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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先飞看刀     魔魂启临txt下载     魔魂启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太玄冰晶vs九天应元

    (T_T半夜爬起来更新,我容易么我?)

    小凰为夏萦尘取来了剑。

    所有人都在看着场中两人。

    夏萦尘所持的,是一支洁白如雪的剑,剑身晶莹,剑气如雪。

    禽尤重剑一挥,其剑黑而厚重,一挥之间,雷光闪动,从他身上散出的强大气势,给所有人都带来沉重之感。

    刘桑暗中忖道:“娘子所用的是雪剑,这汉子用的则是雷剑,这两剑之间,难道有什么关系不成?”

    仿佛是为了回答他心中的疑问,禽尤重剑斜指:“风、雷、炎、岩、雪,乃天地五剑之一,你可知这五剑有何来历?”

    夏萦尘道:“比这五剑名气更大,更为锋利的神兵自有一些,但像这五剑一般自带奇效的,却是不多,听说这五剑本为一套,秦时已有,至于它们的来历,小女子却是不知。”

    禽尤冷冷地道:“看来你并不知道,这五剑乃是我墨门六百年前所铸。”

    薛折枝、金天筹对望一眼,原来天地五剑竟是出自墨门?这倒是件以前不曾有人知道的事。夏萦尘亦是蹙眉:“前辈莫非是为此剑而来?”

    “非也,”禽尤气势再涨,“我只是想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

    那惊人的气势彻天透地,剑身引动气象,天空中雷光涌动。

    夏萦尘就像是雷雨中的小雀儿,在那惊人的剑气中,显得羸弱、孤独。

    刘桑手心冒汗,虽然有名无实,夏萦尘毕竟是他的妻子,他不可能不替她担心。薛折枝、金天筹亦是不安,夏萦尘虽曾有过拒婚之举,但说到底,亦是他们的亲友,禽尤身为墨门名侠,锄jiān除恶,不知多少强人死于他重剑之下,夏萦尘年纪轻轻,虽有薄名,以往其实也不曾面对过什么真正高手,真可能是他敌手?

    狂风大作,地动天惊。忽地,重剑挟着雷光,如浪cháo一般涌向夏萦尘。

    禽尤一剑之威,势不可挡。

    整个广场,尽是风雷之sè,刘桑等散在远处,见那雷电交错,风云变sè,夏萦尘被淹没在这片雷光之中,不见声影。

    石砖纷纷碎裂,天空卷起乌云,万千雷电交织成乌黑的云团,内中却有剑光闪动,霹雳之间接连不断。

    薛折枝脸sè微变,心中忖道:“禽尤以剑气化雷光,直有排山倒海之势,我若是对上他这等剑气,此刻早已胆寒。萦尘竟能与他相抗?”

    刘桑体内虽有魔丹,但实际修为远不如薛折枝,也看不到雷光之中,形势到底如何,但见雷光越来越凶,越来越急,猜想禽尤一时之间,当是未能击败夏萦尘。

    夏岐汗如雨下,却已忘了擦汗,周围将士惶惶不安。

    薛折枝再次忖道:“萦尘连凝云城都很少离开,不至于做过恶事,禽尤出自墨门,当不至于真的对萦尘下重手。不过萦尘能够在‘雷侠’禽尤剑下,坚持如此之久而不败,已可让她名震和洲……”

    思绪未落,忽见万千雷光呼啸而上,禽尤有若传说中的“御剑”一般,冲天而起,整个人化作撕天裂地的电光,朝广场上现出身来的夏萦尘轰去。电光未至,轰声震天,远远近近,许多人已是被这惊人的雷音震得吓瘫在地。

    薛折枝失声道:“九天应元法——雷神普化?!”

    “雷侠”禽尤,与萦尘到底有何仇恨,竟是对她用出如此可怕的杀招?

    虽有心相助萦尘,薛折枝却已是被雷音震得心胆皆寒,连步伐都不敢迈出。她既如此,如金天筹、刘桑、小凰等更不用说。

    眼见夏萦尘便要死在这惊天动地的雷电之下,忽地,冰晶乍现,剑光一闪。

    夏萦尘曼妙一旋,雪剑一点,妙不可言地截住了那几可毁去整个广场的轰雷。

    紧接着便是剑波四散,将地面划出一道道剑痕。

    夏萦尘顿在那里,凝神注视着被她截在空中的“雷侠”禽尤。

    “刹那芳华?”薛折枝喃喃地道。原来萦尘不但修完了一整套的九转天仙正易法,甚至更进一步,连凝云公主秘传的“太玄冰晶法”也已有了大成?

    难道禽尤用出“雷神普化”,并不是因为与萦尘有深仇大恨,而是因为他看出萦尘实力,深知其它手段都不可能击败萦尘,固而用出杀招?

    所有人都因“雷神普化”与“刹那芳华”之间的对撞而震撼,禽尤却已收剑一退,郎声道:“不愧是凝云郡主,紫凤传人,在下佩服。”

    夏萦尘收剑,轻轻一福:“实是前辈相让,前辈这招‘雷神普化’若出全力,萦尘早已落败。”

    “我在你这年纪,莫说‘雷神普化’,连九天应元法都还没资格修习,郡主之天分,已是胜我不知多少,”禽尤爽朗一笑,却又道,“有一事却要请教郡主,雪剑为天地五剑之一,虽非绝世之名剑,却也胜过寻常宝剑许多,郡主为何不将其随身携带?”

    夏萦尘知他说的是自己临战让小凰取剑之事,于是道:“雪剑本是曾祖母所传,曾祖母曾有遗训,未修成太玄冰晶法者,不得使用,小女子修成太玄冰晶法,不过是近rì之事,以之对敌,更是头一遭。”

    禽尤注视着她:“郡主可否答应本人,从今rì起,剑不离身,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夏萦尘略有些错愕,却还是应道:“小女子答应前辈!”

    禽尤大笑一声,就这般飘然而去。

    薛折枝等对望一眼,俱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人到底是为何而来?

    ……

    ***

    那一天,不知不觉的就那般过去。

    傍晚时,刘桑独自一人躺在后花园的草地上,想着白rì里的那一战。

    他的修为远远不够,大多数时候,只看到场上的电光闪动,剑气纵横,根本看不透内中的凶险与奥妙。

    但从正易门门主夫人薛折枝事后对娘子的夸赞及与有荣焉的态度,便可知道夏萦尘与禽尤的这一战,在其他人的眼中是多么的震撼。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现在的自己,最多只有躲在远处看看热闹的资格。

    原来娘子的修为竟是厉害到那般地步?

    或许是夏萦尘那惊艳的表现与天仙般的美丽,再一次触动了金天筹内心深处的爱慕与嫉恨,事后,那家伙对刘桑的冷嘲热讽更加多了。

    小珠自不免为此愤愤,刘桑自己却没有将此放在心上。

    如果说娘子是飞在天上的天鹅,金天筹不过是一只从不曾被这只天鹅放在心上的癞蛤蟆罢了。

    但是我呢?我却又是什么?

    刘桑深吸一口气,坐了起来,盘膝静思。

    清凉的真气在他的体内缓缓流动。

    尊严与敬重,不是靠着他人的恩赐与怜悯可以得来的。

    金天筹不去反思自己的不足,反将其怨恨轻易地迁怒于他,这只会进一步地证明金天筹自己的无能。

第十七章 我是不是太坏了?

    以魔丹为引,以自身jīng元为根基,体内jīng气越涌越多,就这般过了许久,九转天仙正易法终于从一转黄华进阶至二转黄华,又一股作气,跳至三转。

    他缓缓吁了口气,睁开眼睛,见天sè已黑,月至树梢,群星隐现。

    跳了起来,呼呼地打了几拳,他心想再不回去,小珠不免四处找他,于是急匆匆往住处走。

    方自绕过几座假山,却看到夏萦尘带着小凰、小珠两个丫鬟往这边走来。

    夏萦尘身穿和风伴月曲裙深衣,体态婀娜,身材匀称而又高挑,她腰佩雪剑,髻插玉钗,小凰与小珠各提一灯笼,穿过亭子,在月sè间漫步而来。

    三女行至他的面前,夏萦尘淡淡地看他一眼:“夫君去了何处?小珠正四处找你。”

    刘桑笑了一笑,又见小珠焦急与不安的样子,心中暗生歉意。

    现在想想,自己虽然装作未将金天筹的冷嘲热讽放在心上,其实内心深处,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豁达。

    而小珠显然也是担心他被金天筹刺激到,一时间想不开,才会四处找他,竟然找到夏萦尘那去。

    夏萦尘道:“夫君且陪我走走。”

    刘桑自然应承下来,两人往前行去,将小凰和小珠留在这里。小凰身背一剑,立在那里沉默不语。小珠提着灯笼,微觉有些冷,却又不怎么敢说话,她与小凰年纪虽然相差不多,但与从小陪在郡主身边,经过郡主亲手调教的小凰不同,她以前只不过是外园的小丫髻,地位远低于小凰,与小凰并没有怎么相处过,就算见着,也只有听命受训的份。

    现在虽然表面上的地位相差不多,本质上却也没有多少改变,她自然不敢主动去跟小凰说话。

    来到一种桂树之下,看着前方粼粼湖面,夏萦尘忽地面容一冷:“rì前表哥那般刁难夫君,夫君为何一言不发,任他讥刺?”

    刘桑没想到她问得这般直接,小声道:“娘子的意思是……”

    夏萦尘面无表情:“夫君虽然家世背景都比不得表哥,但我却也不希望你如此自卑自贱,那样子任人欺负,全无反抗。”

    刘桑摸着脑袋,呵呵地笑。

    夏萦尘瞅他一眼:“你为何笑?”

    “娘子真要我说实话?”刘桑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我是故意的。”

    夏萦尘微蹙眉头,居然更显娇艳:“故意什么?”

    “故意让他刁难啊,”刘桑道,“我和娘子的表哥以前连见都不曾见过面,他好好的来针对我,不就是因为娘子你?他爱慕娘子,娘子却嫁给了我,他不敢怪娘子,但是心中怨恨无处可去,只好迁怒在我身上。我要是跟他一般见识,发怒发狂,又或是受不了这点刺激,甩脸而去,反而满足了他的yīn暗心理,让他得意起来。但是我不跟他一般见识,不管他如此做,我却只跟他笑,他怨恨泄无可泄,又刺激不到我,傲气一起来,言语更加怨毒……”

    刘桑呵呵地道:“我只是个小人物,再怎么跟他作对,他也不会放在心上,但我不将他放在心上,他反而会觉得我这种人都敢看不起他,变得愤怒起来。而他越是失态,娘子看在眼中,自然对他越无好感,对于爱慕娘子、想要在娘子面前表现得高我无数等的他来说,这才是对他最大的刺激,只看他最后那强装骄傲的样子,便知道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却已是骑虎难下,我只是个小人物,失点颜面算不了什么,他觉得自己是个大人物,才是真的丢不起这个脸,比起跟他当场翻脸,这岂非才是对他最好的报复?”

    夏萦尘张口结舌,颇有些目瞠口呆……竟然还有这样的道理?

    嗯,这么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个样子。

    表哥不管怎么说,也是出身于名门,平rì里绝不可能这般失态,一开始时,只不过是出于某种积怨,笑里藏刀的讥刺了夫君几句,而自己这位小夫君的淡定和从容,却反过来刺激了他,反让表哥变得不淡定起来。

    表哥越是加重语气,夫君反越是微笑。就好像刺出去的刀子怎么也伤不到敌人,表面上一向温文的表哥急躁了起来,以至于连舅娘都皱起了眉头,变得难堪,而自己更是觉得,当初拒绝金天家的提亲,果然是一件正确的事,以前对表哥只是不怎么看得上眼,现在却开始变得鄙夷起来。

    刘桑不好意思地道:“娘子……我是不是太坏了?”

    夏萦尘啼笑皆非……被人冷嘲热讽了那么久,明明什么也没做,临到头来,还觉得自己太坏,这到底是什么人啊?

    她面无表情地道:“有一点……不过还好。”

    刘桑道:“什么还好?”

    “你虽然比我想象中更坏一些,但还好没烂到金天筹那种地步,”夏萦尘绷着脸,“不然我现在就把你踢出去。”

    “还好,还好,”刘桑很是庆幸地拍着胸脯,“我想我怎么也不会烂到那种地步,对此我还是蛮有信心的,烂到他那种地步……那得有多烂啊?”

