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七章 家产（下）！
冯家庞大的家产，老爷子肯定知道什么是主脉，什么是可以拆分下来的；庞大的冯氏产业最后由老二冯福安得到了主要的六成，老三和老四每个人得到了近两成。
当然，这只是产业部分，家里大量的现金还没有分割，而债券债务当然是跟着产业一起被几兄弟继承。
“你们想要的都给你们了，走吧！走吧！”
随着王伯话音落地，没等忧愁的老三老四反对，老爷子虚弱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他的身体无法支撑他再进行劳心劳力的活动。
“大家请吧！各个掌柜的还在外面等着。”
王伯也很累，可是接下来他并不能休息，各掌柜是走是留，是合作还是完全变成冯家的雇员，都要看接来下的商谈。
还有很多大掌柜在，可是从几兄弟脸上的表情大家已经知道了大致的结果，只是让大掌柜们不解的是冯福顺没有表情又是什么意思？
“走吧！先回去吧！”
冯福顺让兰芝和冯锷跟着自己，在所有人的眼光中离开了，回到了他们在前宅的院子。
“老爷子已经决定了，由老二继承家业；老三和老四得到了周边财产的继承权；我们这一脉，只能去云贵川，冯家在那边所有的田地、房产和粮庄都给了我们。”
冯福顺回到院子之后，喝了一口水，语气中透露出的是深深的无奈。
“兆章呢？老爷子没说兆章怎么办吗？当初老爷子把兆章送到南京，可是说了的，要让他回家的！”
兰芝着急的问着，相比较家业，她其实更关心儿子。
“父亲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这个事情，恐怕他也无能为力了！”
冯福顺摇着头，刚刚老爷子并没有提冯锷的事情，他也不好问。
“老爷，我们真的要去那边吗？这辈子都过了一半了，还要背井离乡？”
儿子的事情没有着落，兰芝的心情很不好，从心底她非常不想去云贵川，以他们这个年龄，一旦去了云贵川，恐怕就没有落叶归根的那天了。
“那还能怎么样？卖了？在这里重新开始吗？”
冯福顺苦笑着，现在局势紧张，重新购置产业没老爷子那个时候那么简单了。
“母亲，我觉得去西南也没什么不好；中日大战不可能短时间内停下来，包括现在，鬼子正在向武汉进攻；广州这个地方很特殊，现在基本成了中国唯一一个对外的口岸，国际社会的援助和大部分物资都要从这里进入中国，粤汉铁路已经成了中国最重要的大动脉；这种情况，妄图覆灭中国祖庙的鬼子不可能不知道，广州和粤汉铁路，迟早是他们进攻的目标；只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进攻。”
冯锷不会知道鬼子已经在准备进攻广州的事情，实际上，包括国民政府现在也没蒙在鼓里，这个时候，日军的第21军已经在澎湖列岛和台湾海峡集结，中国丧失了海权，对鬼子在海上的一切行动成了聋子和瞎子，鬼子可以在漫长的海岸线上随意登陆。
“粤军几十万人，鬼子没那么容易打进来吧！”
听到冯锷这么说，冯福顺有点怀疑，毕竟在这里呆了半辈子了，要离开这里总会舍不得，在这种思维之下，一个正常人都会给自己找各种理由。
“父亲，几十万人？上海，你想想上海，**集中了全国的精锐，最后还不是打不过？趁着鬼子没来，还是早做准备吧！”
冯锷摇了摇头，只要鬼子要对广东发动进攻，他不认为**能够守住，在陆海空立体化的压力之下，中**队连坚持一段时间都不可能，这里不是内陆，鬼子的舰炮和飞机可以肆意的发挥他们的威力。
“国民政府已经丢掉了半壁江山，广东他们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放弃吧！”
冯福顺当然知道，淞沪会战的结果，可是现在不比那时候了，国民政府的赋税重要来源地浙江已经丢了，再丢广东，政府拿什么跟日本人继续打？
“不是放不放弃的问题，而是根本守不住。”
冯锷摇着头，在目前的情况下，中**队在正面战场和鬼子打，只能是靠人进行消耗。
“中日大战打到现在，中**队精锐尽出，战前装备的德械师基本伤亡殆尽；正面战场，现在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鬼子想打哪？怎么打？战场上的士兵们只能凭借血肉之躯和鬼子以命换命，战争，现在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冯锷越说，他的心情就越沉重，中**人不知道还要挥洒多少热血，才能把鬼子打出去。
“到了云贵川就会安全吗？中国会亡国吗？”
看着冯锷颓废的语气，冯福顺问着自己的儿子。
“亡国应该不会，进了云贵川，鬼子的飞机、大炮和海军就发挥不了多少作用，必须要用步兵硬打，在山峦起伏的西南地区，鬼子也只能用人命攻，日本只是一个岛国，弹丸之地，根本没那么多人跟我们耗，中国政府不投降，耗下去，用人把鬼子耗死。”
冯锷恶狠狠的说着。
“福顺，听孩子的吧！我们去西南，这样孩子在战场上下来，好歹还有个家。”
兰芝抹着眼泪，在她的脑海中，最希望的是冯锷从军队中出来，一家人哪怕是种地，平平安安的比啥都好；可是她现在不能说，因为儿子已经是军官，当逃兵的后果实在是太严重了。
“老爷子还在，不管去不去云贵川，也要先等等，别看现在分的这么欢，没准老爷子一句话，又会打乱重来；孩子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希望，一切看老爷子会不会有另外的动作；现在就安静的呆着，尽好我们当晚辈的孝心。”
冯福顺摇着头，他的眉头深锁，他总觉得老爷子的大招还没放出来，浮财在这个家里虽然重要，但是老爷子的关系网，特别是跟高层的关系才是最重要的，就是不知道老爷子会在死之前把这最重要的东西交给谁。
“老爷，李掌柜来了，在外面等你。”
院子里，福伯走了过来，向冯福顺通报。
“老李？他怎么来了？”
冯福顺皱眉问道。
“老爷，让他进来吗？”
福伯摇着头，李掌柜并没有说来什么事情，他只是来通报的。
“让他进来吧！”
“我先进屋了！”
随着冯福顺的点头，兰芝自觉的进了屋子，生意上的事情，她一般不掺和。
第七百零八章 灯光！
整个下午，冯家都在忙活，决定撤资的大掌柜带走了大量的现金，没人阻拦，也没人不快，对于那几兄弟来说，现在万事俱备，只等老爷子咽气就可以自己说了算，有什么不好的。
商人对于利弊的判断非常准，冯家的这些合作伙伴今天看的清清楚楚，冯老太爷快不行了，冯家就像一块失去了保护的肥肉一样，会引来无数的豺狼，如果他们这个时候还不下船，那就是跟钱过不去了。
整个下午，老爷子没再召唤几个儿子，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恢复元气，而几个儿子也在盯着自己分到的产业，在盯着他们产业的债权债务状况。
相对于繁忙的三兄弟，冯福顺就要清闲了很多，因为云贵川包括湖南那边的人并没有来，必须要等冯福顺自己派人去接收才行。
冯福顺在打发了几个拜会的掌柜之后，也没去打扰老爷子和老太太，自己准备了退婚的文书，既然已经定了，就没必要再拖下去了。
“你要不要一起去?”
冯福顺带着福伯，问冯锷，要不要跟他一起去邹府，这或许是他们这一房最后一次跟邹府打交道了。
“算了，我在家陪母亲。”
冯锷摇着头，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还不如在家好好歇着。
主宅，老爷子已经睡着了；老太太趁着人都走光了，老爷子正在昏睡，一个人躺在院子里的软塌上唉声叹气。
“母亲，父亲还好吗？”
悄然走进院子的是老三冯福全，他已经憋了一个下午了，他必须找老太太说说，这么分家产，他太吃亏了。
“晕过去了，你就别去打扰了。”
老太太身体还很硬朗，漏风的嘴含糊不清的说着。
“母亲，老头子是怎么想的？以前老大是这样，现在轮到老二了？我和老四不是亲生的？怎么对我们这样呢？”
老三摊着手，家里的分配他感觉严重不公。
“分给你的，难道不够你吃喝？你要是跟你父亲一样，敢拼、能吃苦，什么得不到？别忘了，你现在手上的钱不少，你父亲当年还没这么多。”
老太太没好气的说着。
“母亲，我不是那意思，都是冯家的子孙，不能厚此薄彼吧！”
老三没奈何，开始讲公平了。
“老大都没说这话，你说什么鬼？你们不知道吗？现在的家业，有三成是老大挣回来的，他辛苦半辈子，得到什么了？”
老太太感觉头皮发紧，幸好这话是对自己说的，他们要是敢跟老头子这么说，老头子不得气晕过去？
“回去吧！你父亲的性格你还不了解，他决定的事情，就那样了。”
老太太也很无奈，她无数次的跟老头子说过均分的事情，可是老头子根本听不进去，要不然也不会闹得几个儿子都不满。
“成、成、成……”
“反正我是家里最不受待见的，我就看接下来的怎么分。”
老三恼怒的离开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离开之后，老四又来了，老四就不一样了，他对付老太太有一手，开始卖弄可怜，想让老太太多给老头子说说。
“知道了，我那里还有点私房钱，到时候我留给你。”
老太太爱抚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俗话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在老太太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个夜晚冯府大院里面很热闹，除了冯锷一家人早早的睡觉之外，所有人都在盘算，盘算着怎么得到更多。
“咳咳咳……”
夜已经很深了，主宅的灯光还亮着，一到凌晨，冯老太爷总会很清醒，自从他决定了家产的继承顺序之后，他每个晚上都会写一些东西，在昏黄的灯光下，一封又一封的信被他小心的封存，放在书房的抽屉中。
“老爷，休息一会吧！”
王伯陪在旁边，在书房的门口，大夫一直守在那里，冯府对于大夫的薪酬开的很高，基本上是把这个大夫给承包了。
“不用，趁现在还有精神，这里还清醒，把信写完。”
老爷子摇着头，丝毫不见白天的虚弱，手部用力，一行行字落在纸上，变成自己的一句句话。
“老爷，明天的事要往后延吗？”
王伯犹豫着问道。
“不用，趁这口气还在，把事情都办了，这样才闭的上眼啊！咳咳咳……”
冯老爷子一边写，一边摇着头。
“老爷，你不用这样的，好好养着，没准能撑到开春啊！等开春了，就好起来了啊！”
王伯仍然在劝解。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到点了；你别说了，最后一封信了，写完就没了、没了……”
老爷子不再说话，专心的写信，直到书房里面的灯光熄灭，他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冯锷回家后的第五天，冯家确定家产归属后的第二天，所有人聚在老爷子的房间里。
