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辩佛
一声佛号诵毕，余音消失风中，荒未央便分开合拢的双手，对着金刚神冷笑了三声，然后背过了身去，不再多言一句。嗔心和尚不由一愣，他本来以为荒未央是要借机发难，佛号声中只怕蕴含无上道门神通，正自凝神戒备。不料荒未央竟只是简简单单地念诵了一声佛号而已，并无他所想象的施展出任何的神通法术。他可是道门忘情天啊，居然念起了佛号！
荒未央这一举动，颇有些奇怪，但琢磨之下也似大有深意。脱天的高人，怎会真的任情妄为，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莫不暗合机缘点化之道。只看见闻者是不是能够真的领悟了。
金刚神乃是佛门高人，虽无真实脱天境界，但慧悟岂是常人可比。见此情形，自有领会在心，却未多言，继续对陆正道：“天地之主，老僧之愿，是否痴妄，所以不成呢？”
陆正毫不客气地指出道：“出乎身心，不改乎道，通达乎命，方有大愿可谈，否则只是妄念。妄念与大愿，是二非一，两不并存，不可混为一谈。果真是大愿，何来痴妄可说？若真存痴妄之念，又怎么能说是大愿呢？”
众僧闻言，不少人点头赞许，金刚神也道：“善哉，天地之主所言，振聋发聩。如此，不知在天地之主眼中，如何看待老僧之愿？”
陆正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身向远处看了一眼。与刚才金刚神的望云追风不同的是，他的目光所及是佛山之下，光明净地之上的修行人。陆正伸出右手冲山下一指，冲金刚神问道：“尊者可见山下的众修行人，陆正有一问请教。”
“天地之主但问无妨，老僧知无不言！”金刚神应道。他并没有顺着陆正的手指去看山下的修行人。佛山有法阵守护，山下的一切动静声响都被阻绝之外，不会传上佛山半点。而那些修行人面对近在咫尺的佛山，也是觉得如对百里之外的高山。佛山虽现而难近，修行不足，终究无缘可及！
陆正道：“请恕陆正僭越。敢问尊者，修行何以能够成佛？”
金刚神听陆正问出这个问题，会心一笑，答道：“自然是因人有佛性。”
陆正不作评判，接着又追问了第二个问题：“那修行人何以尚未成佛呢？”
金刚神叹了口气，目光之中闪烁悲悯道：“贪嗔痴三毒不除，闇昧惑无明未断，所以不能成佛！”
“尊者！”陆正叫了一声，金刚神自然而然应道：“老僧在！”陆正趁机问出了第三个问题：“尊者。众生可以选择不成佛吗？”
此话一出，不只是金刚神一愣，在场所有的和尚都把目光投向陆正而去，有的是质疑，有的是震惊，有的直接就露出了不满之色，当然也有的是深思之色……面对这种种不同目光，陆正泰然自若。整个人凝然定然，如孤山独立八风。又如礁石不避乱流，无一回应，但也无所不应，显出坚定之志。
金刚神的眼中是一丝敬佩之色，但同时又带着些迟疑道：“天地之主此言，甚为玄妙。若遇有志之辈，当因得闻此一言而得证悟。但世间众生不齐，倘若不明成佛修行之道，恐错认因果，迷离坠落。沉入苦海而不得超脱，更增天地之间的乱象，乃至妨害其他生灵。到此地步，又是奈何？”
陆正哈哈一笑，道：“前辈此忧确是事实，陆正也无力解答。不过幸好在下曾在日月庐中曾受两位先生教诲，得李先生一妙语曰‘但受来学，不行往教’，或可助前辈思索。有缘缘则正，无缘缘受邪，此为晚辈所解。”
“有缘缘则正，无缘缘受邪。”金刚神将此语念诵两遍，自语道：“佛祖所成之境界，名为诸缘不及，以为至境。天地乃因缘聚合而成，既然诸缘不可及，那岂不是说天地之间，是不可能成佛？老僧不解，天地何故如此拘束众生，不容佛存？”
陆正心中一叹，金刚神在此有迷惑，难怪最终会找上断慈山的妖物，是他之修行出了问题。他摇头道：“其实天地并未拘束众生，更没有不容佛存……尊者，以晚辈所见，是你心中无佛，所以才看不见天地之间的无量无数之佛！”
金刚神眉头大皱：“你说老僧心中无佛……”
陆正居然说一位佛山尊者心中无佛，可实在是大大的不恭敬了，简直就如诽谤一般了。嗔心和尚当即一怒，眉峰一跳，正要呵斥。不料那边知缘居士首先高诵一声，道：“阿弥陀佛，得闻天地之主此言，本居士得证无漏之无分别心，多谢！”
知缘居士的一双手臂在率意山被黑刀所发出的斩缘之力崩飞，到此为止一直都是无臂之人，双袖空空荡荡，但随着话音落下，他的一双袖子之中突然钻出了两只手，在胸前合十，冲陆正行礼。
半月和尚喜形于色，道：“师兄，你终于又找回你的双手了！”
知缘居士微微一笑道：“此时才知本不曾失去罢了，又哪里来的找回呢？”
半月和尚睁大了眼睛，满是迷惑，道：“师兄，我不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知缘居士道：“不懂？不懂就对了，我们两个就别聒噪了，静言吧！”
他二人的几句话都落在众人的耳朵里，荒未央首先笑了起来，道：“看来和尚之中，至少还是有两个明白人的。不过看某个尊者，好像就有点麻烦了！”
金刚神问道：“天地之主所言，是不要让老僧执相求佛吗？这等道理，老僧岂能不明白得？”
陆正听了，不置可否，再次伸手冲山下众修行人一指，道：“前辈既然明白，请问山下的是什么人？”
金刚神这回终于顺着陆正的目光看了过去，道：“老僧所见。是一众修行人？”
陆正问道：“为何不是众佛？”
金刚神双手合十，道：“因老僧所见如此。虽然这些修行人都有佛性，但无修无证，无佛之神通境界。纵使未来或能成佛，但此时终究不是佛。”
陆正此时也将双手合在胸前，道：“尊者如实所见。不作诳语，是真实语者。不过，请恕陆正无礼，以前辈方才所言，在下觉得前辈所问有误，不是天地与前辈之愿相违，而是前辈自身与己愿相违！”
不是天地与自己相违，而是自己与自己相违？众僧听得这话，有几人不免思索起来。不可能吧，这天地之主真是胡说了，金刚尊者早已有知道境成就，岂能做出乱道自丧之行？这个陆正既无修证佛法，仗着炼化了天命花，便如此大言不惭，着实狂妄嚣张。他们都知金刚神之脱天境的神通法术来之不正，对他已有敌视防范之心。但听见陆正这话，还是不免大大不认同。
金刚神思量了一会儿。也忍不住问道：“天地之主，请恕老僧愚钝，既然你说是老僧自己与己愿相违反，敢问如何是不相违呢？”
陆正道眼既在，自然感应到众僧之中那些对自己颇有看法之人。但他并不在乎，自己不是佛门中人。也不是在场境界最高的，在这佛山之上大谈佛法修行，引来这些怀疑和轻蔑也最是正常不过的。就在金刚神刚问出这个问题之际，他便朗声回答道：“既然前辈愿众生见佛，那么前辈眼中所见当是佛才是。如此才是不与己愿相违。”
陆正的声音清爽洪亮，如清风吹遍佛山每一个角落。金刚神顿时叹了口气，脸上神色，如有所丧！刚才那些腹诽的和尚听见这句话，都不免脸上一红，有两个甚至立即开始念咒忏悔起来。
除此之外，梦和尚、灵王和尚等其余的和尚都有异相出现。首先是原本一直在梦不醒、微闭双目的梦和尚竟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随着他的眼皮打开，两道圣洁无比的神光从他眼中射出，令他周身迷离梦息尽数散去，整个人虽还是在地而卧，但已显出精神，好比是从阴天变作晴朗一般。
至于灵王和尚，他自身倒是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是在他身后的那棵枝头满满，每一朵都开得正艳的花树之上，所有的花忽然无端坠落下来，还没等到落地便化成了黑灰，消散在半空之中。一树之花，尽皆凋谢，取而代之的是树枝之上竟开始绽出了一颗有一颗的绿芽，一望而知并不是花而是树叶。刚才金刚神一眼落花，灵王和尚便受轻伤，现在满树花落，但灵王和尚却并无异样。相反整棵树的气质变得更为真实而纯正，完全去除了之前繁华耀目的杂乱之感。
其余众僧也有各自变化，不可尽述。这时，金刚神带着一种惋惜之意道：“真是后生可畏，可惜不能早闻此言。”
陆正听得这话，只得默然无语，知金刚神已入魔境，是不可能因自己一言之所悟而改变什么了。知自己错也不思过改正，不要说是入魔的修行之人会如此。这就好比是人间的凡人，数十年养成习性之后，纵使被人点破，自身亦知过错，要想由此改正，也是极为不易的。倒并不是说没有人可以做到，而是在于以一念之悟要化转数十年习性积累，两力相较，实在太过悬殊。
金刚神又道：“老僧冒昧，听闻天地之主之言，足见佛法深湛，修持不俗，所悟佛法之深，远超老僧。但以老僧所知，你应该从未入及佛门，只是由当年老僧之弟子八苦传授了一些佛门密咒，难道你就只是仅仅凭借修持这些咒语，便对佛门修行有如此之深的领悟吗？”
金刚神问得很对啊，陆正的确是不曾修持过佛门修行，虽然白衣人师父给他道门种种法诀的时候，也同时给了他不少的佛门修持法门，只不过陆正却并没有真正修持过，甚至连用来参悟都很少。他唯一所修佛门之法，就是苦行僧所教的咒语，但如果只是这样也未免太惊世骇俗了。深修诸法却不及几个密咒修持，这是绝无可能的，金刚神当然会觉得怀疑，想问清楚陆正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学佛之途。
陆正本可以不答这个问题，因为这已经涉及师门之私。但他并不打算隐瞒，而是老老实实道：“不瞒尊者，若是今生所悟，陆正断不敢如此在前辈面前托大，其实刚才所言一切，只是因为在下的前身，曾经上过佛山，修持佛法甚深！”
“哦！原来是命镜得宿识。”金刚神恍然，随即追问道，“不知天地之主前身为谁，有如此佛法修行造诣，还上过佛山，必不是籍籍无名之人。”(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认凶
金刚神猜的一点儿也不错，三千前年的玄黄，当然不是籍籍无名，恰恰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名满修行界，被称誉为佛祖和道祖之下第一人。所谓圣宗之意，正是‘其人也圣，诸法之宗’。但是任谁也想不到的是圣宗居然会是妖物出身，而且其原身还是圣兽麒麟！
但金刚神问出这个问题之后，陆正没有回答，显得十分踟蹰，而包括嗔心和尚在内的所有的僧人都变了脸色，露出尴尬。在修行界之中，问这样的问题是非常失礼的，而且根本不会有人回答。既是前世之身，等同他人，攀扯前缘，等同自陷。因此陆正沉默不答，并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但金刚神却似不觉，一副不温不火，等着陆正回答的样子。
陆正看着金刚露出思索之色，他心知金刚神如此修为境界，绝无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但他还是不顾禁忌地问了出来，这是为什么呢？陆正看了金刚神一眼，见后者目光散淡，并没有什么期待专注之色，反而似有些分心。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啊！金刚神怎么是这样漫不经心的神色……陆正心中一动，忽然想到一种可能，该不会是这位金刚尊者早已猜到自己的前世之身就是圣宗了吧！
陆正越想越是有这种可能，紧接着又有疑惑，既然金刚神已经猜到这一点，那为什么还要明知故问呢？是想在自己这里得到亲口印证吗？还是有其他的阴谋呢？此时有佛门众僧在场，若是宣扬出自己的前生就是圣宗，到时候传遍修行界，又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呢？对金刚神又有什么好处？
圣宗在修行界享有大名，近来虽隐约也有对圣宗的质疑，有圣宗乃是妖物的谣传。但这种谣言在实际上并无任何意义。不管众人信或者不信，圣宗已是三千年的人物，和玄黄虽是一身，但意义并不同。玄黄乃是妖物，众人不知，但圣宗却是那个有大功德存世。千载颂扬之名而已。玄黄早已不在天地之间，而圣宗之大名损之难损，伤之难伤不说，而且损伤其名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就算是有谁想要针对陆正，所以先污却圣宗之名，然后坐实陆正是圣宗转世，借此造成所有人对陆正这个天地之主的恶感。这样做还不如直接对付陆正，伤其性命的，何必兜那么大圈子呢？
陆正想到这里。心中一叹，事情是另外一种可能了。金刚神的确是在向自己求证自己前生之事，但这不是他自己想问的而是另外一个人。不，或者说是，另外一个妖物！
有兴趣知道自己的前生是不是圣宗的，当然只有可能是前生为蚩尤的唐小九了！
看来不仅是自己知道了自己的前生，九哥也完全想起他的前生了。不仅如此九哥还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前生就是圣宗了，只不过他应该还不能完全确定。所以才会假借金刚神来询问。前生的圣宗炼化了天命之花，今生的陆正也是做了一模一样的事。两世天命眷顾，难怪引起唐小九的猜测！
陆正刚想到这里，神念之中也传来荒未央的声音：“陆正，老和尚是知道你的前生的，有妖物早就告诉他了！”
陆正一听，随即反问道：“这么说来。你也是知道的喽？而且是很早就知道？”
荒未央叹了口气，有些恼火道：“比你想象的要晚一些，真正早就知道的是我们家那个已经飞升的老头子。他叫我去天宗接近你的时候，就知道你的来历了！不过他一直都瞒着不告诉我，哼！”
陆正相信荒未央的话是真的。荒未央的确是带着目的有意接近自己，但没说带着目的就不能真诚相交。陆正心念通达，了解荒未央是什么样的人，是怎么对待自己的，当然不会在意。只是涤玄天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来历呢？仔细一想，这其中因果应该是落在六龙佩，以及日月庐之中的两位先生上。当然其中内情，应该还与当年玄黄和蚩尤缔约转世的情形有关。但陆正并没有在命镜之中看见这些，只能是猜测了。
荒未央又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陆正道：“当然不会说，我又不是刚刚开始修行，还不至于如此糊涂吧！你眼前是我，他眼前也是我，我就是我，不是任何人。”
哪知荒未央却道：“我可不是问你这个打算怎么办，而是问你要拿那个人怎么办？”
荒未央故意隐去名字，只说是那个人，陆正愣了一下才明白荒未央说的唐小九。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无比坚定地道：“今生今世，我就是陆正，他就是唐小九，是我的九哥。不管他是人还是妖，我该怎么对他，就会怎么对他！”
荒未央一听，不置可否，道：“嗯，既然是这样，那我告诉你一件事，他也来了，就在佛山之上！”
陆正一惊：“什么？”
荒未央却撤回了神念，没有继续说下去。陆正心中犹如掀起了万丈波澜，九哥，他真的就在佛山之上吗？要上佛山，可是精纯的佛心，或者是莫大的机缘，他是怎么上来的？现在又在哪儿呢？为什么自己一点儿也感觉不到！
陆正在佛山之上不敢放肆，并没有展开神念查探四周情形，但他是天地之主，只要是天地之间的一切变化，在他立身之处，他总是有所感应的。但是现在他却是什么也没有感觉到，这样说来九哥是故意藏匿起来了吗？他来佛山是要做什么呢？
金刚神仍是看着陆正不说话，陆正也始终不回应，平时最爱闹事的荒未央也出奇的一言不发，连个笑容都没有，只有一双眼珠滴溜溜转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场中气氛渐渐尴尬起来，终于有人忍不住亢声道：“尊者，这是该问的吗？”
陆正循声望去，正是听泉和尚。他为苦行僧化作石像之遭遇伤怀，语气很有些不客气。
灵王和尚也出声道：“尊者此问确实不该，还请收回才是！”
随着这两个和尚一说，凝滞的气氛松动，其余众僧也纷纷附和起来。但金刚神仍是毫不理睬，反而追问道：“天地之主。莫非是不愿意告诉老僧吗？”
听泉和尚登时开始直接大声斥责起金刚神来，言语甚为不恭。嗔心和尚见状，只得强自反驳道：“尊者境界，天地之主机缘，岂是我等所能窥测，其中玄妙在其自身。贫僧以为，诸位师兄弟还是不要妄意干关为好，就让天地之主和尊者自行应对才是！”
“嗔心！”听泉和尚听得大怒，大声直呼嗔心法号。喝道，“你究竟是何居心！金刚尊者所问分明就是违戒之问，确凿无疑，这与修行境界何干？你偏偏要巧舌辩说玄妙，按照你说我等不识玄妙，难道偏偏你就知其中有什么玄妙了吗？若真有，便请道出；若没有，就请闭嘴！”
听泉和尚这一问令嗔心自悖。难以圆说，一时无法争辩。只好闭口。这时一凡命和尚也道：“听泉师弟所言不差，贫僧也想请问尊者，尊者既言己愿未成，请问脱天之神通法力何来？”
