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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烟雨料峭     诸天武神路txt下载     诸天武神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 杨逍

    昨日之事对于苏信来说仅仅只是一件小小的插曲。

    他并没有兴趣牵扯到巴彦的事情里。

    这位豪爽慷慨的色目商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想要干些什么,到底是谁想要杀他,苏信没有兴趣知道,如果对方用他答应的那一个承诺来求他帮忙,他自然会插手其间,但既然没用,他当然不会多管闲事。

    对方的生死于他无关。

    他昨日出手最大的原因。

    也只是因为他已经来到了昆仑山脚下,需要给坐忘峰上的杨逍报个信,告诉这位光明左使,之前把整个中原武林闹的天翻地覆的苏信来了。

    现在明教分崩离析,杨逍草木皆兵,堤防心慎重。

    他如果潜踪臧迹的上了昆仑山,未免会引起杨逍的怀疑,他现在在昆仑山下便表明身份,再加上杨不悔,应该足够打消杨逍心里大部分的疑虑,对自己不会太过防范。

    毕竟他去光明顶是要偷偷潜入密道的,要是被杨逍天天监视着,他也不太好动手。

    昨夜苏信带着杨不悔在绿洲休息了一晚。

    那座绿洲里的客栈里。

    才不过短短的几个时辰的时间,他一人杀跑了几百马匪的事迹已经传的人尽皆知,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着他的这个壮举,很多人还像是天神一般看着他。

    这也让苏信很满意,西域是明教的核心腹地,这个绿洲又在昆仑山脚下,从这里入山,不用几天便会来到坐忘峰、光明顶。

    以杨逍的精明跟谨慎,这里定然遍布着明教的探子。

    说不定昨夜他住的那间绿洲客栈,都是天地风雷四门的人开的,专门给明教打探情报的。

    今日一早。

    苏信便带着杨不悔早早的进了昆仑山。

    刚离开那座绿洲,他便感应到了在自己的身后远远的缀着两个哨探,听他们的呼吸声,便可以知道都是昨夜那间客栈里的伙计。

    苏信心里了然,身后跟踪他的人,定然是杨逍的部署了,看他们都是色目人出身,应该是隶属天地风雷四门里的雷门。

    明教是一个很博大的教派,虽然主要成员是汉人,教内的核心纲领是驱除鞑虏,但明教已在西域立教百年,这百年下来,教众可不仅仅只是汉人。

    许多色目人甚至是蒙人也都加入了明教。

    天地风雷四门的雷门,就是为这些非汉人教众准备的。

    苏信任由这些杨逍的手下跟着,就这么在昆仑山里行了三天,跟踪他的人也换了好几拨。

    前面不远处就是坐忘峰。

    而离着坐忘峰不远,便是他此行的目的地光明顶。

    这几日来,这些天地风雷的人只是悄悄的跟着他,他也没见到杨逍的踪迹。

    在他的思量里,这可跟杨逍孤高自负的性格不符。

    以杨逍的性格,可不会让自己就这么直截了当的去他的坐忘峰,亦或者是光明顶,正在苏信想着,是不是这位光明左使又下山猎艳去了的时候。

    在他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道身穿白袍的身影。

    那白袍的一角跟自己的一样,同样是绣着一朵金色的烈焰。

    那是一个大概四十岁上下年纪的中年人,相貌十分俊雅,一身的书生气息,只是双眉略向下垂,嘴边露出几条深深的皱纹,不免略带衰老凄苦之相。

    这中年人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神色漠然,似乎心驰远外,正在想着甚么事情。

    而此时一路上跟踪着自己,尽可能潜藏行迹的两位明教弟子,此时也露出了身影,他们对着这中年人恭敬的行礼,嘴里说了一声‘左使’。

    到了此时,苏信自然知道眼前的这个中年人,便是明教里只在教主一人之下的光明左使杨逍了。

    当然,现在明教在杨逍的经营下分崩离析,兄弟相残,老死不相往来。

    他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光明左使除了能指挥得动直属的天地风雷四门之外,五行旗、五散人、四法王以及全国各地的明教分支教派、有着广阔根据地的义军他是一个都指挥不了的。

    “你就是苏信?”

    杨逍先是看了苏信一眼,又看了一眼苏信身旁的那个小女孩,这个小女孩的眉目间给他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他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实在是想不起来。

    但只是一个一点大的小孩子他也没往深处想。

    眼前可有让他深深忌惮的人。

    苏信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在对方于雄州的丐帮武林大会上大开杀戒时,他就看到了天地风雷四门交给他的相关情报。

    当时他还认为只是江湖上的人胡乱吹嘘,他对情报上的说法嗤之以鼻,小小年纪哪来这么高强的武功。

    但之后关于对方的情报如潮水般向他涌来。

    先是大都之战,又是华山绝顶,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名震天下。

    让他不得不相信,他们明教又崛起了一个武功盖世,不弱于当年的阳顶天阳教主的盖世高手。

    这对于明教来说本是一个好消息。

    自从阳教主失踪之后,他们明教声威大跌,再加上这些年教内分裂,实力大减,在武林上整日里被人喊打喊杀。

    想阳教主在时,明教横行无忌,那是何等的威风快活。

    两相对比之下。

    明教的众人早就盼着有一个像是阳教主这样武功盖世,能够威压天下的人出来执掌明教了。

    用思之久矣来评价,那是再合适也没有了。

    但对杨逍来说,可不是如此。

    他对于明教教主之位,那可是恋恋不舍的这么说也不对,其实只是他孤高自负,之前教内除了阳顶天之外他谁也不服,现在阳教主不在了,其他人当教主,他当然是第一个不服。

    既然他谁都不服,那还不如他来当这个教主了。

    杨逍这个人什么都好,风流潇洒,文武双全,二十多岁便练成了一身绝顶的武功,赤手空拳一招就秒了当时持着倚天剑的峨嵋大弟子孤鸿子,视武林至宝倚天剑如废铜烂铁随手便弃,何等的英雄潇洒不可一世,后来更是被阳教主传了‘乾坤大挪移’的心法,有了要立他当接班人的打算。

    真是人生得意二十年。

    但这人实在是五行缺德,其他的明教高层固然是又恶又坏,谢逊也好,韦一笑也罢,还有五散人里杀人如麻的几位,固然都是残暴不仁,干的事也都恶劣至极,人神共弃,但也都是恶的不遮不掩坦荡大方,无论是灭人满门还是没有杀人吸血,哪一个都是可以拿出来说的。

    唯独他,老是干一些下三滥的事的。

    什么尾行跟踪,密室囚禁,再加上强少女,这些江湖上最下九流的小混混才会干的事,他干的那是信手拈来,得意洋洋。

    让人羞于启齿。

    苏信自己觉得,估计是阳顶天后来看透了杨逍这种性格不适合当老大,武功又没有高到能威压群雄的地步,实在是难以服众,才在写遗书的时候让谢逊暂代了教主之位。

    否则的话,当时谢逊年纪轻轻,在法王里不如鹰王威望高资历老,论教内地位论天赋论才华论相貌论武功也不如同是明教新生代的杨逍范遥。

    阳顶天又不会未卜先知,能知道谢逊将来能有一个武功天下第二的义子,要专门为张无忌当教主铺平道路,提前建立法理上的基础,哪里会放着一个自己传了非教主不得修炼的乾坤大挪移的杨逍不用,反而让谢逊当代教主了。

    实在是杨逍当不了教主。

    当然,阳教主的遗书在密道里无人知道。

    谢逊这个副教主自然是当不成了。

    在阳教主失踪之后,杨逍不负教主对他的厚望,暂代了教主之位,果然把明教搞的众叛亲离,分崩离析,昔日的生死兄弟,反而成了仇人,老死都不想往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父女相认

    苏信还想到原著里,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之时。

    在外的五散人等人知道总坛有难,不计较个人仇怨,星夜驰援,命都不要了,来光明顶护教,结果在这明教生死存亡之际,杨逍见到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太好了,明教终于是有救了,反而是以己度人,觉得这些人这么多年不来,今天突然来,是不是回来同他争权夺利的。

    杨逍这脑回路,也是异于旁人了。

    这还不算,五散人一片赤诚,热脸贴了杨左使的冷屁股不说,还被杨逍突然发难,外面就大敌当前,杨左使对自己人一出手就是自己看家本领,乾坤大挪移都用出来了,差点就是生死相搏,这才让成昆偷袭得手,要不是张无忌横空出世,威压群雄,那明教当真是要大祸临头一败涂地了。

    如果不是杨逍自己作死,他跟五散人不受伤,那光明顶上,明教未必没有跟六大派的一战之力。

    也用不着张无忌出来收买人心了。

    苏信由此也可以知道,杨逍这个人以己度人,惯于用恶意来揣测自己的同志,因为他自己就是这么小肚鸡肠。

    难成大器。

    实在是难以担当大任。

    后来张无忌被朱八八用计逼走,传位给了杨逍,杨逍重掌了权柄,果然不负先阳教主厚望,让中下层教众出身的朱八八拥兵自重,夺了天下,终究是把打响反元第一枪的明教给折腾没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

    杨逍气量小不假,但他也是真的见多识广,才华横溢,文武双全。

    这样的人当个二把手还是不错的。

    原著里自从有了张无忌这个武功明面上的天下第一当教主之后,杨左使退位让贤,安心当他的辅助,干的也都顺风顺水,教内也没人不服他了。

    说到底,其实大家只是不服他当教主而已。

    这个时候张无忌还没有横空出世,杨逍又没有自知之明,不知道自己当不了这个教主,甚至觉得自己占了光明顶,就算是教主了。

    现在见到苏信这个在最近一年里风声雀起,风声最高的人突然来到光明顶,他心里怎么会没有猜疑的心思,他早就把光明顶当成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哪里能容忍别人来染指。

    “在下正是苏信,见过杨左使了。”

    苏信对着杨逍抱了抱拳,他嘴里虽然说着杨左使,但脸上却没有一点尊敬的神色。

    “嘿。”

    杨逍见此冷笑了一声,说道:“光明顶可不欢迎你。”

    “可笑!”

    苏信听了气急而笑,他素来喜怒不形于色,只是略微眯了一下眼睛,心里已经有了动手的打算,淡淡的反问:“我是明教弟子,光明顶是明教总坛,我为何去不得。”

    “我说不行便不行。”杨逍冷声回道。

    “哈哈,真是可笑,杨左使真当自己成了教主了不成?连别人上不上光明顶你都要管?”

    苏信又问。

    这话算是犯了杨逍的忌讳,他音调更冷,说道:“明教教规规定,教主不在时,光明左使暂代教主之职,今阳教主失踪,我杨逍说的话,便是教主说的话!”

    “呵呵。”

    苏信刚想反唇相讥,但他话还不等说出口,一旁的杨不悔倒是先开口了。

    “爹爹!爹爹!”

    在听到这个中年人先称自己是光明左使,又称自己叫杨逍,一旁的杨不悔终究是忍耐不住,对着他脱口而出了‘爹爹’这两个字。

    这一声爹爹喊的杨逍心神巨震。

    他再看杨不悔时,心里顿时想起了一个人来,身子不由连着晃了三晃。

    苏信见此,心里也叹息了一声,知道他今天是很难再跟杨逍交手了,况且现在杨逍心神大乱,也没心情跟自己动手,他从怀里拿出了纪晓芙给他的那枚铁火令,向着杨逍抛了过去。

    “这是……这是……”

    杨逍一把接过,自然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当初他给纪晓芙的令牌。

    他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个极其不好的念头,拿着这枚令牌的手臂也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他张着嘴,哆嗦着嘴唇,始终不敢问出那句话来。

    “纪女侠没事,这是她亲笔给你写的信。”

    苏信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封纪晓芙写的那封信拿出,隔空扔给了杨逍,这信虽然轻飘飘的,但被苏信灌注上了上乘内力,在半空飞的又平又稳又急又快。

    杨逍见了也是暗自震惊,立刻知道,他之前看到的关于苏信的传言,并不是什么虚言。

    他伸手接过。

    尽管是有了准备,但他还是被这封薄薄的信纸震的手腕生疼。

    但他此时哪里还有心情惊骇苏信的内功之深远胜自己,他此时已是心急火燎,第一时间拆开信封,忙不迭的拿出里面的一页信纸,仔细的看将起来,苏信瞧见,杨逍这封信只是读了一半,便两眼通红,读到最后更是泣不成声。

    过了好一会,这位光明左使方才回过神来。

    他抬眼望向站在苏信一旁的杨不悔,眼神湛湛,甚然放光,他从信里已然知道,这眉目五官酷似晓芙的女孩儿,正是他的女儿。

    他脸上冷硬刚毅的神情逐渐融化,硬是挤出一丝柔和的笑容,他温柔的问道:“孩子,乖孩子,告诉我,你娘便是晓芙……纪晓芙纪姑娘么?”

    杨不悔看了看身旁的苏信,这位苏大哥一路上对她颇为照顾,她跟苏信已经极为亲切,她见到苏信对她点了点头,这才鼓起勇气,开口说道:“娘便是娘!我也不知道娘叫什么名字!”

    “好!好!”

    杨逍听到这话也不着恼,他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犹豫着问道:“你是姓杨么?叫什么名字?”

    “我姓杨,名叫不悔。”杨不悔自然而然的回道。

    “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这话,杨逍陡然间大笑了数声,之后又仰天长啸,他一身极深厚的内功不自觉间发动起来,只震得四下里的木叶籁籁而落,良久方绝。

    苏信皱了皱眉毛。

    觉得这杨逍真是不知轻重,他不知道他女儿就在近旁么?

    一边想着,苏信一边伸手捂住了身旁杨不悔的耳朵,这才让眉头紧皱的杨不悔松开了眉毛。

第一百二十三章 杨左使你大言不惭

    杨逍收住啸声,见到苏信捂着自己女儿的耳朵,他脸上也是一红,想到之前的啸声,尴尬的笑了两声。

    他将纪晓芙写给他的那封信珍而重之的收到了怀里。

    杨逍怔怔的看着杨不悔,说道:“你果然姓杨,不悔,不悔!好!好名字!晓芙,我虽然强逼于你,但你却没有懊悔,但是我,但是我……对不起你啊!”

    苏信知道杨逍跟纪晓芙的这段孽缘。

    杨逍虽然年纪比纪晓芙至少大上一轮,但仍旧不失为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比之前他在华山绝顶上见到的那个稚气犹存的殷六侠,可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

    也怪不得纪晓芙能被杨逍整的斯德哥尔摩症发作,对他倾心相恋,至死不悔,真是应了张爱玲的那句话,通往女人心灵最近的道路是什么道来着?苏信一时之间记不起来了。

    杨逍大步上前,一把将杨不悔抱在了怀里,喜极而泣,大声说着:“不悔!爹爹答应你,以后再也不让你吃苦!爹爹一定要让你成为世上最幸福的人!”

    “我……我想娘了……”

    杨不悔跟纪晓芙分开了十余日,今日见到了自己的爹爹,但她跟杨逍这也是第一次相见,其实也没甚么感情,只知道他是自己的爹爹,但爹爹到底是什么,她心里也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罢了。

    她现在心里又想起了自己的娘亲,甚为想念,便直接说了出来。

    听杨不悔这么一说,杨逍更是身子一颤。

    他对纪晓芙心里有愧,当初纪晓芙离他而去,他发过重誓,此生此世,绝不会再去烦扰于她。

    否则的话。

    就凭纪晓芙那微末的武功,又哪里能逃出他的掌心。

    现在听到自己女儿说起纪晓芙来,他更是肝肠寸断,柔肠百结,这么多年过去,他何尝不是想晓芙想的快要发疯,要不是誓言所迫,他哪里不会去找自己的所爱。

    但听到自己女儿那充满童真的话语,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拒绝了话来。

    “罢了,为了自己女儿,我那点誓言,又算什么呢!”

    杨逍此人虽然有千般不好,万般不对,面对女儿的渴求,他心里叹了口气,已然决定要破了当初他对着纪晓芙立下的誓言。

    他柔声说道:“好!等过几天爹爹便带你去见你娘!”