“父亲，我不服，为什么老二可以得到那么多家产，我就没有了？”
老三最先站出来，既然没人愿意给自己说话，那他就自己说。
“你有什么不服的？老大自愿放弃，老四不是和你一样？他多什么了？冯家主脉不散，这是原则。”
老太爷虚弱的生意中，带来的是不容置疑。
“父亲，就算老四拿现在的，我都觉得不公平；他干了些什么事比别说不知道，他就算是这样都和我一样？我可啥坏事没干，任劳任怨，风里来雨里去十几年，他怎么就能跟我一样了？”
老三一下子变得激动，他实在受不了了，在老婆的开导下，他觉得他是最冤的，已经成了父母抛弃的那个，那既然这样，他就不要脸了，大家撕破脸皮，没准自己还能捞点别的。
“老三，闭嘴！”
冯福安大喊着，试图让老三闭嘴，他继承了主脉家业，就要拿出家长的样子。
“三哥，别乱说。”
冯福平吓的冷汗都出来了，他非常害怕老三把那事说出来，老大一家都在，要是他们知道了，不得跟自己拼命？
“闭什么嘴？乱说什么？二哥，你倒是吃饱喝足了？我呢？”
“还有老四，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母亲又给你好处了吧？我呢？谁管我？”
老三冯福全咆哮着，
“咳咳咳……”
“你们都闭嘴，想把老爷子气死啊！都出去！”
老太婆开口了，她最担忧的事情发生了。
第七百零九章 疯了！
不大的屋子里面，老二在训斥老三，老四在祈求，老三在反驳，老太太在急着让他们安静下来，谁都没注意冯福顺一家在干嘛，仿佛这里跟他没关系一样。
“兆章，用点力，把爷爷扶起来；兰芝，去拿毛巾！”
“王伯，让大夫进来，快！”
冯福顺看着咳嗽的越来越厉害的老头子，对于乱糟糟的几兄弟，他根本顾不上，招呼着赶紧照顾老爷子。
本来大夫一直在屋子里面呆着的，可是自从老三开始叽歪开始，大夫就知道，他不能在这里呆着，有些东西，不知道比知道的要好。
“咳咳咳……”
“父亲，喝点水，小心点。”
兰芝的手上，老头子终于把嗓子里面的东西咳了出来，冯福顺地上一杯温水。
“咕噜！”
“啊！”
一口温水进去，老爷子好了一点，不过脸色却是变的更差。
“让他说，都别拦着！”
老头子虚弱的生意响起，仿佛这几个字耗尽了他所有力气一样。
“哼！”
“哼！”
……
连续几声冷哼响起，屋里面变的剑拨弩张，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老三冯福全。
“大哥，全家人，我最佩服你，你到现在还不争，都这份上了，你把老爷子伺候的再好，有什么好处？现在连你儿子的婚事老爷子都放弃了，你还献什么殷勤？”
“你看我干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
屋子里面安静下来，冯福全第一眼就看到了在老爷子旁边忙活的冯福顺一家，他更加的不爽了，这是在挣什么表现呢？
“老爷子，你以为老大就什么都听你的，父慈子孝的？就在前天，他已经退婚了，邹家现在跟我们没关系了，他告诉你了吗？”
冯福全第一炮直接怼上了冯福顺。
“是这样吗？”
老爷子紧皱眉头问道。
“爷爷，孙儿不孝，我自身难保，给不了小七幸福，再拖下去，只能是耽误了人家；不怪父亲，是我的主意。”
冯锷低下头，眼中带着不甘、屈辱和无奈；都这份上了，他不忍心告诉爷爷是邹家看不上冯府了，那样会让爷爷更难受。
“好孩子，我都知道，是爷爷对不起你。”
“你继续说，还有吗？”
老爷子眼睛圆睁，对于这个老人来说，这辈子经历的风雨太多了，生生死死好几次，这点事情还不算事。
“老四，你们最疼爱的小儿子，含在嘴里怕花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从记事起就没吃过苦，你们肯定觉得这次愧对他，所以给他准备了另外的东西吧！让我猜猜？是乡下的庄子呢？还是那个丝绸厂？还是说给他准备了大量的现金？”
“嗯，应该是全准备给他吧！”
“父亲，到现在了，我也不怕老大一家在；你知道吗？那个春生，负责把兆章带出南京的春生，你知道去哪里了吗？你不是想知道是谁给我们家下的绊子吗？”
老三自顾自的说着，完全没注意所有人的脸全黑了下去，老四和老大都准备揍人了。
“老大，你别这么看着我；害你儿子的人就在这个屋子里，肯定不是我；哈哈哈……”
“老爷子，你用家训治了一辈子的家，没想到把你大孙子送进地狱的是自家人吧！”
冯福全环顾四周，似乎是非常得意，因为所有人都看着他，他这个时候终于体会到了在家里的重要性；而实际上，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他已经疯了。
“老三，你疯了？闭嘴！”
冯福安着急的喊着。
“老二，你放心，我不会冤枉你；这个屋子里，不知道坑你大孙子的人恐怕只有你了吧！老大、老二，你们敢说你们不知道吗？”
冯福全一个个点名，看大家都不理会他，笑着继续开口了。
“春生，就是那个小伙计，他是老四的人，是四妹从葛家带来的；你们不是找不到他吗？那是因为老四把他藏起来了。”
“哦！不对，老四前一阵子好像搞丢了，那个人又跑了，现在在谁手里？老大，你敢说你不知道吗？”
冯福全摊开手，好像就他最无辜一样。
“是真的吗？”
老爷子嘴角直抽抽，口水不自觉的流了出来，兰芝赶紧用毛巾去擦。
“父亲，对不起，我也是二十多天前才知道的，你身体这么虚弱，我怕刺激你；那个春生，现在在西关警察局。”
冯福顺首先跪了下来，向父亲承认错误。
“不是、不是……”
而冯福平摇头摆手的，似乎是想否认，他太清楚，这事一旦坐实，他会面对什么下场。
“没出息，没错，是我怂恿他干的，就他这幅没担当的样子，我真怀疑是不是冯家的种。”
冯福平的老婆站了出来，指着冯福平开口就骂。
“为什么？”
这话是冯福顺在问，他一直不明白，这么做对他们究竟有什么好处。
“家规啊！大哥，你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死了，这家产还有你的份吗？”
冯葛氏无所谓了，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反正现在家产也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老婆，求你了，别说了，别说了……”
冯福平跪在地上，不停的摇晃着自己老婆的裤脚，他害怕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婆娘把什么都说出来。
“什么别说了，老娘不在乎，葛家养的起你。”
冯葛氏大喊着。
“以前呢？老大是很能干，可是你们老两口最喜欢的是老四吧！我寻思，把老大弄没了，自然家产就是老四的，没想到啊！老头子，你还真能盘算啊！到最后，最大的蛋糕你给了老二，老二有什么本事？不就是能装乌龟吗？”
冯葛氏大叫着。
“家……噗……”
冯老太爷憋了半天了，一个含糊不清的家字之后，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喷在他面前的褥子上，猩红的血液沾染在雪白的褥子上，是如此的显眼。
“老爷子？”
“大夫！”
“父亲！”
……
老太太和冯福顺大喊着，而冯老爷子的脑袋在喷血之后软哒哒的搭在冯锷的怀里，紧闭的眼睛，眼看出气比进气多了。
第七百一十章 告别！
老头子一口血，喷醒了所有人，正准备呵斥老四两口子的老太太抹着眼泪，着急的呼喊着老太爷，老二也闭嘴了，只是拿眼抡了老三和老四两口子一圈，至于老四，则蹲在了地上，不敢看自己的家人。
“没出息的玩意，你怕什么？”
冯葛氏没管，临出门的时候骂了一句自己的丈夫，扬长而去。
“来，把老太爷的头放平……”
大夫已经到了面前，在大夫的指挥下，老太爷平躺在床上。
中国古老的医术在急救中运用最多的针灸再一次在所有人的面前展现，随着大夫的动作，冯老太爷的头上、上身插满了银针，大夫在忙活，没人再敢说话，大夫的额头渐渐的渗透出汗珠，非常紧张。
“咕噜！”
不知道是谁，在这种忙碌声中吞咽了一口口水，本来很小的声音在这种氛围中显得非常明显，屋子里面的气氛已经到了冰点。
“都让开一点，门窗打开，人太多了，最多只能留四个人。”
大夫的声音响起，所有的人都在互相看，这个时候，大家都不想离开，眼看老爷子快不行了，这正是最关键的时候。
“兆章和王伯留下，其余人，全部出去。”
在这种关键时刻，只能是老太太发号施令，几个儿子他已经看透了，这个长孙还是老爷子最喜欢的，这次回来，也变得成熟了很多。
“母亲，为什么他一个人留下，我们……”
老二冯福安指着几兄弟，不能只留大房的人吧！怎么的每房都应该留一个吧！
“出去！”
老太太没说别的，阴沉的脸带着冰冷的语气。
“母亲，我们就在院子里，有什么需要，请随时叫我们。”
冯福顺拉扯了一下兰芝的衣服，率先走出了屋子。
“呼、呼、呼……”
老太爷的胸口剧烈起伏，呼吸就像拉风箱一样，非常明显。
“呼！”
在大夫的忙活中，老太爷的呼吸慢慢的平稳下来，大夫长出了一口气，正在一根根回收银针。
“大夫？”
收针的大夫停下了手，在老爷子的头上、胸口，还剩下最后的四根银针，仍然在冯老太爷的身上乱颤。
“老爷子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最近操劳太多，加上急怒攻心，已经……”
大夫摇着头。
“大夫，老头子到底怎么样？不会就这么去了吧！”
这个房间里面，唯一有资格这么说的只剩下老太太。
“取下这几根银针，几息之间，冯老太爷就会醒来，但是他的时间不会多，最多几个小时，我无能为力。”
老太爷实际上已经到了生死边沿，如果按照前一段时间的静养方案，或许老太爷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可是现在，却随时可能撒手而去。
“如果不拔呢？”
老太太怀着希望问道。
“也坚持不了太久，最多三天；而且冯老太爷会非常痛苦，不会再醒过来。”
实际上，大夫如果不是为了让他们早做点准备，都不会给他们说这么多，直接起针，让冯家另请高明就好了。
“老爷子硬气了一辈子，让他明明白白的走吧！大夫，起针！”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这一天还是到来了。
“准备参汤，温热就好。”
大夫点点头，并没有动，续命的参汤准备好，没准会让老爷子多一点时间。
“准备毛巾。”
随着大夫最后一支银针离开冯老太爷的身体，大夫轻声的说着。
王伯手里的参汤到了大夫手里，冯锷的手上拿着毛巾，所有人都看着床上痛苦的冯老太爷。
“啊！”
一声痛哼，冯老太爷睁开了眼睛，全身都在抖动。
“咳咳咳……”
痛哼之后，就是连续的咳嗽，冯锷小心的扶着爷爷的身体，把毛巾凑到老太爷的嘴边。
“冯老，喝口参汤吧！”
大夫不用看都知道，毛巾上肯定是血块，赶紧地上手上温热的参汤。
“咕噜！”
随着咽喉耸动，半碗温热的参汤渐渐的消失在老太爷的口中。
“呼！”
“多谢！”
冯老太爷痛苦的脸色中，朝着大夫道谢。
