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二章 援兵!
灰色的烟尘笼罩着流淌着黑血的焦土,数百红着眼的鬼子终于和几十个残兵短兵相接。
“噗嗤、噗嗤……”
在双方相撞的一瞬间,红着眼的残兵和鬼子正面相撞,刺刀入体声不断响起。
“哟西,阵地终于可以拿下,命令部队,尽快占领阵地。”
在远处观战的大佐联队长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白刃战了,剩下的士兵可以源源不断的涌进战场,战场上中国人的残兵只能是被屠戮的命运。
“杀死给给!”
“冲啊!”
“冲啊!”
……
在鬼子军官呼喊着冲锋的时候,阵地西面,在惨白的照明弹中,大量的中国士兵出现,一个个浑身冒着白烟,呐喊着冲了出来。
他们的脚步踉跄,粗重的喘息声显示了他们非常疲惫,可是没人停下来。
“阵地还在,弟兄们,杀鬼子啊!”
特务团长大喊着,他可以看到,阵地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候,阵地上到处都是鬼子,中**人在鬼子人群中若隐若现,他们随时可能全军覆没。
“阁下,中国人的援兵到了!”
鬼子参谋指着远方,在他的望远镜中,大量的中国士兵从黑暗中涌现出来,正疯狂的冲向阵地。
“进攻,让勇士们用刺刀解决中国人。”
大佐联队长一脸狰狞,这个夜晚,这个阵地,牺牲了太多的士兵,他想占领阵地,这或许已经成为他的执念了。
“哈依!”
“杀死给给!”
参谋军官大喊着,命令所有的鬼子步兵冲锋。
而在直属营的阵地上,随着残兵和鬼子的距离越来越近,刺刀闪耀这寒光,终于碰撞在了一起。
“当!”
“咚!”
“噗嗤、噗嗤……”
接触的一瞬间,各种声音响起,空有一腔血勇的民夫没能坚持两个回合,一个个倒在了鬼子的刺刀之下。
“噗嗤、噗嗤……”
“当、当……”
枪托砸碎钢盔的碎裂声,刺刀如体的同时带着血雨狂舞。
梅春华已经弄翻了两个鬼子,可是鬼子就像无穷无尽一样,他的面前又出现两个;而在他的背后,两个鬼子解决了一个士兵之后,狞笑着扑向了梅春华。
“旅长,小心。”
王纶大喊着,他的面前同样有一个鬼子。
“当!”
“呀!”
“噗通!”
王纶奋力的推开两个鬼子,把用脚把两个鬼子揣在地上,没空管眼前的鬼子了,王纶大喊着,扑向了梅春华的背后。
“呀!”
“噗嗤!”
来不及了,王纶防身大喊,把手中的步枪当成了长矛扔了出去,刺刀带着步枪的动能,扎进鬼子的胸膛。
“噗嗤!”
王纶随着步枪前冲,整个人挡在了刺刀了梅春华的背部之间,用手抓住步枪的枪口。
“呀!”
王纶大喊着,双手用力,可是还是无法阻挡刺刀进入身体,刺刀捅进身体很痛,痛的他绝望,可是他却不能松手,他怕刺刀穿透自己之后扎进旅长的身体。
“咚!”
“噗嗤、噗嗤!”
双手无法阻挡刺刀继续朝身体里面钻,王纶用尽全力,踢出了自己的右脚,把鬼子一脚踹飞,拧下步枪枪口的刺刀,连续两声噗嗤,一声是刺刀从自己体内出来的声音,一声是捅进鬼子身体的声音。
“呀!”
“噗嗤、噗嗤……”
王纶疯狂的挥动刺刀,朝着倒地的疯狂捅刺,直到他的力气渐渐消失…..
随着拼刺的继续,残存的士兵手中的步枪和刺刀已经不知去向,随便保住一个鬼子,两个人在地上疯狂的翻滚,石块、牙齿、拳头、钢盔等等,身旁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都变成了杀戮的武器,鲜活的生命不断的消逝着。
“呀!”
一个民夫感受着腹部的剧痛,一口咬住了鬼子的咽喉,鲜血从民夫的口中喷涌而出,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鬼子的。
浓烈的鲜血和愤怒刺激着这些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们,面对双眼散发着野兽般光芒的小鬼子,他们也发了狠,以命搏命。
“噗嗤、噗嗤……”
“啊!”
冯锷这个时候已经杀红了双眼,胳膊、背上、腿上到处都传来痛感,在刚刚过去的两分钟,他最终没办法避过所有的刺刀,选择了以伤换命,倒在他面前的鬼子已经超过十个,他就像杀神一样让鬼子感到害怕。
“你们几个,上!”
“其余人转向,对付后面的中国人,杀死给给!”
面对地上翻滚的**,站着的鬼子无处下手,让两个鬼子对付站着的冯锷,命令其余的鬼子转身,迎击从背后冲过来的中国援兵。
“冲啊!”
“噗嗤、噗嗤……”
特务团的士兵终于进入了战场,奋力的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刺刀穿透**的声音不断响起,仓促转身的鬼子在一个瞬间就倒下了十多个。
“杀死给给!”
可是很快,鬼子的援兵也进入了战场,中国士兵和鬼子相互交杂,凄厉的惨叫和愤怒的虎吼夹杂在冲撞声离,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
“冲啊!”
从黑暗中冲击战场的援兵仿佛源源不断,至少鬼子援兵全都进入战场之后,黑暗中的援兵仍然在呐喊中向阵地冲锋。
“阁下,撤退吧!中国人的主力到了,我们的勇士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鬼子参谋放下望远镜,朝着大佐联队长建议。
“八嘎!”
大佐联队长咒骂着,他非常不甘心。
“联队长,难道你想第二联队在这里全体玉碎吗?”
参谋军官指着黑暗中,那里仍然有中国士兵冲进战场,虽然人数越来越少,可是重在一直有人出现。
“撤退、撤退!”
大佐联队长用力的挥舞着军刀,劈砍着空气,本来不满编的第二联队在和直属营的战斗中损失了太多的兵力,他们已经没办法面对这种规模的白刃战了。
“啾啾啾……”
“哔哔哔……”
三颗信号弹升上天空,伴随着的是刺耳的铜哨声,双重手段督促着鬼子撤离战场。
“撤退、撤退……”
看到空中的信号弹,耳边响起的铜哨声终于让拼刺中的鬼子军官冷静下来,大喊着撤退。
“咚、噗嗤……”
拼刺中的鬼子拼尽全力,摆脱身前弟兄,迈动小短腿朝后退,至于在地上摔打的鬼子,已经没办法再顾得上了。
第六百九十三章 痛!
事实证明,酣战了一夜的鬼子体力更好,至少他们还能够快步逃跑,而阵地上的士兵,无论是直属营的残兵还是增援来的特务团,在清理了阵地上的鬼子之后,一个个坐在地上喘气,他们已经耗干了所有的体能。
“你们旅长呢?”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坐着,特务团团长领着两个士兵满阵地的搜寻着,现在阵地保下来了,自然是确认梅春华是否安全的时候。
“不知道!”
地上坐着的残兵摇着头,从拼刺开始,他就再没看到过旅长。
“你们其他人呢?”
满目望去,除了特务团的弟兄,他就没看到有一个十一师的人坐着,更别说站着的了。
“死了、都死了……”
这个士兵根本没动,呢喃着,在他的身边,躺下了太多的弟兄,直到只剩下他一个人。
“能动的弟兄,救治伤员!”
特务团长摇着头,他决定自己再找找看。
梅春华这个时候坐在地上,他的怀中,是已经失去呼吸的王纶;在他的旁边,是一脸呆滞的冯锷。
“梅旅长?”
衣领的金色领章彰显了梅春华的身份,在这个阵地上,只有一个将军,那就是梅春华。
“你们为什么来的这么慢啊!五分钟,只要早到五分钟啊!”
看着眼前的上校军官,冯锷嘶哑的嗓音中,满是愤怒。
“我们……”
特务团长身边的一个士兵正准备说他们已经尽了全力,结果被上校团长拉住了。
阵地上到处都是尸体,有士兵,也有民夫;为了守住这个阵地,三十一旅旅部和直属营的士兵用尽了所有手段。
冯锷现在已经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他心中的伤痛已经弥漫全身,周围死去的都是他的弟兄和给他们送给养的百姓,不到一夜的功夫,这些人就再也见不到了。
“梅旅长,我已经命令特务团清理战场,我们的医务兵还在后面,等他们上来的时候,会给弟兄们治伤……”
特务团长向梅春华进行汇报,丝毫没管旁边的冯锷。
“阵地交给你了,把三十一旅的弟兄和百姓都抬到一起,我送送他们!”
梅春华嘶哑的声音中,传出来的是疲惫。
“是!”
特务团长长出了一口气,如果梅春华再不说话,他都想用手去摸摸看梅春华是否活着,梅春华身上的血实在是太多了。
战场上的硝烟还在弥漫,随着天边第一道光线洒在大地上,空中的照明弹终于耗尽了能量,整个阵地重新变的朦胧。
不知道还有多少弟兄活着,三十一旅旅部的人员和直属营的残兵被抬到了一起,活着的在一边,死了的在另外一边。
刚开始的时候,活着的人只有冯锷和梅春华,抬过来的人一个又一个被放在了另外一边,就在冯锷的眼皮底下,直到一个人被两个弟兄扶着挪了过来。
“营长?呜呜呜……”
过来的人是闵飞,看着冯锷睁着眼睛坐在这里,闵飞放肆大哭。
“没死,你怎么样?”
冯锷问道。
“他们都死了,都死了;呜呜呜……”
闵飞像找到了宣泄对象一样,哭的撕心裂肺,哽咽难言。
“别哭了,别打扰弟兄们,和他们好好的呆一会。”
冯锷忍受着心中的悲痛,指着他们对面的遗体,劝解着闵飞。
“旅长,呜呜呜……”
渐渐的,活着一边终于有了生气,被抬过来的弟兄,只要是活着的,不管是看到了梅春华,还是冯锷,都放声大哭,然后一个个肩挨着肩,坐在一起。
随着天光变亮,跟着一起清理战场的士兵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尸体被抬了过来,当然,也有很多分不清模样的残躯。
“这边,快点!”
远处传来呼喊声,一个军官领着几个挎着医疗箱的军人,朝着梅春华奔了过来。
事实证明,酣战了一夜的鬼子体力更好,至少他们还能够快步逃跑,而阵地上的士兵,无论是直属营的残兵还是增援来的特务团,在清理了阵地上的鬼子之后,一个个坐在地上喘气,他们已经耗干了所有的体能。
“你们旅长呢?”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坐着,特务团团长领着两个士兵满阵地的搜寻着,现在阵地保下来了,自然是确认梅春华是否安全的时候。
“不知道!”
地上坐着的残兵摇着头,从拼刺开始,他就再没看到过旅长。
“你们其他人呢?”
满目望去,除了特务团的弟兄,他就没看到有一个十一师的人坐着,更别说站着的了。
“死了、都死了……”
这个士兵根本没动,呢喃着,在他的身边,躺下了太多的弟兄,直到只剩下他一个人。
“能动的弟兄,救治伤员!”
特务团长摇着头,他决定自己再找找看。
梅春华这个时候坐在地上,他的怀中,是已经失去呼吸的王纶;在他的旁边,是一脸呆滞的冯锷。
“梅旅长?”
衣领的金色领章彰显了梅春华的身份,在这个阵地上,只有一个将军,那就是梅春华。
“你们为什么来的这么慢啊!五分钟,只要早到五分钟啊!”
