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明智的选择
“咳咳……”
宋师道一旁的宋鲁瞧见自家公子的失态,他便用力咳嗽了两声。
听到自家长老的咳嗽声,宋师道连忙从方才的那般失神中恢复了过来,清醒过来的宋师道想到自己先前的失态,脸色不由羞红一片,看都不敢看向城墙上的商秀珣了。
他觉得比起在城墙上那位绝色少女的落落大方来,他自己刚才的表现要差的太多了。
见到自家公子如此。
宋鲁只好叹息了一声,他仰头朗声说道:“商场主,我家阀主的信你也看了,不知道你们飞马牧场的选择是什么?”
商秀珣看了一旁正一脸微笑的苏信一眼,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平静的说道:“秀珣谢过宋阀主,不过本牧场的这笔生意已经另许了他人,恐怕是有违天刀的好意了。”
听到此话。
宋鲁的神情不由一窒,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的神色。
虽然他没有拆开看过那封宋缺写的信,但在临行之前,里面写了些什么,阀主已经全盘跟他说了。
“这女人疯了?”
在那封信里,自家阀主明确说了,要是拒绝了他们宋家这次采购战马的生意,那等待着飞马牧场的,将会是宋阀的雷霆之怒。
宋鲁见到在商秀珣身旁的梁治也默然不语,显然这位资格甚老的飞马牧场的大执事,也认可了那位商场主的选择。
“这或许不是这位年轻的商场主头脑发热的选择……”
这时。
宋鲁才有些意识到,之前梁治说的,他们飞马牧场的马已经被人全部买下恐怕并不是虚言。
不过将所有的马全部卖给单单的一家,可不是飞马牧场的作风,这也是为何他这次来,会带着自家阀主那封带有威胁意味的信件的原因,担心的便是飞马牧场不愿就范。
事出反常,必有妖。
想到此处。
宋鲁吸了口气,他语气间颇为冷峻的说道:“商场主你知道你方才说的话代表了什么吗?”
商秀珣犹豫半晌,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秀珣自然知道。”
“好吧!”
宋鲁见到商秀珣心意已决,他摇了摇头,颇为遗憾的说道:“那宋某只能为贵牧场感到惋惜了,拒绝我们的下场,阀主已经在信里写明了,希望贵牧场以后好自为之吧!”
说罢。
宋鲁拱了拱手,对身旁的宋师道说道:“公子,这里既然不欢迎咱们,咱们还是回去复命吧!”
“商小姐!”
宋师道的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他知道对方的拒绝会带来什么后果,他父亲杀伐果断,自己要是就这样回去复命,那以自己父亲的性格,恐怕飞马牧场跟这位绝美的商场主,难逃被自己父亲毁灭的命运。
“公子,注意我们宋家的脸面!”宋鲁见宋师道突然开口,他神色微微一变,低声在自家公子的耳旁提醒了一句。
“宋叔,这个我自然知道。”
宋师道点了点头,他深吸了一口气,向商秀珣高声说道:“……贵牧场是否受到了什么威胁?”
商秀珣听到后脸色微微一变,她悄悄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苏信,见苏信脸上的神情颇为不以为意,她才开口说道:“宋公子何出此言?”
“将全部战马全都卖给一家,这可不是贵牧场会做的事情……除非受到了威胁,否则的话……”宋师道自然知道他们这次也是来威胁飞马牧场的,以己度人,自然能猜的出来。
商秀珣叹了口气,幽声道:“飞马牧场实力衰微,无论是你们宋阀还是别家,我们都得罪不起,宋公子还是请回吧。”
宋师道自然不愿意就此离开。
他脱口而出道:“只要商小姐愿意把牧场内的战马卖给我们宋阀,那无论是什么人威胁飞马牧场,我们宋家一并担下了。”
一旁的宋鲁没有阻止,他反而一脸笑意的看着宋师道,微微点了点头。
显然是对其方才的所为颇为满意。
他作为宋家的长老,是没有资格替宋家许下诺言的,但宋师道不一样,作为天刀宋缺的长子,宋师道是宋阀的继承人,说出这种以宋阀做担保的诺言,自然是没问题的。
况且飞马牧场作为长江以南最大的牧场,饲养战马的时间已经超过了百年。
其饲养出来的战马之精锐,比起北地草原上那些战马都不遑多让。
他们宋阀确实缺少一个这样的战略盟友。
要是就借着这次机会将飞马牧场真正的拉入到他们宋阀的阵营当中,你对于他们宋阀实力的增强,简直就是不可估量。
说实话。
宋师道说出来的这番话还是让商秀珣行动了那么一下下的。
在此之前。
她也考虑过挑拨宋阀跟那姓苏的两虎相争,她们飞马牧场好坐收渔翁之利,但再三犹豫,她还是放弃了这个充满了诱惑力的想法。
无他。
只是因为现在宋阀在这里的力量跟那苏信比起来,实在是太过于不对等了。
宋阀确实厉害。
阀主天刀宋缺是跟三大宗师比肩的高手这不假。
但那苏信可也是亲手斩杀了一名三大宗师的大高手,宋缺不在这里,宋阀没人能挡得住那苏信,双方的实力并不对等,再挑唆双方争斗,不但不能坐收渔翁之利,恐怕连自己都要搭进去。
“宋公子,请回吧!我们飞马牧场的心意已决,不会改变了!”商秀珣毅然决然的说着。
听到此话。
宋师道脸上一片死灰。
他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商小姐,我不得不说,你刚才做的,是你一生中最正确的选择。”不知何时,苏信已经来到了商秀珣的身边,他伸手拍了拍商秀珣的肩膀,温言说了一句。
“我只是不想牧场里的人因我而死。”商秀珣冷哼了一声,毫不客气的说了一句。
“是你!”
来到商秀珣身旁苏信自然进入了宋鲁的眼中。
那日苏信杀独尊堡主解晖之子解文龙时,他就在场,那苏信的恐怖,他知之甚详,现在见到苏信突然出现在商秀珣的身后,再联想到苏信祝玉妍弟子的身份,他哪里还猜不到,除了他们宋阀之外,威胁飞马牧场的另一家势力是谁了。
“宋长老,咱们好久不见了。”
苏信笑眯眯的对宋鲁说道:“我上次托宋长老给贵阀主的那封信,贵阀主看了还算满意吧?”
“信?”
宋师道有些茫然,他疑惑的看向了宋鲁。
宋鲁低声说道:“就是那封让阀主闭关磨刀,足足磨了百日才出关的信。”
听到这话。
宋师道勃然变色。
作为宋缺的长子,他自然知道那封信对自己父亲是何种意义,在此之前,他还从未见到自己父亲露出过那般慎重的神情过。
“那人便是杀了大小姐未婚夫的苏信……”宋鲁在宋师道耳旁低声说了一句。
听到此话。
宋师道不由抬头望了城头上的苏信一眼,他看到苏信跟商秀珣并肩而立,不知为什么,他心里顿时升腾起了一丝怒火。
“公子,千万不要得罪他。”
宋鲁马上就发觉了宋师道情绪的变化,他用力按了按自家公子的肩膀,对着宋师道摇了摇头。
“宋叔,我知道。”宋师道蓦然惊醒,他吐了口浊气,不再言语了,这苏信是可以让自己父亲都极为忌惮的人,他又哪里敢得罪。
“买下飞马牧场所有战马的,可是苏公子?”
在苏信面前,宋鲁不敢露出丝毫的不敬,这位被自家阀主视为平生最大劲敌的年轻人,可不是他能招惹的。
“不错。”
苏信笑着点了点头。
虽然之前就预料到了,但宋鲁听到苏信亲口承认,他的脸上还是露出极为失望的神色。
不过飞马牧场的战马对宋阀来说十分重要。
宋鲁并不想放弃。
他咬了咬牙,对苏信说道:“苏公子,我们宋阀愿意出一倍的价格买下十万匹战马,还望您成全……价格您要是不满意,我们还可以再议……”
“这不是价格不价格的问题。”
苏信想都不想便拒绝了宋鲁的提议,不过他说完此话后,话音马上一转:“……十万匹战马是没有,两万匹战马倒是有的,就是不知道你们宋阀看不看得上了。”
听到苏信的话后,宋鲁的脸上先是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但在听到苏信的后半段话的时候,他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丝希翼的神色来。
两万匹比起十万匹二十万匹来说自然是少得可怜。
但对于他们缺马的现状来说,不用说两万匹了,就算是十匹二十匹,都是要重视的。
“苏公子愿意出售两万匹战马给我们?”宋鲁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口询问。
“不是我。”
苏信笑着摇头,他含笑说道:“……据我所知,在几日之前,飞马牧场便向竟陵郡的独霸山庄交付了两万多匹战马,现在算算时间的话,这两万匹战马,独霸山庄应该已经接手了。”
“我明白了。”
宋鲁听到苏信的这番话,他的脸上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他知道苏信的意思了。
竟陵郡的独霸山庄跟飞马牧场互为援手,而飞马牧场对外出售战马的生意,有相当一部分也是由独霸山庄负责的,这两万匹战马,应该就是飞马牧场提供给独霸山庄的货源。
经过苏信这么一点拨。
宋鲁心头也敞亮起来,对他来说,能带两万匹战马回去,也算是不辱此行了。
毕竟苏信是不可抗力,阀主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怪罪自己。
商秀珣见到宋阀的人连对苏信放一句狠话都不敢就直接离去,她心里对苏信的忌惮之心不由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宋阀的人可从来不是这么好说话的。
“商小姐,我带的钱不够。”
见到宋阀的人离去,苏信笑着对商秀珣说了一句。
听到这话,商秀珣颇为气愤,她恨声道:“姓苏的,你到底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想空手套白狼不成?我答应把牧场的马都卖给你,已经是无视祖训了!”
苏信摇着头,笑眯眯的说道:“我不会让商小姐做亏本的买卖的,我的意思是我身上的钱不够买下牧场的马,不过我已经传信给我小师姐,不久之后,我那位小师姐会来跟商小姐交易的。”
商秀珣从苏信的话里听出了对方潜藏的意思,她不由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要离开了?”
“不错。”苏信点了点头。
商秀珣为难的说道:“你走了,要是再有人来强迫我们牧场卖马……”
苏信笑了笑,说道:“放心吧,我离开之前会让旁人来你们牧场的,有我派的人在,天底下没人能从你们牧场强买走哪怕是一匹马。”
“吹牛……”
对此商秀珣自然不信。
要是苏信亲自在这里,这话她倒是不会疑惑。
但只是苏信派一个人的话,她可不信,别的不说,就说那宋阀的天刀宋缺亲至,谁又能拦得住。
“我可说好了,你派的人要是被人杀了,我们牧场为了自保卖马,你可不能为难我们。”商秀珣想都不想就飞快的说了一句。
“要是我安排的人被人杀了,那是我的原因,我不会怪罪你们。”
苏信笑着点头,同意了商秀珣的说法。
第二日。
苏信领着两女离去的同时,一位身穿黑袍的蒙面人来到了飞马牧场,这人便是苏信嘴里说的那位他派来的护卫。
这黑袍蒙面人来到飞马牧场之后,不言不语,甚至不喝不食,每日就是坐在城头上望着城下。
商秀珣派去给这黑袍人送饭菜的人甚至都靠近不了这人的周身三丈之内,一旦靠近,便会感受到一股森冷的寒意,这股寒意之猛烈,足够将人活活冻毙。
这让商秀珣对这个黑衣人颇为好奇。
“这真的是人么?”
而鲁妙子看着这个黑袍人的眼神极为奇怪,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活人气息,这个黑袍人给他的感觉,就仿佛是一具行尸走肉。
但很显然,对方并不是什么尸体。
尸体可不会走路。
不过到底是什么,即便是作为天下第一巧匠的他,也说不清楚。
第六十七章 沈姑娘,好久不见了
荥阳城。
这座原本无比繁华的中原重镇早已不复之前的光景,而是变得一片萧瑟。
城里的行人神色匆匆,街边的店铺关了大半,不时的还可以从街道上看到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卒穿行而过。
“终于找到一家开门的食肆了……”
苏信三人在荥阳城的街道上走了好一会,才看到一家开着门仍旧在做生意的包子铺,隔着远远的都能看到这家包子铺前摞得高高的蒸笼上不断冒着的蒸腾热气。
“掌柜,来几笼包子……我要一笼牛肉馅的……对了,你们俩要什么的?自己点吧!”
苏信笑着对包子铺掌柜说了一句后,扭头看向了自己身旁的两女。
阿贞听到自己主人问自己,她连忙说道:“我……我不挑食……主人吃什么的我就吃什么的就好了。”
单琬晶则是扭头想了想,才道:“最近吃的太好,我都胖了很多,在岛上的时候都是吃鱼,吃鱼不长胖,到了陆地上吃的肉长胖……我就要半笼牛肉的吧……”
虽然街边上开着的店铺并不多。
但在这家包子铺吃饭的人也算不上多,加上苏信这三人,也仅仅只有两人而已。
见到这三位客人一口气就点了两笼半,他神情就是一震,咧开嘴,露出了一个颇为喜悦的面容。
不一会儿。
掌柜便送上了第一笼,北方的包子跟南方的不同,用发面制作,又大又圆,冒着蒸腾的热气,不需要咬开,便能闻到一股极为浓郁的牛肉香味。
“三位客官先吃着,剩下的正在蒸笼里蒸着,马上就好!”
掌柜一边喜笑颜开的说着,一边又给苏信三人送上了三碗又滑又嫩的豆腐脑。
豆腐脑上浇上了一勺香气四溢的牛骨汤,还有韭花跟咸菜碎,除了这个时代还没有的辣椒红油之外,跟苏信在原本的世界里吃过的北方豆腐脑没有丝毫的不同。
“这是送的,不要钱!”
掌柜将豆脑放到桌子上笑着说了一句后刚要离去,但他转过身还没走几步,便被苏信给叫住了。
“掌柜,这荥阳城里怎么气氛不太对啊?我进城时见到城门前的卫兵比其他地方的多了好几倍,这里不是要打仗了吧?”
“是啊……”
店掌柜见店里也没什么客人,反正蒸笼哪里还有自家女人在看着,他也就索性在旁边的一张凳子上坐下,叹了口气,说道:“……还不是瓦岗山上的那些乱军嘛!听说那些人打算要攻下荥阳,张须陀大将军便开始在这里调集重兵,准备把瓦岗山的那些乱军全歼了。”
听到这店掌柜的话后,单琬晶阿贞两女的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她们这一路行来。
听到的多是对大隋朝廷的痛恨谩骂之声,像是这位店掌柜这样,言语间对那些起义的义军颇多不满,对隋军将领满是期待的可是极为少见了。
“掌柜何出此言呢?我听说那瓦岗山可是没攻下一个地方就开仓放粮,广赈难民呢。”苏信用勺子舀起又软又滑的豆腐脑放入嘴里,满意的点了点头,同时还出言问了店掌柜一句。
“哼!”
店掌柜不屑的哼了一声。
他有些厌恶的说道:“虽然……”说着的时候,他见其余的那两位客人吃完后离去了,附近出了他们几个之外也没有旁人,他才继续开口说道,“……官府的人只是要钱不要命,那些乱军破了城后,便会把整座城洗劫一空,他们不但要钱,还要命的……”
说着,他的眼里露出了仇恨的光芒,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家大郎之前在彭城,彭城被那叫杜什么的攻破后,洗劫了三日,我儿子就死在那了。”
“爹爹!娘让我跟你说,包子蒸好了!”
这时。
从店面后面的厨房里传出了一个稚嫩的声音,一个**岁大的小男孩从厨房里探出了一颗脑袋,大声对正在跟客人攀谈着的父亲说了一句。
“马上来!马上来!”
店掌柜应了一声,又笑着对苏信说道:“客观要的包子应该都好了!我这就去给您取来!”
说着,店掌柜站起身正要向后厨走去。
苏信看了那个小男孩一眼,笑着问道:“这是您的二公子?看起来挺聪明的的。”
“是我家二郎!”店掌柜听苏信夸自己儿子,他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得意的神情,他有些炫耀一般的说道,“书馆里的老师都说我这儿子聪明,要是认真读书,将来可以考科举……“
杨广虽然搞的天怒人怨,叛军四起。
但他实行的许多政策都是功在百代的大事业,除了耳熟能详的营建东都洛阳,开凿贯通南北的大运河以及对高句丽这卧榻之旁的猛虎的三次亲征皆是如此外。
大力推行科举制度,打破阶层的流通,并且在全国范围内大范围的修建官学也是其中之一。
封建时代最为可怕的一种垄断就是文化上的垄断,那些门阀大族们之所以能够肆无忌惮的作威作福,权力能够世袭罔替的最大依仗,便是整个天下,只有他们,才拥有知识,只有他们,才能把先哲的知识一代一代的传递下去。
在印刷术发明之前,书籍是成本很高,十分昂贵的奢侈品,穷人是不配拥有的,更不用谈什么读书了。
而杨广修建官学,虽然对于整个国家来说,这些官学从数量上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但起码能够让许多原本根本就不可能读书识字的人能读书识字。
这就是开了一个很好的头。
说着,这掌柜的语气又变得极为遗憾,言语间颇为不甘心。
“哎……现在这世道还谈什么科举……能活下去就不错了……我也不指望他能读书了,他大兄死了,要是这次荥阳我们三能侥幸不死,那我就把这一手做包子的本领传给他,以后世道太平了,总能衣食无忧,要是荥阳城破了,那就一切休提了……”
说完,这店掌柜的身影都变得萧瑟了起来。
“客官,请慢用。”
很快,店掌柜便从后厨端来了苏信几人剩下的几笼包子,店掌柜又要离开的时候,苏信叫住了他,他认真的对掌柜说道:“老掌柜,您还是带着家人去城外避难去吧,荥阳城是很难守住的。”
但店掌柜却摇了摇头。
“张须陀大将军能征善战,许多风头比瓦当山还大的乱军都被张将军剿灭了,荥阳城的城墙那么高,那瓦当山都是一群山贼,根本就算不了什么的,荥阳肯定能守住的!”
这话店掌柜说的斩钉截铁。
说完后。
店掌柜又叹气了一声,无奈的说道:“况且,我就算是想离开荥阳也没地方去了,天底下都在叛乱,各地都是乱军,外面又能比荥阳好上多少呢……这世道,能活一天就算一天了……要是荥阳真的被那些乱军攻破,我这店铺被那群乱军洗劫,也算是命了。”
听到这店掌柜这番有些悲观的话,阿贞有些难过。
她知道底层的人在世上活着有多么不易。
单琬晶这时也肯定的说道:“老掌柜放心吧,那张须陀麾下兵多将广,又是隋廷的精锐,兵力数倍于瓦岗军,那瓦岗军虽然之前也打出了点名声,但他们不可能打赢张须陀的。”
“那谢姑娘吉言了!”听到这话之后,店掌柜也有些高兴,他一边感谢着,一边又给三人免费端上了三碗豆腐脑。
三人推辞。
但那店掌柜却说:“这豆脑做好了半天不吃就要坏掉,今天没什么客人,你们不吃,我们一家也吃不完,坏掉了就要倒掉,这么好的东西太可惜了。”
无奈之下,苏信三人只好结果,准备在付账的时候,多付给掌柜一些。
“你为什么会觉得荥阳守不住?”
单琬晶有些好奇的问苏信,她之前跟店掌柜说的那番话并不是在安慰对方,也是她真实的内心想法,她是真的认为,张须陀不会在荥阳输给瓦岗军。
因为从兵力来说,瓦岗军的能战只兵满打满算,都到不了一万,最多也就是数千,而张须陀麾下却有着数万百战精锐,这些精锐,可以说是大隋朝廷过去三十年盛世诸国俯首时最后的一点的遗产了。
从双方将领上来说,张须陀不必说,乃是一代名将,瓦岗军的翟让在统兵上根本就不能跟张须陀相提并论,虽然李密投奔到了大龙头翟让的麾下,李密的名声大归大,但当初他辅佐的杨玄感惨败,可见名声跟实际可是有许多不服的。
地形上来说。
荥阳附近地势平坦,适合骑兵作战,张须陀麾下骑兵众多,瓦岗山几乎没有多少骑兵,骑兵在平原上对步兵的优势几乎是压倒性的。
从其他的地方,单琬晶还能总结出许多条来。
无论怎么看,都应该是张须陀对瓦岗山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但她也知道,苏信从来不是信口开河的人,他既然说荥阳一战张须陀必败,那张须陀就必然有败像,但可是她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张须陀的败像来。
“很简单……”
苏信微笑着说道:“……你想知道的话,去一趟瓦岗军那里就知道了。”
这话让单琬晶颇位意外,她有些惊讶的开口:“你还跟瓦岗军的人认识?”她可是记得,在飞马牧场的时候,苏信就说过,那四大寇就是按照李密的指示攻击飞马牧场的。
“有一个熟人。”苏信点了点头,他想起了一个人来。
瓦岗军左营。
李密自从投奔了翟让之后,翟让这位瓦岗山的大龙头对其便十分的器重,不但直接让他担任了瓦岗军的副手,甚至还直接分出一半的兵马,直接让李密指挥。
这让李密对翟让颇为感激。
在此之前,李密虽然名声很大,比如说他曾经是杨玄感的谋主,但像是翟让这样,对他不疑不虑,直接便把一半的兵力就交给他的主公,这还是第一次。
而这一次对荥阳的作战,便是李密对翟让的一次报恩。
之前的瓦岗军一直在小打小闹,虽然有了一些名声,但比起江淮的杜伏威河北的窦建德来说,还是略有不如的。
不过一旦他们攻陷下荥阳,瓦岗山的兵锋便可以直指东都洛阳,而且一旦击败了对战各路义军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的张须陀,那他们瓦岗山便可以在天下义军那里,收获泼天一般的名声。
说一句不客气的话。
就此成为全天下的义军盟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当然。
张须陀无论从任何方面来看都是强于他们瓦岗军的,这个机会刚一提出,便遭到了瓦岗山上几乎所有人的反对,最终还是翟让出于对李密的信任,才同意了这次对荥阳的作战。
可以说。
翟让这次是把自己的全部身家性命,全都压在了李密的身上,成了上天,输了,那就只能下地狱了。
沈落雁刚刚从李密的大帐出来。
在大帐里。
她跟李密的一众麾下又重新的将这一次的作战计划讨论了一边,这次讨论涉及到了此次计划的方方面面,几乎是任何细节都考虑到了。
如果计划能够正确的实施的话,那这一次对张须陀的作战,胜算应该能有六成。
“沈军师!”