“老先生，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了，哎！”
大夫摇着头，没有明说冯老太爷大限已至，但是那表情和语气，无一不表明了冯老太爷的命运。
“我知道、我知道……”
老太爷呢喃的说着。
“兆章，爷爷对不起你，你别怪爷爷！”
看着旁边的大孙子，老人的声音充满无奈，很多东西，他现在想做改变都来不及了，更改继承人，并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爷爷，没人会怪你，真的，你好好的比啥都好。”
冯锷摇着头，在他的脸上全是担忧，内心一片冰凉，他没想到，这次回家，真的成了见老爷子最后一面。
“爷爷看不到你成家了，给你准备了礼物；王伯！”
冯老爷子说着，朝着空气抓着，似乎是想抓住什么。
“爷爷，我在这里，你快点好起来，孙儿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冯锷把手递上去，让老人的手抓住自己，而在他的脸上，早已泪痕满面。
“王伯，书房里面的那些信，给兆章。”
“兆章，那些信，上面都有名字，你自己看着用，需要的时候，那些人多多少少都会卖爷爷一个面子，木匣子里没有名字的那几封，里面另有乾坤，你记住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拆开。”
“呜呜呜……”
在老爷子的话语中，老太太一直在哭泣，可是冯老太爷根本没时间理会她。
“王伯，家里的老人跟着我劳累了一辈子，没什么可以为你们留下的，你问问他们，要愿意继续跟着冯家的，就跟老大走，不愿意的，发安家费。”
“老爷！”
王伯的背深深的弯下，这个时候，他什么都不能说。
“让他们都进来吧！是时候了！”
清醒之后的冯老太爷仿佛精神很好，至少说话的声音让人感觉非常清晰了。
“老头子，事已至此，你绕了老四吧！”
老太太停止了哭泣，她知道，按照老头子的脾气，恐怕死之前也不会放弃维护他坚持了一辈子的家法。
冯老太爷没有回答，缓缓的闭上眼睛，似乎是在储存力气……
第七百一十一章 打到家门口了！
王伯弯着腰，慢慢的走向门口，跨过门槛，走到院子里面，就在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中，冯福顺四兄弟重新走向屋子；王伯耍了一个心眼，只通知了他们四兄弟，并没有让那几个女人进去。
“父亲！”
进来的四兄弟看着床上明显精神点的老人，再看看旁边的大夫，他们知道，回光返照的时间到了，老人已经坚持不了太久了。
“老四，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休掉葛氏或者放弃继承家产。”
冯老太爷冰冷的声音中，实际上已经减轻了对冯福平的惩罚，如果按照以前的家规，老四恐怕已经从族谱上除名了。
“老爷子？”
老太太的颤抖的声音，似乎是有点不忍。
“老二，你负责监督。”
冯老爷子并没有理会老太婆，自顾自的说着。
“是，父亲。”
老二冯福安给了老四一个安心的眼神。
“老大，过来！”
老太爷叫着自己的大儿子，手在被褥里面摸着，然后伸出来，放在冯福顺的手中。
“父亲？”
感受着手中金属的质感和形状，冯福顺知道，这是保险柜的钥匙。
“你知道的、你知道的，给你的、都是你的……”
老太爷呢喃着，并没有多说。
“老二，你母亲年纪大了，你是做主的，你要照顾好家里；王伯。”
老太爷叫着自己的老仆。
“老爷。”
王伯把手伸进自己的怀中，掏出两封信，递给老太爷。
“这个收好，家里交给你了。”
老太爷说完之后，并没有看老三和老四，对于这两个儿子，他已经没话讲了，太失望了。
“老大，家里的那些老人，我已经交代王伯了，愿意跟你走的，记得好好照顾他们，都是跟了我一辈子的老人了，不要亏待；老二，不走的，给他们安家费，让他们回家安享晚年。”
“兆章，记住，风雨化龙，战场是熔炉，只要你撑过去，冯家必定在你手中发扬光大……”
……
接下来，冯老太爷断断续续的又说了一些，不过大部分是大家都听不太懂的东西，他似乎是在怀念自己生命的某些人或者事，或者是在忏悔，逐渐的声音越来越小……
“来了、来了……”
老人脸上满是笑容，似乎是看到了什么让他高兴的东西，呢喃着，喉咙一响，闭上了眼睛。
“老头子……”
“老爷……”
“父亲……”
“爷爷……”
随着医生探手摇头，房间里面哀嚎声不断，这个为冯家撑了一辈子的老人终于走了，带着很多遗憾和愤怒，在他生命的最后，为了老太太的晚年，甚至放弃了他一直维护的家规。
接下来，整个冯府变成了一片白色的世界，设灵堂、报丧等等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而冯锷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必须要亲自去十二集团军政治部，他的假期快到了，爷爷死了，必须要继续请丧假。
而此时的十一师，并没有任何作战任务，仍然在修水进行整补，在十一师师部和十二集团军政治部的电文来往中，丧假被批准了。
冯福安不想在这个关头闹什么幺蛾子，毕竟冯家最大的蛋糕被他得到了，包括冯福顺在内，几兄弟该得的东西全都得到了。
按照这个时代的风俗，三天的道场过后，冯老太爷出殡，可是按照习俗，冯府的灵堂仍然在，亲属仍然早晚上香，逢七日烧纸祭奠，“三七”和“五七”请道士做道事，满七七（四十九天）再请道士做道事，经过一系列繁琐的道场之后，由道士将死者“灵魂”送入宗祠神位，谓之“祖宪”。至此，丧事完结。
冯家的丧失仍然在继续，在中日战场上，武汉会战仍然在继续，中日双方的战士围绕着武汉在进行殊死的搏杀。
10月12日凌晨，冯老太爷下葬后的第二天，鬼子第十八师团在大亚湾左面和正面吓涌一带登陆；及川支队在盐灶背登陆；第104师团在大亚湾右面玻璃厂登陆：第18师团一部在虾涌以西登陆后，向淡水进攻。
为了支援武汉会战，粤军大量的兵力被抽调到武汉一线，广东地区仅有七个师、两个旅，并且这些部队的装备落后，兵力分散在各地，对于鬼子突然的登陆一点准备都没有，鬼子在登陆的时候就长驱直入，兵指广州。
“父亲，走吧！趁现在粤汉铁路还在**手里，赶紧去西南吧！”
冯府，冯锷劝解着自己的父亲，爷爷还在七七之内，父亲并不愿意现在离开，可是冯锷知道，如果现在不走，恐怕他们就走不了了。
“广州还有这么多部队，鬼子一时半会打不进来，怎么也的等你爷爷头七之后再走，要现在走，我就愧为人子了！”
冯福顺没有给冯锷任何劝解的机会，现在家里面所有的亲属都没有离开，他作为老大走了，成什么话？
“哎!”
冯锷长叹一声，只能祈祷十二集团军能坚持的久一点。
在枪炮声中，整个广州都进入了紧张状态，不管是富商还是官绅，都在逃离广州。
10月13日鬼子攻占平山，14日占领横沥，15日，惠州失陷，鬼子来势汹汹，仿佛整个广东大地已经没有军队能阻挡他们的前进脚步。
“父亲，是时候了，爷爷头七已经过了，爷爷不会怪我们的；走吧！”
冯锷每天都在关注战况，广东各地的失守速度太快，不由得他不急。
“王伯和二十几个家里的老人、掌柜的要跟我们一起去西南，加上他们的家人，足足上百人，需要时间准备啊！”
冯福顺眉头皱了起来，他还是低估了鬼子的进攻速度，上百人，加上他还要携带大量的财物，路上的安全是个问题。
“父亲，要想快，只能坐火车，直接到长沙，到时候就方便了。”
冯锷皱着眉头，如果要依靠骡马，从广州到长沙，一千多公里的路程，会让队伍里面的老弱病残非常痛苦，而且路上的风险太多了，**、土匪随便出现一种，就足以让这个队伍崩溃。
“一两张车票还行，这么多啊！”
面对这么多的人，冯福顺也没有把握。
“父亲，客运的弄不了，就弄一节货运车厢，多准备点东西，一百多个人，加上随身的东西，足够了。”
冯锷愣了一下，向父亲建议。
“我试试看吧！”
冯福顺知道，这是逃难，没那么多讲究了，路上忍两天，等到了长沙就好了。
第七百一十二章 长官召见！
事实证明，在这个时代，钱是个好东西，别管你有多好的关系，都比不过钱来的直接，在大洋的攻势下，冯福顺很快搞定了一节车厢，不过时间点不太好，晚上登车。
告别了亲人，冯锷一家在其余三兄弟的欢送中离开了广州，为什么是欢送？因为这几兄弟眼中怀疑老大留下来，他们手中的东西都不太牢靠，随时会被老大划拉走，早些走了好，走了就不怕了。
10月21日，第十二集团军主力后撤至粤北翁源、英德一线，广州失守，中国最后一个接受外援的港口丢失，粤汉铁路被切断，武汉已经失去重兵防守价值，10月25日，第九战区从武汉一线撤退，日军26日占领武昌、汉口，至此，武汉会战结束。
冯锷在长沙已经呆了三天，一百多人从闷灌车上下来，对于年轻人来说还可以坚持，可是这个队伍中的五十岁以上的人很多，他们受不了，妇孺老人在长沙城里面的旅店修整，冯福顺带着福伯已经开始接受长沙的粮店。
冯家在湖南的生意并不是很大，这里作为中国目前的谷仓，这里的土地产出了非常多的谷物；冯家在长沙城里的粮店只是一个小门店，他们在这里土地并不多，总共只有三百多亩，一个大一点的庄子，就是他们粮食的主要储存点；而遍布湖南的其他几个粮仓，则主要负责收购粮食，根据家族的指令往其他地方贩卖。
对于生意上的事情，冯锷插不进手，但是冯锷有自己的事情必须要办。因为他已经脱离了丧假待命地广州，冯锷必须去位于长沙城内的第九战区司令部报道，免得脱离军队时间太久，被当成了逃兵，当然，如果广州没有被鬼子占领，他仍然在广州的话，那倒不用。
“十一师目前仍然在修水整补，你的丧假还没到时间，按照道理来说可以继续休假；但是从另一个方面讲，你现在已经离开了广州，丧事也算基本完了，要不要归队，我并不能做主，一切要看十一师主官的意思，你先等等。”
在第九战区司令部接待室，冯锷并没有见到第九战区的几个大佬，甚至是连政治处主任都没见到，一个上尉军官接待了他，给他倒了一杯水之后，让他等着，然后就回电讯室等待结果。
第九战区司令部现在很忙，武汉丢了，鬼子不会停止进攻的脚步，第九战区除了忙着整补参战部队的兵源和武器之外，还要重新布置防线；南昌和长沙现在直面鬼子的兵峰，如何守，怎么守？第九战区代司令薛岳面临重大挑战。
“滴滴滴……”
战区司令部的电讯室一片繁忙，来来往往的参谋和电讯员传递着一份又一份电报；政治处的电台并没有跟司令部的在一起，作为政治机构，他们有自己独立的电台。
“砰、砰、砰……”
“进来！”
冯锷所呆的接待室门并没有关，只是虚掩上了，门外传来的敲门声让冯锷站了起来，示意可以直接进来。
“十一师三十一旅直属营营长冯锷？”
进来的是一个上校军官，领口的领章表明了他军官的身份，进门之后向冯锷确认身份。
“是！”
冯锷点点头，同时敬礼。
“第九战区参谋处陈显声。”
来人回礼，并表明自己的身份。
“薛司令召见，请跟我来。”
陈显声示意冯锷跟自己来。
“是！”
冯锷带着疑惑，不知道第九战区的代司令找自己干嘛？自己一个小小的中校营长，怎么还跟战区司令扯上关系了？
“长官好!”