看着眼前的上校军官,冯锷嘶哑的嗓音中,满是愤怒。
“我们……”
特务团长身边的一个士兵正准备说他们已经尽了全力,结果被上校团长拉住了。
阵地上到处都是尸体,有士兵,也有民夫;为了守住这个阵地,三十一旅旅部和直属营的士兵用尽了所有手段。
冯锷现在已经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他心中的伤痛已经弥漫全身,周围死去的都是他的弟兄和给他们送给养的百姓,不到一夜的功夫,这些人就再也见不到了。
“梅旅长,我已经命令特务团清理战场,我们的医务兵还在后面,等他们上来的时候,会给弟兄们治伤……”
特务团长向梅春华进行汇报,丝毫没管旁边的冯锷。
“阵地交给你了,把三十一旅的弟兄和百姓都抬到一起,我送送他们!”
梅春华嘶哑的声音中,传出来的是疲惫。
“是!”
特务团长长出了一口气,如果梅春华再不说话,他都想用手去摸摸看梅春华是否活着,梅春华身上的血实在是太多了。
第六百九十四章 补充!
活下来的人不多,那个师部来的参谋军官和两个士兵战死在了战壕里,梅春华的旅部伤亡惨重,参谋长重伤,警卫连长王纶战死,工兵连长朱明战死,辎重连长边飞战死,闵飞、王宁、张川和冯锷自己都浑身是伤。
活下的当然不只他们六个人,还有两个参谋和四个老兵活了下来,不过没人身上不带伤的。
“弟兄们,一路走好!”
掩埋完了遗体,活下来的十二个人随同特务团的伤兵一同被送回后方,他们在德安包扎之后,继续送往南昌,在那里,这些人将得到更好的治疗。
这些人的伤暂时都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身上的伤口多了,最怕的还是伤口发炎,在这个消炎药比命贵的年代,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保命的消炎药。
9月20日,三十三旅攻克横港,不过自身伤亡也非常巨大,更重要的是,第二十七师团在这一段时间内本身伤亡也非常巨大,暂时无力攻击,等待着日军补充兵力的到达,同样的,十八军连续作战,也无力进攻。
9月24日,兵力只比一个团多不了多少的11师因为在瑞昌和瑞武路的战功,得到了其老长官陈诚的照顾,被调往修水接受补充。
10月1日,第11师抵达修水后将原来的靳力三补充团之新兵拨补第31旅,将军政部第5补训处所属之第2团拨补33旅,将浔饶师管区拨补的第1后方补充团改编为第11师补充团,任命原来的浔饶师管区参谋长蓝啸声为第11师补充团团长。
三十一旅旅长和残存下来的十一个弟兄,除了那个重伤的参谋长还在医院里面挣扎之外,经过了一周的将养,伤口结疤的他们被送回了修水,就地将养的同时,梅春华开始重组三十一旅旅部。
十一师经过此次补充,离他们满编的一万四千人的编制仍然相差甚远,只有一万人左右,更别说战时配置的劳工营还根本没影。
自从淞沪会战以来,不只是各团伤亡惨重,两个旅的直属部队也基本上伤亡殆尽,除了这些,师直属部队全军覆没的更不止一个。
“新兵也接受的差不多了,龙团长、罗团长,最近你们两个就抓紧训练,至于人员的分配问题,旅部会根据各部队的情况考虑。”
三十一旅在修水的第一次会议,能参加会议的军官非常少,一张大木桌上,只围了六个人;除开梅春华和两个团长之外,冯锷这个伤兵也在坐;另外的两个是四个团里面幸存下来的两个营长。
“旅长,我听说军政部这次会给我们师补充一批黄埔毕业生,到时候能不能给我们团多考虑几个?你知道,这次我们团连营长都没剩一个,连排长更没有几个,没有过硬的军官,部队战斗力很难上去啊!”
开口的是罗贤达,他根本没想过要多少新兵,他现在只想要军官,新兵就摆在那里,不可能不给他分的。
“罗团长,就你六十二团惨?我就不说我们团了,你看看直属营和旅部,现在连警卫连长都没有,你先别争了,到时候能补充多少就补充多少吧!”
龙佐才开口了,旅部参谋、直属营军官在上次的狙击战中基本全军覆没,看冯锷的样子,现在好像还没有从悲痛中走出来。
“十一师的状况都差不多,别的不说,就说师部,除了有个山炮营之外,他们的榴弹炮连没人、战防炮连没人、高射炮连没人、工兵营只剩下一个排,通讯营只活下来半个连,至于辎重营和特务营,全部需要重建;这也是这次每个旅只补充到七成的原因,估计黄埔毕业生大部分都会补充进师部,你们就不要想了,还是好好训练部队,多教教活下来的老兵,自己想办法吧!”
梅春华叹了一口气,他当然知道有一批黄埔毕业生要分配到十一师,而且数量还不少,就为这个,他已经挺着伤势在师部熬了几天,可是没人敢松口,就连师长都不敢说给他补充多少,现在每个部队都红着眼盯着。
“哎!”
龙佐才和罗贤达叹了一口气,垂着头不说话。
“你们两个团长下去,先把代理营长、代理连长报上来,补充兵不管还有没有,就按照原来六成的兵力补充,但是架子要先搭起来。”
梅春华摆着手,让两个团长自己解决军官问题。
“旅长,不是按照七成补充的吗?”
军官没戏,罗贤达一下子又盯上了补充兵。
“冯锷,这次老长官给十一师的补充力度非常之大,旅部警卫连、迫击炮连、小炮连、特务连、侦查连、工兵连、辎重连都要全部重建,人员优先补充,你必须在一个月之内把架子搭起来。”
梅春华盯着一直没说话的冯锷,没说按照什么比例补充,就是想用从两个团扣下来的补充兵把旅直属部队弄满,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安慰一下冯锷受伤的心灵。
“是!”
冯锷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敬礼。
旅部通讯连梅春华没提,冯锷也没问,这部分一直不归他管,是参谋长亲自抓,现在参谋长还在医院,估计梅春华要自己亲自上手了。
“你们的战功已经申报上去,最近应该有嘉奖令下来;这是师长给你的,活下来的弟兄,师长已经在职权范围内给他们晋升,你去宣布吧!”
梅春华打开桌上的夹子,拿起一叠嘉奖令,递给冯锷。
“多谢旅长!”
冯锷面无表情,接了过来,没看,放在手边。
“好了,有伤的继续养伤,没伤的就去训练部队。”
梅春华挥挥手,示意散会。
“旅长,我想用一下旅部的电台,给家里发封电报。”
冯锷等其他的人走出去,站了起来,向梅春华请示。
“行,我会让王参谋给你安排,你直接找他就成。”
梅春华愣了一下,按照道理来说,冯锷不能使用旅部的电台发报,因为这是军用电台,所使用的频率、波段等等都不一样,好在对于他们来说,弄到电报局的波段、频率那些东西根本不算个事。
“多谢旅长!”
冯锷举手敬礼,眉头不由得一皱。
“好了,身上有伤,就别弄这些虚礼了,在乱搞,我就让师部医院关你警闭,不养好伤不准出来。”
梅春华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那天晚上能活下来,全是弟兄们拼命的结果,运气都只占了一小部分,而冯锷的布置无疑是替援兵的到来争取了珍贵的时间。
第六百九十五章 救命之恩!
梅春华也是后来才知道,那天晚上他们面对的是一个联队鬼子,凭借着三百多弟兄和两百多民夫,他们能坚持大半晚上,完全就超出了预料;他也非常后悔没有提前求援,等到他想撤退的时候,师部和军部却已经不允许他撤退了。
冯锷带着一叠嘉奖令回到了医院,不出他所料,闵飞、王宁和张川都被晋升为上尉连长,就连那四个老兵都被晋升为少尉。
每一次换药,都是冯锷承受痛苦的开始,身上的伤口太多,外面开始结疤,为了保证不会发炎,护士每天都会用盐水和酒精给他清洗,盐水清洗伤口周边,酒精会直接在伤口上涂抹,酒精顺着缝合的线渗透进伤口,传来的疼痛非常清晰。
“还不错,没有发炎,伤口快好了,最近不要有剧烈动作,再忍几天,就可以拆线了!”
护士看着皱眉的冯锷,没有拆线的伤口只有五个地方了,那些小伤口已经脱疤,留下了一道道丑陋疤痕,新长出来的肌肤带着各种颜色,遍布冯锷身体。
“还有几天可以拆线?”
冯锷问道。
“三天应该差不多了。”
一旁的医生看了看,从这个军官身上的伤疤可以知道,他经历了怎样残酷的战斗,能活下来,除了他的运气之外,更多的应该是这个军官知道怎么避过要害,这说明这个军官是个非常英勇善战的勇士。
“谢谢!”
重新用纱布包扎之后,冯锷穿上了衣服和裤子,他还想着发电报的事情。
其实他也不想用旅部的电台,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违规的;修水有电报局,可是他现在身体有伤,不能骑马、不能长时间步行,所以他才选择了试一试的心里,向梅春华请示;幸运的是,梅春华批准了。
“王参谋,多谢了!”
重新走进旅部,冯锷看到了等待着的参谋,冯锷递过去一包烟,表达自己的谢意。
“收起来,都是弟兄,搞这一套!”
王参谋推开了冯锷递过来的烟,脸上洋溢着笑容。
“王参谋,这……”
冯锷楞在了原处,他以为是王参谋嫌弃礼品少了,不肯帮忙,这种事情,他知道,虽然旅长同意了,可是通讯参谋这里必须要打点,不然容易讨人厌。
“那天晚上,没有你和弟兄们拼命,别说我了,恐怕旅长都的死在那里;你的救命之恩,我又该用什么谢?跟我来吧!”
王参谋指着冯锷,表示自己这里完全没问题。
“活下来是运气,我……”
冯锷摇着头,苦笑着。
“呵呵,或许大部分人都会认为是运气,可是活下来的所有人都知道,没有你的指挥,那天晚上我们坚持不到援兵到来;面对一个联队的鬼子,或许我们连两个回合都坚持不了,而你,坚持了一整个晚上。”
王参谋边说边摇头。
“旅部的电台现在不忙,你要用直接来找我就成,嗯?”
王参谋转身,边走边说,可是走了两步,发现冯锷还楞在原地,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冯营长,你还用不用了?”
王参谋提醒着冯锷。
“哦,走吧!”
冯锷点点头,跟着王参谋走进了通讯室。
“随便坐,要发什么,写下来,你在这里等着就成。”
指着通讯室外面的木头桌子,王参谋指了指,通讯室冯锷还没资格进去。
“成!”
冯锷抓起桌上的铅笔,写下了几句话,递给王参谋。
“咕咕咕……”
“喝水!”
趁这个时间,王参谋给冯锷倒了一杯白水,然后拿起冯锷写下的纸,进了通讯室。
冯锷也没写什么,说自己一切安好,让父母不要担心,然后问候了一下父母的身体以及爷爷的身体如何等等。
羊城,秋分后天气已经变的凉爽,寒露就快来了,正午过后,老人和孩子就需要穿上外套,秋天的风带着冷意,不断的掠夺着夏天残存的热量。
武汉会战以来,粤汉铁路越发的繁忙,国外购买的各种物资通过广州这个港口源源不断的进入战场,广州现在已经成为了为数不多能进口物资的港口。
冯宅主宅,冯福顺夫妻又一次回来了,不为别的,因为老爷子病危,他必须来履行当儿子的义务。
“呼!”
