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箭穿脑
“我真的变年轻了……”
喝过了长春泉里的水之后,乌老大用闪亮的刀刃当镜子,对照着看了一下自己的样貌,他发现,原本眼角处细密的鱼尾纹竟然真的消失了个干净。
他感到自己的皮肤变得细嫩光滑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他仿佛年轻了起码十岁。
这让他感到无比的兴奋。
逍遥子没有骗他,那个村长也没有骗他,这泉水果然能让人永葆青春!
现在他只想放声大笑。
“老大,我们以后真能长春不老了?”
一名乌老大的手下如此问了自己老大一句,其他人的眼神里也露出了向往的神色,这些人都眼巴巴的看向了乌老大,期待着自己老大的回答。
乌老大看了自己的几名属下一眼,他这几名属下本就年纪不大,都是二十到三十岁的年纪,喝了这长春泉里的泉水,并没有太显著的变化,远不像自己这般,可以见到肉眼可见的变化。
不过这几人的面色都变得无比红润,目光湛然有神,一扫几日来风餐露宿所带来的疲惫跟萎靡,就连他自己也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此时自己精神的饱满。
完全不像是这一个多月都没好好睡过一次的样子。
乌老大点了点头。
他刚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话还不等说出口,便看到离着自己不远处的一名手下的脑袋突然被一只急射而来的羽箭给直接贯穿。
锋利的箭头从他这名属下的额头刺出,粘稠的血浆猛的喷溅了出来。
他呆滞了一瞬,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连忙扭头向屋外看去。
他看到一个穿着普通的农家少女正冰冷的看着他们,对着他们张弓搭箭。
“快躲开!”
他刚来得及说出这三个字,那个少女便松开了弓弦,这一次她同时射出了三只羽箭,这三只羽箭射向的还是不同的目标。
羽箭射来的速度极为迅捷,几乎称得上眨眼便到,乌老大的那快躲开三个字的话音刚落,他的几名手下刚来得及看了自己老大一眼,便又有两人脑袋被两根飞射而来的羽箭直接贯穿。
“该死!”
第三只羽箭的目标正是乌老大。
他自恃武功高强,倒是也没惊慌,他目光一凛,看准了射来的羽箭,猛的伸手向着那羽箭抓了过去。
不过在他的手掌卧到了那羽箭之后,他的面色陡然间狂变。
这羽箭附着的力量极大,他手掌握住了箭杆,身子竟然不由自主的被这箭杆给拖拽着直接往后倒飞而去,他不得已之下只能强行运转内力,拼尽了全力,方才稳住了身形。
但那只羽箭却直接从他的手心窜出,射入到了那块石碑上,直至没羽。
见此,乌老大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实在是没想到,在这深山当中,竟然还有这样的高手。
他感到自己的手心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低头一看,才看到自己方才强行抓那只羽箭的手心出现了一道血痕,鲜血正顺着被羽箭划出的血痕不断的涌出。
他知道,他刚才托大了。
三名同伴被人一箭射死,乌老大还活着的六名属下也变得无比惊慌,他们不敢再站在能从屋外看到的地方,纷纷找地方掩住了自己的身形。
生恐再被屋外的那个少女一箭射爆脑袋。
“老大,怎么办?”
这几人神情慌乱的向着自己老大问了一句。
乌老大的眼神也是阴晴不定,只从刚才那只羽箭上附着的内力他就能判断得出,刚才射箭的那个少女的内功恐怕不在他之下。
要是这少女的武功也有她内力那么出色的话,他还真不一定能是对手。
他刚喝了长春泉的泉水,已经长春不老,可不想折在这里。
他的眼珠转个不停,始终拿不定注意。
他看了看那六名属下,咬了咬牙,说道:“咱们都躲在这不是什么办法,等一会我出去缠住对方,你们看准机会,用暗器射她!”
那六名属下对自己老大极为信任,他们听了乌老大的话之后,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其中一人还语气怨毒的说道:“等会要把她剁碎了喂狗,给咱们兄弟报仇!”
“对!给咱们兄弟报仇!”
其他人也是齐声赞同。
乌老大这几人是太行山的巨盗,在江湖上也是能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因为之前在中原武林得罪了他们惹不起的人物,才跑到这蛮荒之地的。
这几人共同出生入死,感情极是深厚,原本他们接近二十多人,在从中原逃命的过程中,被那个惹不起的人物给杀的只剩下他们十人了。
“嘿!慕容龙城都杀不死我们,就凭这小娘们也想杀我们?”
乌老大的这句话也让那六人脸上的神情轻松了不少,是啊,他们被慕容龙城一路追杀,都活着逃到了这里,他们就不信他们还真能死在屋子外面那个女人手里。
之前虽然有三人被她射死了,那只是他们不小心,遭到了偷袭罢了。
“好!我先出去!你们见机行事!”
“老大你也要当心!”
乌老大抬头往外一看,他的神色骤然一变,原本就在屋子外不远处弯弓搭箭的那个少女,此时竟然不见了踪影。
“她去了哪?”
正在这时。
他耳朵微微一动,眉心一跳,他几乎是想都没想,便速度极快的向着屋外窜去。
就在他窜出屋子的瞬间。
这间房子的屋顶瞬间破碎,一个身影从房顶上猛地跃下,跃下的那道身影的速度极快,刚一落地,便如同一道流光一般向着一人射去,而只是过了一眨眼的时间,便见到一道浓郁的血光冲天飞起,乌老大的一名手下被人从头顶顺着躯干,直接劈成了两半。
剩下的五人面色惊恐,争先恐后的向外逃去。
但他们的速度那里有那道从屋顶跃下的身影迅捷,两人刚跨出一步,两个脑袋便咕噜噜的滚落到了地上,一人在迈出第二步时,身子便被从左肩到右腹斜着切成了两半。
最后两人已经冲到了门前,就在这两人以为自己就要逃出生天的时候,他们两人的头颅,骤然脱离了他们的躯体,飞出了十几丈外。
小芳双目赤红,满身是血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一步一步的向着正倒在地上的乌老大走去。
她的眼神森冷,满是杀意。
她的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乌老大的心脏上一样。
让乌老大的脸色变得煞白。
至于乌老大为什么会倒在地上,很简单,因为苏信挡在了他的身前。
乌老大刚才从屋子里窜出来时,就没想过去救他那几位属下,他几乎是考虑都没考虑便向着谷外逃去。
他现在已经喝了长春泉的泉水,有了长生不老的能力,那个少女的武功不弱于他,他可不想跟武功这么高的人交手,以免出什么意外。
等他靠着悠长的寿命练成天下无敌的武功。
那才是他纵横天下的时候。
第十一章 厮杀
只是他刚逃出去没多远,便被人一巴掌给抽在地上,将他从自己刚构筑好的美梦里抽醒了过来。
拦住他,抽翻他的是一个年轻人。
他只是看了这年轻人的双眸一眼,便失去了抵挡的念头。
这人太可怕了,给乌老大的感觉,完全不逊色给他噩梦一样感觉的慕容龙城,他的眼神变得极为惶恐,身子吓的浑身发抖。
苏信看着倒在地上的乌老大,笑了笑,淡淡的说道:“回去,杀了她,我就让你走,否则,我杀了你,这两者,你选一个。”
他的语气虽然淡然,但却有一股无可抗拒的意味。
此时。
刚杀了乌老大六名手下的小芳从屋子里出来,她赤红色的双眼第一瞬间就落在了乌老大的身上。
无尽的杀意从她眼里喷薄而出。
她此时唯一的念头便是将这个杀了他们整村人的恶徒千刀万剐,剁成肉酱。
乌老大看着眼前拦住了自己去路的那个神秘的年轻人,又扭头看了看正向着他走来的那个少女,他咽了口唾沫,狠狠的咬了咬牙齿。
这个拦住自己去路的年轻人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战胜的。
但那个少女他倒是不怕。
他之前逃走,也只是不想麻烦而已。
毕竟这个少女应该是这个村子里人,自己把她的村子给杀了个一干二净,对方肯定是恨他入骨,要是自己跟她交手,那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以对方的武功,他即便能取胜,也必然会花费极大的代价。
但是此时。
他就算再不愿意跟对方交手,他只要想从这里离开,就必须要跟对方交手了。
否则只是挡在谷口的那个年轻人那一关他都过不了。
乌老大看向少女的眼神发冷。
他深吸了一口气,身子一动,便如一道电光般射出。
手中的长刀一挥,便是极为狠辣的一招向着少女斩了过去,他在中原武林上是赫赫有名的高手,一手凌厉刀法纵横绿林二十年更是罕逢敌手。
要不是因为得罪了他实在惹不起的人物,他也不会逃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要是不逃到这里来,恐怕也不会遇到逍遥子,找到这可以让人长生不老的神拳。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世上的因果变幻,谁又能说得清楚。
刚一交手。
乌老大便意外的发现了这个少女几乎不会什么武功。
这也让他觉得十分怪异。
在此之前,他很难想象,一个内功不逊色自己的人,竟然从来没练过任何武功招式。
这发现让乌老大大喜过望,内心狂喜。
他觉得今天上苍都在眷顾着他。
对方为何会如此诡异的明明有着深厚的内功却完全不会武功招式他并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这对他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好消息了。
“十招!老子只需要十招就能杀了你!”
乌老大猖狂的笑着。
少女则是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嘿嘿!”
乌老大手上的招式也愈发凌厉,想要尽快将正在他如狂风暴雨一般的刀招下苦苦支撑的少女斩在刀下。
“倒是一门不错的刀法。”
见到跟小芳战在一起的那人用出的刀法,在一旁观战的苏信也不由赞叹了一句。
但更让他惊讶的却是小芳。
小芳的确不会任何武功,自己之前也只是给她打通了任督二脉,让她有了一身不弱的内功,但是武功招式却没有教给她。
不过这个小姑娘却极有战斗天赋。
她一开始在对方那凶猛到了极点的攻势下,就像是一只随时都要倾覆在惊天骇浪里的小船,她顽强的坚持着,她这只小船看上去随时都要翻,但却始终没翻。
随着对对方招数的熟悉,她应付的也越来越得心应手,虽然还是处在被动,但比一开始时完全被动挨打相比,现在她已经能时不时的反击一两招,虽然她的反击威力并不大,并不能给对方造成多大的麻烦,但这已经是一种质变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乌老大变得越来越焦躁。
他在一开始跟这个少女交手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定然能在十招之内取胜。
但十招过去,他却没能杀死这少女,他便把招数加到了二十招,觉得二十招,自己无论如何都能取胜。
打到现在,他已经跟着少女斗了一百招,他始终都不能伤到对方分毫。
虽然这少女暂时也伤不到自己,但是按照对方这个适应程度,等再过上一百招,说不定就能跟自己斗个平分秋色,过上叁佰招,自己说不定就不是她的对手了。
这让乌老大极为惶恐。
这个少女战斗天赋之惊人,是他生平仅见。
双方斗了一百多招,体内的真气都消耗了不少,小芳白皙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水,嘴里已经开始喘起了粗气。
见此乌老大的眼中不由闪过了一丝喜色,他在这一百招里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里是处于攻势,始终占据着主动,这样一来,他所消耗的内力就比始终处在防御中的小芳少很多。
虽然他此时也消耗了不少真气,但还远没到对方那需要喘粗气的程度。
他知道,他只需要跟对方耗下去,等对方的真气被自己耗光,那自己杀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了。
小芳的眼神也紧了紧。
她知道她不能再这么跟对方耗下去,不然话,肯定是必死无疑。
但对方的刀招太过厉害,她必须要拼尽全力才能抵挡闪躲,而且对方也明显察觉到了这一点,正在有意的加快着攻击的频率,目的就是要尽快的耗光自己的内力。
“这样可不行!”
