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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烟雨料峭     诸天武神路txt下载     诸天武神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章 一掌又打死了两个

    “我……我……”

    仪琳低下头一脸茫然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她的小脑袋一时之间也陷入到了呆滞当中。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的这么厉害。

    “我杀人了!”这个念头刚在仪琳的脑海里浮现出来,就让她变的极为惊恐,一时之间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丁师兄!”

    见到丁勉身死,陆柏悲鸣了一声,他们俩的关系极好,他愤恨的看了一脸震惊神色的定逸一眼,然后想也不想的就抽出剑来,一剑就向着仪琳砍了过去。

    他这一剑狠辣凌厉,显然是存着一剑把对方斩死的念头。

    “仪琳姐姐小心!”

    “仪琳妹妹小心!”

    在仪琳身旁的两女也惊叫了一声,也幸好这两声惊叫,把仪琳从呆滞中惊醒了过来。

    但这一次的仪琳却没有显现出片刻之前的神奇。

    她尖叫着,极为笨拙的,狼狈的闪避着陆柏的剑招,要不是她突然灵机一动,骤然间用出了之前苏信教给她的金雁功的身法闪躲了过去,她恐怕就要被陆柏一剑斩成两截了。

    “这不是恒山派的武功!”

    陆柏也被仪琳方才精妙的身法给吓了一跳,担心这小尼姑扮猪吃虎,竟吓得没有上前追击。

    他思来想去,也没在恒山派的武功里想到一门相似,他眼中闪过一道阴沉的神色,冷声说道:“定逸师太,你这个弟子恐怕也偷学了什么邪门武功吧?否则的话,她小小的年纪,怎么可能有这么厉害的武功!”

    “你胡……仪琳,你刚才用的是什么功夫?”

    定逸从方才仪琳一掌打死了丁勉的震动中恢复了过来,现在又听到陆柏污蔑自己的弟子偷学邪门武功,心里不由腾起一股怒意,她刚想反驳几句,却难以把反驳的话说出口来,因为方才仪琳用的身法,的确不是她们恒山派的武功。

    仪琳喘了口气,想都不想的说道:“师傅,这是金雁功,是苏大哥……”

    “啊!”

    她话还不等说完,便听到远处突然传来了两声惨叫,只见压着刘正风的那两名东厂的番子突然捂着眼睛倒在了地上,不断的一边哀嚎,一边在地上打着滚。

    一股黑色的血水从他们俩捂着眼睛的指头缝隙里流淌了出来,飘散出了腥臭的味道,又过了几个呼吸,这两人便一动也不动了。

    “黑血神针!”

    在场的众人一见到这一幕,脑海里立时就想到了这门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歹毒武功。

    而这门武功,正是日月神教的光明左使曲洋的独门绝技。

    一道黑影这时也纵越了进来,他人还在半空,便手臂一扬,向着两侧的屋顶射出去了几十道漆黑的飞针,只听得一声声的惨叫连续响起,屋顶上的那几十名持着劲弩的锦衣卫,倒是有大半都捂着眼睛从屋顶上翻滚了下来。

    “刘贤弟,快走!”

    这黑影刚落到地上,便抬手向着正向着刘正风冲来的费彬打出了数道黑光,费彬知道这黑血神针的厉害,眼中一凛,顿时就收住了脚步,一个闪身,避了开去。

    一见到来人,刘正风惊道:“曲大哥,你怎么……”

    只是他话还不等说完。

    这黑衣人便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喝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先保住性命,以后再找他们报仇!”说罢,他又是手臂一扬,再次射出一大捧黑血神针,将正要向他们冲来的嵩山弟子射倒了数人。

    刘正风听闻此话,又看到自己家人的无头尸身,他眼中顿时就闪过一丝极为怨毒的神色。

    他猛然点了点头,咬牙说道:“先救出非非跟阿菁!”

    曲洋想都不想的便应了一声:“好,咱们一人一个!”他话音刚落,便纵身一跃,他速度极快,恍若疾风,只是一瞬便来到了刘菁三女身旁。

    众人听到刘正风喊对方曲大哥,再联想到方才的黑血神针,哪里还不知晓这人正是曲洋。

    “拦住他!”费彬大喝了一声,陆柏跟天门道人想都不想便冲了上去,岳不群刚想上前,就被宁中则牢牢的抓住了手掌,见此他也只好叹了口气。

    “快走!”

    曲洋伸手抓住刘菁跟曲非烟,刚想离去,那陆柏跟天门道人便拍马杀到,刘正风速度比曲洋慢了一些,已然被冲过来的费彬缠住。

    “看针!”

    曲洋突然手臂一扬,嘴里大喝了一声,陆柏跟天门道人顾忌他的黑血神针,没敢拼上全力,现在听到他骤然的大喝,心里一惊,马上就闪开了身形。

    不过这一闪之下,才知道自己上了当。

    对方并没有射出黑血神针。

    两人心里恼怒,又扑上前去,不过此时曲洋已经带着刘菁跟曲非烟两女来到了刘正风身前。

    刘正风跟费彬打的难解难分,曲洋扬手打出一蓬黑血神针将费彬逼退,把刘菁跟曲非烟两女交到刘正风的手里,厉声喝道:“你先走,我拦住他们!”

    “曲大哥……”

    刘正风神色一变,刚想说些什么,但他话还不等说出口,便感到自己身子一轻,原来是曲洋出掌在他的背上一推,送上了一股真气,直接将他跟刘菁曲非烟两女向着墙外推去。

    这时,陆佰天门道人两人又杀了上来,两人四掌齐出,向着曲洋后心打来。

    曲洋知道自己闪避不得,只得运劲于背,准备硬生生受这两人的掌力,希望刘贤弟三人能够借着自己的这一耽搁,能够逃出生天,如果他们能够逃走,那他即便是死了,也值了。

    他心里已存下了死意。

    只听得啪的一声爆响,然后紧接着又听到两声惨叫同时响起,而他后背上也没有劲力传来,回头一看,这才看到,方才那个救了刘贤弟女儿跟自己孙女的小尼姑挡在了自己的身前,硬生生的跟陆柏天门道人两人对了两掌。

    而他再看陆柏天门道人二人,这两人如之前的丁勉一般,被这小尼姑的掌力直接震飞了出去。

    两人倒在地上,口喷鲜血,跟之前的丁勉一般无二。

    皆是挣扎了几息之后,便失去了生机。

    “走!”

    曲洋看到一旁的费彬正用无比怨毒的目光看向这个救了自己的小尼姑,知道这小尼姑再留在这里,恐怕是凶多吉少,他想都不想,便伸手抓住仪琳的手腕,纵身一跃,往墙外飞去。

    费彬还想再追。

    不过曲洋手臂又是一扬,又是一大捧黑血神针射出,那费彬不敢上前,只好闪身躲过,等避过了黑血神针,想要再追时,却是看不到曲洋等人的身影了。

    他扭头看了看同自己一同下山的丁勉陆柏两人的尸体,还有五岳剑派里,唯一赞同左师兄并派主张的天门道人的尸体,他的眼里就不由一黑,身子晃了晃,差点没晕了过去。

第五十一章 那本就是我们华山派的东西

    经过了如此一场大战,刘正风府里乱成了一团,徐公公那群东厂番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跑了,等众人想再寻找他们的身影时,却是一个都看不到了。

    这几年五岳剑派声势日涨,武林上许多人都跟他们有一些摩擦,产生了嫌隙。

    尤其是嵩山派最为霸道不讲道理。

    现在见到嵩山派特意来灭刘正风满门,结果刘正风没杀成,自己还折损了两位成名高手,这些人哪里还有不暗中欢喜的,虽然这些人嘴里对费彬说着节哀的话,但他们的眼神却是一副的幸灾乐祸。

    费彬知道他这次损失惨重,嵩山的面子丢了个精光,他也没心情跟这些人纠缠这些,嵩山十三太保里的两人意外身死,才是他此时的大事。

    他挥开了众人,大步走到定逸的身前,厉声说道:“定逸,你必须要给我们嵩山一个交代!”

    虽然定逸也被方才仪琳连杀三位武功不逊色自己的高手极为震动,到现在还没彻底平复下心情,但她此时听到费彬的喝问,脾气暴躁的她立时眉毛一竖,冷声说道:“交代什么?交代你嵩山派的高手被我恒山的二代弟子一掌一个都打死了么?”

    “你!”

    费彬听到此话,眼中顿时就腾起一股怒火,他刚想跟对方动手,但又想到陆柏跟丁勉两位师兄都已身死,就凭着他一个,恐怕也拿不下这老尼。

    他转身对着泰山派的方向抱了一拳,说道:“天松师兄,天门掌门他……”

    “费师兄,你用说了!”

    他话还不等说完,泰山派那边便有一个中年道人也来到了定逸的身旁,他正是天门道人的师弟,他眼里隐约闪烁着泪光,同样也对定逸厉声说道:“师太,我师兄可不能白死!”

    定逸素来就是争强好胜的性子。

    况且这天松的武功稀松平常,她也没放在眼里,即便是真起了冲突,她也不怕,她冷哼了一声,寸步不让的说道:“仪琳是我恒山的弟子,她有什么问题,我们恒山自然会处置,不用你们费心!”

