳打倒了。
明教中人都纷纷抬起头来，但面对着黑沉沉的枪口，他们敢怒不敢言，眼睛里喷着火，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方诗尧哈哈一笑，对着众人骂道：“一群鼠辈，你们能奈我何？老子今天就要了你们大明王的命，那又怎样？”
“别嗦了，动手吧！”朱婷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而后转过身去，决绝地背对着我。
方诗尧得到朱婷的命令，笑得愈发狂妄放肆，他举起了飞镖，手腕一抖，飞镖闪动着寒光朝我的小腹刺了下来。
我颓然地将脑袋靠在石碑上，眼睛瞪着方诗尧，心想在临死之前，一定要记住他今天的所作所为。
就在这个时候，我空空如也的丹田之中，忽而气息翻滚如潮，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钻了出来。方诗尧的飞镖刚接触到我的肚皮，我发狂似的吼起来。
随着这一声怒不可遏的吼叫，我看见方诗尧一脸惊恐，然后他整个人就飞了出去，就像断线的风筝，飘落到几丈之外！
与此同时，我看见自己身上萦绕着一片黑气，不断蔓延着，从小腹上一直游遍全身。我丹田里有种撕裂的感觉，身体似乎要一分为二，脑袋中也轰轰响成一片。
我吼叫着一跃而起，身体压根不受自己的控制，手臂挥舞起来。只听轰隆一声，身后的石碑被我撞到，竟然硬生生断裂了！
所有人都呆住了，朱婷跌跌撞撞往后退开几步，鞭王一叠声喊叫着，李神棍趴伏在地上，咚咚咚磕头如捣蒜。
我心里充满了暴戾之气，只想大开杀戒，杀他个血流成河！这是一个不值得存在的世界，我要毁了它，把所有一切都给毁了。
我瞟眼看见朱婷，她打了一个寒颤，尖声叫道：“白帆，你要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包括朱婷在内的所有人，在我眼中，都成了等待宰杀的羔羊。
我冲着朱婷一甩手，一道黑气扑了过去，就像绳索似的捆缚住她。我再轻轻地招招手，朱婷便不由自主地飞到我身前，被我一把掐住了脖子。
朱婷伸出两只手急切地拍打着我，她呼吸困难，张大了嘴巴，眼珠子都快鼓出来了。那张脸实在太丑陋了，但凡垂死挣扎的人，总是有一副丑陋的面孔！
我不顾朱婷的挣扎，冷眼看着她涌出两行眼泪，仍旧不松手，甚至加大了力道，一手掐着她的脖子将她举了起来。
只要我再加大力气，朱婷的脖子必定会被拧断。来吧，朱婷，带着你这一幅丑陋的面孔离开人世间吧！
“开枪，快开枪啊！”鞭王急吼吼地喊道，随手将鞭子抽到了我的背上。
我丝毫感受不到被鞭子抽打中的疼痛，只是不免被鞭王给激怒了，甩手将朱婷远远地扔进人群里，阻挡她的手下开枪。
那些手下手忙脚乱地接住朱婷，有几个人端起了步枪，眼见着就要扣动扳机。
我一边扯住鞭王的鞭子，手上使出很大的力气，拽着鞭子将他甩向半空中；一边激发出道道黑气扑向那些举着枪的人，而后一招手，他们的枪支便脱手飞出，砸到地上的时候已经成了废铁。
如此一来，再也没人敢与我对抗，他们回过神来，哭爹喊娘地抱头鼠窜，倒在地上的人一边焦急地爬动着，一边向我哀哭求饶。
明教中人满怀惊恐地待在原地，他们不知何去何从，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犹豫不决。
李神棍却不知其中利害，他见我死里逃生，又挫败了朱婷等人的阴谋，打得他们落花流水，自然万分欣喜地朝我奔了过来。
我此时已经杀红了眼，而且潜意识里根本就没有敌我之分，所有人毫无差别都得毁灭，见到李神棍不退反进，以为他想要攻击我，便一巴掌甩出去，将他打得像个陀螺一般旋转起来。
不等李神棍反应过来，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举到头顶，正想把他的脑袋撞向石碑。
恰在此时，老烟枪等人从地道中急匆匆奔了出来，他们看见眼前的情形，都非常震惊。
“白帆，你这是做什么？”方诗雅拼命喊道，“快放了李副帮主，跑啊，快跑啊，英招从地道里追杀出来啦！”
话音刚落，我就看见一只英招从地道口探出了硕大的脑袋。老烟枪等人四散而逃，英招来势很快，瞬间就扑到我的身前。