    夏萦尘不由宛尔……

    ***

    夜sè深沉,寒气迫人。

    一道黑影在林间快速飞掠。

    虽然速度极快,但发出的声音却几不可闻,纵然踩到枯叶,叶还未沉,人已杳然。

    一只田鼠钻出,虽然看到了他,却只像疾风吹过,兀自迷惑,亦未惊逃。

    忽地,土沉枝断声响起,夜鸟惊起,振翅而飞。

    林中大汉顿在那里,他身穿麻衣,脚穿草鞋,身上背着一口重剑。

    若非亲眼目睹,实难想象像他这般粗壮的汉子,竟能做到这般的快,这般的轻。

    周围魅影连闪,数十名戴着古怪面具,葛衣麻鞋的蒙面人将他团团围住。

    其中一人yīnyīn地道:“禽尤,交出雷剑。”

    禽尤冷冷地道:“你们来得倒是够快。”

    “我们只要雷剑。”

    “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那就是你自找的。”蒙面人呼啸而上。

    禽尤蓦地出剑,九天应元法应雷剑而出,深山中轰雷大作,周围古松成排断去。

    夜sè本就灰暗,雷光乱闪,飞沙走石。光与暗的交错间,那些蒙面人竟是无法弄清禽尤的位置。

    禽尤穿林而出。

    “在这里。”其中一人大喝一声,飞扑而上,双手互撞,手中两锤轰然炸开。

    禽尤脸sè微变:“‘yīn阳锤’赵崇天?”雷剑破入yīn锤与阳锤之间,直夺赵崇天面目。

    赵崇天脸sè一变,就势一滚,双锤从下盘横扫禽尤双腿。

    禽尤却早已料到了一般,大笑一声,抢先飞出一腿,踢飞赵崇天。

    赵崇天撞在树上,喷出鲜血。禽尤脱身yù走,但就是这么一耽搁,其他人已纷纷扑来。

    禽尤接连击退数人,身上也中了一枪三剑,所幸他外粗而内细,早已避开致命部位。

    他身子一闪,以奇诡的身法脱出重围,眼看就要脱身而去。

    前方惊雷一响,远远近近,惊飞的夜鸟纷纷坠下。

    一道剑光刺天破地,如震慑九霄的天雷一般破空而来。

    禽尤脸sè大变……九天应元法,雷神普化!

    没有思考的时间,雷剑蓦然一挥,同样的雷声,同样的剑光。

    两道天雷撞在一起,雷光乱闪,山林崩裂。

    “雷神普化”对“雷神普化”!

    禽尤一眼看去,对面那交错的雷电中,隐隐现出一个面容yīn冷的青年。

    双雷相撞,互不退让,另一边,受伤的赵崇天却强提一口气,yīn锤轰出,击在禽尤背上。

    禽尤喷出一口鲜血,自身剑气一散,对面的雷光已是化作一口剑,刹那间破入他的胸膛。

    看着那持剑的青年,“雷侠”禽尤惨然一笑:“想不到我竟会死在自己儿子手中。”

第十八章 义不容情?

    青年盯着顺剑身而下的鲜血,冷冷地道:“在孩儿小的时候,父亲便教训过我,义……不容情!”

    “我还教过你另一件事,但是你忘了。”

    “什么事?”

    “杀人的时候……不要说话!”禽尤突然向前,原本就刺入他胸膛的利剑穿体而过。他抓住青年,额头硬撞而去,两人的脑袋一个对撞,鲜血尽流。

    青年卒不及防,被撞得脑海轰然一响,震在那里,禽尤却已将他随手一扔,雷光一般,整个人化作电光,穿林而去。

    众人yù追,竟是追之不及,只好回头看着青年。

    青年强行站起,额上血水直流,没过他的眼睛与面颊,一眼看去分外诡异。

    他冷冷地道:“父亲中了我的‘雷神普化’,肺腑尽焦,已是离死不远……追。”

    竟是不顾自己伤势,率先追去……

    ***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刘桑乘着英招冲天而起,小珠在他身后,抓着他大声尖叫。

    这丫头长得胖,尖叫起来声音也大,英招被她吓了一跳,翅膀乱拍,反又把小珠吓得更甚。

    刘桑伸手一指:“小猪,快看。”

    “看什么?”

    “有怪兽!”

    “那里明明什么也、也没有。”

    “啊,没有吗?没有就对了嘛,没有怪兽你大叫什么?”

    “……”

    英招飞上云端,又振翅拍了几下,只是云端之上空气稀薄,维持不了多久,又直落而下。

    落在广场上,刘桑跳到地上,好笑地将心惊胆战的小珠扶了下来,这胖丫头,自己说她以前从来没有骑过英招,想坐坐看,结果吓成这个样子,看她模样,估计以后是再也不会坐它了。

    一名将领上前,接过英招缰绳,赞道:“英招能飞能跑,控制起来,远比马匹难得多,附马只试了这么几次,便已能将它控制自如,实是难得。”

    这将领乃是凝云城城尉简均,出身于“燎天门”,刘桑不曾见过他出手,但听说他的“燎天十三击”在凝云城众将之中,仅次于城守晃嵩。

    秦时虽然采用的是郡县制,但大秦崩溃,白凤国建国之后,又变回了分封制,城中守、尉,俱由公侯自行任命。

    刘桑将英招还给简均,道一声谢,简均客客气气地应了一声,等刘桑一转身,目光却闪过鄙夷之sè。他虽掩饰得极好,刘桑却如何会不知道?因为他的郡附马身份,这些人表面上自然要给他一些面子,但在内心深处,其实无一人看得起他。

    莫说简均这样的将军,便是连府中的那些丫鬟奴仆也是大多如此,他早已习以为常了。

    接下来几天,刘桑除了逗小珠玩,其它时间便或是看书,或是继续修炼九转天仙正易法,而不知不觉间,他的九转天仙正易法已是修到了九转黄华。

    不过要继续修炼,却已是没有时间。

    因为他要跟着他的娘子,到青鸾山去。

    青鸾山朱老夫人,乃是夏萦尘的外祖母,夏萦尘已过世的母亲金天氏,更是正易门门主金天楼的妹妹。

    朱老夫人寿辰将至,夏萦尘身为外孙女,自然不能不去。

    刘桑身为夏萦尘的夫婿,朱老夫人的外孙女婿,再加上正易门门主夫人的亲邀,自然也是没有道理不去。

    夏萦尘乃是郡主,并非江湖人士。流明侯不放心女儿安全,道:“最近白凤国并不太平,此去青鸾山,颇有些路程,其中一些地方更有山贼聚众,还是让简郡尉带些人,护送你到青鸾山去。”

    城尉简均笑道:“以郡主的本事,若真的遇到山贼,我们只怕还要郡主保护。”

    夏萦尘温柔道:“简将军过誉了,有简将军的燎天十三击在,何人敢犯?”

    小珠本也要跟着刘桑前去,刘桑却将她留了下来。

    刘桑笑道:“来来去去的,一路辛苦,听说路上还不太平,大家上路原本没事,带上了你,万一那些山贼知道有小rǔ猪吃,全都跑来抢,岂不多了许多麻烦?”

    小珠泪水汪汪:“附马爷你为什么总是欺负我?”

    因为除了你我没人可以欺负啊。

    ***

    青鸾山在凝云城西面数千里外,自然不是说到便能到达。

    凝云城中虽有英招,其实英招并不太多,一方面是因为英招难以驯养,另一方面,则是因朝廷对驯养英招有严格规定,每一城可以招募的兵士和驯养的英招,在数量上都有限定。

    如凝云城,兵不可过三千,马匹数量不可超过兵士数量,英招更是不可过百。

    除非到了战时,朝廷赐予虎符,流明王才有权突破限制,否则的话,很容易便会被认定为造反。

    护送郡主与郡附马前往青鸾山的,除郡尉简均,还有八十余名兵士,其中乘英招者十人,乘马者三十人。

    夏萦尘与刘桑,则分乘两辆华贵马车,小凰与夏萦尘同乘一车。

    似这般行了数rì,这一rì,到达一山脚,因前后皆无村镇,只好寻一小河,就在河边歇息。

    夕阳将落,刘桑无事可做,吃了些东西,找了借口,进入林中,修习九转天仙正易法。

    气息在体内快速流转,五观六感忽地放大,紧接着轰然一震。

    他终于进入了一转青华的境界。

    九转天仙正易法,起源于九星正易法,又经当年的“紫凤”凝云公主亲手改良,共有五阶,进入一转红华,只是入门,进入一转青华,才算小有成就。

    而凝云城夏家的“青烟纵”及一些其于九转天仙正易法的“术”,亦要进入一转青华后才能修行。

    夏萦尘不曾教他,此时的刘桑自然不会青烟纵,虽然如此,他仍然能够感受到体内气流的不同。

    仿佛身体里的每一分,每一寸,都充满了奇异的力量,使得他的感觉变得异常敏锐。

    他欣喜地踏着逐渐昏暗的夜sè,在林中飞奔,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变得轻盈。

    狂奔一阵,他倒在地上,又想着,该怎么去向娘子开口,让她教自己“青烟纵”?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轻响。

    响声虽然极轻,但此时的刘桑,正因一转青华方自练成,整个人都处在最兴奋的关头,而五观六感又在这异常的兴奋中被提至极致,于是便将这本是几不可闻的声响把握在内。

    他小心爬去,看到远处的yīn暗中,有两个人在悄悄交谈。

    紧接着,一个人悄然而去。

    另一个人亦往营地纵去。

    一道月sè穿林而下,恰好抹过那人的脸庞。

    刘桑怔了一怔……这人竟是简均。

    他在与谁交谈?

    刘桑心知自己的本事差了简均不知多少,九转天仙正易法不过是入门功法,而连这样的入门功法,自己也只修至小成。

    简均的样子有些鬼祟,他不想让简均发现,于是伏在草丛中,屏息静气,动也不敢动。

    直至简均消失,过了好一会,他才小心起身,往营地而去。

    ……

第十九章 魔魂起临:四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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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应该零点更新的,偏偏今晚又不在家T_T,只好明天早上更,明明没有更新还麻烦大家,很不好意思。不管能不能冲上新书榜,明天一定加更,绝不会让大家失望。

    *******

    回到营地时,夏萦尘、小凰等已在车中睡去。

    一些士兵则散在周围轮流守夜,简均见他回来,微笑道:“附马去了何处?”

    刘桑随便找个借口,便往自己车中走去,悄然回头,见简均脸庞闪过yīn冷之sè,但到底是确有其事,还是自己因疑心而生出错觉,难以判断。

    第二rì一早,他们继续上路。

    路越走越陡,竟是沿着一条绕山之路而行,马车行到高处,旁边尽是断崖。

    夏萦尘令马车停住,飘然而出,疑惑道:“我以前去青鸾山时,却不曾记得有经过此处。”

    简均笑道:“郡主千金之躯,走的必是官道,这条路虽非官道,却是近路,很快就能到底青鸾山脚。”

    简均被流明王招募,为凝云城城尉已有多年,他这般一说,夏萦尘自然不会起疑。

    刘桑却更觉疑惑,行了上来,左看右看。

    简均道:“附马在看什么?”

    刘桑还未说话,忽地,数十道劲弩连发,破空声起,竟将飞在高处的十只英招shè了下来。

    敌袭?夏萦尘心中一惊,却见周围土壁纷纷破开,涌出许多山贼,显然是早有人藏在那里。

    其中更有四人,两男两女,刹那间杀了许多措手不及的士兵。

    夏萦尘脸sè微变:“敢司山四寇?”

    其中一人笑道:“久闻萦尘郡主美若天仙,今rì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还请郡主到敢司山作客。”

    简均喝道:“大胆狂徒!”纵身便上。

    夏萦尘心知敢司山四寇作恶多端,其他人难以抵挡,简均一人亦非对手,并肩而上。

    却是杀意一卷,身旁突然爆出十三道焰光,直袭她的腰际。

    燎天十三击!

    本该与她一同对付四寇的简均竟然向她出手,夏萦尘大吃一惊,却是应变不及,眼看便要栽在简均突施暗算之下。

    青光一闪,刘桑竟是突然撞来,抢先一步撞向简均。

    这一下,轮到简均大吃一惊,皆因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虽然表面礼待,其实却根本不曾放在眼中的郡附马竟像是早已在提防他一般,突然出手。

    其实刘桑也不敢肯定简均真的有鬼,只是不放心,于是悄悄盯着他来。

    及至简均突然转身,他几乎连想都没想,就这般撞了上去。

    他的本事远不及简均,但简均方一转身,杀招未发之际,他已撞了上来,乃是先发而至。

    燎天十三击,竟有六击轰在他的身上。

    他立时如断线风筝一般飞出断崖。

    但就是这么一个瞬间,夏萦尘雪剑一闪。

    燎天十三击被刘桑接去六击,剩下七击已不完全,简均深知郡主了得,纵身yù退。

    剑气一冷,他的胸膛爆出血花……

    ***

    下坠,不停地往下坠。

    刘桑在下坠中,既想笑,又想哭。

    上一世被车撞死,穿越到了秦朝,又被妖怪抓了,莫名其妙的睡了九百多年,一觉醒来,娶了个漂亮的老婆,有了所谓的魔丹,还以为这一世会有个神仙放屁……不同凡响的人生,结果又要死了?