    说完这句话,定逸的心里也松了口气,幸好那曲洋临走时把仪琳也带走了,要是仪琳还在这里,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现在仪琳不在,自然是随她怎么说了。

    只是她心里也泛起了浓浓的忧虑,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这个小徒弟只是短短的一两日不见,回来之后,竟然有了这么一身厉害的武功。

    而且自己那小徒弟被那魔教的曲洋带走,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患。

    一时之间,嵩山跟泰山两派与恒山争执不下,双方的弟子也是剑拔弩张,横眉冷对着双方,不过倒是也没有谁真的动手。

    “咱们怎么办?”

    见此一幕,宁中则低声问了自己丈夫一句,岳不群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师妹,咱们华山家小庙小,还是不要多管……”

    谁知道岳不群这话还没说完,宁中则便有些不满了白了自己丈夫一眼,她自己一人直接来到了定逸的身旁,她笑着对费彬跟天松两人说道:“定逸师姐说得是,仪琳师傅是恒山派的弟子,先不论她有没有过错,她即便是有过错,那也要恒山派自己处置……”

    她语气虽然温和,但言语间已然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听到宁中则的话,费彬面色顿时一变,他愤怒的看向了岳不群,岳不群虽然恼怒自己妻子的自作主张,但他还是对着费彬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下来。

    反正自己的妻子都得罪了嵩山派了,那索性就得罪到底吧,反正迟早也要得罪,得罪了嵩山,能收获恒山一个盟友,倒也算不上亏。

    “好!好!”

    费彬见此怒极而笑,他连说了两声好字,他冰冷的目光从定逸宁中则岳不群的脸上一一划过,然后转过身子,对他带来的嵩山弟子一招手,大喝了一声:“咱们走!”

    而天松道人也吸了口气,同样是招呼着泰山派的弟子,抬着天门道人的尸体跟着嵩山派等人离去了。

    “岳师兄岳夫人,贫尼谢过了。”等嵩山泰山两派的人走了,定逸也对着岳不群夫妇二人感激的道谢,要不是华山派给她们解围,要是她们恒山派真的跟嵩山泰山两派起了冲突,那她不知道还能带几位弟子回到恒山了,到了那时,她亦不知道该如何跟两位师姐交代了。

    想到此处,她心里苦笑了一声。

    还谈什么到了那时,便是此时,她都不知道该如何跟两位师姐交代了。

    她的弟子仪琳杀了丁勉陆柏天门三人,她们恒山派跟嵩山泰山接下了如此深仇,更不知道如何去化解了。

    “我那徒儿,她……”定逸本想向岳不群夫妇问一下该如何处理仪琳的事情,但岳不群直接婉言谢绝了,直言这是恒山派的私事,他作为外人不宜多言,定逸只好叹了口气,也带着恒山弟子离去了。

    经过这一场闹腾。

    原本少说聚集了上千人的刘府里,众人已经走了个七七八八,岳不群也准备带着华山派的几人离开,他环视了一下众弟子,这时他才发现,竟然找不到自己大弟子令狐冲的身影了。

    “怪不得刚才这小子方才没跳出来出头,原来是不在。”

    岳不群对令狐冲的性格可是极为了解的,要是方才嵩山派残杀刘正风家人的时候,自己这大弟子在,那自己这大弟子说什么都会出手相救的。

    不过也幸好自己这弟子不在,不然定然还会有一场闹腾。

    “你们大师兄呢?”

    岳不群对众弟子问了一句,华山派的几位弟子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岳灵珊小声说道:“大师哥他之前说去找酒喝,之后我们就没看到过他了。”

    华山派众人在刘正风府上一通好找,最终在刘府的酒窖里找到了令狐冲的身影。

    此时令狐冲仰面瘫倒在地,身旁随意的放着十个个喝空了酒坛,一边呼呼大睡,一边嘴里还呢喃着‘好酒’‘好喝’之类的话,见此一幕,岳不群气的直接让弟子去井里打来凉水,将自己这位大弟子浇醒,好一通训斥。

    出了衡阳城,走在回华山的官道上,岳不群对宁中则说道:“师妹,你带着弟子们先回华山,我还有点事要去办。”

    宁中则疑惑的问道:“师哥你还有什么事要做?”

    岳不群叹了口气,说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啊,这次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嵩山泰山恒山衡山已然矛盾深重,也不知道咱们这五岳剑派还能存续多久,咱们这次为恒山派出了头,以左盟主的性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定然会找咱们的麻烦,我想去找些助力,也好能让咱们渡过这个难关。”

    听到自己丈夫此话。

    宁中则的脸上闪过一丝愧色,她低声说道:“师哥,是我先前孟浪了,没考虑过前因后果,就……”

    不过她话还不等说完,岳不群便摇头将自己妻子的话打断,他把宁中则搂在怀中,摸着她的头发,附在她耳旁低声安慰道:“这怪不得你,就算是咱们不出手,左盟主恐怕也不会放过咱们华山,早晚也会闹翻……呵呵,咱们这位左盟主的野心可大着呢!”

    说罢。

    岳不群便跟自己的妻子挥手道别,踏上了南下的道路。

    经过了刘正风府上的变故,岳不群知道那位左盟主很有可能不会再等下去了,他为了把五岳剑派合并成五岳派,定然会对他们华山派出手,除非自己能同意并排。

    但他怎么可能同意,他们华山百年基业,怎么能在自己手里毁于一旦。

    但嵩山派实力太强,他们华山派大鱼小猫加起来才两三只,根本就无法抵抗,他为了存续华山派的道统只能够寻求外力了。

    “那林家的辟邪剑谱是林远图从我们华山派手里骗走的,这本就是我们华山派的东西,我拿回来,最多算物归原主……这一次说什么都要把这剑谱给取回来。”在南下的道路上,岳不群看着满天的星光,他不由想起了他刚拜入华山派时自己师傅跟自己说起过的旧事。

第五十二章 傻人有傻福

    “刘贤弟,你怎么了?”

    曲洋带着仪琳在郊外跟刘正风汇合时,见到刘正风面色煞白,马上就知道他受了重伤,连忙出声问了一句。

    “不碍……”

    刘正风对曲洋强笑了一下,刚想说不碍事,嘴里便吐出了一口鲜血。

    “你先别说话了,赶快运气疗伤!”曲洋见刘正风如此模样,连忙对他说了一句,然后他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脸色又是一变,他连忙问道:“阿菁呢?”

    他在刘正风的身旁只看到了自己的孙女曲非烟,却没有看到刘正风的女儿刘菁,是以才有此问。

    刘正风运了好一会气,方才压下的自己的伤势,面色也红润了少许,他听到曲洋的问话,他面色顿时又变白了几分,他眼中滚动着泪光,哽咽着说道:“方才我带着非非跟阿菁刚出了衡阳城,便被那群东厂的番子围住了,我被他们打了几掌,受了伤,只能带走一个,所以……所以……”

    说着,他这个宁死不屈的好汉子竟然哭出了声,他连声说着:“阿菁,是我对不起她啊……”

    “刘兄弟,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啊!”

    曲洋这时也跟刘正风一样痛哭了起来,他心里极是自责,要不是他的话,那他刘贤弟的家人也不会被人残杀,更不会被逼的如此家破人亡。

    而就算是如此。

    他这位朋友在自己女儿跟他的孙女只能救一个的情况下,还是选择救了他的孙女,放弃了亲生女儿,这种情谊,比天高,比海深,他就算是把自己的命赔上,也无法报答。

    曲非烟知道刘伯伯为了就自己,放弃了阿菁姐姐,她跟阿菁姐姐的关系极好,她手上的这串翠绿欲滴的珠串,都是阿菁姐姐送给自己的。

    她一边摸着手腕上的那串珠串,泪水不受控制的滚落下来。

    一旁的仪琳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两男一女三人都在放声大哭,她不明所以的被人给带到了这里,结果带自己来这里的那个伯伯来了这里之后什么都不说就开始哭。

    她想到她在刘正风的家里杀的那三个人,又想到自己的师傅的严厉训斥,在这三人的哭声感染下,她也开始哭了起来。

    四人哭了半晌,一直哭到泪干,方才止了哭声。

    曲洋说道:“刘兄弟,你照看着她们两个,我出去找一下阿菁,说不定她还没死。”

    说罢,便离去了。

    仪琳这时也连忙说道:“我要走了,不然师傅找不到我,肯定会训斥我的。”

    但她马上便被曲非烟叫住,曲非烟对她说道:“仪琳姐姐,你方才杀了嵩山派的丁勉跟陆柏,还杀了泰山派的天门,你以为他们能善罢甘休么?你现在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听曲非烟这么一说,仪琳小脸就是一白,她连忙争辩道:“我……我不是有意的……”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我是见他们要伤到你,才会出掌的,我也不知道他们会……他们会……”

    “仪琳姐姐,非非谢过你的救命大恩了!”