随着参谋的报告，冯锷大踏步走进战区司令部，这还是他第一次见着这么多的将军，大喊着立正敬礼。
“坐！”
薛岳一张国字脸，指着面前的沙发让冯锷坐下。
“参谋长，看着熟悉吗？”
薛岳并没有直接说让冯锷过来干什么，而是问着旁边的吴逸志。
“广东人，姓冯？”
吴逸志盯了一眼冯锷，一身中校军装穿在冯锷的身上，臂章上的11d三个字样表明了他是十一师的军官。
“嗯。”
薛岳点着头，表示肯定。
“有冯老的几分影子，是冯老的后辈？”
吴逸志问道。
“冯老的长孙，现在在十一师；是个很能打的军官。”
薛岳点着头说道。
“黄埔十一期，从淞沪打到现在了。”
薛岳指着冯锷说道。
“冯锷，你爷爷前一段时间去世，我有所耳闻，可是军务缠身，我没办法亲自去广州祭拜；年轻的时候，跟着中山先生革命，见过你爷爷几次，你爷爷为革命贡献良多啊！”
薛岳也不跟吴逸志多说了，坐在沙发上，盯着冯锷说道。
“多谢薛长官关心，爷爷七七未满，鬼子就占了家园，不孝子孙只能离开家园，对于爷爷的祭奠，只能朝南遥祭了。”
冯锷脸上表情暗淡，爷爷的死他早已有心里预期，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到最后爷爷是以那种方式死去的。
“外敌入侵，占我土地、毁我家园，这是整个中国都在发生的事情，你不必伤心；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薛岳问着冯锷，他实际上已经把话递到冯锷的嘴边了，按照薛岳现在的身份，把他调到战区司令部来还是没有问题的。
“我辈军人，唯有杀敌报国。”
冯锷大声的回答着，表明自己的决心。
“十一师是一支精锐部队，但是你要在十一师晋升不是那么容易，不如挪动一下，树挪死、人挪活嘛！”
吴逸志提醒着冯锷，就算是他们两个，也没办法让冯锷当了逃兵，最多就是给他换个部队，换到第九战区来，冯锷的晋升就会畅通无阻。
“报告！”
这个时候，门口传来报告声。
“进来？”
薛岳皱着眉头，看向门口。
“薛长官，十一师的电报到了，给冯锷的。”
进来的不再是那个上尉军官了，而是政治处的主任，面对薛岳这种强势的司令长官，不是一个小小的上尉能面对的。
第七百一十三章 奉命归队！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来自十一师的电报要求冯锷立即返回部队；从长沙到修水足足两百多公里，给了他五天时间，已经算是非常宽松了。
“参谋长，看这几天有没有到修水的辎重，让冯锷搭一次便车，送他一程。”
薛岳并没有那么多时间跟冯锷闲扯，对于冯老的尊敬也只是尊敬，毕竟他和冯老也没有太深的交情。
“明天，十一师的补给从长沙出发，下午三点，你自己去后勤处那边，你可以跟着车队走。”
吴逸志很快就查清了，冯锷的运气不错，陈长官对于十一师的关爱还在继续，在这个月，已经两次给十一师补充了兵员，就在前两天，将湖北保安第3、4、5三个团约4000余人的兵力补充给了十一师，十一师在人数上已经恢复了淞沪会战前的建制人数。
同样的，人员补充了，自然枪械弹药也要补充，十一师要趁着这个时间恢复战斗力，加强训练，以备更加残酷的战斗。
“父亲，明天我就要回部队了，你什么时候去重庆？”
在长沙城里面的旅馆里，冯锷陪着父母正在吃饭，饭桌上，冯福顺一脸的疲惫。
“这么快就走？你的假期不是没到吗？”
冯福顺问道。
“师部来电，让我返回部队。”
冯锷没说其他的。
“福顺？怎么办啊！”
兰芝看着自己的丈夫，儿子又将离他们而去，战场上子弹不长眼，她非常担心儿子的安危。
“我们在长沙等你，记得有空回家看看。”
冯福顺没说其他的，其实他知道十一师就在修水整补，但是那是之前，他现在并不知道十一师又会去哪里？只是告诉儿子家现在要安在长沙了。
“父亲，我觉得你们还是去重庆好，哪里是陪都，更安全一点，长沙早晚都会变成战场。”
冯锷担忧的说着。
“重庆就安全吗？中国现在哪里都不安全啊！”
冯福顺摇着头，他还是想把家建在长沙，为此，他今天已经看过了几个宅子，准备买下来安家了。
“父亲，趁着岳阳还在**手里，我们家有轮船，从那里直接沿长江而上，到重庆安家吧！”
冯锷坚持着自己的看法，甚至考虑好了怎么去重亲能让父亲和那些老人更安全。
“而且爷爷留给我们的家产，湖南并没有多少，大部分还在云贵川，重庆也更好照顾生意，不是吗？”
冯锷说着。
“兆章，你放心，只要我在，哪怕是白手起家，我也能给你挣下一份家业，怎么处理生意上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冯福顺摆着手，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只要儿子还在，他就有奋斗的理由和动力。
“父亲，你不是想把我从军队里面弄出来吗？重庆是陪都，那里才能够决定我的生死，去那里，爷爷留下的那些信才有使用的机会。”
冯锷决定从另一方面劝一下父亲。
“孩子说的也是，去重庆，明天就走！”
冯福顺没反应过来，可是提到从军队里面出来，兰芝一下子就着急了。
“好吧！长沙的李掌柜，你见过了，我们家粮店的位置你也知道；记得捎信给李掌柜，他会转给我们。”
冯福顺没话说了，撇开其他因素，要想把生意做大，怎么的也是重庆的机会更多一点，如果这里马上变成战场，别说做生意，能把命保住就不错了。
一夜的时间过的非常快，冯锷陪着父母说话了半宿的话，直到后半夜才回房睡觉。
第二天，午饭后，冯锷要去第九战区后勤处那边跟着车队出发；冯福顺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留下了李掌柜之后，雇了十几辆大车，浩浩荡荡的朝岳阳进发，经过短暂的团聚之后，冯锷再次阔别家人，重新踏上战场。
“呜呜呜……”
冯锷坐在卡车的副驾驶上，摇摇晃晃之间是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这个时代的卡车，速度慢不说，哪怕是坐在架势室，都抖动的不得了。
“来一支？”
坐在车上没事，冯锷掏出一包烟，拿出一支问着架势员。
“呵呵，谢谢长官。”
架势员一个手握住方向盘，用另一只手接过香烟。
“呼！”
冯锷给他点上之后，自己也点上了，两个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长官，要不你先睡会，今天晚上我们在浏阳会休息半个小时，到时候我叫你？”
架势员感受着冯锷不停的哈欠，表达着自己的善意。
“成，我眯会！”
冯锷点着头，颠簸的座椅就像摇摇车一样，让冯锷非常渴望睡觉。
浩浩荡荡的车队在中途只会短暂的休息，每辆卡车的汽车兵并不止一个，他们轮换着驾驶汽车，车队日夜除了在浏阳和铜鼓进行停留之外，一路上并没有意外发生，直接奔着修水而去。
“呜呜呜……”
长长的灯光中，冯锷再也没有睡意，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车队晃晃悠悠的在土路上摇晃。
“长官，前面就是修水了。”
驾驶员指着黑夜中隐隐约约闪动这灯光的县城，这条路他们跑了好几次了，并不陌生。
“成，一路上多谢了！”
这一路上，冯锷已经消耗了两包烟，跟这辆车的几个驾驶员结下了不错的感情。
“呜呜呜……”
“嘟嘟嘟……”
汽车的发动机中，喇叭鸣叫中，车队终于靠近修水，不过他们并没有进县城，十一师修整的地方并不在县城里面，而是在附近的小镇上。
“报告，三十一旅直属营冯锷奉命归队！”
站在挂着师部牌匾的院子前，冯锷在警卫员的指引下，在一扇亮着灯的木门前大声报告。
“哦？这么快回来了？跟着补给车队一起的？”
今天晚上值班的是参谋长彭战存，看着门口的冯锷，彭战存挥手让冯锷进去。
“是，从长沙出发的时候，去了一趟第九战区司令部，就蹭了一趟车。”
冯锷点着头。
“你们旅在三都，天晚了，就在师部住下吧！明天再回去；警卫员，带冯营长去休息。”
彭战存大叫着，让警卫员把冯锷领走，至于销假的事情，冯锷已经报道了，那就已经销假了，战争年代，没有那么多文书上的手续。
第七百一十四章 讹上了！
三都是一个小镇，就在修水旁边，补充完成的三十一旅有六千多人，十一师又变成了一万四千多人的精锐部队，至少从人员编制上是这样。
冯锷第二天早上起来是跟着师直属部队一起起床的，不过他并没有参与训练，而是被师长彭善拉到一边聊天，问着一些家里的情况。
“驾！”
“得儿、得儿……”
三都通往修水的小道上，两个军人骑着马在奔腾，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一匹空着的战马，马蹄声敲破清晨的宁静，直接奔向十一师师部。
“马上开饭了，吃了再走。”
附近传来早操的跑步声和大声的吆喝声，是晨练的士兵回营了，彭善结束了谈话，让冯锷在师部吃了早餐再走。
鸡蛋、咸菜、米粥和杂粮馒头，军队上的早餐没什么变化，不过这已经是军官伙食了，比士兵吃的好了很多。
“呼噜噜……”
冯锷正在对付自己手里的杂粮馒头，不时喝一口热乎的米粥；虽然跟家里吃的差了很多，但是他却并不挑，既然进了军队，就要抛弃优厚的生活。
“报告！”
门口传来大喊声，不过冯锷并没有理会，这是师部，没人会找自己，在这里吃饭的不止他一个军官，基本上集中了师部所有的校级军官。
“营长，吃着呢？”
来人站在冯锷的旁边，笑呵呵的问道。