    苏信存着心要恶心一下杨逍。

    他笑了一笑,淡淡的说道:“既然我答应纪姑娘的事情做到了,你杨左使又不想让我上光明顶去,那在下就先行别过,以后有缘,再相会了。”

    说罢,苏信转过身来,大步走去。

    “苏兄弟!苏兄弟!”

    苏信这番话说的杨逍就是老脸一红,他哪里不知道他之前那番话把对方给得罪了。

    但苏信千里迢迢,跨跃了大漠高山把自己女儿送到自己手上,他要是都不让人去光明顶上喝杯热茶,这事被传扬出去,必会被教内的兄弟耻笑,到了那时,他杨逍哪还有脸面赖在光明顶上发号施令。

    他咳嗽了两声,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先前是杨某不对,杨某在这里赔罪了!”

    说着,杨逍便对着苏信一揖在地。

    “杨左使何必如此,您暂代教主之位,便是教主之尊,我只是一平常教众,哪里敢受此大礼。”苏信虽是停住了脚步,但面对这杨逍的作揖,却是让开了身子。

    杨逍见此只能是干笑了两声。

    他心里有愧,知道苏信对他有大恩,对苏信暗地里的嘲讽也不能发作,只能是唾面自干,他笑道:“苏兄弟你万里迢迢的将我女儿送来,对我杨逍是恩重如山,我岂能无所报答?你要什么,尽管开口便是,这世上,我杨逍做不到的事,拿不到的东西,天下只怕不多!”

    “哈哈。”

    苏信大笑了一声,淡淡的说道:“杨左使何必大言不惭,我说我想当明教教主,你能做到么?”

    “这……”

    苏信的这话又把杨逍说的哑口无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杨逍却也没怎么生气。

    他实际上也没把苏信的这话当真,只以为是苏信在气他,但他还是沉吟着说道:“明教教主之事,我确实做不到,按照本教的教规,要当教主只有三个方法,一个便是上一任教主的直接委任,但阳教主失踪,这一条自然是做不得数了。

    “第二条便是教内高层的推举,两位光明使者,四位护教法王,五位游方散人,再加上十位正副掌旗使,需要这二十一位高层全票赞同,才能当选……”

    说着,杨逍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这一条比第一条还要难得多,先不说现在这二十一人失踪的失踪,不见的不见,想要再聚集起来就已是妄想,更不用说要让这二十一个极骄傲极自负桀骜之辈都同意一人了,旁的不说,我与五散人仇隙甚深,只要是我同意的,这五人必然不会答允,而他们答允的,我自然不会赞同。”

    “而最后一条,比前两条还难的多,只要有人能迎回圣火令,那便自然而然是教主,这是之前周教主、衣教主的遗命,同时也是阳教主失踪前所下的命令,只是这圣火令远在波斯总坛,数万里之遥不说,总坛更是高手如云,远胜我们,又哪里能够取的回来。”

    苏信一听这番话,联想到原著里的内容,马上就知道张无忌是怎么当的明教教主了。

    原著里的张无忌虽然不是阳教主在遗书里的直接指认,但他是谢逊的义子,可以算是有了法理基础。

    再加上他光明顶上力抗六大派,保全了明教的香火,明教的所有高层念他的恩德,更重要的是杨逍承他送女之恩,韦一笑念他治病之德,再加上他是鹰王的外孙,狮王的义子,这才当了一个代教主。

    直到他迎回了圣火令之后,这个代字方才去掉,成了正式的明教教主。

    杨逍直截了当的把如何当教主的三种方法跟苏信说了,说完之后,他笑了起来,似乎是出了之前苏信恶心他的气,他笑着道:“苏兄弟还是换个要求吧。”

    苏信却不屑的说道:“杨左使,你未免把我苏信瞧的小了。”

    “不!不!”

    杨逍以为苏信这话的意思是暗指他说对方千里迢迢护送他女儿来光明顶见他,只是为了要他的报酬。

    他连忙出声否认。

    只是他杨逍素来有仇必报,有恩必偿,苏信对他有如许般的大恩,让他视若不见,他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他又想到这苏信喜欢各门各派的武功。

    给人治病时都是索要武功当做报酬的,于是他便诚恳的说道:“杨某知道苏兄弟一身武功出神入化,本也瞧不上在下的几门微末技艺,但有恩不报不是杨某的性格,还请苏兄弟去光明顶上住上几日,也好让在下把几门还算是有点名气的武功教给苏兄弟,以全苏兄弟之恩德。”

    “你当我眼馋你的武功?”

    “杨某没有这个意思,只是除此之外,杨某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可报答苏兄弟的了。”杨逍语气诚恳真挚,显然是发自肺腑。

    “好吧!”

    苏信不屑的哼了一声,他看了看天色,点了点头:“现在天色已晚,我就去光明顶上住上一晚,不过我可说好了,明日我便离开,你这光明顶,我可不会久留。”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有情有义的好汉子

    苏信以退为进,反其道而行,彻底打消了杨逍心中的疑虑,上得了光明顶来。

    光明顶上空着的房屋众多,住在哪自然是苏信任选,他脑子里记着黛绮丝给他画的密道地图,自然是选了有密道入口的那一间。

    这处密道入口极为隐秘,就算是杨逍这种在光明顶上待了二十多年的,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不过苏信并没有立即进入。

    杨逍因为感念苏信将他女儿带来给他,在光明顶上摆了一桌宴席要与他喝酒,苏信也不好推脱,席间杨逍自然是对他千恩万谢,这些恭维的话,对这位孤高自负的光明左使来说,恐怕都是平生头一遭从口里说出来。

    酒吃到一半。

    杨逍拿出两本薄薄的小册子放到苏信的面前。

    他笑着说道:“我一生所会武功很多,但多是一些难以入方家之眼的三流功夫,也不大拿得出手,只有三门还算有些名气,拿出来也不怕人笑话。”

    “第一门名为‘弹指神通’,是百多年前一位极了不得的奇人所创,杨某少小孤贫,自幼得恩师收留,这门武功便是她传给我的。”

    杨逍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那两本簿册里的一本。

    接着,他又指向了另一本。

    他继续说道:“这一门是我年轻时机缘所获,名为‘青竹手’,传承已轶,我最近方才练成,威力甚大,不失为一项武林绝学。”

    他说着,叹了口气。

    “最后一门乃是当初阳教主所授的本教镇教神功‘乾坤大挪移’,只是阳教主只传了杨某一点皮毛,杨某资质也极其有限,这二十年过去,才不过练成了第二层,原本这门武功我也该教给苏兄弟,以报答苏兄弟的恩德,但这门神功关系重大,它之传授,杨某却是做不了主的。”

    杨逍神色惭愧说着,说完之后,他把那两本簿册往苏信面前一推。

    同时,他用极其诚恳的语气说道:“杨某旁的东西恐怕苏兄弟也看不上眼,我知你素喜武功秘籍,这两门武功你便收下,就当是杨某的答谢之礼吧!”

    说完,杨逍端起酒碗来,满满的一大碗酒,一口喝了个一干二净。

    苏信眼珠一转,心里瞬间转过了无数个念头。

    他看都没看就在眼前的那两门神功秘技,笑了笑,道:“杨左使你这就是把苏某看的低了,我送不悔来只是因为你我皆是明教弟子,我责无旁贷,说一句杨左使不太喜欢听的话,就算是跟你矛盾甚深的五散人遇到了,恐怕都会破誓重上光明顶的。”

    杨逍听了苏信的话,先是沉默不语了半晌,后又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认可了苏信的说法。

    他低声说了一句:“五散人固然跟杨某有万般的不对付,但他们个个都是有情有义的好汉子,这一点上,倒是比我杨某要强上不少,强上不少。”

    当初他跟五散人交恶,五散人立下重誓,发誓只要有杨逍一日,他们便不会重上光明顶。

    但以杨逍对他们的了解。

    要是这几人真的得知了杨不悔的事,恐怕也不会在乎什么誓言,定然会给自己送到这里来的,就这一点来说,确实是比他杨逍强的多了。

    能让素来孤高自负,一向不服人的杨逍说出这种话来,恐怕也是让他想起了他跟纪晓芙之间的誓言,有感而发。

    他对纪晓芙心里愧疚极深,自然说不出什么硬气的话来。

    他又看向了苏信,眼里流露出一丝欣慰的神色,虽然他常说阳教主失踪二十余年,决口不提一个死字,但聪明如他,哪里会不知道阳教主早已经身遭不测。

    否则的话,以教主当初近乎天下无敌的武功,哪里会二十多年了无音讯。

    现在天下板荡,正是龙蛇陆起,英雄奋发之时。

    他们明教多年以来的夙愿有了完成的希望,但现在的明教却是分崩离析,一盘散沙,正是最需要人站出来统合群雄,一匡天下之时。

    杨逍他自己孤高自负,眼高于顶,但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他知道他得罪的人太多,他当教主大家都不服气,但话又说回来,他又何尝服气旁人当这个教主?

    所以他这二十年才会赖在光明顶不走,一直以代教主的名义发号施令,就是为了断绝一些人的非分之想。

    要不是有他杨逍在,还不知道这明教有多少人要自封教主,自立为王。

    现在见了苏信。

    年纪轻轻便有了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而自己又承了他这般大的恩情,最重要的是他挟恩并不图报,所作所为,皆是发自真心,源自肺腑,实在是一位有情有义的好汉子。

    这让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初那位顶天立地有着万丈豪情的阳教主。

    他们明教,终究是后继有人了。

    心思电转之下,杨逍心里顿时就闪过了无数个念头,他心里虽然有了想要让苏信成为教主,重新捏合明教诸多势力,以便驱除鞑虏,恢复山河的想法。

    但就像是他之前跟苏信说的那样,想要成为明教教主,那可不是他一个光明左使就能决定的。

    这件事千难万难,要如何去办,还需他从长计较。

    想到这里,杨逍面有愧色的说道:“不错,杨某这么做,的确是把苏兄弟瞧的低了……”说着,杨逍略一沉吟,他沉声说道:“苏兄弟,杨某眼界极高,一般的庸俗之辈杨某也瞧不到眼里,是以这么多年也没收过弟子,我那不悔孩儿根骨一般,恐怕是难以承我绝学……”

    说着,杨逍拿起桌子上的那两本薄册,往苏信的身前一递,真诚道:“要是杨某百年之后,致使前贤所创的这两门奇功就此失传,那我可就成罪人了。”

    杨逍说完后又是一声叹息。

    “这青竹手要不是我意外所得,这门数百年前的绝技,恐怕也就此失传了,而这百千年来,失传的武功何止成千上万,每想及此,杨某便扼腕痛惜。”

    “这两门绝学你就暂且收下,如若以后能为他们寻一传人,倒也算是全了杨某多年来的心事。”

    杨逍言语诚挚,苏信心里也不由有些触动。

    他之前的话自然是装模作样,实际上他当然是想要对方的这两门绝艺,尤其是那‘弹指神通’,这可是当初东邪黄药师纵横天下的神功。

    不过他之前既然演了戏,现在自然要把戏做足,不然岂不是前功尽弃,于是便拿出他当群演时磨练的演技。

    苏信面色一肃,他瞧着杨逍递过来的这两本秘籍良久,却始终不接过,过了半晌,方才点了点头,他抬头对一旁的一位侍女说道:“你去拿笔墨来。”

    那侍女看向杨逍,杨逍自然点头应允。

    不一会儿。

    苏信面前便摆好了笔墨纸砚,笔是湖笔,墨是徽墨,纸是宣纸,砚是端砚,这些东西皆是价值不菲,贵比千金,杨逍文武双全,文采风流,用的自然都是世面上第一流的货色。

    不过苏信可不管这些。

    随手拿起笔来,随便把纸一铺,把墨一研,笔走龙蛇,很快便在纸上写了一两千字出来。

    杨逍好奇心下,瞧了这纸上一眼。

    嘴角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

    他诗书棋画无所不精,一看之下,就瞧出了苏信练字时临摹的是赵孟的字,赵孟是赵德芳的嫡系子孙,赵匡胤的十一世孙,结果却出仕蒙元,其人品气节素来让杨逍瞧不起,但他的书法却确实称得上是一代宗师。

    不过苏信写的可差得远了,他觉得自己用脚来写,都要比这小子写的还好。

    杨逍瞬间就对苏信的书法做了一番品评,心里想着这小子内功虽高,但书法却是远不如我的,心里不由平衡了一下。

    接着他又看。

    这一看之下,顿时就拿不下眼来,这苏信竟是在这纸上写了一篇极为神妙的功法,以他的眼界,竟也觉得这功法有着无穷的奥妙,有着让人脱胎换骨,洗脉伐髓的神通。

    甚至他心里隐有所觉,要是他能练成纸上的这门武功,那他已停滞多年的修为,定然能前进一大截。

    “这功法的名字叫‘易筋锻骨篇’,乃是二百多年前的一位叫黄裳的奇人所创,有着无穷奥妙,用它来换你这两门秘籍,也不算是占你便宜了!”

    写完之后,苏信将手里的笔一扔,拿起杨逍的那两本武功秘籍,大笑了一声,飘然离去。

    “杨左使,我有些累了,便先回房休息去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乾坤大挪移

    杨逍就这么呆立在了原地。

    他手里小心翼翼的捧着这张薄薄的纸页,仿佛这一张清风一拂便能吹飞的薄纸,是什么无价之宝一般。

    实际上。

    杨逍视钱财如粪土,就算是真有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在他面前,他都未必会瞧上一眼半眼,但眼前这纸上写着的‘易筋锻骨篇’在他心目里,可不是区区粪土之物能够相比的。

    这篇短短一两千字的小巧文章,即便是在他这种天下罕有的高手晚中,价值也是难以估量。

    他凝神而立,一字一字的看着,只觉得这篇文章简直就是字字珠玑,每一句话都像是醍醐灌顶般敲在了自己心头。

    之前的武学上的诸多疑难,竟然如恍然大悟般,遂然开解。

    心中一片澄明。

    过了良久,他才恋恋不舍的从这张薄纸上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怔怔的看着苏信离去的方向,苦笑了一声,喃喃自语的说道:“这哪里是不占我的便宜,这分明是我占了你的便宜!”