在沈落雁回到自己的营帐时,她的一位卫兵恭敬的上前说道:“……有几位客人想要拜见军师,他们说是军师您的熟人,我没敢阻拦。”
“熟人?”
沈落雁听到这话之后,马上就皱起了眉毛。
她在家人都死在河北了哪里有什么熟人,她断然说道:“让他们走!现在我什么人都不见!”
说罢。
她便走入了营帐。
在主公那里商讨了一天作战的计划,让她的脑袋极为痛疼,她现在最想的便是好好的休息一下,睡上一觉。
“看来正常的见面还是不行啊。”
正在睡梦中的沈落雁猛然睁开眼睛,她听到了一个她认为永远都不可能再听到的声音,突然传入到了她的耳中。
“是你!”
在看到在自己的床前正含笑而坐的那个身影的时候,她不由惊呼了一声。
“是我。”
苏信对着沈落雁笑了笑,微笑道:“沈姑娘,咱们好久不见了。”
第六十八 章再见沈落雁
在看到苏信的瞬间,沈落雁失神了片刻。
虽然已经过去了许久,但她永远也不可能忘记这个曾经在河北窦建德的手上救过她性命的人,要不是眼前的这个人,她恐怕都活不到今天。
沈落雁回过神来之后有些惊慌失措,心乱如麻,这对她来说是极为少见的一种情绪。
她自从投奔瓦岗山以来,从来都是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对于任何事都胸有成竹,而任何事,都难以逃脱她的股掌当中。
但对于苏信,她却有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每当她闭上眼睛的时候。
脑海里总会想起,在河北时,眼前之人对她的救命之恩以及决然而别。
“你……你来干什么!”沉默了许久,沈落雁还是开了口,说话时她微微低下了头,脸色还有些发红。
这也是自然,哪一个二十岁上下年轻貌美的姑娘,被一个男子用不加掩饰的目光一直盯着看上半天,都会忍不下去。
“听沈姑娘的语气,似乎是不欢迎我?”苏信嘴角含笑,语气淡然的问了一句。
“我……”
沈落雁很像对苏信说一句‘对,我就是不欢迎你’,但不知怎么得,这句刚到喉咙口,几乎下一瞬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她竟然没有说出口。
鬼使神差的。
这位骄傲自负,视天下男子为无物的俏丽军师竟然低着头,用细弱蚊声的语气,半是幽怨半是责备的说道:“你是落雁的救命恩人,落雁怎么可能不欢迎你……只是你突然出现在我这个弱女子的闺房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让人家如以后如何见人?”
听沈落雁这么一说。
苏信哈哈一笑,他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淡淡道:“天下闻名的俏军师沈落雁蛇蝎心肠,手段狠毒谁人不知,怎么会是弱女子?”
听到此话。
沈落雁面色变的有些发白,她微微颤抖着身子看着苏信,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从她瞳孔里流露出的神情看,这位人称蛇蝎美人的妩媚军师显的颇为落寞。
她深深的看了苏信一眼,幽幽叹息了一声:“原来落雁在苏公子眼里便是如此不堪入目么?”
“不是。”
苏信摇了摇头。
“我觉得沈姑娘很了不起,古往今来,战争都是男人所主导的,女人在战争里甚至连点缀都算不上,而沈姑娘能在男人主导的事业里做出这么大的成就,是很难很难的,我能理解沈姑娘面临过的困难,所以我对沈姑娘是很佩服的。”
这话说的沈落雁很是动容。
她的眼中露出了一股难言的神采,这是从来没人跟她说过的话,她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认同。
她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激动,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开口:“你……你真的是这么想的?没有因为我的那些下作手段看不起我?”
苏信洒然一笑,他神情有些无所谓。
“手段没有好坏,自然也没高尚下作的区别,阴谋诡计是成事的手段,如果能用阳谋就取得同样的结果,那谁会愿意用阴谋呢?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不愿意正气凛然?那些说你心肠歹毒,不择手段的,哪里知道你面临的困境,你的艰难呢?”
沈落雁听到苏信的话后久久无语,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无声无语间,两行清澈的泪水顺着她的面颊流了下来。
她从来没想过。
对她最为理解的,竟然是跟她只有短短几日记忆的苏信。
“你……你要是想见我,可以让人通知我,你……你这样乱进女孩子的闺房,可是……可是……”说着,沈落雁不知不觉间竟然罕见的露出了小女儿的神态。
见到苏信用一种莫名的笑意看着自己。
突然反应过来的沈落雁顿时脸色变得羞红,低下头说不出话来了。
“我本来是想正式拜见你这位李密麾下的首席军师的,但你那位通报的护卫说你谁也不见,我没有办法,才来你的房间见你的。”
听苏信这一说。
沈落雁才想起之前那位护卫请示自己的事,她的确是说了她谁也不见的话。
“你要是讲明了身份,我怎么会……”话说到一半,沈落雁就摇了摇头,她作为智计无双的奇女子,自然想到了苏信不报名字的原因。
她看了苏信一眼,改口道:“你不看好密公么?”
沈落雁自然知道,以苏信现今在天下间的名声,只要他报上名字,那他的名字,必然会在短时间内传遍整个瓦岗军,自然而然的也会传入到她的那位主公李密的耳中。
以她对自己主公礼贤下士求贤若渴的了解,自己主公必然会亲自来拜见并且进行招揽。
苏信答应自己主公的招揽也就罢了。
要是不答应的话。
自己主公必然会新生怨恨,以她对自己主公的了解,自己主公可称不上是什么心胸开阔的人,虽然以苏信的武功,自己主公也奈何不了对方。
但自己就尴尬了。
毕竟苏信对自己有救命之恩。
在如此大的恩情之下,自己主公怎么可能全身心的相信自己呢?
苏信并没有什么顾忌,他点了点头,说道:“蒲山公是当年杨玄感首义的元勋,他所建的蒲山公营军纪严整,麾下的士卒哪怕是盛夏,在没有得到休息的号令前也是盐迹湿透衣衫,犹如背负霜雪,令行静止,极为罕见,这样的军纪,哪怕是在隋军精锐里,都不可多见,至于其他地方的义军,不用说见,那是听都没听过了。”
虽然苏信说不看好将来李密夺得天下,大功告成。
但他开口说出的并不是李密的缺点,反而是李密的有点,而听到苏信说起蒲山公营,沈落雁脸上更是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因为这蒲山公营,便是她亲自建立的。
在她来之前,蒲山公营最多称得上是军纪尚可,战斗力也泛善可陈,她来之后的这快两年的时间里,对蒲山公营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整顿,才练出了这只可称天下之雄的强军。
她自信,只要假日时日,练出几只这样的强军,那这大隋崩溃后的江山,那不过就是一线平推,唾手可得。
所以,听到苏信的话后,她脸上的疑惑之情不但没有减少分毫,反而愈发的浓重。
她反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不看好密公?”
李密是她亲手选的主公。
以她的智谋见识,要不是看到李密身上的雄才大略,她也不会对这位屡败屡战的蒲山公如此的忠心耿耿。
“义军的力量太弱小了。”苏信直言不讳。
但沈落雁对苏信的话颇不服气,她咬了咬嘴唇,神色坚定的说道:“弱小是暂时的,只要给我们时间,我们一定……”
“你们没有时间。”苏信笑着打断了沈落雁的话。
“怎么会没有时间?”
沈落雁斩钉截铁的说道:“只要我们在荥阳击溃了张须陀,那洛阳便无险可守,之后我们便可拿下拿下东都,东都在手,那关中便唾手可得,拿下关中,天下便定了大半!”
在说出自己的计划的时候,沈落雁的两眼在放光,仿佛整个天下已经尽在其手。
苏信看着眼前的这个似乎在散发着光芒的女子,叹了口气。
沈落雁见此,哼了一声。
她得意的说道:“你肯定说我们想要击败张须陀是痴人说梦吧?也是,张须陀是何等人物,麾下精锐十万,威震东夏,窦建德也好杜伏威也罢,哪个不是听到张须陀的名字就闻风丧胆,不敢相战,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大言不惭,开口就说要击溃张须陀……”
说着,沈落雁站起了身子,她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苏公子,我们打一个赌如何?要是我们瓦岗军能在荥阳击溃张须陀,你便来密公麾下效力……”
“不。”
还不等沈落雁把话说完,苏信便直接打断了她。
在沈落雁的军帐中放着一张地图,地图上标明了附近的地形。
苏信拿过地图,在沈落雁的面前展开,他看着沈落雁,认真的说道:“我没有怀疑过你或者说瓦岗军能击败张须陀……”
“什么!”
听到苏信的这番话,沈落雁神色就是一变。
要知道。
这段时间以来,哪怕是在瓦岗山的内部,也有许多人对这次荥阳作战的计划不太认同,要不是自己说服了密公,恐怕也不会有这一次围奸张须陀部的作战。
但自己还不等跟苏信说出自己的计划来,苏信就觉得瓦岗军能击败张须陀……
沈落雁心里震荡,她颤声问道:“你……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你不是心里已经有定计了么?”
苏信奇怪的看了沈落雁一眼,然后他指着地图,淡淡的说道:“张须陀厉害不假,这是一员猛将,其勇猛绝伦,有万夫不当之勇,但是他这个人素来自负,喜欢逞个人的血勇之气,他对义军每战必胜,而且每次都是大胜,所以他从来不会将你们这帮义军看在眼里,殊不知你们瓦岗军,尤其是你们蒲山公营跟普通的义军完全不同。”
“这里是大海寺,在大海寺附近有许多深林,在这深林当中即便埋伏上上万兵马,也很难被发觉,你们只需要让翟让统帅瓦岗军的主力进攻荥阳,以张须陀的性子,他不可能据城而守,你们敢去,他定然是要跟你们野战的,只需要让翟大龙头诈败而退,张须陀必然会亲率大军追杀,只要一旦进入大海寺的埋伏圈,蒲山公营便可以跟截断张须陀的后路,你们只需要挡住张须陀的几次突围,短时间内将张须陀斩杀在阵中,夺了他的帅旗,那张须陀部定然不战而溃了……”
听到苏信娓娓道来。
竟然把她冥思苦想了许久的这次对张须陀的作战计划说出,沈落雁又一次陷入到了无言当中。
她沉默了许久,才疑惑的问道:“既然你也觉得我们可以击溃张须陀,为什么还觉得我们以后的计划不可能完成?只要我们击败了张须陀,便可以打破隋军不可战胜的神话,我们瓦岗军便会成为天下各路义军的盟主,到了那时,密公只需要振臂一呼,便会从者云集,洛阳弹指可破……”
听到沈落雁这么说,苏信轻笑了一声。
“你说的很多,你们瓦岗军一旦击败了张须陀,便是彻底死掉了已经差不多死透了的隋廷的最后一块遮羞布,这块遮羞布被撕开之后,很多原本你们看不到的敌人,也就要浮出水面了。”
听到这话,沈落雁一惊:“什么意思?”
“你觉得跟你的密公争天下的只是那些乌合之众的各路义军么?”苏信反问了沈落雁一句。
不等沈落雁回答,他在地图的北方指了指,又在南方指了指。
“李阀,宋阀,独孤阀,宇文阀……这些大大小小的世家门阀,会眼睁睁的看着你们把他们已经统治了数百年的天下落到你们这群泥腿子的手里么?”
“杨家这个最大的门阀都完了,他们又有什么可怕的!”沈落雁听到苏信的话之后,神色变得有些难看,但她还是强自咬牙争辩。
“古往今来,得国易者,不出杨坚。”
苏信笑着说道:“你要明白,杨坚当初只是北魏的八柱国之一,像是杨家这样的北魏关中门阀,还有足足七个,而除了这些北魏的军事门阀之外,还有北齐遗留下的五姓七望,这些门阀根深蒂固,在北方过去的几百年乱局里都没有倒下,反而旺盛发展至今,更不用说南方了,从衣冠南渡开始算,南方就是九品官人法了,那里门阀势力的强大,更是胜过北方不知道多少倍,被门阀统治,天生便低人一等几乎就成为了常识。”
“你要知道,隋朝开国时推行的均田制,在北方推行的还算好,但是到了南方,几乎寸步难行,你知道为何?”
“一个偌大的陈朝,大索貌阅清查户口,才统计出不到六十万户,你知道北方大索貌阅清查出多少人么?整整六百多万户!”
听苏信说到这里,沈落雁的眼中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但苏信的话还没有停歇。
“你指望这些掌控天下几百年的门阀下场之前,就觉得天下已定,尽在掌握,你未免有些太自负了吧?你觉得你是棋手,天下是棋盘,实际上,在这些门阀的眼中,他们才是执棋的人。”
第六十九章 草原
门阀,是这个时代压在所有人头顶上的大山。
别看现在天下各处的义军搞的风生水起,但实际上,那些强大的门阀,直到现在都一直在按兵不动,隔岸观火。
他们都在等待着一个契机。
这个契机便是最后一只隋军精锐的彻底败亡。
虽然明白了这一点,但沈落雁还是苦笑了一声,她声音低落的说道:“你的很有道理,但对张须陀的这一战,我们瓦岗军是不得不为的。”
说着,她拿起了面前的那张地图,她在地图上指了几下,无奈的说道:“瓦岗山地处中原,本就是四战之地,我们要是不在这一战消灭张须陀率领的隋军主力,那被他大军围困,我们是必死无疑的。”
沈落雁叹息着摇了摇头。
“原本以为击败了张须陀,我们便会云开见月明,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有点心灰意冷了。”
“那也不必。”
苏信笑了起来:“凡事事在人为,现在对你们最重要的还是击败张须陀,至于击败张须陀之后怎么办,那是以后的事了。”
说罢。
苏信向着军帐外看了一眼,淡淡的说道:“有人来了。”
果然。
苏信话音刚落。
沈落雁便听到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同时还有一个亲昵的男子声音:“落雁你在吗?我是世绩。关于这次作战的计划,我还有些细节想要问你……”
听到这声音,沈落雁的面色不由变了变。
“我记得他是你的未婚夫吧?”苏信看到沈落雁脸上颇不愉快的神情,有些奇怪的问了一句。
“是。”
沈落雁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徐世绩是李密手下头号大将,她想要担当瓦岗军军师的职位,必然要答应跟徐世绩进行政联姻,否则的话,李密哪里会把军师这种大任交到她的手中。
不过这些她就没必要跟苏信说了。
见沈落雁不愿说明。
苏信也不再问,他叹息了一声,站起身来就要离去。
“你……你要走?”
沈落雁见到苏信要离开,她不由自主的上前了一步,伸出手想要留住苏信,但手伸到一半便僵在了半空。
“嗯。”
苏信点了点头。
“我这次来见你本就是一时兴起,看一看我当初不经意间救下的那位沈姑娘,到底如何了,现在既然见到了,自然要走,乘兴而来,乘兴而归,也算不错。”
听到这话。
沈落雁心里生出了无比失落的感觉。
她咬了咬牙,脱口而出道:“你只要开口,我就可以随你而去!当初自从你救了我,我就发过誓,我沈落雁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苏信见到沈落雁那犹豫的目光,知道这位妩媚艳丽的军师刚才说的话是一番艰难抉择后的选择。
他摇头拒绝。
“你为这一次的荥阳之战费尽心血,要是不参与完,那才是毕生遗憾,这一战必然是要名留青史的,况且我先前说的也只是推测,说不得你那位主公李密真的能创造奇迹,定鼎中原呢。”
说完。
苏信的身影在沈落雁的眼中突然变得模糊起来。
就像是水中的倒影,要在波纹中消失。
沈落雁几乎是想都不想就上前了一步,她伸出的手竟然直接穿透了苏信的身体。
这让她痛的心如刀绞。
“你知道我的身份,我是阴葵派弟子,如果将来你真的想离开瓦岗军,你就去投奔阴葵派,见到我那位小师姐,跟她说是我让你来的,她必然会重用你的。”
这句苏信最后的话语传入到沈落雁耳中的时候,苏信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就仿佛他根本就不曾出现过。
嘎吱!
这时,门被推开。
一位身穿盔甲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他看到沈落雁正站在那里申请呆滞的出身,他便有些奇怪的问道:“落雁,你在干什么呢?”
听到这话。
沈落雁猛然惊醒。
她面无表情的看了来人一眼,言语间颇为冷淡的说道:“徐将军,请你叫我沈军师。”
来人便是李密麾下的头号心腹大将徐世绩。
他听到沈落雁这么说,皱起了眉头,神情不愉道:“你可是我未婚妻,我叫你一声落雁又怎么了?我以前这么叫你,你也没反对。”
这话更是让沈落雁火大。
她伸手指了指门外,冰冷的说道:“出去!”
徐世绩见沈落雁如此不讲道理,他也冷哼了一声,不过想到沈落雁是这次荥阳之战的总军师,他为了这一次瓦岗军作战的顺利,还是把心头的怒气压了下来。
“沈军师,我来找你有事!”
听到徐世绩不在叫自己的名字,沈落雁脸色缓和了一下,冷淡的说道:“有事就说,我还要休息呢。”
听到这话。
徐世绩更是不满。
他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张褶皱起来的地图,便直接走上前将地图展平,也不跟沈落雁废话,直接指着一个地方道:“你之前说让我跟密公率领蒲山公营在大海寺附近的树林中埋伏,但这里……”
……
单琬晶看到苏信回来。
马上就噘着嘴生气的扭过头去不去看他。
阿贞上前,在苏信的耳旁低声说了几句,苏信笑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这个小姑娘无非就是怪自己把她扔到一旁,一个人去了瓦岗军的大营当中,对抛下她的事有些不满罢了,安慰一下也就气消了。
“还在生气?”
单琬晶听到苏信的文化后只是轻声哼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见到单琬晶的反应后。
苏信无奈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我本来还想拜托你一件事呢,看来这件事我只能找别人了。”
“什么事!”
谁知道单琬晶听到这话之后,想都不想的就转过头来,伸手一把抓住了苏信的手掌,迫不及待的说了一句,说完之后,单琬晶才发现自己有些太不矜持,顿时羞红了脸。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对单琬晶来说,苏信实在是太过强大了。
自从遇到苏信之后,她就发现苏信强大到几乎无所不能,无论什么事,对于苏信来说都是轻而易举就能办到,当这样的人说他又是拜托你时,你的第一反应定然是欣喜跟迫不及待的。
更何况单琬晶还想在苏信面前表现自己并不是那么无能,这也是她之前为何要对这一次张须陀跟瓦岗山之战大发议论的原因。
她只是不想让自己看起来那么无能。
“你是东溟派的公主,你们东溟派是天下第一的兵器商,所以我希望你们东溟派能给阴葵派提供足够的兵器。”
听到苏信的这番话,单琬晶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按道理来说。
她们东溟派打开门做生意,只要你能出得起价钱,那谁的生意都做,但阴葵派有些特殊。
她的母亲对于阴葵派极为厌恶。
他们东溟派已经很长时间没跟阴葵派做过生意了,虽然这次她来中土杀死了边不负,了却了她心头的一大仇恨,再加上苏信的关系,对于阴葵派她已经没那么讨厌了,但她母亲对于阴葵派的痛恨,可没有那么容易消解,毕竟当初自己母亲落入那般田地,除了边不负的可恨之外,还有自己的那位叫祝玉妍的外婆。
“这个……”
单琬晶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
苏信自然知道了这位东溟派公主的想法,他想了想,便说道:“这样吧,你们东溟派要是不愿意为我们阴葵派提供兵刃就不愿意吧,你回去跟你母亲说,以后东溟派的船,也不需要再往中土开了。”
听到这话,单琬晶面色就是一变,她颤声问道:“苏大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信笑道:“没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就是,你们既然不做我们阴葵派的生意,那就谁的生意都别做了,你们东溟派的船,以后来一艘,我毁一艘,我看看你们到底有几艘船让我毁。”
“你太过分了!”
单琬晶瞪视着苏信,她的两只眼睛像是要喷出火赖。
要知道。
给中土提供兵刃是东溟派赖以为生的生机,他们要靠着卖兵器的钱来为他们所在的小岛提供必要的物资,要是没有了贩卖兵器的收入,那他们门派所在的那座小岛,也很难在汪洋大海中存活下去。
“这不是过分不过分的关系。”
苏信摇了摇头,他拍了拍单琬晶的肩膀,淡淡的说道:“你回去好好跟你母亲说一下,你母亲是个聪明人,我相信她会做出明智的选择的。”
说完。
他叹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你母亲跟我师傅还是有那么一层血缘关系的,即便我师傅当初再对不起你母亲,她们也是母女。”
单琬晶听出了苏信话中的离别之意,她咬了咬嘴唇:“你是要跟我分开么?”
“我要去一趟北方草原。”
苏信没有否认,他笑着说道:“我跟我那位小师姐通过信,到了大兴城我便会把你们俩交给她,有她在,你们的安全就不需要担心,我去草原,带着你们也不太方便。”
“哦……”
单琬晶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
草原。
青绿色的原野一望无尽,苏信骑着马在草原上自由自在的奔驰,在这广饶无际的草原上地广人稀,骑着马全速跑上半天,都未必能见到一个人影。
这一次苏信来草原倒也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给他在玩的这场争霸天下的游戏解决一点外部的麻烦。
突厥人这些年来一直在虎视眈眈。
在开皇年间。
杨坚用计将整个突厥分裂成东西两部分后,突厥人便一直被大隋压制,但是随着后来杨广的一番神操作,让中原王朝对草原部族的压制荡然无存。
这些突厥人甚至还在中原扶持起了他们自己的势力,想要在这中原江山桑分一杯羹。
“嗖!”