“嗯？”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冯锷抬起了头，看着眼前的王宁和闵飞，有点惊讶。
“呵呵，参谋长昨天晚上就通知旅部了，我们来接你的。”
王宁立正报告道。
“吃了没？没吃的话去那边吃点。”
冯锷说着。
“呵呵，我们吃过了，你慢慢吃，我们在门外等你。”
闵飞拽了拽想说话的王宁，两个人笑着走了出去。
“为啥不说啊？那姑奶奶太能闹腾了，我都快被烦死了！”
刚出门口，王宁就在埋怨闵飞。
“这不是已经回来了吗？等几分钟能死啊！”
闵飞耸耸肩，示意王宁和自己一起安静的等着。
不用再给师长和参谋长告别，冯锷吃完之后，直接走了出来。
“营长，马在那边。”
闵飞阻止了王宁想说话的冲动，三个人一同走向旁边拴着的战马。
“怎么样？我走了这么久，新兵练的怎么样了？”
跨上马背，冯锷并没有策马奔驰，坐在马背上晃晃悠悠的信马由缰。
“营长，我们又补充了一次，这次补充进来的是保安团，还不如靳团长的补充兵呢？不过现在直属营除了新兵之外倒是满编了，侦查连、警卫连、工兵连、辎重连全齐了；现在由高营长带着在训练，从头开始练。”
闵飞赶紧回答营长，现在还没出十一师师部的驻地，不能让王宁那小子开口。
“怎么了？闵飞，你闭嘴；王宁，你说。”
冯锷看着旁边几次准备说话被闵飞憋回去的王宁，直接让闵大个子闭嘴。
“营长，出了师部，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说。”
王宁在闵飞的目光示意中，终于明白这事不能在这里讲，也不着急了。
“那走吧！驾！”
“驾！”
三个人一夹马腹，三匹马逐渐加速，冲向师部通往三都的大道。
“吁！”
出了师部没多远，就到了修水边，修水旁边的大道没什么人，河水在早晨的太阳中反射中各种光芒，非常漂亮；河边有几个当地的老百姓，正在打水，开始一天的忙活。
“营长，你老婆找过来了，就在我们营地旁边的村子里。”
刚跳下马，王宁迫不及待的向冯锷报告。
“啥？我老婆？我啥时候有老婆了？”
冯锷是一脸懵，自己在广州的未婚妻刚刚退婚，自己又没在外面结过婚，那里来的老婆？
“营长，你忘了，白虎山的那个女土匪，当初不是说等你的吗？现在找过来了。”
闵飞提醒着冯锷。
“是啊！营长，你是不知道啊！她天天来缠着我啊！如果可以的话，我都带她进军营搜一圈了，说你不在，她还以为我们忽悠她。”
王宁愁眉苦脸，那只白虎的侍女打的旗号是王宁的表妹，天天来军营找他，就连旅长都警告他了，让他别乱留情，要不就娶回家，要不就别招惹。
“她不在白虎山呆着，跑这来干嘛？”
冯锷疑惑的问道。
“不知道！”
两个人齐刷刷的摇头。
“再说了，我啥时候答应娶她了，她啥时候成我老婆了？这你们是知道的，当初，我是连手都没摸一下，怎么还讹上了？”
冯锷满脸苦笑，他是没想到，那女的这么彪悍。
“营长，这我们就不清楚了，你还是亲自去劝一下吧！赶快弄走，要是她找到旅部和师部就不好了。”
闵飞和王宁同时挤眉弄眼，表明他们两个人啥都不知道。
“找到旅长和师长那里能干嘛？我有没干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先回去再说。”
冯锷烦躁的摇了摇头，重新跨上战马。
“营长，你放心，她来的时候就找的我，这事就我们两个知道，我们绝对不会乱说。”
王宁坐在战马上，看着闵飞，两个人同时拍着胸脯，表示会绝对保密。
“两个瘪犊子玩意，劳资要你们保什么密，劳资本来清清白白的，没准都会被你们两个糊一身泥，走了！驾！”
“驾、驾……”
闵飞和王宁两个人一前一后，把冯锷夹在中间，朝着三都快速的出发。
止云来了修水已经有十多天了，实际上，最近的几个月，她一直在路上奔波，一直在到处找十一师的在哪里？
从那次他们撤退分别之后，止云在白虎山没能坚持半个月，就被鬼子四面合围的扫荡部队端了山寨，她带着两个侍女在弟兄们的掩护下，从白虎山的西面，那片虫蛇之地艰难的跑了出来；一路打探消息，一路关注各种报纸，幸好止云还认识字，当她知道十一师在湖口战场的时候，她一路躲避着鬼子，昼伏夜出的终于到了湖口，结果湖口已经被鬼子占了，她继续向国统区走；等她到了南昌，终于打探到了十一师来了修水，到了修水之后，幸好她还记得三十一旅，找到了三都，这次她不准备走了，守在这里，她就不信，冯锷始终不出现。
当然，对于王宁说的冯锷不在的话她是一个字都不信，战争年代，没有天大的事情，他不可能离开军队，纵然是出任务，那怎么王宁还在？
第七百一十五章 见机行事！
三都镇，镇子上唯一一个好点的客栈里面，止云带着两个侍女挤在一个房间里，没办法，她们带的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而要找的人现在还没有找到。
“小姐，就剩这点了。”
一个丫鬟把两个大洋摆在桌子上，她们已经没钱了。
“还能顶一阵子，我就不信他不出来；这几天盯着三十一旅驻地，特别是直属营。”
止云几乎是咬着牙说的，她实在没想到，自己千里迢迢找到了他，结果他还装上了，不见面。
“小姐，没准姑爷真是出去了，我们两个这两天盯紧点就好了，反正他们要出营训练，要不抓个活口?让姑爷来赎人？”
另外一个丫鬟试探着建议。
“你就别乱折腾了，怎么抓活口，那是军队，一个小兵，那些人会在乎，不被人家的机枪给突突了？”
止云叹了一口气，她现在真是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家没了，山寨也没了，现在除了投奔那个男人，她真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冯锷并没有去客栈，骑着马直奔军营去了，三十一旅在三都镇上，但是其他的部队并不在镇上，六千多人的队伍绕着三里镇散开，以营连为单位在抓紧训练。
“杀、杀、杀……”
冯锷刚刚进入直属营的训练场，耳边就传来了连续的喊杀声，高玉荣带着直属营的弟兄正在练习拼刺。
“营长！”
哨兵大声的敬礼，这应该是冯锷走之前进入直属营的补充兵，所以认识冯锷。
“营长，你不先去旅部报道吗？”
进入热火朝天的训练场，闵飞提醒着冯锷。
“我怎么去？那个客栈离旅部不到一百米，晚点再说。”
冯锷懊恼的摇着头，他现在还没想清楚怎么面对那个女土匪。
“报告营长，直属营正在进行刺杀训练，请你制式。”
看着冯锷过来，高玉荣跑步到冯锷的面前敬礼。
“继续训练。”
冯锷回礼之后下达命令，他刚刚回来，要观察一段时间之后才好对症下药。
“把我的枪和钢盔拿来。”
冯锷皱着眉头，好久没摸枪了，他甚至都感觉到了手痒。
“是！”
王宁大声应是。
“怎么了？营长，打几发？”
闵飞问道。
“好久没打了，打几枪。”
冯锷点着头。
“停！”
这个时候，高玉荣大喊着，命令所有训练的士兵停下来。
“弟兄们，营长回来了，今儿个算你们运气，让你们见识见识营长的枪法。”
高玉荣大喊着。
“所有人，以连为单位，射击场集合。”
高玉荣大喊着。
“他女马的。”
冯锷诅咒着，自己好久没开枪了，说实话，他现在还真展露不了什么枪法，关键是枪怎么样他还不知道。
“营长，你的枪，你走之后，我们三天擦一次，保养的好好的，你看，这枪油都还在，昨天刚擦的。”
王宁讨好似的递上冯锷的狙击步枪。
“咔！”
冯锷拉开枪栓，看了一眼枪膛，非常干净。
“两百米，报靶！”
冯锷把枪膛压满子弹，直接合上枪栓，就那么站着，枪抵在肩窝，开始瞄准。
“砰！”
枪一在手，冯锷的感觉又回来了，稳稳的开枪。
“十环！”
报靶的弟兄从战壕里探出头，看了一眼木耙上的枪眼，大喊着。
“望远镜！”
冯锷摇摇头，他总觉得这一枪有点问题，他刚刚瞄的是正中间，他想看看弹着点在哪里？
“偏右，不明显，三百米应该就有反应了。”
冯锷点点头。
“砰！”
“砰、砰……”
连续的几枪，冯锷都没有更换射击距离，仍然在两百米的距离山开枪，四枪十环，一枪九环。
“好准！”
底下的新兵脸上带着惊讶，纷纷点头，传说中的神枪手果然厉害，这要是在战场上，还不得一枪一个小鬼子啊！
“这才那到那啊！等着吧！等营长活动开了，你就知道什么是枪法。”
老兵班排长撇着嘴，刚刚营长的枪法还是准，但是明显射击频率没有以前那么快，这还只是两百米而已。
“三百米。”
冯锷口中说着，蹲在地上，重新举起枪。
“三百米靶位准备！”
闵飞大喊着，提醒更远一道战壕的弟兄注意。
“砰……”
枪声不停的响起，在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冯锷打了五十发子弹，经过细微的调整之后，步枪总算是回到了他熟悉的参数。
“呼！”
“好了，继续训练吧！”
冯锷背上步枪，摇着头，缓步的走向营部。
“咔嚓！”
拆枪、擦拭、组装，这一系列下来并没有让冯锷费多大劲。
“叮叮叮……”
营部的电话响了起来。
“直属营营部。”
守在电话边的弟兄拿起话筒说道。
“是，旅长!”
“营长，旅长找你。”
通讯兵捂上话筒，把话筒举给冯锷。
“旅长，我是冯锷。”
冯锷皱着眉头，拿过电话。
“啥时候到的？怎么没来旅部？”
电话里，梅春华似乎有点不高兴。
“旅长，我也刚到啊！寻思着先回队伍看看训练情况，另外，手痒了，刚打了几发；呵呵……”
冯锷讪笑着，替自己找着理由。
“行了，别扯了，训练估计你现在也插不上手，滚到旅部来。”
梅春华大喊着，挂断了电话。
“旅长、旅长……”
冯锷朝着话筒喊着，可是电话里已经不见了梅春华的声音，只有盲音在不停的提示冯锷对面已经挂断了。
“这算什么事啊！”
冯锷摇着头，苦笑这挂断了电话。
“王宁，跟我走!”