    说罢。

    杨逍将这张薄纸叠起,珍而重之的收入怀中。

    心中对苏信更是钦佩,这等神功秘籍,随手便予,毫不吝惜,大气非凡,实乃是他生平仅见的人物,觉得只有这般人物,才是将来能统领明教扫平天下的不二人选,他心头的那个想法也愈发的坚定。

    此时他甚至还想起了自己那才三岁的女儿,心里觉得甚为可惜,要是他女儿再大上十岁就好了。

    杨逍的心理变化苏信自然不知。

    不过他对于他之前的那一番表演还算是满意,‘易筋锻骨篇’珍贵固然是珍贵,但要是能由此收获杨逍的好感,那也算不上亏。

    况且他还换来了两门秘籍。

    那门青竹手他没听过不去提,这弹指神通可是他向往已久的用来装逼的不二神功。

    在他心里,盘算了一通,倒也算是不赚不亏了。

    苏信回到房中。

    锁上房门,观察了一会见无人监视之后,便掀开床铺,横卧在床,伸手摸向藏在隐秘处的机括,然后轻轻一掰,只听见咔嚓一声,床板突然间一侧,苏信顿觉身下一空,身子不由往下摔去。

    不过苏信早有预料,也不慌张。

    这一落数丈,他硬生生在半空中扭转了身形,落地之时,已经是双足着地,免去了后背着地的狼狈样。

    实际上这地上铺着极厚的软草,就算是摔在这里,也不会觉得丝毫疼痛。

    这时苏信又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响。

    那侧翻的床板依然在机关的带动下恢复了原状,苏信心里也感叹了一声:“这机关布置的倒也极为巧妙。”这密道当中一片漆黑,没有丝毫光线,对常人来说,自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室,在这种环境里,称得上是寸步难行。

    但苏信何等武功,早已经到了目光如电,暗室生光的境界,哪怕是在这毫无亮光的暗道当中,视物也是如往常无异。

    苏信脑海里回忆着他记下的龙王所画的密道地图,沿着这一条石道往前走着,这条石道一路往下,曲曲折折,也不知道通向了何处,他一直走了数十丈,才来到了石道的尽头。

    尽头处三面皆是凹凹凸凸的石壁,石壁上并无一丝缝隙。

    苏信来到一面石壁面前,伸出手臂抵在石壁上,略微提了一口气,运劲到双臂之上,将这石壁用力往右一推,只觉得石壁陡然间一震,这原本纹丝不动的石壁,竟缓缓向着一侧退去。

    露出来的,则是一堵极厚、极巨、极重、极实的大石门。

    对密道里的机关,苏信也知道一些,许多都设计的极为巧妙,有些地方使用隐秘的机括,但这入口处的这座石门,却全无机括,若非有着天生神力亦或者身负极上乘的武功,万万推移不动这座数千斤的石门。

    故而就算是一般的贼人碰巧进到这密道当中,如若武功不到,仍只能是半途而废,进不到真正的明教禁地当中。

    但此时苏信神功已成,手上力道岂止千斤,抵上一掌,用力一推,这石门立时就被他推开了。

    苏信过了石门,前方又是一条长长的甬道。

    这甬道一路向前倾斜,越行越低,走了约莫有五六十丈,行到了一个路口,前方分出了七条岔路,苏信脚下不停,直接走入了第五条当中。

    这一路上继续盘旋往下,又过了三四个岔路,苏信终究是在一座石门前停住了脚步,苏信伸掌推开石门,露出门后的一间石室来。

    这间石室空间极大,顶上竟然垂下了一根根的石钟乳来。

    显然这已经是地底极深之处。

    这石室也是一处天然的石洞。

    苏信第一眼便瞧见了在这石室当中的地面上,倒着两具相拥一起的骷髅。骷髅上的衣物尚未烂尽,依稀还看得出这应该是一男一女。

    在那具女性骷髅的右手抓着一柄晶光闪亮的匕首,匕首的尖端,插入了她自己的胸口。

    而在那男子骷髅已经化成了枯骨的一只手旁,摊着一张羊皮。

    苏信快步上前,将这张羊皮捡起,一瞧之下,只见这张羊皮颇为陈旧,至少有着几百年的历史了,羊皮一面有毛,一面则是光华似镜,并无什么奇异之处。

    “这应当就是乾坤大挪移的秘籍了。”

    苏信见到这张羊皮之后,心里甚为欢喜,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这瓶子里是他前几日在绿洲客栈时存的羊血,里面放了一些防止血液凝聚的药物,是以即便是几天过去,这瓶内的血浆倒也未曾凝固。

    他将瓶内的血液涂抹在这羊皮之上,羊皮上便慢慢显现出了字迹。

    先是一行歪歪扭扭,他并不认识的文字。

    而后跟在这一行歪歪扭扭的文字后面的,则是一行清晰的汉字明教圣火心法:乾坤大挪移神功。

    “就是它了!”

    苏信舒了一口气,得到了这乾坤大挪移的心法,也不枉自己来这光明顶一趟了,他将这张写了乾坤大挪移的羊皮收在怀中,这才对着阳顶天的枯骨拜了一拜。

    “阳教主,我今日拿了你的神功,自然算是承了你的因果,日后我定当会统帅明教,捣灭蒙元,恢复我汉家的江山,以慰你在天之灵。”

    说罢,苏信捡起阳顶天尸骨旁的一个信封,他也不看信里的内容,只是从信封里抽出了一张地图。

    这地图正是明教密道的全图,里面注明了各处岔道门户,比龙王给他画的那副,可要清晰明了的多了,可以说,有了这张地图,那这光明顶,他想来便来,想去便去,殊无阻碍了。

    不过苏信也并未将这地图取走,只是用系统将这地图上的内容尽皆记下之后,便又将这地图放回到了信封当中。

    将信封又放到了远处。

    做完这一切,苏信又对者阳顶天的尸骨拜了一拜,算是对这位武功盖世的明教先教主的缅怀,亦是在为他英年早逝的感叹。

    “阳教主,你当年若是不死,明教何以至此……”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我回来了

    苏信说话向来言而有信。

    他昨日说他只在光明顶上待一晚,便是只待一晚。

    到了第二日的清晨,苏信便来向杨逍辞行,尽管杨逍再三挽留,但苏信还是坚持着要下山离去。

    昨夜里他从明教禁地得到镇教神功乾坤大挪移之后回返到光明顶上自己的住所,便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拿出这门霍山所创的西域武学的最高成就研读起来。

    当初霍山执掌波斯明教,威压西域百年,堪称一代枭雄,这门乾坤大挪移神功源出波斯,里面行气运劲的法门跟中土的武功截然不同。

    但却都是最为深奥玄妙的道理。

    就算是以此时苏信堪称一代宗师的见识修为,看过之后,也是大受启发。

    这乾坤大挪移的心法,实则是运劲用力的一项极为巧妙的法门,根本的道理,还在于发挥每个人所蓄有的潜力,每个人体内潜藏的力量本就非常庞大,只是平时使不出来,但每当紧急关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弱者,都能力负千斤健步如飞。

    苏信昨晚上也如同原著里的张无忌那般,边看边练。

    原著里的张无忌九阳大成的内功比当初创出乾坤大挪移的霍山还要高上一筹,故而练起来极快,一二个时辰便将这乾坤大挪移练到了第六层。

    苏信此时的内功更胜九阳大圆满的张无忌,自身所拥有的潜力,也远不是原著里的张无忌能比。

    练这乾坤大挪移自然是一蹴而就。

    他一个时辰不到,便练成了第六层,而原本张无忌要学会圣火令上的武功,融汇中西武学的精义,才能自行悟透乾坤大挪移第七层,达到旷古未有,连创始人霍山都未曾及的境界。

    而苏信则完全不需要。

    以他此时一代宗师见识眼光,看完了这乾坤大挪移的前六层之后,便跟自己所知的武学道理相互印证,瞬间就融会贯通。

    第七层也是自然而然就练成了,而且他还看到了将这乾坤大挪移更进一步,推进到第八层的道路。

    这又是原著里张无忌所远不能及的了。

    练成了这乾坤大挪移。

    苏信自然想要找人试试手。

    昆仑派位于昆仑山的三圣坳,这地方离着坐忘峰不远。

    原本这地方也不叫三圣坳,只是近百年前昆仑派出了一个不世出的奇才,因其琴棋剑三绝,被尊称为琴圣、棋圣、剑圣,昆仑派为了缅怀这位前辈,这才将这里改名为了三圣坳。

    昆仑派跟明教都是处在这昆仑山上,一正一邪,自然是摩擦不断,之前阳教主在时,这昆仑派还算是安稳,不敢有什么邪心,但自从阳教主失踪之后,昆仑派便一直想挑起事端,只是当时明教自己内乱,也没空管它。

    后来昆仑掌门白鹿子在外出采药时跟一位明教的高手交手,当场身死,才有了何太冲继任为掌门,昆仑派这才安稳起来。

    虽然昆仑派不知道当初跟白鹿子交手的明教高手到底是谁。

    但他们却不约而同的认为是杨逍,当时的光明顶上,能稳胜白鹿子的,也就是杨逍一人罢了。

    苏信自然记得他在华山绝顶之上跟何太冲说的话。

    他说话也向来言出必践。

    他下了光明顶,也不离山,而是直接向着三圣坳走去,那昆仑派要是搬走了便罢,如若没有搬走,那他也正好用他们来试一下自己刚练成的乾坤大挪移神功。

    “可惜!”

    苏信的脚程极快,不用一两个时辰,他便翻过了几个山头,来到了三圣坳。

    原本昆仑派的驻地现在已是人去楼空。

    只余下了一座空荡荡的道观。

    这三圣坳却是这苦寒的昆仑山的一处好地方,外面是积雪皑皑,天寒地冻,一片苦寒,结果这里遍地绿草如锦,到处果树香花。

    原来这里四周都是插天高山,挡住了寒气。昆仑派自‘昆仑三圣’河足道以来,历代掌门人于七八十年中花了极大力气整顿这个山坳,派遣弟子东至江南,西至天竺,搬移奇花异树前来种植。

    可以说花费了足足百年的光景,方才有了这样一座世外桃源,昆仑派舍弃了这等好地方,不知道他们到哪里去能再找到了。

    苏信在这昆仑派的旧址四处的逛了一圈。

    觉得他以后住在这里,参研武功,倒也是一桩趣事。

    “那是什么?”

    正在苏信要离开这三圣坳时,眼角余光却是看到一处花丛忽然晃动了几下。

    那处花丛是几株‘灵脂兰’,乃是西域特产,花开时更有檀香之气,颜色又极娇艳,其茎大如球,颜色火红,球茎里含有剧毒,既可以入药,也可以入毒。

    苏信得胡青牛跟王难姑的真传,对这‘灵脂兰’却也认得。

    他走到这几株‘灵脂兰’旁,绕着这几株花草转了一圈,果然在这几株花草的一侧发现了一个细小的孔洞,苏信见此面色一喜,知道自己今天是走了好运了。

    他伸手将这‘灵脂兰’的球茎掰下,用石块碾成了烂糊,他又起身在四处转了转,有取了几味药草,将这些混合一起。

    他又将药糊倒在地下,以那个细小的孔洞为中心围成一个圆圈,空出一个两寸来长的缺口。

    最后才拿出火镰,点燃了一些干草,将燃气的浓烟引向了那个孔洞。

    之后苏信便静静的等待。

    过了也就是盏茶功夫,只见小洞中探出一个小小蛇头,蛇身血红,头顶却有个金色肉冠。那蛇缓缓爬出,竟是生有四足,身长约莫八寸;跟着洞中又爬出一蛇,身子略短,形相一般,但头顶肉冠则作银色。

    两条怪蛇伸出蛇舌,互舐肩背,十分亲热,相偎相依,慢慢爬进了灵脂兰药糊围成的圆圈之中。

    苏信见到这两条小蛇,面露喜色。

    这乃是他师母的毒经上记载的金银血蛇,在他师母排的天下毒物榜上位列第四十七位,本不是十分剧毒之物,但这金银血蛇性喜食毒,自身是百毒不侵,甚么砒霜、鹤顶红、孔雀胆、鸩酒等等,无不喜爱,乃是专门用来吸取毒血,治疗毒伤的神物。

    也因为其极为罕见。

    他的师母在毒经中将其记载在内,实际上,就算是王难姑,也是未曾一见。

    苏信用一个竹筒将这一雌一雄,两条金银血蛇盛装起来,收入了怀中,他原本来这三圣坳试一下自己刚练成的乾坤大挪移的,结果昆仑派被自己在华山绝顶的一席话直接给吓走了,但他也机缘巧合之下,收获这两条金银血蛇,倒也不算是白来一趟。

    虽然这昆仑山上的某处还有着藏在白猿体内的九阳真经,但想要寻找这白猿要耗费极多的时日,他现在已经出谷一年有余。

    再有两年的时间。

    便是他跟俞莲舟说好的武当山之行。

    他这一年来在武林上搅风搅雨,杀的人数都数不清楚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去武当山找那位天下第一的张真人告过他的状,想要让他出手降魔。

    想必那位未下武当山三十余年的一代宗师必然已知晓了他的恶名。

    待两年之后,张真人百岁寿诞之时,这位陆地神仙见到自己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态度,是大道无为还是要扫荡邪魔,他无从所知,所以苏信决定要回到蝴蝶谷中,争取在一年之内将明玉功突破瓶颈,修炼到第八层的境界,至少要有能跟那位陆地神仙并驾齐驱的实力了,他才敢去武当山上搅风搅雨。

    否则的话,他被这老道一拳打死了,那可就没地方说理了。

    想到此处。

    苏信也就不在昆仑山继续停留。

    这一路归程似箭,他之前出了蝴蝶谷,一路行来,从东南走到了西北,几乎游遍了大半个天下,花去了一年多的时间,但回去的时候也只是堪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便从昆仑山回到了蝴蝶谷中。

    他回到谷中。

    这天正好是风和日丽,阳光正好。

    第一眼便瞧见了正在院子里追着上下翻飞的蝴蝶乱跑的小昭。

    他的师傅像是往常一样,正躺在院子里的一张躺椅上,老神在在的看着一本有些破旧的古书。

    他的师母正在灶台旁操持着今日的午饭。

    他的弟子道衍正拿着倚天剑演练着剑法,只是演练的不成招式,没用出几招,他便会盘下膝来,默默的思索上片刻,然后再起身用出几招。

    最让他意外的便是。

    那紫衫龙王黛绮丝跟银叶先生韩千叶两口子,竟然也在胡青牛的草芦旁盖起了一座木屋,在这蝴蝶谷里定居了下来。

    “阿离,你再将我昨日教给你的那门拳法打上一遍,让我瞧瞧!”

    此时风华绝代,艳丽不可方物的黛龙王正神色严肃的教着一个一脸倔强的小姑娘练着一门用来筑基的拳法。

    “嘿!哈!”

    而那个小姑娘也极为认真的练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两年之后

    两年时间匆匆而过。

    这两年里苏信感觉时间紧迫,日夜苦修,终究是在距今半年之前,突破了最后的一道关卡,将明玉功练到了第八重。

    明玉功练到了第八重后,他体内的明玉真气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无论是质还是量,都有了大幅度的提升。

    过去跟现在,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了。

    这不仅仅指的是功力上的差别,更多的,是一种来自精气神上脱胎换骨的质变。

    他甚至感觉到了自己仿佛看到了自己前方有一道巍峨磅礴的大门,只要自己能够推开这扇大门,那便会进入到一个他现在根本无法想象的领域。

    那道门。

    就仿佛是人跟神之间的阻隔。

    不过苏信心里也隐隐有些发觉,随着他明玉功功力的加深,他的心性也愈发的淡薄。

    他越来越像绝代双骄里的邀月,变得愈加没有感情。

    愈加不像是人了。

    他心里也有疑虑,不知道这变化是好还是坏。

    “今日已是三月末,离着四月初九还有十三四天,算一下时间,在张三丰百岁寿诞那天,自己差不多正好能赶到武当山。”

    苏信一早便出了蝴蝶谷,踏上了前往武当山的路途。

    这一次出谷他是独身一人,谁也没带,虽然自己的弟子道衍说想要跟自己一起去,但苏信考虑到这次在武当山上,他跟张三丰谁胜谁败还是未知,便拒绝了。

    虽然他现在已是明玉功第八重。

    自觉一身武功已是当世无敌,但对于张三丰这位原著里天花板级的人物,仍旧称不上十拿九稳,到底谁负谁胜出,那得打过之后,方能知道。

    他这一路上养精蓄锐,就是为了要在到武当山时,讲自己的精气神提升到巅峰。

    倚天原著的剧情,从十年前天鹰教在王盘山岛上扬刀立威大会就已经开始,但那只能算是一个序章。

    倚天真正的大幕,正是从张真人的百岁寿宴上拉开的。

    苏信很想知道,这一次的有他参与的张真人百岁寿宴,会有着怎样一个结局。

    不过可以预料的是。

    定然是跟原著,截然不同的。

    苏信一袭白袍,腰间挂着一柄圆月似的弯刀,就这么沿着官道一路北上,不几日便来到了袁州。

    弯刀是他渡厄真经练到绝顶后,从新手礼包里开出来的。

    这一次的奖励是一炳随机的神兵。

    他抽中的是一个古朴的木质盒子,盒子上写着一句世上八万字,唯情最伤人。

    翻开盒子,里面便放着这柄弯刀。

    只是在刀上不知被谁刻上了小楼一夜听春雨几个小字。

    袁州。

    两年前曾在这里攻城略地,建号称王,闹的沸反盈天如火如荼的周子旺,也在差不多一年前就被当朝宰相脱脱彻底剿灭。

    不过周子旺据说是从元军的包围中逃了出来,没有葬身在乱军当中,现在也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

    原本那座奢华阔大的周府现在已经变成了袁州新任的达鲁花赤的府邸。

    算是鸠占鹊巢。

    苏信对周子旺没什么感情。

    他只是想起了两年多前在这里盘桓的那几日。

    想起了说要下次见面,一定要跟自己喝到不醉不归的常遇春。

    也想起了他曾经在周府花园里见到的周芷若,那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天真无邪,纯真浪漫,自己还教了她一门用来筑基的基础拳法,也不知道这个原著里的女二号,有没有从一年前的乱军中逃出生天。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苏信在袁州达鲁花赤的府邸前看了一会,便被一名护卫上前喝问了一句。

    “我曾是这座府邸主人的贵客。”

    苏信也不恼怒,淡淡说了一句,而后一道血光冲天而起,再看时,苏信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府邸的门前。

    那侍卫已身首异处的倒在了地上,殷红的鲜血流了一地。

    苏信一刀劈开朱红府门,进了这座他曾经住过的豪华府邸,他脚下不停,一路向着府内的正堂走去,路上凡是遇到敢阻拦他的,无论是男女老幼,他都是一刀劈死,毫不留情。

    这一路上,如入无人之境。

    少说也有数十名人死在了苏信的刀下。

    在正堂里,袁州的达鲁花赤,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吓的跪倒在地,如同筛糠。

    “你就是布日固德?”苏信瞧了这昂藏九尺的大汉一眼,淡淡的问了一句。

    “是……是……”那大汉哆嗦着身子,颤抖着回答。

    “好。”

    苏信点了点头,说道:“一年前袁州城破之后,便是你下的屠戮之令吧!”