    这时曲非烟对着仪琳盈盈一拜,磕了个头,她感激的谢了仪琳方才的救命之恩,她也知道,要不是之前仪琳相救,她跟阿菁两人,至少有一个,会死在那丁勉的手里。

    磕头谢恩之后,曲非烟又对仪琳说道:“他们人都死了,你说你不是故意的又有什么用,人死又不能复生,他们的死肯定要被算在你的头上,要是你还留在那里,那他们那些人才不会放过你呢!”

    “我师傅……”

    仪琳的话还不等说完,便被曲非烟打断,只听到曲非烟说道:“定逸师太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帮你挡得住此事,要是你还在那,定逸师太肯定保不住你的。”

    说着,曲非烟眼珠一转,羡慕的对仪琳说道:“不过姐姐这么厉害的武功,其实也不用怕那些人,凭着姐姐的本事,天下哪里不能去得。”

    “我武功很一般的……”仪琳听曲非烟这么说,连忙辩解了一句。

    不过曲非烟哪里会信,武功一般的人怎么可能一掌就把陆柏丁勉天门道人这等成名已久的高手打死。

    刘正风这时看了仪琳一眼,他想起了方才仪琳在他府邸里时的表现,在跟人对掌时显然是有一身极为深厚的内功,但在躲那陆柏的剑招时,除了最后用出的那个身法,之前展露的武功倒是稀松平常。

    他突然开口:“仪琳师傅,可不可以让我摸一下您的脉搏?”

    仪琳点了点头,说道:“好!”说着,她便对刘正风伸出了自己雪白的手腕。

    刘正风伸出手指在仪琳皓白的手腕上一按,刚想渡进一股真气,但这股真气刚进入到仪琳的经脉,他马上便感到一股极强的真气反噬而来。

    幸好他渡入的真气极弱,是以这股反噬也不大。

    但尽管如此,还是让他猛的弹开了自己的手指,身子晃了三晃,又吐出了一口血来,他一脸惊骇的看着仪琳,用极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你……你……”

    仪琳一脸茫然的看着刘正风,问道:“刘师叔,我怎么了?”

    刘正风连忙运了一口真气,才压下复起的伤势,他惊骇的说道:“任督二脉豁然贯通!怪不得小师傅你的真气能自动回击呢,原来您连任督二脉都贯通了!”

    “任督二脉?那是什么?”仪琳还是一脸茫然。

    听到仪琳的这个问题,刘正风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打通任督二脉是无数武者梦寐以求的梦想,怎么可能有武者不知道?

    他看着仪琳那求知欲颇强的眼神,知道对方说的不是虚言,这恒山派的小尼姑,是真的不知道任督二脉是什么。

    这时,刘正风的脑海里也灵光一闪。

    他不由想到。

    “这也就是说得通了,为什么她跟丁勉陆柏天门道人等人对掌时明显是武功极高,在躲避丁勉剑招时却又像是武功极弱了,她任通二脉已通,真气自行防御,那三人的掌力一来,便被她体内的真气全力反击了回去,以她任督二脉贯通的真气,那几人又怎么会是对手?”

    “而她这任督二脉定然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贯通的……应该不是被人强行打通,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高手,能帮人打通任督二脉……那她定然是吃了什么天材地宝,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她明明有着一身如此深厚的真气,结果武功却稀松平常了。”

    想到此处。

    刘正风看向仪琳的眼神里不由自主的带上了无比的欣羡的目光。

    哎,傻人有傻福啊。

第五十三章 你还说你没有想小哥哥!

    天色刚黑下来不久。

    出去寻找刘正风女儿的曲洋也回来了,他归来时神色疲惫,脸色黯然,更是孤身一人,显然是并没有找到刘菁的踪迹。他回来时带来了一些吃食,除了酒肉之外,考虑到还有出家人在场,也带着一些素包。

    刘正风服下了仪琳给的白云熊胆丸后伤势已经稳定。

    只要再调养一段时间也就能痊愈。

    曲洋又向着仪琳拜谢了救命之恩,听到仪琳想回恒山,他立即答应要一路送她回去。

    之后刘正风跟曲洋又谈起了一些江湖上的事情,前段时间曲洋来拜访刘正风,并将自己孙女托付给刘正风照看,自己去处理一件日月神教最近发生的大事。

    刘正风问道:“曲大哥,那件事有眉目了么?”

    曲洋听了之后点了点头。

    他沉吟了一下,说道:“短短十数天之内便死了两位教内的长老,东方教主又联系不上,教内的高层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听到曲洋的这番话之后,刘正风不由惊咦了一声,日月神教的长老武功非同小可,每一位都称得上是五岳剑派掌门级的高手,想要不留痕迹的杀了他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连忙询问:“知道是何人所为么?”

    曲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有一些眉目了,我这次见到了童百熊长老,他亲自查勘过尸体,杀人的是……”

    他在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声音突然低了下来。

    “什么!”

    听到这个名字,刘正风腾地一下便从地面上站了起来,他脸色变的煞白,眼神里露出了一丝惊惧的神色,他颤声问道:“此话可是当真?”

    曲洋听后叹了口气,沉重的点了点头。

    “童长老对那人的武功极是熟稔,是断然不会认错的,况且那门邪功,普天之下,也只有他一人才会。”

    刘正风仍是不信的连声说道:“他当年不是死了么?”

    曲洋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极为隐蔽,教内极少人知道,我也是这次才知道的,当初东方教主感念那人的恩德,没杀他,只是把他关在了西湖梅庄,结果就在不久前梅庄四友被杀,这人也脱困而出了。”

    “啊!”

    听到此话,刘正风啊了一声,他想到了一位故人,当初两人切磋琴艺,交谈甚欢,称得上是他的一位挚友,他连忙问道:“黄兄也……”

    还不待刘正风的话说完,曲洋便点头应了一声:“死了。”

    听闻此话。

    刘正风默然起来,过了半晌,他拿起酒坛把里面的半酒坛酒倒在了地上,声音有些悲戚的说道:“自此之后,刘某的知音又少了一个了。”

    听了刘正风的这话,曲洋也有些伤感,他低声说道:“我之前连掘了几十座汉墓,从中找到了失传的‘广陵散’,后来听闻黄兄也在搜寻这部据传嵇康后绝传的曲谱,便拖教内的一位好朋友给他送去,也不知道黄兄收到了没有。”

    曲洋跟刘正风交谈着的时候,一旁的曲非烟跟仪琳倒是也没闲着,曲非烟十三四岁,仪琳十六七岁,两个小姑娘年纪相仿,一个古灵精怪,一个羞涩内敛,交谈起来也颇为有趣。

    曲非烟问道:“仪琳姊姊,你这么漂亮,为什么要做尼姑呢?”

    仪琳满脸疑惑,她不解的说道:“我从小就是尼姑了呀,打我有记忆起就是……而且,而且当尼姑挺好的呀,师姊,师傅都对我极好,为什么不要当尼姑呢?”

    曲非烟听了这话,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仪琳姊姊,你怎么这么傻呢!你当了尼姑,就不能找小哥哥了!”

    “小哥哥?什么是小哥哥?”仪琳一脸茫然。

    “小哥哥呀,小哥哥他就是……”曲非烟笑眯眯的开口,不过话说到一半,她陡然间感到一股目光正在盯着她看,她扭头一瞧,见到自己爷爷正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自己,她尴尬一笑,立马改口,说到:“……先不用管小哥哥了,仪琳姐姐,你摸摸你这个光溜溜的脑袋,你就不觉得可惜?”

    “可惜什么?”仪琳仍然是一脸茫然。

    “可惜什么?”曲非烟有些惊诧的看着仪琳,在她的眼里,哪有女孩子是不爱美丽的,她脱口而出道:“我的傻姊姊,你这般好看,连我都嫉妒死了,但剃了个光头也大为减色了,要是留起一头乌黑的长发,那可不知道有多少小哥哥为你意迷神乱,甘为你裙下之臣呢!”

    听到这话,仪琳脸上登时就变的绯红,她恼怒的看了曲非烟一眼,低声说道:“非非妹妹,你瞎说些什么呢!”

    “嘻嘻!”

    见到仪琳脸红,曲非烟调笑道:“仪琳姊姊是想到哪个小哥哥了吧?”

    “没……没……”仪琳想都不想就矢口否认,但她话才说出一个字,脑海里顿时就浮现起了之前见过的苏大哥的身影,心脏顿时就像是窜入了一只小兔子一样,砰砰直跳起来。

    曲非烟似笑非笑,不依不饶的说着:“你没想小哥哥,怎么脸颊这么红,心跳的这么快,你看,你耳朵尖都红的能滴出血来了!”

    听了这话,她脸蛋滚烫的低垂下臻首,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道:“……我只是……只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你方才说的那些话,之前也有人对我说过……”

    “哈哈!”

    听此曲非烟哈哈一笑,她说道:“仪琳姊姊,你还说你没有想小哥哥?那些话肯定是哪一个小哥哥跟你说的吧?”