戴上钢盔，背起步枪，冯锷紧了紧皮带，走出营部大喊着。
“营长，咋了？去镇上？”
王宁跑了过来，脸上是一种男人都懂的笑容。
“别他女马乱想，旅长让我去旅部，也不说什么事。”
冯锷摇着头，他并不想现在去镇上，如果碰到那个女土匪，他该说什么？
“记住，等下碰到那女的，你给我打打掩护，我先去旅部，你明白吗？”
冯锷小声的交代王宁。
“明白，你放心，营长，这事包在我身上。”
王宁拍着自己的胸膛，他也正好算是给那个小丫头一个交代。
“营长，那你啥时候去？我总得给别人一个准信吧！要不不好忽悠啊！”
王宁想起了什么，他们这么过去，肯定会被人看到，到时候他怎么说？没个准信不好说。
“行，你直接说，我从旅部出来就去找她。”
冯锷皱着眉头，这事迟早要解决，到时候只有见机行事了。
第七百一十六章 八卦之心！
在客栈中的止云和两个侍女在客栈里面吃完了早餐之后已经天光大亮了，他们不是军人，没有必要起那么早。
侍女不止一个，她们又是外地人，除了扫地收拾房间之外，她们只剩下了找人，这里不是白虎山的山林，她们土匪的本行并不敢随便展漏。
侍女都不用乔装打扮，就那么素颜朝天，沿着修水河，慢悠悠的朝着直属营的训练营地走去。
还是几个月前的衣服，在初冬的早上已经显得有点单薄；侍女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让自己的身体尽快的暖和起来。
“驾、驾……”
“得儿、得儿……”
在大道的尽头，传来骑兵的吆喝声和马蹄声，侍女朝路边靠了靠，这条路上，经常会有骑兵来回奔驰，三十一旅的旅部就在三都镇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电话来沟通的。
“姑爷？”
侍女在骑兵奔驰过来的时候，无意间抬起了头，看着马背上熟悉的身影，侍女揉了揉眼睛。
“姑爷！”
“冯营长！”
标志性的狙击步枪已经熟悉的身影，侍女再也不疑惑，对着奔驰而过的战马，大声的呼喊着，不停的挥舞着手臂。
战马飞驰而过，马背上的冯锷和王宁都没注意到道路边的那个女人就是白虎上女匪，毕竟道路上的行人不止她一个。
“姑爷，你等等我啊！”
从身边飞驰而过的战马并没有停止，侍女呼喊着，甩开两条腿，朝着前方追了过去，一边追一边喊。
可惜的是，随着她越往前追，她和战马的距离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到。
“呼呼呼……”
侍女双手撑在膝盖上，猛烈的喘息着；刚刚那一波狂奔的距离并不短，纵然是习惯了奔跑的她也有点受不了。
“回去，告诉小姐去。”
侍女慢慢的直起腰，重新迈开脚步，快步的朝着三都而去。
“吁！”
战马的速度很快，冯锷和王宁两个人很快的看到了三都镇狭窄的街道，放慢马速，两个人坐在马上慢慢的靠近旅部。
“刚刚是不是有人叫我？”
冯锷扭头问着旁边的王宁，刚刚来的路上，他总觉得有人叫他，可是马速太快，他并没有注意道路两边的出现的行人。
“没听见。”
王宁摇摇头，他一路上并没有注意道路边有什么人，他一直在考虑怎么对付那几个女的，等下营长是进旅部了，按照冯锷的脾气，他肯定是留在门外看马的那个。
当然，目的肯定不是看马，毕竟留在门外需要一个理由。
“冯营长，王连长，马给我们就好了；旅长在里面等你。”
门口的卫兵明显已经准备好了，他们或许是被参谋交代过，没有汇报，直接让冯锷进去。
“你去街上转转，早点回来。”
冯锷这句话更多的是对卫兵说的，他是不可能让王宁一起进去的，带他一起来是什么用意，大家都清楚。
“行，那我先转转。”
王宁点点头，皱着眉头，他太明白冯锷的意思了，眼看不能在这里守着了，那就只能主动出击了。
“不能让她们来这里。”
这是冯锷眼神里面的意思。
“旅长！”
跨进旅部，冯锷大声的报告，敬礼。
“进来，坐！”
梅春华心情看起来不错，指着面前的凳子，示意冯锷坐下说。
“冯营长，请喝水！”
新来的参谋非常年轻，冯锷并不认识。
“刚从军校毕业的，你的学弟。”
梅春华点着头，指着旅部里面忙活的参谋，他们大部分现在都在学习中，梅春华的旅部在那个夜晚的战斗中，基本也算是报废了，现在一切都要重来。
“在你回广州的这段时间，三十一旅的人员编制已经补充满了，旅部直属营的编制也回到了五个连，现在不是战时，所以劳工营不会配备；军校毕业生补充了一批到十一师，我们旅分了一点，大部分都补充到旅部了，下面的各个团和你的直属营基本没有军校生补充，补充兵的训练工作已经展开，你接下来的重点是培养军官，班排长是重点，十一师要想完成逆磐重生，必须要有足够坚硬的骨架，这骨架就是班排长和连营长这些基层军官……”
梅春华不停的给冯锷说着，实际上这也是目前十一师在持续整训的原因，军委会和战区没有足够的军官给他们补充，他们完全只能依靠自己，必须停下来，好好的整训一段时间，简单的补充兵员已经不能让十一师回到那支能打硬仗的精锐之师了。
“砰、砰、砰……”
冯锷坐在旅部里面，王宁这个时候已经进了客栈，站在止云所在的房间门口，轻轻的敲门。
“谁？”
房间里面，剩下的一个侍女轻声的问道，在另外一边，止云从枕头下摸出一把驳壳枪，下压枪机，已经准备好面对突发状况。
“我，王宁！”
王宁清了清嗓子，皱着眉头，他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反正只是说，后面自然有冯锷自己来扫尾。
“吱呀！”
门开了，侍女站在门口，朝左右看了看，没人，只有王宁一个人在。
“进来吧！”
侍女点点头，示意王宁进去说。
“我就不进去了，就在这里说。”
王宁并不想进去，他不想面对那个白虎，这两个侍女已经弄的他快疯了，要是面对那个白虎，他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结果。
“营长回来了，现在在旅部，他已经知道你们来了，让你们别急，在旅部报道完了就会来找你们。”
王宁低声的说着，边说边瞄向门里面，他非常怀疑，门后面有一支枪对着自己。
“你说的真的假的？啥时候回来的？”
侍女面带笑容，问着王宁。
“今天早上到的师部，我亲自去接的，还能骗你？不过旅长找他有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来，具体时间我就不能确定了，你们要见他，就在这里等着，等他忙完旅部那边的事情就会过来。”
王宁小声的解释着。
“行，算你有良心，真不进来坐坐？”
侍女面带微笑，得到了希望得到的消息，她的心情很不错。
“奉送你们一个消息，别说是我说的，你们想听吗？”
王宁想了想，神神秘秘的问道。
“啥消息？”
侍女挤着眼睛，一颗八卦之心跳动，眼睛里面全是求知的火焰。
第七百一十七章 没人！
三十一旅旅部，谈话仍然在继续，冯锷已经完全忘记还要去见女土匪那个事情了，他现在一门心思的在考虑如何提高部队的战斗力，这是他当军官的责任，也是作为军人的职责，哪怕是现在，每时每刻都在爆发战斗，他们只不过是用其他弟兄们用生命换来的时间在整补，鲜血换来的整训时间不容他浪费。
“算了，还是不说了，等你们见过营长之后，如果你还感兴趣，我再说。”
客栈，王宁看着侍女的眼神，瞬间觉得有点毛骨悚然，他觉得自己一直走入了一个误区，他有可能是低估了事情的复杂性。
“营长是广州富商之家的子弟，家里肯定是有未婚妻的，这次回家探亲的时候有没有订婚他不知道？关键是他的亲人刚刚去世，就算要结婚也不可能这么快，那这个时候这个女人出现，对于营长来说是好是坏他不知道，也不知道营长是否会接受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是否会接受当小的结局……”
无数种可能在王宁的脑海中不停的反转，那些大家族里面传说中的尔虞我诈不停的在心中浮现，王宁第一次觉得当个平民子弟挺好，至少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你这人怎么这样？说啊！”
侍女已经催促了几次，在她的眼中，王宁仿佛魔怔了一样，傻傻的盯着她。
“难道他喜欢我？”
侍女眼中冒着小星星，脸上浮现一片红晕。
“不说了，我的赶紧回旅部，出来的太久了；告辞!”
王宁打了一个激灵，觉得自己还是赶紧走了的好，呆的越久，恐怕自己就越容易走漏情报。
看着匆匆忙忙离开的王宁，侍女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没什么问题啊！怎么跑的那么快？
“蹬蹬瞪……”
“哎！”
侍女想起来要留住王宁的时候，王宁下楼的脚步声已经消失在了耳边。
“呼！”
下楼的王宁，赶紧躲在街边，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上，舒缓一下自己紧张的神经，对于在战场上经历了好几次生死的他来说，刚刚实在太恐怖了，要是他刚刚选择错误的话，不知道营长要怎么收拾自己？
“还是我聪明啊！不选择最好。”
王宁抽着烟，感叹着自己的临机应变能力。
“旅长，直属营总共就活下来几个人，加上从医院回来的老兵，也不到五十个，五个连，连排长都不够啊！”
旅部里面，冯锷又在诉苦，在他的心思里面，连排长不只是连排长，每个连长必须配备两个副连长，同样的排长也是这样的，所以他才说五十老兵全算上，他的军官都不够。
“冯锷啊！你想想啊！现在旅部的警卫人员，还是我从师部警卫连借的，就一个排，用完了还要还回去啊！你让我从那里给你搞人？再说了，你不要想着全用老兵当班排长，补充兵里面，那些有潜质的，你要注意发掘，重点培养，原来你不是开过培训班吗？找到你的苗子之后，接着开班……”
梅春华摇着头，他知道冯锷的意思，想从自己手里哗啦军校生，可是他一个都不能给。
谈话还在继续，武器弹药梅春华没有丝毫犹豫，有的，能搞到的，只要冯锷有需求，他都会答应，就只有人，梅春华是一点口都不松。
接下来的时间，梅春华不停的在说，冯锷只剩下听，不时的抽一支烟，反正桌上摆着一整盒香烟，不知不觉中，桌上一整盒香烟渐渐的消失在他们的手中，他们面前的地上已经扔了一地的烟头。
“报告！”
一个参谋大叫着走了进来，打断了梅春华和冯锷的谈话。
“什么事？”
梅春华皱眉问道。
“旅长，到午饭时间了，给你送到这里来吗？”
参谋指着墙上的挂钟，提醒着梅春华。
“哦？到饭点了？”
“冯锷，一起吃！”
梅春华招呼着，说了一上午，确实有点饿了。
“旅长，我就不在这里吃了，我外面还有个弟兄，我……”
冯锷现在想溜，扯了一上午，结果啥都没要到，还呆在这里干嘛？要是再吃一顿饭，没准旅长把那些新兵参谋塞给自己，让自己给他们培训的话，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没事，旅部饭还是能管够的，让你那个弟兄一起；吃完了我们再接着谈！”
梅春华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旅长，来的时候啊！我叫那个兄弟去买东西去了，你知道的，我耽搁了这么久，想买点东西回去给弟兄们打牙祭；那货这么久没来找我，肯定是买了东西没钱付账，我去找找，找找哈！”
冯锷一听，还不想办法赶紧跑，一边说着一边朝旅部外面溜，这些不管旅长说啥，他都不准备留下来吃饭了。
“旅长，我就直接回营里了啊！有事电话联系……”
冯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他觉得以后没事还是不要老来旅部了，别捞不到好处，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旅长？”
参谋靠近梅春华，刚刚从军校出来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一个小营长居然还敢驳旅长的面子了？这不是要反天？
“不管他，他不吃，劳资正好多吃点。”
梅春华摇着头，他现在也是手头缺人厉害，要不然他也不至于这么苦，他本来寻思着中午招待冯锷吃顿好的，然后下午再给他说顺便培训旅部参谋的事情，可是那货仿佛会算一样，直接跑了！
“跑？劳资看你怎么跑？等你办培训班的时候，劳资直接把人拉过去听课……”
梅春华嘀咕着，旅部这些新来的参谋，一点战场经验都没有，要不是他们的图上作业和基本军事常识都比老兵好很多，要不是他实在是每人，他宁愿选择老兵或者把这些刚毕业的学生兵放到基层去打一仗再调回来。
“没人啊!”
梅春华长叹一声之后，走向自己的小食堂；而十一师三十三旅和其他四个团，那些长官也在长叹没人，十一师现在只有一个空架子，别说筋骨了，就连撑架子的都不足。
第七百一十八章 爱咋咋地！
王宁从旅馆出来之后，没有直接去旅部，而是在旅部附近的面馆坐下了，没有点面，而是端着一碗茶水，静静的瞅着旅部门口。
“呼呼呼……”
那个在修水边被忽略的侍女喘着粗气，她已经看见了旅馆，停下脚步，让自己的体力恢复一点，然后再度走向旅馆，她已经跑不动了。
“砰砰砰……”
快步的冲上楼梯，侍女敲响房门。
“小姐、小姐，是我！”
侍女手撑着墙壁，大喊着。
“吱呀！”
“你这是怎么了？被狗追了？”
门开了，另外一个侍女看着疲惫的姐妹开着玩笑，自从王宁走了之后，她和止云的心情都不错。
“小姐，姑爷……我看到姑爷了。”
疲惫的侍女没有理会，冲进房间对着止云说道。
“我们知道啊！他已经回来了。”
止云微笑着，这句话和脸上的表情让这个侍女感觉自己错过了很多。
“好好休息一下，换身衣服，等下冯营长来了别丢脸。”
止云看着满脸汗水的侍女，让她赶紧拾掇一下。
“哦！”
侍女这下确定了，自己肯定错过了什么。
破旧的小面馆，王宁已经喝了两碗茶水，时间渐渐的接近午时，他的周围不停的走过行脚商和苦力，他没有理会，仍然盯着三十一旅的旅部。
“军爷，快午时了，还等人吗？”
面馆的伙计点头哈腰，站在王宁的身边问着。
“别管我，走开。”
王宁正烦着，挥挥手，让伙计别来打扰自己。
“军爷，小的这地方……你看……”
伙计不知道怎么说，而是指着面馆里面的几张桌子，这里本来就是给来往行脚商人、苦力混饱肚子的地方，不大的大堂里面只能摆下四张桌子，王宁占了一张，其余的三张桌子现在已经挤不下了。
“行，不让你为难；走了。”
王宁站了起来，他就没想在这里吃面，在这里吃，不如回军营对付一口。
“军爷，慢走!”