    听到苏信此话,这位大汉顿时吓的面色煞白。

    他刚想要狡辩几句。

    苏信却是听都不听,一刀斩出,只见到一道银光一闪而逝,这位袁州的达鲁花赤神色陡然间一窒,表情像是凝固在了脸上,他的整个身子像是一堆崩塌了的积木一样,竟被苏信这轻描淡写的随手一刀,给斩成了几十上百块碎片。

    做完了这一切后。

    锵的一声。

    苏信收刀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了。

    最近武林上最大的新闻,便是武当七侠里,失踪了快十年的张翠山张五侠从海外归来,而他同时带来的,还有那恶贯满盈的金毛狮王谢逊的下落。

    这一下子,江湖上群雄涌动。

    正巧再过几日便是武当山张真人的百岁寿诞,原本张真人并不想大操大办,也没有对外发出什么请柬。

    但武林各派们却想借着这个机会,上一次武当山,跟张真人讲讲道理。

    苏信赶到武当山时,山脚镇子上的几间客栈早已经是人满为患。

    住下的也都是一些来自各地的武林人士,都是想着明日上武当山去跟张真人讲道理的。

    “老板,一间上房,再整一些简单的酒菜。”苏信进了客栈,拿出一块碎银子放在了客栈掌柜前面的柜台上,笑着说了一句。

    “这个,客官……”

    谁知道这掌柜一听,脸上露出了苦色,他为难的说道:“客官,您要酒菜,咱们这里倒是应有尽有,只是这客房,却是一间都不剩了。”

    苏信眉头皱了皱,他又掏出一个碎银,放在了柜台上,问道:“一间都没有了么?”

    “是啊,真的是一间都没有了,都被那边的几位朋友给包下来了。”客栈掌柜瞧了瞧这两块碎银子,咽下了一大口唾沫,他想了想,咬了咬牙,说道,“那我去帮客官您问问,看看那几位朋友愿不愿意腾出间房间来。”

    “好吧。”

    苏信点了点头。

    他顺着掌柜的眼神,向着一旁望去。

    在那里并着两三张桌子,一共有十一二人在一起好不热闹的吃着酒菜,这些人都带着随身的兵刃,显然都是武林人士。

    “什么?让咱们三江帮让房间?你他么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只听到啪的一声脆响。

    那客栈掌柜刚跟那几人说了两句,便被一巴掌直接抽飞了出去,一个五大三粗大汉,猛然从座位上站起来,他嘴里骂骂咧咧的,抬脚就踢向了地上的客栈掌柜。

    “哎吆!”

    但这壮汉这一脚还不等踢下,便听到他嘴里突然爆出了一声惨叫,摔倒在了地上,他那只之前抬起来的腿,此时竟然呈现着一种不规则的弯曲样,显然是被不知道什么人给打折了。

    “谁!”

    “谁敢惹咱们岭南三江帮!”

    “是好汉的就不要藏头露尾!”

    他们都是武林人士。

    见此哪里还不知道这是有人在暗中出手,马上就有几人拍案而起,借着酒劲,锵锵几声,拔出了自己的随身兵刃,恶狠狠的在店内诸人的脸上梭巡着。

    “是我。”

    苏信淡淡的说了一句。

第一百二十八章 武当山下

    苏信在说这两个字时,身子还在数丈之外。

    当这两个字落入到这几位三江帮弟子的耳中的时候,苏信已来到了这些人的身旁。

    只听到叮当两声脆响,这几位拔出了随身兵刃的三江帮弟子持着武器的手臂瞬间齐肩而断,兵刃连同的胳膊同时落到了地上。

    几人惨叫着在地上打起滚来。

    “在下苏信,不知道各位听没听过我的名字。”

    苏信此言一出,更是满场皆惊。

    这个两年前曾经在江湖上掀起了腥风血雨的名字,他们又怎么可能没听过。

    那实在是一段太可怕的记忆了。

    “饶命!饶命!”

    余下的那几个三江帮弟子一听到苏信这个名字,顿时就吓的面色惨白,这几人神色无比惶恐,嘴里不住的喊着饶命,哆嗦着身子跪倒在了地上。

    一点反抗的心思都不敢生出。

    “你不怕我?”

    令苏信意外的是,在这些三江帮弟子当中,竟然有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者仍旧是端坐在位子上,正自饮自酌着喝着酒。

    这老者闻言抬头瞧了苏信一眼,淡淡的说道:“老夫可没听过什么苏信。”老者说的虽然是汉话,但却咬字不清,声音尖锐,听起来倍加刺耳。

    “他不是中土人士?”

    苏信皱了皱眉,随口向着跪在地上的一名三江帮弟子问了一句。

    “回……回苏神医的话……”

    这位三江帮弟子被苏信的恶名所慑,心里无比恐惧,面对着苏信的问话,自然不敢隐瞒,他颤抖着声音说道:“这位前辈是高丽青龙派的掌门泉建男泉老爷子,是帮主请来对付武当派的高手的……”

    “哦。”

    经这名三江帮弟子这么一说,苏信倒是想起原著上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不过原著里,这泉建男的武功倒是稀松平常的很,连十年没怎么练武的张翠山都能轻松胜过他。

    “我还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呢。”

    苏信摇了摇头,屈指凭空一弹,用出了‘弹指神通’的法门,只听到砰的一声爆响,那个叫泉建男的高丽高手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便神色一窒,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在这泉建男的眉心上,出现了一个圆溜溜的孔洞,在他倒下的瞬间,一股夹杂着白色的鲜血从那个孔洞里汩汩流出。

    “我比较喜欢清净,今晚上就住在这间店里。”

    苏信环顾了一下店内的众人,没一人敢跟他对视,都在苏信的扫视下避开了自己的眼神。

    那几位跪在地上的三江帮弟子此时更是噤若寒蝉,一句话都不敢说出。

    苏信扫了这几人一眼,淡淡的说道。

    “按照我的性子,你们自然是必死无疑,但明日便是张真人的百日寿诞,在武当山下大开杀戒未免对这位宗师颇为不敬,这样吧,你们几个自断一臂,我就饶过你们了。”

    对于武林人士来说,断了一臂,等于废了武功,那跟死了也无甚区别。

    但这三江帮的几人一听苏信的这话,脸上却是露出了狂喜的神色,他们连连对着苏信磕头谢恩,仿佛是苏信的这几句话对他们而言是天大的恩赐,想都不想的抽出了兵刃,斩下了自己的一条手臂,互相扶持着,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倒是把泉建男那具尸身给留了下来。

    不用多时。

    原本还人满为患的客栈里,便跑了个一干二净。

    苏信来到这客栈掌柜的身边,问了一句:“现在有上房了吧?”

    客栈掌柜战战兢兢的看着苏信,露出了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他哆嗦着说道:“有……有……有……”

    “那就给我开一间吧。”

    说完,苏信又掏出一小锭金子放在了掌柜面前的柜台上,那掌柜见到苏信刚才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哪里敢收,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一般。

    苏信淡淡的说道:“我害你做不成生意,这块金子就当是补偿。”这话他说得极为坚决,那掌柜见此也不敢再拒绝,只能是收了下来,心里自然也十分欢喜,觉得自己这还多赚了不少。

    “今夜你就不要再接待客人了,否则……”

    掌柜听到这话,登时就哆嗦了一下身子,连声说着:“明白,明白。”

    过了半晌。

    在苏信用过了晚餐,洗漱完毕,就要入睡的时候,却听到了客栈外传来了一阵呼喝的声音。

    他静心一听,竟然还是一个熟人。

    “掌柜,真就不能通融一下了么?我们几人住一夜就走,现在这么晚了,我们还有女眷,实在是不方便上山。”俞莲舟对掌柜连声恳求。

    “哎,俞二爷,不是我不通融,而是小店已经被人包下来,实在是没有办法。”客栈掌柜自然是一口拒绝。

    武当七侠行侠仗义,除暴安良,这掌柜能在武当山下安安稳稳的做生意,在这乱世当中,不需顾虑盗贼匪患,全都是托了武当山的福,自然不会不认得来人是大名鼎鼎的俞二侠。

    但就是因为掌柜知道这是一身正气、侠义无双的武当七侠,才敢说出拒绝的话来。

    武当七侠正气凛然,自然做不出用强的事来。

    无论是俞莲舟跟张翠山好说歹说,这掌柜都是两个字:不行。

    一旁的一位清丽的少妇眉毛一竖,她这几日因为自己儿子被人掳走,不知下落的事心情烦闷,现在见到想要投店都遇到刁难,心里恼怒,她刚要动手让这掌柜知道她殷大小姐的厉害,但马上又想到她此时已是武当张五侠贤良淑德的妻子,不再是那个无法无天杀人不眨眼的天鹰教公主,一口气硬生生被她咽了下去。

    她吸了一口气,疲惫的面庞上挤出了一丝笑容,对着面前这个她随手就能捏死的蚂蚁似的人物,软语相求道:“掌柜,就劳烦您去问一下那位贵客,就说天鹰教的殷素素希望这位朋友赏个薄面,腾出两间客房来,日后定有厚报。”

    “不……”

    这掌柜想都不想的就要拒绝。

    但就在这时。

    从客栈里陡然传出了苏信的声音:“掌柜,让这几位入住吧。”

    掌柜一听,自然不敢再行阻拦,让开了道路,帮着俞莲舟几人把他们那辆马车赶到了后院中去了。

    只是张翠山面色有些不愉的看了自己妻子一眼。

    殷素素何等的聪慧,这十年来的朝夕相处,她早就把张翠山的性子摸的通透,说一句不好听的,张翠山这书呆子屁股一撅,她就能知道自己丈夫要拉出什么粑粑来。

    她哪里不知道自己丈夫是在怪罪她刚才用了天鹰教的身份。

    但方才对方对你们武当七侠的名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明显包下这间客栈的不是正派人士,正因为如此,她才会用天鹰教的身份试一下。

    这天底下的诸多邪派高手,还是都卖一下她爹爹白眉鹰王殷天正的面子的。

    要是搁在往日。

    殷素素定然要好言软语的安抚一下自己夫君。

    但这几日来因为无忌被掳,她早已经心力憔悴,疲惫不堪,哪里还有心情再去哄自己老公的小孩性子,你武当张五侠不高兴,我天鹰教殷素素还不高兴呢。

第一百二十九章 张三丰

    实际上。

    要不是殷素素说出天鹰教来。

    苏信也没有让他们入住的打算的,但既然殷素素搬出了天鹰教,他无论如何都要给殷天正那位教内元老一个面子。

    否则的话。

    要是这件事被人知道了,他也没脸见殷天正。

    俞莲舟、张翠山夫妇三人本想当面谢一下苏信的赠房之恩,不过苏信却一口拒绝。

    几人回到房间。

    张翠山见自己二师兄有些神色不属,心里奇怪,不由出声询问:“二师兄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像是有了什么心事。”

    俞莲舟沉默了半晌,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听刚才那声音有些熟悉,似乎是在哪里听到过,但一时之间,实在是想不起来。”

    “可是方才那位让我们入住的贵客的声音?”殷素素询问。

    “不错。”

    俞莲舟点头,接着又笑了笑,说道:“五弟、殷姑娘,明日就是恩师的百岁寿诞,现在天色已晚,咱们还是尽快歇息,养好精神,也好明日为恩师祝寿!”

    一旁的殷素素听他叫自己殷姑娘,不叫自己弟妹,心里就有些不喜。

    但她始终隐忍,并不发作。

    “二师兄说的是。”张翠山点头称是,他一脸兴奋,想到就要跟阔别的十多年的恩师见面,他的心里就无比的激动,难以抑制。

    他不由感叹了一声:“不知道师傅的身子还像不像十年前那么健朗!”

    “哈哈。”

    俞莲舟听了却是哈哈一笑,他无比钦佩的说道:“恩师这十年来,武功又精进了许多……”

    “哎!”

    说着,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这十年来我的武功也提升了不少,但跟咱们师傅比起来,却总觉得自己越练越退步了一样,咱们师傅的武功,我可是越来越看不到边了,高山仰止,景行景止。”

    俞莲舟对着自己师傅吹嘘了几句,这才告辞,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就在他出门时。

    殷素素突然开口将其叫住。

    “殷姑娘还有何事?”俞莲舟皱眉问道。

    殷素素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道:“俞二哥之前说俞三哥的伤有治好的希望……”

    “哦,你说这事啊。”

    俞莲舟深深的看了殷素素一眼,这么多年来他们师兄弟几人都在打听当年俞岱岩受伤之事的始末,虽然这件事始终扑朔迷离,但还是从中得到了许多线索。

    比如说这位天鹰教的公主,在其中就牵扯很深。

    他对殷素素自然谈不上喜欢,只是碍于她是自己五师弟的妻子,也不会恶语相向,他点头说道:“我在多年前曾经去蝴蝶谷去……”

    俞莲舟简明扼要的跟殷素素说了当初他去蝴蝶谷求医的事,而殷素素听了是蝶谷医仙胡青牛的弟子应承下来的事,她也是松了一口气。

    她远赴海外十年,对苏信的事自然无有听闻。

    但胡青牛的名声,她作为殷天正的女儿,可是如雷贯耳。

    心里不由放心了下来。

    “三师哥能旧伤尽复那可是太好了!”一旁的张翠山听了也是极为欢喜。

    “希望吧。”

    俞莲舟叹了口气。

    只是那个苏信两年来都没有在江湖上出现,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当初的三年之约,明日可就是自己跟他定下的那一日了。

    四月初九便是武当山张真人的百岁寿诞,尽管之前武当山并没有广为宣传,也没有大发请帖,但到了这一天,武当山下,仍旧是群雄毕至,都是来参加这一武林上的盛会的至少明面上如此。

    苏信不显山不露水的跟着这些江湖群雄一路沿着山道上山。

    在武当山的半山腰有一座水池。

    这就是武林上大名鼎鼎的解剑池,外派弟子来武当山拜山之时,便会将自己的随身兵刃在这座水池旁解下,以示对张真人的尊崇。

    这并不是武当的规矩,而是武林自发形成的惯例。

    只是今日上山的群雄却对这一惯例视而不见,要么是根本不会解下兵刃,要么就是解下了兵刃,却在包裹里另行放置了旁的兵器,纯粹就是做做样子。

    显然是来者不善。

    苏信瞧见。

    绝大多数人给张真人备下的寿礼也大多是在山下临时买的寿桃之类俗物,跟张真人这种一代宗师的身份也极为不衬。

    实际上。

    苏信颇为难以想象,为何以张三丰的武功威名,江湖上竟然会有这么多人敢上武当山跟这位天下第一人讲道理的。

    要知道,他这两年在蝴蝶谷中并不是什么隐秘,但他也没瞧见武林上有人敢去蝴蝶谷找自己报仇的。

    难道真的是当初跟张老道交过手的人都死了。

    武林上已经没人知道这位老道到底有多厉害多可怕了么?