小芳目光炯炯,她脸上虽然仍旧是一脸震惊,但内心却犹如翻江倒海。
她脑海里涌出了无数个念头。
但始终不让她满意。
她突然看到那间有长春泉的屋子,她眼神闪烁了一下。
她有注意了。
小芳在闪躲乌老大刀招的时候,开始不经意间往着谷外退去。
乌老大素来谨慎。
他自然在第一时间便发现了这一点,但他对此倒是乐见其成,出了谷对他来说有益无害,在谷里,他只有谷口那一个逃走的方向,那武功高的可怕的年轻人只需要堵在谷口的方向就能让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等出了谷,他逃生的方向便是四面八方,路线也就有了无数条,到了那时,即便对方不遵守诺言让自己走,他逃走的几率也会大增。
所以见到对方正有意无意的往谷外走,他自然故作不知,甚至为了能让对方坚持到谷外,他还稍微减弱了一下自己的攻势,以防这少女在出谷之前先支撑不住。
不知不觉间。
乌老大跟小芳两人已经从谷里出来,两人一边比斗着,一边向村外的方向移动着。
“出来了!”
乌老大看着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从那山谷的深处来到了村子之外,他眼角的余光还看到那个武功深不可测的年轻人远远的缀在了后面并没有跟上,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狂喜之色。
虽然乌老大想要杀了眼前这个少女。
毕竟这少女的内功极高,天赋更是惊人,假以时日,只要让她学一身不弱的武功招式,恐怕自己就不是对手了,要是不趁着她还没成长起来就杀了她,那以后毕竟是自己的大敌。
但现在他最主要的,是要从这里逃掉,能杀了这少女最好,即便杀不了,他也不会强求。
只要能让他从这里逃走。
假以时日。
他靠着长生不老的寿命,就有着无尽的可能。
第十二章 一刀又一刀
想到此处。
乌老大登时就运转起自己毕生功力,一招快若电光的刀招向着身前的少女削了过去。
他早就做好了打算。
按照他的预计,面对他的这全力的一刀,对方只能硬挡。
然后他便可以借着这一挡的力量借力使力,抽身后退,他现在离着那个武功深不可测的年轻人足足有着二十多丈的距离,他到时候全力施展出轻功,只需要一两个呼吸的时间,便可以拉开至少三十丈远的距离。
在进攻这个村子之前,他考察过周围的地形。
在离着这个村子不远处,便有一座悬崖,悬崖下是湍急的河水,到时候他只要在那个年轻人追上来之前,逃到那悬崖上,然后跳入到悬崖下的河流中,他起码有五成的希望逃出生天。
他少年时便在太行山上当巨盗,过了二三十年刀口舔血的亡命生活,要说怕死,他的确也怕,天底下谁能不怕死,但要说不怕死,他也不怕,他深刻的知道,不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搏命,他也不会有今天。
该惜命的时候惜命,该忘死的时候忘死。
五成的希望虽然少。
但总归是活命的希望,要是自己不逃,那么待在这里,肯定是必死无疑。
就算是自己真的杀了眼前这个少女,那个武功高深莫测的年轻人也一定不会放过自己,而且看那人的眼神,恐怕自己一旦有杀了这少女的苗头,他就会立刻出手。
所谓的让自己杀了她,纯粹是假话。
正在他斩出这一刀。
等待着那少女格挡,他好借力用力,抽身后退的时候。
他却看到了极为震惊的一幕。
他面前的那个少女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她身子微微一动,竟然轻而易举的从自己方才那一刀下躲闪了过去。
自己这一刀已经用出了全力,而且用的还是自己最快的一招刀法,比先前自己用出的所有刀招都快上不少,之前那些刀招对方已经闪躲的极为不易,怎么现在面对着自己更快的一刀的时候,却轻松无比的就闪躲了过去?
“这不可能!”
这时。
乌老大眼前看到刀光一闪。
他连忙后退。
但为时已晚,他陡然间感到自己胸口传来一股剧痛,然后他便看到一道狭长的刀痕,出现在了自己胸前,无数血水登时就从这刀痕中涌了出来。
他竟然没避开这少女斩出的一刀!
“不可能!”
他极为震惊的看着身前的少女,少女正拿着一柄猎刀一脸不屑的看着他,她手里的那柄猎刀上沾着血迹,殷红的血水正顺着刀刃不断的滴下,方才他胸口的那道刀痕,便是被这少女用这柄猎刀给斩出来的。
但是。
这少女怎么可能速度变的这么快?比自己都快的多!
她的真气应该消耗的比自己快的多才是啊!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乌老大百思不得其解,此时他内心极为慌乱,他已经看到那强大无比的年轻人已经来到了十丈之外,以对方的武功,只有十丈的距离,他想逃跑,简直就是妄想。
他心乱如麻。
“你难道没觉得自己的速度变慢了么?”那少女用戏谑的眼神瞧着他,就像是猫捉住老鼠,不着急弄死,反而是戏弄一番的口吻说着。
仿佛在少女的眼中,这个先前还完全压制着她的高手,已经是任她宰割的鱼肉。
“变慢?变慢!”
听到这少女的话之后,乌老大面色先是呆滞了一下,然后他才发现,他原本喝了那长春泉之后变得光滑的手背,竟然变的无比粗糙干涩,如同是枯死的树皮一般。
这个发现,让他如坠冰窖,身体变得冰凉。
他发现不止是他的手背如此,他所能看到的任何一处皮肤都变得皱皱巴巴松松弛弛,就像是自己突然苍老了几十岁,他连忙用自己手里的雪亮的长刀当做镜子,对着自己的面庞看了下。
在雪亮的刀身上映照出的,是一个眼窝深陷,满脸皱纹,头花花白,至少七八十岁的老翁。
“这是谁!这是谁!这不是我!这不是我!”
乌老大见到刀身上照出的面孔的时候,面色变的惨白无比,他像是疯了一样不断的吼叫着,手里的长刀都吓的直接扔到了地上。
少女冷冷的看着他,淡淡的说道:“你以为那长春泉喝了就没有什么代价么?”
不过此时的乌老大已经疯了,只是在自顾自的疯狂大叫,根本就不理会少女在说些什么。
见此少女也不跟他废话,直接上前去一脚将其踹翻,而乌老大也没有反抗,这突如其来的惊变,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已经让他崩溃,让他失去了所有的斗志,甚至连反抗都忘记了。
少女将乌老大踩在地上。
她拿起自己的猎刀,没有任何的恻隐之心,她面容极为冷静的将这个杀了她的大壮哥,还屠杀了全村人性命的罪魁祸首,从手指开始,一刀一刀的切成了碎片。
乌老大从疯狂中痛醒,不断的凄厉哀嚎,乞求少女给他一个痛快,但少女根本不为所动,甚至连持刀的手都没颤抖一下。
她就这样面无表情的,像是切腊肉一样一刀一刀的切下去,仿佛没什么能干扰到她的动作。
少女一直切了一天一夜,乌老大也哀嚎了一天一夜方才死去,乌老大死去时的尸体也称不上是一具尸体,只能说是一滩如同烂泥一般的血肉。
之后少女收敛村子里人的尸体。
将村子里的人一一安葬。
她花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几乎不眠不休,才在长春泉的旁边挖出了几百座坟茔,她本想把那口神泉毁去,毕竟他们村子便是因为这口泉水而毁灭,但她站在神泉旁思虑了良久,还是没有动手。
看着眼前那数百座坟茔,少女无比哀伤。
她跪在自己父母的坟前恭敬的磕了头,觉得自己终于做完了所有应该做的事,然后便感到无尽的疲惫涌来,她再也坚持不住,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当小芳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她竟然在自己的房间里。
离着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正放着一盒自己没用多久的胭脂,这盒胭脂是她的大壮哥打了猎物,剥了皮毛,到山林外卖了换钱买来送给自己的,她收到后十分的欢喜,对其也极为宝贝,用了好久都没用完。
看到这盒胭脂。
她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个被烧焦的脑袋,又想到了火光冲天,死尸遍地的村落,她的眼泪顿时就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她这才想起,她的所有亲人都死的一干二净了。
“你醒了。”
这时。
她听到了一声温和的声音。
她不由自主的循声望去,看到在一旁的一张椅子上,正坐着一个英俊的男子看着自己,这个男子她认识,正是那日自己救的那个。
而他的声音自己更是熟悉,正是那日在山林里,从那只猛虎的最下救了自己一命的恩人的。
第十三章 兽皮
她还记得。
那日也正是对方拦下了要逃走的仇人,她才有报仇的机会,而且,她能够报仇,也正是因为对方教给她的武功,否则的话,她也不可能报得了仇。
她从床上起来,跪在地上,擦了擦方才眼角的泪痕,说道:“谢恩人大恩……”
苏信听了微微一笑,他淡淡的说道:“你叫我恩人?我记得那日你不是叫我师傅了么?”
“啊!”
听到自己恩人的这句话之后,小芳啊了一声,她有些呆滞的看着苏信,那日她叫对方师傅只是无心之举,她也不觉得对方真的会当真。
毕竟那日对方连现身都没现身。
“怎么?你不想做我的弟子?”苏信笑了笑,说道,“没关系,人各有志,即便你不愿意做的弟子,你现在有的内力我也不会收回去的。”
“不是!不是!”
小芳脸色顿时涨的通红,她摆着手,连声说道。
她的声音很低:“我……我当时只是想让您教我武功才那么说的……”
苏信不以为意,他反问道:“我没有教你武功么?”
“教……教了。”小芳点了点头。
苏信继续笑着问道:“那你还想继续学我的武功么?”
小芳几乎是想都没想,马上就回答:“想。”
接着,她似乎是明白了苏信的想法,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她连忙对着苏信磕了三个头,说道:“弟子常芳叩见师父!”
可以听得出,她的语气里满是喜悦。
“好,从今日起,你便是我苏信的弟子了。”
苏信站起身,走到了常芳的身前,淡淡的说道:“为师曾经收过……”说到这里,苏信稍微停顿了一下,他在倚天世界收了三个弟子,在笑傲的时间段其实是收了两个,但这两个只有林平之跟他有师徒的名分,仪琳并没有拜他为师。
想及此处,苏信才继续说道:“……为师曾经收过四个弟子。”
“弟子还有四位师兄师姐么?”常芳听到自己师傅还有其他的弟子,眼中不由闪过了一丝喜色,想到自己以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孤单。
“不。”
苏信摇了摇头,说道:“你有一个师兄跟一个师姐已经去世了……”说到这里,苏信的语气有些惆怅起来。
“那就是两个了。”
常芳点了点头,然后她乖巧的问道:“师傅什么时候带弟子见一下师兄跟师姐?”
听到此话之后,苏信笑了笑。
他说道:“短时间内你恐怕是见不到了,他们俩并不在这个世界。”
这话听的常芳极为茫然,她不理解自己师傅话里的意思,什么叫不在这个世界?是已经死了个委婉说法么?她很快就将自己的这个想法否定,师傅之前已经说她有两位师兄师姐去世了,现在说剩下的两位不在这个世界,肯定不是同一个意思了。
苏信自然见到了常芳脸上的茫然,他想了想,便为自己的新弟子略微解释了一下。
他说道:“师傅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说到这里,苏信想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一位旅行者,在不同的世界旅行的旅行者,所以收取的弟子,也不都在同一个世界。”
或许是旅行者这个词语太过陌生,常芳的脸上还是一片茫然。
“算了。”
见此,苏信摇了摇头,他跟自己这弟子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说多了她也未必懂,他索性直接说道:“你只需要知道师傅在这个世界只有你一个弟子,你是大弟子就可以了。”
“哦。”
常芳听到这话,才有些恍然的点了点头,这句话她听明白了。
“你跟我来。”
苏信领着常芳向长春谷走去,见到自己师傅的目标是谷里的长春泉,常芳以为自己师傅也是为了长春泉来的,她连忙开口,想要跟自己师傅说出这泉水的坏处:“师傅,那泉水……”
“我知道。”
苏信脚下不停,他还不等自己弟子说完,便开口说道:“那泉水喝了会长生不老……”
常芳说道:“不是,是……”
“我也知道,喝了泉水是有代价的,比如说,不能离开泉水一定范围,不然会很快的衰老,甚至会变成一堆枯骨,是不是这样?”
说着,苏信已经来到了泉水前面,他扭头对自己刚收下的这名弟子笑了笑。
“您……您都知道了?”