忙的馒头大汗的大夫收起银针,长出了一口气。
“大夫,怎么样了?”
一旁的老太太着急问道。
“冯老爷,他……哎!”
大夫摇摇头,长叹了一声,这一声叹,让冯福顺和老太太心沉入了谷底。
“直接说吧!我还有多少日子?”
床榻上虚弱的生意响起,冯老爷子再一次醒了过来。
“爸,你醒了?没事的、没事的,你没事的!”
冯福顺着急的凑到床边,宽慰着父亲。
“我的身体我清楚,说吧!”
冯老爷子虚弱的声音中,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留恋,可是他知道,或许时间真的不多了,他自己的身体,他非常清楚,这一个月,起码有一大半的时间是在昏迷中渡过的。
“长则三个月,短则三五天。”
大夫摇着头,他实在无能为力了,风烛残年中的冯老爷子,已经在床上吊了快两年了,如果不是各种好药吊着,恐怕早就去了。
“大夫,你再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看着眼前的大夫,冯福顺着急的说着。
“大少爷,真的没办法了,老爷已经病入膏肓,药石之力根本无法吸收;老朽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大夫摇着头,他已经为冯老爷看了十几年的病,当然知道老爷子的身体状况,这两个月以来,躺在床上的冯老爷人瘦的已经变了形,眼眶深陷,面色如土,他说能活三个月,完全是瞎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管家、管家……”
一个人站在门口,不停的呼唤这福伯,自从冯福顺离开主宅,电报房就由福顺管了。
“怎么了?不是告诉你没有大事别来打扰吗?”
福伯走了出来,训斥着这个拿着电报的汉子。
“是兆章的电报……”
汉子蠕动着嘴唇,如果不是福伯特地交代过有兆章的电报必须第一时间呈报,他才不会这个时候来凑这个没趣。
“不早说,给我!”
福伯一把抓过汉子手中的电报,没来得及看,直接走了进去,他可是知道,老爷在昏迷之中呼喊过自己的长孙多少次了。
第六百九十六章 报复!
冯锷并不着急,这封电报,实际上就是报平安而已;最关键的是,由于他有伤在身,他最近的任务就是养伤,并没有安排他别的任务。
“冯营长,回电来了。”
冯锷都喝了两杯水了,王参谋终于拿了一封电报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却不怎么好。
“祖父病危,速回!”
电报很简单,上面的信息却并不简单,冯锷一下子楞在原地。
“冯营长,现在部队在整训,我建议你去找找旅长,看能不能批假,通过粤汉铁路,回广州很快的。”
王参谋轻拍着冯锷的肩膀,并没有离开,如果冯锷还要发电报,他不介意代劳。
“多谢!”
冯锷并没有再发电报,拱拱手表示谢意之后,拿着电报走了出去。
“呼!”
训练场上的喊杀声并不能驱赶冯锷心中的凄凉,手里的电报很沉,沉的就像一块石头压在他的心口。
从有记忆开始,爷爷对他的宠爱无处不在,哪怕是送他进军校,爷爷也是希望他能得到锻炼,积累人脉,培养他的心性,为以后接手家族做准备;可是谁都没想到,中日战争爆发,国民政府的命令打乱了爷爷所有的准备。
现在冯锷非常想回家,回家的念头从来没有这么强烈,可是他知道,现在大战正酣,十一师在接受整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有任务下来,他拿着这份电报,并不能得到假期,除非,爷爷死了;在**队伍中,到达校级军官,祖父、父母和配偶死亡的情况,是可以有丧假的。
“呸呸呸……”
冯锷把心底的想法抛开。
“不可能,爷爷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冯锷喃喃自语,不停的摇头。
“冯营长,等等!”
冯锷正在摇头,通讯参谋追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份电报。
“刚收到的,你的!”
王参谋递了过来。
“盼见最后一面,速归。”
电报上的字直接让冯锷蹲在了地上,痛苦的抱着头,他现在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给旅长说说,没准就成了呢?”
王参谋拍拍冯锷的肩膀,重新走进了通讯室。
手里拿着沉甸甸的两封电报,冯锷并没有直接去旅部,他也没有去医院,那里的环境让人不舒服,身上的伤还没好,而且这是军营,喝酒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呼!”
冯锷点了一根烟,靠在木头桩子上,眯上了眼睛……
“旅长,爷爷病危,我想请假回家探亲。”
晚饭过后,冯锷还是来到了旅部,站在梅春华的面前,手里的两封电报,已经变的邹邹巴巴。
“我还以为你能忍几天呢?”
梅春华像是知道一样,盯着冯锷,示意他坐下。
“王参谋……”
冯锷陡然反应过来,肯定是王参谋告诉旅长的。
“两个小时前,冯老爷子的电报到了陈长官手里,你们家关系不错。”
梅春华点着头,他从来没有想到,冯家在高层的关系那么好,如果他早知道,就不会刻意拉拢冯锷了,而是直接助他起飞,这样也好结个善缘;让他搞不懂的是,有这么好的关系,冯锷为什么还在战场上挣扎了这么久?
“冯老爷子一时半会还不会有事,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要回家,也至少等待拆线之后才成,路途遥远,一路颠簸,伤口发炎了,会非常麻烦。”
梅春华指着冯锷身上说道,这个时候,他再也不说会危及生命了,因为他知道,像冯锷这种家庭,就算医院没有消炎药,他们家也会给他解决,或许在长官的关照下,也会给他使用珍贵的消炎药。
“师长那边?”
梅春华说到现在,就算是冯锷是个傻子,也知道是爷爷想了办法了。
“师长已经同意了,医院那边给你出条子,你就可以回家;你现在应该去医院,找找医生,看怎么可以让你的伤口拆线。”
梅春华摊开手,这真不是他能决定的,伤口愈合,有自己的规律,没人能够阻止。
“是,我现在就回医院,多谢旅长。”
冯锷站了起来,没有敬礼,因为他怕扯着伤口,只是微微的弯腰表达自己的谢意。
伤口愈合、拆线跟体质有非常大的关系,医生说了三天,不管冯锷怎么配合,医生还是坚持三天后拆线。
高玉荣的晋升令终于下来了,晋升少校必须要军委会批准,他被人命为直属营副营长,冯锷离开之后代理直属营的训练、整顿工作。
冯锷领了自己作为军官的军饷,在师部开了路条和报道函,买了一匹马,独自上路前往岳阳。
岳阳是粤汉铁路的一个大站,全长一千多公里的粤汉铁路,从岳阳到广州需要四十个小时左右,这还是正常情况,如果路上有点状况,在火车上呆的时间就更长了。
“已在路上,晚上8点岳阳登车。”
在岳阳,冯锷又发了一封电报回家;这已经是他离开修水的第二天,一百五十多公里的路途,冯锷仅仅吃饭的时候下马休息了一会,基本上是连续赶路,现在的他归心似箭。
当然,不是说给他批了假期,冯锷就可以肆无忌惮,到达广州后,他并不能第一时间回家,必须要先到第十二集团军政训处报到。
十二集团军的司令是余汉谋,作为广州本地的家族,冯家和十二集团军各级军官的关系就错综复杂了,按照管家的说法,去不去报到都无所谓,只要打一个招呼就好。
“父亲,明天晚上,我去火车站接兆章,顺便带他去报道;他刚刚从血水中摔打出来,还是小心点好。”
冯锷的父亲冯福顺陪在老爷子的身边,自从知道冯锷回来的消息,老爷子的精神好了不少,至少没有长时间的昏睡了。
“去吧!他回来之后,直接带过来。”
冯老爷子虚弱的声音中带着欢喜,困意袭来,老爷子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兰芝,兆章要回来了,我明天去接他。”
回到了院子里,里面的布置已经变了样,他们回不去原来的小院了,作为大房的院子,现在已经不归冯福顺。
“他的房子已经收拾好了,你明显小心点;他爷爷的身体怎么样?”
冯锷的母亲刚到中年,可是头上的白发却挡也挡不住,不仅仅是他,就连冯福顺也是如此,这两年不到的时间,因为冯锷的事情,他们没少操心、担心。
“老样子,希望老爷子多撑一段时间吧!”
冯福顺看着天空,当年的事情他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老四冯福平干的好事,既然他想得到家产,他决定利用执掌冯家的十几年时间积累下来的东西好好报复一下。
第六百九十七章 恨铁不成钢!
已经快中秋了,冯锷计算着时间,如果火车顺利的话,还可以在家里过中秋,他没有等条件更舒适的客运火车,而是选择了返回的货运火车。
粤汉铁路很繁忙,那是因为大量的物资需要从广州运到武汉,而从武汉返回广州的货运火车却显得空荡荡,冯锷躺在车厢里面的干草上,没有灯光,耳旁是车轮撞击铁轨的叮当声,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而这个晚上,闭不上眼睛的人很多,包括广州城里面的冯宅里面。
“春生找到了吗?”
冯福平的声音很压抑,可是却显得非常急迫。
“还没有,或许少夫人知道他在哪?”
站在冯福平眼前的人低着头,他根本不敢看四少爷。
“废物,当初不是让你看好他吗?怎么没了?”
冯福平低吼着。
“四少爷,那天晚上下大雨,我是看着他睡下的,那知道早上起来人就没了。”
这个人非常冤枉,他只是一个掌柜,生意上的事情本来就很忙,还要看一个小二,他不可能每时每刻守着吧!
“派人去他老家,送五十个大洋过去,让他们闭嘴,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冯福平目漏凶光,盯着眼前的掌柜。
“明白!春生十天前卷款跑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掌柜的试探性说道。
“嗯,就这样吧!”
冯福平心中有股无名火,想发,可是他知道不能对这个掌柜的发,这是家里的老人了,他现在的人脉本来就赶不上老二和老三,要是再得罪老人,恐怕在接下来的斗争中会非常被动。
“舒云,春生有消息吗?”
冯福平走进自己的房间,面对自己的妻子,他弱弱的问着。
“我怎么知道?你就那么怕?都快死了,他能干嘛?”
女人扔下手里的瓜子,薄薄的嘴唇上涂抹着血红的颜色。
“舒云,话不能那么说,父亲活一天,冯家就只能是他说了算,你别看老大现在退出了,可是只要父亲一句话,他就可以重新掌控冯家,十几年的经营,不是那么容易被抹灭的;当初就该把那小子做了,一了百了,没有证据,谁也不能说什么,谁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冯福平摇着头,他太了解冯家了,现在一旦春生被老大抓住,等冯锷回来,那些谎话在老爷子的面前分分钟就的原形毕露。
“你敢,那可是我从葛家带过来的,没有我带过来的人,你能蹦跶到现在?”
女人声音陡然变大,她是绝对不允许自己带来的人成为牺牲品的。
“妇人之见,我当初怎么信了你的鬼话。”
冯福平有点后悔了,他不该在那个时候下手的。
“你放的是什么屁?我们葛家对你的支持那么大,你就不能挣点气?”
“没出息的东西,又没让你把家产全部弄过来,平分不过分吧!……”
……
在争吵中,冯福平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的他不再争吵,事情已经这样了,现在赶紧想解决办法才是最重要的。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去找找老二老三,这事他们也跑不了。”
冯福平烦躁的挥挥手,推开门。
十分钟后,三个人碰面。
“怎么了?老四,都晚上了,叫我们干什么?”
老二冯福安问着一脸苦闷的冯福平。
“春生不见了,已经三天了。”
冯福平抬头说道。
“春生是谁?他不见了有什么关系?”