此言一出，大部分的和尚都向金刚神望去。嗔心和尚大是着急，刚才这些和尚一个个都是闷声不吭。现在却一个个接着争锋相对而来，看来局势已悄然变化，若再不想办法，他们可就要联合一道针对过来的。到时候，那些私下里投靠过来的三僧们。不仅不会在暗中相助，只怕也要为势所屈，倒戈相向了。
当前就是一个节骨眼，必须逆转其势，否则往下之情形绝不容乐观。嗔心和尚看了一眼金刚神，却见金刚神对周围一切都是无动于衷，只是淡淡地看着陆正。见金刚神如此成竹在胸，想起还在恐怖挂碍小路上的那位，登时镇定下来，扬声道：“各位师兄弟，且听嗔心一言。刚才听泉师弟和灵王师兄所问，一为金刚尊者之言，一为金刚尊者之修行，都是尊者自身之事，并非眼下急务。大家别忘了是为何来到佛山，是因当下修行界之危乱，需要先再立佛门世间尊，统帅佛门以对抗妖物。众人应先决定此事才对，岂能取小舍大，本末倒置呢……”
嗔心和尚说到此，那边九心和尚插口道：“嗔心师兄所言极是，但话虽如此，八苦师兄已然坐化，倔师弟更是身陨不测，不知凶徒为谁，眼下十山三僧不齐，依照佛门之戒，是不能选立世间尊的。”
嗔心和尚慨然道：“九心师弟说的不错，但佛门立戒是护恒常，以正修行。如今妖物将兴，劫数将至，乃是变乱非常之时，贫僧以为不可拘泥故规，当效仿当初昙华尊，兴大雄之力，舍戒就变，行非常之举！众师兄弟以为如何？”
佛门历来重戒，佛祖更是留下戒刀以示。而到了第七代世间尊昙华藏之际，戒刀虽失，他却以极大魄力开创佛门佛山刑塔，使无相之戒，化为有形之刀，内则约束弟子，外则护法降魔。
嗔心和尚此言一出，一凡命和尚立即反驳道：“嗔心师弟此言差矣，想当初昙华尊设立佛山刑塔，乃是为了护戒，并非为了舍戒。佛门之戒，传自佛祖，以佛祖之智慧，怎能不知后世之变，但仍传下戒律，正要弟子以戒自守而应变，其意深矣。我等乃是佛门弟子，岂能做出违背佛祖之事。此外，嗔心师弟言为因变而舍戒，此论尤为不可。应变者是人非戒，人不自戒，反舍戒以行。如此一来，只怕不出百年，佛门已无戒可守矣！变乱之中，更需人守戒以立，否则，还不如废戒。”
半月和尚一听，当即大声喝彩道：“一凡命师兄说得好，就是这样！有戒不守，等于放屁不认。”
知缘居士失笑问道：“师弟，你这类比是怎么个解法？”
半月和尚道：“这还需要怎么解，屁是不得不放，但要是不认，该让谁脸红去！”
“哈哈哈！有趣有趣，佛门还有这样的妙人！”一直不吭声的荒未央笑着冲半月和尚点点头，随后一闪身，瞬移到了陆正的面前，挡住了金刚身的目光，笑嘻嘻地道，“尊者，刚才让你向天地之主请教得失一问，怎么都问到人家的前生了，你可跑题跑的太远啦，说了那么多废话。不行，该罚！不过我这人从来都是慈悲为怀的，不像你那么坏，挑个简单的，就罚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好了！我这个问题也没你的那么复杂，你只需要回答是还是不是就行了，很方便吧！”
荒未央刚才可是被佛门大阵困住的，没想到短短时间他就突破了。金刚神叹了口气，不得不开口道：“未央天请问吧！”
荒未央嘻嘻一笑，伸手一指地上的倔和尚尸身，道：“我只问你一件，这和尚是被你所杀，是或不是？”(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魔罗
荒未央居然会指认金刚神才是杀害倔和尚的凶手，这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吧？众僧都是吃了一惊，但神色之间却都是将信将疑的。荒未央的不才子之名在修行界是出了名的，他的话可没有那么容易取信于人。但是陆正却露出深思之色，他知道荒未央说的肯定是真话，这倔和尚一定就算不是被金刚神亲手杀死，也必定是死于他之授意。只是金刚神为什么要杀倔和尚呢？这可有些说不过去啊？
荒未央刚说完，嗔心和尚神情一凛，上前一步就要为金刚神斥辩，不料前方的金刚神淡淡一抬手，止住了他。嗔心和尚着急道：“尊者！”
金刚神不理他，平静地对荒未央说道：“不错，倔和尚的确是死在老僧手上！”
金刚神居然就这么直接承认了，语气之淡，好比是在说一件自己刚刚念了一遍经那样平常的事。佛顶之上顿时一静，众僧大多愕然不知如何反应，随后知缘居士、火首龙、大如知藏三僧不约而同地念起了佛号，声透悲悯，隐含淡怒，冲开静谧的流风。
“不对！”嗔心和尚大喊一声，仓皇解释道，“尊者，分明不是你做的，你何苦要认？”
九心和尚一听，也道：“嗔心师兄，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可将师弟搞糊涂了，贫僧也不相信是尊者所为。同为佛门弟子，双方既无怨恨，也无旧怨，而且倔师弟素来与尊者交往甚少，要说是尊者杀了他，贫僧实在是难以置信？再者说来，尊者召集十山三僧乃是为了再立世间尊，如果他杀了倔师弟。岂不是反而使得立尊之举不得而行，如此自相矛盾，难道不是很奇怪吗？”
陆正听得这话，暗暗点头，他心中所感到疑惑的也正是这一点。正如九心和尚所言，杀了倔和尚。再立世间尊之举便不得而行。若金刚神真是与断慈山有所交易，必是通过再立世间尊之举来分化佛门，应该不至于做出这样有损自己目的的事来。
九心和尚的话看似只是说出心中质疑，但言语之中隐约也有为金刚神辩解的嫌疑，引得其他和尚多看了他一眼。九心和尚丝毫不为所动，一副心安自在之状，显示自己并非是为金刚神辩解，而是秉公而言罢了。嗔心和尚趁机道：“对对对，九心师弟说极是。”又道：“尊者。究竟是什么苦衷，让你要担下如此恶名？”
嗔心和尚言语恳切，神情甚为动人。但荒未央丝毫不为所动，嘿然一笑，道：“事主都亲口认了，你们两个和尚还要如此为他张目，真是慈悲热心，还是自己别有目的？嘻。如果你们两个憨人真是不相信是金刚尊者所为，何不一起来承认是你们两个合伙杀了倔和尚。这样一来，不就可以为你们的金刚神洗脱嫌疑了！”
“未央天！”嗔心和尚受此讥讽，忍不住大喝一声，道，“此地乃是佛山，不是道海。贫僧等敬你是一代道尊。却不容你在此拨弄是非，血口喷人！纵使你修为高超又如何，贫僧就算拼了性命，也要让你染上杀孽因果！”
嗔心和尚如此悲愤怒语，却遭到荒未央全然无视。本来如荒未央这般脱天高人。最忌讳的就是染上杀孽，对修行极为不利，但只见荒未央仍旧不改笑容，口出轻噫一声，如对一片焦枯败叶一般，丝毫不理会嗔心和尚，转而对着金刚神道：“哈，尊者，看来你承认的不是时候啊！你一身金刚神通，倒是不惧任何后果，但是跟从你的这些个光头憨人就未必了。料想他们此刻心中正忧心忡忡、疑虑重重，不解你为何将他们置于险境呢，所以气急败坏了！”
嗔心和尚和九心和尚听得更是怒火填膺，嗔心和尚心中着急万分，这荒未央根本不理会他，即便是他想要施展辩才诘难之，趁机将水搅混都不可能。且正如荒未央之言正是点破了他的内心，他正不知道金刚神为何如此坦然承认杀了倔和尚，自招其祸呢。金刚神修为绝高，自然不惧，实在不济，还有逃走保命的机会，但是自己可就不一定了。
金刚神微微一笑，并不答话，而是旁若无人一般自顾自说道：“老僧眼光不坏，嗔心，你的心性的确是比八苦差得远了。你也不必再嫉妒八苦得我金刚神通，而你却不受我所传。老实告诉你吧，就算老僧真的传你金刚神通，你也只有走火入魔，沉沦万劫的下场，是绝对不可能修成的！”
嗔心和尚的脸刷地一下涨的通红，陆正曾与他同行一路，见这和尚遇事都颇为镇定，但此刻明显已方寸大乱。嗔心和尚梗着脖子，不服气道：“尊者不曾传我神通，如何知道嗔心一定会沉沦劫数！”
金刚神知他不死心，轻轻叹气，道：“刚才你看见飞往九霄的那只鹰了吧！你可知道那只鹰是怎么回事嘛？”
嗔心和尚脸上又红了几分，过了一会儿才不甘心地道：“弟子不知！”
金刚神又问：“那你可知八苦为什么会突然化成石像？”
嗔心和尚道：“难道不是……”他说了一半突然掩口不语，他以为八苦化为石像乃是金刚神施展神通法术所致，这话可不能当着所有人说出来，但情急之下差点失口，好在终于没说出来。
金刚神也不等他猜测，便自己说出道：“八苦化为石像，是因为那日老僧找到他，欲借他之心一用。他不肯答应，又不愿老僧取走他之心，所以才自行化为石像的！老僧本以为他既已化为石像，那心也必然石化，自然无用。没想到，他人虽化为了石头，但是心却还是活得，看来他真的修成了金刚心！”
金刚心？嗔心和尚完全愣住了，金刚心乃是金刚神通修到极致才会形成的，事实上就连创出这门金刚神通的云叶尊者本人，都没有修成金刚心。没想到八苦和尚居然修成了，那也就是说刚才那一只惊动九霄的苍鹰，就是他的金刚心所化而成了！
借心一用，天地之间，万物可借，但怎么可能借心？人若失心，焉能得活！陆正听得这话，忍不住怒哼一声，七窍之中有火光喷出，他一步踏前，冲着金刚神喝道：“什么？你向大和尚借心？是你逼死了大和尚？”
金刚神一抬眼皮，陆正便感一股无可抗拒之力袭来，将他踏出的一步生生逼了回去。他感到这股力量并不是来自金刚神，而是来自整座佛。金刚神用整座佛山的法阵之力，将他推了回去。在如此强大力量之下，即便是天地之主，哪怕是知天之境，也是毫无还手之力！好在金刚神只是将他推回，并没有出手伤他，否则他可以说是必死无疑！
不过陆正受此雄力，一步后撤，余力不得完全化消，幸亏赤灵在身后用身体一顶，否则他就当场要摔倒出糗了。
荒未央见状，取笑道：“哈哈，人家才瞪你一眼，你就站不稳了！”
陆正哪顾得上这些，虽从盛怒之中冷静下来，但眼前乃是逼死苦行僧的凶手，让他如何不悲怒异常呢？再者说起来金刚神还是苦行僧的师父，师父亲自逼死弟子，这更是耸人听闻。陆正双目已红，声音乱颤道：“你为什么要逼死大和尚，他是你的徒弟啊！”
“徒弟？”金刚神沧桑的面容上不露半分愧疚，他点了点头，像是才意识到这一点似的道，“没错，他得老僧金刚神通传授，的确是我的徒弟。啊，是了，既然他是老僧的徒弟，那做师父的向他借一点东西，可不就更天经地义了嘛！嗯，没错！”
陆正头发根根竖起：“天经地义？你要借的是他的心，这是要他去死，你知道吗？”
陆正已是咆哮了，但金刚神仍旧是一脸漠然，眼神越发地空洞了，他瞪着远处的天空，道：“老僧怎么会不知道他会死呢？但是老僧也没有办法啊！老僧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得到了混沌祖气，可以成就我的大愿，留下历劫不朽的金身，让众生得以见证天地之间的佛，岂不是一场大造化，大成就，大功德吗？”
金刚神说到此，陆正骇然发现，金刚神淡漠如土的脸上居然泛起一丝诡异的笑容。这笑容还残留一丝祥和之色，但此刻看来却是要多诡异就有多么诡异。但这一丝笑容一闪而逝，金刚神脸上开始出现丝丝愁苦之色，只听他继续道：“但是万万没想到，已经有了混沌祖气还是不行，以老僧的神通修为居然还是无法炼化融合，实在是让老僧徒唤奈何啊！眼看成就不坏金身就在眼前，老僧又怎么能够放弃呢？就只好去向弟子八苦借金刚心一用了。他身犯戒律，本是罪愆之身，若能帮助老僧成就如此大愿，不知多少众生将得饶益，可谓是无量功德，自然能抵消他的罪过。如此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天心
金刚神此言一出，在场不论是佛门的十山三僧心中都是咯噔一下，面面向觎，心中都生出了一个相同的念头，这位金刚尊者已经完全入魔了！
修行突破知心境，需要经历魔邪劫。其心稍有不正，即受魔邪。但魔邪劫之中的魔和邪乃是在交感之中内在躁动之欲和外在诸感之幻而生，导致内生六欲为贼，外感七情成盗，贼其心复盗其心，心忘其身，身常欺心，使修行人难以安处不动之境，变生有为之乱，所以丧乱清明。
但这与眼前的金刚神入魔可是完全不一样的，金刚神如此修为，自然早已有知心成就，不会受魔邪所扰。他的入魔，不从心起，而从愿生。
心和愿有分别吗？
当然有！修行从知身境、知心境、知道境、知命境，乃至于知天境此五境中，以知道境为界限，在知道境之前修行人面对的乃是身和心；在知道境之后，修行人的身心已变，所面对的乃是命与天。在此境界，已经完全与人间凡人不同，其中妙趣，不再是凡人之思可以臆测。
大愿起于知命之中，不离身心为本，但并非源出于心，而是观照万物变化而得。因此所谓的愿，即在不离万物变化之道时，体悟天道之际所产生的天心！破知命境界需渡过万物劫，一出此劫便是超脱万物，此时有天道映心，便是心与愿的不同！
天道在心，是修行人所领悟之天地之道。那么大愿是如何产生的呢？但是天道虽一，领悟天道之人却有不同。不是人不同，也不是所领悟的天道不同，而是修行人在天地之间、万物之中的位置不同！位不同，应对自然不同。因此纵然天道是一，修行人之行仍有冲突矛盾之处。而天道常行不息，修行人得此天心，也必有常行，所以在冲突矛盾之中，为求所行通达无滞。自有愿景产生，便是大愿！
因而修行人的大愿之心，首先便需要天道映心。但问题是映照于心的天道，便真的是天道吗？或者是说，修行人所感悟的天地之道，就是天地之道的全部吗？当然不是，修行人在知命境之中所见之天道，并非真正的天道。只有修行人道生一悟的出现，得以突破天心劫。成就知天境，才算是真正能够完整的体悟天道。
在知命境中，修行人所需要做的是在实行大愿之中一步一步地体悟天道，最终达成所愿。而在此过程之中，天道与人行将会出现既相辅相成，却又可能同时相互独立，甚至相互背离的情况。只要能够达成大愿，便自然而然意味着道生一悟出现的时机已经成熟。突破知天境便只需要等待天时之至了。
但是，还有另外一种情形。那就是修行人以在知命境中所体悟的天道为全部之天道，那么所发之大愿则将成为一种永远无法实现的大愿。比如金刚神的大愿就是如此，天道常行，则万物常变化。但金刚神却想要在天地之间成就历劫不坏的金身，为众生留下成佛的见证。这样的大愿违背了天道，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此愿之荒谬。是从天道而出却又违反天道，简直就等于是自己抓住自己的脚，想把自己举起来一般。
如此荒谬之愿，可想而知必有欺天之行，因而称为愿心入魔。不是发愿为魔。而是愿行乃是魔行。修行人最为忌讳的便是这种入魔，称之为魔罗。因为这样的魔，往往修为都极为高明，而且秉持大愿，心神清醒，意志坚定，对付起来极为麻烦。所以当意识到眼前的金刚神已经成了魔罗，所有的和尚心中都是一沉！
而此时，金刚神还在继续自言自语，开始叙述跟八苦借心的细节。他的一对白眉越来越显得银亮，但眼中的神采越来越淡漠。只听金刚神道：“……老僧便去找八苦，向他说明了一切，希望他能够借心给老僧，成就天地之间这第一的功德。老僧想他一定不会违逆于我，必然是极为欢喜地答应，说不定还会当场就把心挖出来给老僧……”
陆正听到此，恨得目眦欲裂，眼角流出血来，但却不敢丝毫妄动。因为此时四周的十山三僧已经开始渐渐开始移形换位，悄然地将金刚神围在了中央。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切断金刚神与整座佛山的牵连，使他无法再运转佛山之力。嗔心和尚自不在其中，但他此时也有些没反应过来。倒是荒未央是什么也没做，仍是笑嘻嘻地看着金刚神。
“哎！”金刚神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可是没想到，当老僧说完之后。八苦他却一口回绝了老僧，并说什么老僧已经入魔，当立即向莲华尊请求，开启黑金塔。让老僧进入塔中，借助佛力定住本心心念，行大忏悔以消退魔心……这个八苦啊，怎么就那么笨呢？他怎么想不到老僧是他的师父，修为比他高，境界比他高，眼界见识都比他广阔。居然要由他来说老僧入魔，他自以为比得过老僧吗？真是愚痴可笑啊！”
陆正忍不住插口道：“是吗？如果大和尚处处都不如你的话，怎么他这个弟子反倒是修成了金刚心，而你这个创出金刚神通的师父却没有呢？”
金刚神一愣，面上一下子僵住，口中自言自语也停了下来，空洞无神的双目循声向陆正一扫。众僧一凛，以为他要当场发作，彼此都凝聚心力，准备就要立即合力出手。嗔心和尚这时才惊觉不对，但为时已晚了，他发现九心和尚赫然也在众僧齐心之念中。唯独只有他被排除在外，这下可好，自己和金刚神已经被完全孤立了，处境太不妙了！更不妙的是，他自己也没发现，金刚神居然是入了魔，难怪他会主动承认自己大愿未成？这样一来可就糟糕无比了，自己就连金刚神的庇佑也是绝对不可能得到了。嗔心和尚登时大为懊悔！
但让众人没想到的是，金刚神看了陆正一眼之后，却并没有立即出手攻击。相反，他看了陆正一眼之后，目光就再也没有离开了，而且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渐渐地他眼中的神色竟然开始回复起来，银亮的双眉则随之渐渐地开始变得暗淡，但是看陆正的眼神却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肆意地打量，居然似是不认得了。