伙计长出一口气，不停的点头哈腰，对于军官喝的几碗劣质茶水，他还没勇气追上去收钱，况且那玩意本来就是免费的。
“营长不会是吃上了吧！这么快就忘了我了？”
王宁慢悠悠的朝着旅部走着，眼睛不停的瞄向旅部的门口，心里已经开始琢磨，琢磨自己要不要去旅部蹭顿饭吃；以及自己是不是被营长给忽悠了。
“那以后那个烦人的玩意再找我，劳资也不理了！”
王宁暗暗下定决心，咬了咬牙，陡然加快脚步，向旅部的门口走去。
“营长？”
王宁刚看到旅部门口的卫兵，冯锷就大踏步走了出来。
“把我们的马牵来。”
冯锷给旁边的卫兵打着招呼，看了看背后的旅部，他出来的一路上，越来越觉得旅长想算计他。
“营长，现在就去吗？不用骑马，就在前面，不远！”
王宁凑在冯锷的耳边，指着自己的左手边，客栈就在那边几百米的地方，转个弯就能看见。
“什么不远？你想吃顿好吃的？行！”
冯锷愣了一下，他现在是完全忘记了白虎山女土匪那个事情。
“白虎山的那个女土匪啊！你忘了？”
王宁脸上一片苦涩，气的心都在抽搐，原来这货是真忘了啊！幸亏自己刚刚多留了一个心眼啊！
“哦！”
“她们来了吗？你怎么说的？”
冯锷问道。
“没来，我自己去的。”
王宁这个时候也无所谓了，连营长自己都不在乎了，自己还那么使劲干嘛？爱咋咋地！
“我就告诉她们，你回来了，现在在旅部忙事情，给她们说了，你忙完了会去找她们。”
王宁摊开手，现在他能做的已经做完了，至于剩下的事情冯锷怎么处理，他决定不管了。
“冯营长，你们的马！”
卫兵牵着两匹战马走了过来，把缰绳递给旁边的王宁，这个时候冯锷正楞在那里，卫兵也不好打扰。
“走！”
冯锷从王宁的手中接过缰绳，终于决定了。
“去哪？”
王宁反而是愣住了，营长只说了个走，也没说是回去还是去客栈啊！
“去客栈，这怎么办？”
冯锷抖动着手里的缰绳。
“呵呵，这就不用担心了，客栈有牲口棚，我们的马，他们必须的小心的伺候着。”
王宁终于笑了，在前面领路。
“他们来了多久了？”
王宁刚刚走几步，冯锷就开始问那个女土匪的情况。
“我知道她们来了是七天前，在那之前我就不知道了。”
王宁回答着。
“你见过白虎没？”
……
一路走来，冯锷不停在问，有些问题王宁能回答，有些东西王宁根本不知道情况。
在客栈的门口，一个侍女一直盯着这边，观望着防风；直到拐角处出现冯锷的身影，侍女长出一口气，转头、上楼一起呵成。
“来了、来了……”
侍女冲进房间，着急的说着。
“知道了，都注意点，这不是山上了，注意点自己的举动。”
止云站了起来，坐在房间里面唯一的桌边。
“军爷，住店还是打尖？”
两个人刚靠近客栈，伙计就迎了上来，因为冯锷他们两个手里牵着马，而且还是两个军官，他根本没往找人的方面想，因为客栈里面总共没住多少客人。
“把马照顾好，送一桌席面……”
“205”
冯锷说到这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因为他根本不知道那几个人住在哪个房间，好在王宁在旁边紧急补充了一下。
“军爷，这……”
伙计搓着手，送席面没问题，可是要先给钱，毕竟这是当兵的，他们非常怕这些当兵的吃霸王餐。
“少不了你的。”
冯锷从裤兜里摸出一叠法币，这次回家他什么也没得到，可是钱却是弄了不少，特别是法币，他手里有一大堆。
“好了，客官你稍等；要来点酒吗？我们镇上的小烧很不错，还有黄酒。”
伙计微笑着点头又哈腰的，他手上的法币是一张十元的，这要是只要吃的，还的往回找不少，不如多弄点酒水。
“来坛黄酒。”
冯锷微微点头，他不想喝酒，可是招待客人嘛！没酒怎么成。
第七百一十九章 深谈！
王宁在冯锷的眼神中，两个人一前一后，踏上楼梯；当然，王宁在前面，冯锷在后面。
“砰砰砰……”
“吱呀！”
敲门声之后，没有传来问话声，木门吱呀一声就开了，侍女看着门口的两个人，拉开房门，示意冯锷和王宁进去。
“止云。”
“冯营长。”
两个人非常熟悉了，根本不用别人介绍，互相点头之后，冯锷坐在了止云的对面。
“你们三个住这里？”
房间很小、很简陋，看着狭窄的木床，冯锷带着疑惑问道。
“嗯，对了，你还没吃饭吧！去叫一桌饭上来。”
止云点头之后，赶紧把话题岔开，这个尴尬的环境里面凸显了她的落魄。
“不用了，刚刚营长已经安排了席面，马上就会送上来。”
王宁赶紧在旁边补充。
“王宁，马上给她们换个房间，换个大点的，实在没有，就多开两间。”
冯锷不知道她们出了什么事情，只是觉得三个女孩子挤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面有点遭罪，至少她们没办法好好休息。
“好！”
王宁点点头，他现在觉得很尴尬，在这里很不自在。
“我们一起去看看房间。”
两个侍女同时说着，然后也出了房间，出门的时候还顺手把门带上了。
“军爷，菜马上就送上来了，你怎么还下来了呢？”
看着王宁下来，伙计解释着，这个小镇上要现弄一桌席面并不是那么容易，很多东西都不是现成的，就算是他们把很多硬菜让旁边的饭馆加工，也需要时间。
“没事，还有没有房间，大点的？”
王宁问道。
“有、有、有……”
“205的旁边206就是一个大房间，靠街道，另外还有一个套间，就在楼梯的右手边，201，军爷要不要看看？”
伙计非常高兴，这两个军爷很有钱，自己楼上的套间都快空了半年了，也一直没有人住进去，这个小镇实在是有点穷。
“都看看。”
王宁点着头，伙计赶紧从柜台摸出一串钥匙，示意几个人跟着自己。
201靠着客栈背后的小巷，从窗户看出去，能看到远处的修水，说是套间，也就是在卧室外面多了个接待来客的小客厅；当然，卧室里面的陈设也比那个小房间要好很多，除了桌子和椅子之外，还有一张木质的大排椅，床也是宽大的木床。
“怎么样？”
王宁问着旁边的两个侍女。
“再看看？”
侍女没有说话，这里好是好，可是肯定很贵，她们的钱有限，她甚至是不敢问价格。
“先留下，看看那边再说。”
王宁点点头，关键是他现在不知道冯锷究竟是什么意思？让这三个女的在这里长住还是短时间的对付一下，如果长住，还真不如在镇上租个院子。
“你们饿了没？”
在楼梯里，冯锷小声的问着两个侍女，两个人微微的点头。
206房间就没刚刚看过的套间那么好了，比205好不了多少。
“给我们三个弄点吃的，有什么现成的都上来，快点。”
刚下了楼梯，王宁就坐在大堂里面的桌子旁，关键是他不想去凑热闹吃席面，那里面不是他应该呆的。
“军爷，席面马上就送上去了，这？”
伙计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席面都弄好了，这帮人难道要退货？
“弄好了就送上去，我们三个在这里吃，你没听明白吗？”
王宁就差点骂人了，如果不是营长在楼上的话，他肯定骂人。
“得了，军爷，你稍等。”
这么说伙计就明白了，点头之间大喊着后厨上菜，他们最喜欢这种不挑剔的客人。
“快吃，别客气。”
菜不停的端上来，王宁自己弄了一大碗米饭，招呼着两个侍女，在这里他就没那么拘束了。
“哦！”
两个侍女互相看了看，举起了筷子，三个人快速的扫荡着桌上的饭菜。
“诶！”
很快，三个人混饱了肚子，茶也喝过了；三个人互相看了看，发现都没什么事情了。
“上去看看？”
王宁指着楼上，对着两个侍女建议，他们三个现在真是互相监督啊！
“嘘！”
三个人蹑手蹑脚的上楼，王宁在前面轻声示意别出声，好奇心起的他耳朵贴在紧闭的木门上。
“都死了，你们走了不到半个月，鬼子就来了，他们杀光了林子里所有的人，山寨里面，就我们三个逃了出来……”
“该死的小鬼子……”
“出来半年了，一直在找你，身上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敢去富户家里打秋风，只能这么干耗着……”
“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
房间里面声音断断续续的出现在王宁的耳边，随着好奇心越来越大，渐渐的听的入了迷。
“嘶！”
可是王宁忘记了，自己身后还有两个女的，一个侍女揪住王宁的耳朵，猛的转圈，王宁不敢叫，手拽住侍女的手腕，顺着侍女用力的方向回头，嘴里瞬间灌进一股冷风。
“还没完了是吧！”
侍女停手，小声的冷哼着，而另一个侍女把耳朵贴上去，几秒钟之后，微微的点头，表示里面很正常。
“走！”
侍女指着楼梯，三个人蹑手捏脚的离开。
“我能有什么打算，爷爷死了，几个师兄也死了，山寨也没了，我一个女人，能怎么办？”
房间里，桌上的菜没动几口，可是止云的语气却越来越激动，说了这么久了，冯锷就是不提婚事的问题，她都主动找过来了，再主动开口，是不是有点太jian了，她现在甚至都有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了。
“我的家庭你或许不太清楚，在认识你的时候，我爷爷还在，父亲是家里的老大……”
冯锷开始述说之前家里的状况，甚至是他的那个已经不存在的未婚妻他都说了。
“我之前说过的，我不在乎当小的；只要你对我好就成。”
止云低着头，她知道，在这种富商家庭里面，她面前的男人反抗不了家庭的订婚，他们的婚姻，也许除了爱情之外，什么都要掺杂一点。
“上个月，我回了一次家，就在你来之前，爷爷死了，未婚妻也没了；家里的由二叔继承主要家业，父亲和母亲远去西南，继承家里在那边的边角产业。”
冯锷说到这里，止云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没有那个女的那么贱，就只能当小的。
第七百二十章 有钱了！
冯锷和止云刚开始谈的话题实在是有点伤感，他们丝毫没注意到外面曾经出现过听墙根的，冯锷甚至有点感叹王宁的懂事。
“昨天，我从长沙回修水，同时，父母也从长沙离开，他们去了重庆，现在的陪都；父亲非常善于经商，而他的手中，又拿着爷爷留给他的所有人脉，我的婚姻现在已经不是我说了算，只要我还活着。”
冯锷知道止云在想什么，微微的摇头。
“这场战争我看不到胜利的希望，死战是军人的职责，所以我不想害你，还是那句话，战争结束了，如果我还活着，我肯定娶你。”
冯锷摇着头，他连自己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他一旦没了，那只能是害了这个女人。