    就连苏信自己,要不是练成了明玉功第八层,自觉能跟张老道掰一下手腕了,才敢上武当山。

    放在两年前,别看他行事无法无天,肆无忌惮,那也是他知道张老道不会下山来找他,而他也对武当的人手下留情。

    让他那时来武当山,那他可是断然不敢的。

    而这些不入流的货色,哪来的胆气敢上武当山跟张三丰讲道理的。

    简直比他当初还狂妄了。

    不多时。

    苏信便随着大队人马来到了武当真武殿上,此时这座武当正殿已经塞的满满当当,五大派的首脑们都站在大殿的前端两年前苏信一个人灭了华山派之后,六大派便成了五大派了。

    一位老和尚正声色俱厉的跟一位身穿道袍的中年道人说着什么。

    而那位中年道人满脸赔笑:“空闻大师,五师弟正在面见恩师,等一会他们便会一块出来见各位武林上的朋友,还请诸位多担待担待!”

    “宋大侠!我们敬张真人是武林前辈,本不敢在武当山造次,但你们武当山真要包庇魔教贼子,我想咱们也不会答应!”

    “对!今日张五侠必须说出那谢逊的下落!”

    “必须说出来!”

    苏信则是随便找了角落,盘膝一坐,一脸看戏的神色,老神在在的等待着接下来的好戏上演。

    武当山后山。

    张三丰的闭关之处。

    一早,张三丰知道今日是自己的百岁大寿,徒儿们必有一番热闹。

    他又想到那苏信说在自己百岁大寿之时会上山来为岱岩治伤,也不知道那个两年前在武林上掀起了无边血雨的年轻人现在来了武当山没有。

    岱岩的伤治好了没有。

    张真人转念又想起了自己的五弟子,就是在十年前刚给自己过完了九十岁大寿下了山去,自从之后便失却了音讯,这十年过去,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虽然心里有着这许多不快之事。

    但想到一生能享百岁高龄,也算难得,同时他闭关参究的一门‘太极功’也已经深明精奥,从此武当一派定可在武林中大放异彩,当不输于天竺达摩东传的少林派武功。

    想到这里。

    张三丰一声清啸。

    衣袖略阵,那两扇沉重的石门,便像是轻若无物般吱呀一声自动开了。

    “师傅!”

    猛然间听到一声既熟悉又陌生的声响,恍惚间,张三丰连忙向着门前跪着的一道身影看去,竟然是十年来自己思念不已的张翠山。

    他一搓眼睛,还道是自己看错了。

    但此时张翠山已经膝行到了他的身旁,一把抱住了他的双腿,声音呜咽着连声叫着‘师傅’。

    张三丰已经活了一百岁。

    修炼了**十年。

    胸怀空明,早已经不萦万物,但跟自己的七个弟子却是情若父子,而张翠山更是失踪了十年,在他心里最为挂念,现在陡然间见到,忍不住将他扶起,紧紧的搂在怀中,欢喜的流下了泪来。

第一百三十章 老道心里甚为欢喜

    “张真人来了!”

    紫霄宫真武殿上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众人闻声立即向大殿后方望去。

    只见到一位须发皆白、红光满面、精神矍铄的高大老者从大殿后徐步走出,在他身后还跟着六道人影,五男一女,男的是除了宋远桥跟俞岱岩之外的武当七侠里的另五位,女的自然是殷素素了。

    众人一见到这位老者来到大殿,纷纷站起身来,一脸敬仰,毕竟武当山张真人是武林上的泰山北斗,一代宗师,是诸人前辈的前辈。

    “昆仑派末学后进何太冲、班淑娴携门下弟子恭祝张真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少林空闻、空智、空性恭祝张真人千秋长乐……”

    “峨嵋静玄、静晓代家师向张真人问好,祝张真人万寿无疆……”

    “崆峒派关能……”

    五大派领头,武林群豪一齐向着张真人见礼贺寿,同时也让人奉上自己带来的寿礼。

    张真人地位尊崇,自然不会自降身份,同礼而还,最多只是点头示意,武当六侠便代自己师傅接过礼物,一一拜谢还礼。

    花了老大一会功夫,才把一些主要门派礼还完了。

    不过武当六侠对这些来贺寿的颇为不满,他们来贺寿带着兵刃先就不说,除了峨眉派之外,看他们带着的礼物,一看就是从山下镇子上买的寿桃寿面,值不了几钱银子。

    显然这些人上山明显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拜寿是假,逼宫才是真。

    苏信自然仍旧是蹲坐角落,冷眼旁观,此时他的眼里仅有张三丰一人,余子皆无。

    这个外貌普通的老道给他一种极为奇怪的感觉,仿佛只是不会任何武功的老者,但他举手投足,一动一静,无一不暗合武道至理,似乎随时都能发出势若雷霆的一击。

    苏信不由自主的伸手握住了腰间魔刀的刀柄,眼神变得锐利森寒,一闪而逝,他深吸了一口气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开始默默积蓄起了气势。

    他深知,这位武当山上的张真人并不是浪得虚名,而是一位货真价实的陆地神仙,实乃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遇到的第一号的劲敌。

    “嗯?”

    张三丰似有所觉,他皱了皱眉毛,往着人群里看了一眼。

    但马上他就摇了摇头,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刚才他感应到了一股极为凌厉的气息锁定了自己,这股满是恶意的气息甚为强大,竟然不比自己弱上多少。

    但一瞬之后,这股气息便消失一空,要不是他对自己的感觉万分自信,断不会出错,他甚至都会觉得一定是他出现了幻觉。

    “难道这世上,还真有如此高手?”

    张三丰天下无敌几十年,早就颇感寂寞,现在在自己的寿诞之上感应到了这股恶意满满的气息心中却并不生气,反而甚为欢喜,他今日闭关而出,还在遗憾创成的那套‘太极功’无用武之地,没想到敌手就在眼前。

    想到此处。

    张真人跃跃欲试,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期待的表情。

    心里期望那位潜藏的高手,可一定要出手才好。

    之前原本大殿上还一副热火朝天要讨伐张翠山问出谢逊下落的声音,在张三丰出现之后,这些嘈杂之音竟然消失一空,一时之间,竟然无人敢再提起这个话题。

    就连之前喊的震天响的少林派,此时也是一脸的犹豫,不知该如何跟眼前这位天下第一人开口。

    “天鹰教来给师祖贺寿了!”

    正在这时。

    大殿之外的一个小道童高呼了一声,大殿内诸人的表情顿时就是一变。

    五大派自然是面色一沉,尤其是那何太冲班淑娴更是冷哼了一声。

    天鹰教的教主殷天正之前乃是明教的护教法王,虽然这殷天正自立了天鹰教,看似跟明教脱离了关系,但天鹰教行事狠辣无情灭绝人性跟明教一般无二,不是正道,在武林上名声很是不好,自然与他们这些名门大派,正道魁首不是一路。

    武当六侠脸上的神色也并不好看,在他们看来,与天鹰教关系太睦,实乃有损于他们武当山的清誉。

    虽然殷天正的女儿是张翠山的妻子。

    但在其余几人看来,那只是漂泊海外的无奈之举,况且只要殷素素日后一心向善,与天鹰教一刀两断,不相往来,他们七侠不是迂腐之人,自然不会计较殷素素的天鹰教的身份了。

    大殿外天鹰教的人却不管这些。

    当先一个三十多的汉子大步踏入殿上,他的身后亦步亦趋跟着三个神态恭谨的老仆。

    而在三名老仆的身后,则是跟着上百个挑着各色礼物的脚夫。

    “天鹰教殷野王代家父殷天正给张真人贺寿了,祝张真人千秋万古!”

    这三十岁的汉子进了大殿,恭恭敬敬的对张三丰施了一礼,而后递上了自己的礼单,那接过了礼单的武当弟子打开一看,不禁吓了一大跳。

    不过依照惯例,他还是将天鹰教的礼物高声唱出。

    “碧玉狮子成双一对!”

    “翡翠凤凰一对成双!”

    “东海上品珍珠千斛!”

    “南海珊瑚宝树十棵!”

    “北海夜明宝珠百枚!”

    ……

    在无数名贵的珠宝之后,则是‘特品紫狼毫千支’,‘贡品徽墨二百锭’,‘宣和桑纸一千刀’,‘极品端砚八十方’,殷天正知道自家的乘龙快婿善于书法,竟然直接送了价值万金的名贵笔墨纸砚。

    之后又是各类衣履冠带,绫罗绸缎,服饰器用,无不具备,无不名贵。

    这一箱箱一担担,一共二三百款的礼品高声唱出来,足足花去了小半个时辰,唱到最后,那位武当弟子的嗓子都唱的嘶哑了。

    这些礼物堆在真武殿上,竟然将这个偌大的大殿,给塞的满满当当。

    大殿上的众人满目震惊,倒吸凉气,皆是在震撼天鹰教的手笔,他们心里暗暗估摸着,这些礼物加起来,怕是少说也要值个一二十万两银子。

    “素素,父亲母亲对你甚为想念,希望过上几日,你能带着无忌一同返还临安,也好叩见两位老人家。”殷野王对着自己妹妹笑了一笑,出声说道。

    见自己哥哥送来这么多礼物,殷素素心里也颇为高兴,觉得是自己父亲给她长了脸面,只是听到自己哥哥说道无忌时,她眼神一黯,但她不想家人太过为她担忧,强笑着点了点头:“等过几日五哥处理完了武当山上的琐事,我便带他一起去面见爹娘。”

    五大派里的几位则是面色不善。

    何太冲跟班淑娴的面色阴沉,他们俩这次上武当山来主要可不是为了给张真人拜寿,而是为了向张翠山问出谢逊的下落。

    故而给张真人的寿礼只是在山下的镇子里买的寿面寿桃而已。

    之前大家都是在敷衍了事,各怀鬼胎,大家大哥不笑二哥,他们还不觉得什么,现在见到人家天鹰教送上了如此厚重的礼物,他们送的礼物不仅是无比寒酸,更是缺乏心意,面皮上就首先挂不住了。

    况且他们又看到天鹰教,心里更是起不打一处来。

    他们昆仑派这十年来,因为王盘山岛的事情跟天鹰教多有争斗,双方都有弟子门人折在了对方的手上,虽然称不上什么血海深仇,但也积怨甚深。

    他们昆仑派那两位从王盘山岛存活下的弟子,尽管脑袋痴傻了,却也时时刻刻的念叨着殷素素的名讳。

    想来殷素素必然是此事的罪魁祸首。

    现在见到殷野王跟殷素素旁若无人的兄妹情深,而之前天鹰教还大出风头,把他们五大派都比下去了,何太冲心里甚为恼怒。

    他面色一寒,上前一步,厉声喝道:“今日乃是武当山张真人百岁大典,乃是我正道武林的一桩千秋盛世,来的也都是正道上的朋友,你们天鹰教一派邪徒,哪来的胆子来武当山为张真人贺寿!”

    “何太冲!”

    殷野王原本跟自家妹妹说着话,他本就脾气粗暴,被何太冲突然一打岔,登时心里就升起了一股邪火,五指一攥,就想动手。

    但想到自己妹妹已是武当张五侠的妻子,日后必然是常住在武当山,况且他来武当山是来给张真人贺寿的,可不是来跟人动手的。

    他跟人动手,未免对张真人不敬,由此惹得张真人生气,得不偿失。

    所以他便吸了口气,压下了心头的火气。

    殷野王冷笑着说道:“你们两年前不是被苏信吓的从昆仑山搬到祁连山去,连自家山门都不要了么,怎么我刚才听到,你还有脸自报昆仑派的名号?”

    俗话说得好,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昆仑派搬迁之事就是何太冲心里的逆鳞,奇耻大辱,绝对提及不得,他一听殷野王说起此事,顿时就怒火中烧,哪里还隐忍的住。

    只听到锵的一声。

    一柄利剑陡然间出现在了何太冲的手上,一剑如电光一般向着殷野王胸膛刺去。

    这番出手,何太冲展露的剑法法度森严,妙到巅毫,不愧是一派宗主。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天下第一,何足挂齿

    “嘿!”

    殷野王却只是冷笑了一声,身子动也不动。

    他身后站着的三名老仆里的一名陡然抬起了低垂的头颅,露出了脸上一道极长的刀疤,自右边额角一直斜下,掠过了鼻尖,直到左边嘴角方止,神情甚为凶恶。

    这老仆手里捧着一个方形的木头匣子,见到何太冲对着自家少主人出手,便将手里的匣子交给旁边一人,同时右手往腰间一摸。

    眨眼之间,一道雪亮的刀光便从这老者的手中劈斩而出。

    只听到叮的一声脆响,何太冲刺来的一剑,便被这老者手里的短刀挡了下来。

    不过这老者并不好受,他虽然接下了何太冲的剑法,但却连退了三步,面色煞白,显然是受了内伤。

    “好刀法!”

    何太冲见只是殷野王身边的一个仆从便能接下自己七成功力的一剑,心里也颇为诧异,不由暗叹了一声。

    不过他作为昆仑派掌门,一派宗师,被一名身份低贱的奴仆接下了一剑,已是脸面无光。

    他顿时面色发冷,心里已然动了杀心。

    心想下一剑就要一剑将其刺死,才能不坠他们昆仑派剑法的声威。

    “够了!”

    但就在这时,何太冲耳中突然传入一阵温和的声响,这声响并不太大,但却一字一字的敲在他的心头,让他气血翻涌,极为难受。

    接着他陡然感到一股无可抵御的推力传来,他脚下不稳,竟然一连退了七八步方才站稳了身子。

    要不是他基础功甚好,恐怕在这一推之下,便要被狼狈不堪的掀翻在地,吃个滚地葫芦。

    等再看时,那殷野王几人也是如此。

    他们双方在方才那一刹那间,竟分开了十余步的距离。

    只见武当山张真人不知何时来到了他们两拨人当中,正对着他们微微而笑,淡淡的说道:“今日诸位来武当山都是给我老道祝寿的,何必乱动刀枪伤了和气。”

    刚才众人看的分明。

    那张真人身子一闪便来到了天鹰教跟何太冲两拨人中间,速度快的甚至都没人看清他是怎么过去的。

    之后也没看到这位武林上的泰山北斗如何出手,只是见到了他轻轻振了一下自己的两条衣袖,两袖一晃,似乎只是扇起了两阵凉风,那何太冲跟天鹰教的几人,竟直接倒退了七八步。

    真武殿里的众人见此一幕,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武当山张真人已名垂天下七十载,在五十年便有了天下第一的称号,张三丰这个名字在武林上如雷贯耳,在场的人里没有没听过的。

    但对他们来说,也仅仅只是听过而已。

    这位张真人已经三四十年没下过武当山了,当初曾跟他交过手的都死的一干二净,众人只知道这老道武功厉害,天下无敌,但到底厉害到何种程度,却是一无所知。

    要不是在两年多前有个苏信横空出世,让他们见识了绝顶高手的神威,恐怕他们连想都不敢去想这世上竟然会存在这种层次的高手。

    但刚才张三丰那随手施为,却让他们更感高深莫测。

    这老道只是显露的这冰山一角,已经让他们胆战心惊,似乎比两年前的苏信,还要厉害不少。

    一旁的少林三大神僧心里也是无比的骇然。

    之前他们上武当山时,觉得这老道就算是厉害,也已经是百岁的高龄,必然年老体衰,不如往昔,合他们三人之力,就算不能胜过,也当能坚持百招开外,况且他们这次上山可是带着一百多位罗汉堂的弟子,真的动起手来,一百零八罗汉大阵一摆,就不信还拿不下一个百岁的老人。

    但现在一见这老道出手,三人不由冷汗淋漓,这样的武功,不用说坚持百招了,恐怕一交手,只要这老道有点杀心,一人一拳,自己师兄弟三人外加他们那百余位少林弟子,就得一命呜呼。

    三大神僧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办才好。

    原本找张翠山问罪的声音叫的最响的可是他们少林寺,许多江湖上的朋友今日能来武当山凑热闹,实际上都是跟的他们少林派的风。

    而他们之前也自觉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现在一看,却是差之远矣。

    但要是一言不发,就这么退走,那他们少林以后在武当面前,可当真是抬不起头来了。

    “张真人!”