    仪琳面色羞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这时。

    一旁的曲洋拿出一柄七弦琴来,随手拨弄了一下琴弦,一道悲壮的琴音便从他指尖传了出去。

    刘正风也拿出了洞箫伴着曲洋的琴音相和。

    七弦琴的琴音和平中正,夹着清幽的洞箫,两音相合,宛若天成,更是动人,琴韵箫声似在一问一答,衷肠百转,引人潸然泪下。

    曲非烟跟仪琳两人,也逐渐的被两人琴箫合奏的乐音吸引住了心神,只听琴音渐渐高亢、萧声却慢慢低沉下去,但箫声低而不断,有如游丝随风飘荡,却连绵不绝,之前的萧瑟悲戚之音尽去,反增回肠荡气之意。

    正在这时。

    仪琳动了动白皙的鼻翼,她突然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她连忙扭头向身后看去。

    在她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穿白袍的身影,在看到这人的瞬间,仪琳明亮的眼睛里顿时露出了无比欣喜的神色,面颊刹时又变的一片通红,

    “苏……”

    她刚想开口,但声音还没有发出,便看到那人对她摇了摇头,微笑着在唇边竖起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动了动下巴,向着不远处正在琴箫合奏的刘正风曲洋二人指了一指。

第五十四章 你们这曲子,不行

    苏信是被突然听到的乐声吸引来的。

    他跟着任盈盈学琴,在系统的辅助下已经到了绝顶的水平,自然能听出这乐声水平的高低。

    像是这般水平的琴箫合奏,又是在衡阳城的郊外,他哪里还不知道演奏的是何人,之前他给自己刚收的徒弟林平之治好了伤势,又帮自己弟子打通了任督二脉,便让自己弟子去了刘府,看看能不能凑上嵩山派灭门的热闹,他自己对救刘正风一家没什么兴趣,也就没去。

    现在听到刘正风曲洋二人的琴箫合奏,马上就知道这两人像是原著那般脱出生天了,也不知道自己那新弟子有没有参与。

    好奇之下,便来看个究竟。

    结果自己那弟子没看到,倒是见到了仪琳。

    仪琳听了自己苏大哥的话,马上就闭上了嘴,又静静的听起刘正风跟曲洋两位前辈的琴箫合奏来。

    之前的悲壮之音已经渐隐渐消,突然,她只听得琴音铮了一声,瑶琴发出了锵锵之音,似有杀伐之意,但箫声仍是温雅婉转。

    过了一会,琴声也转柔和,两音忽高忽低,蓦地里琴韵箫声陡变,便如有七八具瑶琴、七八支洞箫同时在奏乐一般。琴箫之声虽然极尽繁复变幻,每个声音却又抑扬顿挫,悦耳动心。

    就连素来文静的仪琳,竟然也听的血脉贲张,忍不住就要站起身来。

    她又听了一会,琴箫之声又是一变,箫声变了主调,那七弦琴只是玎玎的伴奏,但箫声却愈来愈高,她心里莫名的生出一股酸楚之感,不由向苏大哥看去,见到苏大哥叹了口气,眉宇见露出一丝萧瑟的神情,她又看向了旁边听的极入神的曲非烟。

    这位比她还小上几岁的小妹妹此时泪水正涔涔而下,极是伤悲。

    也正在这时。

    正当乐音高朝之时。

    突然听到铮的一声急响,琴音立止,箫声也即住了。霎时间四下里一片寂静,唯见明月当空,树影在地,一片寂寥。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曲洋跟刘正风两人相视一眼,而后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俩极得意的说道:“今日这笑傲江湖之曲,咱们总算是谱成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个册子,在册子上奋笔疾书起来,不一会,便写成了一份乐谱。

    这时。

    那曲洋突然感慨了一声。

    “我算是明白当初嵇康临行前的想法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抚摸着刚写成的曲谱,神色有些萧瑟的说道,“这曲谱既成,我俩可以称得上一生无憾了,只是当初嵇康说自他死后,广陵散成为绝响,但广陵散是古谱,晋朝没了,前朝可不一定没有,我还可以盗掘古墓来找这广陵散之谱,但这笑傲江湖之曲,我俩百年之后,又有何人能弹奏呢!”

    他这话说得极为萧瑟,但也极为自负。

    “是啊!可惜了这曲谱!”刘正风也赞同的点了点头,显然是觉得曲洋这话说的极为恰当。

    正在这时。

    正在自吹自擂的两人陡然间听到一声轻笑之声,他们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们身旁竟然多了一个年轻人,而他俩还恍然未觉。

    两人面色骤然一变,他们在这可是危机四伏,大意不得,但又见到这个年轻人似乎没有什么恶意,便没有出手。

    只听到这年轻人继续说道。

    “两位刚才的曲子,确实算得上一流,但离着顶级,却……”苏信笑着摇了摇头,他话虽然没说完,但任谁听了,都能明白他的意思了。

    “你什么意思?”

    曲洋跟刘正风两人听了这话,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丝怒色,这笑傲江湖之曲,可是他们俩毕生心血的结晶,在他们两人的眼里,这曲谱已经称得上天下无敌,哪里容得上旁人置喙。

    “小子,你也懂音律?”曲洋的这话虽然是一句疑问句,但语气却在说着,你这个小孩子,哪里懂什么音律,我们俩的水平,又岂是你能评价的。

    谁知道苏信却点了点头,说道:“懂是懂一些的……”

    听到眼前的小子说出此话,刘正风跟曲洋二人皆是不屑的哼了一声,在他们俩面前说自己懂音律,那跟班门弄斧也没什么区别了。

    不过苏信却不以为意。

    他侃侃而谈道:“两位方才弹的那曲子,美矣妙矣,绝矣高矣……”

    听苏信突然改口夸起他俩方才弹的那笑傲江湖之曲,刘正风跟曲洋两人也是得意的点了点头,心中想到:“这小子还是懂一些音律的……”

    只是他们这念头还不等生出一瞬,两人听到这年轻人接下来的话之后,又是勃然色变。

    只听得苏信继续说道:“……但古书有云,大乐必易,两位方才那曲子,弹奏起来太过繁琐艰深,远非常人能奏,这样曲子,难以传世,自然称不上上乘的大乐,最多称一句不错尚可罢了。”

    “你懂些什么!”

    听了苏信的这话,脾气向来极好的刘正风怒气冲冲的看着他,大声说道:“要将这笑傲江湖的意境在这乐谱当中倾诉而出,自然要……”

    刘正风正要怒斥眼前这狂妄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几句,但突然见到这小子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了一柄瑶琴,只见到对方手掌一挥,手指轻轻的拨动琴弦,便从琴弦上传出了一阵极为悦耳的声音。

    “羽、徵、角、商、宫!”

    这琴音悦耳至极,但音调却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只是将宫商角徵羽五个声调颠倒了顺序这么轻轻的一拨,竟然就成了如此美妙的乐音。

    “还能这么弹?我先前怎么没想到!”刘正风跟曲洋互视了一眼,两人不由自主的生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刘正风说了一半的话,再也说不下去。

    而苏信的弹奏还在继续。

    他弹奏的曲子简单极了,几乎只用宫商角徵羽五个最简单的音符,但伴随着乐音,传递出来的意境,却让刘正风跟曲洋听的一时之间痴迷了起来,就在这最简单不过的乐音当中,他们的心情跟汪洋中惊涛骇浪一般此起彼伏,时而豪情万丈,时而萧瑟悲伤,时而泪如雨下,时而放声大笑。

    江湖的广阔悠远,武林的浩渺苍茫,刀光剑影,恩怨情仇,尽被这无比简单,却又荡气回肠的乐声体现的淋漓尽致,震人心魂。

第五十五章 英雄救美

    只是才听到一半。

    两人知道。

    他们那笑傲江湖之曲,跟这曲子比起来,确实差的远了。

    “千古兴亡,百年悲笑,一时登览!朝闻此曲,夕死可矣!”

    随着苏信曲毕,刘正风跟曲洋二人沉默不语了半晌,过了良久,曲洋才感叹着吟出了一句辛稼轩的千古名词,然后他惨笑了一声,手掌一震,便将刚写好的笑傲江湖之谱,给震成了碎片。

    “可笑!可笑啊!”

    “今日听闻阁下此曲,五内俱惊,心中之感慨,难以言明,我曲洋之前当真是坐井观天,小觑了天下人了……这笑傲江湖之曲,也没必要再存世上了!”

    而刘正风则是吐出了一大口鲜血,他面容一片煞白,眼睛直直的看着苏信,艰难的开口:“这……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苏信淡淡一笑,说道:“沧海一声笑。”

    却说那林平之刚被苏信用内力直接打通了任督二脉,让他从一个几乎不会内力三流都算不上的武者,直接拥有了放眼整个武林都称得上最顶级的内功。

    这样天差地别的转变。

    他掌握起来也花了一段时间。

    这让他去往刘正风府的时间也就久了一些。

    实际上,虽然自己师傅让自己去刘正风府上,说是今日刘府上会有大事发生,还说要是自己能出手助上一助,说不定能被刘家当做救命恩人,刘正风感激之下,说不定就把他那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许给他做老婆了。

    但他其实对刘正风是没有什么好感的。

    自己先前在他府上,被当做余沧海跟木高峰两人比拼内力的道具,要不是自己师傅出手相救,恐怕他已经死了。

    当时刘府上的满厅英雄,数百豪杰,包括刘正风本人,都没有对他出手相救。

    他又怎么会对对方生出好感?