它冲我嘶吼一声，巨大而锋锐的爪子劈头盖脸抓了下来，力道势不可挡。
老烟枪和方诗雅已经跑出很远了，他们回头看见我呆愣着不动，又急匆匆奔过来救我。只是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们如何来得及？
但此刻那英招在我眼里，也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而且不知怎么回事，它先前凌厉迅捷的攻势就像慢动作似的。
我不以为然地一笑，随手扔掉李神棍，一举手抓住英招的爪子，猛然将它掀翻在地，抬起一脚便把它的脑袋给踩碎了！
老烟枪原以为我要死在英招爪下了，等他看见这惊悚的一幕，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妈呀”，便瘫软下去，呼呼喘着粗气。
我轻描淡写地杀死了这一只英招，浑然不觉自己方才做了何事，心里的杀气更加浓厚。正想朝老烟枪等人冲杀过去时，却看见地道中奔出数十只英招来。
我已经到了癫狂的地步，看见这么多庞大的活物在眼皮子底下晃动，哪里还记得英招的可怕，心里除了强烈的杀戮之意外，就只剩下打了鸡血似的兴奋感了。
在满心的杀意的驱使下，我竟然大咧咧奔进了英招群中，一时间手打脚踢，杀得血流成河。
我身上的黑气宛如毒蛇一般，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转瞬之间，就有五六只英招被我撕成了两半，还有很多只身受重伤，奄奄一息。
到了这个时候，莫说老烟枪等人震惊不已，就连这些凶残的英招，也跟老鼠见到猫似的瑟瑟发抖。
这些不可一世的英招恐怕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竟会遇见比它们还残暴的凶神恶煞！
还存活着的英招见势不妙，调头就钻进了地道中，狼狈地逃窜而去。我乘胜追击，一只落在后面的英招惶急之下，扑闪着翅膀飞了起来。
眼见着它要逃走，我一把扯住了它的翅膀。那英招吃痛之下，剧烈挣扎着，嘶吼着，最后忽而转过脑袋来，朝我喷出一口烟雾。
我扯着它的翅膀，将它撕裂了，血浆飞洒着。但它喷出的烟雾却起了效果，这英招显然知道自己逃脱不了，便使出了这种两败俱伤的搏命招式。
我感到脑袋晕晕乎乎，身体摇摇晃晃，意识却都涌了回来，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周遭的一切，不知方才发生了何事。
只是英招的烟雾极其厉害，我没能支持多长时间，便头晕脑胀地摔倒了，而后就此昏迷过去。
就在我闭眼的一刹那，我看见自己站在广袤无垠地荒漠之中，天空湛蓝无云，四下里风沙呼啸。这是什么地方？
天空中的太阳朦朦胧胧，好像血太阳，只是颜色不太红艳，或许血太阳尚未成形。
我盯着空中的太阳看了半晌，眼前就起了一层黑晕，模模糊糊看见空中飞着几个奇怪的器物，那是什么东西呢？
就在我惊异万分的时候，天色忽而大变，荒漠中风沙涌动，要起沙尘暴了。
在遥远的地平线上，一道黑线翻滚着，有一只眼睛在眨动，但一闪而过，不复出现。
我重又抬起眼睛看向空中，方才飞动着的那几个奇怪的器物变得异常清晰，它们赫然是九只古鼎！
第八十一章 一体两位（下）
等我从昏迷中再次醒来以后，发现周围环境大变样，众人静悄悄地待在一旁，气氛有些压抑。我还沉浸在方才的梦境之中，心绪难以平静。
方诗雅将我抱在怀里，故而第一个发现我睁开了眼睛，她又惊又喜地叫道：“白帆，你终于醒啦！好些没有？你有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的神情有些复杂，语气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令我摸不着头脑，方诗雅怎么会用这种很是见外疏离的口吻对我说话呢？
老烟枪从一旁大步流星地奔了过来，嘴里一叠声说道：“直娘贼，白帆同志，你总算醒了。你刚才吓死我们啦，那还是温文尔雅的大学生吗？简直就是个失心疯的大魔头！马克思保佑，伟大领袖保佑，你应该没事了吧？”