    何太冲见到张三丰冰山一角的武功,心里又惶恐又骇然。

    他心里实在是有气,又想到张三丰一代宗师,正道领袖,也不会像那苏信一样一言不合就动辄杀人,他才鼓起勇气,继续说道:“何某今日来武当山,除了给您祝寿之外,还有一事相问,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张三丰是一个讲道理的人,正因为他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今天才会有这么多人敢上武当山来跟他讲道理。

    他听到何太冲的话,只是微微一笑,说道:“何掌门但说无妨。”

    “好!”

    何太冲咬了咬牙,恭恭敬敬的对着张三丰拱了拱手,开口说道:“您老人家武功天下第一,咱们自然是极佩服的……”

    “天下第一,何足挂齿。”

    张三丰听了这种恭维的话,却只是淡淡一笑,十分不在意的说了一句。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皆是深感佩服,要知道这天下第一不知道是多少武者梦寐以求的事情,但在这老道的嘴里却是如此的轻描淡写,无足轻重,仿佛一钱不值。

    只是这分气度,就当得一声天下第一。

    “张真人的气度,末学也是深感钦佩的。”何太冲吸了口气,继续说着,“……只是我今日想问一下张真人,武当派可还是咱们侠义道上名门正派?”

    “这个自然。”

    张三丰点了点头,微笑道:“我门下的弟子行善除恶,光明磊落,武当七侠的名字武林上的朋友也都是听过的。”

    “武当七侠确实个个都是英雄好汉。”

    何太冲也点头承认,只是他话音陡然一转,眼睛冷冷的看向了一旁的殷素素,冷声说道:“只是张五侠的妻子……”

    何太冲的话还不等说完。

    那少林的空闻方丈却冷哼了一声,他淡淡的说道:“武当七侠个个都是英雄好汉?我看不见得!”

    空闻禅师的声音不大,但却用上了极其上乘的内功推送,这真武殿上面积虽大,但每一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空闻大师,你这话什么意思!”一旁的宋远桥眉头一皱,沉声问道,七侠里的其余五位也都是并步上前,颜色不善的瞧向了少林派的诸人。

    只是殷素素的神色一窒,眼神有些惊慌。

    “什么意思?”

    性子暴躁的空性冷笑了一声,厉声说道:“临安龙门镖局总镖头都大锦乃是老衲徒孙,十年之前,都家满门七十多口被张翠山灭门之事江湖上人尽皆知,难道到了此时,你们武当还想狡辩?”

    说着,空性手臂一挥,立时便有三个和尚走上了前来。

    “圆音,圆业,圆心,你们说一下,那一晚你们在龙门镖局里见到的可是这位武当山张真人的五弟子外号叫银钩铁画的张翠山张五侠?”

    这三个和尚瞧着面前的张翠山,皆是眦目欲裂,眼里喷火,他们义愤填膺的说道:“回禀师叔,我们那晚在龙门镖局见的,正是这张翠山,亲眼见到慧通,慧光还有惠风三位少林弟子死在这张翠山上的手上!”

    “张翠山,到了此时,你还敢否认?”

    空性一双虎目瞧着张翠山,几乎就要喷出火来,他的手掌粗大,骨骼嶙峋,显然是练过极上乘的手上功夫,要不是顾忌到张三丰就在一旁,他早就出手将张翠山毙于手下了。

    张翠山沉默不语。

    他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说才好,虽然那日灭龙门镖局满门的不是自己,杀死那三位少林弟子的也不是他张翠山。

    但做这些的,却是他的妻子。

    这让他如何去分辨。

    今日张翠山跟殷素素刚刚上山,还没来得及与武当七侠里的几位详加攀谈,说明十年前一些往事的经过,除了俞莲舟之外,其余的几人,对此皆是一无所知。

    而武当诸侠对张翠山无比信赖,知道以他的性子品德,断然不会做出灭人满门的事来。

    殷梨亭跟张翠山关系最好,他性子刚烈,见到少林派血口喷人,污蔑他五师哥,心里登时就腾起一股火气来,他此时也厉声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

    “梨亭!”

    知道内情的俞莲舟眉头一皱,对着殷梨亭喝了一声,殷梨亭年纪不大,他的武功都是几位师兄传的,这几位师兄对他如兄如父,他甚为敬畏,再加上他方才口出秽语,心下理亏,顿时就不敢再言语了,只是气哼哼的站在一旁,眼神不善的看着少林派。

    俞莲舟知道不能跟少林在龙门镖局上的事纠缠下去,否则这事必然会将自己五师弟的妻子牵扯其中。

    他冷冷的看了空性一眼,淡淡的问道:“既然你们少林说起这桩旧事,那我倒要问一下,我三师弟四肢被人用少林派的大力金刚手捏断,这伤你们少林也是派人看过的,并没有否认,龙门镖局灭门之事,便因此而起,难道你少林俗家弟子的仇便是仇,我武当七侠的仇便不是仇了么?”

    空闻闻言冷哼了一声。

    “我等已在寺内排查,寺内修炼大力金刚指的,并无你们所说面上有一颗黑痣,黑痣上有一根黑毛的弟子的,老衲以少林千年清誉做保,伤俞三侠的,断然不会是我们少林弟子。”

第一百三十二章 问过我们明教没有

    “嘿!你说不是便不是你说没有便没有么?”俞莲舟自是一脸的冷笑。

    “那你还想怎么办?”

    空闻空智空性三僧也都是面色不善,他们心里也自有火气,要不是顾忌张三丰天下第一的武功,他们早就动手了,何苦跟武当七侠做这种无用的口舌之争。

    “龙门镖局七十多口都是我天鹰教殷素素杀的,那三名少林弟子也是我杀的,都跟五哥无关,你们有本事就去找我天鹰教报仇好了!”

    一旁的殷素素见武当跟少林因为当初她为下的事而争吵了起来,差一点就拔刀相向,她不想让武当山担自己的罪责,她咬了咬牙,冷声说了一句。

    “什么!”

    “你杀的?”

    殷素素这话犹如石破天惊。

    让正在争吵着的少林跟武当几人登时就楞在原地。

    而知道内情的俞莲舟则是叹息了一句,他本想把此事搅浑,好糊弄过去,这下殷素素承认下了这段因果,那今日定然是难以善了了。

    “素素!”

    张翠山看了自己妻子一眼,他见自己妻子因这几日思念无忌而无比憔悴的面容,此时还要面对众人的指责与唾骂,心下不忍,他上前一步将自己妻子挡在了身前。

    他看着自己的诸位师兄师弟,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惭愧的神色,似乎是愧对他们对自己的信任与支持。

    而后他看向了少林诸僧,说道:“不错,杀龙门镖局满门的,正是我妻子殷素素,她的事便是我的事,这事我张翠山认下了,如果你们要报仇,那边冲着我张翠山来吧。”

    而随着张五侠的这句话。

    武当七侠的另外五位虽然是一言不发,但都不约而同的站在了他的身后,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哈哈!你们今天要伤我妹妹一根汗毛,也要问问我天鹰教答不答应!”

    这时。

    一旁的殷野王也上前了几步,冷笑着说道。

    说完之后,他还摆了摆手,他身后那三名老仆此时也是凶相毕露,瞧他们展露出的气势,联想到其中随便一人都能接下何太冲的剑术,便知三人皆是武功不弱的高手。

    而原本这三名老仆捧着的四个木头匣子此时也被殷野王打开,扔到了地上,从这四个盒子里滚出了四个圆滚滚的脑袋。

    “是晋阳镖局的云总镖头!”

    “那个是金陵虎踞镖局的祁天彪祁总镖头!”

    “啊,这个好像是燕云镖局的宫九佳宫总镖头!”

    “这是封开府的神枪震八方谭老英雄!”

    众人里有眼尖的,有见多识广的,不消片刻,便有人认出了殷野王扔出这四个脑袋的主人是谁,这几人都是在武林上极有名气的高手,成名多年,没想到此时竟然被人割掉了脑袋。

    殷野王环视了一下,冷笑着说道:“这几人想要来武当山找张五侠为那龙门镖局的都大锦讨回公道,我听说了后边就把他们全都杀了……蝼蚁一样的人物,也敢来找我天鹰教姑爷的麻烦,不知死活!”

    殷野王此话一出,在场的诸人皆是色变,看向天鹰教几人的目光不由畏惧了几分。

    之后,殷野王看向了少林的三位神僧,语气阴森的说道:“少林家大业大,高手众多,的确是不怕我们天鹰教,但你们少林在外的俗家弟子那么多,皆是有丁有口,有家有室,要是今日我妹妹少了一根寒毛,那我们天鹰教便把你们少林的那些俗家弟子满门老幼,杀个一干二净。”

    “你敢!”空性暴喝了一声,关节捏的咯嘣作响,眼中杀机顿现。

    “你可以试试!”殷野王冷笑着回答。

    “哥哥!”殷素素也极感激的看着自己哥哥,她也没想到自己哥哥自己父亲竟然会如此支持自己。

    虽然殷素素承认了当初龙门镖局的灭门惨案是她所为,但现在不但是天鹰教摆明车马要回护她,甚至不惜要跟他们少林拼一个鱼死网破,就连武当派也有要包庇她的意思,看张翠山以及武当七侠的那个意思,让他们交出这个心狠手辣的魔女,那是断然不可能了。

    空闻作为少林方丈,知道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跟武当兵戎相见,否则就是武林上的浩劫,但到了这个时候,不兵戎相见,还如何收场的了。

    他想到张三丰还在一旁,便沉声相问:“张真人,你们武当山就是如此包庇妖邪的么?”

    这句话乃是诛心之言。

    听到这种要毁掉武当山清誉的话,武当七侠个个对少林的诸僧怒目而对,恨不得当场就拔出兵刃来,把他们斩于剑下。

    “呵呵。”

    张三丰之前一直不动声色,实际上,他也知道这件事极不好处理。

    于道义来说,殷素素杀了龙门镖局七十多口,自然跟少林是血海深仇,理应交给少林处理,但于他个人私情来说,殷素素是他最疼爱的五弟子的恩爱妻子,如何能够交出去。

    交了出去,他们武当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他趁着自己弟子跟少林的这些和尚打嘴炮的时候,心里也在思索着办法。

    现在他倒是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借口。

    当能让少林哑口无言。

    张三丰听到空闻的询问,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殷素素之前的确是犯了一些错误,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们少林不也常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么?现在我这徒媳已知道过错,以后要痛改前非,老道我作为一个出家人,自然要给她一个机会了。”

    “你给她机会,谁给龙门镖局的那七十多口无辜之人机会?”空性嫉恶如仇,听张三丰说出此番话来,心里嗔怒,哪里还忍得住,也不管眼前的是得罪不起的张三丰,不由厉声喝了一句。

    张三丰听了也不动怒。

    他只是微微一笑,说道:“你们少林寺先前不也收留过许多放下屠刀的大奸大恶之人么,我徒媳的恶行比起你们收留过的那些恶人可是远远不如,难道这种事只许你们少林做得,难道就不许我武当做么?”

    说到最后,张真人的语气已然发冷。

    “这……”

    少林三位神僧被张三丰的这番话说的哑口无言,他们知晓这老道说的句句属实。

    他们少林收留那些放下屠刀,诚心悔过的大恶之人不止一次,这种事总不能他们少林可以做,人家武当就不能做吧?

    如果他敢说出这事是他们少林的特权,那恐怕他们今天也很那全斤全量的走下武当山。

    到了此时,面对着张三丰天下第一的实力,空闻只能是暂时压下这口气,他吸了一大口气,冷冷的看了一旁的殷素素一眼,冷哼道:“那这件事就暂且揭过,不过我师兄空见禅师之仇,可不能不报!”

    “空见大师?”

    张三丰听了这个名字,脸上也不由露出一丝钦佩之色,点了点头:“空见大师的确是一位难得的高僧,他当年仙逝,我听闻了也甚为遗憾。”

    空闻听了张三丰的话也只是冷笑,他转眼看向张翠山,厉声问道:“张翠山,空见禅师乃是死在金毛狮王谢逊的手里,你可知此事?”

    张翠山闻言面色微变,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此时的心情,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知道此事。”

    “那就好!”

    空闻冷笑了一声,他转头看向张三丰,沉声说道:“张真人,只要张翠山说出金毛狮王谢逊的下落,那我们立即就会下山而去,龙门镖局之仇,我们少林自此之后,也绝口不提!”

    听闻空闻此言。

    在场的武林群豪也立刻出言附和。

    “对,说出谢逊那恶贼的下落,咱们立即就下山而去!”

    “谢逊杀我全家,我定要找他报仇雪恨!”

    “我崆峒派的七伤拳谱便是谢逊偷走的,他偷学我崆峒派武功,我崆峒派自然不能容他!”

    “我儿子……”

    一时之间,群情激奋,数百上千人,异口同声,都要张翠山说出谢逊的下落。

    “也好。”

    张三丰心中细细一想,虽然他之前出言威胁,让少林把龙门镖局灭门之事暂且揭过了,但总归没有他们亲口承诺这件事一笔勾销来的好,况且谢逊此人残忍嗜杀,恶贯满盈,早已是武林公敌,他听到只是让自己弟子说出谢逊的下落,想来也无关紧要,便一口替张翠山答应了下来。

    “师傅!”

    谁知道张翠山却是猛然跪倒在自己师傅面前,他含泪说道:“徒儿跟金毛狮王有八拜之交,在十年之前便义结金兰,谢逊身在何处,徒弟不敢欺瞒师傅,弟子确实知晓,但您从小便教我咱们武林中人,最重一个义字,我义兄哪怕是有千般过错,万般罪责,他也是我义兄,我张翠山头可断,血可溅,但我义兄的下落,我是决计不能吐露的!”

    “什么!”

    张三丰一听自己弟子的话,心里陡然一惊。

    今日张翠山刚刚回山,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与谢逊的关系,但他方才分明已经了答应了在场的诸位武林同道,他乃是武当派掌门,一代宗师,哪里还能反悔。

    但他也知道自己这位弟子是断然不敢欺瞒于他的,他说不会说,那便是决计不会说了。

    一时之间,张三丰面露难色,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

    在角落当中,苏信默默看着这处逼宫大戏,虽然跟原著在过程上有了很大的不同,比如说在自己的提点之下,殷天正派了自己儿子来代表天鹰教给殷素素站台,以跟着少林鱼死网破之势,让少林有了顾忌,不敢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

    但最终的走向,还是走向了谢逊下落这个对张翠山来说无解的难题。

    其实在苏信看来,要解决这个难题也十分简单,既然道理说不过了,那就不要跟他们说道理了么,张三丰只需要用他天下无敌的武功把这些来上山跟他讲道理的人全都打下山去,这件事也就了了。

    但偏偏张三丰明明有着一人破局的能力,却始终不愿走出这彻底撕破脸皮的一步。

    他还是太顾及武当山的声誉了。

    还是太慈悲了一点。

    这真的是那个中年时提着一把真武剑扫荡群邪的张三丰么?

    如果还让这段故事走向原著那个结局,自然不是苏信想要看到的。

    “该我这个主角上场了。”

    苏信拍了拍手,站起了身子。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看着大殿上一声一声的逼问着张翠山谢逊下落的武林群雄,笑了一笑。

    “你们逼问金毛狮王的下落,想要谋夺明教法王手中的宝刀,不知道有没有问过我们明教的意见?”