    但师傅的命令他也不能不听。

    而且他现在武功大进,还想看看余沧海木高峰两人在不在刘正风府,要是这两人在的话,他正好拿这两人来试一下自己的武功。

    虽然自己的师傅说自己此时的内功还算是不错,但招式差的远,出其不意之下或许能赢余沧海,但余沧海要是精明一些,自己就很难赢他。

    但他心里还是颇不服气,他现在武功有成,正是志得意满之时,不打过一场,怎么知道他不是余沧海的对手。

    “这是怎么了?难道师傅说的大事已经发生了?”

    当林平之赶到刘正风府邸的时候,便看到了刘府已经变的一片狼藉,许多在场的番子跟锦衣卫还在进进出出的抄掠着刘正风的家产。

    林平之见此一幕,本不想多事,刚想离开,但却见到一群东厂的番子牵着一个衣衫被撕破了的年轻女子进了刘府,他本就生有一颗侠心,见到如此一幕,心里正义感顿时爆棚,脑袋一热,便跟着那群东厂番子进了刘正风府。

    不过这刘正风府地形复杂,里面九曲十八转,他就来过一次,当时被人领着,他都走的头昏脑涨,根本没记住路。

    这次他刚进去,还不等走上几步,便迷了路,把那几个东厂番子给跟丢了,无奈之下,他只好在刘正风府里四处寻找,也幸好他此时通了任督二脉,内力高深,再加上他极为细腻小心,虽然刘正风府里厂卫不少,但这些人也没认真警戒,是以也没人发现他。

    “那人似乎是个大人物!”

    林平之隐在一片浓密的花丛当中,看到一位身穿锦袍的中年太监带着一群手下从花园中穿了过去,那群手下的神态对这位太监毕恭毕敬,显然这中年太监的身份极高。

    他心中一动,便悄悄的跟了上去,见到这中年太监进了一处房间,他便飞身上了屋顶,掀开一张瓦片,偷看偷听起来。

    那首领太监坐在屋子当中的一张太师椅上,神情倨傲的扫了一眼匍匐在自己脚边的一个中年人。

    他拿起一直茶盏抿了一口茶水,看都没看跪在自己脚边的那人,淡淡的说了一句:“你说你知道刘正风在衡阳之外所有产业的详情?”

    “小的知道,小的知道!”

    那中年人听到这太监的问话,他先是连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抬起头来,他满脸都是谄媚的笑容,只听他说道:“回禀公公,小的是刘家的家生子,在府里当了几十年奴才,得刘正风的信任,让我当了隆昌阁的掌柜,没人比我还清楚刘正风的家产,小的可以保证,一定帮公公把刘正风这个逆贼的家产一毫不剩的给公公您扒出来。”

    “哼!”

    这首领太监自然是白日里的那位徐公公,他听到这人的话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嗤笑道:“你主子对你倒是恩义,到头来你还这样报答他。”

    听到此话,这中年人脸上的谄媚的笑容骤然一窒,不过很快,他的脸上又露出了更加露骨谄媚的笑容,他舔着脸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小的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这个道理还是懂……”

    谁知道他一句话还不等说完,徐公公便一脚把他踹翻到了地上,呸了一声,说道:“你也配说自己是俊杰?那刘正风才是俊杰…嘿,就白天里那场景,就算是公公我,也赞他一声好汉子。”

    “公公饶命!公公饶命!”

    听闻此话,这中年人吓的如同筛糠,身子颤抖着,嘴里不断说着求饶的话语。

    “罢了。”

    徐公公叹息了一声,他淡淡的说道:“我办事向来赏罚分明,这次清查刘正风衡阳的产业,你出力着实不少,算是有功……”

    说到这里,徐公公停顿了一下,想了想,才问道:“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我都可以答应。”

    “小人……小人……”

    听到这位东厂的大人的这句话,这中年人的眼中闪过了一道淫邪的目光,他咽了口唾沫,吞吞吐吐的说了两句,但是话到嘴边,又想到方才这位大人物说刘正风才是真俊杰的话,这话顿时就说不出来了。

    见此徐公公又是将他一脚踹翻,生气道:“想要什么就说,哪里这么婆妈!”

    中年人这才咬了咬牙,说道:“小人希望公公能把那刘正风的女儿赐给小人,不瞒公公,小人对她……对她……”

    “哈哈。”

    听到此话,徐公公大笑了两声,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只是这个?那贱人本公公要来也无用,你若想要,我就送你了!”

    说罢,这徐公公来到桌边写了个条子,拿出自己的印章印上印戳,然后将条子扔到地上。

    “去吧!”

    “谢过公公!谢过公公!”

    中年人忙不迭的膝行两步,双手捧起徐公公扔来的条子,连声对徐公公磕头道谢,然后跪着倒退着出了房门,这才站起身来,急不可耐的,一路向着刘府的深处小跑而去。

    “刘正风的女儿?不会就是方才我在刘府门前看到的那个女子吧?”

    林平之脑海里刹时闪过这个念头。

    他连忙在屋顶上缀着这中年人的背影,神不知鬼不觉的跟了过去,这中年人穿过了几道回廊之后,来到了一处房间的门前。

    门前站着两个东厂的番子,中年人上前恭敬的递上了徐公公的纸条,这两名番子仔细看了一眼,见到字迹跟印鉴皆是无误,便让这中年人进了屋子。

    这时林平之已经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这间屋子的房顶。

    他照样的掀开瓦片。

    果然在这屋子里看到了一位被绑缚住了双手的年轻女子,这女子的衣衫虽然脏污,但林平之还是能看出是极为上等的绸缎,只是不知道何时被人给撕破了,几乎大半的肌肤都露在了外面。

    “大小姐,咱们别来无恙了!”

    这中年人一进到屋里,立改之前在东厂番子面前的谦卑谄媚,他的神情变的趾高气扬起来,他看向刘菁的眼神犹如发情的野兽,肆无忌惮,舔着嘴唇,大笑着,向着刘菁大步走来。

    “是你!”

    刘菁见到此人,心里也是一惊。

    这人是他们刘家的家奴,之前在她眼里,不过是一只蝼蚁一般的人物,她甚至都没将其放在眼里,之前他见了自己,没自己的命令,甚至都不敢抬头,哪里如现在这般大胆过。

    “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我爹爹不会放过你的!我爹爹不会放过你的!救命啊!救命啊!”

    见到他一脸邪笑的向自己走来,刘菁内心无比慌乱,她知道接下来她要发生的惨事,她身子不由自助的颤抖,不断挣扎着,但她双手被缚,动弹不得,只能踢踏着双脚。

    “叫吧!叫吧!你今天就算是叫破了喉咙,也没人能来救你了!”

    这中年人伸手一抓,便把她一只鞋子抓在了手中,放在鼻尖嗅了一下,脸上露出陶醉的神色,他淫笑了一下,然后他面色一变,露出狰狞的神情,啪的一声抽了刘菁一巴掌,直接把刘菁抽的面颊肿张了起来。

    他狞笑着说道:“你还当你是刘府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吗?从此之后,你只是我徐三最低贱的奴隶!我让你干什么你就要干什么!我想怎么玩你就怎么玩你!今天你伺候好我也就罢了,要是让我有一丝不顺心,我就把你卖到最低贱的妓院里去,让你一天接一百个最低等的客人!”

    他话说完,便急不可待的伸手向着刘菁身上残破的衣服抓去。

    正在这时。

    这中年人骤然听到一声极为细弱的响动。

    他刚想回头看上一眼,便感到自己后心一痛,低头一看,便看到一柄沾染着血迹的长剑从自己的心口洞穿了过来,他刚想张嘴呼救,又感到自己背后一痛,眼前一黑,直接倒在了地上。

    “姑娘,我是来救你的!”林平之拔出长剑,一件划开了刘菁手上的绳索,然后又擦了擦剑上的血迹,收回到了剑鞘当中,他对着刘菁微微一笑,低声说了一句。

    刘菁原本已经心若死灰,只求一死,也好过被人凌辱。

    她本想跟徐三同归于尽,谁想到就在这时,她被人救了性命,她心情大起大作之下,让她再也忍耐不住,直接上前抱住林平之,呜呜大哭起来。

    “姑娘!姑娘!”

    刘菁的这一突然举动,搞的林平之手忙脚乱,还年轻的他哪里经过这等阵仗,脸上霎时就变得面红耳赤。

第五十六章 他是你弟弟

    正在这时。

    之前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徐三突然从地上爬起,向着房门的方向疾冲而去。

    林平之缺乏江湖经验,本以为自己刺中的是要害,对方又倒下动也不动,便以为死了,没有深查,这不经意间,却是被这徐三摆了一道。

    这时林平之正被刘菁抱住,即便想第一时间出手拦截亦是不能,等他把刘菁推开,拔出长剑刺向对方的时候,对方已经冲到了门前。

    只听得砰的一声。

    徐三身子不停,直接把房门撞开。

    尽管林平之的长剑也在这时贯穿了徐三的脑袋,但为时已晚。

    门外的两名看守的东厂番子见到徐三的尸体破门而出,脸上顿时大惊失色,又看到房间里多出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年轻人,两人马上就拔出了腰间的兵刃。

    其中一人二话不说直接一刀便向着林平之斩了过去,而另一人则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一拉引线,一道火光从竹筒里直冲天际,在夜空上炸响,化作了一团绚丽的焰火。

    “不好!”