老三冯福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冯家的伙计和掌柜那么多,没年不都有几个消失的,鬼知道是跑了还是被管家给开了。
“就是那个跟着冯锷从南京出来的伙计。”
冯福平接下来的话让两个人面色大变。
“老四,你不是说已经做掉了吗?”
老三着急了,揪着冯福平的衣服问道。
“那个伙计是舒云从葛家带来的,她不同意,安插在她们家的粮店里面,我还让掌柜的盯着他,没想到突然就不见了。”
冯福平摇着头。
“你……”
冯福全指着冯福平,气的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怎么?那事是你媳妇的主意?你媳妇一直在掺和?”
冯福安的声音非常冰冷,问着冯福平。
“嗯!”
冯福平点着头。
冯福全和冯福安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同时缓慢的摇头。
“老四啊!那事呢?是你做下的,你就要负责解决,二哥和三哥也帮不了你,你好自为之吧!”
冯福全拍拍冯福平的肩膀,就准备离开。
“二哥、三哥,你们别把自己撇那么干净,你们别忘了,是你们把人交给春生的,老爷子知道了,我们谁也跑不了。”
冯福平恶狠狠的说着。
“哼!说你笨呢?你还总说自己聪明;没错,是我们的人把冯锷从南京弄出来给春生的,但我们是遵从老爷子的指令,老爷子就算知道了那是我们的人,也无所谓,你尽管说。”
冯福安一脸的冷笑,根本不怕老四的威胁。
“二哥、三哥,现在怎么办?帮我想想办法啊!我倒霉,你们也落不着好,别忘了,老大是怎么退出的。”
冯福平语气变软,他现在是真有点抓瞎。
“你们家那口子不是很厉害吗?让她自己想办法啊!当初不听我们的,留个祸根,现在知道找我们了?”
冯福安没好气的数落着老四。
“要不做了?”
冯福平咬着牙,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做了春生?现在也不晚,关键是你要找的到,别忘了,冯锷两个小时前已经上火车了,最快后天就会到家,你的时间不多了。”
冯福安点点头。
“不是,我是说冯锷。”
冯福平摇着头,他要是能找到春生,还来这里干什么?
“你是猪脑子?你好好想想,要做了他,必须要在他进广州之前,可是现在他是坐火车,坐的那一趟?火车上有没有其他的部队?什么时候,在哪里靠站?你的人怎么登上火车?一点情报都没有,你怎么弄?”
“你别说你在火车站动手,这次是老大亲自去接他,十二集团军的军官,七成以上都认识老大,你的人去就是找死。”
冯福全有点恨铁不成钢,自己这个四弟怎么就这么虎呢?尽想美事。
“二哥,我们走吧!事情总不可能比以前更坏!”
冯福平摇着头,他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
“老四,别说哥哥没帮你,去找老太太,老太太最宠你,你想想小时候,你一通哭闹,什么没得到?”
冯福安笑着,和老三一同隐没在黑暗中……
第六百九十八章 利益驱使!
冯福平最终没有信老二的话去找老太太,怀着心事他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因为这个时候老太太始终陪着老爷子,他根本没有机会哭诉;而且他更怕自己说出来把老太太气个半死,那他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了。
“兰芝,你先休息,晚上的时候有空去看看老爷子,我出去一趟。”
冯福顺同样睡不着,不停的看着手表,已经很晚了,他站起来,披上外套,拿上手电,就要出门。
“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兰芝并不放心,从床上坐起来,盯着冯福顺问道。
“去办事。”
冯福顺边说边朝房门走去。
“这么晚办什么事?非要晚上去?”
兰芝疑惑的声音中带着怀疑。
“你想哪儿去了?儿子的事情,前一段时间,我托几个朋友帮我打探消息,有收获了!”
冯福顺说着,脸上重新出现自信的神情,前一阵子的颓废完全消失不见。
“你小心点。”
看着丈夫脸上的神情,兰芝重新躺了下来。
冯福顺离开了院子,在院门口,汇合了一个掌柜打扮的人之后,两个人悄悄的从后门离开,隐入了月光幽幽的大街小巷之中。
事实证明,当冯福顺这个事实上冯家的掌舵人从繁杂的事务中挣脱出来的时候,他有充分的时间考虑家族中异常的现象,加上十多年攒下来的人脉,冯福顺在这一年中,并没有闲着,家里各路生意,多多少少都有他的影子,不然就凭那几个二蛋,冯家的生意早就缩水了。
“老张,王科长那边怎么样了?”
冯福顺一边走,一边问着。
“大少爷,已经没问题了。”
后面的掌柜回答着冯福顺的话。
“柜上的钱粮没问题吧!”
冯福顺问道。
这一年的时间,冯福顺私底下动用了非常多的钱粮,靠着他那个小农庄肯定支撑不了,好在他有很多忠心的老人,从柜上挪用了非常多。
“没问题,钱庄和当铺就这点好,不到结账的时候,亏了还是赚了,根本看不出来,况且,我们还有那么多东西在里面……”
掌柜的边说边看着冯福顺,这些手段,不是老人根本看不出来,就算是被人看出来了,也非常好抹平。
“多谢了!”
……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直到他们走进西关的警察局。
“冯先生,他们已经全部到了,正在里面等你。”
站在门口除了警察之外,还有军人,佩戴着宪兵袖章,领头的是一个连长,看见冯福顺过来,礼貌的引路。
“张连长辛苦了,给弟兄们的,小意思。”
冯福顺朝后伸手,张掌柜从袍子里摸出一条烟,塞在连长的手里。
“呵呵,我替弟兄们谢谢冯先生,请。”
张连长拿着烟,把冯福顺让进院子。
“各位久等了,实在不好意思。”
在门口,掌柜的被卫兵引到了另一边,冯福顺自己进了房间,房间里面坐着五个人,有穿军装的,有穿警服的,也有穿长衫的;冯福顺拱拱手,朝大家打招呼。
“福顺,大家都这么熟了,就不说那么客套的了;冯老会长身体如何?”
一个穿着长衫的人直接指了指凳子,让冯福顺坐下说。
“家父身体每况愈下,不过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冯福顺没有明说,其实冯老爷子已经快不行了。
“那你们这个节骨眼把你儿子弄回来干什么?这正是捞军功的时候啊!”
穿着军装的男人不解的问道。
“参谋长,家父非常想念兆章,几年没见了,让他回来家人一起聚聚。”
冯福顺说的也是实话,可是他的话,屋子里就每一个人信的;这里五个人,有四个人是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才来见面的,凭他冯福顺,还没那么大的面子。
“你儿子和邹家的婚约已经拖了一年多了,回来结婚的?”
穿着警服的男人问道。
“郑局长,兆章的婚事我也很着急,我恨不得他回来就成亲,但是你知道,他的婚事我根本做不了主,一切要听老爷子的。”
冯福顺仍然打着太极。
“冯先生,你让我们帮忙的事情,我们可没有推脱;你就告诉我们老爷子怎么样就成,我们也要尽绵薄之力嘛!”
穿着警服的男人说着,不停的看向穿着军装的男人。
“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我很清楚,但是请各位谨记一点,冯锷是我国民革命军的军官,现在正值中日大战的关键时刻,军人应该战死在沙场上,而不是成为你们的牺牲品,言尽于此,告辞。”
军装男子站了起来,不管旁边人的眼光,直接推门而出。
“冯某感谢各位的帮助,冯家何去何从,请大家姑且观之,如果愿意帮助我的,我一定承大家的情……”
冯福顺知道,冯家庞大的家产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关心,他们都在等老头子倒下,到时候恐怕他们都会上来咬一口;不只是冯家的几个人想冯锷死,广州城里面也有很多人希望他死,对于他们来说,死掉的冯锷带给他们的好处实在太多。
之所以冯锷牵扯了那么多人的目光,这还要从他的婚事说起。
在民国,政商混杂,一个成功的大商人,他们的背后都有实权人物的支持,否则他们分分钟会被吃的一干二净;冯老爷子从商会会长的位置上退下来之后,他的几个儿子却不争气,并没有在政坛或者军界成长出来,这就不能不让这个老人为家族的后续考虑,而联姻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冯锷的未婚妻来自于现任商会会长邹殿邦的家族,邹家的实力还在冯家之上。
冯老爷子死了冯家不会倒,只要冯锷和邹家小姐结婚,邹家自然会罩着冯家。
邹家很中信诺,哪怕是现在和冯家联姻的利益已经不大,他们仍然没有悔婚,当然,这一切都是在冯锷活着的情况下,如果冯锷死了,那肯定就没这回事了。
盯着邹家小姐的大有人在,很多公子哥都准备接盘,大家都知道,和邹家小姐结婚,好处实在是太多。
第六百九十九章 自己决定!
冯福顺现在很难,那个春生几天前就被警察局抓了,那货也没能坚持多久,一五一十的全说了,可是他却不敢把那货带到老爷子面前,也不敢把按下手指印的口供读给老爷子听,他害怕老爷子被活活气死。
“大少爷,老爷子让你去邹府拜会。”
冯福顺忙活了大半夜,第二天一早还没来得及去看望老爷子,管家就找了过来。
“老爷子有交代什么事吗?”
冯福顺问道。
“礼品和婚书都准备好了,你去就是通知邹家,冯锷马上回来了,他们愿不愿意继续履行婚约,就看他们自己的选择;老爷说,现在形势复杂,他顶不了太久了,邹家如果要毁约,让你别声张,回来就成……”
管家交代着老爷子的话,把怀里的一个信封交给冯福顺,这东西,以前一直在老爷子那里。
“行,我马上出发。”
冯福顺点点头,把婚书揣进怀里,他并不打算告诉自己的妻子,老爷子这么做肯定有他想不到的深意。
“啊!”
天已经亮了,冯锷在车厢里面醒了过来,耳边还是咣当咣当的声音,身下的干草已经被冯锷死死的压在了车厢板上。
“咕噜、咕噜……”
冯锷开始喝水,然后掏出携带的干粮开始吃喝,这还是从湖口会战以来他第一次能睡到自然醒。
他并不知道,围绕着他回家的事情,很多人都开始忙活;空返的货运列车就这一点好,基本上不停,一路直奔广州,比客运火车要快了几个小时。
“咣当!”
冯锷推开货箱的门,让外面的阳光和冷风吹了进来;这个时代的火车并没有那么快,一个小时大约只能跑35公里到40公里。
“老爷,你真打算让小七嫁进冯家?”
冯福顺已经走了,邹会长拿着那张婚书有点举棋不定,而他的妻子却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没有毁魂的舆论压力,她觉得这样结束再好不过。
“此子是冯家的麒麟儿啊!你别看现在冯家每况愈下,可是如果冯锷在战场上活下来,他能成长的高度不可限量啊!”
邹会长摇着头,表达自己对冯锷的看法。
“老爷,刀头舔血的,没准哪天就死在战场上了,小七嫁过去,也是守活寡啊!”
女人苦着脸,仍然在劝解。
“他现在已经是中校,还是精锐直属营的营长,根据打探来的消息,这个小伙子很能打;中日大战短时间内看不到尽头,这场血与火的大战最缺的就是能打的军官,他能在前几次大战中活下来,以后只要不是自己找死,就没那么容易了,你看他现在是中校,没准明年这个时候就是将军了……”
邹会长非常清楚,国民政府不缺兵员,缺的是能打的军官,冯锷纵然是失去了家族的帮助,凭借战功和黄埔派的身份,也能平步青云,没准还能升的更快。
“那你是什么意思?”