常芳看向自己师傅的目光里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这件事只有他们村子里的人才知道,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有人不愿意喝那神泉里的泉水。
否则的话,谁不愿意长生不死。
苏信想起了之前他亲眼看到的变成了一堆枯骨的村民,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他知道这个世界有着许多隐秘,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比如说他在倚天世界里,在昆仑山的一处洞天福地里杀死的那只大白猿,那只大白猿从南宋末年便有了,但一直到了元末,一百多年过去仍旧是健步如飞,如同壮年,就是吃了那处福地里的蟠桃的缘故。
既然那蟠桃有着让猿猴长保青春的功效,那这世上还有什么其他的神奇之物也就不奇怪了。
说起来这泉水是比不上蟠桃的。
这泉水虽然喝了之后能让人长生不老,但副作用太大,那蟠桃虽然功效没这泉水这么强大,但几乎没有副作用。
要是让他选的话。
他宁远吃蟠桃,也不会喝这个副作用极大的泉水。
他之前从那个化成了一滩浓水的道士身上得到的那卷兽皮,应该就是从这长春泉旁取走的。
那卷兽皮上用的文字是小篆,看得出来写这些字的人,是一千多年前的古人了,在这卷兽皮上那人说天地大变,灵气开始散逸消失,天地的通途接近断绝,修炼一道已经基本上成了死路。
那人说他生于齐国,拜师庄子,修业有成后仗剑六国,做了吕不韦的门客,曾经亲眼见证过始皇帝的浩荡铁骑踏平六国,也见过强大的秦朝朝夕之间覆灭。
后来他看破红尘,隐居山林苦心修炼。
可惜数百年过去,天地灵气开始散逸消失,他也没能白日飞升,只能静静的等待自己的寿元耗尽。
这人在接近三百年前在此坐化。
在死之前,他寻遍了天下,才找到这处灵气还算浓郁的地方,这口长春泉在他来之前便有了,他也在兽皮上提醒过后来人,这神泉的泉水虽然能让人长生不老,但是一旦喝了,就不能离开这泉水十里方圆的范围,否则的话会被这神泉抽干生命而死。
第十四章 松鹤万寿拳
“庄子的功法……”
在这卷兽皮的最后,这名没有留下自己名字的修士写下了他所修炼的功法。
按照他的说法。
现在天地灵气已经基本上散逸了个一干二净,就算是拿到了他这门学自庄子的功法也难以修炼的成,他写下来,也只是当做纪念。
当然。
他是活了几百年的人物,经历了整个灵气开始散逸到灵气完全消失的过程,他目睹了他们练气士的衰亡跟武者的兴起,因为无聊,他从他学自庄子的功法上自创了许多在他看来并不入流的武功法门,也写在了这卷兽皮上。
虽然在这位古练气士看来他创出的只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但苏信看来就不是如此了。
在这卷兽皮上。
这位无名练气士写下了北冥神功、小无相功、八荒**惟我独尊功等不需要招式,只需要心法的内功法门,他还说,他还创了一些招式类的武功,如果后来的有缘人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祁连山他以前的洞府去寻找,兽皮上还标明了洞府的地点。
“神书已随逍遥去,此地空余长春泉……”
苏信看到长春泉石碑上刻着的这句话后,他不由自主的笑了一下,他这才知道,之前那个被毒粉化成了浓水的人竟然就是天龙原著里逍遥派的创始人逍遥子。
现在他拿到了这卷兽皮。
自然知道了,原著里逍遥派的那些武功并不是逍遥子所创,而这位练气士说的祁连山洞府里藏着的,应该就是天山六阳掌、天山折梅手、凌波微步之类的武功了。
“恭喜宿主获得破虚级功法‘御风逍遥篇’……”在苏信看到兽皮的最后的时候,他脑海里突然传来一声提示之音。
这是那位故去的无名练气士留下来的学自庄子的练气法门。
虽然这个世界的灵气已经散尽,这门练气法门已经无用,不过在系统的眼里却不是如此,系统只会考虑这门功法的本身价值,而不会去考虑它还有没有用。
而且在系统看来。
一个世界没法修炼了,并不代表去了其他世界无法修炼,诸天世界有着无数个,这一个世界没有了天地灵气,去其他世界修炼就是了,并不是什么难题。
苏信听到这个提示音的时候。
又兴奋又遗憾。
兴奋自然是这是他得到的第一门【破虚级】的功法,遗憾的自然是他得到了这门破虚级的功法,在这个世界他却不能修炼。
而他还需要在这个世界待整整三年的世界。
身在宝山而不能得宝贝,他自然遗憾的厉害。
他现在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十二重楼的第七重,离着推开生死玄关的大门只剩下五步。
不过似乎这位故去的练气士说的白日飞升,跟他之前所理解的白日飞升有着本质的不同,从这位练气士创出的这诸多神功就看得出,这位练气士当初的修为要比现在的自己高得多。
而对方口中的通天之路,比他现在的十二重楼生死玄关也必然高深莫测的多。
苏信看了眼自己刚收的小徒弟。
沉吟了一会。
他在考虑传给对方什么武功,明玉功他不打算传了,不是因为他敝帚自珍,而是明玉功修炼的弊端极大,很容易影响到自身性情。
他吃过这门武功的亏,自然不想再让自己的弟子吃。
“北冥神功……”
除了明玉功之外,他现在拥有的神功里最强的就是北冥神功了,不过要修炼北冥神功需要先放空自身所有的内力,练成之后要在短时间内吸取他人的内力补充。
自己这弟子任督二脉都被自己打通,有了一身极为浑厚的内力,就这么废去了也太过可惜。
想了一想。
苏信索性就放弃了传给常芳北冥神功的念头,反正那小无相功跟八荒**惟我独尊功也不差,很快,苏信又把八荒**惟我独尊功排除掉了。
八荒**惟我独尊功固然厉害。
甚至还有让人青春永驻的神奇功效,但是副作用也很大,天龙的原著里童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身处险境,差点连命都丢掉了。
童姥有得到了无崖子几十年功力的虚竹相救,自己的弟子要是以后遇到这种情况,总不能还奢望再来一个虚竹相救吧。
最终,苏信还是决定传给自己的弟子小无相功。
毕竟小无相功要比九阴真经跟九阳真经强悍许多,而且学会了小无相功,便可以以小无相功的内力来模拟各种内力,催动各种武功。
他会的武功几百上千种,这种内功,最适合他的弟子修炼了。
苏信跟自己的弟子又在这里待了一段的时间,这段时间主要是苏信跟自己的弟子普及一些修炼上的基础知识,顺便把小无相功传给她。
“松鹤万寿拳还有这种功效?”
苏信在这段时间里自然也没闲着,他练成了明玉功,自然不需要再练北冥神功,对于八荒**惟我独尊功苏信也兴趣缺缺,小无相功他有系统辅助,学什么内功都不会冲突,自然兴趣不大。
但那门修真级的筑基拳法松鹤万寿拳却让他受益匪浅。
这门拳法是一门修真级的功法,将这门拳法练到极致,可以打破肉身的局限,凝聚出法力来,而有了法力,便可以施展出神通。
所谓的神通,便是化不可能为可能是一种力量,比如说提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提起来,比如说凌空飞遁,比如说喷火吐雷,等等等等。
当然。
苏信没有神通的修炼法门,他即便是练出了法力来,其实也没有神通用。
但松鹤万寿拳作为永生里仙道十大门派‘羽化仙门’的筑基拳法,本身就是天底下最上乘的武学,修炼了不但威力无穷,足可跟天底下最强的武学宗师抗衡媲美,而且还能洗练自身,将自身的根基漏洞弥补完全,洗脉伐髓,修成无漏之身。
而武者想要迈上十二重楼的前置条件,便是无漏之身。
之前苏信强行给常芳打通了任督二脉,实际上已经损坏了她的根基,虽然让她立刻就有了一身深厚的内功,但是也基本上断绝了她踏上通天之路的希望。
但有了这松鹤万寿拳。
只要认真修炼,那么便可以用这松鹤万寿拳筑基时会为修炼者洗髓易筋换血的特性,来弥补损坏的根基,达成无漏之身的境界。
第十五章 几百年的何首乌
修炼松鹤万寿拳是极为损耗气血的。
要么有各种灵丹辅助,要么就需要吞吃大量饱含气血的食材补充。
灵丹苏信是没有的。
像是永生世界的各种灵草这个世界也不可能有,他跟自己的弟子只能靠山林里那些饱含浓郁气血的生物来解决他们修炼松鹤万寿拳的所需了。
这样一来。
山林的猛虎黑熊之类的生物自然倒了血霉。
基本每三五日就要进山去猎杀一只来辅助修炼,而像是这种在山林里称王做霸的大体型肉食性捕猎者都有自己的领地,在自己的领地范围内,很少会遇到第二只。
这也就是所谓的一山不容二虎。
所以苏信也就只能带着自己的新弟子启程离开了这个山村,就这么一路猎杀各种猛兽获取气血进行修炼,一边顺便可以教一下自己这个弟子一些基础的药草知识。
一个多月后,苏信松鹤万寿拳的修炼终于是达到了小成。
之后的修炼,没有永生世界里那些饱含灵气的灵丹的辅助,他想要更进一步那就是水磨工夫了,再靠着这些猛兽的气血补充已经是杯水车薪,没有大用了。
苏信有无漏之身,修炼松鹤万寿拳自然快捷,一个月就能小成,常芳可就没这么容易了,她练到现在,也不过是刚刚入门,离着小成的境界还很远。
苏信修炼松鹤万寿拳主要还是想要修炼出法力了。
虽然他没有永生世界的神通功法。
但他有抽奖啊。
万一他一不小心抽中了呢。
而且修炼出了法力之后,他即便是没有神通的功法,他也可以自己研究一下这所谓的法力到底是什么东西,如何运用,毕竟任何神通都是人创出来的,别人创的出来,他也能创的出来。
一日。
苏信正教着自己的弟子辨识各类药草。
这山林里各种药草很多,随便走走就能看到不少,也正好方便了苏信的教学。
“咦?”
苏信的眉毛突然皱了皱,他听到了一阵呼喝的声音。
“师傅怎么了?”
常芳见自己师傅突然不说话了,她有些奇怪的看着自己师傅,问了一句。
“跟我过来。”
苏信话音刚落,身子一闪,便不见了踪影,经过了这快两个月的修炼,常芳的武功已经突飞猛进,远不是当日那个只会内功,不会招式的村姑了。
她听到自己师傅的话后,连忙点了点头,同样的身子一闪,竟然以丝毫不逊色自己师傅的速度紧紧的跟了上去。
两人在山林间纵越了几百丈远。
常芳才看到在一处空地上,正有两拨人在对峙着。
她瞧了一脸淡然的师傅,心里无比震惊,对自己师傅更加的钦佩,没想到隔着这么远,自己师傅都能听得到这些人动静。
她可差的远了。
说是两拨人对峙也不太准确。
准确是一拨人跟一个人,那一个人是一个看上去慈眉善目的中年和尚,他正被一拨五人给围在当中。
常芳眼前突然一亮,她不由自主的拉了拉自己师傅的袖子,压低了声音,言语间有些兴奋的说道:“看!师傅,那是何首乌!至少五百年年份以上的何首乌!”
她一边说着,一边向身前指了指。
前几日苏信刚给她讲过关于何首乌的知识,还在这山林里给她找了一株让她亲眼看过。
当然,那日苏信找到的那株也就是十多年的药性,比不远处那颗少说也有五百年的,仅仅只是从外观上看都差得远了。
“我看到了。”
苏信微微点了点头。
这株少说也有五百年份的何首乌就在那慈眉善目的和尚身后,他在来到这里的第一时间便看到了,而这两拨人的对峙也好猜的很。
必然是这和尚先发现了这株何首乌,正要采的时候另一拨人出现阻拦。
才有了这场对峙。
不过显然人多的那一方对那个和尚极为忌惮,并不敢轻举妄动,这才让双方僵持住了。
苏信看了看自己的小徒弟,想到这段时间,她靠着猛兽补充的气血之力来修炼松鹤万寿拳已经进境缓慢,那些寻常的猛兽所能提供的气血太少了。
要是有了这株少说五百年的何首乌,再加上其他的一些药草,他倒是能够配置出一味丹药来,这丹药虽然比不得那些传说中的灵丹,但配合着猛兽的血肉修炼松鹤万寿拳,倒是也能提高几倍的效率。
“几位施主,你们既然识得贫僧的名号,自然知道贫僧的本事,凭着你们,恐怕难以从贫僧手里讨得什么便宜,贫僧还是劝几位速速离去,否则平白伤了性命。”
那和尚看着眼前围住他的几人,面容平静的说了一句。
他就这么不丁不八的站着。
也没摆出什么架势。
显然并没有将眼前几人放在眼中。
“法慧大师!这株何首乌咱们是志在必得!我们段家也不是小气的人,您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只要是咱们能拿得出来的,我们绝无二话。”
围住那法慧大师的一人也开口说了一句,他话里虽然说着志在必得的话,但言语间显然是对着和尚颇为畏惧,希望这和尚能退上一步。
那和尚听了冷笑了一声。
“我要这株八百年份的何首乌来配成一味丹药,这丹药正好能助我突破目前的瓶颈,你们有什么东西,比我修为突破还要珍贵?”