    这还真是一个以捉弄人为乐趣的世界啊。

    内心深处的不甘心,让刘桑紧咬着牙,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眼看就要掉在地上,脚上青光乍现,他踩着断崖使劲一蹬,往前扑去,抱住了一棵大树,却又连树一起扑倒。

    虽然如此,下坠之势毕竟得到缓冲,他顺坡滚下,趴在地上,五内俱焚,全身痛楚,竟是动也无法再动。

    就这般头昏脑胀,满眼金星。他担心夏萦尘安危,艰难起身。

    身边却有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便是一声冷笑,腰上被强力撞击,他身体抛飞,撞在一块巨石上,喷出一口鲜血,扑倒在地,溅起尘土。

    “这么高都摔不死你,真是一条贱命。”那人掠了上来,抓起他的头发,硬把他拉了起来。

    刘桑直喘着气,发现这人他并不认识。

    “你……是谁……”

    “本公子姓敖名德,”那青年冷笑道,“你变成孤魂野鬼后,可不要忘了。”

    敖德?刘桑惨然地笑着。

    这不就是当朝权相敖冠生的孙子,大将军敖汉的儿子,在仙音台比武招亲时差点抢了他老婆,却被夏萦尘以xìng命rì月功轰下台去的那个家伙?

    刘桑虽然不曾见过他,却听过他的名字,正是这家伙买通了夏萦尘身边的丫鬟,给夏萦尘下毒,才会被从天而降的刘桑捡了个大便宜。

    刘桑喘着气:“是你买通简均?”

    敖德脸上溢出yīn险的笑:“是又怎样?”

    这就难怪,简均为凝云城效力多年,一般人自然难以轻易收买得了他,但如果是权倾朝野的敖家,自然不在话下。

    上方传来兵戈交击和连串轰响,夏萦尘显然已遇到麻烦,她的本事虽然了得,但敖德有备而来,为了对付她,不惜收买简均,又请动敢司山四寇,她自然无法轻易脱身。

    刘桑咬着牙:“你想做什么?”

    敖德yīnyīn地道:“她是我的女人,她只能是我的女人,等她落到我的手中,我会对她很好很好……”

    刘桑叹气:“做男人做到你这份上,也不嫌丢人?”

    敖德怒道:“你说什么?”

    刘桑冷笑道:“明着得不到,竟然用抢,就算抢还不敢自己动手抢,还要别人帮你抢,果然是个没用的贱人,难怪我娘子看不上去。”

    敖德大怒:“你这下贱东西也敢说我?”右手一个耳光摔向刘桑。

    刘桑突然出手,轰向敖德胸膛。

    敖德蓦地一退,刹那间移到半丈开外,他的耳光固然没有摔到刘桑,刘桑却也没有击中他。

    敖德盯着刘桑,气极怒极。刘桑暗道可惜,这家伙的本事或许比不上他娘子,却显然要远胜于他,这般偷袭都未能得手。

    刘桑身子一闪,掉头就往林中冲去。

    敖德鄙夷地道:“你真以为你逃得了么?”身如游龙,跃至上空,化手为爪,爪中隐现五sè毒光,抓向刘桑。

    ……

第二十章 魔魂起临:怪物?

    (T_T没能冲上新书榜,对不起大家,其实积分在“公众作者新书榜”都可以排在前五了,但这本书是算在“签约作者新书”里,结果前十二都挤不进去。虽然如此,还是要多谢大家的支持,今天一定加更。)

    刘桑知道自己不曾习过纵提之术,根本不可能逃得掉,只能强打jīng神,双掌乱拍,直拍得周围飞沙走石。

    敖德暗吃一惊,这小子掌法极乱,显然不曾经过名师教导,身法和姿势亦是破绽百出,偏偏不知为何,击出来的气劲浑厚至极,且应变极快。

    敖德游龙一般,绕着刘桑疾攻。

    敖家亦是世家,他的祖父是当朝权相,姑姑更是王后,在他小时,家中便请了众多名师对他加以指导,他所用的这套“苍龙翊舞法”更是和洲名侠“苍龙”段我我所创,穿花过隙,破招击敌。

    而对刘桑这个在比武招亲时莫名其妙夺得美人归的小子,他也早有了解,以前不过是个毫无本事,连书都不曾读过几本的农家小子,看他所用气劲,当是得夏萦尘传授,学了凝云城夏家的九转天仙正易法,这短短的时间里,能有这般进益确是奇迹,但按理说,应该怎么也比不过他。

    然而,这小子本事明明不强,但那仿佛用之不竭、密不透风的强大劲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敖德自然不会知道,刘桑修习功法的时间虽然极短,但他体内拥有将上古魔神元神炼化而成的魔丹,此刻,他自身jīng元虽然还不够强大,却将魔丹置于丹田,与自身jīng元合二为一,导出jīng气,竟是浑厚有力。

    他的本事虽然远远不及从小被众多名师教导的敖德,岁数上也差了敖德许多,但是一力破百会,敖德一时间,竟是拿他毫无办法。

    然而,敖德在武学上的造诣毕竟远胜于他,渐渐看出这小子空有强大气劲,但除了作为入门的九转天仙正易法和几种简单运用,其它一窍不通,于是一声冷笑,突然冲天而起。

    刘桑乱掌拍出,突然失了敌人身影,他本是靠着强大的气劲和惊人的应变能够挡住敖德,这一下子,连敌人位置都不知道,一时间滞在那里。

    敖德却已连整个身子都化作龙形,破空而下。

    苍龙翊舞法之“苍龙破rì”。

    所谓苍龙,指的是天上的苍龙七星,人法地,地法天,苍龙七星为星盘之煞,吞吐紫微,安镇玉灵。

    疾光一闪,气劲接连轰在刘桑背上。

    却又有一道青光破劲而上,血光一闪,敖德竟是抛飞在地,喷出鲜血。

    刘桑看着他,惨然一笑,却也栽了下去……在失去敖德身影时,他心知自己接下来必定无法接住敖德,竟强行将所有气劲聚于背部,准好挨打的准备。敖德接连三道劲气轰中刘桑,刘桑竟是不挡不避,拼死反攻一拳。

    刘桑挨了三击,敖德受了一拳,虽然刘桑受创更多,但他的气劲暗含魔神之力,敖德竟是比他还难受。

    刘桑心知敖德终究要胜他许多,若不趁着这个机会将他杀死,最终死的只会是自己,竟是强行站起,带着狰狞的表情,摇摇晃晃的扑向敖德。

    这是个怪物,这家伙是个怪物!

    敖德竟是无法镇定下来,这小子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了下来,又被自己用“苍龙破rì”击中,他怎么还能站得起来?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子的怪物?

    眼看着刘桑带着血,一步一步向他走来,敖德竟是眸现恐惧。明明只是一个毫无背景,连入门功法都未修完的农家小子,但那强大的意志和决心,竟让他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害怕。

    敖德竟忍不住双手撑着向后爬。

    刘桑大吼一声,便要扑上去,将敖德扼死,身后却有疾风一闪,紧接着就被人戳了几指,体内气流立时中断,再一次栽倒在地。在他耳边,响起敖德大喜的声音:“南宫师傅,你来得正好。”

    来的是指点敖德武学的几位名师之一,唤作南宫登牺,在和洲亦颇有名气。

    南宫登牺扶起敖德,又以丹药和独门功法替他医治,敖德伤势好转许多,又见刘桑倒在地上,睁着眼睛,依旧愤愤,大怒上前,冲上去踢了几脚,又踩着他的脑袋,带着血与泥的靴子使劲往下压:“贱种,我让你嚣张,我让你嚣张。”

    也不知南宫登牺用的是什么手法,刘桑原本就受了伤,此刻体内真气断绝,被敖德这般踩着,头疼yù裂,却已是无法反抗,只得咬着带血的泥土,艰难吐气:“你才是真正的……贱!”

    敖德愤极怒极,这一刻虽然将刘桑踩在脚下,但刚才那一瞬间,自己表现出来的恐惧和害怕却是无法磨去,这让他更加的恼羞成怒,又狠狠的踹了刘桑几脚。

    南宫登牺双手负后,yīn沉沉地道:“公子,何不现在就杀了他?”

    敖德道:“上面怎么样?”

    南宫登牺冷冷地道:“萦尘郡主虽有实力,但敢司山四寇以四敌一,她终究是难逃被擒下场。四寇手下那些贼寇亦在围攻萦尘郡主身边的丫鬟和那些兵将,到时会放一两个回去。凝云城郡主的失踪会被算在敢司山头上,但四寇收了我们的大笔钱财,事后马上便会离开和洲,谁也不会想到跟我们有关。”

    又道:“倒是这小子看到了公子的脸,最好在这里将他杀了,以免夜长梦多。”

    敖德抓着刘桑的头发,森冷地笑:“真以为你走了狗屎运,做了凝云城的郡附马就一步登天了?不过是个贱民罢了。等你那所谓的娘子落在我的手中,我会好好的待她,我会把她关在我jīng心为她打造的笼子里,让她尝尽各种滋味,让她做我的**,你变成鬼后,不妨去看看,看我会把她变成什么样的贱货。”

    忽地一拳,劲气贯入刘桑胸口,刘桑带血抛飞,摔在远处,血流满地。

    “走。”敖德得意一笑,甩手而去。

    南宫登牺面无表情地跟着他的身后,却又回过头来,再弹三指,三道指风幻化成刀,破入刘桑尸体。

    此人竟是狠而心细,纵是死人,也要再给几记,让他死得彻底,永绝后患。

    两人方走未久,南宫登牺忽地停在那里。

    冷,无由的冷!

    弥漫的寒风,弥漫的杀意。

    南宫登牺蓦地转过身来,然后又看到了刘桑。

    身上尽是泥,尽是血的刘桑。

    天森地冷,寒风大作,少年缓缓地站了起来,身上腾着诡异的黑气。

    ……

第二十一章 魔魂起临:肃杀!

    南宫登牺脸sè一变,骤然出手,强大气劲聚现成形,化作金sè之虎,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向少年。

    正西天昆仑吐金法——白虎西来!

    所谓白虎,乃传说中西昆仑护山之神,又有人说它乃是西王母之化身。

    正西天昆仑吐金法借气成形,白虎吐金,乃是南宫登牺之所以能够名扬和洲,又得当朝权相敖冠生亲聘下山之成名绝技。

    白虎挟惊人金气轰在少年身上。

    少年身上却是涌起神秘的魔气,纵然被轰向金光乱溅,他竟依旧冷冷立在那里。

    看着那满身是血的诡异少年,敖德心惊肉跳:“这是……怎么回事?”这小子怎么可能还站得起来?

    不但站了起来,居然还硬生生接住了南宫武师借气成形的肃杀之气?

    南宫登牺冷冷地道:“公子,你先走。”

    感受到南宫登牺语气中的凝重,敖德先是后退两步,紧接着掉头就跑。

    他已不想在这里多留片刻,他也不想再多看那诡异到让人心寒的少年半眼。

    金乃肃杀之气,白虎越涨越大,如神兽一般,几要将少年吞入肚中。

    少年身子一缩,魔气消失,白虎扑去。

    本是消失的魔气突然暴涨,随着轰然一声巨响,白虎四分五裂。

    南宫登牺脸sè大变,将身一纵,刹那间扑至少年面前,劲气轰至。

    少年突然伸手,一指挡住南宫登牺正西天昆仓仑吐金法的强大气劲,再缓缓睁眼。

    他的脸庞是那般的木然,他的眼眸是无尽的冷漠。

    他的嘴角溢着怪异的冷笑,蓦一伸手,直接破入南宫登牺的护身气劲,掌势如刀,插入南宫登牺体内。

    这不可能!看着少年那森冷的眼眸,奇诡的微笑,身上腾腾的黑气,南宫登牺怒吼一声。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本应该死了,就算不死,他也该远远不是自己对手?

    随着这声怒吼,南宫登牺身体暴烈,化作血雾。

    少年穿血雾而过……

    ……

    ***

    敖德在林中逃窜着,连头都不敢回。

    南宫登牺濒死前的吼声,已是让他魂飞魄散,就像是自己突然置身于可怕的地狱。

    那扑扑的心跳声有若在自己耳鼓不停地回响,仿佛在提醒他自己到底有多害怕。

    生来富贵的自己,竟然会被那样的一个小子吓到,他觉得深深的耻辱,却又没有勇气回去。

    他甚至连脚步都不敢停。

    冷风在森林中横贯,不敢停下脚步的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因为前面有一条河。

    出身于世家,从小就有名师教导的他,一条河当然是挡不住他的。

    但是河里有人洗澡。

    意气风发,从来无人敢得罪他,走到哪里都有人低头哈腰的他,一个跑到林间小河里洗澡的人,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怕的。

    但是那个人是刘桑。

    刘桑在河里洗澡。

    他穿着已是残存的锦衣,zì yóu自在地泡在水中,任由河水冲去他身上的血、身上的泥。

    就在刚才那一刻,敖德还觉得自己心脏跳得太快。

    但是这一瞬间,他的心脏突然停滞,仿佛再也不会跳动。

    刘桑身上的血实在太多,泥也实在太多。

    血与泥被急涌的流水快速冲走,他回过头,淡淡地看了敖德一眼。

    那是没有任何情感的一眼,没有喜,没有忧,没有情,没有恨,一个正常的人绝不可能有这样的眼神。

    这小子根本就不是人!敖德心中无由地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敖德掉头就逃,他一定要离开这里,他要回去,他要告诉所有人,夏萦尘所嫁的少年其实根本不是人,他是一个怪物。难怪他能娶到夏萦尘,难怪他有那么好的命,他根本不是什么农家小子,他是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怪物。

    只要揭穿了那小子,那小子就死定了,说不定夏萦尘还会感激他,因为他让夏萦尘知道她所嫁的其实是个凶残而可怕的怪物,甚至有可能,她会因为对他的感激而嫁给他。

    敖德兴奋地想着。

    快,一定要快,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疾风刮过,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冷冷地道:“你逃得……太、慢、了。”

    他整个人都僵在那里。

    敖德逃得其实不慢。

    由名师“苍龙”段我我亲手教他的苍龙翊舞法之“苍龙游”,乃是绝不下于凝云城夏家“青烟纵”的纵提之术,怎么可能会慢?