    见此一幕,林平之面色陡然一变。

    他知道自己必须要马上离开此处,不然要是被那些东厂的番子给包围了,那可就麻烦了。

    他想都不想的就对着向自己杀来的那两名东厂番子刺出了两剑,他用的剑法还是他跟着自己父亲学的辟邪剑法,剑招平平无奇,不过他此时的内力跟往日不可同日而语,在强悍的内力加持之下,他这两剑刺的犹如电光。

    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

    那两名东厂番子只见到眼前白光一闪,然后他们的脖颈上便出现了一道血线,血线顺序向着两侧扩散,涌出了无数粘稠的血水,两人也直接倒在了地上,动也不动的。

    “我们快走!”

    此时从远处已传来了呼喝之声,林平之知道自己拖延不得,听这个声音的远近,恐怕再过几十息时间,那些东厂番子便能赶到。

    到了那时,自己可就不好办了。

    刘菁也知道此时局面危机,她乖巧的对林平之点了点头,面色羞红的任凭林平之拉着自己的手掌,在院子里拔足狂奔,不过林平之不识道路,走了一会才发现自己迷了路。

    “恩人,往前方走五十步,然后再向右转,然后再……”

    这时,刘菁低声说了几句。

    林平之眼中闪过一道喜色,他差点忘了,他刚救出来的这个姑娘,可是刘正风的女儿。

    自然对这府邸里的道路无比熟悉了。

    他连忙依照刘菁指出的路线一路狂奔,果然在道路的尽头看到了一处紧闭的木门,这时刘菁又低声说道:“恩人,过了那木门再直走便是府里的一处后门了。”

    “来人!来人!他们在这!他们在这!”

    正在这时,从不远处的一个花丛里传来了一阵尖利的声音,这骤然响起的声音吓的林平之两人面色大变,他们两人不由自主的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在那花丛边上,正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在放声大叫。

    “是你!”

    见到这个小孩子,刘菁的脸上露出怒极的神色,她几乎是想都不想,便提刀向这小孩子砍去。

    “你干什么!”

    只听得叮的一声,林平之挥剑一格,刘菁手中的长刀便被他挡到了地上,他有些生气的瞪视了刘菁一眼,喝道:“他还是个小孩子!”

    刘菁恨声说道:“小孩子又如何?他要把我们害死了!”

    林平之生气的说道:“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刘菁不忿道:“你才不可理喻!”

    这小孩子见到刘菁凶神恶煞的样子,早就吓的呆滞。

    现在他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嘴里不断的乞求道:“姐姐饶命!姐姐饶命!”

    听到这话,林平之面色有些古怪,他向刘菁惊诧的问道:“他叫你姐姐?你是他姐姐?他是你弟弟?”

    “以前是。”

    刘菁一脸愤恨的看着跪在她脚下的这个小孩,一脚将其踹翻,等她还想再踢时,又被林平之拦住,见踢不到对方,她才咬牙切齿的说道:“……现在不是了!”

    这小孩子正是白日里在嵩山派的威逼之下贪生怕死的刘正风的那个幼子,名字叫做刘芹,没想到那群东厂的人占了刘正风府,竟然还没赶走他。

    林平之被刘菁的话说的一头雾水,不过看这俩人的样貌颇为相似,想来应该是姐弟。

    他耳旁听到追兵的呼喊脚步之声越来越近,他心里也是越来越急,他抓着刘菁的手臂,急声说道:“我们别耽搁了,还是先离开的好!”

    说罢,他就一步跨出,向着那处紧闭的木门冲去。

    谁知道这时,刘菁突然一抖手臂,甩开了林平之抓住她手腕的手掌,只见她脚尖一挑方才落到地上的长刀,一把抓在手里,然后直接一刀就向着自己弟弟砍去。

    刘芹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姐姐斩下的刀光,他想要逃开,但只是刚站起身子,刀光便落到了他的脖子上,他只感到脖子上传来一股剧痛,然后他便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只是他脑海里颇为奇怪,自己的身体,为什么没有脑袋,最后他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疯了!”

    林平之扭头看到刘菁一刀把刚才那个小孩子的脑袋斩了下来,他脸上露出无比震惊的神色,他愤恨的看向刘菁,嘴里脱口而出道:“你怎么如此歹毒!他可是你弟弟!我之前真不该救你!”

    这时。

    那群东厂的番子已经感到。

    刘菁听到林平之的话,身子颤了颤,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她的脸颊滚落下来,她对着林平之盈盈一拜,哽咽着说道:“小女刘菁心肠歹毒,不值得恩人舍命相救,先前恩人的恩情小女子此生难以报答,只能奢求来世给恩人做牛做马为奴为婢偿还了!恩人,以后万万珍重!”

    说罢。

    刘菁站起身来,提着长刀,头也不回的,便向着那群东厂番子冲了过去。

    显然是存了死志。

    “姑娘!”

    林平之之前话刚一说出口,心里便生出了悔意,现在又听到对方说出如此决绝的话来,心里顿时一急,他见到对方陷入了数名东厂番子的包围中,肩头已经被砍中了一刀,鲜血直流,危在旦夕,他咬了咬牙,拔出长剑,就向着那群东厂番子杀了过去。

第五十七章 送仪琳回恒山

    “沧海一声笑!”

    刘正风呢喃着曲子的名字,脑海里回味着方才曲子里的意境,然后他叹息了一声:“放下这恩恩怨怨,又哪里能这般容易!哪里会这般容易!”

    “贤弟,你家的祸事皆是因愚兄而起,你的仇怨,愚兄也跟你一并担了。”曲洋从刘正风的话里听出了自己知己的潜意,便沉声说了一句。

    刘正风此时眼眶含泪,显然是又想起了今日白天时发生的事情。

    他全家十数口人尽数被杀,从此之后,他刘正风,便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刘伯伯,等你养好了伤,我们就一起去嵩山把嵩山派的那些恶贼一个个斩尽杀绝,为几位婆婆哥哥姐姐们报仇雪恨!”一旁的曲非烟也开口说道。

    “莫大先生,既然来了,又何必藏头露尾?”

    正在这时。

    苏信轻笑了一声,只见他轻轻一抚手里漆黑古琴的琴弦,只听得琴弦爆出了一声铮响,一颗两人合抱的大树顿时四分五裂,随着树倒,一道人影,从树杈上飞身落下。

    这人乍一看只是一个身材瘦长,面色枯槁的落魄老者。

    他穿着一件破旧的青布长衫,这长衫已经洗的青中泛白,一只手里提着一把陈旧的胡琴,要不是他另一只手里则是提着一个血淋淋的包裹的话,那任谁见了他,都不会认为他是一个身负高深武功的一派掌门,而是认为他就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江湖艺人。

    见到这老者现身。

    刘正风连忙站起身来,对着老者恭敬的施了一礼,他惭愧的说道:“师弟让师兄失望了。”

    “哎。”

    老者叹了口气,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是师兄怯弱了。”

    说罢,老者将手里那个血淋淋的包裹扔到了地上,这包裹圆滚滚的,落到地上之后,便咕噜咕噜的滚到了曲非烟的脚边。

    这包裹虽然满是血水,但曲非烟这自幼在日月神教长大的姑娘倒也不怕,她好奇之下,便将包裹打开,一见到到里面的东西,她也不由大惊失色。

    “费彬!”

    听到她的惊叫声。

    刘正风等人也循声望去,之见在莫大先生扔出的那个带血包裹里面,包裹的正是嵩山派费彬的人头。

    “师兄!您……”

    刘正风见此一幕,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脸上泪如雨下,感激的说道:“……师弟今日给师门丢进了脸面,怎么还能让师兄您去犯险,这般恩情,让师弟如何去报答……”

    莫大先生听了却洒然一笑,他淡淡的说道:“我们俩人,还谈什么恩情不恩情的。”

    一旁的仪琳倒是有些奇怪的说道:“我之前听说莫大先生跟刘师叔关系不睦,两人甚至极少往来,现在看他们俩人的交情,不像是传闻的那样。”

    “这不奇怪。”

    苏信听到仪琳的话后笑着说道:“要是莫大先生真的跟他师弟关系很差的,那怎么会让自己师弟常年在衡山派当代掌门,处理一切衡山事物呢。”

    第二日。

    原本曲洋还打算送仪琳回恒山,不过仪琳觉得他是魔教的光明左使,怕引起旁人的误会,就一口回绝,苏信便说送她回去,这一次她倒是没拒绝。

    苏信先是带着仪琳回转了那处破庙。

    待了半晌也没见到林平之回来,之前苏信便跟林平之说过,如果第二日午时之前不能返回,那么便直接去他林家向阳巷的老宅碰面。

    苏信见过了午时,林平之还没回来,马上就知道自己这弟子肯定是被什么事情缠住了手脚。

    说不定还陷入到了什么险境当中。

    对此苏信并不担心。

    他已经给林平之打通了任督二脉,只是凭这份内力,自己这弟子在当今武林上都算得上一个高手了,有这份武功,再加上小心谨慎一些,想丢掉性命还是挺难的。

    要是这样自己这徒弟都能出事,那他就当这个弟子白收了。

    不过他现在答应了要先送仪琳回恒山,倒是不能直接南下了,苏信想了一下,在破庙的墙壁上留了言,说明了一下情况,这才带着仪琳离去。

    “你……你还好吧?”