“我们现在身在何处？”我皱起眉头，脑袋里一片空白，压根就不知道老烟枪和方诗雅话中之意。
“我们从地道里出来了，这是先前地下皇宫所在的地方。”方诗雅指着四周光秃秃的地面说，“不知道为何，那些宫殿都没有了，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我大吃一惊，只见原本应该矗立着宫殿的地方，变成了一片平地。那些雕龙画凤的柱子，熠熠生辉的琉璃瓦，气势磅礴的建筑物都荡然无存了！
李神棍也走了过来，他鼻青脸肿，看我的眼神有些躲躲闪闪，似乎很害怕我。
他站在距离我几步之外的地方，嗫嚅着说：“大明王，你当真没事了吗？老夫推测，那些宫殿应该是白如烟用法术幻化而出的，它们随着祭台的消失而消失了，就连地道中的那些壁画也不见啦。现在这一座古墓，已经恢复了千年以前的样子，我们或许能找到出路……”
也只有这么一种解释了，我点着头，但总觉得他们的表现莫名其妙，困惑地问道：“李副帮主，你的脸怎么回事，是不是被人打了？咦，朱婷他们那一帮人呢？”
老烟枪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又意味深长地看向方诗雅，他二人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在长吁短叹。
“算了，还是让我来说吧！”阿央推开老烟枪，直白地说，“瞒也瞒不住，我看白帆兄弟肯定是记忆断片了，或者他方才的所作所为，都是情非得已不受自己控制。”
阿央理了理思路，将先前的所有事情详细地讲了一遍。我听得满心震惊，同时感到一阵后怕，额头上已然汗水涟涟。
不过经阿央一提醒，我隐隐约约记起了一些事情，无数个片段在我脑海中闪动，渐渐连接起来。
想起来了，所有事情都清晰地呈现在我脑子里。我还记起了那一个诡异的梦，随即端坐起来，运起内息，感知丹田中的气流。
丹田里的内息一片平稳，没有任何危险的迹象，魔灵残魂不知是消融掉了，还是潜伏得很深，反正我就是无法感知到它。
我调整气息片刻，顿觉浑身舒泰，精力恢复了不少，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老烟枪打量着我，畅快地哈哈一笑，说道：“好了，你们看他的神色，比先前好多了，眼睛也明亮了不少，眼神也不浑浊啦！哈哈，我的白帆同志啊，欢迎你重新回到革命队伍中来！”
方诗雅还是有些不放心，紧紧抓住我的手，关切地问道：“当真好了吗？白帆，你能不能解释一下，究竟怎么了？别让我们提心吊胆的！”
“好了，你放心吧！”我冲方诗雅微微一笑，而后对众人说，“我把魔灵残魂吸进体内，才导致自己做出古怪的举动。你们还记得吗？泉林真人说过，大明王和黑暗之神乃是两位一体的存在，就像硬币的正反两面。魔灵就是黑暗之神的化身，所以它在我体内兴风作浪，但终究还是被大明王血脉给压制住了。”
“对啊，这种解释合情合理。”李神股捋着山羊胡，欣慰地笑着说，“多亏是大明王将魔灵残魂吸进体内，要是换作别人，恐怕早就变成黑暗之神了。好险哪，我们这是侥幸逃了一劫！”
我看着他伤痕累累的脸庞，歉然一笑，说道：“李副帮主，当时情非得已，出手伤了你，还望海涵！”
李神棍急忙表示不碍事，让我不要放在心上。老烟枪笑得更为欢畅了，拍掌说：“要老子说，这是因缘巧合，因祸得福。白帆不将魔灵残魂吸进体内，又怎能手撕英招？说不定我们此时还被困在地道中呢！”
方诗雅恍然大悟，却惊呼一声，又急忙捂住嘴巴，眨着眼睛小声问道：“白帆，这么说来，你已经知晓关于明教神器的信息了？”
老烟枪等人听闻此语，也都抬起眼睛，目光灼灼地看向我。
我微微点点头，又急忙示意他们不要激动，语气变得十分严肃地说：“现在到了该算账的时候啦，朱婷他们人呢？”
“你昏迷过去以后，李老板就把所有事情跟我说了，老子立即收拾了他们一顿，现在正由小张和五爷看管着这些反动派！”老烟枪愤恨不平地说，“直娘贼，老子们辛辛苦苦以身犯险，没想到朱小娘们在背后捅刀子。哼，反动派之所以是反动派，就是因为永远贼心不死！白帆，你要出气就尽管出，老子绝不拦着你！”
说着，他冲一旁黑暗之处高声喊了几句，赵五爷和几个手下便推搡着鞭王和朱婷走了过来。