“鬼子打不跑，还不结婚了？你娶了我，我们就会有儿子，让儿子接着打鬼子，给你报仇；而且我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我可以照顾自己，可以把我们的儿子拉扯到；我都追到这了，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吗？”
止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冯锷，脸上已经是泪流满面，她已经放下了女人所有的尊严。
冯锷知道，这个女人活到现在，估计也就是这半年的流浪让她万念俱灰，没有了以往的那种豪气和干练，在这以前，她能接触到的男人还是太少，他不知道这个女人以后会不会变，最重要的是，他们彼此实际上了解的非常少，性格、生活习性等等，他们需要了解的还有很多。
“部队暂时在这里整训，我不知道我会在这里呆多久？你先在这里住下，我有空也会过来，半年！半年后，如果你还是觉得愿意跟着我，我到时候会给你一个交代。”
冯锷试探性的说着，他非常害怕自己把话说重了，把这个女人逼到另外一个轨道，她毕竟还有另一个身份。
“行，你说的啊！”
听到冯锷这么说，止云终于放下了心，实际上，她也想当个正常人，一个正常的女人，对于打打杀杀她已经厌烦了。
“菜凉了，要不要让店家热一下？”
冯锷指着桌上已经凉了的饭菜，肚子里面咕咕作响，他也饿了。
“不用，又不是没吃过冷饭，以前冷馒头啃两口也对付过，更何况还有这么多好吃的。”
止云摇着头。
“你要喝点不？”
冯锷指着旁边那一坛子黄酒问道。
“你呢？”
止云问道。
“我就算了，实际上我这还算是孝期，爷爷的头七还没过，我吃点素就好了。”
冯锷摇着头。
“那我也跟你一起，吃点素。”
止云收回筷子，筷子上的卤肉重新回到盘子里。
“你不用，还没过门呢？服什么孝？吃吧！”
冯锷苦笑着。
“嗯！”
话说开之后，两个人不停的对着桌上的菜动手，随着时间慢慢过去，桌上的菜慢慢的消失在两个人的口中，这个年代人，他们能忍受饥饿，也能一次吃很多。
“也不能老在这里住着吧！这里多贵啊！要不在镇上租个房子，这几天我在附近看了看，有几处房子都还不错。”
止云开始考虑接下来的生活，半年时间，总住在这里，让她总感觉少了很多东西。
“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好好照顾自己就成。”
冯锷把手放进裤兜，掏出那一叠法币，放在止云的面前。
“出来半年了，就剩两个大洋了，呵呵。”
止云没有客气，在她的心中，自己人都是对方的了，花点钱怎么了？
“我还是出去租个房子，要不等下我们一起去看看？”
止云问道。
“你自己决定吧！我出来的时间不短了，要回军营，旅长找不到我，我就的挨训。”
冯锷摇着头，示意自己该回去了。
“嗯，那你回去吧！等弄好了，我让小兰去找你。”
止云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带枪了吧！还有多少子弹？”
冯锷站起来的同时，仿佛想起了什么，问着止云。
“六把驳壳枪，还有不到二十发子弹，你要吗？反正我现在用不到了。”
止云愣了一下，痛快的回答道。
“我要个屁，军营里子弹还不缺，我身上没带那玩意，明天我让王宁给你送一点过来；不过你要记住，这不是山上了，那玩意别轻易给别人看到，防身用就成了。”
冯锷小心的叮嘱，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有个防身的武器总是好的。
“哦！你放心吧！”
止云点点头，她已经决定了，这段时间，冯锷说什么她都会听，爷爷不总说山下的富家子弟喜欢听话的吗？那还不简单。
“我走了！”
冯锷站了起来，拿起靠在墙边的步枪，吱呀一声打开房门。
“营长，有什么事，你交代一声就好了。”
听到门响的声音，王宁扔掉手里的烟头，跑过来说着。
“让你办的事情呢？”
冯锷问道。
“哦，办好了，这边这间房还不错，你要不要看看？我已经让掌柜的留下了。”
王宁指着楼梯右边说道。
“你们自己看看吧！别委屈了自己，我走了！”
冯锷看看天色，确实不早了，在这里，他都没想到，居然耽搁了快一个时辰。
“知道了。”
止云点点头，示意两个丫鬟送送，然后自己退回了房间。
“营长，摆平了？啥时候喝喜酒啊！”
牵着马走在三都的街道上，王宁一脸的求知欲，试图从冯锷的嘴里听到什么消息。
“什么摆平了，快走。”
冯锷面无表情，脚步移动的更快了。
“哦!”
王宁回头看看，不知道自己那里又做错了。
“小姐，那边房间好大啊！我们换房间吧！”
冯锷刚刚走，两个侍女就迫不及待的想换房间，她们已经受够了挤在那张小床上，关键的是每天晚上她们两个人只能分成上下半夜轮流睡。
“换什么换？你们前几天不是看了几个房子吗？去租下来，等下我们就退房。”
止云重新回到了那个干练的模样，冷着脸打消了两个侍女的妄想。
“可是我们没钱了啊！”
侍女嘟着嘴，在她的思想中，住在这里，自然有冯锷过来结账，吃住都管了，有什么不好的。
“我们有钱了，顺便买几身衣服！”
止云掏出那叠法币，一句话就让两个侍女眼睛亮了起来。
“是，小姐。”
两个侍女点着头，接过止云递过来的一张十元法币，欢天喜地的下了楼。
第七百二十一章 教官组！
初冬的清晨，很冷，经历了十几天家的生活之后，他非常不愿意从被窝里面爬出来，虽然这被窝只是军营里面单薄的棉被，可那仍然是被窝，仍然能给他带来温暖。
“不知道她们昨天晚上睡的怎么样？”
没有闹钟，可是晚上睡下之前的生物钟让冯锷醒了过来，想着那几个可怜人，冯锷的心里不自觉的冒出这么一句；穿上军装，没有戴钢盔、没有栓皮带，冯锷就这么一身宽松的跨进了黑暗。
白天非常繁忙的训练场没有人，篝火还在燃烧，站岗的哨兵看到冯锷出现，并没有理会，他们快到交班时间了，可是交班之后也不能闲着，还要继续训练。
“呼！”
冯锷长出了一口气，开始热身，然后缓缓的出拳、缓缓的踢腿，直到全身的感到发热，他的身体各个部位越来越快。
“呔！”
大喝一声，缓缓的收拳，头顶全是热气，冯锷浑身大汗。
作为营长，又是单独训练的营地，冯锷拥有一间自己的简易木屋，没有换衣服，冯锷开始穿戴装备，步枪、弹药带、干粮袋、水壶等等，冯锷完全是按照野战的标准在往身上挂东西。
“嘟嘟嘟……”
起床的号声响了起来，这个时候，第一缕光明刚刚落在三都小镇上。
“营长!”
看着冯锷全副武装的到来，高玉荣明显愣了一下，敬礼之后站在旁边。
“快、快、快……”
老兵连排长在催促新兵，他们以连为单位集合，在简单的报告之后，从训练营地跑步而出，绕着修水进行体能训练。
“从明天开始，全部进行负重跑步训练，一切按照野战的标准执行。”
早饭后，各连开始在训练场列队，冯锷皱着眉头，这些新兵，有一半以上的人已经训练了一个月，他没有想到，现在连负重跑步都没有开始。
“营长，有大约一半的弟兄，刚来十多天，他们现在本来就有点跟不上，老兵不足，没办法分开训练，所以……”
高玉荣在旁边试图解释。
“鬼子会因为我们没有准备好而放弃进攻吗？”
冯锷扭头问道。
“同样的，长官们不会因为我们还没恢复战斗力而让我们战斗，不要因为歇了这么久，就忘记了危机。”
看见高玉荣微微的摇头，冯锷稍微敲打了一下，就让他去忙活。
新兵训练就那么几个内容，对于野战部队来说，他们只训练战场上实用的东西；队列是为了训练士兵的服从性；跑步是为了锻炼他们的体能，让他们提高行军的迅速，或者说是让他们在打不赢的时候能跑掉；而土木工事是让他们能够在枪林弹雨中活下来，至于射击，那是他们作为士兵的职责，练好了这个，才能够弄死那些侵略者。
“杀、杀、杀……”
训练场上传来刺杀训练的喊杀声，冯锷让人在训练场上搭了一个桌子，桌子上是直属营现在的军官编制，下面是这批新兵的花名册。
“呼！”
冯锷看完了军官编制，长出了一口气，从这上面可以看出，高玉荣很不容易，他完全是把所有的老兵都用上了，甚至连补充团的临时基层军官也没有放过，班排长基本是全了，可是副职是一个都没有。
“统计所有识字的士兵，加上现在的军官，必须要培养基层的军官，不然这速度太慢了。”
冯锷摇着头，在十一师呆了这么久，冯锷知道，要练兵必须要先练军官，只要拥有大量的优秀军官，士兵训练才会事半功倍。
“营长，我早统计过了，没有。”
高玉荣苦笑着，他早就找过了，一个都没有，估计识字的早就被师部和旅部扣下了。
“训练了这么久，脑袋灵活的也算。”
冯锷顿了一下，现在没办法了，只有降低标准了。
“加上老兵和军官一起，凑够两百个。”
冯锷皱着眉头，两百个人的课堂，对他的嗓子是个考验。
“步兵班和小组战术，老兵和你们都训练过，从明天开始，下午抽两个小时的时间，让老兵和军官组成教官组，给他们演练；所有的新兵都参加，让新兵打乱现在的编制，自由编组，组建他们阻击的步兵班，先合格的，就是班长人选……”
可是很快冯锷就放弃了自己开课的设想，这些人不识字，全靠他讲，还不如让他们看老兵如何做，或许这么练的效果比讲的要好很多。
“是！”
高玉荣明显没想到还可以这样找军官，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希望这帮玩意没忘记以前教的。”
冯锷嘀咕着，这种训练，一方面是为了让新兵尽快熟悉，另一方面也是对那些老兵的考核。
“这样就轻松多了。”
看着五十多个老兵和原来的那些班排长，冯锷微微的点头，他决定从这批人里面选拔连长，直属营五个连，要十五个正副连长，实际上，他手里现在除了闵飞、张川和王宁之外，他并没有其他的人选。
“慢点、慢点……”
冯锷在头痛新兵训练的问题，而止云现在却非常开心，昨天下午，她带着两个侍女就搬进了新租的房子里面，作为原来的大掌柜，一旦有钱了，她对于勤俭节约并没有什么概念，反正一概就是买买买。
新租的房子也不是原来只有简单的房子，她们租下了整个院子，院子虽然不大，但是什么都有，厨房、卧室和大堂一样都不缺。
从白虎山逃出来，她们随身的东西并没有多少，衣服、被褥这些东西都要靠买，房主留下都东西有限，要想在这里长久的过日子，老是打馆子肯定是不行的，况且说来，她为了这一天，可是专门练过厨艺。
“去叫冯营长过来吃晚饭。”
止云拴着围腰，她在厨房已经忙了一天，就为了准备今天晚上的晚饭，在以前，她专门学习过苏式菜系中的徽菜，毕竟地理因素决定了她所呆的地方，这种菜系比较好学习，为了能让她学好，甚至在山上还抓了几个专门的徽菜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