苏信耳朵一动,听到一只羽箭破空的尖利声音由远及近传来,他抬眼看去。
见到有几十骑突厥人正在追着一个骑马狂飙的身影。
那些追赶着的突厥人不时的挽弓放箭,而那个骑马狂飙的身影也不需回头看射向自己的箭矢,只是随手挥舞着手里的长剑,便把那些射向自己的箭矢全都格挡了开来。
不过那正在奔逃的人骑着的马匹显然没了气力,越跑越慢,渐渐的,他便被后面追着的那些突厥人给追了上来。
那人见此索性也不跑了,直接勒住了缰绳。
那些突厥人见了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了狂喜的神色,他们大声嚎叫着,骑着马将那人团团的围困了起来。
许多人还在叽里呱啦的说着突厥话。
苏信虽然听的清晰,但他不懂突厥语,倒是不清楚那些人在说什么。
不过听他们的语气,显然是谈判的未果,那些突厥人对被围困的那人发动了攻击。
这些突厥人经受过训练,对于这种围困之术颇为熟稔。
但是显然,这些人的武功并不高。
只能说是粗通武艺。
不过好在这些突厥人天生悍勇,战斗力倒是也颇为不凡,那被围困之人虽然年纪不大,但身手却不弱,一招一式,皆是得到过高人的指点。
而且他手中的那柄剑极为锋利,兵刃相交,也没听到什么金铁交鸣的声音,那些突厥骑兵的兵器便被直接削断。
只是几个呼吸之间。
那些突厥骑兵便有十数人,被直接斩成了两半。
这般狠辣的手段,顿时就把剩下的那些突厥人给吓的肝胆欲裂,他们知道眼前之人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了的,这些人连死去的战友的尸体都顾不得,纷纷调转马头,向着草原的深处跑去。
将这些突厥人杀退之后,那年轻人擦干了自己长剑上的血迹,他正要回剑入鞘之时,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你的剑术不错!”
这是一句汉话,年轻人听得懂汉话。
在听到这句话后。
年轻人身体上的汗毛顿时就炸了起来,他扭过头去,果然看到一个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穿着一身白衣的年轻人来到了自己的身旁,但他却一无所觉。
几乎是想都不想,他便又挥起自己手里的长剑,向着那一身白衣的年轻人斩了过去。
这柄刚才将十多名突厥骑兵直接斩成两半的长剑带着呼啸的风声,隐隐间还能嗅到剑身上浓郁的血腥气味,但苏信却只是轻笑了一声。
他伸出两根手指,轻飘飘的一夹。
便将这年轻人劈斩来的这柄长剑给夹在了两指之间。
第七十章 救人
“嗯?”
见到自己斩出的长剑被眼前的这个白衣男子用手指夹住,年轻人面色不由一变,嘴里惊咦了一声。
“哼!找死!”
年轻人冷笑了一声,眼中闪过一道狠辣之色。
他转动剑柄,想要将剑刃偏转,将对方夹住自己长剑的手指直接削断。
但这时他才发现。
对方那人的力量竟然如此之大,那两根夹住了自己利剑的手指如同两座不可撼动的山峦一样,无论他怎么用力,都不能动摇其分毫。
“真气还算不错。”
苏信笑着点了点头,接着,他两根手指突然用力,在那年轻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他夹在手指之间的那柄长剑咔嚓一声,硬生生的断成了两截。
手中长剑突然断裂,让那年轻人的力道失去了平衡,身体不由往后倾倒而去。
苏信则是用手指夹着断裂的剑刃,向着那年轻人一剑点去。
“不好!”
那年轻人反应迅速。
只是一眨眼间,他便从丛先前的慌乱中恢复了过来,看到那白衣男子向自己一剑刺来,他脸色一变,心里暗道了一声不好,几乎是想都不想的便向着一旁闪躲而去。
“该死!”
但是这白衣男子刺来的这一剑诡异极了。
这一剑就仿佛是跗骨之蛆一般,无论他如何的闪躲,都无法脱离开这一剑所笼罩的范围。
在年轻人看到这一剑避无可避,他只能等死的时候,他不有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过了许久。
年轻人没有感受到自己被剑刃穿吼的痛苦,他才又睁开了眼睛,他看到那个白衣男子正含笑看着他,那柄断裂的剑刃早就被对方扔到了一旁的地上。
他迟疑了一下,声音低沉的问道:“你不是来杀我的人?”
“哈哈。”
苏信听了这话,哈哈一笑,他笑着反问道:“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是来杀你的?”
听到这话。
这年轻人神色为之一窒。
他这时才想起来,这白衣男子在刚出现时,便询问过自己叫什么名字,他那时候杀红了眼,以为对方是跟那些追杀自己的人是一伙的,才直接动手。
“你为什么不杀我?我刚才可是要杀你的……”
年轻人又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
苏信笑道:“杀你?我见你方才施展的剑术颇为高妙,可以知道你天赋不错,我杀了你,岂不是太过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人活着就是杀人或者被杀,我早就有这份觉悟了。”
那年轻人无所谓的说了一句。
听他的语气,似乎对生死早就看的极其淡薄了。
苏信又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跋锋寒。”年轻人也没隐瞒。
苏信听到这名字之后哦了一声,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他淡笑道:“我听过你的名字,据说突厥武尊的大弟子死在了你的手里……”
说着,他指了指一旁那些死尸,然后才接着说道:“这些突厥人是因为此事来追杀你的吧?”
“不过话说回来,你也算是有胆魄啊,竟然敢杀毕玄的弟子。”
苏信夸赞着跋锋寒。
但跋锋寒仍旧是面无表情,他对于苏信的夸赞并不以为意,他冷淡的说道:“我想杀的是毕玄,可不是毕玄的弟子,他那弟子又算不得厉害,天下间能杀他的数不胜数,我杀了他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呵呵。”
听到此话,苏信轻笑了一声。
他深深的看了跋锋寒一眼,笑着说道:“你以后不要再把杀毕玄定为你的志向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跋锋寒虽然知道自己的武功比眼前的白衣男子差距甚大,但他却面无惧色,厉声说了一句。
“我这次来草原也是来找毕玄的,毕玄不需要你来杀,我这次就要杀了。”苏信淡淡的说了一句。
听到此话。
跋锋寒咬了咬牙。
他盯着苏信,沉声问道:“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
“怎么?你想以后把杀毕玄的目标改成杀我?”苏信有些好笑的看着跋锋寒,反问了一句。
“没错。”
跋锋寒倒也城市,他没有隐瞒的点了点头。
他理所当然的道:“我的志向便是攀登武学高峰,战胜毕玄便是我的目标,如果你把毕玄杀了,那我自然要把目标定为你了。”
听到此话。
苏信摇了摇头。
“你这么说,难道就不怕我为了以除后患,现在就杀了你?”
苏信的话音刚落。
一股庞大的气机便从他的体内散发而出,这股气机冲天而起,风云变色,四周扬起的狂风卷起了无数水草飞向了天际,狂风呼啸,甚至吹来的乌云天空都给遮挡住了。
这股狂风向着跋锋寒席卷而去。
那些地面上的死尸被狂风卷到了天空,但跋锋寒却咬着牙齿顶着这股狂风,艰难无比的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苏信突然开口。
随着他的声音,狂风止息,天空上的乌云竟然也随之散去。
说罢。
苏信拿出一个卷轴,扔向了跋锋寒。
“这是……”
跋锋寒不由自主的伸手将这个卷轴接了过来,他看着这个卷轴,眼睛里露出了十分疑惑的神色。
苏信淡淡的说道:“以你的天赋,即便这样修炼一辈子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这卷轴上记载了一门十分霸道的武功,你将这门武功练到绝顶,说不定还能跟我有一战之力。”
说着,苏信轻笑了一声。
“但我可要提醒你,这门武功极为邪门,只要你选择修炼,就代表你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每一个修炼它的人,都不可能活过二十七岁。”
说罢。
苏信催动胯下的战马,向着草原深处骑行而去了。
“等你的实力足够强大了,自然会知晓我的名字。”
耳中回荡着,那个白衣男子最后的话,跋锋寒一个人拿着方才苏信扔给他的那个卷轴发呆。
过了许久。
跋锋寒方才回过神来,他看着手中的那枚卷轴,脸上阴晴不定,他很像将手里的卷轴扔掉,但每次扔到一半,他总是忍不住的将卷轴收回来。
方才那个白衣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过恐怖。
就仿佛是一尊天神一般不可战胜。
听对方说起要杀毕玄的事,就想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他就知道,他跟对方的差距,可能比天跟地的差距都大。
迟疑了半天。
跋锋寒终于打开了这枚卷轴。
卷轴的开头写着五个森然的字迹‘二**限’!
这门二**限是苏信根据他从柴荣手里的的那门上古巫族的功法改良而来的,他不仅将这门邪异的功法修改的更加霸道,而且将原本三十七岁的年龄上限,修改到了二十七岁。
也就是说。
修炼这门功法的人,在二十七岁,便能达到自身的极限。
当然。
缺点便是修炼这门‘二**限’的人性格会变得残忍凶狠,嗜杀成性,最终会在杀戮中彻底沉沦。
当然。
如果能够抑制住这门功法里的杀意,洗练掉心魔,那也会让自身的修为更上一层楼。
……
“我怎么总是遇到这种事?”
北地的草原是很大的,草原上的人逐水草而居,居无定所,很难遇到牧民,苏信前七日前遇到一群牧民后补充了一下补给。
七天下来。
上一次补给的牛羊肉干吃了个精光。
虽然以他此时的武功,即便是辟谷二三十天问题也不大,不过他吃饭吃习惯了,如非必要,他是不愿意辟谷的。
苏信在前方看到了一只商队,这只商队此时被一群马贼给围困住了。
虽然这些商队让骆驼跟马匹爬伏在地,当做矮墙来防备那些马贼的骑马冲击,但用这种方法,只要马贼自己不退,那么这只商队,是很难自己脱困而出的。
苏信的嘴里虽然说着‘我总是遇到这种事’的话,但他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意。
毕竟遇到了商队,就代表他可以再次补给一下了。
苏信催动着骏马。
随手在地上捡了一根木棍,就向着那些围困商队的马贼冲了过去。
那些马贼也发现了有人向着他们重来。
他们见到只有一人,也不以为意,随便就分出了四人向着苏信冲了过去。
苏信跟着四名马贼交错而过,这些马贼还不等反应过来,便从马匹上摔了下来,在他们的额头上,都多了一个不断冒着血水的血洞。
“你是什么人!知不知道我们的靠山是谁!”
马贼的首领见到自己派去的私人只是一瞬间便被人击败,心里不由一惊,他见来者一身白衣,面容陌生,有些摸不清对方的来历,便向着苏信厉声喝问了一句。
这首领说的是突厥话。
苏信听不懂。
其实即便是他听懂了,他也不在乎。
他用手里的那根木棍当剑,只是随手一棍斩去,便将这名马贼首领的脑袋给削飞了出去。
那群马匪见到自己首领被人一招斩首,皆是面色大变。
又是几声惨叫传来。
苏信进入这群马贼阵中之后,简直如入无人之中,他每一次挥动手里的木棍,便会有至少一名马贼身首异处,只是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便有十数名马贼丧命在他的手中。
见到如此一幕。
那群还活着的马贼顿时如丧考妣。
他们想都不想的就催动着胯下的马匹,向着远处奔逃而去。
由爬伏下的骆驼组成的矮墙后的人见到这一幕,脸上顿时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神情,他们中的绝大多数,甚至以为这一次自己死定了。
一名老者从矮墙后出来。
感激的对苏信说着话,苏信听了后摇了摇头,示意对方说的话他听不懂。
这时,一名少女从矮墙后走出,她用汉话说道:“爷爷是在感谢壮士救了我们的性命……”
少女说话时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苏信。
不一会儿。
很快便有好几人又从矮墙后出来,这些人的手里捧着一些华丽的丝绸,他们将这些丝绸捧到苏信面前,嘴里在叽里咕噜的说着些什么。
少女也充当着苏信的翻译。
“他们感谢您的救命之恩,这些丝绸是给您的谢礼。”
苏信听了后摇了摇头:“我救你们不是为了谢礼,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问你们买一些食物。”
在将苏信的话翻译给那位老者之后,那位老者很激动的说了几句。
少女连忙给自己爷爷翻译道:“我爷爷说,您救了我们的性命,再谈买就是看不起他们,无论您要多少食物,我们都会送给您。”
说完。
那位老者又低声在自己孙女的耳旁小声嘀咕了两句。
少女犹豫着向苏信问道:“不知道阁下是去往什么地方,如果跟我们顺路的话,我们希望能雇佣阁下作为护卫……”
少女越说越小心,她生怕这样的话会引起眼前这位高人的不悦。
要不是自己爷爷非要让自己说。
那她是绝对不会说的。
“护卫?”
苏信沉吟了一下。
他对于草原上的地形说不上熟悉,他本就想先寻找突厥人牧民的所在,然后从牧民的嘴里问出突厥王庭的所在,不过进入了草原已经一个多月,他也只是遇到了一户牧民。
那户牧民还不是突厥人,自然问不出突厥王庭在哪了。
苏信说道:“我要去突厥王庭,你们知道突厥王庭在哪吗?”
“突厥王庭?”
少女听到苏信的话后眼睛不由一亮,她连忙点着头说道:“我们也是要去赫莲堡的,那里就是东突厥可汗的王庭!”
听到这话,苏信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好吧,我可以答应护送你们到赫莲堡……”
听到这话。
少女在将苏信的话翻译给身旁的几人之后,那几人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不过很快,那几人脸上的神色又变的落寞了起来。
“怎么了?”
苏信不由问了一句。
少女小心翼翼的说道:“他们说您这么厉害,他们现在恐怕付不起您的佣金,只能先付三分之一,他们希望您能等他们到了赫莲堡,卖掉了这批货物之后,再把佣金结清……”
“哈哈。”
听到这话,苏信笑了笑,说道:“我不要你们的报酬,你们带我到突厥王庭去,就算是付清了报酬了。”
第七十一章 赵德言
草原上的民族很复杂。
有许多甚至根本就讲不出他们的出身跟来历。
在匈奴人强大时这些人就是匈奴人,在柔然人崛起时这些人就是柔然人,而在现今突厥人统治草原的时代里,这些人自然就是突厥人了。
草原上就是这样。
你是什么人并不是由你自己决定,而是由谁来统治草原决定的。
这只商队最终的目的地是河中的撒马尔罕,那里离着这里称得上是十分遥远的,但如果将大隋的物产贩运到河中地区,收益也会十分丰盛,少女的爷爷曾经走过这条商路七次,算得上这条商路上的老人了。
“爷爷说,他之前从没遇到过那么凶狠的马贼。”
少女现在说起之前那些马贼的时候还有些心有余悸,对于少女来说,那些马贼太过凶狠了,只是差一点,他们布置的矮墙就要被那些马贼突破,而等待他们的,可不仅仅是被劫掠一空那么简单。
“你的汉话说的不错,很标准。”苏信笑着说了一句。
听到苏信的夸奖,少女很高兴,她的眼睛都笑成了一弯月牙。
“我是米国人,我的汉人朋友都叫我小米,我们家从我爷爷的爷爷那一辈起,就做从中原到河中地的生意了。”
小米高兴的说着。
苏信自然知道,少女说的米国是河中地昭武九姓里的米国。
说着,说着,她就叹了口气,有些愁眉苦脸。
苏信不由问道:“怎么?”
小米有些沮丧的说道:“这一次我们恐怕是到不了河中地了,刚才爷爷跟其他人讨论,说中原大乱后,现在这草原上也不太平了,东方跟西方的突厥人厉兵秣马,随时都会开战,这些突厥人一打起来,那商路就断绝了……我们打算到了赫连堡就把货物全部卖掉,不去撒马尔罕了。”
“只是这样一来,我们肯定会亏掉至少一大半的利润的,最终能不亏就算不错了,那些大隋的丝绸,在草原上哪里有河中地的价格高,撒马尔罕的那些萨珊波斯的商人,才富的流油呢!”
说到这里时。
小米又来了精神,她伸手给苏信比划着:“你知道吗!上一次我们运到撒马尔罕的一批最上等的丝绸,被一位从木鹿来的大商人看中了,那位有钱的波斯人用这么大的宝石付账!而且一出手就是五颗!天哪!那些宝石要是能拿到大隋来卖,肯定能卖出天价的!”
苏信看小米的比划,她说的宝石的大小大概比鸽子蛋还要大上一些。
而能让小米如此的雀跃,那宝石的品质定然极为上乘。
其实这也正常。
河中地的波斯商人垄断着天竺的商路,天竺盛产宝石,天底下最顶级的宝石,无一不是出自天竺,而这也是丝绸之路上,除了丝绸跟香料之外,最重要的货物。
“怎么,听你的语气,那些宝石你们没带到大隋来卖吗?”苏信笑着问道。
“一说起这件事我就来气!”
小米愤恨的哼了一声,她闷闷不乐的说道:“上次我们走到赫莲堡的时候,那些宝石被一位突厥贵人看中了,那位突厥贵人是武尊毕玄的弟子,我们惹不起,只好把那些宝石低价卖了。”
少女说话的时候还咬着牙齿,显然她对于此事是没齿难忘的。
“毕玄……”
从这位昭武九国的粟特少女嘴里听到毕玄这个名字,苏信轻笑了一声:“这位突厥的武尊应该也在赫莲堡吧?”
“应该是。”
小米点了点头,说道:“我听那些突厥人说,他们的武尊轻易不会离开王庭的驻地……”
“那就好。”
苏信笑着点了点头。
听到这话,小米有些奇怪的看了苏信一眼,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变,语气有些担忧的说道:“难道苏大哥也是从中原来挑战毕玄的吗?那毕玄心狠手辣,对胆敢挑战他的人,可从来不会手下留情。”
“放心,我可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苏信说罢,勒住了缰绳,眼神看向了远方,小米正在奇怪,她刚想问一下,不过还不等她问出口,她便看到了远处出现了许多黑色的圆点。
这些圆点越来越近,她也看得越来越清晰,那是骑着马匹,急速冲来的骑兵。
看数量。
足足有着数百人之多。
“呜——呜——”
商队里的人这时也发现了这些重来的骑兵,他们吹响了号角,不过这并没有什么用,因为这次重来的骑兵实在是太多了,就这只商队里的十几二十位战力,在这些装备精良的骑兵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
“是金狼卫!”
有人看到了这些骑兵高举着的印有金色狼头的旗杆。
金狼卫是当今突厥大可汗颉利的亲卫,是从最骁勇善战的勇士中挑选出来的。
每一个都悍不畏死。
“坏了!坏了!”
小米的脸上也露出了惶恐的神色,她面色变的煞白。
商队里的其他人也都目露绝望的神色。
许多人甚至都闭上了眼睛等死。
他们虽然雇佣了苏信作为护卫,但他们并不觉得苏信能够从这数百金狼卫的手里把他们救下,实在是这些金狼们在草原上的名声太过可怕。
“金狼卫也会在草原上劫掠?”
苏信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这可是突厥大可汗的亲军,不是那些普通的突厥部众,而草原上的商路是突厥人极为重要的税收来源,按道理来说应该加以保护,怎么会随便劫掠,这么干不就是要把商路毁掉吗?
小米绝望的说道:“这里是突利可汗的地盘,不是颉利可汗的地盘……”
这么一说。
苏信就明白了。
看着那些没有丝毫减速的想法,打算直接一个冲锋把这只商队冲散,然后再进行屠杀的金狼卫,苏信叹了口气。
“必须要杀个干净,否则的话,会给这只商队带来不小的麻烦……”
苏信这么想着。
颉利可汗在草原上的势力比突利可汗可大的多。
比如现在突厥的王庭便在颉利的手中。
要是他杀了金狼卫的事情传出去,他倒是不怕什么,但这只跟他一起的商队,恐怕在这片草原上也活不下去了。
“麻烦啊……”
好在苏信有群攻利器天魔琴,天龙八音一出,在这琴音笼罩的范围之内,他让谁死谁就要死,他让谁生谁便能生。
“铮!”