    但是当这几个字在他耳边响起的时候,他真的觉的,所谓的“苍龙游”,实在跟“乌龟爬”没有多少区别。

    敖德回身一掌,闪电般击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却听轰然一响,有什么东西已是爆开,而当他想要弄清爆裂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时,他已经失去了意识。

    爆开的是他的脑袋,而他之所以会觉得“轰然”,是因为对方的随手一巴掌,先拍碎了他的耳鼓,再轰掉了他的脑袋。

    拍蚂蚁般随手拍死敖德,少年提着他的尸体,将身一纵,刹那间便落至那满地碎肉的所在,地上,残肢断体触目惊心,南宫登牺滚落在地的头颅,依旧睁着难以置信的眼睛。

    少年将敖德扔在地上,随手乱拍,魔气四散。沙走石飞,将满地血水和敖德失去头颅的身体、南宫登牺失去身体的头颅,全都埋葬。

    毁尸灭迹后,少年发出森然的冷笑,身上黑气腾腾,将他裹得通圆。

    慢慢地,他浮了起来……

    ……

    ***

    山头,夏萦尘面对着敢司山四寇,已是香汗淋漓。

    这四寇随便挑出一人,她都不怕,但四寇联手,她却是难以战胜。

    另一边,小凰与那些兵士也是凶险万分,群寇人多势众,又埋伏在先,而加上城尉简均的背叛,虽然有郡附马奋不顾身,替郡主挡下简均的燎天十三击,郡主迅速反击,一举杀死了简均,但城尉的出卖仍然是大伤士气。

    眼看那些兵士越死越多,夏萦尘却是毫无办法。

    兔起雀落的几个瞬间,她已是屡屡遇险。

    她紧咬皓牙,这四寇显然是要把她生擒,与其落在他们手中,也不知要受多少屈辱,倒不如死在这里。

    她蓦一挥剑,便要寻机与其中一寇同归于尽,天sè却在这时突然一暗,紧接着便是寒气汹涌。

    天为什么会暗,地为什么会寒?

    没有人能弄个明白。

    但忽如其来的杀意却侵入了每一个人的心头,让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扭头看去。

    一个人影,裹着圆圆的暗,从崖下升了上来,挡住了太阳。

    ……

第二十二章 小伙子很有干劲

    第三更啦。

    虽然没有冲入新书榜(要排名前十二才能入榜,《魔魂启临》现在排名第十五,差了三名),不过因为大家帮着投了许多推荐票,同时出现在分类推荐榜和分类新书榜的感觉也蛮不错的,所以还是要多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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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人身上散出森然黑气,谁也看不清他的模样,他就像是忽如其来的天神,森冷、诡异,又像是黑sè的太阳,散出强烈的杀意,直让人无法逼视。

    这是什么?夏萦尘暗自心惊。

    那人却已突然伸手,汹涌的魔气在他头顶聚现成形,疾轰而来。

    夏萦尘下意识地便纵身而起。

    却听一声巨响,山摇地动,惊人的魔气淹没了四寇。

    夏萦尘落在远处,看着纷落的山石,满地的碎肉,只觉一阵阵的凉。

    如果她慢上片刻,这可怕的魔气,便要连她也一同吞没。

    她暗自抹了一把冷汗,再一看去,那裹着黑暗的神秘人影,已是消失不见……

    奔跑,疯狂地奔跑。

    为什么要跑?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停?他不知道!

    刘桑就这般跑着,直到发现自己跑到了水中。

    明知道前方是深沉的大海,他却无法停下自己的脚步,于是就这样冲入海中,任由海水淹没自己的脚,淹没自己的腰,淹没自己的脖子,淹没自己的脑袋。

    直至整个人都在下坠,不停的下坠。

    无法呼吸,无法呼吸,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他看到头顶出现一团光亮,有谁向他伸出温柔的手。

    他赶紧抓住那只手,又被那只手带着,不断地向游,直至浮出水面。

    一个美至绝sè的女子,在水面上微笑地看着他。

    她竟然是夏萦尘。

    他呐呐地道:“娘子……”

    夏萦尘发丝轻垂,半浮水面,身上竟只穿着轻薄蝉衣,紧紧地贴在窈窕的**上,曲线诱人,连那饱满的酥胸和峰头的美妙豆儿都完美地勾勒出来。

    夏萦尘轻轻地搂住他来,似幽似怨:“夫君,你为什么要逃?”

    我、我……

    “难道是我对你不够好?”夏萦尘在他怀中轻解蝉衣,那白玉般的肌肤,神秘而迷人的体态,几可令他窒息。

    娘子……

    他迫不及待地搂着娘子,就在水中翻腾,**,让自己那无法宣泄的yù望在娘子温柔如水的花蕊中疯狂地炸开……

    他吁出一口气:“娘子,你真好……”

    夏萦尘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在说什么?”

    他蓦地一惊,想要睁开眼睛,却又怎么也睁不开。

    娘子的声音继续传来:“莒医师,他刚才扭来扭去的,难道伤情出现异常?”

    紧接着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你先退开,我来看看……唔、唔……哦,小伙子很有干劲。”

    夏萦尘在远处道:“怎么了?”

    “好像是梦遗了。”

    “梦遗?”夏萦尘疑惑地问。

    “咳,这个这个……这个是医道上的术语,郡主不必知道,你只要知道他很有干劲就可以了。”老医师赞道,“不错不错,肋骨断了七根,肺腑破裂,能够救活已是奇迹,这才过了两天,就做起chūn梦来了,年轻人啊,厉害,厉害……”

    原来只是一场梦?刘桑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

    再一次醒来时,刘桑发现自己躲在一张榻上。

    榻是檀木制成的香榻,承先秦之制,高不及一尺。

    室内有药香,一个老人缓缓移来:“醒来了?”

    刘桑想要坐起,却是全身酸痛,昏沉沉的意识终于变得清醒,却又先是一惊:“这里是哪里?我家娘子呢?”

    老者微笑:“放心,此地乃是青鸾山,郡主平安得很,倒是你从崖上摔下,虽然幸运的撞在树上,但骨头俱断,五脏六腑错位,郡主找到你时居然还留有口气,实是幸运。”

    又道:“老朽姓莒,名正,乃是青鸾山正易门的医师,你断裂的肋骨都已接好,不过短时间内还无法下床,先不要动,我去通知郡主。”

    陀着背缓缓离开。

    刘桑躺在床上,先是呼出口气,却又怔在那里。

    因为他想起了自己摔下悬崖后的事。

    敖德和他身边的那名武者想要杀他,却反过来被他所杀……难道跟自己在海中与娘子颠龙倒凤一般,那也是一场梦?

    当然是梦,自己怎么可能有那样的本事?

    但那真的是梦吗?

    刘桑心中多了一种异样的不安。

    那个时候……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努力想要弄清那一切到底是梦还是真实,脑袋里却一团的乱,忍不住就用后脑撞了一下床头。

    旁边却传来一个小女孩稚嫩的声音:“你们看,他这是在做什么?”

    紧接着就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莒爷爷说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很可能会变成白痴,说不定他现在就是白痴。”

    然后又是另一个小女孩:“但我看他是要把自己撞成白痴,要不然干嘛撞他自己的脑袋?”

    小男孩道:“因为白痴是不怕痛的,所以他是已经变成白痴,才会去撞床头。”

    第一个小女孩道:“但是阿天,昨天晚上你也用你的头去撞墙了耶。”

    小男孩嘿嘿一笑:“这就叫计谋,昨天回家太晚,到家里娘肯定要打我,我先把自己撞个包,回家后直喊疼,娘心疼我,就不会打我了。”

    第二个小女孩道:“但秋姨昨天不还是打了你?”

    小男孩:“那是天太黑,她又动手太快,我还没来得及让她看我脑袋上的包,她就先动手了,555555……”

    刘桑扭头看去,果然看到了两个小女孩和一个小男孩,都只有七八岁的样子。他小声地问:“你们是……”

    三个孩子溜过来,第一个小女孩撑着床沿,开心地叫他:“表姐夫好。”

    小男孩双手抱胸,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表姐夫好。”

    第二个小女孩年纪更大一些,难为情地道:“姑丈好。”

    刘桑:“……”你们三个谁啊?别乱攀亲戚,尤其是你这男孩子。

    ……

第二十三章 小屁孩三人组

    第一个小女孩扎着两根辫子,粉雕玉琢,极是可以,一笑起来,露出两个酒窝:“我叫金天美,是萦尘表姐的三姑婆的二儿子的乖女儿,表姐夫你叫我小美就可以了。”

    刘桑在床上点头,原来是三姑婆的二儿子的女儿啊……不过不要随便说自己乖,因为这样的小孩子最不乖。

    小男孩看着天花板:“我是金天天天,是表姐的四舅公的……”

    刘桑道:“下一个。”

    小男孩叫道:“你听我说完……”

    刘桑道:“下一个。”

    小男孩跳脚:“就算你不想知道我是萦尘表姐的四舅公的三儿子的……”

    刘桑道:“下一个。”

    小男孩大叫:“就算你不想知道这些,难道你不觉得我的名字很酷么?”

    今天天天这名字很酷么?你不如叫昨天天天,那不是更酷?刘桑道:“下一个。”

    最后一个小女孩,脸上略有些麻子,却是最有礼貌,像模像样地施了个淑女般的小姐礼,略有些害羞:“我叫夏夏。”

    刘桑问:“你是我娘子的……”

    夏夏小小声地道:“祖父的二叔……三、三叔的大伯的、的……”记不清了。

    金天美叫道:“表姐夫,你就叫他们小天和小虾就可以了。”

    夏夏怯怯地道:“小、小夏……”

    金天美插着腰:“我辈分比你大,我说是小虾就是小虾。”

    夏夏不敢吭声。

    刘桑叹气……说自己乖的小孩子果然最不乖。

    金天美撑着床沿:“表姐夫表姐夫,听说你从很高很高的悬崖摔下去都没死,你有没捡到宝藏?有没捡到武功秘籍,有没遇到什么高人?”

    刘桑干咳一声:“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金天美道:“但是剑侠小说里,从悬崖上掉下去肯定是要捡到武功秘籍的,你怎么会没有捡到?”

    剑侠小说啊?刘桑记得小珠提到过,民间确实是流行着什么剑侠小说,当然,他以前只看过武侠小说,那还是上一辈子的事。

    如果是按上一辈子来计算,他一觉睡了九百年,差不多是到了唐朝,像《红线传》、《聂隐娘》之类的传奇和小说也已经开始出现,但这些东西毕竟只是旁门左道,《论语》、《孟子》什么的才是大家该看的东西。

    但在这一世,由于始皇帝焚书坑儒,先秦时的经典基本上都被烧绝了,那些文人也不敢再去写那些东西,只能写些不入流的所谓“小说”。而在大秦崩溃之后,由于“墨武”、“墨侠”曾经辉煌过一阵,以“侠”为主题的所谓小说也开始盛行,又演变成过于虚幻和超越现实的“剑侠”,在这种小说里,练一把剑就可以踩着它飞来飞去,而在现实中,再厉害的高手也是做不到的。

    夏夏小声地道:“小天很喜欢看这种小说,他说如果是主角的话,掉到悬崖底下肯定是会捡到秘藉的。”

    金天美追问:“那表姐夫你有没有在野外看到女孩子洗澡?如果是主角的话就一定会看到,很多书都是这么写的,你有没看到,有没有有没有?”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刘桑没好气地道:“就算我想看,那也得有啊,哪个正经的女孩会跑到荒效野外去洗澡?”

    金天美一脸失望:“看来姐夫你不是主角。”

    这时,夏萦尘飘了进来,莒老则慢慢跟在她们的身边。

    夏萦尘看到三个孩子,微微一笑:“你们在聊什么?”

    小天双手捧在脑后:“表姐夫说他想要在野外看女孩子洗澡,可惜没有女孩子给他看。”

    刘桑叫道:“我有这么说吗?我有吗我有吗?”

    金天美、夏夏齐声道:“有。”

    刘桑可怜兮兮地看着娘子:“我不是那个意思的。”

    莒老赞道:“不愧是年轻人,不错,不错,小伙子很有干劲。”

    刘桑:“……”现在的老人家啊,现在的小孩子啊。

    夏萦尘担心刘桑刚刚醒来,受到打扰总是不好,找个借口将三个小孩子赶了出去,又坐在床边,轻声问:“你感觉怎样?”