    苏信一只手摸着腰间的那柄圆如弯月的魔刀,一边说着,一边徐步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他身上不断散发出的那股无比锋锐的气势,让周围的众人不由自主的为他让出了一条道路。

    “苏信!”

    见到苏信现身,满场皆惊。

第一百三十三章 来来来,你快来打死我

    苏信在两三年前横空出世,搅的武林上腥风血雨。

    对于这个名字。

    许多人现在一提起来,都是浑身颤抖。

    尽管最近两年来,这个横行无忌无法无天的杀神似乎销声匿迹,但那一段血腥的记忆,对武林中人来说,却绝对难以忘怀。

    见到苏信陡然现身,一些当年见过苏信出手的,不自觉的连着退了好几步。

    “他就是苏信?”

    张三丰看到苏信,心里不由生出了一股极为警惕的感觉,他的感觉告诉他,这个年轻人,是一个不逊色于他的绝顶高手。

    “刚才那股满是恶意的气息也是他发出的。”

    张三丰立刻就想起了之前他感应到的那股气息,他心中了然,知道这个苏信恐怕是来者不善。

    但老道也不害怕。

    这个苏信不管在武当山下有多大的名声,在武当山上,都不好使。

    况且他心里还颇为期待这苏信的来者不善,最好这个苏信也没将他老道放在眼里,也好能让他验证一下他刚创成的‘太极功’的缺陷,说不定这一番交手,能让他省去十年苦工。

    “你们要找金毛狮王谢逊报仇?”

    苏信一脸微笑的扫视着大殿上的众人,他的眼神凌厉如刀,武林群雄没有一人敢跟与他对视,纷纷避让开了眼神。

    苏信环视了一圈。

    最后目光落到了何太冲的身上。

    这位昆仑派的掌门人在两年前的华山绝顶见识过苏信鬼神莫测的武功,对苏信可是畏惧的紧。

    不然他也不会被苏信的一句话吓的带着整个昆仑派搬到祁连山去。

    他见到苏信看他,顿时吓的汗毛倒竖,但又想到张三丰张真人就在近旁,有这位正道武林的第一高手在,就算这苏信再无法无天,想必也不敢对自己出手。

    他心里也就安心了少许。

    但毕竟他不可能一辈子都躲在武当山上,他作为一派掌门,总归是得下山的。

    所以面对苏信,他也硬气不起来,见苏信看他,他一句话都不敢说了,什么找出谢逊的下落,哪里有自己的小命重要。

    “何掌门,你跟谢法王有什么仇怨,怎么也非要逼张五侠说出他结拜义兄的下落?”苏信瞧着何太冲,旁若无人的问了一句。

    “这……”

    何太冲被苏信问的气息一窒,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身旁的班淑娴可不管这些。

    当初自己的丈夫要把昆仑派山门从三圣坳搬走,她便不怎么同意,要不是实在忌惮苏信的武功,想到昆仑派百年基业不能毁在他们这一代手里,她也不会同意,现在在这武当山上,不但有张真人在侧,还有上前武林同道在旁,这都要畏畏缩缩,那还算什么一派宗主,英雄好汉。

    以后昆仑派的脸面要往哪搁?

    而班淑娴的武功本来就比何太冲高出一线,性子也刚烈暴躁,时常会不给自己丈夫面子。

    她见到自己丈夫这么窝囊,大敌在前却连句硬气话都不敢说,心里顿时就腾起一股火来,她猛地上前一步,狠狠的剜了自己丈夫一眼,嘴里呸了一声:“瞧你那出息!”

    何太冲被自己妻子这么一骂,顿时满脸羞红。

    而班淑娴则是柳眉一竖,眼神直直的看着苏信,毫无惧色的说道:“姓苏的,你听好了,十年前那谢逊在王盘山岛,以狮子吼将岛上数百人震成痴傻,其中就有我昆仑派的两名弟子,我昆仑派虽然不是什么大派,但门下弟子,却也不容他们被人随便毁伤!谢逊无故伤我昆仑弟子,我们找他报仇,也是天经地义!”

    苏信听了点头,微微一笑,赞叹道:“何夫人说的极是,师门为门下弟子报仇,确实是天理。”

    他脸上虽然带着微笑,嘴里尽管说着极是,但话音刚落,他的身影骤然间出现在了昆仑派当中,只见他曲起一根手指,对着一名昆仑派弟子的脑袋猛地一弹,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这名昆仑弟子脑袋竟然被苏信这屈指轻轻一弹,给直接弹飞了出去。

    一股殷红的血水从这名昆仑弟子断裂的脖子喷涌而出,因为事发突然,周围的人闪躲不及,被粘稠的血水喷了一身。

    何太冲跟班淑娴的脸上也溅上了这名昆仑弟子的血水。

    如同恶鬼。

    “西华子!”

    看到这具无头尸体,班淑娴呆滞了一下,之后面色瞬间就变得煞白,她嘴里惨叫了一声,脸上露出悲痛的神色,眼泪不可抑制的流了出来。

    这西华子是她最疼爱的弟子,是她手把手带大的,将来还想要让这弟子来传她衣钵,现下就这么横死当场,她怎么会不悲痛欲绝。

    “何夫人,我现在也杀了你们昆仑派的弟子,你来找我报仇吧。”

    苏信看着一脸悲痛的班淑娴,微笑着说了一句。

    他之前跟昆仑派足足有着三四丈远,但众人却都没看清他到底是如何在瞬息之间就到了那名昆仑弟子的身旁,而后又返回原地的。

    大家心中无比骇然,觉得这苏信方才露的这一手。

    比之前张真人分开何太冲跟天鹰教几人时展露出的武功都不遑多让。

    “好厉害的轻功!”

    张三丰也是瞧的眼神一凛,旁人瞧不清楚这苏信的身法,他可是瞧的分明,尽管他之前已经很高看这苏信的武功了,但现在瞧见他露的这一手功夫,还是觉得之前自己把他估计的低了。

    他之前心里还有十分的把握能胜过这苏信,现在只剩下了八分,他也不知道他刚创出的那一套‘太极功’,能不能挡得住这个年轻人这般高强的武功了。

    一旁的宋远桥也没想到苏信竟然谈笑间就下了杀手,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他冷眼看着苏信,一字一顿的说道:“苏信,今日可是家师的百岁寿诞!”

    宋远桥跟丐帮前帮主耶律渊如有过命的交情,而耶律渊如在两年前死在苏信的手上,再加上苏信在江湖上恶名昭彰,是以他对苏信极为厌恶。

    现在又见苏信在武当山上随意杀人,实乃是没将他们武当派放在眼里,更没将他恩师张三丰张真人看在眼里,这让他如何能忍得。

    苏信斜着眼睛看了宋远桥一眼,反问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宋远桥被苏信的这话气的怒极反笑,他刚要怒斥苏信几句,但话还不等说出口来,他便听到了苏信那冰冷森寒的声音。

    “这是我们明教跟昆仑派的事情,与你们武当山有什么关系?你们武当山真想插手,那我转身便走,然后你们让张翠山张五侠说出谢逊的下落来吧。”

    苏信的这话顿时就把宋远桥到了嘴边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他张了张嘴,看着还跪在地上的五师弟。

    登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原本还想出手的张三丰听到苏信的这句话,也是叹了口气,也收起了出手的打算。

    本就是天下诸派来武当山向他们武当逼宫,他张真人出于武林道义不能对自己的五弟子直接回护,心里本就憋屈极了,现在明教的人出来把这件事担过去,实在是为他们武当,为他的五弟子解了围,他此时再掺和进去,那不成了天下诸派的打手了么?

    把这苏信赶走了,再让他们逼迫翠山么?

    这种事,他张三丰可不干。

    “我跟你拼了!”

    这时,那班淑娴从自己衣钵弟子的惨死中缓过了神来,她一脸怨毒的看着苏信,两只眼睛仿佛能喷出火来,只听到锵的一声,这班淑娴拔出利剑,手中长剑一抖,剑光纵横,下一刻,就要向苏信刺来。

    “夫人!不可冲动!”

    何太冲见武当派没有插手的意思,心中顿时就生出了无边惧意。

    没有张真人,他们很苏信这个杀神交起手来,哪里还能有命在?

    他连忙用衣袖擦掉脸上的血水,伸手死死的抓住了自己妻子的手腕,班淑娴连着用力了几次,都挣脱不得,她一脸恼怒的瞪视着自己的丈夫,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孬种废物没骨气之类的话。

    但何太冲却始终没松开自己的手掌。

    “苏某听闻昆仑派的两仪神剑精妙绝伦,两人合用组成剑阵威力更是厉害三分,不知何掌门何夫人,能不能给在下一个机会呢?”苏信看着何太冲两人淡淡的说了一句。

    “不敢!不敢!雕虫小技,雕虫小技!本派的剑法哪里能入您的法眼……”何太冲脸上硬是挤出了一丝笑容,他连声说道,“……本门与谢法王其实也没有太深的仇怨,王盘山岛一事,乃是门下弟子学艺不精,我们昆仑派此后绝不再提,绝不再提!”

    说着,何太冲又连忙说道:“西华子之事,也只是意外,我们昆仑派绝不敢怪罪……”

    “那倒不必!”

    苏信淡淡的说道:“我从来不怕别人来寻仇,你们想要找我报仇尽管来便是……何先生乃是一派掌门,身份贵重,说出话自当不是戏言,你们昆仑派跟谢逊之仇从此之后一笔勾销?”

    何太冲咬了咬牙,说道:“从此之后,一笔勾销。”

    “好。”

    苏信点头说了一声好字。

    然后他又环顾在场的武林群雄,嘴里淡淡的说道:“你们之前还有谁说跟谢逊有血海深仇的?现在不妨说出来我听听,我们明教也是讲道理的,你们要报仇,我就让你们报仇。”

    一时之间。

    所有人都被苏信的目光所慑,竟无一人敢站出来应答。

    但苏信却不管这些,很快他就把目光落到了一个中年老者的身上,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惊喜道:“这不是崆峒派的关能关大先生么?我记得苏某可跟你们有大仇的,你们崆峒派五老里可有三个都死在苏某的手里,怎么,你们不找苏某报仇,反而找谢法王报仇,是觉得我跟你们崆峒派的仇怨不够深么?”

    说罢。

    还不等关能反应过来。

    苏信身影一闪,已经来到了崆峒派众人当中,只见他快如闪电的数拳打出,刹那之间,关能身边的十几人尽皆被他打翻在地。

    包括崆峒五老的老五在内,这十几人中了苏信的拳头之后,都是面色陡变,忽红忽白,几个呼吸过后,皆是身子一直,直挺挺的躺倒在地,没有了声息,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但从他们外表来看,却无有伤痕。

    这赫然是崆峒派的成名绝技七伤拳。

    “之前结下的仇不够,现在总归是够了吧!”

    苏信看着关能,说道:“你们崆峒派不是要找谢法王追回七伤拳谱么?现在苏某也会了七伤拳,还打死了你崆峒派这么多门人弟子,五老里就有四个死在了苏某的手里,这都是你情同手足的兄弟,跟你可谓是血海深仇了,现在我就站在这里,来来来,你快来打死我。”

    但关能却只是浑身颤抖的看着苏信,伸手指着苏信,哆嗦着身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你……你……”

    关能一连说了几个你字,最终一口气没上来,嘴里喷出了一大口鲜血,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还有谁?”

    见此苏信微微一笑,再次环顾四周,淡淡的说道:“还有谁要找谢法王报仇?”

    张真人见苏信出此辣手,眉头一皱,心里有些不喜,觉得苏信未免太狠辣无情了一点,而且他也是见猎心喜,见苏信武功如此高绝,沉寂了几十年的心,也不由生出了一较长短的心思。

    但他又深恨这些人不知好歹,上武当山来逼他弟子,若非如此,这些人何以至此?

    他要是出手,那不就是给这些人解了围?谁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再来找翠山的麻烦?

    他老道活了近百年,武林上恩将仇报的事,他可是见的多了。

    出手还是不出手,张真人心中陷入两难。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这件事倒是谢逊错了

    面对苏信的血腥手段,真武殿里的群雄无一人敢言。

    苏信的目光又落在了那几名峨嵋弟子身上,今日峨眉派上武当山来给张三丰拜寿的只是几名三代的弟子,掌门灭绝师太倒是没来。

    在峨嵋来的几名弟子里,他倒是看到了一个熟人,正是杨逍的妻子纪晓芙。

    不过此时纪晓芙已经削去了头顶的青丝,穿着一身简朴的僧衣,做了一身尼姑的打扮,显然是已经出家为僧了。

    也不知道杨逍知不知道。

    纪晓芙瞧着苏信,眼神凌乱。

    这一次峨嵋领头来给张真人祝寿的是灭绝的大弟子静虚。

    静虚见到苏信看她,心里也是惶恐。

    平日里灭绝待弟子甚为严厉,众弟子也知道自己师傅跟魔教有着血海深仇,更知道在两年多前,害她们师傅断掉一只胳膊,瞎了一只眼睛的便是眼前的这个苏信。

    可以说,这苏信跟她们峨眉有些血海深仇。

    所以这几名峨嵋弟子尽管心里害怕,但还是咬牙跟苏信对视着,心里想着大不了就是一死,也不能坠了她们峨嵋的声威。

    苏信瞧见纪晓芙在,皱了皱眉头。

    心里盘算着等会出手,如何在不伤到纪晓芙分毫的情况下把这几名峨嵋弟子全都打死,还不暴露纪晓芙跟自己认识的事。

    就在这时。

    张三丰却缓步走到了峨嵋派诸女的身前,将她们挡在了身后,对着苏信微微一笑,说道:“峨嵋派的几个弟子今日不是来逼问谢逊下落的,她们是来给老道祝寿的。”

    说着,他还让武当弟子展示了一下峨眉派带来的寿礼。

    除了十六件珍贵玉器之外,另外还有一件大红锦缎道袍,用金线绣着一百个各不相同的寿字。

    虽不如天鹰教那般财大气粗。

    但跟其他人带来的那些寿桃寿面比起来,却又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这是峨嵋派门下十多个女弟子合力绣成的,花的功夫不小。”一旁的张松溪素来机灵,他这时也很合时宜的补充了一句。

    “既然不是来问谢逊下落的,那便跟我明教无关。”

    苏信闻言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今日便给张真人一个面子,不找这些峨眉弟子的麻烦了。”听苏信这么一说,那几位峨嵋女弟子顿时松了一大口气,不知不觉间,她们身上的衣衫,都被自己渗出的冷汗湿透了。

    说罢,他继续向着大殿上的众人望去,最后落在了少林三大神僧的脸上。

    这一次要不是少林派三大神僧齐出,再加上一百多位罗汉堂的弟子一同上了武当山,带了整个武林的节奏,那么未必会有这么多人敢上武当山来。

    就算是张三丰三十多年未曾出手,武林上已没人见过他的武功,但武当七侠可是常年行走在外,见过七侠武功的人不知凡几,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就知道能教的出七侠的张真人,哪里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这些人敢上武当山来跟张老道讲道理,不过是借了少林派的虎威罢了。

    况且少林派在张老道面前又算什么老虎,要不是张老道顾忌江湖道义,自己弟子因为谢逊的事理亏,张老道难以出手,他们哪里能全须全尾的下武当山。

    少林三大神僧里只有空智当年在华山绝顶时见过苏信出手。

    即便已经时隔两年,他现在回想起来,仍旧是一身冷汗,当初他回到少林寺中,禀报了掌门师兄,本想请出在后山闭关的那三位渡字辈的前辈来召开武林大会,商讨如何对付这苏信的事。

    但那三位前辈正在闭关苦修,对此事理都不理。

    再加上后来这苏信逐渐的销声匿迹,召开武林大会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没想到时隔两年,竟然又在这武当山上,看到这个苏信,而对方也一如两年前的华山绝顶一样,出手狠厉,残暴不仁,而且现在还将他们少林逼入了绝地。

    “你们少林又跟谢逊有什么仇怨?”