这和尚眼神有些发冷。
“要不是念在你们是段家的人,我早就一拳一个把你们全都打杀了,哪里会容你们在这里喋喋不休。”
“不想起,就滚!”
听到这和尚说出八百年的何首乌这句话之后。
那几个围住了和尚脸上纷纷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露出了惊喜的眼神,他们之前隔着远,只能看到那株何首乌的年份颇大,恐怕不低于五百年,但没想到,这竟然是一株八百年的何首乌。
苏信也露出了一丝意外的神色。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弟子,说道:“这次你有福了,有着这株何首乌,我保证,你可以在三年内把松鹤万寿拳练到小成。”
“好!你们既然不滚,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和尚见到围住自己的那五人仍旧是一步不退,他冷笑了一声。
嘴里说出一个好字,就在他好字之音刚落,他的身形一动,整个人如同瞬移一般,一瞬间便出现在了一人的身旁,横起一掌,向着这人的胸前印了过去。
而那人还楞神的站在原地,脸上只来得及露出一个惊恐的神色,根本就来不及做出其他的反应。
他实在是没想到。
这个在武林上鼎鼎有名的和尚,竟然一点都不给他们段家面子,说动手就动手。
第十六章 天龙寺的高手
这人乃是大理段家的四大家臣之一,姓傅,兵刃乃是一柄熟铜棍。
他家族乃是随着段思平建国的功勋,武功曾经得到了大理开国太祖的指点,武功当属不弱,即便是放到强手如云的中原武林去,他也称得上一声高手。
不过他在这叫法慧的和尚面前却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甚至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便被那和尚一掌打中了胸口,直接吐血飞了出去,他手里的那杆熟铜棍也落到了地上。
“这一掌只是教训,要是你们还不滚,那接下来就别怪贫僧辣手无情了。”那和尚伸脚一挑,便把地上的那根熟铜棍挑起拿在了手中。
他将这根熟铜棍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点了点头,然后冷笑着对身前的几人说了一句。
“我……我没事……”那位姓傅的段家家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低声对关心他伤势的同伴说了一句。
另外几人的武功跟那位新傅的家臣武功在伯仲之间。
既然这傅姓家臣连那和尚一招都挡不住,他们也一样挡不住,就算是一起上,在那和尚的武功面前,也只是枉然。
只是那株八百年份的何首乌太过重要。
他们实在是不能就此退却。
是以这几人的面色都极为难看,有人甚至还在东张西望着,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师傅,那个大和尚好厉害的武功,我恐怕也接不了他几招……”在一旁的树杈远远看着的常芳咂舌说了一句。
苏信笑了笑,说道:“现在的你不如他,可不代表将来你还不如他。”
听到这话,常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
她刚想说句什么,便见到自己师傅对自己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她连忙伸手捂住了嘴,不敢再开口了,只是她心里不由生出了一丝好奇来。
难道场面还有变化?
那法慧和尚等了有大概二三十息的时间,他见到那几位大理段氏的人还不退却,他的眼神也越来越冷,说实话,若非万不得已,他也不想跟大理段氏结下解不开的仇怨。
虽然大理段氏的人很少会去往中原,但那段思平的武功可不是泛泛之辈。
即便是他,都没有什么把握言胜。
不过好在这里是深山老林,人迹罕至,少有人来,这些人死在这里了,只要自己不用暴露身份的武功,即便以后被人发现了尸体,也不会有人想到他的头上去。
想到这里。
法慧的眼中顿时射出了两道森冷的寒芒,他一紧手里的那根熟铜棍,身子一晃,化作一串幻影,便来到了一名段氏家臣的旁边。
几乎是同时。
一记带着呼啸风声,势大力沉的棍招,便向着一人的头顶砸了过去,看这一棍的威势,这一棍要是砸实了,那中棍的人,脑袋恐怕都能给砸到肚子里去。
“阿弥陀佛!”
正在这时。
一声佛号声突然响了起来。
一位穿着大红袈裟黄色僧袍的中年僧人突然出现在了那名段氏家臣身边,一根手指不偏不倚的向着那根熟铜棍点了过去。
只听到咔嚓一声。
那根熟铜棍应声而断,而那位伸出手指拦下了法慧和尚这一棍的那位中年僧人也面色惨白的吐出了一大口血,连着退了四五步方才稳住了身形。
“劫色大师!您不要紧吧!”
那几位段氏家臣见到这位中年僧人出现,脸上先是露出了一丝喜色,但很快,他们的脸上就变得无比担忧,因为这位叫做劫色的大师方才点段了那根熟铜棍,救了那位段氏家臣的那根手指也已经裂开折断,露出了一节森森的白骨。
“不碍事……”
劫色大师对着那几位关心他伤势的段氏家臣微微一笑,他嘴里虽然说着不碍事,但声音却已经变得颤抖,毕竟十指连心,这断指的痛疼,不是那么好忍的。
“大师!”
那位被救的段氏家臣眼眶含泪,他颤声对劫色说道:“我朱某人何德何能……”
“不要说这种话。”
劫色却不等他说完,便摇着头,开口将其打断。
然后他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法慧和尚,笑了笑,说道:“怎么少林寺的法慧大师却用金刚寺的棍法?我记得法慧大师的韦陀降魔杵可是赫赫有名呢。”
法慧和尚哼了一声没回答。
他冷冷的看着几人,淡淡的说道:“崇圣寺的劫色大师果然了不起,段家的一阳指功夫也果然了不起了。”崇圣寺便是大理的天龙寺,崇圣是本名,而天龙是民间的叫法,只是叫的多了,倒是比本名还要出名了。
那劫色却谦逊的笑了笑,他说道:“贫僧的一阳指功夫连门都没有如,练了二三十年,才不过第三品而已,哪里称得上了不起,虚度光阴罢了,要说了不起,那还是我们家老祖……”
“嘿!”
劫色的话还不等说完,那法慧便冷笑着开口:“你不要搬出段思平吓贫僧,贫僧也不是吓大的……不错,贫僧不是那段思平的对手,但你可不是段思平。”
说着。
法慧一步踏出,狞笑道:“我杀了你们,段思平也不会知道。”
劫色听了脸上却没有丝毫惧意,他淡淡笑着说道:“家祖已经知道我们在这里遭遇了少林寺里的高手,他老人家只要见到了我们的尸体,自然就知道发生何事了。”
听到这话。
法慧的脸上微微一变。
他眼中闪过犹豫的神色,显然是对对方的说辞并不太信,不过他倒是没马上出手,而是沉声说道:“即便是段思平知道贫僧在此又如何?我先杀了你们然后再回去,等段思平知道了,我早就离开大理,回到中原了,难道他还敢去中原不成?”
劫色微微一笑:“凭我们几个在大师面前确实不堪一击,不过要是再加上一个呢?”
“谁!”
听到这话。
法慧的面色一变。
他猛然向身后看去,不知何时,在他的身后,竟然多了一个须发皆白的和尚,这和尚身形瘦弱,穿着一件不起眼的灰色僧袍,仿若一阵风就能吹倒。
但法慧见了对方之后,脸上却露出了极为戒备的神色。
似乎这个瘦弱不堪的和尚,要比他身前的劫色加上那几位段氏的家臣还要危险的多一样。
第十七章 妥协
这位须发皆白的老僧只是笑眯眯的看着法慧,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甚至连佛号都没有宣读一声。
“好!好!好!”
法慧深深了看了这老僧一眼,深吸了一口气。
他环视了一下身旁的几人,冷声说道:“你们段氏还真是看得起我,竟然连了因大师都出动了,不知道崇圣寺四大神僧里的另外三位是不是也来了?”
劫色笑了笑,点了点头,并不否认的说道:“另外的三位神僧正在赶来的路上了。”
法慧听了这话之后目光闪烁。
说实话。
他并不是怕崇圣寺的四大神僧,这四位神僧武功固然厉害,但真让他觉得棘手的也只有了因和尚一个罢了,这和尚乃是段思平的亲弟,传闻已经一百多岁了,从二十岁时便代他兄长入天龙寺出家,自那开始便修炼闭口禅,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八十年。
一身武功之精深,常人莫比。
天底下都说他武功出神入化,在整个段氏,也只逊色那位武功通神的段思平。
“师傅,那瘦瘦的老和尚好厉害!”在远处看着的常芳看着那位突然出现的瘦弱老僧,她不由产生了一种自己仿佛看到了一座巍峨的山峦的感觉。
“你看出来了?”
听到这话,苏信颇为诧异的看了自己的弟子一眼,那位老和尚功力精深,修炼的更是佛门的一门无上神功,一身真气早已深沉内敛,不泄分毫,能看出这老僧的底细,可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常芳点了点头,说道:“我觉得这老和尚奇妙的很,气息一会儿浓烈,一会儿微弱,浓烈的时候跟天上的太阳一样,微弱的时候却一点儿都感应不到,就跟死去了一般……”
“不错,很好。”
苏信听了自己弟子的这番话后笑了起来,他淡淡的说道:“你说的正是这和尚修炼的武功。”
常芳奇怪的问道:“还有这样的武功么?”
苏信笑笑,说道:“这天底下什么样的武功都有,五花八门,千奇百怪,有的练了能让人百毒不侵,天底下最恶毒的毒药吃了也就是肚子疼上一下,有的练了力大无穷,有十龙十象之力,有的练成了甚至能吸别人的内力……等你见得多了,也就不奇怪了。”
见到了因出现。
法慧和尚的眼中便闪过了一丝退意。
他敢杀了劫色跟段家的家臣,然后逃回中原,他笃定段思平绝不会为了这几人就敢去中原去找自己的麻烦,当初这位段家老祖败在柴荣的手里,发誓此生此世不屡中原半步。
虽然现在柴荣病重,但即便是病虎也是余威犹在,为了这几人,段思平绝不会违反当初自己立下的誓言。
况且即便是柴荣无法出手,还有他那位近几年声名鹊起的结拜兄弟。
那个叫赵匡胤的可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一身武功不在当年的柴荣之下,甚至还犹有过之,那段思平要是敢在柴荣病重的当口来中原,那那位柴荣的结拜兄弟,可断然不会放过他。
但是他杀了了因可就不一样了。
了因是段思平的亲弟弟,要是自己杀了他,那段思平来中原的借口也就有了,就算那柴荣跟段思平的关系再差,也不会不让他来中原为亲弟弟报仇雪恨。
“罢了。”
法慧和尚吐了口气,他把手里剩下的那半截熟铜棍扔到了地上。
他环视了一下几人,淡淡的说道:“今日贫僧慈悲为怀,不跟你们一般计较,我今日只为了这株何首乌。”
劫色却寸步不让,他也说道:“我们来也是为了这八百年的何首乌。”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面令牌。
这面令牌是用纯金所制,上面雕刻着繁复的龙纹,在正中刻着一个段字,见到这枚令牌,法慧和尚的面色一紧,他不由失声说道:“天龙令!”
“不错,正是天龙令!”