赵五爷一见到我，立即嚷道：“日他仙人板板，大学生，老子都听说啦，这些乌龟屁老王八蛋不是人，关键时刻落井下石，罪该万死！你说该怎么处置，是枪毙还是砍头？”
鞭王和朱婷面无表情，他们同样鼻青脸肿伤痕累累，伤势不轻。我想他们身上的伤，有些应该是我造成的，而有些多半是拜五爷和老烟枪所赐。
鞭王走路一瘸一拐，始终低着脑袋，或许没脸见我了。而朱婷显得从容淡定多了，她一副慷慨就义的神情，让人看了心里就来气。
“呦呵，小娘们还挺硬气，摆啥子谱！”赵五爷揪住朱婷，拖着她拉到我身前，皮笑肉不笑地说，“大学生，只要你点个头，老子有办法让这小娘们后悔生到这个世界上来！”
我斜着眼睛看了朱婷一会儿，扭头问道：“五爷，其他人呢？对了，方诗尧怎么样啦？”
“其他人都被老子们俘虏啦，你放心，他们的武器全被收缴了，小泥鳅翻不起大波浪！”五爷耸动着大鼻头，得意洋洋地说，“至于方诗尧那个龟儿子，已经半死不活啦，老子发现他的时候，他就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能不能活着走出去还得两说呢。”
“白帆……”方诗雅叫了我一声，却没有接着往下说。
我看着她满含深情的眼神，以及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叹息道：“阿央姐姐，麻烦你过去看一看方诗尧的伤势，尽力救一救他！”
阿央答应着走了，方诗雅感激地看了我一眼，也尾随而去。
赵五爷却炸毛了：“格老子哟，大学生，你他妈的要做啥子，妇人之仁？你难道忘了，那狗日嘞龟儿子可是要杀了你啊！老烟枪怎么说来着，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你个瓜娃子脑壳有包？”
“五爷，白帆同志自有他的道理，你少说两句。”老烟枪拦住五爷，让他闭嘴。
我看向朱婷和鞭王，压制住内心中的愤怒，冷冷说道：“你们也听见了，我们这些人有多么的愤恨，只要我点个头，明年的今日就会是你们的祭日啦！朱婷，不是说好了精诚合作吗？你如此心狠手辣居心叵测，以后我们只能分道扬镳，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
“大明王，你听我说一句，行吗？”鞭王终于抬起了脑袋，羞愧难当地说，“我们确实做得不厚道，就算死了，也是罪有应得死不足惜。但要是我们双方就此分道扬镳，最后得利的还是无面怪啊，你愿意看到这种局面吗？”
赵五爷瞪大眼睛，指着鞭王骂道：“日他仙人板板，老子先收拾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再跟鸡蛋脸斗个你死我活，这有何不可？留着你们这些狗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咬老子们一口，癞蛤蟆跳在脚面上，咬不死人也恶心死人喽！”
“哼，那还等什么，动手吧！”朱婷站得笔直，昂起了脑袋。
赵五爷更加气急败坏，一巴掌甩了过去，将朱婷打得鼻血直流。朱婷随手擦了擦鼻血，眼露寒光地瞅着五爷。
五爷还要继续殴打她，我抓住他的手臂，说道：“五爷，一个大男人打女人终究不像话，别跟她一般见识。”
鞭王护在朱婷身前，对五爷说道：“赵五爷，你就拿我出气吧，就算把我打死，我也绝不还手。求你不看僧面看佛面，饶了朱大小姐吧！”
“鞭王，你有点骨气行不行？”朱婷反倒发火了，疾言厉色地说道，“虎落平阳被犬欺，但要死也得站着死，我朱家之人绝没有贪生怕死的软骨头！”
赵五爷暴跳如雷，嘴都气歪了。老烟枪一把拉开朱婷，郑重其事地告诫她道：“朱大小姐，你别打错了主意，事到如今，你不服软可不行！老子实话跟你说，魔灵残魂完全与白帆融为了一体，建文帝袈裟又在我们手里，你想解开人皮笔记的秘密，找到明教神器，只剩下一个唯一的选择，那就是乖乖地无条件地继续与我们合作下去。懂了吗？”
朱婷听到老烟枪的话，又细细看了我好半晌，终于缓缓瘫软下去，意志消沉地说：“既然如此，我手中没了任何有价值的砝码，你们又怎会继续跟我合作呢？”
原来朱婷怀着这样的心思，她认为自己手中没了能制衡我们的东西，所以才会猝然发难，也才会死不认错，她其实是抱着一种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想要破罐子破摔！