    林平之背着刘菁,气喘吁吁的回到了破庙,刘菁此时面色苍白,听到林平之问她,她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还能……还能坚持。”

    “好,等一会见到我师傅,你就没事了……”

    林平之来到破庙时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他知道自己的师傅医术高深,甚至有些起死回生的能力,要治好刘菁身上的外伤,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你……你师父也在这?”

    刘菁听到林平之提到他的师傅,她惨白的脸上不由泛起一丝红晕。

    “嗯,我师父他……”

    林平之一说起自己的师傅,满脸都是崇拜的神情,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破庙,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师傅给他在墙壁上的留言。

    林平之神情有些慌乱:“糟糕!我师父先走了!这可如何是好!”

    林平之小心翼翼的将刘菁放在一处铺好的干草堆上,只见她小腹上满是血水,身上的衣服都被染的赤红,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外伤。

    刘菁听到林平之的话后倒是没露出什么失望的神色,她只是轻轻笑了笑,她在跟那些东厂番子的搏杀中被人一刀捅进了小腹,虽然运气好没伤到内脏当场毙命,但伤口的血水却没有止住。

    她有些痴痴的看着正急的满头汗水焦头烂额的林平之,心里不由泛起一丝无比温暖的滋味。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语气虚弱的问道:“恩……恩公,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您的名……”她之前失血过多,此时已经极为虚弱,声音也细若蚊蝇,这一句话还没说完,便昏迷了过去。

    只是她声音太小,林平之并没有听到。

    “在这里!我师傅给我留下了一些救命的伤药!”

    苏信在离开之前,除了给自己弟子留言之外,还给林平之留下了几样保命疗伤的丹药。

    林平之惊喜之下,连忙寻找起来。

    “找到了!找到了!师傅说无论多重的伤,只要吃下这个天王保命丹,都可以吊住至少十日的性命,咱们有了十天时间,再加上师傅留下的其他伤药,应该可以治好你身上的伤了!”

    林平之捧着好几个瓶瓶罐罐,一脸兴奋的回到刘菁的身旁,但一看到对方已经动也不动,他面色一白,手里捧着的药瓶尽数跌到了地上。

    “姑娘!姑娘!”

    但无论林平之怎么呼喊,刘菁动也不动了。

第五十八章 兵临恒山

    屈指算来,离着那日刘正风府的惊变已经差不多快过去了半月时间。

    这件事所引起的风波大多已经平静了下来。

    嵩山派这次损失了三位好手,让左冷禅极为震怒,甚至不惜对恒山派发出了严令,要让恒山派把仪琳逐出师门,还对着整个武林发出了通缉令,凡是杀了仪琳的,都可以到他们嵩山派成为客卿。

    即便你是武林上人人喊打的恶徒,只要能斩了仪琳的脑袋上了嵩山,那他左冷禅也会保你无事,将你所有的仇怨,他嵩山派一并担了去。

    这一路上苏信闲来无事。

    便指点了一番仪琳的武功,之前苏信帮她打通了任督二脉,让其拥有了一身深厚的内力,现在经过苏信这十几日来的指点,也让仪琳的剑法大进,就这个世界的水平来说,就算比起左冷禅岳不群来也不遑多让,称得上一句剑术宗师了。

    “那嵩山派逼迫你的师门将你逐出恒山,你确定还要回去?”

    苏信将仪琳送到恒山脚下。

    见仪琳执意还要上山,苏信问了她一句。

    仪琳想都不想的点头说道:“我自小就是恒山派弟子,过去是,现在是,将来还是。”

    “你师父不要你了呢?”

    “那……那也是!”

    她说完,看向苏信的目光变的有些不舍,这十几日来的同行,让她觉得是她这一生当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她想着想着,脸颊不由变得通红。

    她有些希翼的开口:“苏大哥,你……”

    “那好吧。”

    谁知道她话还不等说完,苏信就开口将其打断,他说道:“以你现在的武功,即便是嵩山的那些人想要伤你,恐怕也伤不了你,我倒是不用为你的安全担忧,如果你真被你师傅逐出了师门,没有别的去处,那你就去……”

    说着,苏信沉吟了一下,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你就去福威镖局吧,我弟子是福威镖局的少镖头林平之,他想要重建福威镖局,我这段时间如果没事,可能也会在那,即便我不在,你跟林平之说了,他也会收留你的。”

    苏信说完之后,见到仪琳似乎是欲言又止,他便笑着问了一句:“怎么,妹子你还有什么事?”

    被苏信这么一打断,原本仪琳想说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没……没什么!”

    仪琳摇了摇头,快步沿着上恒山的山道走了数步,然后她不舍的回过头来,看到自己苏大哥还在山脚下看着自己,她脸色羞的绯红,暗骂了自己一声不知羞,连忙扭过头来,又快步向着恒山上走去。

    这一次她走了好一会儿才停下。

    她站定了脚步,回过头来,依依不舍的向着山脚下望去,那里已经看不到她的苏大哥的身影了。

    “呜呜呜……苏大哥……呜呜呜呜……”

    见到自己的苏大哥离去,仪琳强忍着的泪水再也忍耐不住,顿时如决堤的洪水一般,从她的眼眶中滚落了下来。

    “我就想……就想问问……你能不能送我……送我上山……我好喜欢好喜欢跟你说话,跟你并肩,跟你……呜呜呜……”仪琳一边哭着,一边小跑着上山去了。

    等她身影越来越小,逐渐消失在了恒山山腰弥漫的云雾中的时候。

    苏信的身影竟然又出现在了恒山脚下,他遥遥的看着仪琳的背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仪琳一路小跑着进了恒山的山门。

    正在山门前守卫的几位师姊一见到她,面色陡然一变,其中一人连忙开口叫住了她,说道:“仪琳师妹,你快些下山去,嵩山派的人在里面……”

    这位师姊的话还不等说完。

    只听得唰的一声,不知道从何处窜出了一个极为壮硕的汉子,这汉子穿着一身苍青色的僧袍,有着一颗滚圆发光的脑袋,他一见到仪琳,连忙将其抓住了她的手腕。

    “乖女儿,快下山去!快下山去!”

    这大和尚嘴里无比惶恐的说着,一边拽着仪琳就往山下走去。

    “爹爹!爹爹!”

    仪琳有些嗔怒的瞪视了这大和尚一眼,问道:“到底怎么了?你们怎么都不让我上山?”

    “哎呀呀,现在还说这些干什么!”

    大和尚本不想说,但看到自己宝贝女儿脸上的怒气,他只好恨声道:“嵩山派的人上了山门,正在山顶大雄宝殿上逼迫定闲师太还有你师父要逐你出恒山呢!”

    说着,这大和尚也极为恼怒的拍了身旁的一块大青石一掌,竟直接把这块青石拍的粉粹,他无比自责的说道:“那嵩山派的人多势众,单打独斗我倒是不怕他们,但他们几人联起手来,你爹爹我就……就……就差的远了!”

    “嵩山的人在逼我师傅?”

    仪琳一听这话,心里一急,几乎是想都不想,就抬脚向恒山派冲去,那大和尚本想拦住自己女儿,只是他手掌刚抓住仪琳的手腕,仪琳的手掌轻巧的一抖,这大和尚便感到自己手上一麻,就再也握不住自己女儿的手腕了。

    而他还想施展轻功挡在自己女儿身前。

    但仪琳脚下只是随意的一踩,身影便出现在了数丈开外,只是寥寥的几步,身影便在这大和尚的眼前消失无踪了。

    “这……这还是我女儿仪琳?”

    见到如此一幕,这大和尚吓的颤抖了一下身子,脑海里一阵迷糊,连忙也向恒山派的大雄宝殿冲去。

    他虽然看到自己女儿的身影,但他还是一边跑一边高声喊着:“乖女儿!好女儿!你慢一些,等等你爹爹,你爹爹年纪大了,跑不动了……”

    此时恒山的大雄宝殿之上。

    今日来恒山的嵩山十三太保里的八位全都亮出了自己的兵刃,在他们的身后,近百名嵩山弟子,也都是明火执仗,显然是早就做好了一旦谈不拢,便直接动手剿灭的打算。

    “乐师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定逸师太见到嵩山的几位师兄突然拿出兵刃,她面色一寒,厉声喝问了一句。

    “什么意思?”

    这几位十三太保领头的是大阴阳手乐厚,他冷眼瞧着定逸,森冷的说道:“我师兄在五日之前便给你们送上了令旗,让你们把仪琳那奸徒逐出师门,这五天过去了,我怎么没见到你们恒山发武林通告?”

    “阿弥陀佛!”