劫色点了点头,他珍而重之的将这位令牌托在了手中,语气断然的说道:“我们段家也知道这株八百年灵药的罕见跟珍贵,自然不敢从大师手里白白讨要。”
说着,他便把手里那枚天龙令递到了法慧和尚的面前。
沉声说道:“法慧大师既然听过这令牌的名字,自然知道这令牌的作用,这是当初家祖定下的规矩,令牌只会给那些对段氏有大恩的恩人,此令一旦颁出,那便是认令不认人,无论是谁持着令牌,都可以去天龙寺的藏经楼里翻看里面的任意典籍。”
说着,劫色笑了笑。
“自然,我们崇圣寺自然比不得禅宗祖庭少林寺,不过在那藏经楼里,有家祖创出的六脉神剑,这门剑法,法慧大师应该是知道的。”
这番话说的法慧和尚颇为心动。
他听了劫色的话之后眼光闪烁,看着劫色递过来的令牌,脸上阴晴不定。
他没有马上接过,只是淡淡的说道:“六脉神剑我自然听说过,当年段前辈在洞庭湖跟柴荣的那场决战已经被传为了一段佳话了,那一战过后,柴荣也亲自承认段前辈的六脉神剑,乃是天下诸剑法里的第一,柴荣凭着自己的一双铁拳打遍天下无敌手,是百年一出的大英雄大豪杰,他说的话,自然不会假。”
虽然法慧和尚是在称赞这段氏的六脉神剑厉害。
但劫色却没有接话。
因为当年段思平跟柴荣的那场洞庭湖之战浩大固然是浩大了,称得上一句惊天地泣鬼神,但结局却是段思平一招惜败,立下了此生不屡中原的誓言,这件事也被他段家的人视为奇耻大辱。
而那法慧和尚也不去管对方。
他不得不承认对方开出的是他无法拒绝的条件,那六脉神剑对于他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他虽然是少林和尚,但对参研佛法没有一丁点兴趣,对习练武功分外痴迷,他的习武天分也是极高,短短的三十年,便将十三门少林绝技修到了大成,是自达摩祖师在嵩山立寺以来,练成少林绝技最多的一个。
人称十三绝神僧。
作为一名武痴,他无法拒绝六脉神剑的诱惑。
正当他要答应下来。
他脑海里却突然闪过了一道灵光,他突然想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那便是这六脉神剑是段家的不传之秘,其珍贵的程度自然不必赘言。
但是现在他们几人对这株何首乌几乎是想都不想的便把这六脉神剑当做筹码拿了出来。
这也就说明了。
他们需要这株何首乌要做的事,在他们这些段家人的眼里,甚至要比六脉神剑这门天下第一的剑法,还要重要的多。
第十八章 六脉神剑
法慧和尚的脑海飞快的运转着,无数个念头跟画面从他的脑中闪烁而过。
他瞬间就回想起了之前在那劫色拿出天龙令时那位了因禅师的表情,在劫色刚拿出天龙令时,这位段思平的亲弟的眼中先是露出了一丝不愿,但瞬间之后,他就虚叹了一口气,默认了下来。
让这位段家老祖的亲弟,天龙寺的主持这么快就妥协的,宁愿把他们段家,他们天龙寺的无价重宝六脉神剑这么轻松的交出去,肯定不会是自己的武功。
当然,他们忌惮自己的武功是真的。
要他是一个普通人,不会什么武功,他们又哪里会很自己废话。
但自己的武功,还没高到能让他们畏惧到这种程度的地步,不用说他了,即便是当初的柴荣亦或者是现今的赵匡胤亲至,恐怕都不会让段家的人如此的妥协。
想到此处。
法慧和尚伸出的手顿时停住了。
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然后他觉得这个念头可能是真的可能性越来越大。
要真是这样……
然后他的眼中顿时露出了两道凶光,他面孔上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意,伸出的手掌陡然间挺出了两根手指,这手指如同佛祖拈花,势若闪电般的就向着那劫色和尚的胸口点了过去。
事出突然。
劫色也没想到对方会突然间就施此辣手,原本他见到对方愿意接过天龙令时还送了一口气,不由自主的松懈了一瞬间。
就在他愣神的一瞬,对方的杀招便来到了他胸前三寸。
现在看到对方一指点来,他想要再躲避哪里还来得及。
在一旁的了因禅师见此也不由面色大变,他枯瘦的身子只是微微一晃,便如一道幻影一般来到了法慧和尚的身旁。
他陡然间挥出一掌。
他的手掌也如他的身体般枯瘦,几乎只剩下了皮包骨,但这一掌挥出,却是风雷隐动,轰隆作响。
而那法慧和尚却连头都不会,看都不看。
仿佛未卜先知一般,他另一只手掌往后一印,不偏不倚的,正好对在了因挥来的掌心,那了因跟这法慧和尚一对掌,枯黄的脸上顿时变了颜色,极为诡异的,一边脸变得生机盎然,另一边却变得死气沉沉。
一瞬之后,这了因和尚嘴里吐了一口鲜血,连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影。
而法慧和尚也是脸色微变。
他喉咙涌动了一下,但他硬生生把已经到了喉咙的鲜血给重新咽了下去,然后他眯着眼睛笑了笑,说道:“枯荣禅功名不虚传,但我还是赢了。”
随着他的话音。
刚才中了他一记拈花指的劫色连退了数步,他一边退一边吐着鲜血,那几位段氏的家臣连忙上前将其扶住,但此时劫色的脸上却已经变的无比灰白,原本澄净有神的眼睛里,也变得一片浑浊。
“你……你……”
劫色张着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话还不等说出口,便又喷出了数口鲜血,他终究是没能把话说出来,便脑袋一歪,动也不动,眼中也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你!”
那几位家臣显然是恨极了这法慧和尚,他们见到劫色身死,便不顾性命的向着法慧攻来。
而法慧和尚只是不屑的笑了笑。
这几个酒囊饭袋他杀起来并不比按死几只码字困难多少。
他脚下一动,身子如一道幻影一般射出,只听得啪的几声,余下的那几位段氏家臣吃了他一掌,便直接胸口凹陷的倒飞出去,死的不能再死了。
“阿弥陀佛……”
那位了因禅师见此一幕,脸上露出了无比悲戚的神色。
甚至连他苦修了八十年了闭口禅都破掉了。
他八十年没说过话,声音暗哑生涩。
那法慧和尚听了脸色大微变,他知道这了因禅师这等意志坚定之人破了这八十年的苦修定然是存了死志,刚才他虽然胜过了对方半招,那也是他以有心算无心罢了。
他在动手用拈花指杀劫色的时候,便料定了这了因定然会来相救,所以早就在手掌上运满了般若金刚掌的掌力,就等着对方那一掌打来呢。
如果说只凭借各自的功力,他能不能胜过这位天龙寺的主持,段思平的亲弟,那还是未曾可知呢。
了因和尚的脸上露出了死意。
他喃喃自语道:“有常无常,双树枯荣,南北西东,非假非空……弟子苦修了八十年,修炼到了非枯非荣,亦枯亦荣的境界,但还是放不下这凡俗之心……”
说着。
他身子一晃,便来到了法慧和尚的身前,横起一指便向着法慧的眉心点去。
“一阳指!”
法慧和尚见了因和尚一指点来,心里顿时险声大作,他知道这位老和尚的一阳指可不是那劫色的三品一阳指能比,这位老和尚百年苦修的一阳指指力,早就达到一品之境了。
是以他也不敢托大,连忙用拈花指相抗。
这拈花指乃是少林七十二绝技里极厉害的一门指法,传说是当初佛祖说法,两指拈花,迦叶一笑而创出的神功,劲力阴阳相融,数百年来,能练成的人是少之又少。
以拈花指对一阳指,两人连对了十几指,皆是平分秋色,一时之间,谁也占不到上风。
不过了因大师毕竟年岁已大,年老体衰。
法慧和尚不过只是额头冒出了一层汗水,而他就已经气喘吁吁了。
了因大师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跟对方这样相持下去,他必然会先耗光真气,想到此处,他咬了咬牙,在一记一阳指点退了法慧和尚之后,他紧接着又是一指点出。
那法慧以为对方用的还是一阳指的招数,便继续用拈花指相抗,只是瞬息之后,法慧面色陡变,他身子急退,但终究是晚了一步。
就在他刚刚挪移开了半步时,他的肩头骤然间出现了一个血洞,一股粘稠的血水从这血洞里喷溅了出来。
要不是他闪开了半步,这个血洞,说不得就要开在自己身上了。
“这是什么武功!”
法慧和尚惊骇莫名,他看到那了因禅师面色惨白,眼神冰冷的看着自己,又是一指向着自己点来。
他心头顿时就生出了一股极其危险的感觉,他刚想躲避,但还不等做出动作,只来得及用手挡在了胸口,下一瞬过后,便看到他挡在胸前那只手的五根手指齐根而断,仿佛被利剑切掉了一般。
“可惜……”
那了因和尚见自己连发两剑都没有要了对方的性命,他也感叹了一声,声音里有着无尽的遗憾。
他方才用的便是他们段家的六脉神剑。
不过这六脉神剑极为损耗内力,以他的功力,也不过只能发出两剑而已。
可惜他终究不如自己哥哥惊才绝艳,这门无上剑法他苦修了几十年,才在不久之前练成,用起来还极不纯熟,这要是他哥哥来用,恐怕第一记少商剑,便能把这法慧一剑射死了。
他今日,终究是杀不了对方了。
第十九章 你的令牌?你的药草?
法慧和尚面色惨白,嘴里剧烈的喘着粗气。
他的左肩血流如注。
右手的五根手指齐根而断,对于一名武者来说,断掉了五根手指,几乎相当于废掉了一半的武功。
他方才一掌把那了因和尚的脑袋拍成了碎片,看着自己身上的伤,脸上露出了极为庆幸的神色。
“太厉害,太厉害了!”
他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一想到那了因和尚手指射出的无形剑气,他的眼神里就不由闪过一丝后怕,这样可怕的武功,他之前不用说见过了,就是听都没听说过。
他喃喃自语着说了一句:“难道这就是段家的六脉神剑?这要是六脉神剑的话,也难怪一双铁拳纵横无敌的柴荣也说这剑法是天下第一了,这样的剑法不是天下第一,那还有什么剑法配得上天下第一的名号?”
这时,他看到了地上那枚金光闪闪的天龙令。
他眼中闪过了一丝贪婪的神色。
他知道凭借着天龙令他可以进到天龙寺的藏经楼,翻看这门号称天下第一的六脉神剑的秘籍,如果他之前的猜测没错的话,他这么干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因为……
“段思平应该是快死了……”
在远处看着的苏信低声说了一句,他身旁的常芳听了后脸上露出了迷惘的神色,她不由问道:“师傅,您说的段思平是谁?”
苏信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说道:“一位我很想见面的高手。”
“高手?有师傅这么高么?”常芳有些好奇。
“不好说。”
苏信想了想,脑海里回忆起方才那了因和尚施展了六脉神剑里的两剑,从他发出剑气的经脉来看,应该是少商跟中冲二剑。
尽管这了因并未得到这门剑法的真传。
但方才用的也是可圈可点,只是区区两剑,便把武功高过他至少一筹的敌人差点逼入了绝境,要是他方才还能射出第三剑的话,那死的定然是那个叫法慧的少林和尚,而不会是他了。
只是一个连皮毛都没学到的了因用出来都如此厉害,这要是段思平亲自施展,苏信只是想一想,便能脑补的出那种剑气纵横,直冲霄斗的场面了。
想到这里。
苏信看了乖巧的站在自己身旁的弟子一眼,笑着问了一句。
“我之前教给你的剑法你练的怎么样了?”
听到自己师傅问自己。
“剑法?”
常芳先是疑惑了一下,但她马上就明白了过来,她连忙回答道:“是那门叫独孤九剑的剑法么?我还有许多不懂的地方……”
苏信问道:“哪里不懂?”
常芳说道:“就比如说那什么无剑胜有剑,无招胜有招的……”
听到这话之后。
苏信笑了一声,他淡淡的说道:“那是剑术的极高深境界,可不是坐着想就能想明白的,想要无剑无招而胜,首先要忘掉一切招数,而想要忘掉招数,那便要见识过天底下所有的招数,只有这样,才能在跟人交手的时候随心所欲,不拘泥一招一式了。”
听了自己师傅的这番话,常芳的脸上露出了不解的神色,这一番武学上的道理,对于她来说还是有些过于艰深了。
她还想问些什么。
不过还没等问出口来,便被自己师傅制止了。
“等会你就跟那个和尚交下手,让我看看你的武功到了什么地步了。”苏信说完,便对着那枚远处的天龙令伸手遥遥的一抓。
这一抓,他用上了他自创的先天一气大擒拿。
也正在这时。
法慧和尚正要捡起自己身前的那枚金闪闪的令牌,只是这令牌还不等被他抓到手里,他便见到这令牌突然凌空而起,向着远处以极快的速度飞射了过去。
“擒龙功!”