“哈哈，你自然还有资格跟我们继续合作，就算你失去了所有砝码，不是还有华夏集团吗？”老烟枪笑着说道，“伟大领袖教导我们，要广泛地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是不是这样，白帆同志？”
第八十二章 成长是一件悲凉的事情
老烟枪告诉朱婷，我们可以不计前嫌，继续与她合作。他的话正合我意，这么多年以来，我和老烟枪总是能在重大的抉择上面，不用言语便能默契地达成一致。
听闻老烟枪的话，鞭王又惊又喜，他定定地看着我，问道：“大明王，你也这样想的吗？”
“实话实说，在感情上，我非常厌恶你们的所作所为，但在理智上，我不得不同意老烟枪的意见。”我心情复杂地说。
鞭王和朱婷互看了一眼，脸上都露出几分惊喜之情。赵五爷气得哇哇直叫，大骂我和老烟枪不见棺材不掉泪，正在上演农夫与蛇的故事。
“没想到你们这么宽宏大量，我佩服得五体投地！”鞭王拱手致意道，“从今往后，我和白莲教定当唯大明王马首是瞻，绝不再做背信弃义，暗地里捅刀子的事情。朱大小姐，你说呢？”
朱婷用纸巾擦拭着鼻血，点头道：“我朱婷也在此发誓，在找到明教神器之前，双方精诚合作，不怀二心。倘若有违此誓，天打雷劈，让我不得好死，永远破除不了朱氏家族身上的情咒！”
“日他仙人板板，这么说来，要是找到了明教神器，你个小娘们还会翻脸不认人喽？”赵五爷抓住朱婷的话柄，气急败坏地说道，“大学生，老烟枪，你们都听到啦，这个小娘们根本就是茅厕里头的石头，又臭又硬。狗改不了吃屎，你们能指望她会变成好人？”
老烟枪哈哈一笑，淡然地对朱婷说：“朱大小姐能如此坦诚，老子倒是放心了。你身为朱家后人，自然很看重明教神器，所谓明人不说暗话，老子很欣赏你这一点。那就说好了，在找到明教神器之前，咱们先放下一切恩怨，通力合作，一心对付无面怪。至于找到明教神器之后，朱大小姐要打要杀，我们也奉陪到底！”
朱婷也不辩解，她转身往一旁走去，走出几步以后，忽而站住，背对着我们轻声说了一句：“白帆，对不起……”
事情就这样告了一段落，老烟枪带着人前去四处探路，赵五爷仍旧想不通，气鼓鼓地坐在一旁嘀嘀咕咕骂骂咧咧。
李神棍意味深长地打量我半晌，捋着络腮胡说道：“大明王，自从老夫认识你之后，你总是能不断给我带来不一样的感受。老夫很欣慰，总算是跟对人了，大明王成长进步得很快，远远超出老夫的预期！老夫说的成长进步，不单指你的道法不断精进，还指你的心性不断成熟。”
他这一番话算是说到了我的心坎上，我冲他微微一笑，很感激他对我的理解。
是啊，几年前我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愣头青，虽然读了不少书，但其实对于这个世界和人性的理解，都十分肤浅。
那个时候的我，眼睛里揉不进沙子，遇见事情总要分出个是非曲直，看待人总是黑白分明，喜欢较真，不懂变通。
可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以后，尤其是在一次次探险中见识过生死离别，也见识过人心的复杂幽邃，我对于这个世界的理解，变得深刻多了。
世上的事情，其实很难分出谁对谁错，人们都是站在各自的立场上说话做事。
因而理解一个人，理解一件事情，往往取决于站在什么立场，什么角度，而不是简单地进行道德评判。
就拿白如烟来说，谁说得清她究竟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呢？还有朱元璋，他是英雄还是忘恩负义的无耻之徒？
白如烟和朱元璋的故事告诉我们，人是可以很复杂的，要客观公正地看待一个人，远比想象中难得多。
如今的我认识到了人性幽微，并能审时度势地做出最为有利的决定，而不是被情绪所蒙蔽眼睛，被单一的道德观所误导理智，这大概就是李神棍所说的成长了吧！
但无论如何，这样的成长让我丢失了以往的单纯，让我不能爱恨分明，不能痛痛快快跟随本能行事，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成长是一件悲凉的事情，甚至可以说很悲壮！但人活着，不得不成长起来，我只有怀着悲凉的心情，继续前行。