小米突然听到一声琴音。
这琴音一点也不悦耳,反而还有些刺耳。
这声音甚至还让她生出了一种极为心悸的感觉,让她忍不住的想要捂住耳朵。
紧接着这声琴音之后的,是她一生中见到的最为可怕的一幕,那些已经冲到了商队近前不到三十步的金狼卫突然之间爆成了一团血雾,随着这种刺耳琴音的不断响起。
那些金狼卫们像是被砍倒的树木一样,惨叫着从奔驰的骏马上摔落了下来,那些还活着金狼卫见势不妙,正打算逃跑。
但是还不等他们掉转马头。
他们的脑袋便在一阵血雾中冲天而起。
不消片刻。
这数百位草原上最精锐的金狼卫便全部死伤殆尽,尸横片野,满地都是残肢断臂,甚至都很难找到一具完整的尸体。
“这天龙八音还是太过霸道了……”
苏信收起了自己的天魔琴。
商队里的那些人此时已经吓的瘫倒在了地上,他们看向苏信的目光无比的恐惧,就像是看着一只魔鬼。
苏信催动马匹来到了小米的身旁,他刚才已经从这只商队的手中要到了去往赫莲堡的地图,即便是没有这只商队,他自己去赫莲堡都不是什么问题。
小米现在也有些畏惧苏信,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之前跟她和颜悦色的交谈的大哥哥竟然是一位这么恐怖的存在。
弹指之间,就把那些金狼卫杀了个精光。
见到众人对他的畏惧,苏信也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知道,他是时候离开了。
不过想到自己曾经答应过要护送这只商队到突厥王庭,他现在要是走了,说不定这只商队还会遇到什么危险。
“这个你拿着。”
苏信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竹制的哨子,将其递给了小米。
“在到赫莲堡之前,你们要是遇到什么危险的话,就吹响这个哨子,我听到后,会第一时间过来的。”
小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手将竹哨接了过来。
……
苏信这一路上就悄悄的跟在这只粟特人的商队后面,好在从遇到那些金狼卫之后,一直到赫莲堡,这只商队都没遇到过什么太大的危险。
赫莲堡是突厥的王庭。
不过突厥的王庭经常换,现在还在赫莲堡,将来就不知道搬到哪。
归根结底突厥人还是逐水草而居,哪里的水草丰美,他们便会到哪里去安营扎寨。
作为整片草原上的贸易枢纽。
这座城市还算是繁华。
随处都可以见到来自天南海北的商人,无论是粟特人波斯人还是汉人或者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人,他们虽然说着不同的语言,但是凭借着手势,都可以进行交易。
突厥人的骑兵不时的从城镇中的道路穿行而过,维持着这里的治安。
赫莲堡的商税是突厥人最重要的税收来源,通过从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商人们的交易额中抽水获得的收入,甚至比突厥人进行劫掠来的收入还要高。
不过这样的好日子就快要到头了。
赵德言骑着马在城镇中四处逛着,赫莲堡成为如此繁华的一座商贸枢纽,全都归功于他的功劳。
他从中原来到草原,成为了颉利可汗的国师之后,便力主赫莲堡的建设。
十多年下来。
这里也果然不负他期望的那样,成为了整个突厥最大的一座聚宝盆,只需要拥有这座城市,什么都不用做,便可以日入斗金。
这也是为什么颉利可汗的势力在这些年里远远超过了突利可汗的原因。
只是此时的赵德言却眉头紧皱。
尽管他眼前的这座城市依旧繁华,但他却看到了这繁华下潜藏的危机,中原大乱了,中原大乱的影响是很大的。
途径赫莲堡的商路的东段便是从大隋起始的。
中原大乱之后。
从隋朝那里来的商队明显的减少了很多,根据他这大半年来的估算,商队的熟练足足下降了五成,而起下降的趋势没有丝毫降低的迹象。
在这样下去。
恐怕从隋朝来的商队,要比以前低上起码九成。
而没有了中原的货物,那些河中地的粟特人,还有那些唯利是图的波斯人,是不可能如此趋之若鹜的到这片草原上来的。
这段时间以来。
突厥的高层已经不止一次的讨论过趁着中原内乱,他们也好分一杯羹的事情。
对于中原的花花世界,没有哪个突厥的贵人是不向往的。
赵德言虽然是汉人,但对于中原他并没有多少感情,对于南下到中原去劫掠,他本身是没有太多抵触的,只是他觉得靠着劫掠,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要是因为南下劫掠,而把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这座草原商路上的重要枢纽跟荒废了,那想要再建起来,可就千难万难了。
毕竟。
那些粟特人手里掌握着横穿万里黄沙的商路。
正在赵德言皱眉思索间。
他眼皮突然一跳。
他看到了一个他认为绝不可能看到的身影,他看着远处的那个白衣身影,脸上露出了极为戒备的神色。
“他怎么会来这里!”
他看到的自然是苏信。
赵德言除了是突厥国师之外,另外的一个身份便是魔门魔相宗的弟子。
作为魔门的弟子,他自然见过苏信的画像。
对于这位魔门年青一代最有名声的弟子,赵德言自然是熟悉的紧。
在赵德言发现苏信的同时。
苏信也发现了他。
苏信向着正目光森然的看着自己的赵德言微笑着点了点头。
赵德言便听到了苏信的声音出现在了他的耳旁。
“不知道魔帅可否借一步说话?”
听到此话,赵德言的眼皮猛烈的抖动了一下,他咬了咬牙,虽然心里极其不情愿,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
对于苏信这个人,他是极不愿意得罪的。
第七十二章 武尊毕玄
赵德言屏退左右,一人来到了一处偏僻的所在。
不一会。
苏信也来到了此处。
见到苏信出现,赵德言脸上戒备之色大增,他狐疑的看着苏信,沉声问道:“不知道阴葵派来草原上干什么?”
“赵师叔……”
按照辈分来说,赵德言是苏信的师叔。
苏信含笑说道:“我这次来是找毕玄比试的,恰好见到了赵师叔,便想向赵师叔询问一下,那位突厥武尊,现在身在何处?”
在苏信刚来到赫莲堡。
他便用神识将这座繁华的城市笼罩住,用以寻找那位武尊毕玄的所在。
可惜的是。
他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对方的踪迹。
不过他倒是意外的发现了另外一名修为颇高的武者,近前一看,才知道是赵德言。
“你来找毕玄?”
听到苏信的话,赵德言心里不由一惊,他心瞬间就沉了下来,他可是听闻过,他这位阴葵派的师侄在高句丽打死了傅采林。
毕玄跟傅采林同在三大宗师之列,难道这小子来草原是为了对付毕玄?
虽然赵德言跟毕玄同在颉利可汗麾下。
但两人的关系可称不上好。
赵德言眼中闪了几下,他压低声音说道:“苏师侄,那毕玄最近修为又有所突破,我劝你还是三思而后行的好……”
他见到苏信不以为意的神情,他沉下声来:“我知道你杀死了傅采林,但三大宗师里面也有高下之分,散真人宁道奇跟武尊毕玄并列,那傅采林是要弱这两人半筹的。”
“是么?”
苏信笑了笑,他淡淡的说道:“我听说当初赵师叔背弃族群,来草原投奔突厥异族的时候,曾经跟毕玄交过手?那赵师叔就跟师侄试一下手如何?”
“哼!”
赵德言哼了一声,他最讨厌别人揭他的伤疤,他压下心头的怒气,冷声说道:“既然师侄这么说了,那师叔我就得罪了!”
说罢。
赵德言身子一晃,便消失在了马匹之上。
当他的身影再度出现之时,便已经来到了苏信的身前,只见他手指弯曲成爪,带着一股阴寒的劲力,向着苏信的头顶凌空击下。
苏信只是瞥了一眼向着他攻来的赵德言,微微摇了摇头。
“我听说赵师叔当初离开中原便是输给我我师傅半招,这十多年来,一直潜心在大漠草原上苦思冥想,创制一门可以击败我师傅的武功,看这爪法,应该就是赵师叔新创的了吧。”
伴随着话音。
苏信一指点出,这一指不偏不倚的点在了赵德言攻来的掌心,而赵德言被苏信的这一根手指轻轻一点,他的身子巨震,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抛飞了出去。
一直飞出了七八丈远,又在地上连着退了七八步方才稳住身影。
赵德言一脸愤恨的之色的看着苏信,他没想到,他冥思苦想十多年,方才想出的奇功,全力施展之下,竟然连对方一根手指的轻轻一点都挡不住。
他虽然被苏信一指头点飞。
但身上并没有受什么伤,不过赵德言也知道,这只是对方手下留情罢了,对方既然能一指将他点飞,那刚才那一指直接将他点成重伤,甚至是将他点死都不是什么问题。
“没想到……没想到……”
赵德言眼中一片死灰之色,他嘴里喃喃自语着。
“我潜心创出的这归魂十八爪本以为足可赢你师傅,没想到却连你一招都接不下……”
苏信倒是对他好言相劝:“呵呵,赵师叔也不必如此灰心,即便是我师傅,恐怕也接不下我一招。”
这话说的赵德言一时之间有些无言。
“不过,话说回来,就凭赵师叔你这门归魂十八爪,恐怕仍旧不是我师傅的对手。”
听到这话,赵德言的面色明显的缓和了许多。
“是不是对手,那得打过之后才知道!”赵德言对苏信的话有些不信,“当年你师傅练成十七层天魔**,我略输了她一招,但这归魂十八爪乃是我毕生武学的总结,我已经在脑海里推演过无数次,你师父的第十七层天魔**真未必是我这归魂十八爪的对手!”
“呵呵。”
苏信轻笑了一声,淡淡的说道:“可惜我师傅她已经练成了第十八层的天魔**了。”
“不可能!”
赵德言一脸的不信,他是清楚当年祝玉妍跟石之轩的那些旧事的,祝玉妍的确是阴葵派千百年来的第一奇才,要不是因为石之轩,那说不得祝玉妍真有可能练成传说中的第十八层的天魔**。
但当年这位阴葵派的天之骄女已经被石之轩破掉了心境。
永远也不可能踏足那天魔秘上记载的至高境界了。
“天底下没有不可能的事,赵师叔不亲眼看看,又怎么知道不可能呢?”
苏信也懒得跟赵德言多说些什么,他索性说道:“我师傅现在正前往蜀中剿灭独尊堡,要是赵师叔真想跟我师傅决一胜负的话,尽可以去寻她。”
说罢。
苏信话音一转:“现在赵师叔可以告诉我那毕玄去哪里了吧?”
听到苏信的话之后。
赵德言的脸上变了几次颜色,最终他还是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萧瑟的说道:“不错,以你的武功,的确是能跟毕玄一战了。”
接着,他又说起了当年他跟毕玄交手的往事。
“很多人都说我当初来草原时让毕玄极为忌惮,那是在往我脸上贴近了,毕玄他不动用炎阳奇功,我倒是能跟他斗个一百招内不分胜负,不过他一动用炎阳奇功,我瞬间就败下阵来,毕玄的强大,根本就不是我所能抵抗的。”
苏信听了后也点了点头,这也是理所当然。
赵德言不过是自己师傅的手下败将。
怎么可能会让能与宁道奇斗到不分胜负的毕玄忌惮的。
那赵德言接着说道:“铁勒部的第一高手飞鹰曲傲约战毕玄,毕玄答应了这次约战,就在赫莲堡东北的一百里外的一处沙漠中,决斗的时间便在今日午时,你要是脚程快的话……”
……
苏信并没有为难赵德言。
虽然赵德言身为汉人,却为异族卖命。
但正是突厥有了赵德言,才造成了如今颉利可汗跟突利可汗的分裂局面,虽然这并不是赵德言有意为之的,但对于中原王朝来说,也称得上一件大功了。
要知道原本的突厥习俗简单,治理上也极为简便,正是因为赵德言的到来,得到了颉利可汗的重用。
赵德言为报答颉利可汗的知遇之恩,便编纂了严苛的法令,令行禁止。
这样一来固然让这位突厥大可汗的权力空前强大。
但同样的。
这样的中央集权,自然招惹了许多突厥部族的不满,许多突厥部族纷纷背离了颉利可汗,最有名的便是突利可汗了。
一百多里说近也近说远也远。
这一次苏信舍弃了马匹,而是直接施展开了轻功。
在他全力施展之下,区区一百余里的距离,不过小半个时辰也就到了。
“什么人!”
苏信刚来到曲傲跟毕玄的比武地点,便听到了一声大喝,一个高大的身影向着自己所在的方位扑了过来。
啪!
扑来这人一掌打向苏信的胸口,苏信同时一拳击出,正中这人的掌心,苏信身子自然是动都没动分毫,而那向他扑来之人,则是往后倒飞了出去。
飞出了十多丈远,落地之后又连着退了十多步方才身子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这人不甘心的想要站起身子。
但是挣扎着努力了半天,也只能直起上半身,站是怎么都站不起来了。
噗!
突然,这人面色变得煞白,他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痛苦的神色,他喉咙一动,张嘴一吐,便吐出了一大口紫黑色的血水。
他的眼中露出震惊的神色。
嘴里气若游丝的说道:“你……你是谁!”
“师叔!”
在这人被苏信一拳打的站不起来后,又有几道人影奔到了这人的身旁,这几人一见之后,纷纷变色。
要知道。
此人便是武尊毕玄的弟弟墩欲谷,一身武功已经尽得毕玄的真传,这样的人都被人一招打的倒地不起,那来人该有着怎样可怕的武功。
墩欲谷刚想要张嘴说些什么。
但还不等他开口。
他便感到从自己肩膀处涌进一股热流,他马上就知道是自己的兄长到了。
“大哥!你还要跟那曲傲比试,不能因我浪费了真气!”
墩欲谷挣扎着不想让身后之人给自己疗伤,不过身后一道冷傲的声音传来:“那曲傲算什么东西,我从来不放在眼里。”
说罢。
一个身材高大,几乎拥有着完美体魄的雄壮男子走到了墩欲谷的身前,他面容雄伟,两眼之中似乎燃烧着两股永远也无法熄灭的烈焰一样,任谁跟他对视一下,都会产生一种自己要被烧成灰烬的感觉。
这人手里提着一柄漆黑的长矛,虽然矛身上没有一丝的亮光,但却给人一种极为浓重的杀意。
“你是谁?是那曲傲找来的帮手?”
这人看了苏信一眼,淡淡的问了一句。
他话音刚落,便又有一道声若雷霆的声音突然炸响,一道身影猛然从远处冲出,这道身影大喝道:“我曲傲什么时候需要帮手了!”
苏信看着这两道身影。
那飞鹰曲傲他不放在眼里,虽然对方也是铁勒一族的宗师,天下间罕有的高手。
但宗师跟大宗师,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实际上是天壤之别。
“你就是毕玄?”
苏信对着眼前这位手提重矛的想雄壮男子微微一笑:“我是苏信,我今日来,便是来取你性命的。”
“哪来的小子,敢在这里大言不惭!”
飞鹰曲傲见到那位年轻人竟然无视自己,他心头不由一怒,他听着对方自称叫做苏信,这苏信二字他顿觉颇为耳熟,但是到底在哪里听过,他却想不大起来了。
“苏信!”
而毕玄的反应跟曲傲完全相反。
在听到苏信儿子的时候,他的瞳孔猛然一缩,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郑重神色,显然,他已经知道了这叫做苏信的年轻人的来历。
“师傅!”
这时。
又有一人飞身赶到。
他听到自己师傅对那叫苏信的年轻人口出不逊,他面色顿时一白。
他连忙凑到自己师傅身前,低声说了一句。
“什么!”
曲傲听到自己弟子的话后神色陡然一变,他看向苏信的目光都完全不同了,眼里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那傅采林竟然死在这个年轻人手里?阿谋你可不要骗我!”
曲傲的弟子长叔谋苦笑一声:“师傅,我哪里敢欺骗您来人家!”
听到这话。
曲傲顿时沉吟不语起来。
他今日是来约战毕玄的,只是一个毕玄,他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必须要拼上性命,才能跟这位称雄塞外数十年的大宗师交手一番。
现在又多了一位杀死过傅采林的大高手,让局面变得完全混乱起来。
“曲宗师!”
苏信笑着对曲傲拱了拱手,他微笑着说道:“今日我想跟毕玄交手,还请您割爱一番。”
“凭什么!”
曲傲原本还不太想得罪苏信,毕竟他今日是打算跟毕玄交手的,但听苏信这么一说,他脸上不由浮现出一股极为恼怒的神色。
“今日是我跟毕玄约……”
“凭我比你强的多!”还不待曲傲说完,苏信凌空击出一掌,曲傲顿时就感到一股强悍的劲力向着自己当头袭来,他想都不想的两手往前一推。
但这股袭来的劲力实在太过强大,他即便拼劲全力都能以阻挡。
他被这股劲力打的凌空飞起。
在半空中翻了几个跟头之后,才一头栽在了地上。
“师傅,您没事吧?”
长叔谋见了连忙冲上前去想把自己师傅扶起来,但曲傲却一把将自己弟子推开,他自己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脸上露出了无比羞愧的神色。
他纵横扫外数十年,没想到今日竟然被一位年轻人随手一掌打飞,他竟然连一点还手之力也没有,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如此一来,他哪里还有脸面再跟武尊毕玄交手。
他深深的看了苏信一样,咬牙说道:“好!我走!”
说罢。
他正要转身离去。
谁知道这时毕玄突然开口,他的声音冷酷威严:“曲傲,你当跟我约战,你是想约就约,想散就散的么?”
话音刚落,毕玄的身影如一阵幻影一般消失,他横起手中的长矛,一矛就向着曲傲斩了过去。
曲傲的一身心气已经被苏信方才的那随手一掌彻底打没。
他看到毕玄一矛向着他斩来。
他竟然也不闪不避。
甚至眼神中还露出了一心求死的神色。
第七十三章 十三拳
本身来讲。
毕玄的武功虽然高。
曲傲的武功即便不如他,也不至于会被毕玄只出了几分力的一矛给杀死。
不过此时曲傲的心气被苏信的随手一掌打崩,觉得自己努力一生的东西几乎一钱不值,心里已经了无生意。
见到毕玄的长矛斩来,他不闪不避,竟然还主动的向着矛刃迎了上去,显然是准备一死了之。
不过最终曲傲还是没死成。
倒不是毕玄突然间良心发现,不想杀这位铁勒族的宗师了。
而是……
苏信突然出现在了曲傲的身旁,一根手指伸出,抵住了毕玄斩下的矛刃,然后他这根手指微微一弹,只听得叮当一声脆响,那根乌黑的长矛剧烈的震动了一下,毕玄的身形便往后飞了出去。
“我说过了,今日你的对手是我。”
听到苏信这么说,毕玄冷哼了一声,他虽然没说什么,但也没继续出手,显然是默认了苏信的说法。
“曲宗师,一时的胜败算不得什么,今日你的武功不如我,焉知道将来还不如我?难道曲宗师觉得自己一生的成就,只能止步于此?”
苏信的这句话让面若死灰的曲傲神色动了动。
他黯淡无光的眼睛里又浮现出了一丝久违的神采,他目光无比凝重的看了苏信好一会儿,才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番话?我记得我可并不认得你。”
“我是觉得曲宗师练成这么一身堪称盖世的武功,如果就这么死了,未免太过可惜。”苏信淡淡的说道。
良久。
曲傲吐出了一口浊气。
“今日我曲傲承了你的情了,不过我可不会感激你,毕竟是你把我过去几十年的骄傲打成的碎片,今天你让我重拾信心,日后我练成神功,定然会来找你报仇……”
苏信哈哈一笑,无所谓的说道:“苏某随时奉陪。”
之后飞鹰曲傲也不走了。
他推到一旁,找了一处高处,默默的等待着苏信跟毕玄的交手。
毕竟,作为一名武者,能观看一次像是苏信毕玄这样的高手交战,是极为难得的,说不得就能从这种高手的对决中,领悟出什么高深的武道至理。
“此矛名为阿古施华亚,意为月夜之痕,重九十九斤,乃是用天外玄铁以地火锻成,我十七时持此矛出征沙场,到此历经三千四百七十九战,未曾一败,死于此矛之下的亡魂,数之不清。”
毕玄将手里的长矛一挺。
这柄乌黑的长矛形制颇为古朴,周身暗哑无光,如果不是突厥一族的当世武尊持有此矛,而是将此矛扔到兵器堆中,恐怕没人会瞧这柄浑身乌漆嘛黑的长矛一眼。
神物自晦啊。
苏信盯着毕玄手里的这柄长矛看了一会,有些感叹的点了点头。
他想起了在倚天世界里他见到过的屠龙刀,那柄屠龙刀也是用天外玄铁铸造而成的,刀身同样的暗弱无光,甚至用指头敲击一下,都只能听到一种沉闷的响声。
毕玄手里的这柄长矛,显然跟屠龙刀,是同样的神兵。
“亮兵器吧。”
毕玄冷冷的说了一句。
“呵呵。”
苏信轻笑一声,他摊了摊手,淡淡的说道:“我的手便是兵刃。”
“好!”
毕玄听到此话,如铜铃一般大的眼睛刹时闪过一道精光,只见他脚步一踏,身上的肌肉突然臌胀了起来,整个人的身形在霎时之间便足足大了两圈。
原本毕玄的身材便极高,浑身上下肌肉虬结,整个人像是用大理石雕刻而成的雕塑。
现在的他,身体更加的高大,仿佛成了一只人形的凶兽。
只是迈动一下脚步,大地都仿佛在颤抖摇晃。
一旁的曲傲见到如此一幕,更是勃然变色,他在今日之前,对所谓的三大宗师的名声还颇为不服,现在见到毕玄浑身散发出的那股直冲云霄的冷酷杀意,他竟然生出了一股打从心眼里的颤栗之感。
看到毕玄那凶性大发的眼神。
曲傲甚至还在暗暗的问着自己,面对这样的毕玄,他还有没有出手的勇气?
“师傅他竟然一出手就是全力!”
那几名毕玄的弟子看到自己师傅体型骤然变化,他们也是面容大变,这几人吓的一直往后退了近百丈,方才停住脚步。
他们作为毕玄的弟子,自然知道自己师傅在这个状态下的可怕实力,在这个状态之下,他们师傅哪怕是随手一矛掀起的气流,都能隔着数十丈将一人厚的岩石切成两半。
他们的实力不高,哪里还敢离的太近。
“死!”
毕玄嘴里暴喝一声,他单手持矛,向着苏信凌空劈了过去。
一股无比炙热的气息随着毕玄手中长矛的挥动,陡然间在空气里凝聚成形,宛若一道璀璨的月牙形火焰刀刃,直接劈开了空气,向着苏信凌空劈斩而去。
“炎阳奇功!”
苏信感到自己的身体被毕玄散发出的气机锁定。
周遭的空气陡然间便的干燥炎热了百倍千倍,隐隐约约的,他甚至感到自己体内的水分都在被蒸发。
脚下传来一股炙热的感觉。
地面上的砂石温度不断的提升,炙热的高温,甚至让视线都发生了扭曲。
“噗!”
面对着毕玄凌空斩来的烈焰刀刃,苏信只是抬手一爪抓了过去,他的手上散发着森冷的酷寒,只听到噗的一声,苏信的爪子抓在那刀刃之上,一下子便把这道刀刃给彻底泯灭。
而与此同时。
毕玄也欺近到了苏信的身前,而比毕玄更快的,则是他向着苏信投掷而出的长矛。
在苏信一把抓散毕玄斩出的烈焰刀芒之后,毕玄掷出的乌黑长矛也射到了苏信身前三尺不到的距离,而在这跟飞驰的长矛之后,则是毕玄紧握成拳,仿佛能砸碎一切的拳头。
“来得好!”
面临如此惊险的场景,苏信不惊反喜,他对着那飞掷而来的长矛竟然不闪不避,直接一拳向着毕玄打向他的拳头打了过去。
“叮!”