见到这一幕。
法慧的脑海里马上就想到这是有人施展擒龙功在抢自己的令牌,而转瞬他就想到,在附近竟然还有人潜伏着他没发现。
不过很快,他就否认了这个念头。
因为这令牌飞去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
擒龙功他也会。
擒龙功的隔空摄物是有距离限制的,虽然这个距离随着功力的加深可以延长,但这个延长也是逐渐递减的,他最多能隔着两三丈的距离施展,而即便是功力比他高出一倍的,再远出一丈也就了不起了。
那可能像是这样,一下子飞出去了十多二十丈,直接飞入到树林中不见了踪影的。
这不是武功,这得是妖术了。
正在这法慧和尚迟疑不定,惊惧不安的时候。
苏信领着自己的弟子走了出来。
法慧见到眼前这名年轻人手里正在把玩的天龙令,他的神色瞬时就变的无比戒备。
这年轻人气度不凡,他也看不清对方的深浅,再加上方才对方用那极似擒龙功,但却比擒龙功强的多的武功拿走令牌的手段,他就知道,这人极有可能不这人定然是他平生仅遇的劲敌。
“你是谁?”
他声音低沉的问了一句。
苏信听了后笑了笑,说道:“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听到这句话,法慧和尚眼中顿时生出一股怒意,他好歹也是少林寺自达摩祖师之后的第一天才,将十三门少林绝技练到了大成,人称十三绝神僧,放在整个武林上,除了那寥寥几个怪物之外,也称得上数一数二的高手,现在居然被这人称不配知道对方的名字。
这种羞辱,实在是让他怒火难平。
要不是想到这人的武功高深莫测,再加上他此时真气已经消耗的七七八八,还断了五根手指,受了重伤,他非要跟对方打过一场不可。
他咬着牙,咽下了这口气,语气不怎么好的说道:“那阁下拿走贫僧的令牌,又是什么意思?”
“你的令牌?”
苏信嗤笑了一声,他指了指地上的那几具尸体,微笑着说道:“我方才可是听到,这令牌是他们大理段氏的东西,想要用来跟你交换那株何首乌呢。”
说着。
苏信脚步一迈,身子一晃,法慧和尚只觉得眼前一花,便看不到对方的身影了,等他再见到的时候,苏信已经出现在了那株八百年的何首乌旁边。
“你……”
见此法慧和尚面色大急,他也顾不得其他,他今日杀了段家这么多人,就是为了这株药草,要是这药草被其他人采了去,那他跟段家结下死仇,又是为了什么。
“那是贫僧的药草!”
他大叫了一声,身子一动,就向着苏信扑了过去。
“你的药草?”
苏信又嗤笑了一声,他连看都不看这法慧和尚,只是对着他伸出了一只手掌,然后虚空一握,那和尚猛冲的身子立时便停滞住了,然后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了一样,被凌空提溜了起来。
第二十章 伤到了她自然是她学艺不精
法慧和尚的脸色涨的通红。
他两条手臂不断的漫无目的的随意挥舞,离地的双脚也在不断的蹬踏。
他觉得他下一瞬就要死了。
就在他觉得自己就要被人这么诡异的掐死的时候,他突然感到自己的脖子处一松,然后他便摔倒在了地上。
鼻腔里终于能吸入久违了的空气。
此时他看向苏信的眼前已经满是恐惧,方才对方那凌空扼住自己的喉咙,将自己凌空提起,差点让自己窒息而死的武功,已经彻底的颠覆了他的认知。
就跟方才那了因和尚施展的六脉神剑一样,在他的眼中,这已经不是武功,而是仙术了。
这时。
苏信也将那株八百年份的何首乌挖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收好,这一幕法慧和尚自然瞧在眼中,他的心里也在滴血,但是他现在不用说阻拦,就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苏信看着法慧和尚,笑着说道:“宝物有德者居之,你没有德行,这宝物,自然与你无缘。”
法慧此时也缓过了气来。
听了这话,他心中自然生气,不过在对方面前他也不敢表露出来,现在他杀了段家的人想要拿到的令牌没了,那株他先发现的八百年的何首乌也没了,他可谓是郁闷到了极点。
“贫僧先告辞了。”
既然不能从对方讨到便宜,又报不了仇怨,那他还不如尽快离去的好。
不过他刚生出去意,脚下还不等迈出一步,便听到了那武功高深莫测的年轻人淡淡的话语:“我允许过你离开了么?”
听到这句话,法慧和尚顿时呆滞在了当场。
他压下怒火,沉声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令牌你也拿了,药草你也取了,难道是要贫僧的这条性命么?”
苏信说道:“我要你的性命有什么用……”听到对方这么说,原本还一脸惊惧之色的法慧和尚不由松了一口气。
“不过……”
苏信说到这里,他指了指一旁乖巧的站着的常芳,笑道:“我只是想要请大师考校一下我这位弟子的武功罢了。”
方才常芳在远处看到过法慧和尚的武功。
要是法慧和尚没受伤,内力没消耗的这么严重,她肯定不会是对手,但现在这种情况,她是不是对手,那得要打过才知道了。
“大师,请赐教!”
常芳还是比较有礼貌的,她知道这个大和尚是前辈,便主动的行了一礼。
法慧和尚先是默然不语。
他看了眼身前的那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然后又看了眼苏信,沉声问道:“阁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信笑了笑,说道:“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想要看一下我这个徒弟的武功到了什么程度了,她跟我学了快有两个多月了,这两个多月来,还没有跟什么高手正式交过手呢。”
常芳只是在刚刚被自己打通了任督二脉,没学任何武功的情况下,凭借着她的战斗本能跟人比试过,自从他正式的教授常芳武功,这小丫头还没有跟人交过手呢,正好遇到了这法慧和尚,他就本着废物利用的想法,让这大和尚来试一下自己这弟子的武功,到了什么地步了。
“可惜了,要是当初不教她小无相功,而是让她练北冥神功的话,那这和尚倒是一个非常合适的十全大补汤……”
苏信眼中闪过一丝遗憾的神色。
不过他当初教自己弟子内功的时候,也没想到,在这山林里,竟然会遇到一位这样的绝顶高手,他毕竟不会未卜先知。
听了苏信的话。
法慧和尚冷笑了一声。
他虽然惧怕对方,但还是有神为顶级高手的骄傲的。
他瞧着身前不远处那个正严阵以待的纤细身子,他翘了翘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
以他的眼光跟见识,自然能看出这个小丫头武功的深浅来,只是凭着那一双神光内敛的眸子,他就知道这丫头的内功已经到了贯通任督二脉的地步了。
放在武林上都是了不得的高手。
要是再考虑到这小丫头肯定没有二十岁的年纪,说是年青一代的前三高手,都不为过,这样的高手你两个月就能教得出来,你怎么不去死呢。
不过只是贯通了任督二脉,法慧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要是他没受伤,像是这种程度的武者,他三招之内,必然能将其毙于掌下,就算是现在,他断了五根手指,内力也消耗的七七八八,他也有着起码九成的胜算。
自己纵横江湖,无数次生死搏杀的经验,可不是这种初出茅庐的小丫头能比得了的。
甚至他还不屑一顾的想着。
说不定这小丫头连血都没见过呢。
“我要是伤到了她……”
既然是比试,那自然不可能没有损伤,刀枪无眼,虽然他也没有兵刃,但武功到了他这种程度,拳脚便成了最好的兵刃了。
法慧要是全盛的状态,他自然可以百分之一百的保证这小丫头的安全,但现在他可做不到。
“伤到了她自然是她学艺不精。”苏信淡淡的说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法慧的眼中不由生出一丝怒意来,对方这话的意思,明显就是在说自己不可能伤的了这个小丫头了,这让素来自命不凡的法慧如何能忍?
他冷笑了一声。
等一会,他非要给对方一个极为深刻的教训不可。
“出招吧!”
法慧作为一代武学宗师,虽然受了重伤,但依旧表现出了前辈宗师的气度,对常芳这个晚辈,他是不屑于出手抢攻的。
常芳却不管这些。
她见到自己师傅对她点了点头,她便面色肃然的拔出了长剑,脚下一迈,身子便如一道电光一般飞射而出。
“来得好!”
常芳的速度再快,却也逃不过法慧的眼睛,他见到常芳一剑向他咽喉刺来,这一剑既快且准,而且剑尖不断颤动,给他一种飘忽不定的感觉,仿佛在这一招简单的直刺之后还隐藏着无数想象不到的杀招。
见到这样的一招,就算是见多识广的法慧,也不由赞叹了一声。
“能教出这样的弟子,怪不得会说能伤了她是她学艺不精了……这样的剑法,这样的年纪,的确称得上一句天之骄子了……”
法慧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然后他面色不变,没受伤的那只手掌上陡然刺出了一根手指,向着刺向自己的剑尖点了过去。
第二十一章 我教你一个法子
“天赋倒是不错,独孤九剑算是入门了……”
常芳跟着法慧和尚连着交手了十几招,自己这个新徒弟竟然跟对方斗了个旗鼓相当,这也让苏信满意的点了点头。
独孤九剑实际上是由两部分组成的,前半部分比较浅显的是剑魔在利剑期创出的剑法,到了后面破气式总决式,无招胜有招无剑胜有剑的这种讲述高深剑理的部分,已经是他晚年时飞花摘叶皆可伤人的境界了。
这两部分的跨度不可谓不大。
而且在衔接上,也极为生涩,仿佛是缺少了连接的一环。
实际上。
在苏信看了,这两者之间,的确缺少了很重要的一部分。
在独孤九剑利剑期的剑法里,这位剑魔还在沉迷各种剑招的奇妙,想要破尽天下的所有剑招,但天底下的剑招何其多,高深的剑法也何其多,不弱于这独孤九剑的剑法也有不少,哪里是说破就能破的了的。
只是很快这位剑魔便发现自己走入了歧途。以有涯随无涯,殆矣。
武者的目标是战胜别人,而不是破掉别人的剑招,你即便是破掉了对方的剑招,但对方的内力十倍于你,用出来的剑招快上十倍,你就算是知道对方剑招的破绽,你又能怎么样呢。
对方在你出剑的瞬间,便把你杀死了。
况且只要是有了招数,便一定会有破绽,这世上没有完美无缺的招数,你破掉别人剑招的剑招自然也会被人给破了。
而只要你的招数够快,力量够大,那再怎么有破绽,有漏洞,那也不会叫破绽漏洞了。
想通了这一点,孤独便进入了重剑境。这一部分在独孤九剑里并没有提及。
也是缺失的一环。
实际上,这在那位剑魔看来,根本就不需要提及,因为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在将独孤九剑里利剑期的剑法练成之后,自然会发现这些问题。
然后自然而然的就会去修炼高深的内力,如果连这点领悟力都没有,那在剑魔看来,自然是不配学他的剑法了。
重剑境没有剑法,有的只是一套剑魔摸索出来的修炼内力的方法。
当然,每个人修炼内力的方法不尽相同。
只要能够修炼出一身浑厚的内力,那都可以达到重剑境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的境界。之后,便是便观天下剑术,参悟剑理,明透剑心,达到无剑胜有剑,无招胜有招的剑术极境了。
“咔嚓!”