对于朱婷等人的处理，并不意味着我忘记了他们的所作所为，忘记了他们带来的伤害。
相反，我记得很清楚，而且永远刻骨铭心，只是还不到算总账的时候。无面怪的存在，迫使我们只能采取暂时忍耐顾全大局的策略。
而赵五爷的表现，只能说明他其实比我和老烟枪活得更加简单，在这件事情上，谁也没有错！
我站在黑暗之中，感慨万千。后来方诗雅曾对我说过：“白帆，成长虽然意味着悲凉，但我希望在你心中，要永远记得自己的纯真，那样你才不会变成曾经讨厌、鄙夷的人的样子！”
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去做，我没有多少闲暇功夫伤春悲秋，回到现实中来，首先要考虑的，就是该如何走出这一座古墓。
老烟枪去了将近一刻钟，终于带着手下走了回来，他叼着烟说道：“同志们，这一座古墓大变样了，李老板先前的猜测得到了印证，白如烟的法术消失啦。那一条水银河还在，铁索桥也没有任何损毁的迹象，老子建议先过了桥再说。”
众人欢欣鼓舞，重又打起精神，开始行动起来。
方诗尧伤得很重，阿央说他起码得昏睡好几天，但性命还在，至于有没有后遗症还得继续观察。朱婷命令一个手下背着方诗尧，走在队伍中间。
小张的腰伤还有些严重，阿央一直陪在他身边，悉心照顾着。
走到铁索桥前，我回头看向身后，暗自说道：“白如烟，你该安息了吧？”
“几百年的恩恩怨怨，到头来不过是一场虚无缥缈的迷梦！”方诗雅与我并肩而立，慨叹道，“白如烟最终还是与朱元璋合葬在一起，并同时灰飞烟灭，生亦何欢，死亦何忧？”
“我说两位，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可就没那么轻松啦，革命事业还得继续啊！”老烟枪一招手，带着众人浩浩荡荡踏上了铁索桥。
虽然是第二次走在铁索桥上，也没有英招出来捣乱，但看着脚下波澜不惊的水银河，感受着铁索的摇晃，我们还是有些心惊胆战。
李神棍看向水银河，说道：“看样子这些水银并非白如烟带到这一座古墓中的，否则早就应该随着她的法术的消失而挥发干净了。要是老夫推测的没错，这些水银，还有这一座铁索桥，应该是千年古墓的墓主人留下来的。只是很奇怪，这个墓主人究竟埋在什么地方？我们为何一直找不到他的棺椁？”
“找到了又如何，难不成升棺发财吗？”赵五爷心情不是很好，抱怨道，“老子想明白了，这一趟算是白折腾！哼，鞭王，老子丑话说在前头，我们这一次到南京来的所有费用，你龟儿子必须全部报销！”
鞭王笑着爽快地答应了，还对五爷喊道：“五爷请放心，等出去以后，老子还要请你喝酒呢！”
“你们少废话，赶紧走！”老烟枪催促道，“时间不等人，走出古墓以后才算大功告成。至于这座墓穴原本的主人，跟我们的革命事业不搭边，就别替死人操心……咦，快看，这水银河怎么涌起波浪来了？”
第八十三章 出墓
老烟枪话音刚落，我们就看见脚下的水银河咕嘟嘟泛起泡来，层层叠叠的波浪翻涌着，尤其是在河中央，声势更为浩大惊人。
浓烈刺鼻的水银气味冲天而起，许多人先前遮挡在脸上的布块早就掉落不见了，故而纷纷用袖子遮住口鼻，急匆匆往对岸冲去。
等所有人都从铁索桥上跳下来，站到岸上，我们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水银河中的动静愈发强烈，老烟枪皱着眉头说：“直娘贼，不会又有什么幺蛾子了吧？”
“管那么多做啥子，咱们拍拍屁股走人，老子一刻也不想停留啦！”赵五爷很是不耐烦，但他的脸色却变了，指着水银河中大叫道，“日他仙人板板哟，好像有一具尸体浮起来啦……”
众人急忙将手电一同照向水银河中，在明晃晃的光芒下，果然看见一具尸体随波沉浮，若隐若现。
但情况变化得很快，随着水银河平静下去，那一具尸体只在河中浮现了一两分钟，而后又缓缓沉了下去。
众人面面相觑，所幸那一具尸体不再浮出来，水银河风平浪静，铁索桥摇晃一阵后，也彻底恢复了沉寂。
“水银有毒，我们不宜久留！”我招呼着众人说道，“大家不必惊慌，我想方才的那一具尸体，多半便是墓主人了。既然他对我们造不成任何伤害，又无关紧要，我们还是趁早离开吧！”