一旁荒未央看了半天，突然一拍脑袋道：“原来如此，是受了天地之力的影响，才渐渐恢复本心的！”他当即冲陆正叫道：“陆正，你炼化了天命花成为天地之主，身怀天地之力，对他的魔愿有克制作用，快跟他说话，让他尽量恢复本心。要是本心完全沦丧，他就真成魔罗了，那可有不少人要遭殃了！”
陆正心领神会，便看着金刚神道：“你为什么这么看我？”
金刚神果然不认得陆正了，问道：“你是什么人？老僧以前从来没有在佛山上见过你，为什么来到佛山？”
陆正哄着他道：“我叫陆正，我倒要问问你了，你是谁？”
金刚神道：“老僧就是……”话说一半，他忽然顿住，低头自思，说道，“嗯？老僧是谁呢？老僧是谁呢？我怎么忘记了！……啊，不对，老僧记得，老僧叫云叶，是佛门金刚神！”
陆正不料他竟又记起来了，只好继续问道：“金刚尊者，我问你，既然八苦大师拒绝把心借给你，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他是怎么会变成石像的？”
金刚神一听，立即带着怨怒之意道：“老僧需要，他竟然不给，老僧当然不会这么就算了。他不给，老僧就不会抢吗？以他的浅薄神通，又怎么会是老僧的对手呢？……只是他见机倒是快的很，一发觉老僧有杀他的心思，便抢先一步钻入岩石之中，化为了一个石像！倒是让老僧颇为感到意外了，竟被他在眼皮子底下溜过！”
陆正心道，八苦和尚修成金刚心，自然先觉能断，虽是不敌，却非斩之罪了。这么说来，金刚神是一直没有炼化从断慈山得到的混沌祖气，那他后来是怎么办到的呢？此中必然还有隐情，于是他问道：“金刚尊者，既然你没有得到八苦大师的金刚心，那你后来是怎么炼化混沌祖气的呢？”
金刚神忽然一翻白眼，道：“老僧为什么要告诉你？”
陆正还要引诱，荒未央却道：“你不说，难道以为我们就猜不着了吗？”
金刚神听得荒未央的声音，冲他看了几眼，也是一副不认识的样子，然后笑了起来，道：“你猜得着吗？老僧不相信。当时你又不在，根本不肯能知道的！”
荒未央道：“当时不在，不代表过后也不在，你说对不对？既然做下了事，就会在天地之间
、万物之中留下痕迹。你做了什么事，万物有所受，天地必然知，难道还想要隐瞒过久？别忘记了，你所做的一切，到最后都会回到你自己身上。”
金刚神听了，神情之中露出傲然之色，道：“万物有所受，天地必然知，哈哈！这只能说明你的修为太差，还会被天地万物找到你。如老僧则不然，言于无迹，行于无痕，藏于万物而天地无所知，岂不是逍遥多了吗？”
“言于无迹，行于无痕？”荒未央冷笑一声，道：“是吗？如此境界，你真的做得到？那请问你从莲华尊身上取下佛血袈裟的时候，也是一点儿线索都没留下吗？”(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妖厉
荒未央此言一出，众僧终于哗然一片。莲华尊圆寂之事是从率意山三十二相口中传出的。对于他的话，佛门上下自然没有人会怀疑。而且除此之外，对于莲华尊的圆寂，佛门还有另外的方法可以证实。
在这佛山之顶上，就在众人身后的四层一体方尖莲顶的黑金塔前，供奉着一盏莲花灯。这盏灯十分古老，据说佛山在时便已经出现，传闻乃是佛门第一代世间尊所设立的。此莲花灯十分特异，莲茎高举一朵莲花盛开，莲心安置一盏，盏内有灯芯一条，却没有油。这盏灯除了用任何油脂之外，灯芯也是万年不坏的。因为点亮这盏灯，所需要的不是灯油，其所燃烧的也不是灯芯，而是每一代世间尊的大愿。
若在平时，此灯是昼夜不息、长明佛山的。但此时这盏莲花灯是灭的，那是因为莲华尊已经圆寂，而新一代的世间尊尚未举行登位大典，没有得到十山众僧的礼敬，无人用大愿之力重燃此灯。莲华尊圆寂，三十二相未归，此灯当然是灭的。佛门世间尊登位大典之中最为重要的一项就是要让新继位的世间尊以愿力燃灯，直到新旧世间尊换代，或者在位的世间尊因故圆寂，此灯才会寂灭。
数日之前，火首龙将莲华尊圆寂的消息传到佛山，佛门中人为了印证此事真假，首先便是上到佛山之顶来察看莲花灯。当时来看灯的就是金刚尊者，一看之下，莲花灯果然已经熄灭，证明此事属实，随后报知佛山之上的其他长老。与此灯相同却不受世间尊换代而影响的还有一盏灯，那就是佛门佛山刑塔的长明灯。当初舍利刑塔的昙华尊也是一大愿之力燃灯。正是借鉴了这盏莲花灯。
但是佛门中人虽然从莲花灯可知莲华尊确实已经圆寂无误，但是莲华尊究竟是如何圆寂的，他们也只是从令飞云报知火首龙的话中，以及修行界从率意山散乱出来的消息得知，莲华尊应该是因为黑甲的黑刀而圆寂。一代世间尊，已有脱天修为。要能逼得他圆寂，自然也只有那口黑刀了。众僧心中恻然，也料想事情只怕就是如此，但对于莲华尊究竟是在哪儿圆寂，为什么会遇见黑甲，这一切的种种细节，就不得而知了。
这些事对佛门而言可是非常重要的，一来要收拾莲华尊的圆寂之后的肉身或者舍利，将之好好收纳进入无缝玉塔。供奉在佛山之上。二来莲华尊身上穿着的佛血袈裟，可是一件佛门至宝，乃是世间尊的传承和象征，这是必须要找回来的。只是莲华尊既然死在了黑甲手上，那讨要袈裟必须是到断慈山去，这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得从长计议不说，也总得让继位的新一代世间尊来安排才对。无奈三十二相一直没有出现。莲花灯灭，佛山无主。且又听闻三十二相神通尽废，金刚神这才召唤十山三僧，再立世间尊，然后才好进行各事。
所以可想而知，此时从荒未央口中忽然说出什么金刚神从莲华尊身上取下了佛血袈裟，那岂不是说。未央天是指金刚神和黑甲是一伙儿的。在黑甲杀死了莲华尊之后，佛血袈裟便落入了他的手中？
灵王和尚当先大声道：“未央天，您是说莲华尊圆寂是跟金刚尊者有关吗？到底是怎么回事？道尊究竟知道些什么，还请不吝告知佛门！佛门上下，自当感激不尽！”
荒未央道：“好说好说。荒未央只是说出一些所见的事实罢了，没什么好谢的。再说了，妖物进攻道门各宗，是仰赖佛门各山出手相护，荒未央还没来得及向诸位道谢呢！刚才金刚尊者自己也说了，他是得到了混沌祖气之后，才拥有如今的脱天境界的神通法术。……呵呵，且问尊者，您的混沌祖气是从何而来呢？”
嗔心和尚本来还想为金刚神分辨，就算尊者得到了佛血袈裟，但黑甲才有能力杀死莲华尊，想尽量将金刚神撇清。但见得此情形，他喉咙一动，却不敢再多说什么。他跟随金刚神，本也就是为了得到混沌祖气，现在情形不利，当然会先选择保身为先。幸好自己目前还没有太多真正的恶迹，尚有转圜的余地，实在不行，可以将一切推在金刚神身上。
嗔心和尚暗自计较，那边金刚尊者却坦然道：“佛门弟子为众生灵而修行，开启指示众生修证破迷之途，接受众生供养有什么好奇怪的！”
话音未落，便响起灵王和尚大喝：“接受妖物的混沌祖气，也算是受供养吗？”
金刚神淡然一笑，似不屑置辩。灵王和尚还欲喝问，却听荒未央咳嗽一声，道：“灵王大和尚，先让荒未央向尊者问几句话吧！”灵王和尚何等慧悟，一下子就反应过来，金刚神已经愿心入魔，对他喝问除了徒增其魔念，无济于事，当即按捺七情，退而不言。
荒未央谢了灵王和尚一声，正要说话。金刚神却先开口问道：“你居然知道是老僧拿走了佛血袈裟，难道当日冰雪原之上，你也在场吗？老僧竟没有发觉！”
众僧听在耳中，便知道了莲华尊寂灭之处，是在冰雪原上。只是这冰雪原上冰天雪地，地域甚广，且寒气茫茫，危险莫测，要找到莲华尊的圆寂之处，也是十分困难。
荒未央摇头道：“尊者这是供认不韪了吗？呵呵，不过可惜，当时荒未央并不在场！否则，合我与莲华尊之修为，就算不敌黑刀，但拼尽全力逃出性命，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嗯，你说的不错。不过那可就奇了，你是怎么找去冰雪原的。”金刚神点点头，似是深以为然。
荒未央叹了口气道：“尊者深谙佛法，当知有佛门之中有一门神叫做大自在感应密咒啊！我和小和尚就是凭借此神咒，才找到冰雪原上去的。”
荒未央说出这一门神咒，众僧都是恍然，荒未央和三十二相必是通过这门神咒。所以看见了莲华尊入灭前因后果。陆正也曾在白衣人师父所给他的佛门法术之中大致了解过这门神咒，也清楚地知道这门神咒的奥妙。此时他虽然已经知道白衣人就是自己前生的残念，但在心里仍旧是将他当作自己的师父，并没有其他多余的杂念。
只听荒未央继续道：“你们担心诱杀莲华尊之事出了变数，所以在选择动手地点之上下足了心思。冰雪原上万年玄冰，隔绝一切生息。就算是莲华尊发觉不对想逃走，也得费一番功夫，足够你们出手拦截。再加上那里又有万年冰寒之气盘踞，等闲之人绝不敢轻易进入，实在是杀人藏尸之地的不二之选。当然了，无端将人邀至冰雪原，实在太过离奇，莲华尊又不是傻子，自然会起疑心。但由你这个金刚尊者将他引去。可就方便的多了，莲华尊怎么样也不会想到，堂堂的佛山尊者，居然会出卖他。又或者……”
荒未央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停顿了下来。众人不解，都向他望去。荒未央缓缓吐气，同时幽幽道：“又或者。其实莲华尊早已识破一切，是他故意入局。前往冰雪原。他的用心，也许是想劝某个迷途入魔的和尚回头，所以是明知道是陷阱，也义无反顾地走了进去。这应该就是佛门的那句话，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呵呵。莲华尊也不怎么聪明嘛！”
荒未央说出这第二种可能，应该是出自他的猜想，但是等他说完之后，众僧都忍不住齐声唱念佛号。因为他们心里清楚，相比第一种。只怕这第二种才更有可能接近真相。众僧想起已逝去的莲华尊，有不少人都忍不住落下了清泪！陆正也是为莲华尊这般胸怀而深受震动，一时间，也似是联想到了什么，眼中显出了思索之色。
金刚神听得荒未央这话，竟也叹息一声，但是口中却道：“莲尊圆寂，自是可悯。但是他这一去，却能成全老僧大愿。如今老僧已从袈裟之中炼出佛血，经佛血消融，才得以顺利炼化混沌祖气，眼看大愿即将实现，从此利益无量无数众生，莲华尊也算是死得其所啊！”
众人听得他如此荒谬之言，都是气愤填膺，偏偏对方是个入魔之人，身心只是一团浑然成块的执念，根本难与辩论是非，怒而难言。简直就跟一个疯子傻子，也差不多了多少。此刻若不是陆正这个天地之主在，以一身天地之力默默感染于他，还不知他的魔念爆发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这时，陆正忽然道：“金刚尊者，你既要佛血融化混沌祖气，为什么不直接向莲华尊求取，却偏偏要走这么一条弯路，联合妖物，杀害于他呢？莲华尊是脱天的修为，此举岂不是太冒风险？”
金刚神道：“老僧倒是觉得，直接杀人取袈裟，才是直截了当啊！何况佛血袈裟是历代世间尊传承信物，就算是莲华尊，应该也没有这个胆子敢交给老僧去炼出佛血。若是老僧对他说出目的，只怕他就要以除魔的名义，对老僧大打出手了。殊不知，老僧这等大愿，岂是他能够了解的！”
陆正听他似是而非的论调，正后悔自己开口。忽听荒未央摇着头大叫道：“不对不对，要杀掉莲华尊，可不是你的主意，那是断慈山的那位的主意才对！”
金刚神不料荒未央居然知道这点，大为惊奇，脱口而出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荒未央道：“还是你先回答我，是或者不是吧？”
金刚神正要回答，脸上不知为何突然出现一道青气，游走其面，闪烁古怪。只见青气游走之际，金刚社微露躁意，喝道：“不行，应该是你先告诉老僧！”
荒未央也脸色一变，随即露出明悟，道：“你既不告诉我，荒未央也就不勉强你，还是直接找事主来得方便。”说完，又对惊愕的众僧道：“诸位大师，贵客降临，你们可是该接客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聚歼
接客？接什么客？有什么人来到佛山了吗？但佛山上下平静无波，神念之中也分明无任何扰动啊。山下光明净地之中的众修行人都被小心大师拦阻，没有人再上来啊！众僧不解荒未央为什么说这话，有人方欲询问，忽听知缘居士沉吟一声，目光移转一处，喝道：“恐怖挂碍小路！”
恐怖挂碍小路，难道说是刚才进入的黑衣身影？
众僧还在迟疑，知缘居士一语方落，佛山上空云气突然涌动起来，不知从何处急速飘来一块黑云，激烈翻滚，眨眼之间便遮蔽朗日晴空，光明净地顿时陷入一片阴暗！佛门圣地，从来都是祥光瑞云，怎么可能有如此诡异黑云蔽日？
在场众修行人都感不寻常之际，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之声响起，震动所有的修行人。大地波起，佛山摇晃之际，佛山人形之右手竟然整个炸裂开来，巨大的岩石手臂在半空之中裂成无数碎石。但出人意料的是这些碎石并未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反而在半空奇异地稍作停滞，之后竟又迅速聚合在一起，重新凝聚成手臂回归佛山人形。与之前相比，竟无一丝的裂纹，完全看不出曾经碎裂的痕迹。
震动过后，众修行人望着黑云下的佛山，惊叹地无以复加，不知道这是佛门中人有意为之，还是出了什么变故，纷纷交头接耳起来。整片光明净地之上，顿时变得聒噪不堪！
众修行人不知，佛山人形左臂乃是因为恐怖挂碍小路上一股极为强悍的法力爆发，所以被生生震碎的。而之所以能够恢复原状，则是因为佛山本身乃是浑然一体，犹如一件神器。在法阵的运转之下。才能自行修复。但就在这一聚一散之间，一股强大无比的神念从恐怖挂碍小路之上散出，顿时笼罩住了整个佛山。光明净地之上的修行人虽然不能直接感受到这股浩瀚的神念威压，却隐约感到了眼前的佛山起了某种变化，不再是那么飘渺玄远，好像跟他们拉近了一些距离。
而在佛山之顶上的众人就不同了。这股神念一出现，整个佛山便被一股强大的威压所震，竟开始剧烈晃动起来。在场的众僧同受神念威压，再不能以静处之、以不变应之，纷纷由感激应，化变诸相，显出佛门修行诸多幻化玄妙来。
只见那梦和尚原本乃是倚手作枕的卧眠之姿，双眼半开半阖，神情似醒非醒。但威压之一至，瞬间整个人如神龙乍变，直接从地上凌空弹起，朗然清喝一声，顿开双目，精神大振，气机运转，满面生机。哪里还能再见半分睡意。
再看灵王和尚，他倒是没有如梦和尚这样惊乍。但那一棵花树，刚才满枝的繁花凋落，化作无数绿色嫩芽而出。此刻不知为何，居然再度生变，绿芽掉落，无数类别不同、姿态各异的花朵竞相在枝上开放起来。只是全然不由灵王和尚自己做主。
其余和尚也都是不得不变化诸般神通法相以抵御化解，只见他们或低头念咒不休，或者化出数十道身影，或者手中掐动各种法诀、或者结成种种手印……那知缘居士更是和半月和尚背靠背站在了一起，联手抵御兜头罩顶而来的神念威压。饶是如此。仍是有不少人喷出鲜血，受到创伤……仅仅是神念威压已是如此厉害，对方的修为又会是何种恐怖境界！
此时佛山之顶上，面临威压而巍然不动者，唯有金刚神和荒未央二人。二人都是身形镇定不动，金刚神面色淡然，而荒未央更是满不在乎的神色。另外稍好一些的是陆正，他身怀天地之力，又有赤灵在侧，自是较其他僧人更能抵御。
荒未央摸了摸鼻子，嘟囔了一句：“不过是现个身而已，一定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显得你很厉害吗！”然后笑着对金刚神道：“尊者，你的靠山到了！”不等金刚神反应，他又冲陆正看了一眼，笑了笑。
陆正惊愕之际，荒未央已经转过头去冲着高空的黑云喊道：“喂，我说老黑，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何必弄得如此夸张！”
老黑？荒未央是在叫黑甲吗？陆正心中一动，是九哥！
“恐怖挂碍，真是好阵法，佛门手段，今日算是领教了！荒未央，真是何处不相逢啊！怎么我到哪儿都有你，你就这么喜欢跟在我后面吗？堂堂道门忘情天，怎么喜欢做跟屁虫？”
黑云之中传来了黑甲的声音，随即黑云开裂，喷出一道黑气，黑气凝聚成云团，当中涌起一个再熟悉不过的黑袍身影立身云团之上，正是黑甲。这一次他的脸上仍是罩着黑色面甲，让人看不见他的面目。
果然是九哥！虽然遮蔽面目，但气息不改，陆正心尖一颤，想要高喊一声九哥，跟九哥打个招呼。但不知道为什么话到了喉咙却卡住了，这一声九哥是怎么也叫不出来了。自己这是怎么了，陆正心中奇怪，难道是因为知道了九哥就是蚩尤的转世吗？不应该啊，自己分明不是已经想的很清楚了吗？不管九哥是不是蚩尤，干了多少坏事，对自己来说九哥就只是九哥，不是吗？难道说，自己心中还有连自己也不知道的心情？