    刘桑想起娘子在梦里对他的“温柔”,心神一阵荡漾,低声道:“好多了,就是头还有些痛。”

    夏萦尘想起那个时候,若不是他冒着生命危险冲上来,挡住了简均的燎天十三击,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既有一份感激,又有几分心软,于是道:“我帮你揉揉。”

    斜过身来,替他轻轻揉了几下。

    三个小孩子却又从门外探出脑袋,金天美道:“你们看你们看,原来表姐夫刚才故意把自己的头撞痛来,是这个样子的啊。”

    小男孩道:“你们懂什么?这个叫计谋、计谋。”

    夏夏小小声地道:“小天你昨天是做了坏事,才故意撞墙,好让你娘可怜你,堂姑丈是不是也做了什么坏事,所以也用他的脑袋撞床?”

    刘桑:“……”

    夏萦尘:“……”

    三个小孩子嘻嘻哈哈地跑开了。

    莒老也驼着背往外走:“你们聊,你们聊……小伙子很有干劲。”

    刘桑看着夏萦尘那狐疑的表情,小小声地道:“娘子,我真的没做坏事。”

    夏萦尘哭笑不得,却又装出面无表情的样子:“难道你没有在野外偷看别的姑娘家洗澡?”

    刘桑苦着脸:“就算我想看……那也得有啊。”什么样的傻丫头才会跑到野外去洗澡,还被男人看到?

    夏萦尘瞅了他一眼:“那你为什么要用脑袋去撞床头?”

    “这个这个……”这个还真的不好解释,难道告诉她是因为自己弄不清楚某些事情到底是不是在做梦?她会把我当神经病看吧?

    夏萦尘却道:“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

    刘桑发誓:“以后我再也不会拿脑袋撞墙了。”因为我也觉得那样子很傻。

    夏萦尘淡淡地看他一眼:“我不是说这个。”

    刘桑小声地道:“娘子的意思是……”

    夏萦尘缓缓地道:“那个时候,你没必要替我挡的。”

    刘桑叹气:“你是我娘子,身为一个男人,没有本事保护自己妻子,已经是没用的很,挡那一下又算得了什么?”

    夏萦尘沉默片刻,却是什么也没有再说……

    ……

第二十四章 性别不同怎能相爱?

    青鸾山正易门是夏萦尘母亲的娘家。

    刘桑躺在病床上的这几rì,自然也有许多七表八舅的“亲戚”跑来看他。

    虽然号称“正易门”,听上去像是江湖门派,其实真正算起来,却是金天氏的族地。

    金天氏与作为白凤国王族的夏家一样,都是少昊后裔,当然,是或不是其实并不可考,只是数百年前便已这样自称,估计还是“扯虎皮”居多,但不管怎样,两族都是和洲的名门望族。

    此刻的青鸾山上,单从家世来说,最低贱的自然是刘桑,谁也弄不清他这样一个农家小子,是怎么变成凝云城的郡附马的。当rì夏萦尘于凝云城仙音台上比武招亲,有资格赴会的“有为青年”无一不是家世显赫,非富即贵,而当结果传来时,每个人都是差点掉出眼珠子,到处打听这“刘桑”到底是谁?

    但不管这些人看得起他也好,看不起他也好,表面上的工夫都还是要做的,这不是给他面子,而是给夏萦尘面子。

    至于像金天筹那样不给面子的,总是少见,且说到底,也是他自己丢人。

    刘桑对这些礼节xìng的东西,自然也很头疼,好在他现在是伤员,聊聊应付一下,别人也不会说他。

    而当周围无人的时候,刘桑还是忍不住回想着那个时候的“梦境”,于是在心里想着,敖德到底有没有死在他的手中?如果敖德真的死了,那他又是怎么杀了敖德?

    他甚至还记得,似乎连敢司山四寇都是死在他的手中,而且那个时候,他差点连夏萦尘也一同杀死。

    那强大的力量,冰冷的杀意……当时的自己,到底变成了什么样的人?

    他怀疑这跟他体内的魔丹有关,但当他继续探索魔丹所蕴藏的无穷力量时,魔丹却又沉寂了下去。

    他隐隐地觉察到魔丹所透出的yīn戾与黑暗,内心深处多少有些不安,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难道魔神洪濛其实并没有死,他的元神依旧活在自己体内?

    但他又觉得不是这个样子,因为记忆中,那个时候,他虽然变成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甚至连自己都感到害怕的自己,但他确实是作为“自己”,杀了敖德和他身边的那个武者,又顺手杀了四寇,救下娘子。

    这种情形很难解释,只是隐隐觉得,自己并不是因为迷失本xìng又或是被人夺舍,才变成那个样子,如果说他的身体里真的藏了什么,那也只是藏了另外一个“自己”……大家听懂了没有?

    听不懂就对了,因为他自己也不懂。

    跟其他人只是为了表面上的礼貌和面子彼此应付不同,小美、小天、夏夏这三个小孩子跟他的关系,倒是不错。

    小孩子不会去想太多的东西,只是好新鲜,而他现在差不多算是青鸾山上最“新鲜”的事物。而对他来说,小美这丫头虽然模样可爱,却是不乖,小天实是一个怎么看怎么拽的男孩子,夏夏虽然乖巧,因为长了麻子的关系,秀气但并不漂亮,但是跟他们在一起时,至少不用摆出各式各样的假面孔。

    由于实在太过无聊,刘桑也会让他们帮忙找些这个时代比较流行的剑侠小说来看,不过在第一次借书的时候,小美和小天吵了起来。

    “不要向小天借,他一点品味都没有。”小美叫道。

    “什么叫没有品味?”小天气得跳脚。

    “瞧你看的那些,”小美嘟起嘴,很不屑的瞅他,“全是些垃圾,上次你看的那本叫什么来着……《她们说我是剑侠》?名字就垃圾得很,还有还有,那垃圾主角最后居然娶了一百个老婆……一百个耶,始皇dì dū没有那么多老婆。”

    “始皇帝有很多老婆的好不好?”

    “但是始皇帝最爱的只有一个。”

    “哪一个?”小天不屑地问。

    “若羲,美娇,凤姐,芙蓉……”

    刘桑小声地问:“那不是很多个吗?”

    小美嘀咕:“但是在每本书里他都是只爱一个。”

    “不要理她,”小天拍着额头,“她看的全是言情流剑侠小说,那些书里的剑侠女主角每一个都会被始皇帝遇到,始皇帝谁都不爱,就爱她一个,为了她连大秦都可以抛下……那是始皇帝吗?还有那本《美眉都在天上飞》,居然是个只有女孩子才能在天上飞来飞去的世界,真是无语。”

    “比你看的那些好!”小美叫道。

    两个孩子在那争来争去,刘桑不去理他们,看向夏夏:“你平常看些什么,借我几本?”

    总觉得还是这丫头最有品味。

    夏夏兴奋地跑回家,找了厚厚的一本给他。

    当晚没事做的时候,刘桑就把夏夏借他的剑侠小说找来看……一个剑侠来到了一个名为桃花源的世界,找到了他的真爱,但是有一个坏透了的坏蛋也爱上了剑侠,想方设法破坏他们,剑侠与他的真爱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揭穿了那坏蛋的各种yīn谋,最终结合在了一起。

    情节什么的先不管它,关键的一点是……剑侠和他的“真爱”都是男的,想要破坏他们的爱情,霸占剑侠的坏蛋是女的。

    主题是“完美爱情至高无上,xìng别不同怎能相爱?”

    刘桑泪目……就不该相信这些小屁孩的品味……

    ……

    就这般休息了几rì,一方面是因为莒老那高超的医术,另一方面,刘桑自己的体质或许也是真的异于常人,渐渐的,他已是可以下床走动。

    连莒老都为他那出奇强韧的体魄而感到惊异。

    没事的时候,他也跟着三个小屁孩四处瞎逛,青鸾山不愧是和洲名山,山清水秀,又藏有许多奇珍异兽。

    像玄蜂、不孝、火鼠之类的异兽,秦以前的神州大陆上是没有的,那个时候,海外本有三山十洲,但是随着神州大陆崩裂着八大洲,海外的三山十洲也尽皆陆沉,原先只有海外才有的许多异兽被迫迁栖,其中一些幸运地在由神州崩裂而成的八大洲幸存下来。

    金天一族所居之处,乃是青鸾山的东峰,另外还有一座更高更广的后峰,乃是正易山的禁地。

    禁地里藏着什么,似乎谁也弄不清楚,只知道金天氏的先人于这里开创正易门时,就已将其划为禁地,其中原因,已是无人知道。

    但刘桑从三个小屁孩口中探听到,其实他们都是悄悄登上过后峰的,或许说,越是“禁地”就越想溜进去看,这其实是每个小孩子的正常心理,而这样做的显然也不只是他们。

    至少在一次闲聊中,刘桑知道,连夏萦尘小时候也溜进去过的,但是却没有发现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也不知道它到底“禁”在什么地方。

    刘桑猜想,很可能正易门的先人就是故意搞出所谓的“禁地”来,增加正易门的神秘感,顺便给这些小孩子们找点乐趣。

    也就是因为大家小时候其实都到后峰里悄悄看过,甚至“挖过秘籍”、“找过宝藏”,最终什么也没有找到,所以那些大人对所谓禁地也慢慢失去了兴趣,也就是按着门规,明知道管不住,仍以此训诫一下小孩子们,同时不让外人进入罢了。

    由于那一次硬抗简均的燎天十三击,夏萦尘已是知道,刘桑的九转天仙正易法已是练到青阶,表面上虽然淡然处之,其实却是暗自惊异,皆因她将《正易书》交给刘桑,不过就是一两个月前的事,刘桑竟然在这短短的两个月间,炼出jīng元,直至一转青华之境界,如此快的速度,实属奇才。

    但是刘桑自己却很郁闷,因为他发现,连小美、小天、夏夏,也早已将正易门的“九星正易法”练到了青阶……原来我跟这些小屁孩是同一个等级啊?

    当然,九星正易法原本就是金天氏的家传入门功法,而九转天仙正易法只是当年“紫凤”夏凝对它的改良,小美等人从小待在青鸾山,从刚懂事时就有人开始传授正易法,比他厉害也是正常的事。

    但心中的沮丧还是免不了的。

    ……

第二十五章 蜘蛛鬼(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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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下午,刘桑与小美、小天、夏夏待在武场。

    三个小屁孩拿着木剑对练,小天与夏夏两人联手,居然打不过小美一个。刘桑见他们虽然都已经练到青阶,但气劲并不太强,虽然如此,他们的剑术却是相当jīng妙。

    有道是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一向勤奋好学谦虚爱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刘桑,本着学无老幼、达者为先的jīng神,向他们虚心请求,三个小屁孩一向都只是被人教的份,现在有机会教人,自然得意忘形,很有师傅的样子。

    远处,金天筹却领着几名青年走了过来,看到刘桑跟三个小孩子混在一起,居然还向他们求教,很是不屑。

    金天筹淡淡地道:“我们yù到山下边chūn镇酒家聚聚,妹夫可有兴趣?”

    刘桑微笑:“我不会喝酒。”

    另一人嘲弄地道:“郡附马到底会些什么?”

    刘桑脾气极好:“其实我什么也不会。”

    几人一阵轰笑,其实真要说起来,他们纵然看不起刘桑,但大家也是无仇无怨,犯不着这般嘲讽,但金天筹自上次自觉丢面子后,干脆就撕破脸来,而他乃是正易门门主之子,正易门表面上只是门派,其实亦是世家,若无意外,金天筹便是下任族长,其他人自不免巴结他来,也不给刘桑好脸sè看。

    刘桑却只是笑笑,金天筹是少门主也好,未来族长也好,跟他都没有什么关系,毕竟他又不姓金天,金天氏只是夏萦尘母亲一系的娘家,他是凝云城夏家的女婿,在这里怎么也算是半个客人,金天筹也不会真的拿他怎样。

    金天筹冷笑道:“妹夫就在这里陪小孩子玩过家家好了。”率众而去。

    小美在他们身后吐着舌头:“讨厌。”又道:“表姐夫,我们不要管那些讨厌鬼。”

    刘桑现在是她的好朋友兼好徒弟,她自然替他打抱不平。

    夏夏却看着金天筹的背影,小小声道:“你们有没觉得,筹舅舅头上有些黑气。”

    小天叫道:“小虾你不要吓人,上次你说蜜姨头上有黑气,晚上蜜姨就死了,大家都说你是乌鸦嘴呢。”

    夏夏赶紧捂着嘴,小美叫道:“呸呸,小天你才是乌鸦嘴。”

    刘桑摇头失笑,这三个小孩子居然还这么迷信?