李神棍附和道：“大明王所言甚是，看来也只有这么一种解释了，怪不得我们一直找不到墓主人，原来他葬在了水银河中。这种奇特的埋葬之法，老夫还是头一次遇见！”
“日他仙人板板，这么说来，水银河中应该有大量的陪葬品喽？”赵五爷揉着大鼻头，捶胸顿足地叹息道，“狗日嘞大大的狡猾，我们只能望洋兴叹，呸，这是跟老子们斗智斗勇呢！”
老烟枪皮笑肉不笑地说：“五爷，算了吧，人家死了一千多年，咱们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老子只是担心，这些水银会不会渗透到地下水中，又流进秦淮河里引起污染，到时候当地的人们可就遭殃啦！”
“龟儿子，咸吃萝卜淡操心！”赵五爷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水银河，而后一咬牙一跺脚带头离开了。
走了很长时间，我们终于回到了那一座汉白玉堆砌的高台前，前方就是供奉着徐达和常遇春神像庙宇所在的广场，穿过广场走过暗坑，我们便能进入墓道了。
但一想到那墓道被流沙所掩埋，而且里面还藏匿着许多噬心蝎，我们就踌躇不已。难道真的无路可走了吗？
老烟枪皱着眉头，大为犯难，他对众人说道：“同志们应该也累了，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鞭王，你来给大家分配事物。”
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讥嘲之意。鞭王涨红了脸膛，摆摆手道：“老烟枪，你不要再取笑我了，还是由你分配吧。”
众人聚集在高台之下，静默无声地休息着，想到前无去路，气氛有些压抑。
老烟枪将鞭王和我叫过去，跟我们商量道：“两位，原路返回不太行得通，老子倒是有个建议，咱们不如看一看能不能从别的地方挖出一条地道来。你们说呢？”
他用手电照向了空中，话中之意再明白不过了，就是希望能从上方打通一条出路。
“这墓穴坚固得很，墓顶封土必定很厚实，等打通以后，不知得耗费多少精力和时间，而且还要冒着墓室垮塌的危险。”鞭王摇着头，一时拿不定主意。
我补充道：“这墓顶太高了，我们也够不到啊！老烟枪，你真的打算怎么做吗？”
“鞭王的担忧不无道理，但你们别忘记啦，我们手中可是有**和**的！”老烟枪目光坚定，语气沉稳，“关键是得找到能够爬到墓顶之上的地方，至于爆破一事，由我和小张来做，保证万无一失。”
我和鞭王互望了一眼，觉得老烟枪这个法子还是值得一试。但抬眼往四周看去，只见广场附近空空荡荡，墓穴墙壁又陡又光滑，刚有些激动的心情又烦躁起来，到哪里去找爬上墓顶的地方呢？
“你们稍安勿躁，老子带人去四周逛一逛，总能找到合适的地方的。”老烟枪打定了主意，随即招呼着几个人走了。
“老烟枪个龟儿子又搞啥子鬼名堂？”赵五爷见老烟枪急匆匆离开，便骂了一句，而后扭头对一旁的李神棍问道，“李老板，你刚才说啥子，这些石头都是汉白玉？”
李神棍点点头，五爷忽而来了精神，拍着手笑道：“格老子哟，汉白玉也是玉嘛，闲着也是闲着，老子不如敲打一些下来，好歹能补偿一下老子的精神损失！”
五爷当下拿着一把工兵铲，叮叮当当敲打起那一座高台来，也顾不上别人的抱怨。他敲打了一阵，毫无效果，便骂骂咧咧径直沿着石阶走到了高台顶部。
高台四周有几根粗大的石柱，石柱上雕刻着巨龙，用料也是汉白玉。相比起严严实实的台座来，巨龙雕像有棱有角，敲打起来比较容易着手。
赵五爷此刻正举着工兵铲奋力砸着一个龙头，声响很大，而且火星四溅。
我生怕五爷搞出**烦来，便冲他喊道：“五爷，你人老家消停消停吧！鞭王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吗？他会补偿你的。快下来吧，马上老烟枪就回来了，省得他训斥你！”
赵五爷手上动作不停，嘴里嚷道：“瓜娃子，你懂个屁！鞭王自然要补偿老子，但老子也想搞点外快，劳动最光荣，老子这么辛苦为了啥子？还不是为了加快四个现代化建设，响应创建市场经济的号召。”
我哭笑不得，就懒得理他。不想过了片刻，赵五爷惊奇万分地喊了起来：“大学生，你快上来看一看，这些柱子上有字迹！”