长矛在眨眼之间便刺到了苏信的身上。
毕玄的这根长矛别看外表暗哑无光,但实际上,这柄长矛锋利无比,断铁如泥,不知道多少豪杰是这柄战矛的刃下亡魂。
但矛尖刺在苏信的小腹,只是爆出了一声宛若金铁交鸣的叮的一声,这跟长矛非但没有刺穿苏信的身躯,甚至连伤口都没能给苏信留下,便直接被崩飞到了十数丈之外。
“怎么可能!”
即便是见惯了风云,泰山崩于前都不一定能令其变色的毕玄都是面色大变。
他的心神也在瞬间有了一丝漏洞。
打出的拳头也就没有那么纯粹。
轰隆一声!
苏信跟毕玄双拳相交。
毕玄因为方才心神刹那间的松动,让他的拳头没了那种一往无前,无坚不摧,砸破一切的拳意,武功到了大宗师的境界,什么真气什么招式都没了太大的作用,唯一有用的,便是意境!
他的拳意被迫,面对这苏信霸绝天下的一拳自然难以抵挡,嘴里喷出一口鲜血,直接倒飞了出去。
“好!好!好!”
毕玄毕竟是毕玄,他在被苏信一拳打飞的瞬间便重新掌控了身体,他在半空中扭转身躯,硬生生的化去了苏信方才打入他身体的拳劲。
落地之后,他大喊了三声好字,虽然方才的交手,他受了一点轻伤。
但他眼中的战意竟然没有半点的推减,反而燃烧的更加热烈,他感受着自己体内传来的痛苦感觉,这是对方的拳劲在自己体内肆虐后造成的后果。
不过他却放声大笑。
他已经忘记自己上一次感受到痛苦是什么时候了。
大概是二十年前,他跟宁道奇的那一战?
毕玄摇了摇头,似乎不是。
宁道奇的武功的确厉害,自己奈何不了他,但那个道士也奈何不了自己,自己伤不了他,他也伤不了自己。
毕玄看着苏信,声音低沉的问道:“刚才那是什么武功?”
“刚才?”
苏信倒是没有追击,他要是想击败毕玄的话,只需要全力出手便可以,他今天来找毕玄,除了击败对方之外,更重要的,还是要摸清楚对方的实力。
好让他来制作一个新的**傀儡。
经过了对傅采林身体的实验,他有了许多收获,也有了许多的经验,当然,还有一些教训。
这些收获跟经验还有教训集中在一起,自然让他有了新的想法。
刚才的那一拳,苏信对毕玄并不是太满意。
但现在见到对方硬生生吃了自己一成实力的一拳还没有大碍,他对于毕玄身体的强悍,倒是有了更大的兴趣,在这个世界里,能练成毕玄这么强悍的身体,可是不多见的。
苏信乐得回答毕玄的疑问,这样也好让这位突厥武尊更好的展现出全部的实力。
“那是我改良过的金刚不坏神通……”
苏信语气坦然的说着,就像是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这门武功原本是某禅宗圣地的奇功,不过原本的这武功没这么厉害,练成之后,防御一下寻常的刀剑拳脚还可以,但是想挡住大宗师实力加上一柄神兵的攻击,可就做不到了。”
“不过这门武功经过我的改良,已经跟原本完全不同,我现在即便是站着不动,任你打上一十三拳,也不会有丝毫的损伤。”
“不可能!”
对苏信的这番话,毕玄想都不想就说了一声不可能。
但他又想到之前自己掷出的长矛的确是被对方直接崩飞的,他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
“这样吧……”
苏信眼珠一转,他心里有了注意,反正他跟毕玄交手,主要目的还是要摸清楚毕玄的实力,那不妨换一种方法,也能更好的摸清他的实力。
“我们打一个赌如何?”
“什么赌?”毕玄皱眉,他方才硬吃了苏信一拳,虽然他凭借强悍的**,将这一拳的伤势压制了下来,但体内翻涌的气海,却不是那么容易压下的。
他见对方不出手,他自然也乐得暗中调息,好平复体内翻涌的气血。
毕玄想到:“我不管你打什么赌,我先拖一拖再说……”
“很简单……”
苏信自然明白毕玄的这些小念头,不过他不在意,他淡淡的说道:“我站着不动,让你用尽方法打我十三拳……”
说着。
苏信抬脚在自己身后贴着自己脚跟的地方画了一条横线。
他指着这条刚画好的横线道:“……只要你这一十三拳,能让我的一只脚落到这条横线之后,那便算我输了,我苏信二话不说,掉头就走,以后只要你毕玄一日不死,我便不踏出江湖半步。”
毕玄听到这话觉得十分的荒谬。
仿佛在听一个不着边际的笑话,不闪不避,让自己打十三拳?还不退后半步?你在开什么玩笑?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是武尊毕玄!
毕玄本想破口大骂的话已经到了喉头,但他还是没说出去。
他想到了方才掷出的那杆飞矛。
自己的那柄战矛是一柄货真价实的神兵,自己用这柄战矛纵横天下数十载,这数十载的岁月,都没能在这柄战矛上留下哪怕是一丝划痕。
但即便是这样一柄削铁如泥的神兵,配合着自己的全力一掷,竟然都没能伤到对方分毫。
这等防御的能力。
实在是让他感到心惊。
当然。
毕玄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他的拳头可是凝聚着他的武道,不是那飞矛上的纯粹力道能比的,那飞矛上的力道伤不了对方,并不代表自己的拳头伤不了。
更何况,还有十三拳呢。
毕玄思虑良久。
眼前这名叫苏信的年轻人,给他的压迫实在是太过强大。
他在不知不觉中,竟然陷入到了弱势当中,他想要扭转会这种弱势。
“如果我输了呢?我也退出武林……”
还不等毕玄的话说完。
苏信便直接出言将其打断,苏信微笑着说道:“如果毕武尊没能让在下后退半步,那武尊阁下只需要接在下一拳就可以了。”
“一拳?”
毕玄听到这个条件,他心里更是大喜。
他方才接了对方一拳。
对方的拳力虽然厉害,让自己气血翻涌,痛苦的犹如刀搅,但也没强到自己接不下来的地步……当然,对方刚才那一拳未必是全力,但要知道,对方这一拳,是在吃下自己十三拳之后。
就算对方吹嘘的那什么金刚不坏神通再厉害,硬吃自己十三拳,必然会耗费极大。
到了那时,这小子还有几分气力出拳?
“好!毕某答应你了!”
毕玄大吼一声。
还不等苏信回话,他的身子便如一枚炮弹一般弹射而出,横起一拳,向着苏信的胸口打了过去:“这就是老夫的第一拳!”
第七十四章 十万突厥大军
毕玄的炎阳奇功全力运转,周遭的空气仿佛燃烧了起来。
他这一拳轰的极为突然。
就是想要打苏信一个出其不意。
这一拳毕玄出的并不花巧,甚至很多去掉了许多拳路中的虚招,就是直直的,蕴藏了毕玄全身力道的一拳。
这样没有变化的拳法。
如果苏信想要闪避,只需要轻轻一个闪身便能躲过。
但事先的赌局已经说好了不能闪避。
“轰!”
毕玄的拳头重重的轰击在苏信的胸口,周遭地面上顿时爆发出了一阵轰鸣的爆炸声,一阵强大的冲击波由两人为中心处向着四周扩散而去,卷起的沙尘几乎遮天蔽日。
在百丈之外观看的的那几名毕玄的弟子都被这冲击波给掀翻在地。
那几人爬起身后面面相觑。
又往后退出了十多丈方才作罢。
而在高出的曲傲面对着席卷而来的冲击波也是面色微变,他即便运气全身真气低于,还是稍微退了半步方才稳住身形。
而他的那名弟子,直接被这冲击波吹飞出了十数丈远。
“我之前是坐井观天了……”
见到如此一幕,曲傲脸上更是羞愧。
他之前还以为自己有着挑战毕玄的实力,现在一看,他离着大宗师的距离,几乎不可以道里计。
冲击波卷起的无尽沙尘之中。
苏信的脸上仍是带着微笑,而毕玄的神色却有些难看,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如此出其不意的一拳,都不能让对方退后半步。
正在这时。
苏信抬腿轻轻一迈。
毕玄顿感自己手臂上传来一股不可抵御的大力,他刚才全力轰出一拳,此时正处在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刹那,面对这股大力,他简直难以抵挡。
他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倒退而去。
一连退了七步,方才稳住了身影。
毕玄面色羞红,毕竟,他出其不意的全力一拳没让对方推上半步,而对方还是往前挺了挺身子,便把自己推出了起步之远,这对于他这位突厥武尊,天下三大宗师来说,称得上是奇耻大辱了。
他嘴里用突厥语恼怒的说了一句什么,从他的神情来看,大概率不是什么好话。
苏信淡淡的道:“还有十二拳。”
“我自然知道还有十二拳!”
毕玄咬着牙齿,目光凶厉,但这一次他却没有再贸然出手。
通过方才那一拳的试探,对方嘴里说的那金刚不坏神通确实厉害,他想要靠着一两拳,就破掉对方的这门护体神功,那基本上就是妄想了。
“我就不信这天底下有完美无缺的武功!”
毕玄脑海里心思电转,苦苦思索,他认定苏信的金刚不坏神通必然有着缺点,只是他还未曾发现。
烟尘散尽。
毕玄跟苏信的身影又显露了出来。
飞鹰曲傲见这两人仍旧是相对而立,显然,方才毕玄的那一拳并没能取得胜利,虽然他不清楚,苏信是如何硬扛住那么强悍的一拳的。
而且看两人的神态。
方才毕玄出其不意的一拳之后,反倒是苏信占据了上风。
这就更让曲傲震惊了。
完全处于防守状态的苏信,怎么会在方才的交手中占据上风的?难道不用拳脚,也能伤人?
“毕武尊还不出拳?”苏信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打了个哈欠,催促着毕玄,而毕玄却只当没听见一般,不发一言。
过了许久。
毕玄脸上才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你既然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说罢。
毕玄脚下一踏,地面震动起来。
而他的身影,也出现在了苏信的身旁,一拳打向了苏信的脑侧太阳穴,这一拳看似无声无息,仿佛并没有多大的力气,但实际上,这是拳头的劲道完全内敛的原因。
这一拳实则有着推山开海之力。
面对着这一拳,苏信仍旧是不闪不避,甚至还伸了个懒腰,似乎在嘲笑着毕玄过了这么许久,才打出第二拳。
毕玄的拳头轰在苏信的太阳穴上,这一拳并不像第一拳那般外显,激起席卷百丈的沙尘。
而是没有任何声息,就仿佛打在了棉花上一样。
但实际上。
这一拳的力道,比之那般声势浩大的第一拳,还要更大出了足足一倍。
不过这一拳显然也没给苏信造成多大的困扰。
苏信仍旧是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毕玄,似乎是在嘲讽他力道再大些,而毕玄对自己这一拳无法起到效果显然也有了预料,他冷哼一拳,就在第一拳轰出的瞬间,另一只手也同时五指并拢成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苏信的小腹轰了过去。
又是噗的一声响起。
毕玄的这一拳轰在苏信的小腹上,不但仍旧没让苏信退后半步,毕玄的拳头,反倒是陷入到了苏信的小腹当中。
“看来是我预料错了……”
如此一幕,让毕玄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失望的神色。
原本在他的预料当中,这金刚不坏神功,只能防御一处,只要自己同时攻击两处方位,自然能让这如乌龟壳一般的金刚不坏神通不攻自破。
但可惜。
他预料的并不准确。
“不过这也正常……要是这金刚不坏神功这么容易就被我看破,那这小子也不会跟我进行足足有着十三拳的赌约了……”
毕玄心里这么想着。
“算了,我管这鸟神功有什么漏洞,我就不信,你这龟壳再硬,还能扛得住我十二拳的连轰?”
毕玄突然想到,既然自己一拳破不了对方这护体神功,那要是自己一连十二拳,都打在同一个方位,那不就相当于自己打出了十二倍的拳劲?
自己十二倍的拳劲,他就不行,这世上,有人能仅凭身体,便能硬生生抗的下来。
如果这都抗的下来。
那他这位武尊,天下前三的大宗师,也没面目再活在世上了。
想及此处。
毕玄眼中闪过一丝狰狞的神色。
他奋力从苏信的小腹处收回了自己的拳头,然后全力一拳向着方才他另一只拳头刚刚打过的太阳穴轰去。
这一拳,自然还是没什么效果,但毕玄并不灰心,他几乎是想都不想的又是一拳。
就这样。
毕玄一连十一拳全都打在苏信的太阳穴上,但苏信仍是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身子都没有动上分毫。
十三拳已过。
毕玄面如死灰,他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苏信,嘴里喃喃自语:“怎么……怎么可能!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武功!”
他的样子状若风魔。
显然内心已经濒临崩溃,甚至可能已经崩溃了……
不过苏信却不管他,苏信微笑说道:“毕武尊,十三拳已过,按照赌约,便是你接我一拳了。”
“老子不接!”
谁想到毕玄突然大喝了一声,他想都不想的,拔腿便退,他虽然心里已经崩溃,但他更加清晰的认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武功之强大,已经完全超出了他所能想象的迹象。
他这样一位大宗师的高手。
一连十二拳打在人身上最薄弱的部位上,竟然都没能让眼前之人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这样的存在。
哪里还能是谁?
就算是跟他同样是大宗师的宁道奇,也绝对不敢这样硬吃自己一拳,硬吃自己一拳,哪怕是大宗师,也要死,而连吃自己十二拳还毫发无伤,不用说大宗师了,恐怕就是大宗师之上,传说中破碎虚空的存在,都没有这个本事吧!
作为天下三大宗师。
毕玄自然是知道在大宗师之上,还有着更高的境界。
那就是破碎虚空。
他这些年来也一直为这个目标进行努力,但即便是他这种已经走到了武者尽头的大宗师,面对着破碎虚空的传说,也是两眼一抹黑,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前行。
“言而无信,可不是毕武尊的作风啊……”
毕玄刚跑出两步,便看到苏信的身影已然拦在了自己身前,正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
这种笑容。
他早就看够了,方才自己对其打出那十三拳时,对方脸上带着的便是这种笑容,他之前看到这笑容是厌恶,现在则是恐惧。
“呼……”
见苏信拦在自己身前。
毕玄也明白了,看来他今日是很难逃走了。
对方让自己接一拳,以自己的估计,恐怕这一拳下去,他就要身死道消。
他目光灼热的看着苏信,他想要在临死之前,知道他最想知道的秘密:“你已经达到破碎虚空的境界了么?”
“你竟然知道破碎虚空?”
苏信听到毕玄的话后先是疑惑了一下,然后才点了点头:“也是,你身为天下三大宗师,自然会知道武道之路还远没有走到尽头,在大宗师之上还有着更高的境界,所以知道破碎虚空也就不奇怪了。”
说着。
苏信摇了摇头,他淡淡的说道:“我还没有达到破碎虚空的境界……”
这话说的毕玄心里一阵默然。
他原本以为武功到了苏信这样鬼神莫敌的境界,已经是破碎虚空了,但没想到,即便是这样的存在,竟然还没有达到破碎虚空的。
“不过我有些例外,我想要破碎虚空有些困难,不能按普通武者来计算,要是寻常的武者,达到我这样的实力,想要破碎虚空,并不困难,但我不行。”
苏信没有说自己为什么特殊。
虽然毕玄想问。
但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就在苏信话音刚落的时候,苏信便向着毕玄伸出了一根手指。
苏信虽然说要让毕玄接自己一拳,但他对付毕玄这样的武者,又哪里需要一拳,一根手指也就够了。
苏信一指向着毕玄点去。
毕玄见到这一指点来,他自然不想坐以待毙,他今天哪怕是死,也不会窝窝囊囊的死去,但是当他想要闪躲,想要抬起手臂反抗的时候,他却突然发现,他的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一样,根本就不听自己的使唤。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根指头轻轻的点在了自己的眉心。
然后他眼前一黑。
倒了下去。
在倒下的瞬间,他听到了最后一句话,是身前苏信满是喜悦的声音:“有能多制作一具傀儡了!”
“傀儡?那是什么?”
这个问题毕玄根本就来不及思索,他便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毕玄的那几个弟子远远的见到自己的师尊倒在地上,他们犹豫了一下,虽然对苏信极为恐惧,但他们还是冲上了前去,想要带回自己师傅。
不过他们还不能靠近,在离着毕玄倒下的躯体还有十数丈的时候,他们变又被一股无形的劲气击中,直接由倒飞了出去。
“毕玄我要带走,这是我的战利品。”
苏信淡淡的说道。
那几位毕玄的弟子听到此话,脸上皆是露出的愤怒的神色,他们两眼喷火的看着苏信,但没有一人敢上前对苏信出手。
他们不是傻瓜,自然知道,连自己师傅都不是对方的对手,他们更不是了。
“你走不了!之前我们便射出了响箭,统治了大汗,现在大汗早就带着大军把这里重重包围,你想要从我们……”
还不等这位毕玄的突厥弟子把话说完。
一粒细小的沙尘突然射入他的脑袋,将其头颅射了个对穿,倒地而亡了。
苏信不屑的说道:“区区几万大军就想拦下我?你们突厥人的大汗也未免太看不起一名可以击败毕玄的武者了,面对这样的武者,最先想到的,应该是逃命!”
正在苏信说着的时候。
远处果然出现了飞扬而起的烟尘,这股烟尘从四面八方向着这里包围过来,显然,是方才那名毕玄弟子说的他们大汗的大军到了。
苏信看了那些正向着这里冲杀而来的无数骑兵,他叹了口气,说道:“也罢,既然他们想死,我便送他们一程,这些突厥精锐死了,起码二十年,在突厥下一代长成之前,恐怕突厥人也不敢再生出南下的念头了。”
说罢。
他伸手凌空一握。
“矛来!”
毕玄那柄一开始就被他弹飞出去的乌黑长矛便飞到了他的手中。
“虽然用天魔琴杀起来会效率一点,但在这沙场之上,用琴音杀人,哪里有用长矛杀起来痛快?”
苏信喃喃自语一声,他身形一闪,便跨上了一匹坐骑。
此时。
近十万突厥大军,已经将四周团团包围了起来,突厥大汗可颉利的九尾大纛正迎风飘扬,带着不可一世的草原霸主的神威。
殊不知,这可能是它最后一次如此威风的飘扬了。
第七十五章 一矛百里
“赵德言没来?”
苏信环顾了一下突厥大军,竟然意外的没发现赵德言,按道理来说,他这位魔门的师叔可是突厥的国师,像是这种突厥全军出动的场面,在以往,可是绝不可能缺少的。
“难道我那师叔是对我太过恐惧吓的没来?”
苏信这样想着。
这个念头刚生出来,他就对这位魔门师叔产生了点兴趣,按道理来说,有十万突厥大军在,他这位师叔,没道理害怕自己啊。
难道他那师叔,能想到,十万大军都奈何不了自己?
突厥的大纛之下。
颉利可汗见到了毕玄倒在地上的尸体。
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晃动了一下,眼中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他哪怕是现在,都很难接受,他们突厥一族纵横无敌的武尊竟然就这么死了。
不过好在击杀了毕玄的那位武者已经被他的十万大军重重包围,今日虽然毕玄战败身死,但此人,也休想逃出生天。
“你就是苏信?”
颉利可汗两眼一瞪,看着苏信,冰冷的喝问了一声。
苏信淡淡一笑:“我就是苏信。”
他的语气淡漠,神态睥睨,带着高高在上的意味,仿佛神灵俯览凡人,似乎一点也没将颉利可汗这位草原之主放在眼中。
这样的眼神让颉利可汗极不舒服。
心头闪过一丝厌恶的情绪,颉利可汗也懒得跟对方废话,他甚至都没有招降对方的打算。
一位能击毙毕玄的武者,并不是他能招降的。
这样的武者要是不能为自己所用,那还不如死了的好。
“杀了他!”
颉利可汗手臂一辉。
突厥大军便向着苏信冲杀了过来。
虽说是被十万大军围困,即便是有四个方向,但这十万大军能同时发起进攻的,也不过只是数千人而已。
苏信当年在第一个世界的时候,就被汝阳王的数万却薛军包围过。
在大海之上,他也面临过弗朗机的庞大建队。
对于这场大场面。
他早就见惯不怪了。
区区十万大军,离着让他动容,都差的极其遥远。
苏信此时的武功,在这方世界宛如神灵,在神灵的力量面前,人数已经毫无意义,即便苏信站着不动让这十万人刀削斧砍上十天半月,这些人也休想伤到自己一丝一毫。
而他想杀这些人,不过只是动一动手指罢了。
在力量面前,计谋,人数,都是没用的。
数千骑兵同时冲锋的场面震天动地,喊杀声直冲云霄。
但苏信对付这些突厥骑兵的手段跟他之前在飞马牧场时对付四大寇的那些骑兵时用的并没有任何不同。
他只是轻轻的抬起脚踩了一下地面。
然后大地便摇晃了起来。
地面如同大海一般起伏了起来,大地崩塌断裂,深不见底的缝隙随处可见,这些冲锋的骑兵直接栽倒在地,然后被不断变形的地面不断的挤压扭曲,变成无数的血肉泥潭。
“魔鬼!”