荒未央看着高空的黑甲，笑道：“有你想要捣乱的地方，荒未央来捣你的乱，很合理啊！至于跟屁虫嘛，只要能够杀了你，做一做也无所谓。……哎，我说黑甲，你就不能下来好好说话吗，偏偏站这么高干什么，我的脖子很酸啊！”
黑甲哈哈一笑，身影当即消失在半空之中，出现在了佛山之顶上，正好是站在了金刚神身边。黑甲刚一现身，还没来得及跟荒未央说话，便有一声惊叫在他左侧响起。黑甲转头一看，却是嗔心和尚向他五体投地跪倒在地，一边浑身不住发抖，一边结结巴巴地道：“小僧嗔心，拜见……拜见……”
黑甲现身之际，嗔心和尚顿时明白金刚神为什么毫不介意暴露他自己了，应该是他早已知道在恐怖挂碍小路上的就是黑甲，知道他马上就会破阵而出，所以才如此有恃无恐。这一下他当即悔青了肠子，刚才见势不妙而退缩，没有全力站在金刚神这边，只怕已经被黑甲看在眼里了。而金刚神居然没有告诉自己这些情况，显然就是在试探自己。
这样一来，黑甲只怕不会再信任自己了，想要得到的混沌祖气岂不是成了妄想，自己是白白当了这个佛门叛徒啊？嗔心和尚哪里肯甘心如此，因此当看见黑甲就在自己身边出现，便立即下跪表示臣服，以显忠心，可惜紧张之下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才对，拜见说了好几次，却始终说不出拜见谁？
黑甲随意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脚下的嗔心和尚，内心鄙夷无比，随意问了一句：“嗔心和尚，你是火焰庵的戒师吧？”然后，也不等嗔心和尚回答，就冲云叶尊者问道，“金刚尊者，十山三僧都到齐了吗？”
嗔心正感惊惧不安，忽听黑甲询问之言，心中大定之余又涌出狂喜，黑甲居然知道自己，语气之中也无对刚才自己作为见怪之意，这可真是太好不过了。嗔心和尚强抑心中激动，正要对黑甲谄媚一番。不料耳边却听见黑甲已经开始跟金刚神说话了，一时他不知是不是该站起来，还是应该继续跪着。反既然黑甲没有让自己起来，那就还是先跪着再说吧！于是嗔心和尚继续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金刚神答道：“除去八苦和倔和尚之外，只要是还活着的，都在这儿了！”
黑甲又问道：“那些佛山长老呢？都已经禁锢好了吗？”
金刚神答道：“除了守在佛山山脚之下的小心长老，其余的佛门长老都被佛山大阵封印在了修行洞中。若是他们想要冲阵而出，只能毁坏佛山，老僧以为，诸位长老应该不会这么做！”
黑甲点点头，满意地道：“有劳金刚神！断慈山是不会忘记你的，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
原来黑甲和金刚尊者已经布下奇谋秘计对付佛门，只是听得这简单两三句对话，便知黑甲后面还有了不得的手段。嗔心和尚原本还对自己在十山三僧面前冲黑甲跪拜感到一丝羞愧，但听乐这几句话之后，心中却只剩下侥幸。
陆正看着嗔心和尚，自是不齿，但也有些疑惑印象中那个淡泊严正的和尚怎么会是眼前趴在地上之人。同样的还有这个用黑色面甲罩住面目的黑袍身影，在这个黑色的身形之中，正在跳动的心到底还是当初那个唐小九，自己的九哥吗？
就在陆正心思浮沉之际，忽听荒未央叹了口气道：“果然不错，你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假借再立世间尊的手段，达到慢慢分化佛门的目的。让金刚神召集十山三僧于佛山之上，目的是为了方便你直接将佛门众僧聚而歼之！如此一来，佛山毁，众僧灭，佛门自是不攻自破。”(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袈裟身
黑甲竟然是想在这佛山之上聚歼众僧？这也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吧！别忘了这可是在佛山，乃是佛门根本圣地，不要说佛山本身就是一件旷世神器，佛山之上更有种种玄妙无比的法阵，还有不知凡几的佛门长老坐镇。黑甲居然挑选这样一个地方聚歼众僧，实在是太过出人意料了！哪怕就是想要对付佛门的十山三僧，也不必选这么一个地方吧，只要是人都不会这么做吧！
但偏偏黑甲他就不是人，是一只妖物，且不是普通的妖物，乃是天妖蚩尤转世，万妖之祖。事情可就不一定了啊！
十山众僧个个神色凝重，戒备地看着黑甲，本来他们也是不会那么轻易相信荒未央这番话的。但刚才黑甲和金刚神的简单两句对话，却就坐实了荒未央此言不虚。平时十山三僧分居十山，要真的一个个去杀，首先就要面对十山法阵和在山上的众僧，不仅麻烦而且极容易走漏风声，引起其他山头的警惕。所以最好是能够将他们聚集起来，一块儿聚歼，自然更为简单。只要众僧一齐身亡，佛门十山也因此废矣。
要将十山三僧召集在一起，当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办到的，必须要有恰当的理由才行。金刚神以再立世间尊的理由召集众僧上山，应该是最好不过的。三十二相神通尽废在前，人妖大乱将兴在后，十山三僧们哪怕不同意再立世间尊，或者有其他不同的想法，也一定会赶赴佛山的。
只是这样一来，和尚们是聚集起来了，但要在佛山将他们聚歼，难度可比各个击破不知道要困难多少倍了。修行界换了任何人。只要说出这种话，只怕自己不会害羞致死，也立即就会被其他的修行人笑死。但现在谋划这件事的是黑甲，而且跟他配合的居然是佛山之上的高僧金刚神云叶尊者，事情可就不好说了。虽然黑甲手中的黑刀已在率意山被涤玄天毁去，但此妖心机城府之深、法力手段之狠辣。都让人绝对不敢小觑他。
不要说远的，就凭黑甲独自一身居然敢闯恐怖挂碍小路，而且还强行破阵而出，一现身，便现出浩瀚神念威压，他的能耐就可见一斑了，丝毫不输给黑刀在手的时候。现在加上金刚神的里应外合，刚才已经说了，佛门之中闭关的众位高僧。已经被佛山自身法阵所封印在了修行洞中不得而出了。如此一来，佛山之上一大群修为境界最高的高手已经无法出手了，更不知黑甲还有其他什么毒辣的手段在后面呢？
黑甲听得荒未央之言，哈哈一笑道：“荒未央，就凭你只怕还看不穿我的布局吧，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指点你。啊，是了，在率意山的时候。我记得有一个跟我一样掩饰真容，戴着面具且应该有脱天境界的修行人。名字叫做大夏龙图。这都是他看破了，然后告诉你的吧？”
荒未央啧啧两声，竖起大拇指道：“真不愧是黑甲，全都被你说中了！你说的一点儿也没错，你那一肚子坏水主意，我荒未央可猜不到。但是大夏师兄却跟我不一样。他早把你的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给看得透透的了。你啊，什么都瞒不了他！”
黑甲一听，叹息道：“天地之间。竟有人能知我如此之深，可惜这大夏龙图不是个妖物！”
一旁的陆正自从黑甲现身就一直没说话，黑甲也好像是压根没看见他一样，根本不出一言一语。但虽是半句话都没说，双方心中反而都跟明镜一般，恍然大悟。黑甲心里想的是，哦，他不肯叫我，是已经知道了。陆正心里想的则是，啊，九哥不敢叫我，是猜到我已经知道了。
坐实了九哥已经变成了天妖蚩尤，陆正心中沉重万分，所有的遗憾、畏惧、惊恐、失落等等裹挟在了一起成了一股怒潮一般汹涌在他心头，但横流之中，却还有一丝不舍，一丝伤心，一丝牵挂始终不断，让他根本不知如何是好。直到听见黑甲说出这句话，心中一动，忍不住身子颤抖了一下，心道，九哥说没有人比大夏龙图知他更深，是埋怨我不能理解他吗？
荒未央听得黑甲如此感叹，嘻嘻一笑道：“这么说来，我反倒是庆幸大夏师兄是个修行人了！不然若他真是妖物，和你一起联手，那荒未央就不用耗费心思跟你们斗了，直接认输投降，也加入断慈山算了！”
荒未央说完之后，和黑甲一起不约而同地大笑了起来。他们的笑声之中没有一丝剑拔弩张的味道，反倒是像极了多年的好友一般。当初玄都山一战荒未央和黑甲初遇，那一次荒未央被黑甲一刀斩灭。不过荒未央没死，隐遁进入了人间，还寻找到了克制黑刀之法，在不久前的率意山之战中，以人间乱缘困住斩缘之刀，为涤玄天突破境界，毁去黑刀作下了铺垫。最后还率领道门各位宗主追杀黑甲，只不过最后仍被黑甲逃脱了。
虽然双方相见不过两次，但每一次都是豁出性命的生死相斗，稍有错漏，都会立即死在对方手下。照理说这第三次相见必然眼红，却没想到他们非但没有一见面就大打出手，而且反倒是带着几分相惜的意味，好像是久不想见的老朋友开始叙旧一般。
笑声一听，黑甲先开口道：“荒未央，既然你说大夏龙图眼中无漏，已经将我的布局瞧了个透。那不如你倒是说说看，大夏龙图还告诉了你什么，怎么他反倒不现身与我一会呢？”
荒未央左右看了看，道：“黑甲，怎么你不赶紧开始动手，反倒是有空聊起闲话来？难道不怕事久生变，坏了你的如意算盘吗？”
黑甲道：“哎，你是有所不知，刚才我从那法阵破阵而出，着实耗费了不少精神。这一会儿正好跟你多说两句话，恢复一下精神。待会儿杀起这些吃菜的来，手脚也会更利落一些。至于要说坏我的布局，大夏龙图既然已经识破，那必有应手准备，我也一时不能想到，就让我思量一会儿吧！”
黑甲说的如此坦诚，众僧也不知是真是假。有人立即就喊道：“众位师兄弟，趁此妖精神未复，一起出手斩了他，护佑佛门！”一看，却是九心和尚。
可惜九心和尚喊出此话之后，却无一僧相应，九心和尚脸上一红，兀自梗着脖子道：“你们都怕了这妖物吗？你们都怕了这妖物吗？”声音却是越来越小。
荒未央连制止他的兴趣都没有，懒洋洋地瞪了他一眼，九心和尚这才缩了脖子，不敢再说什么。荒未央道：“佛门的各位光头大师听着了，荒未央受无相尊所托，暂摄佛门世间尊之位。从现在开始，一切由我荒未央说了算，谁要是再像刚才那个傻瓜一样乱喊乱叫，我立刻骑牛就走，绝对不管佛门是存是亡，你们是生是死，都听清楚了吗？”
九心和尚被当众挨骂，脸上臊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忍不住喝道：“无相尊？佛门什么时候有一个无相尊。你随便说个名字，就说叫你暂摄世间尊之位，你把佛门世间尊之位当什么了？无凭无据，这是凭你一张嘴胡说，就能服众的吗？”
九心和尚喝毕，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看着他，佛门众僧目光之中都带着惊愕和鄙夷之色，眼中的含义分明就是，难道你是黑甲那一边的吗？陆正更是啼笑皆非，暗暗摇了摇头。
荒未央心中也是好笑至极，看着一脸义愤的九心和尚，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副恍然大悟之色道：“这位光头大师说的对啊！这种无凭无据的事情，荒未央实在是干不得。既然如此，那这里就交给刚才这位嗓门这么大的光头大师吧！他既然能靠着嗓门就喝退我这个道门未央天，想必也是能同样一嗓子喝退断慈山之主黑甲大妖物啊。”
正在这时，黑甲突然道：“哎，荒未央，你这可就不对了，居然临阵退缩，让我对付这等厉害的佛门高人。就冲刚才那一嗓子，只怕我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啊！”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愣，万万没想到黑甲居然也会凑热闹来挖苦九心和尚。陆正更是一惊，忽然感觉到眼前的根本不是什么黑甲，而完完全全就是唐小九。这种挖苦取乐的事情，岂能是天妖蚩尤干得出来的，分明就是唐小九才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眼前的到底是蚩尤，还是九哥呢？
佛门众僧当然知道荒未央不会真的离开，但还是需要有人出来圆场。大雷音山法雨宫的驻山火首龙和尚当即道：“九心师弟且退在一旁吧，未央天说的一点儿也不错。所谓三十二相，即非三十二相，是名三十二相。三十二相，本自无相。莲华尊既已圆寂，本来就应该是三十二相继位，便是我佛门无相尊。未央天既受无相尊所托，谅必有信物随身，不会是无凭无据。还请未央天出示众僧，免却众疑！”
荒未央一抽鼻子，冲九心和尚哼了一声，道：“一样是出自佛山的和尚，也是一模一样的光头，这境界的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喂，那个大嗓门的，你看这是什么？”
说话的同时，荒未央伸手一抖，随即手中便多了一件东西，散出一股极为庄严的佛气！荒未央随即将之一甩，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九心和尚看得分明，惊得长大了嘴巴：“佛……佛血袈裟！”(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白虎
堂皇入渊穆，浮华转辉煌。佛血袈裟上身，荒未央一身气华为之大变，加上他本来就是金玉容颜，此时更显出宝相庄严，映衬莫测高深，望之如山如岳，感之似渊似海。
火首龙和尚一见，再不多言，当即合十行礼，口诵佛号：“阿弥陀佛，大雷音山法雨宫驻山火首龙参见无相尊！”
荒未央自称是受三十二相所托，所以袈裟上身的他，等同三十二相无异，因此火首龙称他为无相尊。随着火首龙这一参拜，除了九心和尚还愣在原地，以及嗔心和尚兀自跪拜黑甲之外，其余佛门众僧当即齐声祝诵佛号，参拜无相尊。这么一来，也等于是他们这些十山三僧都承认了三十二相继位莲华尊，成为佛门新一代世间尊。
另外还有一个没有上前参拜的佛门中人便是金刚神了，他站在原地不动，目光一缩，端详着荒未央身上的佛血袈裟，神色不辩。
九心和尚兀自不敢相信，后退两步道：“不可能，不可能，佛血袈裟怎么可能会在你的手里……”
荒未央目光立即扫过去，盯住了他，道：“哦？佛血袈裟怎么就不可能在我手里？”
九心和尚被他目光一逼，顿觉一股浩浩汤汤的神念源源不绝压制而来，元神震动，几乎失守难摄，勉力挣扎道：“刚才你不是说，佛血袈裟是被金刚尊者取走的吗？尊者也承认了袈裟就在他的手里。怎么这会儿你又拿出一件佛血袈裟来？分明就是你撒谎，教人如何相信！”
在荒未央神念威迫之下，九心和尚这几句话说得十分吃力。若非他有着知命境的修为，还能稍有抵抗，而荒未央也没有全力施为，否则在这般神念压制之下。九心和尚只怕连自己偷偷摸摸在哪儿吃肉喝酒都会说出来。
荒未央啧啧有声，道：“亏你还是佛门高僧，连佛血袈裟是真是假都分辨不出来吗？这么说来，你是宁愿佛血袈裟被金刚神拿走喽？”
九心和尚哪里还答得上来，支吾不言。荒未央不去理会他，而是对着金刚神道：“尊者是不是也感到有些意外呢？”
金刚神点点头。疑惑不解道：“老僧分明是亲手从莲华尊身上得到佛血袈裟，而且已将其中的佛血炼化而出，助老僧炼化了混沌祖气。但以老僧看来，你身上的这件佛血袈裟充盈佛华，应该也是真的，倒是让老僧费解了！天地之间绝不可能有第二件佛血袈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荒未央一笑，将目光移到了黑甲身上，问道：“黑甲。你是杀死莲华尊的元凶，依你来看，我这件佛血袈裟是真还是假的呢？”
黑甲道：“是真是假，都不重要。对我而言，金刚神已经炼化了混沌祖气，就已经足够了。再者，区区一滴佛血，也没什么了不起。只是这些吃菜的那么看重罢了。若说佛气充盈，那这一件袈裟之上若是三十二相的一滴血。也未可知？”
荒未央一听这话，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扯去了身上的袈裟，道：“言归正转吧！黑甲，刚才你说要给你一点时间思索我大夏师兄的应对，你想到了吗？”
黑甲坦然道：“还没有！”
“哦？”荒未央略感意外道。“我以为你已经想到了，难道是大夏师兄比你还要高明，所以连你也猜度不出他的布局？”
黑甲道：“布局之浅者，在乎意外。这是以智诈愚，不过是欺其不知罢了。所以要密其先声，以防泄露其机；同时故布疑阵，使对方料而不得，这样才能取胜。说白了，这不过是心算罢了！”
荒未央一听，点点头道：“说的好，不愧是黑甲！心算用力是布局之浅者，但也不失引力成势，顺势成局之妙。那么荒未央倒是想听听，你心中认为的布局之深者，又是怎么样的呢？”
这两个家伙丝毫不着急动手，居然开始谈论起布算谋局之道了。只听黑甲道：“心算者，能察其所察，知其所知，但不能算其所不察，知其所不知，所以也不能算其所不能算。要做到算必无漏，就需要合乎造化，借天地之力了，可以称为天算！”
荒未央：“天算？”