    反正无事可做,便继续陪他们玩耍……

    ***

    金天筹带着身边一众青年,到了青鸾山下,边chūn镇中,寻一酒家,喝酒聊天。

    喝到半途,酒意上涌,忍不住又谈到刘桑,各种鄙夷。

    其中一人笑道:“不过是个走了狗屎运的穷小子,少门主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另一人亦道:“只看在山上,萦尘表妹没有与他住在一起,平rì里也不曾见他几次,便知道,萦尘表妹根本就看不上他。”

    金天筹却想起这几rì表妹在山中对他的冷淡,显然他那时在夏家对刘桑的挖苦讥刺,在某种程度上已是惹怒了夏萦尘,心中更觉羞愤,连灌了自己几杯。

    楼下忽有臭味传来,紧接着便是酒保的声音:“两位,这里,这里不方便……”

    然后便是一声怒吼:“你以为老子是来讨饭的么?老子有的是钱。”

    不顾酒保拦截,闯上来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丑怪老者,与一个矮矮胖胖的古怪侏儒。也不知是不是乞讨归来,又或是从猪栏钻出,竟是浑身臭味,令人掩鼻。

    金天筹本就心情不好,看到这两人,心情更糟,怒道:“滚下去。”

    丑怪老者负手陀背,冷笑道:“这酒楼是你开的?你来得,我们来不得?”

    矮胖侏儒亦笑道:“就算是你开的,岂有赶客的道理?”

    其中一名青年yù讨好金天筹,举杯一掷,yù露一手,将丑怪老者直接击下楼去。

    丑怪老者却是将口一吸,竟将空杯吸入口中,大口大口嚼了下去。

    几人开始意识到这一丑一怪两人,并非普通人。金天筹咬牙道:“看在你们一老一残的份上,你们若不现在滚出去,莫要怪我不客气。”

    矮胖侏儒失笑道:“他说他要不客气?”

    丑怪老者眯着眼睛:“区区一个正易门的少门主,就敢有这般大的口气,和洲果然没什么能人。”

    金天筹脸sè一变,这两人竟知道他的来历,显然是有意前来找他麻烦。

    矮胖侏儒扫视一圈:“可惜可惜。”

    丑怪老者道:“可惜什么?”

    矮胖侏儒道:“可惜这几个全是男的。”

    丑怪老者道:“这有什么好可惜的?”

    矮胖侏儒道:“听说正易门年轻一辈中没有什么人才,唯有那曾与雷侠禽尤一拼,不弱下风,数rì前又令敢司山四寇授首的凝云城郡主,颇有本事,但她却是位姑娘家。”

    丑怪老者道:“这里全是男的。”

    “所以她不在这里,”矮胖侏儒道,“不能看看这位能与雷侠一战的凝云城郡主的本事,实在可惜。”

    丑怪老者道:“但你可知,那位郡主根本算不得是正易门的人,她少时修的是九转天仙正易法,不过是正易门的旁支,长大后修的是当年‘紫凤’传下的太玄冰晶法,与正易门更是无涉。”

    矮胖侏儒道:“那正易门年青一辈,岂不是连一个人才都没有?”

    丑怪老者叹气:“原本就一个人才都没有。”

    金天筹等大怒,他们的本事虽然比不得夏萦尘,但在和洲也算是青年才俊,俱为正易门年青一辈之人杰,竟被这两人当众数落,如何不怒?

    其中两人怒腾而起:“猖狂。”劲气直轰。

    却见光影一闪,丑怪老者与矮胖侏儒全都失了身影。

    紧接着便是血光四溅,出手的两人突然栽了下去,倒在木板上,蹬了几下,便再也无法动弹。

    金天筹等全都怔在那里,心里发寒……他们根本没有弄清这两个同伴是怎么死的。

    那老者和侏儒又去了哪里?

    顶上传来桀桀和嘤嘤的怪笑,笑得他们头皮发麻,他们赶紧抬起头来……那两人都在天花板上。

    丑怪老者四肢贴着顶板,倒挂在那里,顶板磨得又光又平,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粘上去的,矮胖侏儒却是倒趴在他的背上,两人的身子合在一起,姿势极是怪异。

    金天筹蓦地想起传说中的两个魔头,失声道:“蜘蛛鬼?”

    丑怪老者桀桀地道:“我是蜘鬼!”

    矮胖侏儒嘤嘤地道:“我是蛛鬼!”

    和着这古怪的笑声,两人翻身而下,杀意与血花乱舞,惊恐与惨叫响荡……

    ……

    (第一章先更,第二章要到明晚六点左右才能更新,抱歉。)

第二十六章 夜袭

    当金天筹的死迅传到山上时,刘桑仍在与小美、小天、夏夏作伴。

    夏夏紧捂着她自己的小嘴儿,再也不敢说话。

    刘桑却还是忍不住瞅了她一眼……这小丫头真的是乌鸦嘴?

    金天筹等人的尸体被抬上了山,移到其中一殿。

    殿中,正易门门主夫人薛折枝抚尸大哭,门主金天楼虽然心中悲痛,却兀自立在那里。

    金天楼身边,又有两人,俱是魁梧健壮,乃是金天氏中有名的高手“元气归留”金天煨烬,及“天灵夺算”金天昏乱。

    夏萦尘与正易门中一些重要人物亦在殿中。

    叩、叩……随着沉重而极有节奏感的敲击声传来,一个老妇人拄杖入殿,见地上金天筹与那些年青人的尸体俱是惨不忍睹,显然出手者有意让他们死相可怖,铁杖怒敲,无形的劲气蓦地一卷,整个大殿都摇了一摇。

    夏萦尘轻叹一声:“事已至此,外婆莫要伤了身子,尽快找到凶手,为表哥和其他人报仇要紧。”

    这老妇人,自然是正易门门主金天楼之母朱老夫人,亦是金天氏真正掌权之人,岁数虽然已大,却是正易门中的第一高手。

    朱老夫人年轻时就已是名动八洲的侠女,如果虽已苍老,脾气却丝毫不减,怒道:“凶手是谁?”

    金天煨烬道:“北方绝翼洲的蜘鬼与蛛鬼。”

    朱老夫人冷冷地道:“就是那什么天残地缺啖神七鬼?”

    “元气归留”金天煨烬道:“虽唤作七鬼,其实却有八人,蜘鬼与蛛鬼因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一向只算作一鬼。天残七鬼以前只在绝翼洲为非作歹,此次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青鸾山下。”

    “不管他们为何而来,”朱老夫人苍颜怒发,“竟敢在青鸾山下杀人闹事,必要让他们来得去不得。”

    金天昏乱道:“蜘蛛双鬼杀人之后,便不知所踪,我们已通知官府,又尽出好手,必定能够找到他们下落。”

    朱老夫人怒哼一声。

    原本还有两天便是朱老夫人寿辰,结果却是喜事未办,丧事先至,大喜变成大悲,整个青鸾山都变得沉重起来。

    刘桑大概算是青鸾山上最“事不关己”的一个,他和金天筹以及跟他一同被蜘蛛双鬼杀死的家伙原本也就没见过几次,更何况那些家伙死之前,都还在山中对他挖苦讽刺,他虽然不至于幸灾乐祸,但要想让他为那几个家伙伤心难过,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当然,表面上的姿态还是要做一做的。

    正易门虽然派出众多高手寻找蜘蛛双鬼,但那二人却像是消失了一般,怎么也无法找到。

    而蜘蛛双鬼的杀人之举到底是临时起意,还是有早有图谋,亦是谁也无法查明。

    金天氏乃是名门望族,遭遇这等惨事,自然有许多人前来吊唁,其中一人,乃是大将军敖汉。

    敖汉在棺前上香完毕,缓缓移至夏萦尘面前,淡淡道:“郡主可有空与我一谈?”

    夏萦尘暗自诧异,心想他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

    但是不管怎样,她还是随着敖汉移至外头。

    原本跟在她身后的刘桑心中一动,跟了出去。

    来到外头,rì光柔和,整个青鸾山却是寂静,予人一种难以言喻的悲痛。

    敖汉蓦一转身,看着夏萦尘,道:“犬子近来离家而去,不知所踪,本人只想问问郡主,可曾看到过他?”

    夏萦尘一个错愕:“自半年前仙音台一别,便再也不曾与令公子见过面。”

    敖汉冷冷地道:“真是如此?”

    夏萦尘想起那时敖家父子买通她身边丫鬟,给她下毒之事,心中动怒,冷冷地道:“大将军在怀疑什么?”

    敖汉盯着她,仿佛要看穿她的面具,却又不是很有把握的样子,最终只是哼上一声,拂袖而去。

    夏萦尘却是被他弄得摸不着头脑,略有些茫然。

    刘桑将他们的话听在耳中,心中忖道:“看来敖德真的死了,敖德收买简均,勾结敢司山四寇,想要劫走娘子之事,他这大将军老爹就算不是全力相助,只怕也是暗中默许,所以敖德失踪,他才会跑来探娘子口风。”

    又想道:“敖德要害娘子,但是娘子并不知道敢司山四寇对抗她,乃是出于敖德的指使。然而对于敖汉来说,他既然知道他儿子所做的事,现在敢司山四寇授首,娘子平安无事,他儿子却迟迟未归,他必是已经意识到他儿子遭遇不幸,这笔帐肯定是要算在娘子头上。”

    心中不由得暗自替夏萦尘担心。

    ***

    当天晚上,刘桑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怎么也无法入睡。

    敖家在朝廷有权有势,他那时虽已将敖德毁尸灭迹,但敖家必定会因敖德迟迟不归,猜到敖德已死,然后怪罪到娘子身上。若是为娘子着想,他应该及早提醒夏萦尘,让她知道敢司山四寇与敖家有勾结。

    但他要如何开口?他要如何让夏萦尘相信,他摔下悬崖后,居然还反过来杀了敖德与那个甚至比敖德还要厉害的武师?

    难道他要将自己其实是九百多年前的人的事告诉娘子?她又是否会相信,或是怀疑自己乃是别有用心的人?

    他就这般翻来覆去,难以睡着。

    最终,他叹一口气,想要坐起,睁眼之际,却有一道yīn影疾扑而来。

    夜sè本就昏暗,青鸾山的夜极是静泌。

    那yīn影快如闪电。

    刘桑下意识地就往床外一翻,滚落在地。

    檀木制成的木榻在他身边四分五裂。

    他快速跳起,闪电般击向那忽如其来的人影。

    刘桑的九转天仙正易法虽然只练到青华,但他体内本有魔丹,就算jīng气不纯,却是异常浑厚与霸道。

    此外不知是否也是因为魔丹,他的反shè神经亦变得极为出sè。

    却听“扑”的一响,这一掌击中对方。

    虽然击中对方,听上去却是如击败革,声音极不对劲。

    那人更是毫无停滞,一拳轰在刘桑身上。

    刘桑胸闷得差点吐血,却知道生死在此一线,强忍巨痛,借着对方的力道向后倒飞,刹那间穿窗而出。

    他并不曾学过多少术法与招式,亦不曾面对太多敌人。

    但死生之际,他单是凭着本能,便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

    对方强大力气几可生裂狮虎,就这般撞碎石壁,冲向刘桑,屋子在其身后轰然倒塌。

    刘桑就地一滚,借着淡淡的月sè看向敌人,原本是打算在这一瞬间看清敌人的模样,同时反弹而起,继续逃窜。毕竟他是在青鸾山中,周围自有许多高手,不管这人是谁,他只要拖延片刻,总会有人施援。

    淡淡的月sè落在那人死灰般的脸上,他虽然看清敌人的脸庞,心头却是轰然一震,只觉头皮发麻,这一瞬间竟是忘了逃窜。

    这人竟然是金天筹。

    明明已经被蜘蛛双鬼杀了的金天筹。

    蜘蛛双鬼出手极是毒辣,金天筹死时模样极惨,胸膛裂开,左手扭曲,耳朵被人撕下,身上血肉模糊。

    而现在前来杀他的,就是那胸膛裂开,左手扭曲,少了一只耳朵,身上尽是血sè暗斑的金天筹。

    他甚至在用他那明明已经骨头尽碎、扭曲得不chéng rén形的左手向自己轰来。

    ……

第二十七章 “天捕”将岸

    虽然头皮发麻,有一种凉溲溲的感觉,刘桑还是下意识地往地上一滚。

    拳头轰在地上,轰出一个大坑。

    远处已有人听到动静,火把燃起,光影闪动。

    金天筹却带着森然的戾气,整个人扑向刘桑。

    刘桑已是逃无可逃,除了闭目待死,再无可为。旁边却有香风一卷,刹那间将他拉出半丈,金天筹发出一声怪异而又嘶哑的怒吼,依旧向他冲来。

    剑光一闪,金天筹身上裂出深深剑痕。

    而他却没有任何退缩,冲势不停。

    冰晶乍现,剑光再闪,宛若午夜的兰花,惊艳而又绚丽。

    太玄冰晶法——刹那芳华!

    金天筹的脑袋冲天而起,又坠了下去,失去头颅的身子扑的倒在地上,头颅却兀自发出怪异的吼声。

    看着那出现在自己身前,替自己挡住敌人的俏丽身影,刘桑低声道:“娘子……”

    夏萦尘低声道:“这人是谁,为何要杀你?”

    声音方落,赶到这里的其他人中,有人发出一声惊叫:“筹儿??!!”