那些没有冲锋的突厥人见到如此一幕,皆是面色大变。
突厥人极为信奉鬼神。
此时在这些人的眼中,苏信已经不再是一名武者,而是成为了货真价实的鬼神。
当然,他们的想象也不能说错。
苏信在这方世界,本就是鬼神。
原本四方云集,杀意滔天的十万大军转瞬间便开始前崩溃,无数的突厥人开始了逃跑,这些有无数的突厥部族,拼凑起来的大军一旦开始崩溃,就不再是区区一杆突厥可汗的大纛所能阻止的了。
不用说是这些被召集而来的部族军队了,就算是颉利可汗麾下直属的金狼卫,也开始了大面积的溃逃。
颉利也不例外。
这位横行草原一二十载的突厥之王,草原之主,此时比任何人都惶恐。
他并不是在惶恐为什么十万大军这么容易就崩溃,而是在惶恐,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强大的存在,要是他事先知道苏信如此强大,那即便是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绝对不敢前来。
颉利可汗逃跑的方向正是赫莲堡。
苏信见到溃败的十万突厥大军他也懒得追杀,他对于杀戮并没有特别的爱好,虽然他曾经无情的杀戮过无数人,但是他从来不会为了杀戮而杀戮。
不过对于颉利可汗他可没打算放过。
凡人敢于挑战神明自然值得敬佩,但是也需要承担神明的怒火。
在短短的几个呼吸的时间里,颉利可汗已经跑出了二三十丈的距离,苏信打量了自己手中的那柄来自毕玄的乌黑长矛。
他像是一名标枪运动员一样,举起手里的长矛。
助跑了一步两步三步。
然后将手里的长矛飞快的投掷了出去。
长矛在半空当中闪烁起了耀眼的光芒,仿佛化作了一道流光。
这道流光以横扫一切的力量,将所经之地上的所有突厥士兵直接贯穿,直接像是犁地一样犁出了一条无人的通道。
颉利可汗被这柄长矛所化的流光贯穿的身体,然后被这柄长矛带着继续前冲。
只是眨眼之间。
这道流光便消失在了视线所及的地方。
一百里之外的赫莲堡。
城门前的突厥士兵打了个哈欠。
这座突厥王庭的人并不知道远在一百里之外的大漠上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不久之前,他们的大汗带着大军出征,他们连想都不用想,不久之后他们就能听到大汗凯旋的消息。
毕竟。
在当今的草原之上,他们突厥是最强大的存在。
哪怕是南方那曾经强大,压制过他们的大隋,现在都因为内乱,不再是他们的对手了。
“那是什么!”
正在这时,一名突厥的士兵突然看到远处出现了一道耀眼的亮光,这道亮光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向着赫莲堡的方位飞驰而来。
“快让开!”
这名士兵突然听到一声大喝。
声音是他的长官的。
出于一名士兵令行禁止的本能,他几乎是想都不想,就向着一旁冲了出去。
而就在他冲出去的瞬间。
这道流光便来到了赫莲堡前。
流光的所经之地,地面上被流光所掀起的气流犁出了一道深达数丈的沟壑,而流光四周数丈,而是被气流吹的一片狼藉。
一只刚出城的商队,便因为躲闪不及,被气流给撕成了碎片。
“那是什么!”
正当赫莲堡门前的众人心有余悸的从地面上爬起来后,突然有人惊呼了一声。
他们顺着声音抬头一望。
才看到不知道何时,在赫莲堡的城门上被人钉上了一根漆黑的长矛,而在这长矛之上,还钉着一具尸体。
无论是这长矛还是那具尸体,在场的突厥人看着都有些眼熟。
仿佛曾经在哪里见过。
“那……那是大汗吧!”
不知道是谁突然大叫了一声,众人才惊醒过来,那个被这柄乌黑的长矛贯穿了身体,钉在城墙之上的,不是他们的大汗还能是谁?
“这柄长矛,我曾经看到毕玄武尊用过……”
“啊,我也想起来了,这矛是阿古施华亚!是毕玄武尊的战矛!”
“但,毕玄武尊的战矛,为什么会……”
“谁……谁上去把大汗的尸体取下来……”
一个人影咬了咬牙,想要上城门上将颉利可汗的尸体取下,但他爬上梯子,还不等触碰到那柄贯穿了颉利可汗的长矛,身体便突兀的燃烧了起来,不消片刻,便化作了飞灰。
见此一幕。
再也没人敢上前了。
“幸好……幸好……”
赵德言披着斗篷,遮挡住自己的面容,从赫莲堡出来。
他也看到了之前的那道流光,以及现在被钉在城门之上的颉利可汗的尸体。
见到这位对自己颇为重用的突厥雄主,他深深的叹息了一声,然后心里便升起了一股无尽的惶恐。
他想起自己在不久之前,他竟然向着苏信出过手,他后背上就不由自主的渗出了一层冷汗,幸好对方没跟自己一般见识,否则的话……
想到此处,他猛然打了个寒颤。
赵德言又回望了赫莲堡一眼,眼神里露出了一丝遗憾的神情,这座他一手建起的城市,恐怕很快就要不复存在了。
颉利可汗死了。
那草原大漠之上必然要陷入大乱,那些大大小小的部落们,肯定是要再争出一个草原之王的。
草原上缺乏一个主宰,那商路的安全自然就没法保证,没有多少商队会愿意穿行在战乱四起的地方的,而没了商路,赫莲堡这座商贸城市,自然是要没落的。
不过这些都跟他没什么关系。
他已经决定要返回中原,现在中原大乱,豪杰四起,说不定还有自己的用武之地。
此时赵德言十分庆幸自己在之前颉利可汗出兵的最后一刻,称病没跟随一齐前往,否则的话,现在的自己,说不定也会跟那位突厥可汗一样,成了一具尸体了。
“苏信是阴葵派的……”
赵德言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只要那小子愿意,这天下恐怕对他来说唾手可得……既然如此,那我就去投奔阴葵派,跟那小子作对,实在是太不明智了……”
“就是不知道祝玉妍还怪不怪我了……”
赵德言跟祝玉妍有矛盾,但矛盾并不大,只是因为他当初不服祝玉妍成为魔门第一高手,便向其挑战,略输了一招而已,这一点小矛盾,对魔门内的各种暗地里的厮杀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了。
……
“清净了……”
苏信看了看四周,之前还云集了十万突厥大军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
原本他想的是先把毕玄做成傀儡,然后让成了傀儡的毕玄去把颉利可汗杀了,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既然颉利主动来送死,他也就直接动手了。
只是动手的时候,搞出来的场面大了一些。
“算算时间的话,根据长生诀上的记载,离着战神殿的下次问世也快了,这次问世的地点,用长生诀上的方法推算一下,应该是在极西的大漠当中,那里可是人迹罕至……”
苏信一边想着,一边扛起毕玄的身体:“不过现在还是要先找一个地方,把傀儡制作完成才行,只有一具傀儡,用起来没那么方便……”
“等把毕玄这具傀儡制作完了,就去把宁道奇也制成傀儡,然后再去战神殿……”
蜀中,独尊堡。
阴葵派的大军已经将这座蜀中武林的圣地团团包围。
在阴葵派的大军当中。
还不乏许多之前蜀中武林的门派,这些门派曾经都是独尊堡的附庸,但现在,这些门派换了主人,对前主人反戈相向了。
祝玉妍站在独尊堡大门之前。
她看着大门紧闭,戒备森严的独尊堡,冷冷的哼了一声,语调冰冷的说道:“解晖,你不是要对跟我阴葵派开战么?现在我祝玉妍就在这里,你有胆量的话,倒是出来跟我一战。”
面对着阴葵派的挑衅。
从独尊堡里爆发出了一声大喝:“妖妇,你真当解某怕了你不成?”
伴随着这声大喝,解晖的身影从独尊堡那高耸的城墙上一跃而下,来到了独尊堡外。
解晖冰冷的看着祝玉妍,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的儿子死在你弟子苏信的手里,我跟你们阴葵派的仇怨,就算是倾尽了长江之水,也洗刷不尽……”
听到解晖提到苏信这个名字,祝玉妍的眼皮也不由自主的跳动了起来,对于她这位弟子,即便是她也不太像想起。
祝玉妍冷着脸,不屑一顾的说道:“既然洗刷不尽,那就不要洗刷了,我阴葵派的仇家多了,难道还差你一个独尊堡?本宫念在你几十年来开创独尊堡的基业不易,便给你一条活路,今日你若跪地求饶,臣服于我,那我或许会考虑绕过你独尊堡上下数千条性命,如果胆敢反抗,那便格杀勿论。”
解晖听到此话,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大笑道:“想灭我独尊堡?就凭你区区一个祝玉妍,你配吗!”
这也无怪解晖会有此自信。
他的武功在数十年前便是宗师,跟天刀结拜为兄弟,一身武功跟修炼到天魔**十七层的祝玉妍其实相差无几。
可惜的是他并不知道,现在的祝玉妍,可不是以前的祝玉妍了。
天魔**的第十八层可远不是第十七层能比。
第七十六章 阴葵派在行动
自从在苏信的帮助下,将天魔**修炼到第十八层后,祝玉妍一直没有真正的跟人动过手。
毕竟。
这天底下,值得她用第十八层的天魔**的人也并没有几个。
她在天魔**十七层的时候,便是天下间最强大的几名宗师武者之一,除了那三位天下闻名的大宗师之外,也几人是她的对手。
在魔门的那些宗师武者里,大概也只有石之轩胜她一筹,而且,邪王大概率都已经有大宗师的修为了,实力不如大宗师,本也不算什么缺点。
而天魔**修炼到了十八层,那便是完全超脱了宗师的限制,进入到了大宗师的境界。
宗师跟大宗师别看只有一字之差。
但实力却宛如天壤之别。
解晖正在大笑,他只感到眼前一花,还不等他看清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他便感到自己喉咙一紧,呼吸变得不畅,然后他才看到,祝玉妍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旁,还用一只手掐着自己的脖颈,将自己提了起来。
整个过程。
完全超出了解晖的反应。
知道他完全被祝玉妍制住,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见到如此一幕。
独尊堡的城楼上爆发出了惶恐的叫声。
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他们的堡主,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
祝玉妍冷冷的看着独尊堡高俊的城墙,城墙上的人被她冷傲的目光逼的不敢直视,只听她语气淡漠的说道:“我不想造下太多杀孽,我再给你们十息的时间,十息过后,你们独尊堡还不开城投降,那你们堡主便是你们的下场。”
说罢。
只听到咔嚓一声。
解晖的脖子便被祝玉妍一把捏断,随手像是扔垃圾一样,扔到了一旁。
赫赫有名的武林判官,宋缺的结义兄弟。
就如此轻易的死了。
独尊堡上有人看的牙呲欲裂,他们用无比仇怨的目光看着祝玉妍,解晖这些年广播仁义,名声极好,很多人都受了他极大的恩情,现在见了自己的恩公身死,如此能不愤怒。
但更多的人,则是面露恐惧。
“啊!”“啊!”
蓦然之间。
从独尊堡的城墙上传来了数十声惨叫,许多人被自己的同伴从身后一刀捅死。
同时,独尊堡的大门被轰然打开。
“我们独尊堡投降!”
独尊堡内。
祝玉妍看着刚臣服的这些独尊堡以及蜀中武林的高层人士,她冷声问道:“之前在独尊堡里,有一个叫石青璇的女子,刚才我让人找遍全堡,也没找到此人的身影,你们可知这女子去了哪里?”
“石青璇?是那个箫艺大家吗?”
川帮的帮主人称枪王的范卓疑惑了一下,见到祝玉妍点头之后,他才恭声说道:“回禀阴后,之前解晖召集我们这些蜀中武林的头面在独尊堡聚会,散会后这位石大家被安掌柜给带走了。”
听范卓这么一说。
像是川南赌坊,合一派等这些其他的势力头领也纷纷点头。
“确有此事,我们还记得,当时解晖因为此事跟安掌柜争执过,不过在安掌柜的坚持下,解晖还是让安掌柜把石大家带走了……”
听到这番回答。
祝玉妍目光闪过几道寒光,她沉声问道:“你们说的安掌柜,可是那位川地第一富豪,人称富甲天下的胖贾安隆?”
“回禀阴后,正是此人,此人跟解晖乃是结义兄弟……”
“这些我知道……”
祝玉妍摆了摆手,没让这些人再继续说下去,她自然知道安隆的身份,这位天下间少数的巨富除了商人的身份之外,更是一位魔门的顶级高手。
他位列魔门八大高手之列,也是魔门天莲宗的宗主,这些在祝玉妍的眼里其实也并不算什么。
但安隆背后的靠山,却让祝玉妍如鲠在喉。
“石之轩……”
祝玉妍默默的念了一下这个她早已经恨入骨髓的名字,这个她曾经无限爱慕的人,现在却只想杀之而后快。
据她所知,胖贾安隆,正是石之轩在魔门内最大的追随者。
“看来那石青璇真的是石之轩的女儿了……”想到此处,祝玉妍的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凌冽的杀意,她对于世上一切关于石之轩的存在都欲先毁之而后快,更何况是石之轩的女儿了。
“传我的命令……”
祝玉妍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一众蜀中武林的头面人物,声音冰冷的下令道:“……凡是能找到石青璇下落的,无论生死,我都会答应他一个要求!”
……
就在自己师傅覆灭蜀中独尊堡的同时,作为现在掌握着阴葵派绝大部分势力的婠婠也没有闲着。
“师妃萱跟四大圣僧一齐去拜访了独孤阀?”
婠婠看着下面情报系统传来的情报,陷入了沉吟当中。
以她的才智。
自然知道,这位慈航静斋的传人这是在挑选她们佛门的支持者,而支持者,这些掌握着天下权柄的世家门阀,正是最好的人选了。
“这次让我抓住了你的尾巴,我就不信,你这次还能跑掉!”婠婠喃喃自语,上一次她只身突袭静念禅院,结果只是杀了一个了尘,让师妃萱跟四大圣僧跑了,这事一直让她颇为挂怀,毕竟,按照武功来说,这些人对她不过是蝼蚁而已。
独孤阀乃是四大门阀之一。
不过近些年来,这个名震天下的四大门阀,倒是有些阴盛阳衰的迹象。
最典型的例子,便是当今独孤阀的第一高手竟然是个女人。
尤楚红乃是独孤阀当今阀主独孤峰的母亲,一首自创的乱披风杖法独步武林,天下敬仰,乃是天下间有数的武道宗师。
比起之前天魔**十七层的祝玉妍来,恐怕都不遑多让。
“你是谁?竟然敢堵我独孤阀的大门!”
独孤阀的人见自家大门被一位白衣赤足的绝美少女堵住,任何人都禁止出入,几人前去驱赶被这少女隔空击飞之后,其中一位还是他们独孤阀里有名的高手独孤雄。
示意这些人便有些畏缩不前,只敢对这少女大喊了几句。
这少女自然是绾绾。
对付区区一个独孤阀,她也不需要带什么帮手。
一个人也就够了。
绾绾淡淡的说道:“我来不是找你们独孤阀麻烦的,我听说慈航静斋的人在你们独孤阀做客,我是来找这些尼姑跟秃驴的。”
“什么慈航静斋……”
那人还想说些什么,但话还不等说完,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威严的声音。
“慈航静斋的人的确来过我们独孤阀,但她们已经离去了……”一个拄着一柄沉重的龙头拐杖的老妇人缓缓的从独孤阀的大门中走出,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七八条人影。
婠婠目光扫了这些人一眼,最后落在了居中的这位老妇人身上。
方才那句话,也是这老妇人说的。
这老妇人,正是当今独孤阀,真正能当家做主的老祖宗尤楚红。
“这么说,慈航静斋的人已经离开了?”婠婠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为难你们独孤阀了……”
说罢。
婠婠转过身子,就要离去。
“站住!”
见婠婠要走,一位少女猛然间从尤楚红的身后跳出,她手里持着一柄血红剑鞘的宝剑,只听到锵的一声,宝剑被这少女从剑鞘里抽出,雪亮的剑尖直直的指向婠婠。
这少女一脸恼怒的对婠婠说道:“你当我独孤家是什么地方?你堵了我独孤家的大门,连一声抱歉的话都不说就想走?”
听到这话。
婠婠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
她看了这说话的少女一眼,神情有些好笑的说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才能走?”
少女冷哼了一声,说道:“你既然敢堵我独孤阀的大门,那便是罪无可恕的大罪,不过我见你是个小姑娘,就网开一面,你留下一条手臂来……”
“尤前辈,这也是您的意思?”婠婠还不等说完,便抬眼向着少女身旁的尤楚红看了过去。
被婠婠突然打断了话,让少女显的极其不满。
“阿凤,你退下!”
尤楚红看着婠婠,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戒备的神色,她挥了挥手,让方才的少女退下,那少女听到家里的老祖宗发话,她心里虽然不愿,但还是退到了一旁。
然后,尤楚红拄着那柄沉重的拐杖缓步上前,淡淡的说道:“婠婠姑娘,我们独孤家也是要脸面的。”
“你知道我的身份,还敢这么对我说话,难道尤前辈以为,我不敢对你们独孤家大开杀戒么?”婠婠笑眯眯的说了一句,只是她泛着笑意的眼神里,潜藏着凌冽的寒光。
尤楚红叹息了一声。
“老身年纪大了,可不能见到独孤家的名声,葬送在老身的手里。”
说着。
尤楚红将手里的龙头拐杖重重的顿了一下,地面上铺着的青石板立时便化作了齑粉:“婠婠姑娘,老身知道那修为超凡入圣的神僧了空死在你的手里,你的武功远不是我这些小儿辈能比,故而老身今日想试一下,看看老身的武功,这些年来,有了多少退步……”
婠婠听了这话,摇了摇头,说道:“尤前辈你不是我的对手,你若是跟我动手,你必死无疑。”
“老身早就不在乎生死了……”
随着话音,尤楚红的身影在下一瞬便出现在了绾绾的身旁,之前她离着绾绾还有七八丈的距离,谁想到,只是这短短的一瞬,她就欺近到了绾绾的身前。
尤楚红手里挥动的拐杖传来一阵呼啸的风声。
这是她在六十岁时创出的一门武功,算是她毕生武学的总结,可惜的时在修炼时走火入魔,伤了肺脉,行气上颇有不顺。
婠婠见此只是轻笑了一声。
尤楚红的武功跟神僧了尘差不了多少,都是宗师级上的绝顶高手。
不过她此时的实力,就算是大宗师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区区一个武道宗师。
她曲起一根手指,轻轻的一弹。
她的手指弹到了尤楚红向她砸来的拐杖上,这柄无比沉重的拐杖顿时传来一股咔嚓咔嚓的声音,然后便化成了无数的碎片。
而尤楚红的身子猛然一阵,然后便不受控制的往后倒退而去,婠婠也身影一动,只是刹那,便追上了尤楚红倒退的身影,接着又一掌不偏不倚的打在了尤楚红的胸口,直接将尤楚红打的倒地不起。
“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婠婠打飞了尤楚红之后,也不看余下的那些独孤家的人。
转身便走。
“老祖宗!”
独孤家的人见到尤楚红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群人不约而同的上前围了上去。
众人目含泪光。
只有之前被尤楚红喝止了的那个叫独孤凤的少女咬了咬牙,直接一剑向着正要离去的婠婠刺去,而婠婠也没有回头,但仿佛脑后长了眼睛一般,手臂往后一挥。
独孤凤手里的那柄长剑便寸寸龟裂,然后身子猛然倒飞了出去,
一直飞出了十几丈远。
摔在地上,避过了气去。
“阿凤!”
有人见独孤凤也被打飞,连忙上前查看了一下,见独孤凤只是晕倒,并没有死去,不由松了一口气。
“扶……扶我起来……”
这时。
尤楚红艰难的开口,她在众人的搀扶下从地上站起,她目光复杂的看着婠婠正在远去的身影,出声问道:“你……你为什么不杀我?”
“你有什么值得我杀?”
婠婠也不回头,在飘然远去的身影里,只有一句淡淡的话音传了过来。
太原李阀。
“慈航静斋的传人还有四位圣僧?快快有请!”
李渊听闻慈航静斋的当代传人跟四大圣僧联袂来访,脸上不由浮现起了一丝狂喜之色,作为李阀的阀主,他可是听说过几十年前的那件旧事的。
当初杨坚能成为那天下共主,可正跟他被慈航静斋选中大有干系。
否则的话,天下间的门阀那么多,又哪里轮得到那杨坚坐上那九五之尊的宝座。
想及此处,李渊马上让人给自己更衣,同时还让手下去通知他的那几位儿子:“你们去喊建成、世民还有元吉,告诉他们,说是有贵客来访!”
第七十七章 李玄霸?
更衣完的李渊正要出去迎接慈航静斋的传人跟四大圣僧,他刚行到前厅,刚才他派去的仆从便脚步匆匆的赶了过来,在仆从的身后还跟着两名年轻男子。
李渊见到这几人,不由停住了脚步。
他眉头一皱,沉声问道:“世民呢?我不是让你去通知他了么?”
那仆从见主人有些生气,仆从连忙惶恐回道:“今日四公子回府,二公子去接四公子去了……”
听到这话。
李渊的眉头松弛了少许,他点了点头:“不错,今日是玄霸回来的日子,世民跟玄霸最为交好,他去接玄霸也是理所应当……”
说罢。
他看了另两人一眼,沉吟道:“建成、元吉,你们俩切记,今日来的那几位贵客对为父对咱们李阀至关重要,万万不可怠慢无礼……”
说着,李渊的目光落在了李元吉的身上。
他对于自己的三儿子可谓是知之甚深,这个儿子可从来不让自己省心。
李元吉见父亲看向自己,他连忙说道:“父亲,孩儿平日里虽然顽劣,但也是知道轻重的,请父亲大人放心……”
“嗯。”
听到李元吉这么说,李渊方才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你们跟我来吧。”
李阀的会客厅。
四大圣僧跟师妃萱五人赫然在座。
李阀的仆役奉上了香茗,华严宗的帝心大师端起茶碗,打开杯盖便嗅到了一股清新别致的馨香,这让他最近紧缩的眉头都松弛了许多。
“好茶!”
听他这么一说。
另外的三名圣僧也纷纷端起茶碗微微抿了一口,他们同样的眼神一脸,不由点了点头。
确实如帝心大师所说,这是难得的好茶。
只有师妃萱一直沉默不语,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似乎对于几位圣僧说的好茶丝毫不感兴趣,禅宗的道信和尚看了师妃萱一眼,微笑说道:“师侄无须担忧,这次咱们从静斋出来,一定能找到明主的,那宇文阀、独孤阀本就精华凋残,没有什么可堪造就的人杰也不甚奇怪,但李阀可完全不同,之前你师傅便说过,李阀的二公子可是……”
师妃萱听了之后摇了摇头。
她神情有些担忧的说道:“妃萱不是在担心这个,而是在担心师傅的安危。”
听到此话。
四大圣僧互相对视了两眼,眼中露出了不解的神色,三论宗的嘉祥开口问道:“你师父下山时随身带着当年地尼前辈留下的护宗重宝,即便是大宗师亲至,恐怕也伤不了你师傅分毫……”
“是啊,而且青慧这次去找宁真人,等她跟宁真人会和之后,天下间高手再多,又有谁能伤的了她?”