黑甲道：“布算谋局必有所依，寻心依智，终究有穷，能收无穷之变于一掌，就必须舍心依天了。呵呵，话说回来，当初涤玄天为了对付我，所布之算，就可称得上天算了。借天之杀来杀我。可惜啊，他不知我非天可杀，所以才会功败垂成。”
黑甲说起了涤玄天后，目光锁定了荒未央，要看他的反应。没想到荒未央神色平静，一丝不变，将话头一转，淡淡道：“布局之道说的差不多了，不知道在你黑甲的眼中，我大夏师兄的布局算是哪一种呢，是浅还是深呢？”
黑甲收回目光，呵呵一笑道：“我看不如还是你先说说看，大夏龙图到底料中了我此番布局之中哪些事。”
荒未央笑了，道：“看来你是猜不中大夏师兄的因应，所以想从他对你布局的了解来揣摩些蛛丝马迹吗？”
黑甲嘿嘿笑了两声，道：“我以为让金刚神召集佛门众僧再立世间尊，此事当没有什么破绽，不会惹人怀疑。大夏龙图是如何察觉到金刚神背后是我呢？莫非他早已知道金刚神见过我？”
荒未央道：“在佛山之上聚歼十山三僧，这种事换了其他人连想都不敢想。但是偏偏黑甲你不仅想了，还真的做了，又差一点被你做成了，你的确值得荒未央刮目相看。你猜的对也不对，大夏师兄的确是从金刚神身上看出破绽的，但却并不是因为知道你跟他有过接触。而是他一直都知道，金刚神有问题！”
黑甲回头看了一眼金刚神，不解道：“哦？这样一位威名赫赫，名列修行界十大神通高手的佛门高僧，居然会被人认为有问题。我真的是好奇了，大夏龙图凭什么认为这位高僧有问题呢？”
“因为一头白虎！”荒未央答道。
黑甲：“因为一头白虎？什么样的白虎？”
荒未央嘴角含笑，冲着金刚神道：“金刚尊者，你应该知道荒未央在说什么了吧！”
金刚神微微叹了口气，道：“难怪老僧几乎遍行修行界和人间两界，都找不到他，原来是大夏龙图收留了他！”
黑甲还是没听明白，但一直没说话的陆正却知道了。荒未央说的白虎，一定是当初苦行僧带着自己进入修行界，在两界山下从山水剑宗手中救下的那头白虎。这头白虎出身丹穴山，为报答苦行僧，执意要做苦行僧的坐骑。苦行僧始终不肯答应，当时就带着陆正离开了，但没想到陆正在日月庐中却听说了后来白虎直接自行找去了欢喜山。
告诉陆正这一消息的正是金刚神，但当时金刚神还告诉了陆正，因为苦行僧犯戒被拘佛山，白虎却误会逃离欢喜山。所以金刚神进入日月庐找他，就是为了向他打探白虎的来处，以及可能藏匿之所。只是陆正哪里知道这些，金刚神当然一无所获。
陆正现在听见这一切，果然都如自己曾经猜测的一样，苦行僧突然被拘佛山，虽然是因为犯了色戒，但背后却不是那么简单，当中都是金刚神在操纵。只是他想不明白的是，金刚神为什么要陷害自己的弟子呢？只怕接下去荒未央和黑甲就要说破当中缘故了，因此陆正更加凝神竖耳，要听清个中原委。
只听荒未央继续道：“确切的说是大夏师兄救了他，因为当时那头白虎的一颗心差一点就碎成八瓣了。大夏师兄一探就认出了伤势，是金刚神的定心金刚拳，后来果然从白虎的口中证实，出手伤他的就是金刚神。以金刚神的修为，当然不可能一拳击不碎一位刚刚能够化形为人的妖物的心。所以不用想也知道，金刚神是故意留下活口。区区一个妖物，何劳尊者如此费心，想必也不可能是贪求白虎一身虎骨用来炼丹，那剩下的最有可能的就是，这头白虎知道了什么金刚神想知道的事情，所以才侥幸留下一条性命。”
说到此，荒未央停了下来，对金刚神问道：“我说的没错吧，尊者？只是我很好奇啊，以您的修为，怎么可能让一头白虎从你的手心底下逃走呢？”
金刚神道：“这很简单，当时八苦拼命阻拦老僧，又坚称那头白虎对老僧所欲知之事一概不知。老僧急于从八苦口中探知详情，就暂时先放过了他。”
荒未央嗯了一声，道：“原来如此，这就对了！只是金刚神没想到的是，无论你如何威逼，八苦和尚对你一心想要知道的事情却始终咬紧牙关，坚持不肯吐露一字。八苦大师始终都是欢喜山三僧之一，无端囚禁或者用其他方法，都不免太引人注意了。你无奈之下只好利用知道他当初曾犯下色戒之事，将他带往佛山受罚，以便留在身边慢慢拷问。另外，你本来放过白虎，也是因为自信可以随时将他抓回来，可万万没想到那白虎运气不差，先遇上了大夏师兄，这才捡回一条命来。哦，对了，黑甲，按你刚才所说，这就只是属于心算吧！”
佛门众僧此前对金刚神忽然与妖物勾结大感诧异，听到此才明白，原来他早有邪心，八苦和尚犯戒之事当初在佛门十山传得沸沸扬扬，想不到背后还有这等阴谋。只是不知道这金刚神所图谋的究竟是什么？(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三教子之闻
荒未央居然还有心思跟黑甲扯什么心算天算，一旁的陆正却忍不住了，扬声问道：“金刚神，你究竟想从大和尚那里问出什么秘密？”
这话正是问出了不少人的心声，众人顿时都向金刚神望过去。金刚神白眉低垂，目光冲着陆正直射而来，陆正顿感神念受到冲击，当即运转一身法力全力抵御，居然堪堪相持。金刚神也并无真正出手针对之意，目光一转之下，变得柔和，神念冲击之力便随之消失了。
金刚神眼中露出赞许之色，道：“不愧是有来历的，修行不过数载，已能接得下老僧金刚一瞬！”
金刚神通之中，有所谓“金刚杀人，不过一瞬”的说法，意即修成金刚神通大成，想要杀人，不过就是扬眉瞬目之间，双眼一睁一闭，开合之间，对方已瞬息丧命。当然事实上这一瞬目，乃是金刚神通之中修成的金刚之念，以无比强大之心念强行将对方元神抹灭，从而杀死对方，乃是霸道无比的神通。
陆正这才知自己刚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悚然而惕，这金刚神果然不可小觑。虽然自己已是知天境界，终究不是荒未央这等脱天境界，在这些高人面前，还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他努力镇定心神，昂然地又问了一遍道：“金刚神，晚辈请问，你究竟想从大和尚那里问出什么秘密？”
“问出来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要杀？荒未央，我求你一件事！”陆正话音刚落，便听见一个脆生生的女子声音响起，随即一道身影落地，正是小鱼。此刻的她一脸怒意。周身腾动一股冷杀之意，如冰轮之残、皓月之缺。她本是在山下石壁前默思八苦和尚，但也听得山顶的动静，听到八苦乃是被金刚神陷害，当即怒不可遏，立即冲了上来。
荒未央岂不知她的心思。小鱼一定是要自己杀了金刚神为八苦和尚报仇了。只是眼下要杀这金刚神却不是那么容易，而且妄动之下，只怕还会破坏大夏龙图的布局，当下有些带怯地叫了一声：“小鱼……”
小鱼对荒未央何等熟悉，哪怕荒未央一个眼神，一声咳嗽，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若是换了平时，这小子必然是牛也来不及吹、胸脯也顾不上拍，立即屁颠屁颠去摘了金刚神的脑袋来讨自己欢喜。跟摘朵花没什么区别。但此刻却是支支吾吾，一副大是为难的样子。这一下，小鱼心中登时大怒，但觉这荒未央完全不可一来，目光一转，看见一旁的的陆正，当即道：“陆正，我爹爹是不是救过你的命？”
陆正一凛。大声道：“当然！”
小鱼眉眼一沉，道：“好！一命换一命。当年我爹救你一命，现在你就跟我一起杀了这个老和尚，也算是报了恩了！荒未央是个懦夫，不敢替我出头，只要你杀了这老和尚，我就以身相许！”
“好……啊！不好！”陆正听见小鱼邀他一起对付金刚神。心想小鱼说的不错，不管金刚神究竟是为了什么，反正是他害了大和尚，总归是要杀他报仇的，因此毫不犹豫地应承了下来。但没想到小鱼后面还有话说。等到入耳听清，当即吓了一跳，连忙否认。
但已经来不及了，荒未央当即就跳脚大喝：“陆正，你敢答应！你想做什么？”
小鱼鄙视地看气急败坏地荒未央，冷笑一声，道：“怎么？你自己不肯为我去做，难道还要拦着别人对我好吗？”
荒未央一时语塞，道：“小鱼，你听我解释……”
小鱼哪里肯听，一转身，又高声道：“道门太阴宗苦鱼在这佛山之上立誓，只要是谁杀了这金刚神，我就以身相许，同时还送上两朵天欲花作为陪嫁！”说着，把手一扬，举起了两朵血红的天欲红莲。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咋舌，这姑娘行事实在太出人意料了，也不想想清楚，自己身在什么地方，面对着的是什么人。荒未央顿时觉得自己这张脸成了佛山之下的光明净地的地皮，好像是被所有人都踩了一遍似的。他嚎丧着脸，几乎是带着哭音道：“我说姑奶奶，别人都说我是不才子，现在看来，我根本比不上你一个手指头。这里可是佛山，你当着那么多的和尚发这种誓做什么，难道要鼓动一帮和尚为了你的美色破戒吗？”
荒未央这名字可真没白叫，实在是荒唐得没边了。所有的和尚都忍不住低下头去，默诵佛号，心里却想，嗯，这两人果然当是一对！
半月和尚嘿嘿笑了一声：“这么凶的姑娘，就算是再厉害的和尚，也不敢要啊！”知缘居士听得师弟胡言乱语，当即喝阻道：“师弟，不可妄语，慎修口戒。”
半月和尚不以为意，道：“师兄，我想要的是那两朵红莲花，至于姑娘花嘛，那是未央天才消受得起的！”
小鱼说出这话之后，脸上也是滚烫，当着这么多佛门高僧喊出这话，确实太不妥当，好在她修行御月诀，一身冰寒清魄，脸上倒是没有红起来。既然话已说出口，此刻也不好收回了，刚才只有陆正答应他，便借他下台，道：“陆正，你说话可算话，真的不怕死吗？”
陆正看了一眼荒未央道：“小鱼姑娘，要帮大和尚报仇陆正自然不在话下，只是你那后半句……还是收回去吧！”
小鱼一皱眉，眸光一转，映出星月之态，道：“你是觉得我不够漂亮？”
陆正连忙摆手道：“当然不是……”说了一半，发觉这话有问题，生怕被小鱼坐实了，越描越黑，连忙清咳两声，正色道：“咳咳，这可不是你漂不漂亮的事！既然是为大和尚报仇，岂能如此儿戏，不管杀不杀得了金刚神，只求拼尽全力一搏就是了，大不了就是一条性命！”
小鱼一听。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涌出，叫了两声：“陆正，陆正！”声音绵软，大有情意，同时整个人也向他走了过去。陆正听得头皮发麻，见小鱼向自己飘然而至。更是吃了一惊，一下闪在荒未央一侧。
小鱼还要追过去，荒未央在牛背上伸手一拦，道：“小鱼，闹够了吧，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机，无非是想激将我出手罢了。陆正不过是知天境界，根本不是金刚神的对手，你压根儿就没指望他！”
小鱼被荒未央叫破心思。登时站住，一下子转身冲着荒未央，脸上已没有了泪痕，只剩下羞怒交并，大喝一声道：“荒未央！”
荒未央道：“好啦，乖乖站在一边，看我来收拾他们，替你报仇吧！”不等小鱼有任何回应。伸出的手突然嗖嗖变长，直接搂住了小鱼的腰肢。小鱼反应不及。也挣脱不得，登时被荒未央一把扯到了牛背之上，被他搂在怀里。
小鱼还要挣扎，却被荒未央紧紧扯住腰肢，动弹不得，她一着急就要扬手打出耳光。这本是她极为手熟的动作。不料手掌刚刚扬起，荒未央就冲他喝了一声：“还动！”小鱼被这一喝，竟是愣了片刻，然后羞涩地软了身子，垂手缩进了荒未央的怀抱。
一旁的陆正暗暗松了口气。想不到关键时候，荒未央居然能反客为主，降住着刁蛮任性的姑娘。他见小鱼匍匐在荒未央的怀中，后背微微耸动，显然是在默默啜泣。陆正心中一叹，小鱼本是为了救出大和尚而来，不料父女未谋一面，不交一语，大和尚便坐化了。换了是谁，也会受不了吧，更何况是一个女孩子。这小鱼外表刚厉，其实内心较谁都要柔弱！
荒未央一边抚摸小鱼的后背安慰她，一边扬声对金刚神道：“喂，金刚老头，你曾和小鱼约定，只要她拿来天欲花供奉，你就放了八苦大师。现在天欲花在此，我看你也是没办法再变出一位八苦大师了吧！哼，你想要天欲花，是想要借之重塑肉身，成就真正的历劫不坏的金刚身，我没说错吧！”
金刚神道：“未央天法眼如炬，老僧正是此意。”
荒未央点点头，突然伸手向陆正一指，道：“你之痴妄之愿在此，料也不可能有其他的心思。所以你想从八苦大师那里逼问的应该就是关于他的秘密吧！”
荒未央一指而来，陆正大是意外，但他接下来的话，更是让陆正吃惊，金刚神要从苦行僧逼问自己的秘密，自己能有什么秘密需要被金刚神如此在意的，当下道：“荒未央，你说什么？”
荒未央道：“陆正，你在修行界走动的时候，难道没有听过一则谣言吗？”
陆正：“谣言？什么谣言？”
荒未央嘿嘿一笑：“一则荒唐至极的谣言，只有荒唐至极的人才会相信的谣言。数年之前，修行界的妖物之中传说，天地之间将有一名三教子出世，只要吃了他肉，就能够直接达到长生不死的解脱之境。”
陆正当然是听过这则谣言的，而且第一个告诉他这则谣言的不是别人，正是此刻在他身边化为赤焰豹原身的赤灵。只不过赤灵所言的三教子的传说跟什么长生不死的解脱之境无关，而是说三教子出世，将能真正平息人妖之乱，带领妖物得到真正的解脱境界。并且也对陆正提及了妖物们为什么会认为吃了三教子能够长生不死，因为不知从那儿流传出来，说三教子乃是混沌祖气之身，所以吃了才能长生不死，更使得妖物们深信不疑了！
三教子究竟是谁？三教又是什么意思？陆正都还不确定，本来他也只是当做一则过耳的谣言罢了，并未真正放在心里。但是后来白衣人师父却说他就是三教子，当时让他很是吃惊，只不过后来紧接着他的七情劫爆发，也就没有继续再深入从白衣人师父那里探寻个究竟了。没想到在此时此地，荒未央居然又提起了这个话头。
听到这句话时，陆正心中也不由一动，心道，原来自己当初所猜测的居然还都猜对了。就在不久之间，他在两界山上遇见嗔心和尚，在嗔心和尚所造幻境之中，一念之间造幻推演金刚神和八苦和尚之事。推演而得的结果便是金刚神正是为了得到三教子，利用谣言中其身所具的混沌祖气，所以才陷害苦行僧，然后又追捕白虎，最后又亲身进入日月庐，以探访为名，借机试探自己是不是三教子！
想不到这一切都是真的，陆正顿时明白荒未央向自己说这话的用意了。他心中不由一痛，这么说来苦行僧必是为了维护自己才会收到金刚神的迫害的。当初金刚神入日月庐，也不知道他是否确认了自己是不是三教子。但不管怎么样，当时自己身在日月庐，有两位老师在侧，金刚神纵使神通再高，也是不敢贸然出手的。
陆正想明白这一切，深吸一口气，道：“原来如此！”随即，眉锋挑起，直冲金刚神道：“金刚神前辈，当初日月庐一会，是否当时就已经确定晚辈就是三教子了呢？”(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企
金刚神一听这话，便知道陆正已经全然洞悉了一切，摇了摇头道：“当初老僧在日月庐见你，你不过是个平凡的再平凡的人间之子罢了，哪有什么混沌祖气在身！倒是你现在身上，却是有一团混沌祖气在你的自成洞天，就不知施主是从何而得了？”
陆正脸色更沉了一分：“晚辈这混沌祖气得自何处，前辈您真的不清楚吗？当初在大雷音山下，我前脚下山，您不是后脚就跟上来，要抢我的混沌祖气吗？当时若被你找到，只怕那时候晚辈就已经死在您的金刚拳之下了吧！”
“哦？原来当初老僧真的被你瞒过！”金刚神闻言，一直平静无波的脸上也不由露出一抹惊讶，道，“以施主当时修为，居然能够隐藏在老僧眼皮子底下而不为老僧所觉，实在是佩服，佩服！”
陆正双目一红，道：“原来大和尚是因我而死的，想不到他在人间救了我，将我带至修行界，反而却被我连累至死。我陆正在此发誓，一定为大和尚报仇，否则甘愿形神俱灭，永不超生！”
此言刚落，九天之上，隐然有雷鸣阵阵，似在回应于他。陆正乃是天地之主，一言一语之处，如此注心立誓，便能化入天地之变中。但金刚神闻言并无什么惧怕之色，毕竟他乃是得道高僧不说，而且大愿所求，乃是成佛境界。纵使天地在前，也是他要超越和突破的，自然无惧什么天地之誓。
苦鱼却是早从荒未央怀中起来，毕竟脸皮嫩，害羞的转在荒未央背后的牛背上坐着，听见陆正的大誓动天，心中忍不住一阵感动。忽听荒未央道：“咳。陆正，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八苦大师肉身虽然坐化，但他却不是死后入轮回，而是修行突破，脱天而去，进入佛国净土了。刚才那一只苍鹰。难道你没看见吗？”
苦鱼一听，惊喜道：“真的吗？”
荒未央挠挠头，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苦鱼听得父亲脱天而去，心情一宽，恢复了刁蛮本色，一扬手在荒未央头上打了下去，道：“你什么时候骗过我？你时时刻刻都在骗我，嘴里从没一句真话！看我不好好教训你……”说着，也不管众目睽睽之下。双手粉拳迭出，一个劲地往荒未央身上招呼而去。
“不对！”陆正听了荒未央的话，脸上却并无喜色，沉声道，“纵使大和尚是脱天而去，那也是他自己的修行有成，不能抵金刚神的迫害之过。大和尚被他逼得化为顽石坐化，就等于是杀了他。这一条性命。我还是要讨回来！”