    发出惊叫的是薛折枝。

    夏萦尘蓦一错愕,看向坠在地上的人头,刚才她来得太急,眼见刘桑遇险,来不及多想便掠了过来,再加上夜sè昏暗,连淡薄的月光也恰好被一缕乌云掩去,根本没有时间看清对方模样。

    直到这时,她低头看去,才发现被她削去脑袋的,果然是她的表哥金天筹。

    金天筹的人头落在地上滚了几滚,双目睁得通圆,嘴唇一合一闭,像是要发出无言的怒吼,然后才慢慢没有了动静。

    这般怪异的景象,直看得每一个人都心底发寒……

    ***

    天sè微蒙蒙的亮。

    一缕曙光穿透无垠的暗,给天地带来些许明亮。

    夏萦尘静静地等在奠堂外头,刘桑与小凰分立在她的左右。

    同样等待的还有朱老夫人、金天楼、薛折枝、金天煨烬、金天昏乱等人。

    薛折枝被人搀扶着,伤心yù绝,看着夏萦尘的眼眸透着无法掩饰甚至也不想掩饰的怨毒……筹儿本来活过来了,他明明就活过来了,却又被削掉了脑袋,再一次的死在她的面前。

    莒老缓缓地走了出来,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少门主早已死了多rì,”莒老低声道,“少门主昨夜胸口中了郡主一剑,但伤口与颈断处俱无血液流出,从皮肤的灰暗又或是其它地方来看,与死了数rì的普通尸体俱无不同。”

    金天楼冷冷地道:“难道我儿子昨晚变鬼了不成?”视线冰冷地从夏萦尘身上扫过,不管儿子是生是死,亲眼看到他的头被人砍下,就算是身为正易门门主、金天氏之族长的他,也无法淡定下来。

    莒老抹着冷汗:“这世上虽有妖有狐,但鬼神之事,却是从来无法证实……老朽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朱老夫人以铁拄敲地:“要怎样才能弄清发生了什么事?”

    “元气归留”金天煨烬道:“‘天捕’将岸,今rì便要到达山下。”

    除刘桑外,所有人尽皆动容。

    金天煨烬道:“将岸乃和洲第一名捕,其身边‘二豹三虎’亦无一不是好手,又奉先王旨意创有玄捕门,凡是他接手的案子,无一不破,凡是他要缉拿的犯人,无一逃出法网。”

    金天楼缓缓地吁出一口气,“天捕”将岸既到,还有什么可愁的?

    这世上,还没有出现“天捕”破不了的案子……

    ***

    “天捕”将岸,乃是和洲白凤国第一捕头。

    年少时,他便已仗着一双铁掌锄jiān除恶,杀了不知多少恶人。

    后受聘于朝廷,创立玄捕门,专破其他人破不了的案子,抓其他人抓不了的人。

    将岸身形笔直,伟岸如松,步伐极大。

    他的每一步却又有如用尺子量过一般,不多一分,不少一毫。

    将岸身边又有五大名捕,乃是“巽火豹”断遂、“箕水豹”萧催、“开山虎”叔宣、“红砂虎”伊耆户户、“三环虎”辛冠,这五捕各怀异能,合称“二豹三虎”。

    三虎守在门口。

    “天捕”将岸带二豹在内屋验尸,其他人等在外头。

    内头传来各种奇怪声响,金天楼在外头踱来踱去,经“二豹”验过的尸,将不会有一块肉是完整的,虽然是出于无奈,但他心中的悲凉却是可想而知。

    过了许久,将岸才带着二豹踏了出来。

    他以那鹰一般的目光扫视全场:“凝云城郡附马是哪位?”

    刘桑在众人的视线中不自在地移了出去。

    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是那般的古怪,充满了鄙夷、责备,仿佛所有的一切全都是他的错。

    将岸道:“金天少门主,以往与你有何仇怨?”

    刘桑摸着鼻子:“好像……也没有什么仇怨。”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将岸冷冷地道:“但他昨晚却去杀你。”

    刘桑道:“他为什么要杀我,捕头应该去问他啊。”

    将岸面无表情:“他已经无法回答了。”

    刘桑叹气:“这个其实捕头不说,大家也知道的。”

    将岸眼睛微眯,盯着刘桑,将他快速打量了一番。

    夏萦尘心中暗惊,被“天捕”将岸“鹰目”注意到,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事,而不管怎么说,刘桑也是她的夫婿。赶紧飘上前去,道:“表哥明明已死了多rì,凶手都还在追捕之中,昨夜他却突然复活,将大人可知其中原因?”

    将岸道:“杀了少门主的是何人?”

    夏萦尘道:“蜘蛛鬼。”

    将岸道:“错了。”

    错了?夏萦尘心中一紧。

    其他人也都看着她来,如果金天筹不是死在蜘蛛双鬼手中,那岂非就是死在她昨晚的“刹那芳华”之下?

    金天楼、薛折枝等看着她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怨毒。

    “天捕”将岸却道:“少门主虽已死了多rì,却不是蜘蛛鬼所杀,你们若是只顾追捕蜘鬼和蛛鬼,实是放过了真正的凶手。”

    金天楼动容:“真正的凶手?”

    “天捕”将岸冷然道:“杀死少门主的,实是天残七鬼中的‘怨鬼’。”

    金天楼喃喃地道:“但是那个时候,镇上的人只看到了蜘鬼和蛛鬼,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天捕”将岸冷冷地道:“怨鬼有鬼神莫测之机,杀人夺算,来去无影,他若刻意藏起来,寻常人怎摸得到他的影子?与少门主一同死去的其他人,确实是死在蜘鬼与蛛鬼手中,却唯独少门主,其实是怨鬼所杀。蜘鬼与蛛鬼明目张胆的出现,只是为了隐藏少门主真正的死因。”

    朱老夫人拄着铁杖,杀意无形地席卷:“真正的死因?”

    ……

第二十八章 晦歌侵克尸解控尸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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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岸道:“其他人确实是死于蜘鬼与蛛鬼之手,但少门主却是被怨鬼所杀。虽然如此,他们却不想让人将少门主的死与怨鬼连系起来。”

    金天楼皱眉:“蜘蛛双鬼与怨鬼同为天残七鬼之一,要是连蜘蛛双鬼也不出现,岂非更是无人想到怨鬼?”

    其他人也都看向将岸……这句话实是问出了他们心中最大的疑惑。

    刘桑却是轻叹一声:“蜘蛛双鬼既然敢在青鸾山下动手杀人,之所以要弄出这种手段,自然不是因为怕了正易门。想必怨鬼有什么独门术法要施加于少门主,却又不想让人知道。要是蜘鬼与蛛鬼不出现,大家不知道少门主死于谁的手中,势必要对少门主的尸体仔细检查,希望能够从他外表的伤口和肺腑的创伤,弄清他是死于哪种兵刃、哪类功法,这样的话,就有可能检查到怨鬼对少门主所做的手脚。但现在蜘鬼与蛛鬼光明正大的出现,大家都已认定少门主是死于他们手中,既已知道凶手,自然也就没必要再检查少门主的尸体。我猜,关键的地方,不是谁杀了少门主,而是他杀死少门主的手法。”

    其他人立时醒悟过来,看向将岸。将岸却是淡淡地扫了刘桑一眼,才道:“怨鬼虽杀了少门主,却又在他垂死之前,给他种下了‘晦歌侵克尸解控尸术’。”

    朱老夫人冷冷地道:“这是什么?”

    将岸闭上嘴,显然是懒得解释。

    “箕水豹”萧催踏前一步,道:“此为怨鬼所用的一种独门邪术,可以在杀人时,以神秘手段诱发那人心中怨气,从而在他的体内种下邪灵。此邪灵藏于死者尸体之中,施术者就算是在千里之外,亦可以cāo控尸体为其办事,你们昨晚见到的少门主,其实不过是邪灵附尸,真正的少门主早已死去。”

    夏萦尘讶道:“难道怨鬼为表哥种下邪灵,就是要让他昨晚夜半,前来刺杀我夫君。”

    将岸冷冷地道:“当然不是。”

    刘桑耸了耸肩:“我想也不是,那天残七鬼那么厉害,他们要杀我,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夏萦尘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这个时候,他还能显得这般冷静?

    萧催道:“怨鬼要种下邪灵,先要引发受害者心中怨气。受害者人虽已死,这股怨气却会浸染到进入他尸体的邪灵,昨晚,或是控尸术期效已至,又或是怨鬼已经利用完少门主的尸体,再不需要用到他,而邪灵在消散前,会受遇害者死前被引发的怨气影响,为其杀人,昨晚便是如此。”

    将岸面无表情:“所以,关键不是昨晚少门主做了什么,而是在这之前,怨鬼利用少门主的尸体,为他做了什么。”

    诸人面面相觑……这样的话,等于是说金天筹昨晚并不是第一次从棺木中爬出,在这之前的几个晚上,只怕已是有过多次类似的行动。只是谁也不会想到去防备一个死人,以至一直无人注意到。

    将岸道:“少门主入棺时,衣衫与鞋帽是否全都换过?”

    金天昏乱道:“这是自然。”

    将岸道:“换上的衣鞋可是崭新?”

    金天昏乱道:“不错。”

    将岸道:“但我们却在少门主的鞋底,发现了许多污泥。从奠堂到郡附马所睡之处,路上俱都铺了石砖,而周围殿宇,也大都如此,单是在这些地方走动,不可能会踩上这般多的污泥,所以少门主必定是去过其它地方。”

    “巽火豹”断遂取出一小包:“这是从少门主鞋底刮下的泥土,这种红土并不多见,青鸾山中,何处才有?”

    金天煨烬仔细研究,错愕地道:“这种土,只出现在后山禁地。”

    将岸目光闪动:“原来如此,正易门的禁地,周围自有许多人守护,就算是天残七鬼,轻易也无法进入,所以怨鬼才要用这种手法,以邪灵控尸,让少门主帮他进入禁地。而他们很有可能还利用少门主,在禁地里做了什么不可知的事,按理说,贵门禁地,我们也不该进入,但为弄清真相,可否通融?”

    金天楼正自犹豫,朱老夫人已是毅然道:“但能弄清真相,为我孙儿报此血仇,其它又算得什么?”

    当下,众人一同前往后山禁地。夏萦尘与刘桑正要跟去,金天楼却又蓦地转身,淡淡地道:“正易门禁地,非金天氏者不得进入,贤夫妇还请见谅。”

    夏萦尘滞在那里……后山虽是禁地,其实谁也不知道它到底有何秘密,以前也无人认真执行先人遗训。夏萦尘虽然不姓金天,与金天一族却也关系不浅,小时候经常在青鸾山中玩耍,虽然算是“私闯”,但后山禁地,其实也去过不知多少次。

    金天楼任由将岸与二豹三虎进入,却将她和刘桑拦下,显然对昨晚之事,心中仍有芥蒂。

    金天楼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这两个人,一个是他儿子到死都怨恨不止的人,另一个更是在他儿子死后,砍下了他的首级。

    虽然知道这些都不能算是他们的错,但作为一个父亲,他心中不可能真的没有恨意。

    夏萦尘立在那里,沉默不语。

    金天楼不再多话,就这般甩袖而去……

    无法跟去的夏萦尘与刘桑,自然只能待在那里等待消息。

    ***

    直到傍晚时,其他人才从后山回来,通过一些脚印,将岸等已是确信,金天筹死后曾进入过后山禁地。

    但他在怨鬼“尸解控尸”之下,进入后山做了什么,却是无法知道。

    当然,也许是将岸等已掌握到了什么重要线索,却不愿向他人透露,这一点,是或不是,无形中已被“排除在外”的夏萦尘自然无从知晓。

    将岸离开前,却又将夏萦尘、刘桑、小凰叫到一处。

    将岸缓缓道:“前些rì子,郡主路遇敢司山四寇之事,朝廷已令本捕调查,当时详细,还请郡主细说一遍。”

    夏萦尘道:“四寇既已授首,不知还有什么好调查之处?”

    将岸淡淡地道:“四寇作恶多端,以前犯下许多案子,到现在都还不曾结案,自然要调查清楚。”

    夏萦尘面无表情,将事情细说一番。

    小凰在旁边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将岸盯着夏萦尘:“那四寇俱是手狠手辣,本事了得,郡主竟能将他们诛杀,实是难得。”

    夏萦尘淡然道:“幸有城尉简均,与其中一寇同归于尽,又有其他兵士奋力杀敌,小女子才能得免不死。”

    将岸目现jīng光,仿佛要将她看透一般:“郡主当时可有看到其他人?”

    夏萦尘道:“没有。”

    将岸目光扫过刘桑与小凰:“郡附马与小凰姑娘呢?”

    刘桑叹气:“在下一开始就被其中一个贼子打下山崖,昏迷不醒,什么忙也没有帮上,惭愧惭愧。”

    小凰不安地道:“奴婢当时已被吓坏,虽杀了几个贼子,但心里乱糟糟的,也未看到有无关的人。”

    将岸目光一闪:“本捕可否与小凰姑娘单独一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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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芙蓉帐暖看不足

    小凰一僵!夏萦尘却冷冷地道:“小凰所见,与本郡主并无不同,将捕头莫非是信不过我?”