就在这时,只听到咔嚓一声。
法慧和尚手上招式一变,常芳尽管战斗天赋出众,但毕竟经验尚浅,她还是中了法慧这位老江湖的道,她一剑落空之下,因为使力太大,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破绽。
这破绽本也不大,但对于法慧这样身经百战,历经无数生死搏杀的人来说,这一瞬的破绽,已经足够了。
他一指点出。
这一指劲力内敛,看着平平无奇,其实有着穿金裂石之威。
这一下要是点中了,那常芳必然要受伤不可。
见此一幕。
苏信皱了皱眉毛,然后他的眉宇很快就舒展开了,先不说这一指能不能点中,就算是点中了,以这法慧和尚此时的内力也只能对自己那弟子造成轻伤,不会有什么大碍。
常芳在自己一剑落空的瞬间,心头便感到了一股极其危险的感觉降临。
她通过方才的交手,已经知道这位法慧和尚是一个极为谨慎,一旦对手有破绽,便绝不会放过的人,自己的这个破绽,肯定会被对方抓住。
她的脑海里没有侥幸。
在山里里捕猎的时候,她也是如此,一旦有侥幸的念头,那猎人就会马上变成猎物。
她永远都是猎人,从来不会当猎物,几乎是在同时,她强行扭身,一剑斩去。
法慧的这一指一下子点在了常芳突然斩来的剑刃上,只听到咔嚓一声,这柄精钢所铸的长剑便被他一指头点断,而常芳不退反进,竟然一拳向着法慧胸膛打去。
常芳的这一拳刚猛无俦,完全出乎了法慧的预料。
他实在是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能在这种情况下发动攻击。
他连忙收掌抵挡,但拳臂相交,他感到自己的手臂传来一股巨力,这力量大的甚至让他连退了两步才重新稳住了身形。
法慧心中大骇,心里惊疑不定:“这是什么拳法!”
在他想来,这女孩子年纪不大,能练成那般出色的剑法已经殊为不易,怎么可能还有时间,练成这般厉害高深的拳法?
“松鹤万寿拳!”
见到自己弟子击出的这一拳,苏信眼前一亮。
常芳脚下不停,她脚下一踏,脚掌猛地发力,只听到嗤的一声轻响,她脚下踩着的那双靴子登时被她双脚发出的劲力撑的四分五裂,露出了白皙如玉的脚掌。
同时她变拳为爪,一爪就向着法慧的肩头抓去。
这一爪似快似慢,似虚似实,似左似右,似上似下,飘忽不定,就连法慧也看的迷惑了起来,他只是呆滞了一瞬,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常芳的这一爪便抓在了他之前被了因用六脉神剑打伤的肩头。
只听到几声咔嚓咔嚓的脆响。
常芳的手指骤然用力,这法慧的骨头便被她一抓而碎。
而之前法慧自己包扎好的伤口这时也彻底崩裂,无数血水顿时从他的肩头喷涌了出来。
他另一只手五指齐根而断,这一条手臂的肩膀又被常芳一爪抓碎,到了现在,他武功的九成九都用不出来了。
这一场比试的胜负也就分出来了。
“承让了!”
一招得手,常芳收招后退,对着法慧再次施了一礼,赤着脚走回自己师傅身旁,献宝似的说道:“师傅,弟子的表现还可以吧?”
苏信对她笑了笑,说道:“基本还算满意吧。”
“只是满意啊……”对自己师傅的这个回答,常芳显然是颇为不满的,她撇嘴小声抱怨了一句。
而那法慧禅师则是面色灰白。
他实在没想到。
他竟然会输在这么一个小丫头的手上。
他看了看自己被抓碎的肩膀,他感到了一股彻骨的痛疼,但更让他难以接受的,则是心中的羞耻跟惭愧,他纵横武林二三十年未曾有过拜祭,没想到今日……
他面色通红,没脸再待,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
这时,苏信却出声叫住了他。
法慧身子一窒,他转过头来,看着苏信,冷笑着说道:“怎么,你要杀了贫僧不成?”
“呵呵。”
苏信轻轻一笑,他说道:“我说了会放了你自然会放了你……”
说着,法慧只觉得眼前一花,只是一瞬,那年轻人便来到了他的身前,他见此神色一紧,以为这人要来杀自己,只是他此时两条手臂都废,就算想要出招抵挡也是不能。
他只能闭目待死。
只是过了半晌,他也没感到对方出招,便再次睁开眼睛,向着那年轻人看了过去。
那年轻人正在看着他肩头的伤势,见到自己看他,那年轻人便笑着说道:“你这肩膀要是不抓紧治疗,怕以后会留下隐患……”
法慧听到此话,眼中不由闪过一丝阴霾。
这个道理他哪里不知道。
但现在他的肩膀已经被你那徒弟一爪抓碎,这样的伤势,又哪里能治得好。
正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看到那个年轻人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木盒,那年轻人将这个木盒塞到了他的手中,淡淡的说道:“你这肩膀是被我弟子伤的,我也不会不管,这里有一份我自己配置的药膏,你将这药膏细细的涂抹在你的肩膀,一个月之后,保管它恢复如初。”
苏信说罢。
便对自己弟子摆了摆手,转身就要离去,不多时,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深林当中。
而法慧则是阴晴不定的看着对方消失的身影,他手里紧紧的握着方才对方递到他手里的那个木盒,不敢松开一丝一毫,生怕这木盒不见了。
山林中深处。
常芳走了不长一段路,便停住了脚步。
她看了看自己沾满了淤泥的脚掌,郁闷的说道:“师傅,我鞋子破了,这地上都是泥,太脏了,我想找双鞋子穿……”
苏信听到这话皱了皱眉毛,这深山老林的,他上哪里给自己弟子找靴子,他沉吟了一下,心中就生出了一个主意来。
他笑了笑,说道:“鞋子我倒是没有,不过我倒是可以教你一个即便赤脚踩着地面,脚掌也一尘不染的法子。”
常芳听了之后高兴说道:“那师傅你先把你的鞋子给我穿,你自己先用这法子走路,等我练成了,我再还给你……”
第二十二章 令牌是真的,但……
“师傅,咱们这是去哪?”
没用一天,常芳便学会了落地无尘的法子,其实这方法看上去高端,说穿了也没有多难,唯一的难点便是需要一身深厚的内功支持,常芳任督二脉已通,内力深厚无比,自然不成问题。
苏信想都没想就回答了一句:“我们去天龙寺。”
他拿到了那枚天龙令,自然要去天龙寺把六脉神剑的剑谱搞到手,对于这门无形剑气的功夫,他可是很有兴趣的。
“天龙寺,那是哪?”常芳好奇的问道。
对于天龙寺,或者说是崇圣寺,苏信了解的也不多,他所知道的,也只是原著上的那些,不过他不想在自己徒弟面前露怯,便想了想说道:“一座大理段氏的皇家寺院,许多大理段氏的皇族在这寺里出家,我去那里只是为了拿一件东西。”
常芳还想问些什么。
不过苏信对天龙寺实在是知之甚少,所以就摆了摆手,说道:“问这么多干什么?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不几日。
两人从山林出来,找人问明白了道路,又花了几天来到了大理国的国都大理,那天龙寺就在大理城郊外,大理是佛国,国民几乎全员崇佛,这天龙寺又是皇家寺庙,修建的十分恢弘大气,平日里的香火也极是鼎盛。
苏信带着自己的弟子进了天龙寺。
常芳之前一直生活在山林当中,这是第一次来到这如花世界。
金碧辉煌富丽大气的天龙寺更是直接让她看花了眼,她还一路看一遍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听,搞的苏信十分烦闷,因为他对佛教的典故知道的不多,很多问题他回答不出来,但又不好说自己不知道,只能找借口糊弄过去,这么干的多了,自然郁闷。
“两位施主请止步。”
在一道紧闭的大门前,苏信两人被一位天龙寺的和尚拦了下来,这和尚两掌合十,说道:“这里是本寺后院,并不对寺外之人开放。”
天龙寺是一家佛家寺庙,要收香火,是以前殿用来接待信众,不过它又是一家武林门派,自然有许多隐秘不方便公之于众,所以这后院,就禁止他人擅入了。
苏信来也不是找事的,他可是拿着大理段氏发下的天龙令来这里领取奖励的。
所以他二话不说便拿出了那枚金灿灿的令牌。
见到这枚令牌之后。
这和尚的面色陡然一变,他的神色也变得恭敬,说道:“这位施主,这枚令牌可否让小僧细细查看一番?”他怕对方不同意,连忙满是歉意的补充道:“只是因这令牌事关重大……”
“无妨。”
苏信还不等对方说完,便把这枚天龙令递到了对方手里。
那和尚神色郑重的接过令牌。
低头仔细看了许久之后才抬起头,将令牌递还给了苏信,他语气比之前更加恭敬,说道:“请施主稍等,贫僧去去就回。”
说罢。
这和尚便转身进了天龙寺的后院。
过了不一会儿,这和尚又领着一个方面大耳,年纪大概四十多岁的和尚回转了回来,显然,之前那和尚已经跟这个方面大耳的和尚说了令牌的事。
这新来的和尚面上带着一脸笑容,他打量了一下苏信二人,说道:“贫僧劫难……”说着,他的目光便落到了苏信手中的那枚黄橙橙的天龙令上。
停留了一会之后,他才继续说道:“可否让贫僧看一下那令牌?”
苏信知道凭这令牌可以进这天龙寺的藏经楼遍观臧经,天龙寺查验起来自然是细之又细,慎之又慎,所以他也不着脑,便把令牌递给了对方。
劫难刚一拿到令牌,试了试分量,他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丝喜色,然后低头看了令牌两眼,眼中的喜色也越来越盛。
他查看的时间比方才那个和尚少的多。
方才那和尚看了大半天都拿不定主意,这和尚只是一打眼,翻转着看了下,便将这令牌还给了苏信。
“确实是天龙令。”
他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扭头对身旁的那和尚说道:“你快去通知了尘师叔,说第四枚天龙令到了,我这就带他们去大雄宝殿。”
“是,师兄!”
那和尚也立即领命而去。
天龙令当初段思平一共送出了六枚,到现在几十年过去,已经有三枚令牌回归,流落在外的只余下三枚了,在劫难看来,算上苏信的这一枚,自然是第四枚了。
“两位施主,这边请。”
劫难对着苏信二人施了一礼,便领着两人进了天龙寺的内院。
在去往大雄宝殿的路上,这劫难对苏信说道:“施主来的有些不巧,我师傅了因大师有事外出了,不然您带着天龙令来,定然是他老人家亲自见您的。”
过了有盏茶的功夫。
三人便来到了一座大殿前,在这大殿的前面站着一个高瘦的老僧,在他的身后,还站着一排高壮的和尚。这老和尚面色饥黄,瘦的皮包骨头,他看到劫难领着苏信到来,浑黄的眼珠里陡然间闪过一道亮光。
“阿弥陀佛……”
这老和尚上前一步,对着苏信念了声佛号,说道:“施主可否将那天龙令拿出让老僧一观?”
“这便是在下的师叔了尘大师,我师父了因大师不在的时候,便是他老人家处理寺内的一切事物的。”劫难为苏信介绍道。
苏信点了点头,将那枚天龙令递了过去。
接过苏信递来的天龙令。
这老和尚低头一看,在看到这令牌的瞬间,他握着令牌的五根手指顿时一紧,同时他的眼中闪射出了一道森寒的目光。
他猛地抬起头来,他的双眼不再浑浊,而是变得无比明亮,看向苏信的目光里杀意弥漫。
那劫难也发现了自己师叔的不对劲。
他诧异的出声:“师叔……”
但他话还不等,便被了尘直接出声打断:“你退下。”
了尘这一声呵斥用上了金刚禅唱的深厚内功,直接把那劫难震的面色发白的连退了好几步,他有些惊骇的看着自己师叔。
在他的记忆当中。
他这位师叔,可是闻名的好脾气,从来没见他生过气,怎么现在他……
“难道那令牌是假的?”劫难的脑海里窜出这个念头,但他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他方才查看那令牌时的诸多细节,他都可以确认,那令牌绝对是真的。
但令牌既然是真的,那了尘师叔怎么看过了令牌后会那么震怒?
正当他犹疑之时。
那了尘和尚开口,他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苏信,沉声说道:“这令牌是真的,但这位施主可否告知一下老衲,这令牌,你是怎么得来的。”
第二十三章 我今天本不想杀人,但你们是自寻死路
随着了尘和尚的这句话出口。
从四周突然涌出了数百名手持兵刃的僧人,将苏信两人团团包围了起来。
苏信见此。
摇着头叹了口气,看来今日是不能善了了。
其实以他的五感敏锐,在刚来到这大殿之前的时候,便发现了隐藏在暗处的这些手持兵刃的武僧。
他没有立即发作,只是为了看看对方葫芦里到底藏着什么药罢了。
“师傅!”