众人听得都是一愣，但仔细一想。却觉得陆正这话十分有理。荒未央也道：“你说的不错，是人命，当然是要讨回来的。不过……”他顿了一顿，转头对着黑甲道，“在场好像是有个黑乎乎的家伙，应该是不想我们讨回这条人命的吧！”
刚才荒未央原本和黑甲正说着大夏龙图布局之事。被这么一打岔，黑甲竟然就这么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一句也没打岔。这会儿见荒未央冲他而来，便哈哈一笑，道：“金刚神是我断慈山的好朋友。既然有我在这儿，当然不可能让人随便伤害到他！”
黑甲说话之际，目光只是对着荒未央，一点儿也没有偏离，连一点儿余光都不往陆正那边偏过去，完全当他是不存在一样。陆正心中一酸，心道，九哥故意当我不存在，其实正说明他是看见我的，否则只会把我当普通人了。他现在到底是蚩尤呢，还是九哥呢？
荒未央也笑了起来，争锋相对道：“黑甲老兄你想要出头保护金刚老光头吗？可是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才行啊！”
黑甲听荒未央称自己老兄，也坦然受用了，嘿嘿一笑道：“多谢荒老弟为我操心，放心吧，黑甲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何况就如大夏龙图所料一样，这一次上佛山，我是准备将这些吃菜的光头通通杀个干净，然后将这什么佛山给击碎了，好叫光头一门满门断绝！”
众僧听了，一起念诵佛号，个个脸上都有刚毅之色，显然是已经准备好了与佛山同存亡了。只有嗔心和尚一人冷笑不已，此时的他当然早已从地上站起，谄媚地站在黑甲身后不远不近之处。
知缘居士叹息道：“黑甲施主，若佛法真由此而绝，也就不成其为佛法了。本居士以为，你想要做的事情，根本没有可能做到。又何必多造杀孽呢？”
黑甲道：“哦，我当是谁，原来是知缘居士，居士的双手竟然恢复了吗？”
知缘居士微微一笑，合掌行礼。
黑甲道：“居士不念断臂之仇，依旧苦口婆心为我着相，黑甲很是感激啊！只不过我天生有个怪脾气，越是别人说我做不到的事情，我就偏要去做成了给他瞧瞧。至于什么杀孽不杀孽的，我是妖物不是吃菜的，不相信会有什么报应。嘿嘿，辜负居士一片美意了！”
知缘居士又叹了口气，心知再说什么也都是徒劳，只好退在一边。荒未央抬头看了一眼佛山上空的黑云，道：“啧啧，黑甲老兄这胡吹大气的神通可实在是了不得啊！不过话说回来，佛山眼下这般情势也是你一手造就而成的。本来我还有些不相信大夏师兄的话，但是来到这佛山之后，看见佛山已经现世，就知道大夏师兄所料的的确一点儿也没有错。”
黑甲道：“哦？大夏龙图在此之前已经料得了佛山将会现世吗？”
荒未央道：“不错！大夏师兄说了，从你当初独自亲身杀上玄都山来看，你可以说是心性果决，勇于行险，不喜拖沓，却绝非鲁莽无智之辈。运谋行事虽然雷厉风行，但是其中绝对不失绸缪算计。如今自然已经大白天下。你是勾结了道门天宗的渊无咎。但即在当时，又有谁会想的到你竟然能笼络天宗之主反叛道门呢？道海已是如此，难保你不会故技重施，如此对付佛山啊！”
黑甲道：“率意山一战，我声东击西，以我自身吸引和牵绊住道门各宗高手在率意山。凭借黑刀之威抢夺天意花，暗中调派手下妖物进攻道门各宗，却不料涤玄天和你从佛门借来高手守卫，令我无功而返。按常理来说，之后的一段时间内，我应当将断慈山的妖物修整一番，然后再图他策继续进攻道门才是。怎么会无端又来招惹佛门，吸引更多仇敌呢？大夏龙图如何能猜到我会来对付佛山呢？”
荒未央笑道：“那是常人之见，你黑甲可不是一般的妖物。而我大夏师兄也不是一般的聪明。他仔细观察你前不久进攻道门的之调派，发觉了几个问题。首先第一点，你黑甲根本就不是什么声东击西之策想要进攻道门各宗，你是另有目的？”
“哦？”黑甲不动声色，道，“是吗？我兴师动众，不是为了进攻消灭道门各宗，那又是为了什么？”
荒未央呵呵一笑道：“为了什么？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大夏师兄虽有猜测，但却也不敢肯定。不过你不想进攻道门各宗却是一定的。虽然你料不到老头子和我会发现你的动静。暗中从佛门借来援兵。但奇怪的是，这些佛门高僧前往道门各宗时，都不曾与妖物发生什么激烈的交战。据说，所有的妖物大都是见到佛门高僧出现之后，一言不发便齐刷刷撤退了。
如果是一二方妖物如此，也还罢了。但每一方进攻道门的妖物都是如此。这就有问题了！若真是要进攻道门，岂能如此草率了之？那就说明了一件事，是你黑甲曾经对这些妖物下过类似的命令，一遇有人来援道门各宗，妖物便要立即撤离。我说的对吗？”
在场的众僧之中。有不少都是此前亲身率领自己所在山中弟子前往援护道门的。听得荒未央这么一说，不禁都回忆起来，当时妖物们的确是一见他们来到，都立即撤离，但看样子也不是有什么惊慌害怕之色，反而是离开的很是干脆和从容。只有一些双方突然遭遇的情况，才引起了相互的斗法厮杀，除此之外，妖物的确是没有跟修行人交手。
本来众僧都还以为是妖物见修行人佛道同气连枝，所以失了战意，这才撤退了呢。现在听荒未央这么一说，果然有些蹊跷，当下凝神细听，欲知黑甲的说法。
却见黑甲果然点头道：“说的有些道理，只是未免出乎臆测，不知道大夏龙图还察觉到了什么问题？”
荒未央道：“呵呵，那老兄你就听好了。这第二个问题恰恰就跟今日情形一般。若你黑甲真的要对付道门，为什么反而孤身出现在率意山，只是带了部分实力最为强悍的妖物呢？要知当时当时道门所有的宗主可都在那里呢！要破道门，首当其冲应该一鼓作气，杀了所有道门宗主才对，就如今日你对付佛山众僧，是被你聚集在佛山聚而歼之。然后自可以缓缓攻破道门各宗。但事实上呢，你却是颠倒行之，反而以进攻道门各宗宗门道场为主。这不就很奇怪了吗？
虽然道门宗门各宗主不在，但宗门道场之中好歹也有些老家伙以及年轻一辈的弟子守护坐镇，他们的实力也不容小觑，未必比你进攻道门妖物要弱多少。再加上他们又有宗门护山大阵可以调动守护。没有你黑甲的黑刀，想要轻易攻下道门任何一宗的宗门道场，只怕都没有那么容易吧！”
黑甲哈哈一笑，道：“好个大夏龙图！只是我既不想进攻道门，那又为什么派出那么多妖物前往呢？
“等等！你的破绽可远远不止这两点呢？”荒未央伸手阻止道，“还有第三点，我大夏师兄觉得，你当初前往玄都山，号称是为了借助道门太极阵炼化混沌祖气，并借机捣乱道门。而你前不久你来到率意山，又似乎是为了争夺天意花，也吸引所有修行人尤其是道门各宗的注意，好让妖物进攻道门。现在既然你也承认了，派出妖物是别有目的。那么也就可以怀疑，你当初前往玄都山和你后来前往率意山的目的，也并不是那么单纯，你还有其他的企图？”(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天地之愿
众人都听得实在惊讶，根本想象不到黑甲还会有其他什么企图。能够炼化混沌祖气，手持戒刀斩灭了两代忘情天，搅得道门大乱，如果这还不是企图，那什么才算是他真正的企图呢？至于率意山之会，就是天意花降世之会，如果他不是为了去抢夺天意花，也不是为了吸引道门注意、好安排妖物进攻道门，那明知率意山乃是道门雷宗宗门道场所在，又有诸多道门高人汇聚，黑甲又是为了什么要孤身犯险呢？
单纯吗？如果这一切都算是单纯，那黑甲真正藏在背后的目的，该有多么复杂？众僧忽然觉得，一切事情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在一旁的陆正听着荒未央转述大夏龙图的判断，随着荒未央一句句话说出来，他的心也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不远处的那道黑黢黢的身影，虽然近在眼前，却始终在他的神念感应之外。身之近，近在同一山的山顶之上，心之远，却远似隔绝了双方所有的记忆，成了最陌生的路人，彼此立身之处，站成了两片不同的天地。
哪怕就是在率意山上，九哥还是那么熟悉而亲切，为什么现在再见，却让自己连叫他一声都不敢叫出口。这么说来……陆正心里闪出一个念头，在率意山上，九哥不过是借着自己脱身而已吗？
陆正觉得自己看不清楚眼前的这个黢黑的身影了，他分明感觉到，那个身影已经不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会照顾自己九哥了，也不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了。那他是谁呢？是蚩尤吗？不，他也不是三千年前的蚩尤。那么他该算是谁呢？这一场轮回转世，究竟让蚩尤改变了什么呢？也许正如当初九哥自己所说过的那句话一样，在进入断慈山之后。他就已经开始做他的天下第一坏人了！
陆正忽然想到自己，自己又算是谁呢？白衣人师父乃是圣宗一点残念，说自己是玄黄转世。从这一点来说，自己和九哥是一模一样的，有曾经的过去，但却跟过去已有了不同。圣宗是自己的前世。但自己却并不是圣宗，也不愿意去做圣宗。白衣人师父想让自己变回圣宗，但陆正却是打心眼里就不愿意的。没有为什么，因为没有人是会想要放弃自己去变成另外一个人的。
黑甲当然不知道陆正心中所想，此时的他正好以整暇地背负双手站在那里，饶有兴趣的听着荒未央的话，并不打断，显得一点儿也不着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想从荒未央的话中了解大夏龙图猜出他几成的布局，从而推演大夏龙图知应对。最后再决定自己该怎么做。
荒未央说了一大串之后，最后终于长出了口气，得出结论道：“所以一句话，当初你前往玄都山有什么目的，那你派出妖物去道门各宗也一定是同样的目的！”
这算是什么结论，岂不是跟没说一样？黑甲淡淡一笑，道：“说了半天，也就是大夏龙图还没有猜到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不是！”
众僧听了这话。都有些着急，也有些担忧。
荒未央被黑甲一噎。却无法反驳，不得不老实道：“没错，大夏师兄的确猜不出来，我当然也不知道了。但天地之间，哪有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之人，大夏师兄境界虽高。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虫子，猜不出来也不奇怪。”
黑甲道：“这话说的不错，大夏龙图已经很了不起了，我实在是非常佩服。老实说，就算易地而处。我也不可能如他一样想到这么多。不过话说回来，荒未央你一口一个大夏师兄，而这位大夏龙图又是如此工于心计，连我也对他十分忌惮。难道你就不怕他今后声望日隆，最终夺了你的忘情天之位吗？”
这几句话极有挑拨的意味，对于黑甲而言，如果让荒未央由此对大夏龙图有所防备，继而产生隔阂，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但没想到的是，荒未央一听便大笑了起来，道：“哈哈，黑甲，你是想要挑拨离间吗？实话对你说了吧，这你可用错地方了，要是大夏师兄真想要当忘情天，荒未央可是求之不得，巴不得他立即就来取代我呢！”
黑甲鉴貌辨色，知道荒未央所言不虚，既然他有此心，那再继续挑拨也就没什么意思了，嘿嘿笑了两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荒未央又道：“不过，大夏师兄虽然猜不出你之前的目的，但是这一次你想要来佛山的目的，却是他看得一清二楚的。要杀这些佛门的十山三僧，并不是你真正要达到的目的，只不过算是你顺便做的事情，或者说也是你想要以此掩盖你来佛山真实的目的其实是在毁佛山，而不是毁佛门，对吧！”
毁佛山和毁佛门，乍一听不都是一件事吗？难道这两者之间还有什么不同吗？众僧心中尤其感到困惑，因为在他们心中，佛山乃是佛门之象征，对他们而言，毁掉佛山跟毁了佛门几乎是一回事。
众僧刚有此疑问，荒未央那边已经开始解释道：“实话实说吧，在你黑甲心中，无论是道门各宗也好，还是佛山各山也罢，其实你都没有将之放在眼里。所以这些和尚是生是死，根本无法改变你眼中的大局，杀这些和尚并不是你的当务之急，也不是非做不可的事。而且真的要杀这些和尚，也未必要将他们聚集在这佛山之上。你真正的目的，不过是想要让佛山现世罢了！”
荒未央说到此，黑甲忍不住叹道：“大夏龙图果然是见微知著！哈哈，有这样一位对手，才算是有点儿意思。”
黑甲这么说，等于就是成人了大夏龙图猜测不差了。荒未央没有理会黑甲，继续说道：“修行界传闻，佛山乃是佛祖金身遗蜕所化成山，究竟是不是事实，只怕也只有佛门之人才知道了。不过事实究竟如何也无所谓，但这佛山整个儿是一件神器，并不在物境之中，这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因此想要毁坏佛山，在物境之外是绝对不可能办到的，除非让佛山出现在天地之间，那才有可能办到！”
“啊！”
荒未央说到此，陆正忍不住惊叫了一声。荒未央回头冲他一笑，道：“我先前说你是被人诓骗到佛山的笨蛋，一点儿也没错吧！”说完，转身大声道：“不错，连陆正这个被蒙在鼓里的大笨蛋也反应过来了，相信大家都已经猜到了。嗔心和尚将这位天地之主引来佛山，不是为了别的缘故，就是要借他天地之主的身份，叩启这一段佛缘，能够让佛山现于天地之间！啧啧，天地之主，果然不负黑甲你的期望哦！”
陆正神色还算镇定，毕竟荒未央不知道自己是为了心儿才来的佛山，但脸上还是止不住一阵一阵的烧红。他一下子全明白了，为什么一路上嗔心和尚并不着急赶路，反而将自己要去佛山的消息散布了出去，等到自己到了佛山之下，光明净地已经是人山人海。在嗔心和尚的眼中，这些哪里是修行人，分明是一个个祈请佛山现世的愿力，而自己这个天地之主，就是当中最大的一股愿力。
谁能让佛山现世？嗔心和尚不能，金刚神也不能，不要说任何一个和尚，就是十山三僧也不能。但反过来说，嗔心和尚能，金刚神也能，不要说是修行人，哪怕是人间的一个全无修行的普通人也能。
这又是什么缘故呢？因为让佛山现世，需要的是无比精纯的愿心。修行人的境界越高，自然愿力越强，但是说到愿心精纯却未必了。所谓精纯的愿心可不是只要心无杂念就可以，也不是一味的念力强大、能感通万物，而是需要愿心能合乎佛心，此为佛缘！
但纵使是愿心合乎佛心，又是否那么巧能够为佛山感应呢？这就不一定了，此非修为中事，而在缘法之中。换言之，不是人力可及，在乎天意。所以这就明白了，为什么也许任何人都不能，也许任何人都可能。
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黑甲想要佛山现世，金刚神也是没有办法办到的。但是金刚神却给黑甲出了一个主意。佛缘不是人力可及，但并不是人力不能谋。虽然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能有佛缘，让佛山现世，却未必不能利用其它能够让佛山现世的人。金刚神这一提醒，黑甲便立即知道了他说的是谁，金刚神说的这个人必然就是陆正！
普通人倘若有佛缘，也未必能够让佛山现世。这是为什么呢？他们不是能够见到佛山吗？原因很简单，因为是佛山以法阵之大神通法力劈开物境，将他们带入了佛山之上。而不是佛山真的出现在了天地之间。金刚神之所以提起陆正，一来也是知天境中的洞见，二来就是因为担心若是普通人，只怕是只能进入佛山而已。唯有身具天地之力的天命之主，才有可能将佛山叩请现世！
天地之主应运而生，是大劫之中诸缘汇聚所在，自然不可能没有佛缘。当然，为了确保此事能够万无一失，金刚神还是命嗔心和尚将陆正引至佛山的路上，多多吸引其他的修行人前来，主要就是为了增强陆正这个天地之主的愿心之力！(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释妖
一切都出乎金刚神所预料的顺利。原本嗔心和尚得了金刚神的命令，还担心如何才能骗得陆正上山而不起疑呢。为此事还精心准备了一套说辞，刻意显露针对金刚神之意，一为引诱，二来也是试探。哪曾想陆正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应允了，答应之爽快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他还曾一度以为陆正有什么阴谋，暗中观察戒备了许久呢。直到一路行来佛山，途中既没有出现任何阻碍，也没发现陆正有什么奇异之处，这才放下心来。