我慌忙抬头看去，见五爷一脸严肃，心知他不是在开玩笑，心中又紧张又惊诧，急急奔上高台。
在五爷身前的那一根石柱上，出现了四个鲜红的大字，竟是“真空家乡”！
“怎么回事？”我倒抽了一口凉气。
“鬼知道啷个回事嘛，老子正在卖力劳动时，柱子上就闪动着红光，然后这些鬼画符一样的字迹就出现了。”赵五爷一脸茫然懵懂。
我扭头看向另外的石柱，忽而发现还有三根在闪耀着红光，忙不迭奔到最近的一根柱子前，大为吃惊地看见上面写着“无生老母”几个字。
我心脏突突狂跳起来，压制住内心的惊慌，将另外两根柱子也察看了，它们上面分别写着“明王圣女”和“光明黑暗”的字样。
这些字迹表明，这一座高台应该是白如烟或者明教中人所建立，而这些话连起来，就是扼要的明教教义了。
可无端出现这些字迹，又意味着什么呢？难道是白如烟给我们留下了什么线索？
就在我沉思之际，方诗雅也爬到了高台之上，她穿过台子朝我走来，忽而脚下一个踉跄，然后大声喊道：“白帆，这是鱼形钥匙孔！”
我转身奔过去，只见方诗雅脚下赫然出现一个熟悉的鱼形钥匙孔，不免更加感到奇怪了。
我分明记得，先前台子上并没有这个钥匙孔，就连那些字迹也是突然出现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先别多想了，这钥匙孔的出现，大有文章！”方诗雅若有所思，眼睛发着亮光，激动地说，“白帆，你还记得吗？以往只要找到鱼形钥匙孔，用鱼形玉佩开启以后，总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我们何不试上一试呢？”
她已经把自己的鱼形玉佩取了出来，递到我手里。我心想反正虱子多了不怕咬，说不定还会有重要发现，不如就试上一试。
我让五爷离开了高台，又对下面的众人喊道：“我们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大家先远远地躲开，以免遭受意外事故！”
等所有人都站到几米之外以后，我这才取出自己的鱼形玉佩，与方诗雅的合在一起，然后将它扣在鱼形钥匙孔里。
随手一转，那钥匙孔竟然咔嚓响了一声。紧接着，我就感到脚下有些晃动，凝目细视，万万没想到，钥匙孔分成两半，最终露出一个洞口来！
“果然没错！”方诗雅欣喜万分地叫道，“白帆，说不定这就是白如烟留给我们的出口，我下去打探一番。”
我拉住她，示意先再等一等，先静观其变，生怕洞中钻出什么妖魔鬼怪来。
过了半晌，洞口下面悄无声息，只有清冷的气流涌上来。我举着手电趴在洞口前，探头往里面看去，一条隧道就显露出来，而且一眼望不到头。
“大明王，发现什么东西啦？有没有危险？”鞭王大声问道。
鞭王听我说了情况，急忙带着几个手下冲到台子上，对我说道：“大明王，让我带人进去探路，你们就留在上面吧！”
看得出来，为了弥补先前的过错，鞭王很会来事。我想让他探路也好，省得他心存芥蒂心有不安，影响到以后的合作，便答应了。
鞭王带着几个人跳进了洞里，去了很长时间，终于又返折回来。
他站在洞里没有爬上来，狂喜急切地说道：“大明王，这条隧道一直通向地面，这是古墓出口，我们有救啦！”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压在心上的石头终于落地了。方诗雅已经奔向高台边，把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告诉了众人，台子下爆发出一阵欢呼雀跃的喊叫声。
我让人把老烟枪等人喊了回来，老烟枪拍着我的肩膀大笑着说：“白帆同志，关键时刻还是得靠你和诗雅妹子啊，老子瞎折腾什么，以后遇见麻烦，还是交给你解决吧！”
赵五爷凑过来，厚着脸皮说：“军功章也有老子的一半噻，没有老子，白帆能发现高台下的隧道？”
众人不再耽搁，纷纷跳进洞中，在鞭王的带领下，穿过这一条隧道，渐渐升到地面上去了。
出口掩埋在一处杂草丛生，靠近秦淮河边的地方，此时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们从古墓中爬出来，就跟一群幽灵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