“不错,那阴葵派的妖女功力虽然厉害,但她想要轻易的拿下持着地尼前辈重宝的梵师姐,恐怕还是力有未逮的……”
“是极!是极!”
在嘉祥开口之后,另外三位圣僧也纷纷劝说起师妃萱,让她不要那么担忧。
而听到四位圣僧如此笃定的话语后。
师妃萱脸上的担忧之色明显的消减了许多,眉宇嘴角之间也不由多了几分笑容,她对着四大圣僧点了点头,说道:“四位师叔师伯说的是,我太过担心师傅,都快入了魔障了……”
“只是那阴葵派的妖女……”
在说起婠婠的时候。
师妃萱的眼里顿时闪过了一道无比惊恐的神色,她现在还记得那日在净念禅院时,第一次遇到那位叫婠婠的阴葵派妖女时的可怕。
她现在想起来浑身还不断的战栗发抖,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了空大师那不断滴着血的头颅。
“那妖女多行不义必自毙!”
天台宗的智慧禅师斩钉截铁的说了一句。
“不错!”
帝心大师也紧接着开口,另外两位圣僧也纷纷点头,实际上,并不是这四位不害怕那日给他们留下了难以磨灭印象的阴葵派妖女,而是那妖女那日展现的力量太过可怕,可怕到了他们根本就不敢去想,如果集结他们佛门全部的力量都赢不了会怎么办。
“哎,可惜那净念禅院里的传国……”
“嘉祥师兄,慎言!”
传国玉玺曾经被他们佛门收藏一事乃是秘闻,现在那传国玉玺丢了,他们自然更加不会承认,否则这丢失传国玉玺的骂名,就够他们佛门喝一壶的。
正在这时。
从后厅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伴随着这脚步之声,还有一阵几位豪迈的声音传来。
“哈哈!”
先是一个男子的大笑,随着这笑声,李渊从后厅龙行虎步的迈步而出,他的目光依次的从客厅里的无人身上掠过,同时还抱起了双拳。
“还请几位恕罪,让几位贵客久等了!”
说着。
李渊伸手指了指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两位年轻男子,笑道:“给几位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在下的犬子,这位是鄙人的大儿子李建成,这位是三儿子李元吉……”
师妃萱跟四大圣僧几人见李渊到来,也不敢怠慢,连忙起身见礼。
毕竟李渊除了是天下少有的武道宗师之外,更是四大门阀里最强大的李阀的对手,手下精兵数万,只需要一声令下,便能占据太远,兵发关中。
可以说是关键时刻能够决定天下走势的一股强悍力量。
而听到李渊说身后的那两位男子便是自己的儿子之后,师妃萱也不由自主的抬眼向着那两人望了过去。
在师妃萱看向这两人的时候。
李建成跟李元吉同样也在打量客厅里的五人。
他们倒想看看,能让自己父亲如此重视的贵客,到底是什么来历。
四大圣僧的名声他们两人自然知晓,这四位和尚几乎执掌天下佛门之牛耳,整个武林白道都唯其马首是瞻,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而最后一位么,令他们两位意外的是,竟然是一位少女,尽管这少女脸上蒙着一层薄纱,但只是从她露出的那双眸子里,也可以知道,这一定是一位绝美的女子。
李建成的城府颇深,对于女色并不贪恋,他虽然也震惊眼前女子眼睛的漂亮,但也仅仅是失神了刹那,便回过了神来。
“好……好美……”
而李元吉不同。
李元吉原本就颇为好色,现在见到师妃萱那双足够让人失神落魄的眼睛,瞬间便沉沦了进去。
竟然不由自主的伸手向着师妃萱扑了过去。
李渊见到自己的三儿子露出如此丢脸的样子,老脸顿时一红。
他猛烈的咳嗽了一声。
听到自己父亲的这一声包含着愤怒的咳嗽声,李元吉方才惊醒过来,见到自己父亲的那一脸的愠怒之色,他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无比,他知道自己的好色又惹下了大祸。
啪的一声。
李渊一巴掌将李元吉抽倒在地,然后冷哼一声:“还不快滚下去,难道还在这里给老夫丢脸吗?”
李元吉听了,这才如蒙大赦,低头掩面,飞也似的逃出了客厅。
见李元吉走了。
李渊吐了口气,他神情有些尴尬的对师妃萱四大圣僧四人歉意的一笑:“犬子不堪,让几位看笑话了……”
说罢。
他才认认真真的打量起了师妃萱来。
这番仔细一看,他才有些明白,为何他那个三儿子,方才为何会如此的时态。
“这位是……”
李渊拱手相问。
“阿弥陀佛……”
帝心大师念了声佛号,垂首道:“这位便是慈航静斋当代的传人,梵青慧斋主的亲传弟子,名字叫做师妃萱……”
“原来是青慧的弟子……”
李渊眼中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作为三四十年前的上一代豪杰,他曾经跟杨坚宋缺石之轩等人争辉,对于梵青慧,他当然不陌生,甚至他现在还记得自己年轻之时,第一次见到梵青慧那惊艳美丽时的失态。
“师姑娘你的眼睛,跟你师傅的很像,比世间最珍贵的宝石,还要晶莹的多……”李渊叹息着点了点头。
师妃萱听后微微点了下臻首:“谢过李阀主称赞。”
说罢。
师妃萱才疑惑的问道:“妃萱听闻阀主还有一位叫李世民的二公子,不知这位二公子……”
“世民啊……”
听到师妃萱的疑问,李渊不疑有他。
他笑着说道:“今日是我那四儿子玄霸从他师尊紫阳真人处学成归山之日,世民他素来跟玄霸交好,世民一早便去接他四弟去了!”
“紫阳真人!”
听到这个名字,那四大圣僧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无比震撼的神色。
智慧禅师有些迫不及待的询问:“敢问阀主,这位紫阳真人,可是那位传说中终南山上不问世事的紫阳真人?”
李渊抚须而笑,言语间颇为得意之色:“不错,正是那位老神仙。”
听到此话。
四大圣僧更是面面相觑。
只有师妃萱有些不明所以,她低声向四大圣僧问道:“四位师叔师伯,不知道你们口中的这位紫阳真人是……”
嘉祥禅师叹息了一声:“师侄有所不知,这位真人,那可是了不得啊……”
帝心禅师接口道:“嘉祥师兄说的不错,这位老神仙说起来的话,那都要算是数百年前的人物了,在几百年前,这位真人便是天下间的龙虎之辈,不过这位真人多年来已经闭山不出,不再过问世间之事的,这一二百年来,知道他名字的人也越来越少,最多只是有他云游天下的传闻传出而已……”
师妃萱听的悚然而惊。
“几百年?那这位真人岂不是……”
道信禅师点了点头:“正是,这位真人活了起码几百年了,但这位真人到底年岁几何,天下间却也无人知道,只是知道这位真人,是货真价实的陆地神仙……”
说完。
道信言辞间有些羡慕的对李渊说道:“阀主真是好运气,阀主的四公子能拜这位真人为师,那可是了不得的气运了……”
李渊听到这话自然是得意的很。
不过他城府极深,等闲间也不会透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听到别人如此夸耀,他笑了笑,浑不在意的说道:“玄霸的运气罢了,我这四儿子年幼时体弱多病,多亏了真人我这幼子方能活到现在……”
师妃萱听到这番话之后。
她满脑子都是那位传说中的真人,甚至连她这次来李阀原本的意图都快忘了。
不过忘不忘的关系也不太大。
她这次来李阀,为的便是考查那李世民一番,现在李世民既然不在,那这次来李阀定然是白来了。
这时。
李渊见师妃萱有些神思不属,他瞥了身旁的李建成一眼,笑道:“师姑娘,听闻慈航静斋的每一代传人皆是天下间少有的聪慧博学之士,最善识人,您看我这大儿子如何?”
听李渊这么一说。
师妃萱猛然间回过神来,她抬眼向着李建成看去。
……
李阀之外的一处深林。
一道身影飞快的从李阀中窜出,这人的轻功极佳,只是几个起落,便纵越过了数十丈的距离,脚掌落到地面,地面上甚至都留不下脚印。
“你来了。”
深林当中,一道白衣赤足的身影在枝头上傲然而立,正是婠婠。
她看到这道飞驰而至的身影,淡淡的说道:“我让你打探的情报你打探的怎么样了?”
这道身影提醒佝偻,面白无须,正是之前曾在杨广身旁的那位韦怜香韦公公,只是不知道何时,他竟然潜伏进了李阀当中。
韦怜香深深的看了婠婠一眼。
这女人让他极为忌惮。
在对方的面前,他也不敢说谎:“回婠婠姑娘……”
虽然按照辈分来说,韦怜香是绾绾的长辈,但是婠婠现在的武功通神,又执掌着阴葵派,在其面前,素来谨小慎微的韦怜香可不敢托大。
他躬身恭声说道:“……阀主李渊,大公子李建成,三公子李元吉,还有刚来的四大圣僧以及慈航静斋的当代传人皆在李阀当中……”
“嗯?”
听到此话。
婠婠眉头一皱。
“那李世民不在么?”说着,婠婠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她又问了一句,“我记得李渊还有一个女儿,叫李秀宁的……”
韦怜香点了点头,说道:“二公子他外出接四公子李玄霸去了,而大小姐李秀宁向来跟她二哥形影不离……”
“李玄霸?”
婠婠语气里的疑惑更甚:“李阀里还有一个李玄霸?”
第七十八章 身孕
“正是。”
韦怜香点了点头,他垂首说道:“老奴也是来李阀不久后才知晓的,这位四公子自幼便体弱多病,很小的时候便被紫阳真人带走了……”
“紫阳真人?”
婠婠听到这个名字后皱了皱眉头,对于这个人物,她显然是不熟悉。
韦怜香作为阴葵派的老人。
他是知道这个名字的,于是便对婠婠详细说明了一下,不过婠婠听到之后显然对于韦怜香说的活了几百年的修道之士的说辞嗤之以鼻。
她不屑一顾道:“天底下哪有人能活几百年的。”
韦怜香却摇了摇头:“婠婠姑娘,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紫阳真人的名声,老奴可是年轻时便停我师傅说过了,您要是不信的话,不妨回去问问阴后……”
这话说的婠婠有些恼怒。
她横了韦怜香一眼,冷声道:“我还用你教我做事?”
“是老奴多嘴了……”
听到婠婠如此说,韦怜香神情一窒,他本是好意提醒,既然对方不领情,他也不在好说些什么。
接着。
韦怜香躬身道:“老奴出来久了,要回去了,否则的话,会被李阀的人看出破绽来的。”说罢,韦怜香就要离去。
“韦师叔,等一会我便要去李阀,你最好不要馋和进来……”
见韦怜香要走,婠婠便提醒了一句。
听到这话。
韦怜香停住了脚步。
他想了想后说道:“婠婠姑娘,现在李阀内高手云集,那李渊的武功便不弱于阴后,而且还有四大圣僧以及慈航静斋的传人在侧……”
他说这话的意思,是想要委婉的提醒婠婠,这个时候最后不要对李阀动手,因为只凭你一个,是不太可能奈何的了李阀的。
显然,他不知道现在的婠婠已经今非昔比。
尽管他知道净念禅院的了空死在了婠婠的手里,但他却不知道,当初在杀了空时,婠婠是先击败了四大圣僧的联手。
“那些人不过土鸡瓦狗罢了……”
婠婠轻笑了一声,身子一晃,身影便从树枝上消失,只余下一句飘渺的声音传入到了韦怜香的耳中:“等会韦师叔只需一旁看着就是了……”
“好厉害的轻功!”
见到婠婠突然施展出这犹如鬼魅般不可捉摸的轻功,韦怜香也是吃了一惊。
要知道。
韦怜香最为拿手的武功便是轻功。
在魔门的众多高手里,韦怜香的武功算不上多么出众,但是只论轻功的,他自认第二,那么恐怕没人敢认第一,但即便是他,见到方才婠婠离去的身法,仍然是感到心神震荡。
这般厉害的轻身功法,即便是他,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哎,武林代有才人出,老朽是差的远了……”
韦怜香叹息了一声,他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往李阀赶了回去,毕竟,即便是李阀真的挡不住他这位师侄女,那他也可以旁观一下,这位圣女的武功,到底到了何等不可思议的地步,才能让她如此的自负。
李阀。
在客厅当中。
李渊正在跟四大圣僧还有师妃萱谈笑。
不过李建成的面色有些暗淡,脸上的笑容一看就是强撑出来的,显然,之前师妃萱对他的一番询问,他的回答,并没有让这位慈航静斋的当代传人满意。
见对方在问过几个问题后便对自己不理不睬,这让李建成颇为难堪。
他找了个机会,拱手对自己父亲道:“父亲,孩儿还有一些私事要处理,就先行告退了……”
李渊看了自己的这个大儿子一眼。
之前师妃萱对自己这个大儿子的那番询问他也是瞧在眼里的,不得不说,比起他二儿子世民来说,自己这大儿子是颇为不如的。
而想到对方刚来时便开口询问自己二儿子的事,他也知道,对方今日显然是冲着自己二儿子来的。
他想了想,点头说道:“好吧,你要是有事,便先去处理。”
“那孩儿告退了!”
李建成又对着四大圣僧跟师妃萱拱手拜别,虽然他对这几人心里有气,但依旧是做足了礼仪,这也让李渊极为满意。
其实李渊自己也知道。
论才华,比手段,看心性,自己这大儿子都差二儿子很多。
但唯有一点。
是自己二儿子远不如大儿子的。
那便是自己大儿子做事从里不会越线,知道自己的分寸,至于自己那二儿子么,有时候太过锋芒毕露,连自己这个父亲,都不太放在眼里。
这也是他对自己二儿子最大的不满所在。
出了客厅。
李建成在一处小花园里透气散心,之前在那客厅当中,自己被那比自己还小的女子问的哑口无言,那种羞愧,简直让他无地自容。
“可恶!”
李建成嘴里暗骂了一声。
之前自己父亲便跟自己说过,这几人的重要性。
要是自己得到这几人的认同,那便相当于得到了整个白道武林的认同,可以说,对他的未来是极为重要的。
自己父亲起兵在即。
自己作为父亲的独子,自然是要承担起更大的责任,那在将来,他才更有可能从父亲手里继承下自己父亲手中的这番事业。
结果那什么慈航静斋的传人开口闭口的都是自己的二弟,仿佛自己那二弟,才是长子一般。
这让李建成如何不怒。
不过李建成城颇深,他也只是在花园里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倒是不敢在自己父亲面前表现出这种不满来,毕竟,在自己父亲的眼中,他可是一位好儿子好兄长……
“嘻嘻……”
“谁!”
正在这时。
李建成突然听到一声嬉笑声,他猛然回头,只见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正有一位白衣赤足的绝美少女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这少女美丽极了,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
李建成看到后都不由失神了片刻,等他回过神来,不由暗自心惊,暗道这少女竟然比起那位慈航静斋的当代传人,都不逊色分毫。
这少女他极为陌生。
应该不会是府内的人,否则的话,府内要是有这般绝色,那他断然不会不知道的。
“你问我是谁?”
这少女自然是婠婠,她看着李建成,轻声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我想要的一切……”
李建成听到此话之后攥了攥拳头,他神色一变,冷声道:“我想要的一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现在的李渊还没有正式的起兵。
他的二弟李世民虽然比他聪慧果毅,但毕竟还没立下什么功勋,在家族内,根本就动摇不了他的地位,虽然他对自己这二弟极为忌惮,但这份忌惮,也只是有一些而已。
还远远的达不到,让他背叛李阀的地步。
婠婠听到李建成如此说,她笑了笑,说道:“我是阴葵派的婠婠,如果你以后想要得到你本不能得到的,那么便可以联系我,我可以帮你……”
说罢。
婠婠的身影竟然在李建成的眼中逐渐变淡,最后消失无踪,就仿佛她从来都不曾出现过。
李建成见到如此一幕,自然心神极为震动。
他又在花园里找了好久,都没能再见到那位让他现在想起来容貌都漂亮的感到惊艳的少女,这也让他心里颇为后悔:“要是刚才问一下她能帮我什么就好了……”
在李阀的一处偏僻的阁楼。
这处阁楼正巧能俯览整个花园,婠婠凭高而望,看到李建成在自己离去后,发疯似的在花园里寻找的情形,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
刚才她见李建成,只是随手布下一步闲棋罢了。
“姑娘,刚才……”
韦怜香在婠婠身后,躬了躬身子,他刚才见到婠婠已经到了客厅,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位来李阀之前还极为自负,说着要靠着单枪匹马之力,奸灭整个李阀的圣女,在最后没有出手。
要说这位圣女大人怕了,韦怜香觉得不太可能。
虽然他并不清楚圣女大人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但从她来之前的语气来说,起码只是李渊四大圣僧以及慈航静斋的传人这六位武道宗师联手,还没有被其放在眼里的。
这也让韦怜香隐隐的觉得,这位圣女大人,是不是已经是大宗师的修为了。
“那是个陷阱。”
“陷阱?”
听到这话,韦怜香眉心猛地一跳。
他诧异道:“我没听李渊说那是个陷阱啊,要是陷阱,那府里调动高手,不可能瞒过……”
“跟李阀没有关系,恐怕那李渊现在都蒙在鼓里呢……”
婠婠没有回头,她眯了眯眼睛,双眸中射出一道凌厉的目光,她冷冷的说道:“刚才在那客厅里,除了李渊四大圣僧还有那位慈航静斋的传人之外,还潜伏这两位高手。”
在说起这两位潜伏着的高手的时候,婠婠眼中少有的流露出了一丝忌惮的神色。
这种忌惮之色,在她武功大成后还是第一次出现。
“我的武功已经到了自行察觉危险的地步,刚才我的感觉告诉我,我要是贸然出手的话,恐怕会陷入到危险当中……”
婠婠轻声说道。
说着,婠婠吐了口气,她微微闭上了眼睛:“如果我没料错的话,那两位潜伏着的高手,一个应该就是慈航静斋的当代庵主,还有那位传说中的大宗师散真人宁道奇了……”
“什么!”
听到这话,韦怜香也是悚然一惊。
婠婠又接着说道:“如果只是多上一个梵青慧跟宁道奇我也不怕,最多麻烦一些罢了,我即便不能把他们杀干净,也不太可能落入险境,恐怕那梵青慧或者宁道奇的手中,还留有什么后手,才让我生出了险兆,对方的这后手,我却是料想不到了……”
说话之间,婠婠眼中的狠辣之色又是一闪而逝,她咬牙说道:“恐怕是我之前去独孤阀的事情被这些秃驴尼姑们知道了,才料想我也会来李阀,便设了这么一个陷阱,想要守株待兔……哼,这些人哪里知道我手段的厉害,想要靠埋伏伤我,那是痴心妄想……”
婠婠的这些话韦怜香其实并没有听进去多少。
他脑海里一直在回想着那句只是多上一个梵青慧跟宁道奇也不怕的话,那梵青慧是一位绝顶的武道宗师,即便是阴后都不敢言胜,至于那宁道奇更不得了,那可是一位大宗师。
再加上李渊四大圣僧师妃萱这六位宗师,七位宗师加上一位大宗师,在圣女的嘴里也仅仅是麻烦一些。
圣女的武功,到底到了……
“韦师叔……”
“在!”
正在乱想的韦怜香被婠婠的声音惊醒,他连忙躬身应了一声。
“你继续在李阀潜伏,有什么消息,可用之前的方式通知我……”婠婠说完,身影一动,便消失在了韦怜香的身前。
在离开李阀之后。
婠婠还远远的望了李阀一眼,今日没能达成自己的目标,让她颇为气愤,不过马上,她就吐了口气,压下了自己心底的怒意:“不能生气……不能生气……否则要是动了胎气就不好了……”
今日让她退缩的最大原因。
除了她感觉到了危险,有梵青慧还有宁道奇以及自己不清楚的后手,觉得自己没有必胜的把握之外,更重要的,便是她已经怀有身孕。
要是因为跟这些人动手,让她动了胎气,那对她来说,可就得不偿失了。
杀这些人随时都可以。
不需要急在一时。
要是因为这些人而让自己的胎儿除了什么意外,那对她来说,那才是最不能接受的损失。
毕竟,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婠婠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脸上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意,不过很快,她的脸色就又阴沉了下来,她咬牙切齿的说道:“那个该死的小混蛋现在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现在想要联系他都联系不上……”
她嘴里说的这个小混蛋,自然正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了。
在得知自己怀上了苏信的孩子之后。
婠婠就想第一时间联系上苏信,告知他这个好消息,但苏信在离开前只说他要去北方的草原,并没有说具体的草原何处,况且她们阴葵派在草原上的情报网络远不如中原,是以婠婠想要通知,也找不到苏信的所在。
这让她极为气愤。
第七十九章 祝玉妍VS石之轩
“安叔叔,你要带我去哪?”
这已经不是石青璇第一次询问这个问题了,但这一路上,向来对她知无不言的安隆叔叔,却在每次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要么闭嘴不言,要么顾左右而言她。
这让她极为生气。
她这次询问,安隆叔叔果然又像是之前那样,岔开了话题,她便斩钉截铁的开口道:“要是安叔叔不告诉青璇的话,那青璇便不跟安叔叔走了!”
说罢。
似乎是显示她的决心,她撩开马车的车帘,身子一跃,便从马车里跳了下来。
“快回来!”
石青璇突然的举动让安隆吓了一跳,他也连忙下了马车,左顾右看了一下,见到附近没什么人影,这才松了口气。
在看到石青璇脸上的那一副毅然决然的神情后。
安隆也不由叹了口气。
“小姐,回车上,我慢慢跟你说。”
“当真?”
听到这话,石青璇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在看到自己的安叔叔肯定的点了下头之后,她才重新回到了马车当中:“安叔叔,你要是说话不算话……”
原本石青璇想威胁安隆几句,但她嘴里的话还不等说完,安隆便飞快的伸手在她的身上连点了几个穴道。
之后石青璇想动也动不了了。
“你!”