女人搞不懂邹会长的弯弯绕,她就想知道老爷怎么做。
“小七和冯锷已经有五年没见了吧!让她明天去火车站接他,让他们两个小年轻自己决定吧!邹家我还能顶几十年,她如果实在不愿意嫁,那就不嫁。”
邹会长想了半天,仍然没做决定,而是让女儿自己把握。
“早这样说不就好了,我找小七去。”
……
“咣当、咣当……”
在车轮的撞击声中,天又黑了,冯锷吃完东西之后,又躺了下去,等天亮之后,就离广州不远了。
根据冯锷电报里面说的时间,他应该是中午才能到,可是早饭后,冯福顺带着司机,直奔火车站,手上拎着的是妻子为儿子准备的点心,她害怕儿子在火车上饿着了。
广州火车站很繁忙,南来北往的客商,吆喝着挥洒汗水的劳工,维持秩序的军警,火车站的候车大厅里面挤满了人。
冯福顺手里拎着点心,很顺利的来到了站台,这难不倒他;同样的,对于邹小七来说,更轻松,优哉游哉的坐在火车站的办公室里面,面前放着茶水,在她面前的窗户已经打开,她只需要盯着冯福顺就好,要不要和冯锷在这里见面,她还没想好。
五年前冯锷离开广州的时候,他还是个纨绔子弟,五年没见,在战场上挣扎了两年,她不知道冯锷变成了什么样子。
至于说婚姻,她并没有打算嫁给冯锷,以新时代女性自居的她并不想成为生儿育女的工具,她渴望着和志同道合的青年男女们一起奋斗,成为一个对国家有贡献的新青年。
“嘟、嘟嘟……”
火车的汽笛长鸣,冯锷在车厢里面站着,整理了一下有点邹邹巴巴的军装,理了理脏乱的头发,戴上帽子;腰间别着的是勃朗宁,除了油腻的皮肤之外,冯锷自认为自己已经尽力整理了自己的衣着。
“哐当!”
随着车身一震,火车到站了。
“咣当!”
推开车厢门,冯锷的脚终于踏在了广州的土地上。
“呼!”
眼前是密密麻麻的人头,冯锷修长的身形在一堆劳工里面显的有点鹤立鸡群;四面张望了一圈,冯锷搞清楚了自己在哪里之后,朝着出站口走去。
“老爷、老爷,你看,大少爷……”
冯福顺还没看到冯锷,可是他身后的司机兼随从已经看见了冯锷,激动的声音中,手指着远处,一边说,手一边颤抖。
“哪里?”
冯福顺压抑住自己的激动,颤抖的声音中,把头转向司机手指的方向。
“兆章?”
冯福顺看见了,那正是自己的儿子,几年不见,他黑了,也瘦了,身上的军装并不是那么干净。
没有行李,冯锷在早上的时候已经吃光了最后的干粮,除了口袋里面的几个大洋之外,他没别的东西了。
“大少爷,这边、这边……”
在冯福顺的示意下,司机大声的呼喊着,试图引起冯锷的注意。
可是火车站太嘈杂了,冯锷根本没听见,他在人流中,正朝出站口走去。
“走!”
冯福顺迈动脚步,朝自己的儿子迎了上去。
第七百章 妈妈的味道!
冯福顺动了,坐在窗口边的邹小七放下来了茶杯,脑袋缓缓转动,直到她看到那个中校军官。
“好像是不一样了。”
邹小七蠕动嘴唇站了起来。
“小姐,要出去吗?”
身后的丫鬟问道。
“不急,先看看。”
邹小七盯着两个身影,他们在慢慢靠近。
“兆章?”
“大少爷!”
随着距离的接近,冯福顺呼喊着自己的儿子。
“父亲!”
冯锷愣了一下,顺着声音终于看见了自己的父亲。
冯福顺穿着青色长袍,手上拎着点心,目不转睛的看着冯锷;同样的,冯锷也盯着自己的父亲,刚刚四十出头的冯福顺多了很多白头发,跟冯锷几年前见过的完全不同,挺直的脊梁稍微有点弯曲,似乎是承受不了生活的重压一样。
“父亲,孩儿不孝,让你担忧了。”
双眼逐渐模糊,冯锷蠕动嘴唇,觉得非常对不起为他操心的父母和家人。
“你黑了,也瘦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母亲还在家里等你,走吧!”
上去拉着冯锷的手,冯福顺的声音也带着哽咽,父子两个人迈动脚步,快步走向出站口。
“战场上很苦吧!”
冯锷的手上全是疤痕和老茧,握在冯福顺的手中,冯福顺心中更加伤心,在他的心里,都是因为他这个父亲,才导致了儿子在战场上挣扎,承受本不该他承受的东西。
“不苦。”
冯锷摇着头,战场上的生生死死没必要向父亲说,不能让他们再担心;在他的心里,相比较于那些战死的弟兄,他已经非常幸运,至少自己现在还活着。
“回家、回家……”
冯福顺不停的说着,拉着冯锷越走越快,在他们的身后,司机兼随从看的眼泪直流,这近两年的时间,他太明白冯福顺经历了什么,看着大少爷的模样,他能猜到大少爷在战场上经历了什么。
“走,去出站口。”
邹小北看到现在,有点看不明白了,让自己的丫鬟跟上,她还是决定去迎一下,反正已经来了,不如弄清楚一点。
“伯父、兆章哥!”
出站口,小七就那么站在那里,喊着刚刚出站的两父子。
“小七?”
冯锷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站在面前的女子,穿着一身淡绿翠烟衫,下面是一件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脚上瞪着一双小皮靴;精致的脸庞上,未施粉黛,展颜一笑间只觉明眸生辉。
“你们两个小聊着,我在车上等你。”
冯福顺瞬间反应过来,指着停在不远处的小汽车,让冯锷和小七自己聊。
“小七……”
“兆章……”
随着冯福顺的离开,两个年轻人同时开口,然后又同时闭嘴。
“你先说吧!”
冯锷苦笑一下,他现在不想在这里逗留,只想快点回家,看看阔别已久的家人,看看病魔缠身的爷爷。
“回来呆多久?”
邹小七突然不知道说啥了,问出了她最想知道的东西。
“这次只请了半个月假,算上来回路上的时间,在家里能呆七八天吧!”
冯锷点着头,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哦,那行,你先回家吧!等空了,我去家里拜会伯父伯母。”
冯锷的身上传来难闻的气味,邹小七面色不变,但是她却不想在这里呆了。
“行,那我先走了;等有空,我再去府上拜会。”
冯锷点点头,大步离开出站口,奔向自己家的小汽车。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能随便和同龄人聊上半天的他,现在面对邹小七,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在血与火的战场上生生死死几个来回,很多话再也说不出来,他甚至觉得自己以前做的很多事情,说过的很多话,现在想起来那么的可笑。
“怎么这么快?”
看着冯锷走到车边,冯福顺诧异的问道。
“没什么好说的。”
冯锷摇了摇头,坐在父亲的旁边回答道。
“开车!”
“饿了吧!你女马给你准备的电心,先对付一点,回家洗漱之后先去看看老爷子。”
冯福顺把手上的点心递给冯锷。
“嗯!”
面对自己的家人,不用客气,冯锷还真饿了,吃在嘴里的点心还是熟悉的味道,带着妈妈的味道。
“慢点,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这样?”
看着冯锷狼吞虎咽的样子,冯福顺心中一酸,普通的点心,以前冯锷在家的时候都不怎么吃的,怎么现在仿佛是看到了宝贝一样,这些年,他到底吃了多少苦。
“好吃,好久没有吃到这味道的点心了,妈妈亲手做的!”
吞下口中的东西,冯锷点点头,眼泪已经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爸爸无能啊!让你受苦了!我们回家!”
“开快点!”
冯福顺看着冯锷的样子,哽咽的声音中已经压抑不住自己的情感,大声的喊着让司机开快点。
“是,老爷!”
“滴滴滴……”
司机点点头,猛按喇叭,脚下的油门越踩越深,小汽车逐渐加快速度,消失在邹小七的眼中。
冯府门前,自从冯福顺出门,兰芝看望过老太爷之后,房间、院子来回走了几遍,最后来到了大门附近,不时的看看房门外的巷子,仿佛冯锷随时会出现在眼前一样。
“太太,你歇着吧!我已经让门房盯着了,少爷一进巷子,就会通知我们的。”
丫鬟实在受不了了,已经在门房附近转悠半个小时了,搞的门房的下人神经紧张兮兮的。
“不用,你先去忙,洗澡水准备了没?少爷的衣服都放好,多放几套,也不知道又长高了没有?胖了还是瘦了?衣服不会不合身吧!”
兰芝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盯着丫鬟就是一连串的问题。
“太太,都准备好了,在东厢房放着呢?”
丫鬟指着那边的厢房,从今天天亮开始,她就没干别的,按照兰芝的交代,不停的给冯锷准备东西。
“嗯,我们去厨房,兆章最喜欢吃我做的四喜丸子,你来帮忙。还有……”
兰芝仿佛又想起了什么,终于不再转悠了,拉着丫鬟就朝后厨走去。
“太太,厨房都已经准备了一大桌子了,还做啊!”
丫鬟无奈的嘀咕着,又不是猪,能吃了那么多吗?况且少爷以前在家里呆着的时候,从来都是每个菜尝一口,也没见他瘦过。
第七百零一章 伤口!
小汽车在广州的大街小巷中不停穿梭,这个时候,不管是冯锷还是冯福顺,他们都没有记起应该先去十二集团军政训处报到的事情。
广州城里面熟悉的街道不停的掠过冯锷的眼睛,一个又一个地名,像是烙印在他心中一样,不停的闪现出儿时的点点滴滴。
“父亲,要先去十二集团军政训处报道的。”
熟悉的小巷就在眼前,家已经很近了,冯锷陡然想了起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办。
“不用,王伯等下去给你办。”
冯福顺摇着头,让冯锷别管了。
“滴滴滴……”
小汽车的喇叭声在小巷中连续响起。
“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看着自家的小汽车,门房大声的呼喊着。
“快去告诉太太!”
……
“太太,少爷回来了!”
……
“太太,慢点!”
……
整个冯府之中,瞬间一片嘈杂,各种声音响了起来。
“呼!”
冯锷从车上下来,看着熟悉的大门,长出一口气,几年以来,这里无数次的出现在自己的梦中,自从踏上淞沪开始,他真的没想过,还有活着回来的一天。
冯锷站在门前没动,冯福顺同样没动,至于司机,把小汽车从巷子里继续朝前开,转眼间就不见了车尾。
“兆章?”
“少爷!”
“少爷!”
……
冯锷没能在门口站多久,兰芝就出现在了门口,扶着门框,千言万语化作简单的两个字。
“母亲,我回来了。”
冯锷蠕动嘴唇,艰难的说出几个字。
“孩儿不孝。”
“噗通!”
正值中年的母亲明显打扮过,可是银丝仍然在头上若隐若现,儿行千里母担忧,冯锷再也压抑不住,直接跪了下来,眼泪止不住的从面庞滑落。
“呜呜……”
眼前又黑又瘦的军人就是自己的儿子,看着冯锷憔悴的模样,兰芝同样的不敢相信这就是几年前风度翩翩、白白胖胖的那个恶习少年,他这是吃了多少苦?
“太太,少爷回来就好了,我们先进去吧!”
福伯从旁边劝解中,少爷的模样又憔悴了几分,比南京的时候更黑、也更瘦了。
“嗯、嗯,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兰芝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到冯锷的面前,试图把自己的儿子拉起来。
“少爷,先进去吧!家里很多人都挂念你呢?”