一旁的常芳倒是有些惊惧,毕竟被数百人那些明晃晃的兵刃围着,只是这份气势,都能让人当场色变了。
不过苏信是何等人物,当初他在察罕的数万怯薛军的重围下都没怕过,现在哪里会怕这么区区几百人的场面,他对着自己弟子微微一笑,说道:“师傅在这里,不需要怕。”
听了这话,常芳面色才松弛了下来。
苏信看着面前的了尘,淡淡的说道:“难道拿着天龙令来,你们还非得查根问底,查出这令牌是怎么来的不成?”
了尘见到这年轻人被数百人围住,竟然没有丝毫惧怕之意,他心里也是暗自吃惊,听到苏信的话后,他眉头一皱,说道:“天龙令认令不认人,只要是拿着令牌来,我们天龙寺自当奉命,不过你这枚天龙令有些特殊,跟当初太祖皇帝赐出的那六枚不同……”
说到这里,了尘停住了话头。
这里面牵扯到了一件他们段家的大事,这件大事还不是公布的时候,是以他没有说下去。
苏信听了后点了点头,问道:“你的意思是除非我说出我得到这枚令牌的过程,否则的话,我便不能看那六脉神剑的剑谱了?”
“你是为了六脉神剑?”
听到苏信的话之后,了尘眉头皱的更深,这天龙令是当初段思平赐予开国功臣的,这些功臣里面可不都是武林人士,不是所有人都对神功绝学感兴趣,所以除了提出看六脉神剑的剑谱之外,自然也可以提旁的要求,比如说富可敌国的财富。
苏信听了嗤笑了一声,他反问了了尘一句:“这个自然,你们这天龙寺,难道还有比六脉神剑还珍贵的东西?”
了尘也是哑然失笑,他摇了摇头,说道:“珍贵不珍贵还是因人而异,在武者眼里,这六脉神剑自然是无价的至宝,但在不会武功的人眼里,这一份剑谱,又哪里比得上一箱黄金宝石?”
说罢。
他对着苏信点了点头:“施主刚才说的不错,除非你说出你是如何得到这令牌的,否则的话,请恕老衲难以让阁下进入藏经阁了。”
苏信自然没有为那法慧和尚隐瞒的意思。
他便一五一十的跟对方说起了之前在山林中的经过,当他说到了因跟劫色已经身死的时候,在场的诸多僧人也都是面色大变。
毕竟了因是天龙寺方丈,更是段思平的亲弟弟,身份非同一般。
而了尘却始终神色不动。
他仔细打量着苏信,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只凭对方能从那位少林的十三绝神僧手里抢下这枚令牌,还能全身而退,那对方一身武功,就不是自己所能及的了。
“肃静!”
了尘突然开口喝了一声,周围嘈杂的吵闹声便静了下来。
他看着苏信,问道:“你说劫色师侄跟了因师兄同法慧起了冲突,并且两人死在了法慧手中,这枚令牌是你从法慧手里拿来的,那施主可否告知老衲,他们是因何事起了冲突?据老衲所知,无论是劫色师侄还是了因师兄,都不是什么招惹是非之人,而那法慧和尚也是少林高僧,本寺跟少林关系称不上好,但也没差到见面就打生打死的地步。”
众僧人一听,纷纷点头,觉得了尘问的确实是此事的一些不解之处。
苏信淡淡的说道:“为了一株八百年的何首乌。”
“什么!”
听到苏信的这句话。
了尘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狂喜的神色,他深吸了一大口气,才把无比震动的心情平复了下来,他压抑着内心深处的激动,脱口问到:“那株何首乌在哪?被那法慧取走了吗?”
苏信听了轻笑了一声,见到对方这个反应,他更加断定那段思平定然是已经到了油尽灯枯,只能靠这种几百年的灵药来延命的地步了。
他摇了摇头,说道:“我既然能从法慧的手里拿走天龙令,自然也能拿走那株何首乌。”
说着。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布袋,从布袋里拿出那株八百年的何首乌在了尘的面前展示了一下,在看到这株何首乌的瞬间,了尘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了起来。
他用无比渴望的眼神看着这株何首乌,几乎是想都不想便说道:“只要施主能将这株何首乌交给老衲,那六脉神剑的剑谱,老衲双手奉上!”
听了这话。
苏信轻笑了一声,他将那株何首乌重新包好,受到了怀里,淡淡的说道:“这令牌的来历我已经告诉你们了,现在该是你们履行承诺的时候……带我去藏经阁,看过了六脉神剑的剑谱之后我会立即离开。”
了尘却是动也不动一步,他看着苏信,沉声说道:“交出何首乌,六脉神剑的剑谱老衲自然会奉上。”
“你的意思是不给了。”
听了这了尘的话之后,苏信反问了一句。
了尘摇头,仍旧是说着同先前一模一样的话语:“交出何首乌,自然会有剑谱。”
“我明白了。”
苏信闻此点了点头,他看了一下四周围着的数百名手持兵刃的武僧,又问道:“要是我不交出那何首乌的话,是不是今日也不能离开此处了?”
了尘和尚没有说话,但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很好。”
苏信倒是也不意外,他反而是笑了起来,他说道:“我今日本没想过跟你们起冲突,更没想过杀人,但你们这么干,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话音刚落。
苏信的身影便消失一空,了尘见此顿时睁大了双眼,正当他想要环顾四周,看一下对方去到哪里的时候,他却陡然间看到了自己的那具没有了脑袋了身体一股殷红的血水正从自己断开的脖颈处冲天喷起,这是他眼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之后便是无尽的黑暗。
只听到咕噜噜一声。
在这一瞬之间,众人谁也没有看清,那了尘的脑袋便直接滚落到了地上。
苏信的身形又在原地出现,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弟子,淡淡的问了一句:“你怕不怕?”
常芳心里自然是怕的,毕竟这么有这么多人,但听到自己师傅问自己,她还是锵的一声拔出了长剑,鼓起勇气,咬牙说道:“弟子不怕!”
第二十四章 段家老祖
“杀了他给了尘师叔(伯)报仇!”
众僧人见此一幕,顿时眦目欲裂,哪里还能忍得住,纷纷大叫着向着苏信冲杀了过去,看他们那个咬牙切齿的样子,心里定然是存着要把仇人碎尸万段的恶毒念头。
这数百人的同时冲杀声势极为惊人,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常芳顿时就吓的面色煞白,苏信只是笑了笑,伸手拍了拍自己弟子的肩膀,安慰着说道:“不用怕,你看着就行了,杀人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常芳扭头看向自己师傅,她不知道自己师傅何时从哪里拿出了一张黑色七弦古琴。
她可不记得自己师傅随身带着这东西。
在她奇怪的眼神当中,她看到自己师傅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
她听到了一声尖锐的琴音。
然后便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接连响起,她连忙向周围看去,只见到那数百名冲来的武僧,身体像是被什么利刃切割过一般在刹那间就变的四分五裂,一排排的人像是被割掉的麦子一样成堆成堆的倒在地上。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那数百名武僧,一个不剩的全都变成了一滩碎肉,无比浓郁的血腥味直冲鼻腔,那味道让她这种亲手杀过不知道多少只鸡鸭的人都直欲作呕。
她第一次感到,正如自己跟自己说的那样,原来杀人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
这时。
苏信的琴音也停了下来。
他手上光芒一闪,那张天魔琴也被他收进了系统的自带空间。
常芳在一旁惊骇的问道:“师傅,这是什么武功?”
苏信说道:“天龙八音,你想学的话,等你内功再高一点,我倒是可以教你,不过这武功没有天魔琴配合,威力是没有这么大的。”
说罢,苏信便领着自己弟子离开了这处宛如修罗地狱的场所,向着天龙寺的藏经阁走去。
在藏经阁前。
苏信停住了脚步,他看着站在藏经阁前的一个看样貌最多不过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眼睛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这个年轻人给他的感觉十分怪异,明明年纪轻轻,但却透着一股暮气、死气,仿佛一个将死之人。
他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弟子周芷若。
“你是段思平?”
听到苏信的问话,这个年轻人迈动了脚下的步子,他第一步踏出的时候还在原地,但当他的脚掌落地的时候,竟然极为诡异的出现在了苏信身前的三步远处。
而他的样貌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之前他还是一副少年人的面容,但是随着他来到苏信的身前,他的面庞逐渐变得苍老,等他在苏信的面前站定了身子之后,他已经变得满头花白,成了一个不知年岁的老翁了。
从少年到老翁只在一瞬之间。
“我是。”
老者声音苍老的说了一声,他看着苏信,目光里露出了无比慎重的神色,这个年轻人给他的感觉极为凶险,他一生自负,除了当初的柴荣之外,他未曾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过。
但这个年轻人给他的凶险感觉,比当初的柴荣给他的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已经知道了苏信在天龙寺里大开杀戒,他当时本想出手相救,但他也没料到这年轻人的手段如此神奇诡异,只是一瞬间,数百人便送掉了性命,他连出手都没来得及出手。
这些人死了他并不太在意。
他在意的,是这年轻人手中的那株何首乌,他的寿元已经到了尽头,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但他还不想死,那株何首乌正是他唯一的希望。
他看着苏信,沉声问道:“到底需要什么代价,你才能把那株何首乌交给我?”
听到这话。
苏信笑了一声,然后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他没有回答段思平,而是颇为遗憾的对自己弟子说道:“小芳,师傅太后悔当初教给你的内功是小无相功了……”
这话听得常芳极为茫然,她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己师傅,不知道自己师傅这话里的意思。
“要是我当初教给你的是北冥神功就好了……”
苏信这句感叹刚刚说完,他面色陡然一变,几乎是想都不想,便在自己弟子的肩膀上一按。
两人同时一个闪身,来到了十丈之外,而他们俩原来站的那地方,就在他们离开的瞬间,便被无数突然袭来的剑气给切的粉碎。
见此苏信目光一沉,说道:“六脉神剑?”
那段思平并不答话。
他目光阴冷的看着苏信,对于对方手里的那株何首乌他势在必得,刚才那一招偷袭他做的不可谓不小心,事先他几乎没有露出丝毫破绽,但仍旧是被对方给躲过去了。
“有点意思。”
刚才这段思平的出手,也让苏信涌起了一股战意,他之前猜测对方很有可能寿元将尽,很难再次动手,还觉得颇为遗憾,没想到对方寿元将尽是真的,但难以动手却不是,看对方方才的那一招偷袭,明显是还保留着全盛的实力,要不是他五感敏锐,察觉到了危险,说不定方才还真着了他的道。
段思平并不想全力出手。
他的寿元已经快要耗尽,现在全力出手,就等于是在缩短他本就不多的寿元。
只是能够延长自己寿命的何首乌就在对方的手上,他要想活下去,就必须从对方的手里把那株灵药给拿回,除此之外,别无二法。
“正是六脉神剑!”
段思平话音刚落,他的手指微微一动。
“你过分了……”
见此苏信眉头一皱,他身子一晃,挡在了自己弟子身前,然后伸手往空气里一拍,只听到啪的一声,地面的青石板上,便突然出现了一道深不见底的剑痕。
苏信目光冷峻的看着段思平,语气冰冷的说道:“我们交手,跟我的弟子何事?”
听到这话。
常芳才知道,方才那将地上的青石板割裂的剑痕,原本是要斩在自己身上的,她想到要是被这种无形无色的剑气神不知鬼不觉的斩在身上会是什么下场,她不由得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段思平听了苏信的话却是嗤笑了一声,他冷冷的说道:“荒谬!你在外面杀了我那么多段家的子孙,难道我只是要杀你一个弟子就过分了?”
说着。
他手指连点,又是数道无形无色的剑气凌空斩来。
苏信不敢怠慢,同时也是数掌连续劈出,只听到几声爆响连胜而起,掀起来的气浪,竟然将两人之间青石地面给尽皆碾压成了齑粉。
“你先到后面去!”
苏信伸手在常芳的肩头一送,他这个弟子的身子便向着后面飘了过去。
直到把自己弟子送到了安全的地方,苏信才一字一顿的对段思平说道:“等我杀了你,我会把你段家的子孙,一个不剩的全都杀死,我说到做到。”
“你敢!”
段思平听到此言,眼中闪过一道磅礴的杀意,他嘴里一声暴喝,手臂一挥,铺天盖地的无数道剑气霎时织成了一面无形的剑网,向着苏信凌空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