等到来到佛山之下的光明净土之后，嗔心和尚按照之前所商定的，便没有带领陆正上山，让他直面小心大师。如此一来，陆正要上佛山，必依缘法而发愿。而最终这位天地之主果然发出大愿，让佛山出现在了天地之间。
陆正刹那之间明白了前后始末，但自问却并不后悔。就算是自己当初知道了这一切都是黑甲的圈套，为了心儿，他也不得不来。只是想到自己被黑甲如此利用，心中一阵一阵地难受，好像有一道看不见的烈焰焚烧他的心，让他倍感煎熬，再也无法安立一侧。
“九哥！”陆正轻轻叫了一声，同时左脚探出，向前跨出了一步。
赤灵见状大是担心，赶紧大吼了一声，张口咬住他的衣角。陆正听得豹子吼，转身用手在赤焰豹头上摸了摸，安慰了几句。赤灵无奈，只好松开了嘴巴。陆正则再次转身直视黑甲，刚才那一声呼唤，唐小九并没有回应，于是他又叫了一声：“九哥！”
陆正的声音，与在人间青龙寺城隍庙中做小乞丐的他。在叫同样还是小乞丐的唐小九时所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是只有陆正才会这么叫，唐小九才听见过的声音。但是这第二声，黑甲仍旧沉默不应。不仅不应，简直就是丝毫不为所动。
场中一片寂静，几十双眼睛都落在他们的身上。小鱼眨着眼睛，不解陆正为什么要这么叫黑甲。想要开口询问，却被荒未央用眼色制止，只好退在一边看个究竟。
“九哥！”陆正又喊了一次，向前迈出一步。他每次喊一声九哥，都会向前迈出一步去接近黑甲。到此为止一共喊了三声，也走出三步。但这三步的距离却不是寻常的三步，在陆正第三步落地之际，身形已经落在了黑甲的前方，双方相距不过一丈之距。正站了一个对脸。
三生九哥，黑甲一声都没有回应。不过陆正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让他再也无法回避。黑甲终于不再无视他，四散的目光收拢，从面甲的两个眼孔中透出，跟陆正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黑甲的目光顺着陆正的目光进入他的眼睛，直视其目光尽头的心，一览无遗。黑甲似有所见。鼻中冷哼一声，满是讥诮。
陆正的目光虽然也落在了黑甲身上。但是他却发现自己的目光并没有交上黑甲的目光。黑甲的目光居然避开了他，整个身影虽然近在迟尺却显得飘忽不定，如烟如雾，不真不幻，毫无实质之感，再加上那一声冷哼。让陆正感觉分外不悦。双方对峙了一会儿，四周也一直没有人打扰。
终于还是陆正先开口了：“是我错啦，我该叫你黑甲！”
黑甲淡淡一笑，态度倨傲，应了一声：“天地之主。”
陆正一咬嘴唇。道：“还记得你曾经说过，要做天地之间第一坏的人，这样就没有坏人能够欺负你了。现在看起来，你是做到了，只不过唯一的区别的是，你已经不是人，而是成了妖。”
黑甲道：“哦？怎么我说过这种话吗？”
陆正眼中光芒一闪，道：“你想否认？”
黑甲伸手在身前虚划了几下，道：“否认？我需要否认什么吗？你说的这几句话的确是曾经一个叫做唐小九的人说的，只不过我可不是他，你可不要搞错了！”
听见黑甲提起唐小九三字，陆正内心仍是一阵压抑不住地激动，问道：“那他去了哪儿呢？我是说唐小九，他去了哪儿！”
黑甲伸手冲自己一指，满不在乎地道：“他？被我吃掉了！”
黑甲话音刚落，陆正脸色登时大变，眉宇间登时闪过一道金痕，目露奇光，一身法力不运自转，脚下立时出现冒起了一道旋风，如有实质，鼓荡起他一身衣袍。
金光现，旋风起，黑甲登时觉眉心一酸，元神所感，眼前似有无量金光化为金色小剑铺天盖地冲他极速刺来。他心知这并非陆正主动施展法术，而是他在盛怒之下自然散出这等骇人的神魂之威，心中虽凛但身形却是不动，不闪不避，就这么站在那里，硬生生承受这些冲击。
众僧惊觉变生，都欲上前，荒未央更是大叫一声，似要从牛背上下来。再看黑甲，居然只是淡然处之，并不还手，他就这么立身旋风外侧，但奇怪的是周身黑袍始终不振一纹。那旋风越转越快，陆正眉心的金痕也越来越亮，到后来四周众僧都感觉到隐约有微风漾动，些许凉意袭身，这是陆正无法收束的法力溢出之故。
但凡修行越高，法力自然越是任心如意，不会轻易溢泄，但不管修为如何高明，始终都会有一些法力溢泄而出，不受修行人控制。当然修为越高，控制法力越是精妙，溢泄当然会更少。以陆正的修为，如此自行爆发法力，却只是溢泄出这么少的法力，已算是十分难得了。
山顶之上的气氛越来越紧张，看样子两人已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随时都有可能出手。荒未央当即从牛背上站起来，哈哈一笑道：“我也来凑个热闹！”
正要飞身而入，忽感陆正一身气势一弱，连带那旋风居然也小了下来。荒未央咦了一声，便安居牛背不动，静观其变。不知道为什么，陆正身上的气势居然逐步在减弱，旋风金光也随之削弱。再过一会儿，陆正一身气势完全收敛，眉心的金痕淡化消失，那旋风金光也一齐消失殆尽。
荒未央暗暗松了口气，心道：“嗯，这小子能在此妖面前收摄自己，看来以后不必瞎操心了！”
正思忖间，陆正已恢复如旧，只是眼中多出一丝淡漠，只听他道：“黑甲阁下刚才是说，我九哥被你吃掉了是吗？”
黑甲听他口吻，逆知他之心意，抢先道：“你是想要为他报仇吗？嘿嘿，我看大可不必，这唐小九原本就不过是人间一个小乞丐而已，岂食于人，苟活于世，也没有多大的出息，死了才更加干净呢！何况当时可不是我主动要吃他，是他求着我吃他的！这样说来，是他杀了他自己，你要找报仇的，好像应该就去找他自己才对！”
黑甲话语淡漠，带着讥笑，根本找不到一点唐小九的影子。陆正听了半晌没有作声，似在思索什么，沉吟片刻之后忽然道：“先探玄都山，再扰道门各宗，如今又来到佛山。呵呵，想必之前你一定已经去过日月庐了吧！”
黑甲闻言一震，身形骤动，忍不住咦了一声。
荒未央反应最快，已经明白其中关节，大声道：“好小子，你居然知道这妖物的目的！连大夏师兄都猜不出来，你是怎么知道的，还不快说出来让大家都听听，都快憋死我啦！”
再看陆正，目光炯炯地瞪着黑甲，一瞬也不移开。黑甲一身气机终于凝重起来，他看着陆正，一字一句地道：“原来，你也醒过来了？”
众僧不解其意，只见陆正摇了摇头，然后答道：“知道了，却还不是他。”又问道：“这么说，你早就猜到了是我？”
黑甲问的无端，陆正答得更是离奇，反问黑甲的话更是不知所云，令在场的众僧更加糊涂了。那边的半月和尚偷偷一扯只知缘居士，问道：“师兄，他们在说什么？”却见知缘居士也是皱眉不语。
黑甲呵呵笑了两声，道：“无所谓猜到不猜到，除了你，也没有别人可猜了。我倒是想问问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不是他？”
陆正道：“因为他是他，我是我！”
黑甲一愣，似乎没想到陆正会说出这样的话，随即就笑了起来，而且笑得极为放肆，笑声传遍了整个佛山之顶，连半空的那块黑云都翻滚了起来。黑甲一边笑，一边指着陆正，冲着身边的金刚神道：“哈哈，金刚老头，你知道他是谁吗？他的来历可了不得啊！”
陆正不就是天地之主吗？他还会有什么来历？但在场众人都知道，黑甲的话并不是在说陆正的出身，而是在说他的前生。其实在场都是修行通玄的高人，焉能不知陆正这个年纪，却有这等修为，岂能是没有来历之人。但同样因为境界的超迈，这些修行高人也不会去纠缠此事。只是因为黑甲突然提起，让他们也不禁好奇起来，陆正这天地之主的来历究竟如何了不得了，难道还跟这妖物相关吗？
金刚神看了陆正一眼，道：“老僧的八苦徒儿果然没有说谎，小施主果然就是谶言之中的三教子！”
“啊！”金刚神道破此语，众僧都是吃了一惊。哪知黑甲又道：“什么三教子？比得上他前生之身吗？”
眼看黑甲就要说破陆正前生，陆正却抢先说道：“什么前生不前生，陆正不过是人间一个小乞丐罢了，又有什么了不得的。倒是黑甲你想要摧毁佛山，目的是为了放出镇压在佛山之中的混沌之妖，我说的没错吧！”(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机谋败露
陆正刚一说完，便觉神念悚动，忽见四周景物一变，不知为何自己身处在一片荒凉燥热的陌生之地。低头一看，自己身形大如山岳，独立天地之间。耳边传来呼啸之声，抬头一看，天无三光，却不黑暗，昏蒙的白光不知从何而来，照见天空之上大片乌云变幻，正压顶而来。云雾翻腾之间，内中似有猛兽暗藏，露出狰狞气息，要将自己整个儿吞没。
陆正吓了一跳，心生闪念，这片乌云是要将自己吞没，本能地想要移转身形躲开。哪知才欲动，便惊觉自己身形重如山岳，竟连脚也抬不起来。这一惊，可让他连冷汗都惊出来了，扭头再看那乌云，已经如泰山压顶之势而来。陆正咬牙催动一身玄功法力，呼喝一身，催动拔山之力，终于将脚抬起。转身欲走，却感四面八方皆有无边束缚之力困锁，犹如铜墙铁壁一般，竟无路可逃。
陆正心惊肉跳，浑身汗毛一炸，原来此时上空乌云已逼得极近，一股强悍的阴寒之气先至，透体而来，汹涌着就要逼入他的形骸之中。陆正急忙运转法力，收摄神念外感，自成天地收缩至周身一丈，凝如屏障以抵御那阴寒之气。不料那阴寒之气竟不知是何等怪异的之力，遇上陆正的法力阻挡也不硬撼，立即寻隙而入，如风透穴，如水入缝。陆正的法力竟是摧枯拉朽一般，一触便溃，丝毫不能阻挡。
阴寒之气夺入，陆正的自成天地被生生撕开，极寒袭来，直接就将他的神念都冻住，陆正瞬间犹如置身冰天雪地之中，连施展法术抵御的机会都没有。眼看陆正就要被冻死。忽然一道光明落下，罩住其身。顿时极寒之中，暖意骤生，陆正的神念登时活跃起来。一睁眼，只见半空乌云中央离开一条缝隙，天空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太阳。熠熠生辉，散出无边光明和无量温暖。
不多时，天空又骤起大风，呼啸来去，卷天席地，三两下就将乌云吹散个干净。顿时蓝天显露，阳光透露，洒遍大地。陆正但觉身心内外快活无比，忍不住道：“好舒服啊！”
“舒服你个头！还不快醒过来！”
一声断喝。如惊雷炸开惊醒在地层之中冬眠的兽类，将陆正唤醒。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四周环境大变，再度变成了佛山之顶的情景。陆正一睁眼，便看见眼前黑甲正将冲自己探出的手缩了回去。再环顾周围，众僧依旧站立各方，脸上都有关切之色。唯独荒未央瞪着自己，一脸的不悦。小鱼陪伴在他身后，道：“陆正。刚才黑甲出手，是荒未央救了你，你看看天上！”
陆正依言抬头一看，只见天空乌云抬升，中间有一条巨大的裂缝正缓缓合拢。原来刚才的幻象竟是半虚半实的，是黑甲对自己出手了。难怪会出现如斯幻境。原来他是根本不会在乎自己是谁的，只要是威胁到了他，他就会毫不犹豫地铲除自己。
陆正转身看了一眼黑甲，后者冷漠以对，沉默如山。陆正心中一抽搐。自己还是太过天真啊，以为站在他近前，让他看清楚自己，就能唤醒他，让他变成唐小九，实在是幼稚而可笑。他早已不再是自己的那个九哥了，为什么自己总是不相信呢？不是已经入了知天境了吗？不是已经连万物的变化都洞彻了吗？不是早已明白天地之间无物不变了吗？
为什么还期待他不变呢？为什么还会觉得他还是当初的那个他呢？
应该是痴愚吧，这样的坚持应该算是傻吧！陆正身形一闪，从黑甲面前移转退回在荒未央的身边。瞬移的刹那，一滴泪不知从何处迸出，落在地上，却无人瞧见。
陆正在荒未央身边站定，神情如丧。本以为荒未央会开口揶揄，不料荒未央只是道：“没事吧！”
陆正一愣，道：“没事！是我一厢情愿地以为……”
荒未央却打断了他的话，一指黑甲，道：“你已经到了知天境了吧，知道什么是天了吗？天地打开，然后把一切带到了你面前，但是选择却是你自己的。现在他就是你的天，你首先要看见他带给你的一切，然后决定是不是夺过他打过来的棒子，反过来打天三棒！然后才是脱天之始！”
夺天之棒，反打回去？陆正心中忽然涌动龙吟之声，御龙诀在元神之中闪烁，心中好似多了一柄熠熠生辉的宝剑一般。刹那之间，他的眼眸之中似乎多了什么，又似少了什么。
荒未央见状，一拍他的肩膀，道：“别傻着了，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吗？这佛山之中藏着混沌之妖？怎么小和尚居然不告诉我，莫非是连他也不知道吗？”
陆正被荒未央这么一拍，登时离了刚才的顿悟之境。他知道荒未央不会是胡乱打断自己，一定是此刻并不适合入这等悟境。于是收敛神念，道：“不只是佛山，还有道海，以及风宗的不死神谷，山宗的思位峰，佛门的欢喜山，最后是日月庐之中，这几处地方都有混沌之妖！”
荒未央一皱眉：“道海里的混沌之妖，你是说小鲲吗？小鲲是混沌之妖没错，但在道海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再说了小鲲应该没有和这黑不溜秋的妖物勾结在一块儿吧！莫非这黑不溜秋连小鲲都策反了？等等，我想起来，难怪当初在率意山大战之际，大夏师兄施展窃地补天之术移转道海至率意山，道海之中却不见小鲲，敢情缘故是在这儿！黑甲，竟然敢跟我抢小鲲，看我怎么收拾你！”
荒未央气冲冲地就要上前，走出两步，却见身后小鱼和陆正都站在原地不动，忍不住道：“那黑小子这么危险，我要上去跟他，你们怎么也不拉着我？”
小鱼白了他一眼，道：“你要做什么，谁拉得住你？”
荒未央又转向陆正，道：“你呢，又怎么说？”
陆正摇摇头，道：“你误会了，我还没说完呢，里面可没有你的小鲲什么事。我说的混沌之妖课不是其他混沌之妖，就是三千年前跟随天妖蚩尤掀起人妖大乱的上古八族妖物。传闻中被圣宗或斩杀或封印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圣兽和梼杌、穷奇、混沌、饕餮四凶兽之中的妖物。”
荒未央这才夸张地“哦”了一声，转而向黑甲道：“这我就明白了！难怪大夏师兄也猜不到，原来你上玄都山，围攻道门，现在又上这佛山而来，都是要找混沌之妖。哦，对了，连日月庐也是，数年前日月庐突然无端封闭，莫非也是因为这个缘故？……等等，不对啊！”荒未央忽然顿了顿，转身对陆正道：“等等等等，你刚才说什么，这些地方藏着四圣四凶八大妖物？”
陆正点头道：“没错！”
荒未央道：“这就奇怪了，为什么我在道海那么多年，就从来没有发现过呢？老头子也没跟我说过啊？哎，佛山的大和尚们，你们有谁知道佛山之中封印着混沌之妖吗？”
在场众僧刚才听见陆正之言都已露出惊骇，此时听荒未央询问，个个不是摇头，就是摆手，纷纷表示从不曾听闻。荒未央看见只有金刚神一副了然神色，显然是早已从黑甲那里获悉一切了。
荒未央挠挠头，道：“这就怪了！陆正，我是道海之主，我都不知道道海里有混沌之妖；诸位大师是佛山之主，他们也都不知道佛山之中有混沌之妖，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正瞪了荒未央一眼，道：“我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不知道？”
荒未央嘿嘿一笑，道：“我只是有些好奇，刚才你怎么不说，好像压根就不知道一样。现在怎么反倒是说出来了！”
陆正当然不能说，自己之前是真的不知道，而现在之所以又知道，是因为刚才玉佩之中的白衣人发出神念告诉了自己一切的缘故。荒未央一定是知道自己前生的身份的，刚才这样说，分明有些将自己和黑甲的来历大白于众的意思。这可是他不想见到了，因此才出言制止了荒未央。
荒未央打了个哈哈，遮掩过去，随即又道：“不过这样一来，就更有疑问了。修行界传闻，当初圣宗独斗十大妖物，斩杀其六，封印其四。但是刚才你说了，不仅佛山有，道海也有，加上思位峰、不死神谷、欢喜山、日月庐，总共是六个地方。就算是每个地方封印一个妖物，那也得需要六个混沌之妖才对。但圣宗分明是杀了六个，封印了四个，莫非是传闻有误，将圣宗封印之数和斩杀之数给弄颠倒了？还是这其中别有什么内情？”
荒未央说着，眼巴巴地看着陆正，希望陆正能够给出回答。但陆正却并不理睬他，却是望着黑甲，道：“我已经将你的盘算道破了，怎么你还不动手，难道你来这佛山是来看风光的吗？”(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始作之者
陆正这分明就是在奚落黑甲嘛！
刚才黑甲气势汹汹地来到佛山，凭着一身混沌祖气从恐怖挂碍小路之中硬闯而出，直超入佛山之顶，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口口声声宣称要与金刚神一起毁山杀僧，震撼在场一山之僧。但是偏偏到现在都只是静默雌伏不动，什么也没有做，佛山之上根本连根草都没有动，完全跟放出来的狠话不符啊！而陆正之所以这样做，显然摆明了就是要跟他争锋相对了！