半百的老人拉起冯锷,一行人走进院子。
“福伯,领少爷去洗澡;兆章,洗完澡先去看看爷爷,他也很想你。”
兰芝压抑住想拉住儿子的冲动,让福伯赶紧带冯锷去洗澡,回来了,就不差这一会了。
“少爷,这边来。”
福伯满脸慈爱,引着冯锷跟自己来。
冯锷现在满脸都是疑问,这个院子不是以前的院子了,看的出来,这院子比以前的院子要小,里面的陈设也没有以前那么招人喜欢。
“哗啦、哗啦……”
一个大房间里面,下人正把一桶桶的热水倒进澡桶里面,旁边的架子上放着脸盆、毛巾和换洗的衣服。
“少爷,你看还需要什么,我让人去准备?”
冯锷站在门口,并没有直接进去,福伯以为冯锷还需要什么。
“桶放下,你们先出去。”
冯锷看了一眼里面的下人,让他们出去。
“吱呀!”
“福伯,去拿点酒精,把医药箱拿来……”
冯锷关上门,在福伯的耳边悄声的说着,他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结疤,还有几处缠着纱布,在火车上呆了几天,要好好的处理一下,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少爷,你哪里受伤了?要不我去叫大夫?”
福伯紧张的问道。
“不妨事,好的差不多了;你帮我弄一下就成,别告诉父亲,也别告诉母亲。”
冯锷摇着头,不能父母再为自己操心,背上的伤口自己没办法弄,要不然他都不会让福伯知道。
“少爷,这?”
福伯有点为难了。
“没事的,福伯,帮帮忙?”
冯锷开始卸下身上的枪套、皮带和水壶。
“哎!”
福伯摇着头,拉开门,走了出去,几分钟后,福伯用衣服遮挡着医药箱,快速的走进屋子。
“福伯,伤口不能沾水,给我擦一下身体就行,你帮我把纱布拆开,看里面的伤口结疤了没有……”
冯锷快速的脱下衣服,全身不着寸缕,已经开始用脸盆和毛巾清洗自己能擦拭的地方。
“少爷,你……”
冯锷的上半身基本全是纱布,拆开之后,福伯惊呆了,背上两道五寸长的伤口露出红红的嫩肉,胸腹、手、腿上到处都是伤疤,一条条愈合后的伤口想蜈蚣一样爬满了冯锷的全身。
“用酒精擦,然后用纱布帮我包起来,应该快好了。”
冯锷看着胸腹的伤口,快脱疤了,那么身后的也应该差不多。
“痛吗?”
福伯用酒精把棉签浸透,小心的擦拭这伤口,冯锷咬着牙,视乎是在承受痛苦。
“还行。”
冯锷点着头,任凭福伯替自己拾掇后背,在旁边的木桶里,一盆又一盆用过的热水倒在了里面。
“呼!”
水里面看不见血,那就是说自己的伤口没有再度裂开,冯锷长出了一口气,擦干头发,穿上衣服。
“吱呀!”
门又开了,出门的冯锷再也看不到疲惫和风尘,清瘦的脸庞上带着这个年龄不应该有的成熟,一脸的刚强展示了他和命运抗争的决心。
“走,去看爷爷。”
冯福顺和兰芝就在门外的院子里,看见冯锷出来,直接迎了上来,在他们的身后,王伯满脸笑意,也在等待着。
“王伯!”
王伯的背已经驼的很厉害了,冯锷微微的弯腰,表达着自己对这个老人的尊敬;作为家里的大管家,这个老人陪着爷爷奋斗了一生,才换回来今天的冯府。
“兆章,老爷听说你回来了,让我马上带你过去。”
王伯没说老爷今天早上开始就没再合过眼,一直在等待自己的孙子回家。
“爷爷还好吧!”
冯锷轻轻的问道。
“还好、还好……”
几个人点着头,似乎是并不想给冯锷多说,反正等几分钟全都会知道。
第七百零二章 **的生活模式!
冯福顺的院子位于冯府的前部,老爷子病魔缠身,更喜欢安静,当然是在更幽静的核心位置。
爷爷所在的院子冯锷很清楚,越接近那个老院子,中药的味道越浓,浓郁的药味充分说明了中药在这里留存的时间太久了。
“老爷让兆章一个人进去。”
在门口,王伯拦下了冯福顺夫妇,示意冯锷跟着自己进去。
“兆章,好好陪爷爷说话啊!”
“兆章,别意气用事。”
冯福顺两口子着急的叮嘱着冯锷,他们害怕冯锷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老爷子本来艰难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
“嗯。”
冯锷点点头,跟在王伯的身后进入房间。
房间里面人很少,只有冯老爷子夫妇和两个大夫,屋子里面的光线很暗,窗户特意用窗纸遮挡了一部分阳光,老爷子难得的半躺在床上,背上垫着厚厚的棉被褥子,老太太就坐在床头,轻轻的揉着老爷子的胸腹。
“爷爷,孙儿回来了。”
看着床上骨瘦如柴的老人,冯锷知道,那个几年前为他这风挡雨的老人就快不行了,他没有想到,才短短的几年,身体一向健壮的爷爷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孙子,过来,让爷爷好好看看。”
老人虚弱的声音响起,他甚至是连转头都非常吃力。
“黑了、瘦了、精神了。”
冯锷就站在床边,整个身体前倾,让爷爷看的更清楚。
“苦吗?”
随着老人微微点头,冯锷在床边蹲了下来,老人虚弱的声音响起。
“苦!”
冯锷点点头,他当然知道,爷爷是问自己这两年过的怎么样。
“恨吗?”
老人缓缓闭上眼睛,对于冯老爷子来说,长时间睁开眼睛似乎都是一种负担。
“在南京军事监狱的时候,恨!可是到了战场,当鬼子第一波炮弹落在头上的时候,就什么都没有了,那个时候,只能想怎么才能活下来。”
冯锷声音很平静,仿佛说着跟自己不相关的事情。
“成熟了,中校了?战场真是磨炼人的好地方啊!”
老人感叹着。
“爷爷,你好好歇一下吧!等你好了,孙儿陪你说三天三夜。”
感受着老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冯锷劝解着。
“去吧!你也好好歇一下……”
老人说着说着就睡了过去,脸上带着微笑,鼻息平缓。
“小点声,老太爷已经很久没睡的这么好了。”
王伯脸上全是笑容,悄声的冯锷的耳边说着,慢慢的把冯锷带出房间。
“走,你女马给你准备了一桌子好吃的,我们边吃边聊。”
冯福顺看着出门的两个人,从王伯脸上的笑容他们能猜出来,老爷子应该很满意。
“上菜,都是热的不?”
院子里,福伯在冯锷走后就开始安排上菜,他非常担心菜已经凉了。
“福伯,都是热的,小炒还没开始,都准备好了,等少爷坐上桌子再炒,现在都是汤菜和蒸菜……”
丫鬟开始让下人把一碗碗的汤菜和蒸菜端上桌子。
“把酒撤下去,少爷不会喝酒的。”
看着桌上的黄酒,福伯想起了冯锷身上的伤,酒对于伤口愈合不是好东西。
“可这是夫人让准备的?”
丫鬟解释着。
“那先放着吧!”
福伯总不能说少爷身上有伤吧!挥挥手让丫鬟赶紧上菜。
“等下准备烧鸡和卤猪蹄,少爷空了喜欢啃那个。”
桌上的菜非常精致,可是看过冯锷在南京的表现,福伯知道冯锷肯定吃不爽,还不如给他弄个烧鸡,几只猪蹄来的痛快;或许从战场上下来之后,冯锷就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大少爷。
“哦!”
丫鬟点点头,这些东西冯家并不缺,只要是给冯锷准备的,这片院子里的人没有人会说浪费,冯家还不至于在吃食上有问题。
时间已过正午,实际上冯府大部分人都已经吃过了午饭,不过冯福顺他们一家三口都没吃,冯锷是因为带的干粮吃完了,冯福顺是因为要去接他,赶不上饭点,又不想错过时间,而兰芝就没那么多原因了,她就是单纯的想等丈夫和儿子一起。
“点心尝尝就好了,怎么就全吃了,你爸也是,也不知道拦着点,明知道女马给你准备了好吃的。”
刚刚坐在桌子上,兰芝就开始埋怨冯福顺。
“来,尝尝女马做的红烧丸子怎么样?”
兰芝用勺子给冯锷弄了一个丸子,这丸子可不小,在小小的瓷碗里占据了大半的空间。
“嗯,好吃;爸、妈,你们也吃啊!”
冯锷一口下去,小半个丸子就进了嘴,感受着精肉在嘴里蹦跳的滋味,这种感觉真好。
“慢点吃,来块这个、再来点这个……”
白切鸡、蜜汁叉烧、脆皮烧肉、红烧乳鸽、卤煮、牛肉、虾等等,随着兰芝的筷子,一块又一块的放在冯锷面前的盘子里。
“嗯,你们也吃。”
冯锷看着父母都在瞅着自己,控制不住咕咕叫的肚子,各种肉拼命的塞进嘴巴!
“爸,把扣肉给我来点。”
看着桌子上冒着油的扣肉,冯锷直接站了起来,因为那东西离他太远了。
“怎么喜欢吃这个了?你小的时候不是不吃的吗?”
兰芝看着冯锷直接塞了一片扣肉进嘴,诧异的问道。
“嗯,香。”
冯锷感受着扣肉在嘴里化开,满嘴的油脂带着梅菜的香气,油而不腻!
十多分钟过去了,桌子上的各种肉不断进了冯锷的肚子,至于那些精致的小菜,他反而没动一下,他太久没有吃到肉了。
“呃!”
“你们也吃啊!”
冯锷终于感觉肚子里面有东西了,不是杂粮饼的那种顶住的饱腹感,而是幸福的饱意。
“嗯,吃!”
“给少爷来碗汤,顺顺。”
兰芝点着头,她非常怀疑冯锷噎着了,因为她就没看到冯锷吃过一口青菜,全是各种肉。
接下来的时间终于回归了正常,冯锷不时的吃几口,直到他再也吃不下,受到冯锷感染的冯福顺两口子也不由得多吃了很多。
吃完了饭,冯锷那里也没去,在院子里,一家三口半躺在躺椅上,面前有丫鬟和下人正在泡功夫茶,冯锷回来的第一天,就回到了**的大少爷生活模式。
第七百零三章 父子畅谈!
在下午茶的时光中,兰芝终于困了,回房去休息了,把院子交给了冯锷父子,她知道,这两个男人有很多话要说。
“晚上想吃什么?让后厨给你准备,今天好好休息,明天要去邹府拜会,不管他们还愿不愿意嫁女儿,作为几代人的世交,你都必须过去拜会。”
对于冯锷的娃娃亲,冯福顺不知道该怎么说老爷子的决定,关键是老爷子这决定完全是把主动权还给了邹家,现在冯家反而成了被动的一方。
“父亲,我知道了。”
冯锷点点头,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作为见惯了生死的军人来说,女人?财富?甚至是前途,都抵不过战场上的一颗子弹。
“南京旁边的那个火车站,仙林,你还记得吗?那个跟着你的伙计,春生,你还有印象吗?”
冯福顺的声音响起,作为他自己,他永远忘不了那个小站,忘不了出卖冯锷的那个伙计。
“记得,春生不是已经不见了吗?”