    将岸道:“郡主误会了!郡主既然不愿,本捕就此别过。”就这般离去。

    刘桑原本所住的屋子已毁,当天晚上,他便住在夏萦尘的屋子。

    两人并未同床,他睡在外屋,闭目养神,只让jīng气在体内不断流动。

    感观渐渐放大,内屋里,传来夏萦尘与小凰的声音。

    “小姐,”小凰不解地问,“为什么要把简将军被四寇收买,还有四寇其实是那神秘人杀死的事瞒着将捕头?”

    夏萦尘轻轻淡淡的声音传来:“敢司山四寇虽然本领高强,但说到底只是山寇,怎可能真的收买得了简将军?”

    小凰惊道:“小姐的意思是……”

    夏萦尘道:“不管四寇以前犯了多少案子,他们既已死去,那些案子自然也就结案。将捕头要调查的,其实不是四寇之死,而是敖家公子敖德失踪之事,令将捕头调查敖公子去向的,必是敖相爷。敖相爷乃当朝令尹,又是敖公子的祖父,也只有他才能对将捕头下令,让将捕头调查敖公子失踪之事。”

    小凰怯生生地道:“奴、奴婢还是不明白。”

    夏萦尘缓缓地道:“在我们被四寇袭击之时,敖德必定也在附近,简将军与四寇都与他有勾结。而自那之后,他便没有回到家中,所以那次敖大将军才会亲身前来,探我口风。”

    小凰道:“所以小姐才向将捕头隐瞒了那个神秘人?”

    夏萦尘道:“那一rì,夫君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他连九转天仙正易法都未修完,又不曾学过纵提之术,实是没有可能不死。依我看,就是那神秘人救下夫君,杀了敖德并毁尸灭迹,又杀了四寇救下我们。虽不知道他是谁,但他对我们有大恩,敖家权大势大,我自然不希望敖家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出现,追查到他。”

    小凰喃喃地道:“原来是这个样子。”

    夏萦尘轻叹一声:“明rì,我们便回凝云城去。”

    刘桑安下心来,沉沉睡去……

    到了第二rì,夏萦尘便去向金天楼夫妇告辞。

    由于金天筹之事,她在青鸾山中,实也变得尴尬起来。一方面,由于她和金天氏的亲戚关系,金天楼与薛折枝自然不好赶她走,但另一方面,他们已是不想再看到她。

    夏萦尘心细如发,自然清楚这种处境,倒不如自己先找个借口离去的好。

    向金天楼夫妇告辞后,她又去见了外祖母朱老夫人。

    便连朱老夫人也未留她。

    刘桑看出夏萦尘心中,其实还是颇为难过的,当然他自己并不是很在意,反正他在青鸾山中,原本也就是个外人,而且说到底,金天筹的死,其实跟他和夏萦尘毫无关系。

    要怨要恨,你们去找蜘鬼、蛛鬼、怨鬼好了,关我什么事啊?

    倒是离去的时候,小美、小天、夏夏这“小屁孩三人组”居然跑来送他,让他感动了一番。

    想不到临到头来,青鸾山上跟他关系最好的居然是这三个小孩子。

    尤其是夏夏,居然拉着他来,小脸通红,泪水汪汪。

    难道我这么有魅力,这小丫头年轻小小,就已经开始对我有“那种意思”?

    刘桑轻叹一声:“你放心,我们肯定还会再见面的。”

    夏夏怯生生地道:“可、可是堂姑丈……”

    刘桑蹲下来,认认真真地看着她:“我是说真的,我不骗你。”

    “我、我是想说……”小女孩快要哭出来。

    “你想说什么?”刘桑看着她水灵灵的眼睛,心里好暖好暖。

    “堂姑丈你、你那本书还没还给我。”

    “……”我倒。

    虽然想把那本“xìng别不同怎能相爱”的、厚厚的书还给小女孩,但在金天筹夜袭时,那本书就因屋子的倒撞而被埋了下去,而事后刘桑也没有想过去找它,这下子,让他还他也还不了啊。

    看着小女孩幽幽怨怨的眼睛,刘桑叹一口气,拍拍她的小肩……这也是为你好,那种奇奇怪怪的书,以后少看,知不知道?如果实在没书看了,还不如去看那什么《她们说我是剑侠》、《美眉都在天上飞》……虽然听名字也很垃圾就是。

    当下,夏萦尘与刘桑、小凰各自骑了一只英招,挥别三个小女孩,离开了青鸾山。

    ……

    **

    那天傍晚,他们在一座小镇子的客栈里落脚。

    白凤国中,寻常人是禁止训养英招的,虽然一般人就算让他们养亦是想不起。

    所以店老板看到他们骑着三只英招落下,便已知道他们非富即贵,极力巴结。

    天还未黑,夏萦尘将刘桑带到郊外山野之间。

    她看着刘桑:“你的九转天仙正易法,是否已进入青阶?”

    刘桑挠着头:“娘子看出来了?”

    夏萦尘道:“一转青华虽然只是小成,连小美他们也早已练到,但你只修了这么短短时rì,便已有这般的成就,已经算是奇才了。有了青华之气,便可以开始修习青烟纵及一些简单的术法,我来教你。”

    竟是毫不嫌弃,就这般一字一句地为她讲解。

    刘桑悄悄看去,流移的阳光洒了下来,她身穿桃红sè窄袖绕襟曲裾深衣,外罩一件jīng美小袄,面如桃花,体量窈窕,纤细的腰肢柔弱yù折,饱满的胸脯与曲线诱人的翘臀,令她虽裹得严实,行止端庄,却依旧媚力十足。

    原本就是天生的媚骨,自是怎么样也无法深藏。

    金黄sè的残阳泻下,仿佛是成为了她的背景,衬得她如天仙一般。

    夏萦尘瞅他一眼,见他呆呆地看着自己。似这般看着自己的男子多了去了,他比自己小上几岁,又怎么说都有夫妻名分,倒是不以为意,却又没好气地道:“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啊,什、什么?”

    夏萦尘淡淡地道:“我刚才念的口诀,你再复述一遍。”

    刘桑喃喃地道:“回眸一笑百媚生,八洲粉黛无颜sè;天生丽质难自弃,芙蓉帐暖看不足……”

    夏萦尘道:“这是我刚才念的口诀么?”

    刘桑小声道:“这是我刚才悟到的口诀。”

    夏萦尘道:“很好,我们回去吧。”

    刘桑错愕地道:“不是还要教我青烟纵么?”

    夏萦尘面无表情:“耳有所听,心有所悟,如此过人天资,哪里还需要人教?你已经可以出师了。”

    刘桑赶紧拜道:“娘子,我错了。”

    ……

第三十章 青烟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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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萦尘没好气地斜他一眼:“你虽有天分,只可惜起步太晚,一般来说,十二三岁还不能修完整套基础功法,一世也无望成为高手。小美和小天七岁进入青阶,被认为天分不错,夏夏年纪比他们更大一些,现在九岁,方才进入青阶,便已被认为天分略有不足。你现在才开始修习《正易书》,实已过了修习基础功法的最好阶段,唯有期待勤能补拙,用超出常人的刻苦和专注将其弥补,但你若是这般心不在焉,如果会有成就?”

    刘桑心中涌起一丝感动,刚入凝云城时,夏萦尘对他基本是不闻不问,仿佛她的“夫君”只是摆在路边的一座与她无关的石雕一般,现在会如此认真的教训他,至少是已经把他当成了亲人。

    他小小声地道:“我真的知道错了。”

    夏萦尘这才重新开始教他,将刚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遍,又道:“法是法,术是术。所谓法,遁天地之理,掘自身之机!乃是借鉴天地间各种神秘,开发自身宝藏。而术,却是对法的应用,就好像一个从来不曾见过任何功法的小孩子,哪怕将天底下最厉害的仙术教给他,他也无法用出。有术无法,就像是一棵大树空有枝叶却没有根,全无用处,但若有法无术,亦等于是空有宝库而不知用。”

    刘桑使劲点头。

    夏萦尘道:“鱼游于水,鸟飞于天,天地之xìng,各有所宜,万事万物皆无法脱出自身。固所习之法,需要契合自身,所习之术,亦需契合于法。九转天仙正易法只是引jīng化气的基础功法,但等你完成此套功法后,便需要找到最适合你自己修炼的法,否则不管你再怎么有天分,再怎么勤学苦练,亦是事倍而功半。”

    刘桑道:“这就像刚开始学写字时,每个人的启蒙教育都差不多,但当启蒙教育学完后,有的人长于筹算,有的人长于文章,有的人长于诗词,有的人却是对天文地理更感兴趣,所以要找到自己的长处,jīng于一项,才能事半功倍。是不是这样,娘子?”

    “也可以这般解释,”夏萦尘道,“但实际上更复杂些,不过要等你学会整套正易法后,才能真正明白。我们且将这个放在一边,先教你基于九转天仙正易法的青烟纵。”

    又道:“一般来说,学基础功法时,不会有什么太高深的仙术可以修习,但曾祖母却将九星正易法加以改良,并创出以青华jīng气为根基的纵提之术。基础功法有若建房时的筑基,地基打得好不好,往往决定着屋子能有多坚,能有多高,所以就算rì后学更高深的术法时,亦不可将基础功法舍弃,最好每rì都花些时间继续修炼。而随着你rì后功力的提升,青烟纵的效用也会更好……”

    夏萦尘开始详细讲解青烟纵的原理,刘桑听得连连点头。

    夏萦尘道:“你真的明白了?”

    刘桑跳了起来,道:“其实我练成一转青华后,也试过将它聚在腿上,看看能跳多高,结果也就是比普通时候高上一点,我还以为是我功力不够,现在才知道,原来纵提之术,不是要让自己的腿力变得更强,而是要将气流压缩于腿底,再利用气流的反弹,快速跃起,其原理就跟火箭……咳,跟那种冲天的火焰炮差不多。”

    他深吸一口气,笔直地立在那里,将jīng气聚于脚底,不断压缩,再利用jīng气的突然释放快速一弹……只见他先是斜斜飞出,撞倒一棵树,又在地上擦来擦去,好不容易停了下来,身上已是青一块肿一块,狼狈不堪地趴在地上,抬头看着娘子,yù哭无泪:“娘子大人,我哪里弄错了?”

    看着他那灰头土脸的样子,夏萦尘忍俊不禁,掩着口儿笑个不停,却又在心中暗讶:“他的领悟力,竟比我原本所想的还要高上许多。”

    “你理解的并没有错,”夏萦尘微笑道,“只是你虽然掌握了劲气发动的原理,却还未学与之配套的身法,没有身法配合,纵然劲气发动,亦无法掌握平衡,况且在对付敌人,纵提过程中的转、折、急、慢,也都需要身法的配合。与青烟纵配合的身法共有十二种,我一一教你。”

    她飘身而起,有若仙子夜舞一般,将十二种身法一一用出。

    看着那美妙的姿势,刘桑心神荡漾,却又赶紧宁神静气,将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姿势,都深深映入自己心头……

    在夏萦尘的耐心教导下,刘桑慢慢掌握了“青烟纵”。

    夏萦尘道:“学会青烟纵是一回事,要将它使用自如,则是另一回事。不但要会,且要反复练习,让它像走路跑步一般,成为自己的本能,这样在关键时刻才能真正起到作用。”便留下刘桑,让他在这里多加练习,自己飘回镇上客栈,歇息去了。

    刘桑便在这里,将“青烟纵”的十二种身法一遍一遍的用出,自到渐渐的能够做到身随意转。

    他在森林里,踩着树枝,不断跳跃。

    这个世界的纵提之术,虽然无法像那些剑侠小说里的主角一样,飞天遁地,来去千里,施展起来,却也有一种飞鸟般惬意的感觉。

    天sè渐晚,星辰隐现。

    刘桑落在草地上,倒了下去,看着天空时明时暗的星点,脑中浮现出夏萦尘翩翩起舞的影像。

    虽然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但在一觉睡了九百多年的现在,夏萦尘已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

    但是自己真的配得上她么?念头一起,刘桑便又将其抛开。

    因为去想这样的问题,根本就毫无意义。

    他从怀中取出胡翠儿送给他的《龙蛇八术》,借着月sè翻开。

    《龙蛇八术》与他所学的九转天仙正易法并不相合,这些rì子他虽已翻看多次,却是无法用出。胡翠儿将这本书交给他,应该是希望他能够将这套秘术与他体内的魔神之力配合使出。

    这时,他又想起了自己杀死敖德和那名武师的事,以及体内沉寂了许多rì的魔丹。

    那个时候,到底出了什么事?

    当时的自己,是否又真的是自己?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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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魂启临介绍:
这是一个秦始皇因服食不死仙药而长生不死的世界里的故事。
体内拥有魔魂的主角在跨越九百年的穿越中,撞倒了比武招亲的绝世美女,随之而来的,是怎样一场轰轰烈烈的传奇?
女娲补天,大禹救世,九州崩裂,秦皇不死,这一连串事件的背后,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道家、墨家、阴阳家,诸子百家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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