但黑甲却根本不为所动，冷笑一声，道：“在这佛山之上看风光，不免可惜了！”
“哦？”陆正神色不动，问道，“那以你之见，在这佛山之上，该看什么比较合适呢？”
黑甲将双手往背后一负，他身形高大，显得十分威严，然后听他缓缓地道：“佛山之上，当然是看生灵！”
“看生灵？嗯，这话说的妙，是看生灵而不是看万物，其中就有道妙玄机了！”荒未央也插乐进来。
陆正听得这话，心中也有所领悟，不禁感叹，不愧是蚩尤，随便一开口，自有一种境界气度，他也跟了一句道：“既然生灵可观，又何必杀生呢？”
黑甲一听，冲陆正看了一眼，这句话可够直接的，陆正可是直接冲他而来了，但他又岂能这么简单就被难住。当即不假思索地道：“天地生万物，也令万物相杀。既从天地而出，杀生便是天地所赋予，是天地杀生，又怎么能说是我杀生？”
黑甲的意思，他既为天地所生，那么杀生的本能也是天地所赋予。所以并不是他要杀生，而是天地让他杀生。他刚一说出这话，荒未央眼中便露出鄙夷之色，正要大大奚落一番，不料陆正却抢先开口道：“你说这话，就不该站在这佛山之上。而应该在佛山之下。就凭这句话，便上不了佛山！如果你真如此依从天地之令，那就意味着你一举一动都是依天而行，遵天之运才对，但是你一直要做的事情却是毁天灭地，岂不是很自悖吗？”
黑甲不屑道：“正是见到天地如斯，所以才要毁天灭地。再不要我从天地，而要天地从我，岂不快哉！天地未毁之际。且从天地。天地毁灭之后，便从我！”
陆正一皱眉：“你不满天地，所以想要取代天地。那么如果有人不满于你，是不是就可以取代你呢？你怎么知道，你所成就的天地，也能被所有生灵所认可？还是说，在你的天地之中，其实只有你一个生灵。就是你自己！”
陆正此时的口吻，分明就是当年的玄黄。黑甲不由有些愣住。但陆正却还没停下，又继续道：“如果你真能自己造化天地，又何必要毁掉如今的天地。大可在此天地之外，再造属于你的天地便是。说白了，佛祖所开辟的极乐佛国也好，道祖所开辟的不灭仙界也好。都是在天地之外更成逍遥之地且能够与这一天地相通，两者互不相违。也没有听说他们需要毁天灭地，才能成就如此之功。
有天地乃有生灵之所出，无论道祖也好，佛祖也罢。都是从天地而出，都是先深悟天地之道，修证天地之道，得而用之。既从天地而出，岂有反噬天地之理？阁下既然在这佛山之上，难道没有看见这佛山人立之形，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吗？听人之言，说此乃佛祖宣称‘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意在天地亦不能拘之。但在我看来，要做到唯我独尊，恐怕也先得深明天上地下吧！”
陆正说完，佛山之上的众僧一齐合十行礼，齐宣佛号。当中火首龙大和尚道：“施主之言，振聋发聩，老僧所未曾闻也。”
陆正回身还礼，道：“晚辈僭越了！”
黑甲这才哼得一声，猛地一转身，黑袍高高飘扬而起，随即是黑甲冷然之声传来，道：“凭什么只有人才能修证解脱之道，能够超脱天地之外？佛祖如何，道祖又如何，他们所创不过是你们人的解脱之道。本座要求的乃是解脱妖物生灭之苦，本座要毁之天，是不公之天；要灭之地，是不平之地。”他已经自称本座，完全是蚩尤的口吻。
陆正道：“既然如此，阁下又何必一定要毁天灭地呢？难道就不能与人和平相处，一齐寻求妖物之解脱之道吗？”
“哈哈哈哈哈！”黑甲忽然放声大笑了起来，忽而笑声一停，黑甲右手毫无预兆地向后一指。只听一声惨叫，陆正等赶紧回头看去，却见欢喜山白虎寺的听泉和尚喷出一口鲜血，倒落在地，有一物从他的怀中飞出，落到了黑甲的手中。
众僧惊呼，急忙上前察看听泉和尚，却见他受创极重，已经昏迷了过去。众僧连忙施行救治，费了好大一番功夫，这才保住了那听泉和尚的性命。
除此之外，有几个僧人立即冲黑甲呵斥起来，但是却不敢上前。黑甲全然没将他们放在眼里，自顾自端详着手中中摆着的从听泉和尚那儿得到的东西。陆正看得清楚，那是一个玉瓶子，他心中疑惑，不知道黑甲为什么要抢这个玉瓶子。
陆正沉声道：“阁下想做什么！”
黑甲不答，手指凌空一弹，那玉瓶子的塞口便自行跳出。黑甲抓起玉瓶子往手心一倒，瓶子里登时滴溜溜地滚出一颗又一颗的鲜红的丹药。陆正看得认识，却不敢确定。却听见众僧之中有人道：“这妖物抢听泉师弟的辟邪丹作什么？以他的修为还需要用这清除五脏内毒的丹药吗？
陆正却已经猜到了他的用意，暗暗叹了口气。只听黑甲道：“纵使是佛门和尚，也不免用妖物之原身入丹药，不是吗？”
陆正心中又是一叹，黑甲果然是以此借题发挥。这辟邪丹乃是佛门常用的丹药，擅清内毒，功效比清灵丹还要好上不少。但是要炼制这种丹药，却需要妖物的玄丹入炼。因为妖物的玄丹乃是一身精气凝聚，才能不被经络气血所排斥，而且还能顺便滋养肉身五脏六腑。只是这么一来，必然要杀死一名妖物取得玄丹才行。哪怕只是取丹而不杀妖也不行，毕竟玄丹离体，一身神通具废，妖物是不可能继续在蛮荒存活多久的。哪怕妖物想要再度凝聚玄丹，也是根本不可能的。
黑甲的意思很清楚了，就算是宣扬慈悲行善的佛门，也会使用这些妖物的内丹制成的丹药，那就更不要说其他的修行人了。那么修行人和妖物之间的对立和冲突，即从此一点便可以窥见整个修行界的全貌了。在场的众人都明白黑甲的意思了，他之所以要毁天灭地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修行人对妖物之残杀。
虽然事实上，佛门之中平时并不会有僧人去直接为了炼制丹药而动手斩杀妖物。但既然用了妖物玄丹炼制丹药，那也跟自己动手斩杀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何况佛门中人遇见妖物也未必见得会手下留情。三千年以来，整个修行界中，修行人和妖物就是对立的。尽管在漫长的岁月之中，也有产生了不少的变化，出现了许多修行人和妖物结交之事。但这些毕竟是少数，并不能改变人妖对立之大局。
何况近数百年以来，不知道为什么，修行界人妖冲突越发的厉害了起来。不时有听闻修行人被妖物伏击而死的事情。一开始只是一些散修，到最后是一些宗门大派的游仙散人。比如风琳的父亲云澜就是死在一位大妖的手上。此外，其余修行人和妖物因为争夺天材地宝，或者是相互袭杀而发生的事就更多了。这一切几乎每天都在修行界发生，只是并没有引起巨大的动荡而已。
修行人和妖物这种冲突到底是谁是谁非？根本是不可能说清楚的。这就好比是在蛮荒之中看见一头狼咬死了一头黄羊，而一群黄羊偶然间又合力撞死了几匹狼一样。究竟是狼不该吃黄羊，还是黄羊不应该撞死狼？当中并没有什么是非道理好讲，这就是天地之间，万物生杀的自然。
目前而言，修行人和妖物的对立也差不多就是如此，没有人可以决定是非，也没有人可以将这一切停止下来。黑甲用一瓶丹药向众人展示出了这个无法争辩的事实，也是回答陆正刚刚的问题。修行人和妖物的对立，就是天地赋予万物的相生相杀。陆正说什么修行人帮助妖物寻得解脱之道，也根本就是痴心妄想。因为眼前的现实就是，修行人和妖物的争斗已经越演越烈，绝不是谁想要停止就能停止的，更不要说其他了。
黑甲这么一说，连荒未央也不由闭上了嘴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才是。黑甲目光扫过众人，鼻中哼得一声，倨傲之感，透过面甲而出。正在这时，却听陆正淡淡道：“三千年来，修行人和妖物冲突不断。但是别忘了，任何冲突都有一个开始。而据我所知，这个开始，不正是出自于阁下吗？三千年前，正是你挑起了人妖之战，这三千年来，修行人和妖物的对立吧！”
此言一出，满山失色！(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虎威
陆正看着这几人，寒声道：“你们都是装傻，是故意来骗我的，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死关在前，他的心中突腾不已，说话也有些发抖，脑中更是急转起来，竭力想着脱身之策。
哪知他问出这句话，却是无人搭理他，众人都只是冷冷而视。他们一个个长得奇形怪状，此时陆正更觉得自己犹如被地狱饿鬼围绕一般。只见大眼睛一声不吭，转身将手中刀子递给大耳朵，又从大耳朵手里接过一张弓箭，后退一步，瞄准了陆正。
他心思如此谨慎，甚至不用刀上前接近陆正，刚才更不与陆正废话，以免多生枝节。陆正慌得大声道：“不要杀我，我还有秘密要说！”
大眼睛冷哼一声，他作恶极多，平时就最擅骗人，知道这种秘密最听不得，越是好奇心中，越是容易被人反算计，迂回丝毫不加理睬，扣住箭尾的手立刻就要松开。陆正感受到自己被一股凛冽的杀意罩定只等对方拇指一松，自己就会被箭射死，心口竟一时凝固了，连心跳都停了下来，不由自主的用尽最后的力气，紧紧闭上了眼睛。
“呜！”地一声大吼，正在千钧一发之际，原本趴在地上沉睡的斑斓虎突然一跃而起，直接将大眼睛扑倒，一张口就将他的脑袋咬了下来，甩在一边，紧接着又扑向了一旁的大耳朵，将他扑翻，用爪子按在地上。这时候，那大眼睛的尸首上才见鲜血如泉涌出。
一旁的大鼻子率先反应过来，却不上前相斗，而是惊叫一声，撒腿就逃走。没想到斑斓虎立即舍下了大耳朵，直接一跃，身子轻灵如风。撞到大鼻子的后背上，将大鼻子撞出去老远，一头撞在水潭上的石堆上。登时喀嚓一声。大鼻子脑瓜崩裂，被撞出了脑花子。眼见是不能活了。
而大耳朵虽然被它放开，但是躺在地上抽搐不断，始终没有站起来。仔细一看，却是他脖子之间被斑斓虎的爪子撕下一大半，血流了一地。剩下的大嘴巴眼见如此情景，惊骇之下，张开大嘴吼叫一声。叫声带着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持刀从斑斓虎身后劈去，刀身发出一片诡异的红光。斑斓虎身有感应，回身冲着他也是发出一声惊天大吼。一吼过后。大嘴巴在奔跑之中突然就举着刀站在原地不动，刀身红光灭去。过了一会儿才倒落在地，他面上七窍都流出血来，是生生被吼声震死的。
斑斓虎随即向剩下的大脑袋扑去，大脑袋看得清楚。这斑斓虎几乎在眨眼之间咬死了大眼睛和大耳朵，撞死了大鼻子，吼死了大嘴巴，干净利落，毫不费半点力气。直如凶煞之星。这会见它冲自己过来，一双虎目炯炯有神，欲张未张的大嘴已经露出了两颗森然的白牙，让他浑身发软，只听大脑袋叫道：“五哥，你左我右，我们两侧夹攻。”说着，步子一滑，溜到陆正身边。
那小脑袋的大胖子眼见已经死了几个兄弟，惊怒交加，闷哼了一声，抬起脚猛地往地上一跺脚，地皮忽然一震，变得像波浪一样起伏了几下。斑斓虎脚步一滑，几乎摔在地上。大胖子忽然俯下身子就地一滚，就如一个大圆球一样向斑斓虎撞去。
斑斓虎眼见如此，四足一点，腾空而起，正落在那圆球之上，却被那圆球滚落下来，只好立即翻身跃出，但同时也是伸出爪子往圆球上一掏，这才轻盈的落在陆正的身边，一个小圆珠从他爪子上滚落下来。只见那圆球突然停下，大胖子捂着自己的左眼在地上滚来滚去，不停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之声，原来那小圆珠竟是他的眼珠子。
大脑袋见斑斓虎落在自己的身侧，双腿开始打颤，右手赶紧往怀里一掏，手里抓出一个瓶子来，拧开瓶塞子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在手上，正准备在斑斓虎扑出来的时候撒过去。不料斑斓虎却不理他，纵身一跳，正好落在大胖子的肚子上，利爪一划，便将他的肚子划破。
大胖子兀自没死，却是没叫了，也不再翻滚了，就这么静静的躺在地上，头歪在一侧，一双眼睛睁得老大，正好看着陆正。陆正站在那儿不动，眼中并无丝毫同情和不忍，更无半点快意和兴奋，就这么淡淡看着这一切。
只见斑斓虎张口一咬，又将大胖子的左手扯了下来，又一咬，再将右手扯了下来。然后依次将左腿和右腿扯了下来。斑斓虎也不吃他的肉，似乎是在故意折磨他一般，将咬下来的四肢都丢在一旁。而且它每咬下一件，就会抬头冲陆正那边看一眼。
到最后才将大胖子的脑袋咬了下来，叼在嘴里，转身走到陆正的身边，将脑袋一丢，那小脑袋咕噜噜的一直滚到了陆正的脚边，被陆正一脚踢开。早在斑斓虎扑死大眼睛的时候，那束住他的怪圈就落下来了，被他捡在了手里。
就在斑斓虎慢慢接近的时候，一阵臭气袭来，是大脑袋被吓得屎尿齐流，他手中的白色粉末也全部落在了地上，他的四肢已经软的不行。陆正厌恶的走开几步，同时以御物之力摄住一块大石头，小心的看着斑斓虎，随时准备抵抗它扑将过来。
斑斓虎走到大脑袋前面的时候，似乎闻到了那股臭味，停下脚步，冲着大脑袋低吼一声，陆正听出，这一声吼叫之中尽是不满和鄙夷。大脑袋本就腿软，这一下更被吓得瘫倒在地，随后，斑斓虎便转身向陆正走过来，陆正心中一凛。
刚才斑斓虎杀人的场景可是全部落在他的眼中的，他现在也明白过来了，这什么齐山六义虽然有些修为，却不怎么高明，法力也低微的很，却凭借这种装傻充愣，然后出手偷袭，却是让人有些难以防备。但即便如此，他们毕竟还是身有法力之人，却被斑斓虎随意便将他们杀死，如入无人之境，确确实实让他震撼不已。
因此，眼见斑斓虎走近，如何不让他感到紧张，就在他正要将大石搬运而来，挡在自己身前之时，突然那斑斓虎发出呜地一声，声音之中竟然全是讨好之意。陆正一呆，那斑斓虎已经走到他的脚下，绕着他走了一圈，然后伸出舌头，舔舔陆正的脚腕。
陆正此时一身破烂衣服，露着膝盖以下的小腿。那斑斓虎舔完脚腕，又在小腿上蹭了一阵，在他腿上舔了一阵，随后乖乖地在地上卧了下来，竟然温顺的好似一只大猫。
陆正和大脑袋看得都是一呆，但是心中的滋味可是大不相同。陆正觉得有些困惑，这斑斓虎怎么好像认了自己当主人一样，这么听话，莫非他刚才杀死这些人，都是为了救自己？而大脑袋则是脑中嗡然一声，想到，完了，完了，这虎是这小子养着的，这下子可死定了。之前怎么走了眼，没把这头斑斓虎先弄死。
不管斑斓虎是不是认了自己为主，反正至少是它救了自己一命。他立即奔去草窝里拿出了那支独角来，刚才钻出草窝的时候，他把独角留在草窝里了，原本想着也是给自己留个后手，却没想到直接被那怪圈摄住了。
独角在手，陆正故意拿着它在斑斓虎眼前晃了一下，试探它的反应。若是这斑斓虎想要，他就把独角还给它。哪知斑斓虎连瞅也不瞅，只顾自己趴在那里。陆正心知这件东西算是属于自己的了，当下注入法力冲着不远处的一棵树一挥，顿时一声惊天大吼响起，那棵树直接被震断了，哗啦倒在地上。
陆正拿着独角指着大脑袋，道：“要是这一下对着你，你觉得你有那棵树来的结实吗？”大脑袋吓了一条，忙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般，道：“没有没有，小爷爷修为高深，道法通天，对付我哪儿用得着这样高深的法术，只要伸出手指这么一掐，小人这条贱命就报销啦！”
陆正听他说的恶心，皱起眉头道：“既然如此，我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答得又多又好，自然放你一条生路。若是答的让我不满意了，哼！”说着，将独角向前一伸，几乎戳到大脑袋的眼珠上。
大脑袋吓得向后一缩，连连点头道：“一定一定，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量让小爷爷满意。”
陆正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好，那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你们齐山六义到底是什么人？”
大脑袋先冲陆正磕了一个头，然后才道：“回禀小爷爷，小的名叫易有喻，外号大脑袋。与刚才被这位虎爷爷杀死的几个，一共六个人结拜，取了个名头叫做齐山六义。原本是在翠屏山一带厮混，因为几年前犯了翠屏山上风奶奶的忌讳，所以被风奶奶教训了一顿，赶出了翠屏山一带。”
陆正不知道这什么齐山六义厮混之类的话，便是这伙人埋伏山道，坑蒙拐骗，杀人抢夺，可谓无恶不作。但他听得翠屏山三个字入耳，直比方才那独角发出的吼声更惊，急忙上前一步，惊喜问道：“你说的翠屏山的风奶奶，可是名叫风敏，出身道门雷宗，她的丈夫叫做云澜，已经亡故，她还有个女儿，以前叫做云琳，现在叫做风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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