冯锷不知道父亲这个时候提起这个干什么。
“春生是你四婶从葛家带来的伙计,你被宪兵队在火车站抓个正着,就是他告的密,要不是他们,你早就在国外了,也不至于这样,哎!家门不幸啊!”
冯福顺长叹一声,现在的证据只能说是老四动的手,可是据他自己的推测和观察,恐怕老二老三都逃不过干系;冯府里面,恐怕除了老太爷之外,大家都知道是这三兄弟动的手,只是大家还不知道究竟是谁;而老太爷,一直有一种奢望,奢望是伙计贪图赏钱,擅自高密的,毕竟那个伙计从那之后就消失了。
“四叔和爷爷知道吗?”
冯锷抬起头,他其实早就猜到了是伙计动的手,只是不知道四叔有没有份,爷爷知不知道。
“哼,根本就是你四叔指使的,他能不知道?至于你爷爷,谁都不敢告诉他这个,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再知道了这个,恐怕直接就撑不下去了。”
冯福顺冷哼一声,击垮了冯锷对于亲情的幻想。
“我会瞒着爷爷,我不会说的。”
冯锷的脸上满是失望,他现在有点明白父亲为什么会放弃继承权了,他这是拿钱来买儿子的命,毕竟在这里,父母不会知道那几个人会不会拿钱买杀手,在战场上从他背后开枪,防的了鬼子,难道你还能防住自己人?
“想报仇吗?”
冯福顺问道。
“怎么报?难道还对四叔下手?纵然是爷爷不在了,有不行,那样的话我就愧为冯家子孙。”
冯锷摇摇头,他并不准备报复四叔,爷爷不行了,奶奶还在,这样还可以勉强维持冯家的完整。
“血亲自然没办法下手,不过那个伙计,可以随便下手。”
冯福顺咬着牙,这份恨,不是简单的血亲两个字可以抹灭的,自己唯一的儿子差点没了,就算是现在,也随时会战死,断子绝孙之恨啊!
“父亲,在南京军人监狱的时候,身上的伤痛没什么,可是内心的绝望让我痛不欲生,我非常恨那些出卖我的人,我在心里祷告,希望能活着出去,哪怕是当敢死队,我也认了,我不止一天在期盼重新遇见出卖我的人;可是现在,我并不恨他们,我甚至感到非常幸运,如果不是他们,或许我就真的远离了战争,真的无法参加这场对抗外辱的战争。”
说到这里,冯锷顿了顿,经历了战场的洗礼之后,他的思想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儿子,不只是当兵才是为国做贡献,有很多方式的,比如说捐钱、捐物……”
冯福顺试图把陷入危险方式的冯锷拉回来,甚至是现在,他都想让冯锷当逃兵,逃的远远的。
“父亲,对抗日本鬼子的侵略,是我们这一代人的责任,我们无法逃避,相比较于在后方做事,我宁愿拿起枪,和鬼子真刀真枪的干,纵然是战死了,至少我真的努力了,不至于愧对列祖列宗;这片土地,是中国人的!”
冯锷直接打断了父亲,他害怕父亲说出其他的话,其他让他羞愧的话,父母对自己的宠爱,他太清楚了。
“你爷爷有办法的,特别是这个节骨眼上,会有办法让你安全脱身的。”
冯福顺急了,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自己的儿子真的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士兵,这样下去,迟早是战死沙场的结局。
“父亲,现在这个院子波涛汹涌,爷爷或许正在考虑怎么保住家产?怎么让冯家继续辉煌下去,我没有资格用爷爷一生奋斗的成绩来活下去……”
冯锷虽然刚回家,可是从下午的交谈中,他知道,自己的三个叔叔对家产虎视眈眈,或许只等老爷子咽气,冯家就要陷入家产争斗之中,而父亲,他现在还看不太清楚。
“孩子,你以为爸爸退出,你去战场上拼命,就能保住冯家吗?你太天真了,现在,整个广州,所有的人都对冯家虎视眈眈,争家产?那也要先保住再说?还不如用这笔让所有人都眼红的财富,用你爷爷最后的人情,换取你的自由。”
冯福顺嗤之以鼻,就这段时间,他看的太清楚了,冯家的产业现在就像一块蛋糕,让所有人眼红,而唯一有能力守护这块蛋糕的老人,已经快不行了。
“你的婚事,是老爷子为冯家准备的后路,有了邹家的帮助,只要冯家的子孙不是太败家,至少在你这一代,仍然会风光无限;可是他们把自己看的太高,自己毁了这条路,也毁了你的一生;我执掌冯家的生意十几年,我现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保住,除非老爷子还有更厉害的后手。”
冯福顺不断摇头,家里的很多事情,冯锷还是接触的太少,还是太年轻,还有年轻人的幻想。
“父亲,没有冯家,以你的本事,也不至于让母亲流落街头;至于我,我已经长大了,可以为自己的命运做主了,你就让我自己去拼吧!”
冯锷站了起来,深深的弯腰,由衷的感谢自己的父亲。
第七百零四章 食言!
冯锷和父亲的谈话最终没有结果,他们谁也没能说服谁;时间过的很快,随着夜幕的降临,又到了晚饭时间,冯锷整个下午啥也没干,晚上面对美食仍然没能控制住自己,又一次吃的一塌糊涂。
“去看看老爷子。”
晚饭后,看看墙上的挂钟,冯福顺招呼着冯锷,三个人一起朝后宅走去,这次就不用王伯带路了,恐怕现在家里的大部分都在老爷子的后宅。
“大少爷,你们先在院子里等等,等大家都到了,再一起去看老爷子。”
在后宅,冯福顺和冯锷连院子都没进去,就被王伯挡住了,让他们在外面的院子里先等着。
“王爷爷,爷爷怎么样?”
冯锷并没有退开,在王伯面前小声的问着。
“下午睡的不错,现在正在喝粥。”
王伯面带微笑,冯老爷子醒来后,看起来精神非常不错。
“多谢王爷爷。”
冯锷拱了拱手,看了看院子里,其他几个叔叔还没到。
“哟!大哥你们这么早?这是兆章吧!大小伙了啊!”
安静等待的冯锷耳边传来惊讶声,冯锷回头望去。
“二叔,二婶。”
冯锷礼貌性的打着招呼,在昏黄的灯光中,并没有看到自己的弟弟妹妹。
“从战场上下来的就是不一样啊!这是我们家的功臣啊!不像我们家那苦命的孩子,还要操持家里的生意啊!”
二婶的话直接让冯锷的眉头皱了起来,不过他不准备反驳,在家里,顶撞长辈,纵然他有天大的理,也会被训斥。
“他二婶,兆章倒想操持家里的生意,奈何有人不让啊!要不让你家的小子换换?现在换也免得从小兵开始,中校营长,好歹也是个军官啊!”
可是冯锷的母亲兰芝却一点面子不给,连讥讽带嘲笑,一下子就把话说死了,让院子里的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
“少说两句;别打扰父亲!”
冯福顺拽了拽兰芝的手,这个地方和这个时间,争吵只会带来更加恶劣的后果。
“大哥,兆章也来了啊!”
这个时候,冯福全和冯福平两家人也到了,在他们的旁边,刚刚成年的弟弟妹妹炫耀似的展现着自己的风华,似乎是在嘲笑又黑又瘦的冯锷。
“都来了?老爷子叫你们进去。”
王伯站在院门口,示意大家小声点,跟在自己的身后。
“父亲、母亲!”
“爷爷、奶奶!”
进门之后,所有人朝着老爷子和老太太恭敬的弯腰,在这个时候,他们都想尽力的表现自己。
“兆章,过来!”
老爷子的精神好了很多,也许是因为下午睡的好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刚喝完粥,声音听起来没那么虚弱了。
“爷爷!”
冯锷顺从的走到床前,在弟弟妹妹嫉妒的眼光中,蹲在了床边。
“在家里呆多久?”
冯老爷子盯着冯锷看了一会,蠕动的嘴唇欲言又止,最终化成了关怀。
“最迟七天之后就要回去。”
冯锷没有犹豫,他不想撒谎,更不想这个时候哀求爷爷把自己从军队里面弄出来,他不想让这个老人为难,只想他好好的活下去。
“这么快?爷爷恐怕要食言了,看不到你成家的那天了。”
老人的声音带着无奈,七天时间,现在婚事又全看邹家的意思,绝对不可能成婚的。
“爷爷,你不是还要亲眼看着孙儿入洞房的吗?你这只是老毛病,没什么的,好好将养一阵子,就没事了。”
冯锷摇着头,用虚无缥缈的希望安慰着老人。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这次恐怕挺不过去了;邹家的小娘子很不错,你不要轻易放弃,他们只要一天没退婚,那都是你未婚妻;作为冯家的子孙,要有信心,要有拼搏的勇气,别说女人了,就算是其他的,也一样可以从无到有。”
老人抬起头,朝着屋子里所有人说着,在为冯锷打气的同时似乎是在通告什么一样。
听到老人的话,冯福安两口子脸上浮现些许的笑意,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似乎是看见了希望,因为他们的儿子跟冯锷的年纪相差不大,既然婚书没有了,那是不是自己就可以向邹家求亲了?
“明天就去,趁老爷子还在。”
冯福安眼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冯锷的二婶微微点头,她当然知道这事的紧迫性。
“我奋斗了一辈子,攒下的家产足够你们挥霍几代人了,你们谨记,有冯家在,你们随便怎么奋斗,才有后路;只要这个家一散,你们争不过外面的那些才狼虎豹的。”
冯老爷子语重心长,看着自己的四个儿子,他太明白自己的儿子都有什么本事了,窝里斗还行,可是一到外面,很可能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冯家的未来在他们这一代!”
“兆章,你是长孙,你要有担当,你要担负起家族振兴的责任,都是你的长辈和兄弟姐妹,你要多一些宽容,忘记那些不痛快的,我会在天上看着你,保佑你!”
“咳咳咳……”
冯老爷子连续讲了这么多话,终于又开始咳嗽。
“爷爷,你别说了,好好歇歇吧!”
看着老人痛苦的咳嗽,冯锷着急的劝解着。
“啊!”
老太婆按摩着冯老爷子的背部,让他更容易把痰咳出来;在旁边候着的王伯把手巾凑到老爷子的嘴边,一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液体落在手巾上,王伯诧异的口型在老爷子的目光中生生的把话憋了回去。
“老王,这几天清算一下家里的财产,三天后,让所有的大掌柜来家里,这么大的摊子,总要有人来承担责任。”
老人吞回口里的唾沫,带着腥味的唾沫顺着喉咙回到了老人的肚子里面。
“是,老爷!”
王伯眼含泪光,他知道,这个强硬了一辈子的老人,这次不准备继续抗争了,或许他知道他没办法和岁月以及病魔进行无休止的斗争。
“都回去吧!老头子该休息了!”
刚刚连续的说话似乎是让老爷子积攒了一天的力气全部用光,冯老爷子缓缓的闭上眼睛,老太太开始下逐客令,这几个儿子,她宁愿他们不来看老爷子,或许老爷子还能多活几天。
第七百零五章 无所谓!
刚到家的第一天,冯锷接受的信息有点多,在他躺到床上的时候,羊城中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从冯老太爷的院子出来,冯福顺夫妻并没有拉着冯锷夜探,在整个下午的谈话中,冯福顺发现自己的儿子有点脱离了生活,整个人变的太老沉,已经失去了年轻人原本有的活泼。
“打仗打的有点懵了,让他去放松一下,多结识一点年轻人,自然会慢慢回来。”
冯福顺安慰着兰芝,儿子这次回来成熟了,可是成熟的程度让他们感到害怕,他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一样。
“少爷,今天晚上咱们家的西关戏院就别去了,让人看到不太好;其余的地方,你想去哪里?”