石青璇急的面色通红,她想要大喊,却发现她根本就发不出太大的声音。
安隆一脸歉意的道:“抱歉了,安叔叔也是出于无奈,咱们现在被祝玉妍那妖妇追杀,行踪万万泄露不得,尤其是我要带你去见他……”
这一次石青璇敏锐的捕捉到了安隆话里的特别之处。
她疑惑道:“他?”
“这个……”
安隆也发现自己不经意间说漏了嘴,他听到石青璇的话后神色变了变,不过很快,他还是点了点头,说道:“算了,既然都到这里了,告诉你也无无妨……”
说着。
安隆认真的看了石青璇一眼,然后才开口:“不过你要向安叔叔保证,你听到后,千万不能有过激的反应……”
“我保证。”
石青璇连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
安隆狐疑的看了看石青璇,他作为一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自然知道石青璇说的言不由衷,但是现在他也不能去深究,毕竟那人可是……
想到此处,他深吸了一口气,直视着石青璇的眼睛,沉声说道:“我要带你去见的,正是你的父亲,石之轩!”
“什么!”
听到这个名字,石青璇的神色大变,她脸上先是青,然后红,最后便的一片煞白,她的眼睛里闪射出一股无比痛恨的光芒,她咬着牙,拼尽全力说道:“停车,我要下车,我不要去见他!”
她刚才被安隆点了穴道。
尽管她已经拼劲了全力,但声音仍旧是不大。
安隆不为所动。
“小姐,我不能让你下车,我知道你对邪王有些怨恨,但无论如何,他都是你父亲,他是不会害你的,而我要是让你下车,那妖后肯定会拿你来威胁邪王……”
石青璇见自己的挣扎徒劳无功,索性也就放弃了挣扎,泪水便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在两人所不知道的远处。
一道无比妩媚的身影正站在远处的树梢上,目光冰冷的看着这架正飞快行驶着的马车,在她的身后,还无比恭敬的垂首侍立着两个男子。
“禀夫人,您要找的石大家就在那架马车里,车里还有胖贾安隆。”
“夫人,那安隆的武功太过厉害,我们怕打草惊蛇,没有惊动他……”
那道无比妩媚的身影便是祝玉妍。
她身后的那两名使者恭敬的向她禀告着。
祝玉妍听了后点了点头,她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你们下去吧,这一次你们立了大功,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听到祝玉妍这么说。
那两位侍者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喜色,两人连忙感激的说了几句谢恩的话,才退了下去。
“石之轩……”
祝玉妍默默的念了一下这个名字,身子一纵,施展开了轻功,不紧不慢的跟在了那辆飞驰的马车之后,她的速度看似不快,但无声无息,一直跟那辆马车维持着一个相对较远的位置,不远一分,也不近一毫。
“到了!”
安隆掀开车帘,看到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片茂盛的紫色竹林,他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喜色,他让驾车的心腹勒住了马车,然后才转头向石青璇道:“小姐,可以下车了,邪王就在竹林里。”
经过了这一路上静下心的沉默思索,现在的石青璇已经不像一开始刚听到石之轩这个名字后那么愤怒,她听到安隆的话,也不理这位平日里对自己极好的安叔叔,只是冷哼了一声,便下了马车。
“我这就带你去……”
安隆笑着跟石青璇开口,但话都没有说完,他便看到从紫竹林里缓缓的走出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您出关了!”
见到这道身影之后,安隆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喜色。
石之轩看了安隆一眼,眼神里无喜无悲,他听到安隆的话后,只是点了点头,算是默认,然后,他才把目光移到了马车旁的那个绝美的女人身上。
此时的石之轩已经没了原著里的精神分裂之症,他自然不会有杀自己女儿的想法。
他见到自己的女儿。
虽然他竭尽全力的想要隐瞒自己的情绪波动,但是那不断跳动着的眼皮跟嘴角,还是在不断的暴露着他此刻的激动。
他已经超过二十年没有见过自己的女儿了。
“你……你的眼睛很像你妈妈,她……秀心她的眼睛也是这样明,这样亮……”
石之轩下意识的开口。
石青璇从马车上下来后,一直冷着脸不说话,听到安隆的话后,她虽然下意识的想要看一下自己素未蒙面的父亲,但一想到他对自己对自己母亲的过往,她硬是忍着没有看这从竹林中走出的男子哪怕一眼。
当听到这男子提起自己的母亲后,石青璇再也忍耐不住。
她脸上泪如雨下,一脸愤恨的说道:“你现在还有脸提母亲的名讳!当年要不是你!要不是你……”
石青璇的话刚说一半,便说不出话来了。
“是啊,我没有脸提她的名字。”
要是旁人敢如此跟石之轩说话,那石之轩必然要取其性命,但现在这么说的是自己的女儿,石之轩却是一点怒气也无。
他反而是点了点头。
“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你可以恨我,甚至可以杀我,我都没有怨言。”
石之轩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虚空一握,安隆插在腰间的一柄雪亮长刀便脱鞘而出,飞到了他的手心。
而后他将这柄长刀向石青璇一抛,刀尖便深深的插入到了地面当中。
“你要是恨我,可以杀了我,我保证,我绝不会躲避还手。”
石青璇听到这话,神情顿时一窒。
她看着眼前的长刀,又看向了不远处的自己的父亲,这是她平生第一次大量自己的父亲,他的身材很高,容貌虽然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但仍旧是极为英俊,可以想象,这个男人在年轻的时候,该如何的风流倜傥。
他只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心悦诚服的感觉。
一时之间。
她甚至有些看的呆了。
“怪不得……怪不得母亲当年会……”石青璇喃喃自语。
“你敢!”
正在这时。
石之轩神情突然一变,他的两眼当中露出了无比恐怖的眼神,他几乎是想都不想的,就向着自己女儿凌空抓去了一爪。
然后石青璇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就向着石之轩飞了过去。
石青璇本以为自己的父亲对自己突然出手,但她心里有些平复下去的恨意还不等再浮起,她便见到自己原本站立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深达一尺的大坑。
要是自己还站在那里……
想到此处,石青璇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要是她还在站在原地,恐怕自己已经死了。
“可惜……”
在石青璇的眼中。
出现了一个绝美的女人,这女人看容貌年轻艳丽,似乎二十多岁,但是从对方的眼神里,她却看出了一种对方早就饱经风霜,看惯了沧海桑田的感觉。
“这是谁?”
她心底里刚浮出这个念头,还不需要细想,自己的父亲便说出了答案。
“是你!”
石之轩见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之后,神色微微一变,然后他脸上便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容,他将自己女儿交到安隆的手中,然后才淡淡的说道:“祝玉妍,你还真有本事,竟然能找到这里。”
女人自然是跟咱安隆的马车之后赶来的祝玉妍。
她看着石之轩,看着这个自己找了二十年都没有任何音讯的男子,她最为痛恨,恨不得啃其肉喝其血的男人,她的眼神像刀锋一样凌厉而冰冷,她对这个男人早就没有半分感情,她心里想的,只是杀了她。
“有人给我带路,自然容易找。”
听到这话。
石之轩不由看了安隆一眼,安隆听到后也吓的哆嗦了一下,他连忙说道:“我不知道啊……”
“算了。”
石之轩摇了摇头。
他已经感觉出了此时祝玉妍的武功已经今非昔比,恐怕已经有了大宗师的修为,这样的高手有意隐瞒,那安隆即便想发现也发现不了,这件事的确不能怪安隆。
他叹了口气:“没想到你练成天魔**第十八层的传闻是真的。”
听到此话。
祝玉妍冷笑了一声:“你没想到吧。”
石之轩点头:“的确是没想到,不过我当初破你心境,也非是我的本意……”
“现在还说这些干什么……”
祝玉妍冷淡的打断了石之轩:“今日我来这里,便是要跟你做一个了断……”说到这里时,她的语气里已经是一片肃杀。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也好……”
石之轩点了点头,他淡淡的说道:“我们之间的确是需要一个了断,当今魔门一片散沙,也需要有人站出来统领魔门,这项大任你阴葵派做不好,那我来做好了。”
说着。
他衣袖一挥。
安隆跟石青璇便被扇飞出了数十丈远,从那片紫竹林里飞了出去。
祝玉妍倒是没有阻拦。
她不屑的说道:“我要是想杀她,她哪里还有命在。”
虽然刚才祝玉妍对石青璇出过手,但石之轩知道,那不过是祝玉妍让自己出手故意为之罢了,否则的话,祝玉妍全力出手,那自己即便想救,恐怕也救不下来。
“动手吧!”
石之轩在这段时间里,已经把当初苏信给他的邪帝舍利里残留的能量彻底炼化,让自己的修为正式的踏入到了大宗师的境界。
之前他原本想去净念禅院把传国玉玺搞到手。
那样他便能强化自己的精神力量。
把自己的实力提升到大宗师的极限,但可惜的是,那传国玉玺刚得手,便被一名神秘人抢走了,最可气的是,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那名抢走自己传国玉玺的人是谁。
“要是我之前拿到了传国玉玺,现在也不需跟她打的这么辛苦!”
石之轩跟祝玉妍两人都是大宗师级的实力。
两人虽然都是刚进入宗师不久,但两人的积累极深,原本就离着大宗师的境界差半步,现今一进入大宗师的境界之后,修为便突飞猛进,即便是比起那三位老牌的大宗师来,恐怕都不差分毫。
石之轩的不死印法跟祝玉妍的天魔**都是精神层面的无上神功,用这两门武功对敌,对手不知不觉之间,便会陷入到幻境当中,放松了警惕,然后被一掌打死。
“安叔叔……他们是在干什么……”
远处,安隆石青璇两人正在默默的看着石之轩跟祝玉妍交手,安隆尽管有心帮忙,但他却也不敢妄动,生恐一不小心,便把自己折了进去。
听到石青璇的疑问。
安隆的脸上也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因为他也不知道,此时的邪王跟阴后两人,正在如何交手。
毕竟。
在他们两人的眼里。
邪王阴后两人只是在相视而立,仿若泥塑,动都不动一下。
第八十章 祝玉妍飞剑斩邪王
实际上。
两人精神上的交锋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
两人修炼的武功都有锤炼精神的功效,一时之间,倒是谁也奈何不了谁,两人功力相若,倒是陷入到了僵持当中。
如果现在有旁人胆敢走入两人周身十丈之内的话,那便会被弥漫在两人身旁的精神之力给直接撕扯成碎片。
“看!”
安隆突然惊呼了一声,石青璇顿时睁大了眼睛。
只见祝玉妍跟石之轩身旁的竹林,正在一根一根的化作尘埃,而且竹林化作尘埃的方向,正在以这两人为圆心不断的扩展。
扩展的速度算不上快。
但凡是进入到这个范围的,无论是什么东西,都逃脱不了像是那些竹林一般,化作尘埃的结局。
“我们快走!”
安隆见此面色大变,他不敢再犹豫,几乎是想都不想的就一把抓起石青璇的手腕,转身飞快的逃走,他甚至连看都不敢再回头看上一眼。
“你放开我!”
石青璇挣扎着。
但以她的力量,怎么可能从安隆这位魔门中的武道宗师手里挣脱。
“之前邪王把我们送出来就是不想你卷入到他跟阴后的交锋中,他知道,一旦跟阴后交上手,他就不能再护持我们了……正是他不想我们出事,才会在交手前一刻送我们出来!”
“但是……”
“没有但是!这样的交锋我们是帮不上忙的!邪王如果赢了,他自然会再来找咱们,要是阴后赢了,咱们还留在那,必死无疑!”
安隆跟石青璇厉声怒喝了几句,石青璇也就不再挣扎了。
紫竹林中。
石之轩跟祝玉妍两人同时后退了一步,然后两人的嘴里亦同时吐出了一口鲜血,此时两人身旁数十丈内已经全都化作了废墟。
“没想到天魔**十八层都不能杀你。”
祝玉妍看向石之轩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霾,她在苏信的帮助下将天魔**修炼到了她本不可能练到的第十八层后,觉得她对石之轩应该稳操胜券。
毕竟,这天魔秘上记载的天魔**,乃是魔门秘传神功天魔策最精华的部分。
远不是石之轩得到的那些传承能比。
但谁想到。
这些年来,她的这位生死大敌,竟然自行创出了一门足可以跟十八层天魔**匹敌的神功。
“你用的是什么武功?”祝玉妍忍不住开口询问。
石之轩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他的眉宇间闪过一丝极为痛苦的神色,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极为惨痛的记忆,他声音沙哑的说道:“不死法印。”
祝玉妍的精神力量何等强大敏锐,自然察觉到了石之轩的那一丝痛苦。
这让她感到无比好奇。
像是石之轩这样残忍狠毒,薄情寡义的人,也会感到痛苦?
她似乎从中找到了一丝石之轩心灵上的破绽,这让她极为兴奋,正当她准备继续用言语来探寻这厮破绽的所在,然后将伤口撕裂,彻底将石之轩的心灵撕碎的时。
石之轩却是冷笑了一声。
他身子一动,幻魔身法施展出来,瞬息之间便来到了祝玉妍的身旁,同时他单手结印,另一只手五指并拢,一掌打向了祝玉妍的胸口。
石之轩的这一掌看上去平平无奇。
仿佛一个羸弱的老人用衰朽了的体力打出来的,一点威势也没有。
但祝玉妍见了却眉毛一跳。
身为一位武功已至决定的大宗师,她自然瞧得出,石之轩的这一掌,实际上已经将所有的劲力内敛,从外表上根本就看不出丝毫的力道。
但实际上。
一旦被这一掌击中,那这一掌中蕴含的足可以推山移海的力道,一瞬间便能爆发出来,将敌人轰成肉酱。
祝玉妍眼中刹时闪过了一丝戒备的神色,她几乎是想都不想的,身子急退,同时她衣袖一挥,一柄软剑蓦然间从她的长袖中飞出,向着石之轩打向她的那只手掌刺了过去。
“哼!”
石之轩见自己突然间的强攻没能奏效,他不由冷哼了一声。
见祝玉妍射出的长剑刺向自己手掌,他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他的手掌竟然不闪不避,直接五指分开,成了爪形,一把就将那长剑抓在了手上。
说来也怪。
他的手掌光滑细腻,看上去吹弹可破,但抓在利刃上,却爆发出了一连串的火星,那锋利的剑刃,竟然连石之轩手上的肌肤都无法划破。
“给我碎!”
石之轩一声大喝,他五指猛然发力,赫然是想将手里抓住的长剑给硬生生抓碎。
“什么!”
原本以石之轩的修为,徒手抓沉重厚实的碎镔铁都轻而易举,更何况是一柄已经被锻打的极薄的利剑,但谁想到,那柄被石之轩抓在手里的利剑竟然突然转动了一下。
而之前硬抓剑刃都没被划破手掌上,竟然被这转动的剑刃给硬生生划出了一道血痕,而且这血痕划的极深,瞬间便有浓稠的血水从伤口中滴落了下来。
石之轩的脸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他看了看自己满是鲜血的手掌,又看了看那柄漂浮在半空中的利剑,震惊的问道:“这是……什么武功!”
祝玉妍一脸冷笑。
她伸出两根手指,掐了一个剑诀,然后凌空向着石之轩斩下。
那柄漂浮在半空一动不动的利剑随着祝玉妍的动作,像是接受到了什么指令一样,仿佛活物一般,竟然也向着石之轩斩了过去。
“这怎么可能!”
石之轩被这一幕吓了一大跳。
他刚刚已经用自己的精神力量感知过了。
那柄利剑的身上可没有被系上什么看不到的丝线之类的东西。
也就是说。
祝玉妍是在纯粹凭借着意念,或者是精神力量,来操控那柄飞剑!这可是神话故事里那些剑仙的本领,都是些荒谬无稽的说法,但现在眼睁睁的现实却准确无疑的告诉他……
“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啊!”
祝玉妍看到石之轩脸上的惊恐跟疑惑,她心里不由感到颇为痛快。
她指挥着自己的飞剑,仿佛戏弄玩耍一般,不断的追斩着石之轩,飞剑的速度太快,即便是石之轩有着大宗师的修为,他只能全力躲闪。
根本就不敢让飞剑斩在自己身上。
这飞剑的锋利,他刚才已经领教过了,只是轻轻一转,便差点削掉了自己半只手掌,要是被这样直接斩中,那自己即便不死,那也肯定是重伤。
操控飞剑,对于祝玉妍也并不轻松,她只是指挥飞剑了不出一刻,额头上已经浮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不行!这御剑术我也是刚炼不久,这柄剑也不是按照那混蛋给我的秘法用心血祭炼过的,操纵起来消耗的精力太多……必须要尽快解决!”
祝玉妍脸色有些微微的发白。
显然。
操控飞剑,对她也并不轻松。
她虽然想要尽快将石之轩杀死,但石之轩凭借着幻魔身法,应对起她的御剑术来,竟然越来越娴熟,一开始的时候在她飞剑的斩切之下,还能让石之轩手忙脚乱,但现在,石之轩甚至都能在她的御剑术下闲庭信步了。
祝玉妍知道。
这并不是自己那个混蛋弟子教给自己的御剑术差。
而是她还没有将这门传说中的剑仙绝技练熟的缘故,原本她以为凭借着自己天魔**十八层,大宗师的修为,足够杀死石之轩,谁知道这些年来,石之轩竟然也修炼到了大宗师。
之前精神层面的交锋平分秋色之后。
她就知道自己用寻常的方法恐怕杀死石之轩了。
毕竟,近身拳掌相斗的水平,她是远不如石之轩的,一旦跟石之轩比起招式来,她不可能赢跟自己修为相若的石之轩。
除非自己用天魔解体。
天魔解体是自己这二十多年里,为了杀死石之轩报仇才练成的,这一招一旦用处,便是同归于尽玉石俱焚,这是没有办法之下的办法。
原本她倒是也不怕死,如果能杀死石之轩,她即便是死了也没什么。
但自己那个混蛋弟子告诉她。
她如果想用天魔解体来报仇,根本就杀不死石之轩。
只会配上自己的性命。
她虽然表面对这话嗤之以鼻,但联想到自己那个混蛋弟子的种种神秘,她在心里,实际上是相信了这个说法。
“那个混蛋告诉我只需要将御剑术练到小成,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杀了石之轩,但我知道石之轩重出江湖之后,哪里还能忍得下寂寞,再修炼上十年!”
祝玉妍知道。
今日就是杀石之轩最好的机会。
要是今日没能杀了对方,那再让对方躲藏起来,不见了踪影,那自己想要找他,那可就千难万难了。
毕竟。
对方可是潜藏了二十多年,都没任何人知道他躲在什么地方。
“今日我必杀你!”
祝玉妍眼中闪过一道厉芒,她咬了咬牙,催动起了秘法,噗的一声,一口精血喷在了那柄凌空飞舞的飞剑上。
那柄飞剑沾上了祝玉妍的血水之后。
闪烁起来极为妖异的光芒,剑身仿佛血肉一般,竟然将那些血水尽皆吸收了进去。
“斩!”
祝玉妍嘴里一声大喝,她脸上的七窍中都溢出了血水。
随着她的这一声大喝。
那柄飞剑闪射出了一股耀眼的血色剑芒,然后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圈,宛若一道血色雷霆,像是石之轩当头斩下。
石之轩也被这突然的变化吓了一条。
原本他还为自己适应了祝玉妍飞剑的斩击稍微松了一口气,心里还有些不屑的想着这御剑术也不过如此。
但谁想到。
他只见到祝玉妍只是一口血喷出来,那柄飞剑便彻底变了样。
剑身上闪射出了血芒,那股浓烈粘稠的杀意几乎都让他的汗毛都炸立了起来,甚至他的呼吸都开始变得不畅。
当看到那柄飞剑带着血色剑芒凌空斩下。
石之轩刚想像之前那般,用自己的幻魔身法躲闪过去,但就在他身子一动的刹那,他才发现,他周身数丈的范围之内,竟然被死死的锁定,他竟然无法移动哪怕是一寸的距离。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血色剑芒,从自己的头顶斩落。
他最后的一个念头。
便是。
“好痛!”
“呼!”
祝玉妍看到石之轩被她的飞剑从头顶斩成两半,她也仿佛脱力一般,直接倒在了地上。
刚才她催动秘法。
在一瞬间用光了自己所有的精神力。
直接让自己的精神进入到了衰竭当中,甚至还可能在自己的精神层面,造成了极为严重的创伤,这种创伤,甚至会让她在修为上,再也难以存进。
但为了亲手杀死石之轩,这些她都不在乎。
现在看到石之轩终于死在了自己的手上,她心里却并没有多少高兴。
甚至心底还浮起了一丝悲伤。
泪水顺着她的眼角落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但她就是流了。
“谁……”
这时。
祝玉妍听到了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
她艰难的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忘了过去,她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缓步走了过来,那人穿着一袭青衣,腰间挂着一柄长刀,面容消瘦,面孔不怒自威。
“是你……”
祝玉妍认出了来人,她有些惊异,他不知道这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是我。”
那人淡淡的说了一句。
他看向了已经被斩成了两截的石之轩,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遗憾的神色,他摇了摇头,说道:“可惜了。”
然后。
这人才又看向祝玉妍,他的眼里露出了一丝好奇的神色,他不由问道:“我很奇怪,你的实力应该是不如石兄的,但为何你能杀死他?”
显然。
这人并没有见到祝玉妍之前跟石之轩的交手。
否则的话。
他断然不会问出这句话。
那人又说道:“我来蜀中,是为了独尊堡的事,解晖是我的结义兄弟,他死在你的手上,要作为他的义兄,自然要替他讨一个公道。”
说着。
这人的手掌握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在他的手握住刀柄的刹那。
一股无匹的刀意冲天而起,直冲云霄,竟然将天上乌云盖顶的乌云都给冲散了。
“但是我宋缺,不杀无法还击之人。”
说罢。
宋缺把手从刀柄上挪开,之前的那冲天而起的无匹刀意,竟然在他轻描淡写中,彻底消散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