    苏信淡淡的询问。

    一听苏信这话,少林门徒立时就警觉了起来,纷纷举起了自己的随身兵刃,生怕苏信像方才那般,突施辣手,再杀他们几名少林的弟子,主动跟他们少林结下仇怨,让少林找他报仇。

    “师兄空见正是死在谢逊手中。”少林方丈空闻面对着苏信滔天杀意,心里是又惊又惧,但想到少林千年声誉万万不能栽在自己的手里,只能是硬着头皮,回答了一句。

    “空见大师是高僧,死的可惜。”

    苏信也遗憾的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极其惋惜的神色。

    “猫哭耗子假慈悲……”

    空性性子最直,嫉恶如仇,之前见到苏信如此滥杀,心里早就恨他恨的发痒,要不是想到就算是拼却了自己这条性命,也难以伤他分毫,他早就出手了。

    现在看到苏信这幅惋惜的神情,心里只欲作呕。

    苏信听了他的话却也不生气,仍旧是用惋惜至极的语气说道:“空见大师练成了你们少林的金刚不坏神通,结果死在谢逊偷袭之下,苏某想再遇到下一位能练成的这门神功的试一下我天下无敌的拳掌,又不知是何年何月了,你说可惜不可惜?”

    “你!”

    苏信的这话说的少林弟子大怒。

    他哪里是在惋惜空见神僧的惨死,分明是在惋惜打死空见的是谢逊而不是他苏信。

    空见神僧不但武功绝顶,更是佛法精深,一片慈悲,是难得的圣僧,在少林寺里威望极高,苏信的这话,简直把少林弟子气的牙齿都要咬碎了。

    要不是这苏信的武功实在太高,他们不是对手,否则的话,这狂妄至极的小子,哪里还能有命在。

    “准备布阵!”

    空闻也知道仅凭着他们师兄弟三人恐怕难以是苏信的对手,他手臂一展,一声令下,便要弟子摆出一百零八罗汉大阵这一套原本为张三丰准备的少林护寺大阵。

    只是他心里也有些惶恐,这苏信的武功不逊色张三丰,手段更是比张三丰狠辣无情不知道多少倍。

    他们少林一旦跟苏信交手,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空闻并不是担心自己的生死,而是在担忧他今天带着上武当山的这些弟子,皆是他们少林寺的菁华,要是今日全都死在武当山上,那他们少林,恐怕至少二三十年,都难以恢复元气。

    苏信不以为意。

    他并不在乎什么大阵,当初丐帮千人打狗阵都让他打成了土鸡瓦狗,现在又哪里会将这才区区一百零人的阵法放在眼里。

    谁知道这时。

    那张三丰身子一闪,竟然又出现在了空闻的身前,他两袖一展,将少林百多名弟子挡在了身后。

    “张真人要插手了?”

    张三丰微微一笑,说道:“老道少年时曾承过少林的恩惠,今日在武当山上,自是不能眼看着少林的高僧有所损伤。”

    “呸!”

    谁知道张三丰不说这件事还好,他一提他少年时曾在少林待过一段时日的往事,空性就对着他呸了一口浓痰,这口浓痰吐到了张三丰的道袍了。

    “谁要你张真人慈悲!我们少林就算是死剩一人,也不会承你武当山的人情!我们少林的事哪要你武当派管!”

    说罢。

    空性不管不顾的上前一步,对着苏信瞪着一双虎目,厉声喝道:“姓苏的,凭你也配见识我空见师兄的神功?先尝尝老衲的龙爪手再说吧!”

    说着,这空性就要动手。

    但空智眼疾手快,陡然间伸出一爪,一下子就抓住了空性的脉门。

    空性脉门被制,登时就用不出了力气,他只能是一脸恼怒的看着自己师兄,眦目欲裂。

    “放开我!”

    “阿弥陀佛!”

    空闻这时对着张三丰歉然一笑,念了一声佛号,道:“老衲的师弟有些愚钝,练武成痴,方才对张真人实在是不敬,贫僧在这里向真人谢罪了……不过我这师弟说的也对,这是我们少林跟明教的事,确实不需张真人插手。”

    “哎。”

    张三丰其实并不在意这一口浓痰,反正他外号邋遢道人,穿的道袍也不干净,被人吐了一口浓痰也算不了什么,他只是听到少林派这番拒绝他相助的话心中黯然,叹息了一声,退到了一旁。

    虽然张真人不在乎被人吐了一口浓痰。

    但武当七侠可受不了自己恩师被人如此侮辱,他们纷纷一脸怒色的看着空性,要不是想到师傅不许,他们定要让少林派的这些和尚好看。

    苏信将这一幕冷眼瞧在眼中。

    待张真人退到一旁之后,他才开口。

    “打死空见禅师之事谢法王确实错了,这样吧,当初空见禅师让谢逊打他十三拳,今日我便站在这里让你们少林也任意打上十三拳,只要这十三拳能让我退上半步,那我苏某便不再管谢逊之事,如果你们做不到,那空见大师跟谢法王之仇,便一笔勾销,此后谁也不要再提。”

    “我们要是不同意呢?”空性快言快语,听到苏信的话后,他眉头一皱,出声就问。

    苏信瞧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空见跟谢逊之事另有隐情,但因牵扯到谢法王的私事,我不便在大庭广众下提起,我刚才说的,便已经是瞧在张真人的面子上做出的让步,你们要是不同意,那便是拒绝了我的好意,你们拒绝了我的好意,那我就会很生气,我生气了,那你们少林今日就不要想走下武当山了。”

    苏信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他的眼睛里闪着寒光,语调森冷的说着:“而且我下了武当山之后,便会去少室山斩草除根,你们少年传承至此,已迈千年,也该寿终正寝了。”

    苏信一身白袍,腰挂弯刀,渊岳峙,负手而立,就这么神色淡淡的瞧着少林诸僧,自有一番宗师气度。

    似乎并没有将这上百名少林一寺精华放在眼里。

    “我话讲完,是生是死,你们自己选吧。”

第一百三十五章 空性之死

    虽然之前空闻心里存着拼死一战,不能坠了少林声威的念头。

    但那是万般无奈之下的下下之选。

    现在听到苏信这么一说,他哪里还敢有拼死一搏的想法,而且听对方的说法,他们要是不同意这个条件,那死的可不仅仅是他带上武当山的这百多名弟子,而是整座少林都要陪葬。

    堂堂的武林第一大派,传承千年有余,被人如此威胁,实乃是奇耻大辱。

    但武林就是如此。

    他们少林能传承千年,自然不是靠着一味硬刚硬来,在不如别人的时候,自然就要忍气吞声,日后再来,这才是他们少林的立寺之本。

    空闻想到此处,不由跟空智对视了一眼,两人皆是默默的点了点头,虽然被空智死死抓住了手腕脉门的空性两眼喷火,不过他头脑简单,空闻空智两人,也不会去询问他的意见。

    空智对苏信点了点头,说道:“那就一言为定。”

    “我苏信向来言而有信,绝不会食言。”

    苏信语气淡然,他就这么大咧咧的展开身形,一手抓着腰间的刀柄,一手负在身后,露出了周身的空当,不闪不避,不动不移。

    “请吧!”

    “那老衲就得罪了!”

    空闻目光一沉,他知道苏信武功高绝,如果自己跟他交手,恐怕一两招间就要死在他手。

    但对方就这么不闪不避的任由他打。

    他就不信这苏信一身血肉之躯,当真能挡得住他足以开碑裂石的拳掌。

    空见师兄是练成了他们少林寺极难练成的金刚不坏体才敢硬接那谢逊的七伤拳,你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就算武功再高,难道也能金刚不坏?

    况且就算你神功盖世,我不能伤你,但我还不能把你打退一步?你未免把少林的武功瞧的小了。

    空闻一边想着,一边运起了内劲。

    手上一翻,便是金刚般若掌里威力极大的一式。

    这金刚般若掌极为难练,一旦练成之后,便有着天下至刚的掌力,练到大成,就算是跟丐帮的降龙十八掌相比,也不遑多让。

    空闻一身三十年苦修的少林九阳功已臻化境。

    他九阳功运转起来,脸现金光,犹如骄阳,在这九阳真气的催动之下,这一式金刚般若掌使将出来便隐有风雷之声,一些离着近的,甚至被掌风逼退了一步。

    周围众人瞧见,皆是侧目。

    “空闻大师不愧是少林神僧!”

    也不知是谁感叹了一声,这话也引起了许多人的赞同。

    就连武当七侠里的宋大俞二两位武功最高的,也是心中一惊,暗想要是自己与其交手,最多也就是一个不分胜负,而除了他们两人之外的几位师弟,恐怕不是其对手。

    众人瞧着空闻这势若雷霆的一掌打在了苏信的胸口,但苏信却连身子晃都没晃一下,他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一脸骇然的空闻身上,伸了个懒腰,淡淡的说道:“还有十二拳,继续吧。”

    苏信话音刚落。

    空闻只感到一股内力陡然间从苏信的体内传来,这股从苏信体内奔涌而出的真气如渊似海,他根本不能抵御,只是一瞬间,便如摧枯拉朽一般,将他体内的九阳功给冲了一塌糊涂。

    他也被这股巨力一震,不由自主的连退了七八步,方才重新稳住了身子。

    “阿……阿弥……弥……陀……”

    空闻被这股内力震的体内气血翻涌,面色潮红,一时之间,嘴里竟然连一声完整的佛号,都难以说得出来,更不用说压下这翻涌的气血,重新运气出掌了。

    周围众人看的更是骇然,看向苏信的目光更是畏惧。

    “师兄!”

    一旁的空智见自己师兄如此变故,连忙上前扶住了空闻。

    “不碍事,只是气血翻涌,过一会就压下去了……”空闻强忍着体内的难受,咬牙跟自己师弟说了一句,他瞧了苏信一眼,心里不由生出一种悲凉之感,虽只是一招,但他已知道,这十三拳之战,他们少林实在是没有任何取胜的希望了。

    方才他一掌打在苏信的胸膛,自己那一身精深的内力打进对方体内,便如小溪汇入到了大海当中一般,一瞬间便被对方那一身如渊似海的内功给彻底化去了。

    而对方只是内力的护身反震,便让自己气血翻涌,短时间甚至都不能聚气。

    要是强行聚气出招,不但招式威力大减,更会造成极重的内伤。

    他们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太大,完全不可以道里计,就像是成人打幼童一般,自己师弟空智的武功虽然比他强上一些,但也强的有限,亦不会是苏信的对手。

    空性更不用说。

    “我来!”

    空智一摸自己师兄的脉搏,就知道自己师兄短时间内是难以再出手了,他知道苏信的武功远胜过他们,但也没料想倒竟然高过他们这么多。

    自己的师兄方才那一招金刚般若掌已是完美无缺,就算他来施展,也不过伯仲之间而已。

    但即便是这样威力绝伦的一招,打在这苏信身上,却只如同落了一只蚊蝇一般,连让他晃一下身子都没能做到。

    尽管空智知道他也会无功而返,但他仍旧是悍然出招。

    否则的话,他们少林连这一十三拳都出不完便俯首认输,那也太丢人了。

    空智一根粗糙的手指直刺而出,点向了苏信的丹田。

    “多罗叶指!”

    人群里有见多识广了,见到空智的指法,马上就有人惊叫了出声,这多罗叶指乃是少林绝技,威力极大,在武林上也极有名声。

    这次就连张真人也不由连连点头,眼中不由露出了赞赏的神色。

    “少林绝技名不虚传。”

    但苏信仍旧是那副淡然的表情,任由这空智点向自己的丹田,要知道丹田乃是武者的要害,要是被人点破了气海,那便能废掉了一身武功。

    空智这一记多罗叶指点在了苏信的丹田,只感到自己就像是点在了一个极韧的皮球上,滑不留手,毫不受力,还有一股反震之力陡然间袭来。

    这股反震之力绝大,他难以抵御,只听得咔嚓一声,他那根点向苏信小腹丹田的手指登时断裂,而他也倒飞出了身子,一直飞出了五六丈方才摔到地上。

    空智从地上爬起。

    也觉得自己体内的气血被苏信的内力反震的不断翻涌,他一试之下,竟然发现短时间难以压制。

    他这时才知道自己师兄方才到底是何种情形。

    为何会难以运气出招了。

    “我来!”

    一旁的空性见到自己的两位师兄都只是出了一招就败下了阵来,他大喝一声,立刻冲上了前去,他知道自己的武功比自己的两位师兄还要弱上一筹,但要是让他就这么一声不响的认输,他可做不到。

    空性身材高大,势若猛虎苍龙,自有一股刚猛无俦的气势。

    他修炼的乃是金刚伏魔神通,这是少林寺里一门由外而入的奇功,同时还专练少林无坚不摧的硬功。

    虽然内功修为要比两位师兄弱上一点,但论招法的杀伤力,却还要强上一筹。

    空性最拿手的武功乃是龙爪手。

    他一出手便是一爪抓向了苏信的喉咙,以他的爪力,这一爪要是爪实了,就算是一根铁棍他也能抓断,更何况是一个血肉之躯的脖颈。

    不过他这无比凌厉的一式龙爪手抓在苏信的脖子上,却像是抓在了一团棉花上一般,虚不受力,而他想要将苏信的脖颈扯断,却又感到一股反震之力传来,他手臂顿时一阵酸麻,五指不自觉的就是一松,难以再用出力气来了。

    空性被这反震之力震的连退了好几步,他一样也是气血翻涌,再看自己两位师兄的样子,他也明白了自己两位师兄的遭遇。

    但他却咬了咬牙。

    硬是拼着内伤,强行运气,用出了一击大力金刚指向着苏信点去,这一指自然也是无功而返,不但令他手指断折,还吐出了一口血来。

    “师弟退下!不要逞强!”见到空性如同疯魔的样子,空闻心里一惊,对着空性连喝。

    “师兄!少林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打完这十三招!”

    但空性却是听都不听,他双眼充血,两目赤红,他咬牙切齿的说着。

    话音刚落,他又冲到了苏信的身前,强忍着体内经脉仿佛要断裂的痛苦,又是一拳打在了苏信的胸口,这一拳对苏信来说如同瘙痒,而他又被苏信体内真气的反震之力震飞了出去。

    空性紧咬牙关,嘴角留着鲜血,他仍旧是不管不顾,再次聚气内力,又是一拳向着苏信的脑袋砸去。

    空性就这么一招招的打向苏信。

    他每打一招,内伤便重上一层,每重上一层,威力便弱上一分。

    到了他打出第十一拳时,他拳头上的威力,便是一个寻常的幼童都无法击伤了,但当他把这一拳打在苏信的胸膛上时,他终于是露出了解脱的笑容。

    “终究是打完十三拳了……”

    他嘴角一扯,说出了一声细弱蚊蝇的话后,身子一软,仰面倒在了地上。

    空智跟空闻连忙来到空性的身旁,不断的往空性的体内渡着真气想要保住他的姓名,只是此时空性体内经脉寸断,哪里还能渡下真气。

    空性看着自己的两位师兄,嘴角扯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他只是嘴巴动了动,最后的遗言还没有说出,便呕出了一大口鲜血,彻底断绝了气息。

    空闻空智两人看着自己师弟惨死,无比悲痛,泪如雨下,百多名少林弟子无不痛哭。

    殿上诸人也是无不侧目,为这位溘然长逝的少林神僧惋惜。

    只有苏信冷眼瞧着这一幕,他看着空智空闻两人伏地大哭的身影,淡淡的说道:“十三拳已过,是你们少林输了。”

    少林方丈空闻闻言身子一震。

    他颤抖着站起身子,看向苏信的目光里有着无比的仇恨,他咬着牙齿,一字一顿的说道:“少林跟谢逊的过往仇怨一笔勾销!”

    说完之后,他抱起空性的尸体,带着少林弟子,头也不回的向着武当山下走去。

    “还有谁?”

    苏信又看向了真武殿上剩余的武林群雄,现在少林崆峒昆仑三派都跟谢逊了了仇怨,余下的也都是一些臭鱼烂虾,土鸡瓦狗罢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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