这个事情总不能让冯福顺带着儿子出去,福伯就成了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选择,他兜子里揣着不少钱,准备陪同少爷一起去。
“福伯,不去了,有点累,想早点休息。”
冯锷摇着头,夜生活已经离开他好几年了,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青年了。
“少爷,那你身上的伤又没什么问题?天晚了,要不我带你去外面的洋人医院看看?”
福伯看着冯锷,小心的问道。
“也成。”
冯锷点点头,反正现在自己可以随便出去,晚上去医院,没那么多人,也不会引起家人的注意。
“基本没什么事了,每天注意伤口周围清洁,勤换纱布,再等两天,就没问题了。”
洋人医院的大夫仔细的查看了冯锷身上的伤口,紧皱的眉头显示了他的震惊,不过好在冯锷身上的伤没什么大碍了。
“要不要逛逛夜市?你喜欢吃的各种小吃,现在都有。”
从医院出来,福伯的心情不错,既然少爷不想去戏院听戏,那去逛逛夜市也不错。
“算了,回去吧!”
冯锷摇了摇头,对于这种繁华的生活,他不是不想过,而是因为自己几天后又要重新回到部队,习惯了风花雪月,到时候回到部队肯定会对自己造成影响。
“福伯、开车送少爷过去。”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之后,冯锷收拾了一下,就不得不出发了,他必须要去邹府拜访,不管是诺言还是世交,他都不能不去。
“贤侄来了啊!中午留在家里一起吃饭,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了,我和你伯母已经快管不住小七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还是你们年轻人自己决定吧!这不仅仅是你爷爷的意思,也是我和你伯母的意思。”
“小七,和兆章一起去逛逛,记得中午一起回家吃饭。”
简单的寒暄之后,邹会长就打发了冯锷,最后给小七说的那句话表明了他的态度,冯锷看起来还不错,就算不能结婚,也不要得罪,最好好聚好散。
男的帅气,女的漂亮,两个人中间隔了有半米,一起走在西关的公园之中,远远看去,还真有点郎才女貌的感觉,如果他们能在亲密一点就更显得是一对情侣了,可惜他们的谈话却并不那么愉快,甚至是路上根本没怎么谈话,除了最基本的比如说去那里之外。
“来杯咖啡,兆章哥,你喝什么?”
广州不缺咖啡管,在邹小七的带领下,两个人坐在了窗边,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客商以及小贩,两个人虽然面对面,可是他们的目光都看向了窗外。
“白水。”
冯锷随意的说着。
“明天青年会有一个活动,你和我一起参加吧!到时候给我们讲讲战场上的战斗故事吧!”
邹小七陡然想起了什么,无所顾忌的说着。
“小七,战场上没那么多热血故事,有的只是炮火连天,没人会喜欢听的。”
冯锷摇着头,他并不认为以命换命可以当做故事来讲,他甚至是不愿意回忆那些战斗,毕竟那些弟兄都是在身边死去的,多回忆一次,心里就多痛一次,他并不喜欢用这种方式折磨自己。
“你不会换个方式讲啊!讲的热血沸腾一点,到时候会有人配合你;我们也是为了唤醒广大民众,提升他们的抗日热情,配合你们前线作战。”
邹小七一本正经的说着。
“我不是作者,不会编故事,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冯锷摇着头。
“哦?”
眼前的美少女嘟着嘴,丝毫不掩饰她的不快。
“这次回来,是因为爷爷病危,爷爷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我成家;如果不是因为这场该死的战争,或许早就结婚了。”
冯锷盯着邹小七的眼睛,慢慢的说着,他不敢说的太明显,他现在在试探邹小七的态度。
“兆章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都是多老的黄历了?我们都是进步青年,你不会还把那张纸当回事吧?”
邹小七瞪着眼睛,不解的看着冯锷。
“那毕竟是爷爷的安排,现在婚书还给了伯父,伯父又说然我们自己决定,那不是什么意思,做个了结,是聚是散,也给老人一个交代。”
冯锷叹了一口气,从邹小七的语气中,他已经知道结果了,只是事情不能就这么悬着。
“既然你们家那么再乎那张纸,你们家退婚就好了,我无所谓的。”
邹小七口无遮拦,似乎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一样。
“呼……”
冯锷压住自己想冒火的冲动,长出了一口气;现在的结局很简单,纵然是退婚,邹家也不想承当别人的闲言闲语,他们要维护自己的脸面。
“waiter!”
冯锷打着响指,指着桌子,意思很明显,就是结账。
“小七,我就不进去了,替我向伯父伯母问安,冯家自然会把退婚的文书送到府上。”
在邹府门口,冯锷停下了脚步,对于眼前的美女,他无缘,也不会强求,既然这样,给老人一个交代也好。
“你不吃饭了?”
邹小七问道。
“不了,父母还在家等我。”
冯锷摇着头。
“那你明天会来吗?”
邹小七问道。
“你说什么?青年会的那个活动吗?我不去了!好好陪陪爷爷和家人。”
冯锷摇着头,他实在不明白这个美女脑子里面想的是什么。
“下午约了同学一起排练话剧,明天有活动……”
邹小七算着自己的行程,仿佛每天都很忙一样。
“兆章哥,不好意思,这几天都比较忙,等空了,我去府上拜会。”
……
冯锷没说什么,他感觉今天的自己就像是小丑一样,他只想早点逃离;在冯家心中很重很重的婚书,原来在邹家就是无所谓的存在。
第七百零六章 家产(上)!
冯锷带着遗憾和不快回到了冯家,和父亲说明白冯家的态度之后,冯福顺脸色很难看,这还是冯锷没有原话复述的结果。
“欺人太甚了!砰!”
冯福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硬质木头让他不停的颤抖,手上的疼痛根本缓解不了内心的愤怒。
“父亲,还是别告诉爷爷了;邹家考虑的也非常清楚,我很快要重返战场,小七嫁过来和守活寡没什么区别。”
冯锷小心的劝解着自己的父亲。
“那他们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自己想悔婚,还要把臭名声按在冯家头上吗?咳咳咳……”
冯福顺大喊着,急促的声音不由的让他不断咳嗽。
“父亲,你消消气,就别告诉爷爷了,把退婚的文书给他们吧!这样也算了结一桩心事。”
冯锷皱着眉头,他倒没觉得必须要娶邹小七,只是这种结束的方式确实让他有点接受不了。
“冯家势不如人,罢了、罢了!”
冯福顺仰天长叹。
“孩子,苦了你了。”
冯福顺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点着头,示意自己会处理。
“福顺、兆章,吃饭了!”
兰芝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
“别告诉你妈了。”
“来了!”
冯福顺叮嘱着,这种事情,越少人受伤害越好。
接下来的几天,冯锷专心的陪伴着父母,在冯老爷子清醒的时候去看看老爷子,时间过的很快。
午后,冯老爷子躺在软塌上面被抬到了院子里,天上阳光明媚,暖洋洋的照在身上,让老爷子的脸色看起了多了一丝血色。
“老爷,大家都到了。”
福伯趴在冯老爷子的耳边说着,他面前的院子里挤满了人,一个个就那么杂乱的站着,等待着老爷子开口。
“都是家里的老人了,在冯家干了一辈子,我老了,不行了,也是时候给你们个交代了;念吧!”
老爷子虚弱的声音响起,指着手边的一叠纸。
“好的,老爷!”
王伯弯了弯腰,拿起了那叠纸。
“根据前段时间的盘点,冯府的家产如下。”
王伯清了清嗓子,盯着院子里面的人,这里面不仅有他的几个儿子,还有很多大掌柜,他们不仅仅是冯家雇佣的,多多少少在冯家的产业中占有一部分股份。
“卷烟厂一座,位于大基头,员工212人,卷烟机6套,日产卷烟70箱。”
随着王伯开口,院子里雅雀无声,一个个都专注的倾听着。
“缝纫机厂一座,位于……”
“钱庄三处……”
“当铺五个、戏院一个……”
“粮庄六十二个,其中广州本地粮庄十三个,日占区粮庄十一个,已经全部关停,湖北六个,湖南五个……”
“土地共计两千六百亩,其中,广东一千两百亩、湖北八百二十亩、湖南……”
……
在王伯的宣读中,冯家的家产一项项出现在清单中,工厂、土地、钱庄、当铺、房产等等一项又一项,听的冯锷的眼睛都直了,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几个叔叔连亲兄弟都要算计了,这里面的价值实在是太大了。
“老爷,已经读完了。”
足足半个小时,王伯总算是翻到了最后一页,在他的宣读中,没有说冯家还有多少现银,不过现在暴露出来的产业已经让所有人眼红了。
“继续!”
冯老爷子点点头,他当然知道他这一辈子赚了多少钱。
“冯家要确立下一代掌门人了,参股的大掌柜,愿意进行资产核算的,立即进行核算,折算成现银;愿意继续和冯家合作的,就要无条件的服从老爷子的决定。”
“现在,愿意继续合作的可以离开了,要核算资产退出的,在外面等着;福伯,带他们去外面喝茶。”
“来人,抬老爷子进去,”
……
院子里面的人离开的没有几个,其余人大部分都在外面等着,冯家风雨飘摇,他们看得清清楚楚,这个时候不见好就收,恐怕连本钱都拿不回来了。
“好的,老爷!”
王伯弯了弯腰,拿起了那叠纸。
“根据前段时间的盘点,冯府的家产如下。”
王伯清了清嗓子,盯着院子里面的人,这里面不仅有他的几个儿子,还有很多大掌柜,他们不仅仅是冯家雇佣的,多多少少在冯家的产业中占有一部分股份。
“卷烟厂一座,位于大基头,员工212人,卷烟机6套,日产卷烟70箱。”
随着王伯开口,院子里雅雀无声,一个个都专注的倾听着。
“缝纫机厂一座,位于……”
“钱庄三处……”
“当铺五个、戏院一个……”
“粮庄六十二个,其中广州本地粮庄十三个,日占区粮庄十一个,已经全部关停,湖北六个,湖南五个……”
“土地共计两千六百亩,其中,广东一千两百亩、湖北八百二十亩、湖南……”
……
在王伯的宣读中,冯家的家产一项项出现在清单中,工厂、土地、钱庄、当铺、房产等等一项又一项,听的冯锷的眼睛都直了,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几个叔叔连亲兄弟都要算计了,这里面的价值实在是太大了。
“老爷,已经读完了。”
足足半个小时,王伯总算是翻到了最后一页,在他的宣读中,没有说冯家还有多少现银,不过现在暴露出来的产业已经让所有人眼红了。
“继续!”
冯老爷子点点头,他当然知道他这一辈子赚了多少钱。
“冯家要确立下一代掌门人了,参股的大掌柜,愿意进行资产核算的,立即进行核算,折算成现银;愿意继续和冯家合作的,就要无条件的服从老爷子的决定。”
“现在,愿意继续合作的可以离开了,要核算资产退出的,在外面等着;福伯,带他们去外面喝茶。”
“来人,抬老爷子进去,”
……
院子里面的人离开的没有几个,其余人大部分都在外面等着,冯家风雨飘摇,他们看得清清楚楚,这个时候不见好就收,恐怕连本钱都拿不回来了。
“老爷子该休息了!”
屋子里,大夫提醒老头子和老太太,老爷子精力不济,不适合长时间的说话,不然情况继续恶化,他恐怕会素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