    定逸刚要开口,就被定闲拦住,定闲对着乐厚微笑了一下,说道:“仪琳是我恒山的弟子,如何处置她,也要等她回恒山我们亲自问过之后才会决断,这些事,我也是在给左盟主的信上说明了的,怎么乐师兄今日不问青红皂白的,就带着这么多嵩山弟子带着兵刃强上我恒山,难道左盟主就是这么当盟主的么?”

    定逸的这话说的不卑不亢,语气虽然温和,但却是寸步不让。

    “嘿!”

    乐厚听到这老尼姑竟然敢非议自己大师兄,眼中顿时就闪过一丝冷色,他冷笑了一声,说道:“定逸,你不用说这般多废话,今日你恒山将仪琳逐出师门,然后同我嵩山一同发出武林追杀之令,你再上嵩山谢罪,这件事也就了了,左盟主也不会再怪罪你们恒山,如果不然……”

    定闲目光一沉,问道:“那便怎样?”

    “那便怎样?”

    乐厚听了冷笑了一声,眼中露出冷冽的杀意,他咬着牙齿说道:“如若不然,你恒山便是跟魔教勾结,残杀我嵩山两位师兄,证据确凿,今日我便奉左师兄令,把恒山夷为平地!”

    “夷为平地!”“夷为平地!”“夷为平地!”

    他身后的那近百名嵩山弟子也都高声叫喊起来,声势极为浩大。

    “岂有此理!”

    脾气最暴躁的定逸哪里听得此话,她勃然变色,厉声说道:“你们要灭恒山,便先从我定逸的尸体上踏过去!”

    “哼!这有何难!”

    乐厚听了冷笑了一声,随着他的冷笑之声,身子一动,横起一掌,便向着定逸打了过去,定逸刚要闪身避过,却陡然间发现,在她的身体两侧,九曲剑钟镇跟白头仙翁卜沉两人也同时夹击了过来,瞬间就封住了她所有的退路。

    这显然是早就计划好的一次突击。

    “啊!”

    只听得定逸发出一声惨叫,她被十三太保里的两位同时打中了一掌,嘴里狂喷出了一口血水,身体倒飞了出去,足足飞出了四五丈之远,才重重的摔到地上,挣扎了几下,没能爬起,然后便一头栽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师傅!”

    此时,仪琳正好赶到大殿之前,看到了自己师傅被打飞的一幕。

第五十九章 一剑一个

    仪琳身影一闪,身子如一道残影一般从大殿中穿行而过,转瞬间便出现在了定逸的身旁,她一边哭着,一边把自己师傅扶了起来。

    “师傅……呜呜……师傅……”

    定逸不断的呕着鲜血,挣扎着睁开眼睛,看到是仪琳之后,她艰难的伸手摸着仪琳的面庞,断断续续的说道:“傻……傻……孩……孩子……你……你回……回来……来干……干什……什么……”

    “师妹!”“你们嵩山欺人太甚!”

    那边的定闲定静二人见嵩山派的人悍然出手,把自己师妹打到重伤垂死,她们顿时无比震怒,立时冲上前去,跟嵩山派的人战了起来。

    不过嵩山十三太保这次来了八位,任意一位的武功都不比恒山三定弱上多少,要是单打独斗,三定都不敢说稳胜,更何况现在以少对多。

    定闲跟定静二人刚一发动,嵩山十三太保那边立刻便有四人围了上来。

    刚一交手,定闲定静便被这四人压在了下风。

    “一个不留!”

    乐厚动手的瞬间,那近百名嵩山派的弟子像是早就商量好一般,三五成群的向着四周的那群恒山派弟子杀了过去,只是一瞬间,便有十几名恒山弟子被嵩山派的人斩成两截,其余的那些恒山弟子亦是难以抵挡。

    “师傅,你先别说话了,快吃药……”

    仪琳一边摸着泪水,一边从怀里掏出装有白云熊胆丸的瓷瓶,颤抖着倒在手里,要喂吐着血的定逸吃下去,但定逸却摇了摇头,她自己人知道自家事,方才那两掌打中了她的要害,五脏俱裂,她没有立时死去,都已经是奇迹了,哪里还能靠丹药来续命。

    “仪琳,你……要……好……好……活……下……”定逸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脑袋一歪,彻底失去了声息。

    “师傅!师傅!”

    仪琳见自己师傅死去,她先是呆滞了一下,然后嚎啕大哭,嘴里不断的叫着师傅,但定逸静静的躺在她的怀里,动也不动一下了。

    “师妹!”

    一旁的定闲突然大叫了一声,她双目赤红,状若风魔。

    就在刚才,她的师妹定静师太被九曲剑钟震一剑砍中,从左肩的肩头,斜着切到了右侧的小腹,直接被斩成了两截,到死都没能叫出一声。

    在短短的几瞬之内,她的两位师妹尽皆惨死在了嵩山派的手中。

    她已经怒到了极点。

    “我跟你拼了!”

    定闲像是疯了一般拿着长剑向着钟震冲了过去,她虽然武功在三定里堪称第一,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数位不弱于她的高手的围攻。

    再加上她已经豁出了命去,剑招凶狠,没有丝毫自保的想法,只是短短的十几找过后,她身上便被嵩山派的人砍中了数剑,只听得叮当一声脆响,定闲的持剑的手腕被人一剑削断,她的手掌连同手里攥着的长剑立时跌落到了地上。

    而后乐厚突然闪到定闲的身后,一掌轰在了定闲的后心,直接将她打飞了出去。

    定闲的身体重重的摔在了正抱着自己师傅痛哭的仪琳的身旁。

    “师伯!”

    见到重伤的定闲,仪琳这才从自己师傅去世的悲痛中清醒过来,她听到耳中不断传来的惨叫哀嚎之声,连忙环顾四周,才看到自己的那些师姊师妹正在被那群嵩山派的弟子屠杀。

    她又看到定静师伯被人砍成了两截的尸体,定静师伯的那双眼睛瞪的大大的,死也没有闭上。

    “仪……琳……你回来……干……干什么……咳咳咳……”定闲慈祥的看了仪琳一眼,苦笑着说了一句,话刚说完,便咳嗽了数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仪琳?你就是仪琳?”

    定闲的声音虽小,但乐厚却听了个一清二楚,他听到仪琳二字,脸上顿时就露出了惊喜的神色,看到抱着定逸尸体的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尼姑,他想都不想,一掌就向着仪琳拍了过去。

    或许是恒山三定败的太过容易,让乐厚对恒山派的武功起了轻视之心,完全忘记了他两位师兄,都是被眼前这个叫仪琳的小尼姑用掌力活生生震死的。

    仪琳天性善良,从来不喜欢动刀动剑。

    更不用说打打杀杀了。

    但现在见到师门被屠,师傅师伯都惨死了嵩山派的手上,即便是菩萨一般的心肠,心里也难免生出一股冷冽的杀意来。

    “我要为师傅报仇!”

    她自小在衡山长大,是师傅亲手把她带大的,教她识字念经,又传她武艺,教她做人的道理,两人的关系虽然不是母女,但却比真正的母女还亲,现在看到自己师傅死在自己怀里,她已然出离的愤怒了。

    她现在脑海里唯一的念头,便是杀了眼前这些人,一个都不留,为自己的师傅,为师伯,为自己的师姊师妹们报仇雪恨。

    这件事因她而起,也要因她而结。

    她的眼睛变的无比赤红。

    “就是你害死的我师傅!”

    看到乐厚向着自己一掌拍来,仪琳脸上没有任何惊慌的神色,平静的让人觉得恐惧。

    在旁人眼里,这乐厚的身法极为迅捷,但在仪琳的眼中,却慢如蜗牛。

    仪琳不慌不忙的捡起自己师傅的长剑,拔出剑来,抬脚向正冲向自己的乐厚走去。

    她动作看似不快,但实则已快到了极点。

    她的身子跟乐厚错身而过,乐厚只见到眼前闪过一道月华一般的剑光,脑海里还不等闪过一个念头,他的脑袋便咕噜噜的滚落到了地上。

    他到死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还有你!”

    一剑将乐厚的脑袋斩下之后,仪琳冰冷而又恐怖的眼神又落到了九曲剑钟震身上,那钟震见到乐厚突然死在这个小尼姑的手上,还处在震惊当中,眼前便看到了一道雪白的剑光。

    “噗嗤!”

    仪琳从钟震的身旁一闪而过,钟震的眉心上出现了一道血线,这道血线在出现的瞬间便飞快的往下延伸,很快便漫过了他的面庞下颌脖颈胸膛小腹……而后从这道血线上不断涌出大量的血水,在仪琳从钟震身旁走过数个呼吸之后,钟震身体对称着裂成了两半,倒在了地上。

    “还有你!”

    仪琳的目光又落在了白头仙翁卜沉身上。

    那卜沉见到乐厚跟钟震只是一瞬便死在这个小尼姑的身上,又想起丁勉陆柏两位师兄同样死在这小尼姑手上的传闻,心里顿时一寒。

    见这小尼姑看向自己,他眼中闪过一道恐惧的目光,转身就向着大雄宝殿之外冲去。

    “我的脚为什么在……”

    只是他刚踏出一步,突然感到身子一轻,他连忙扭头看去,却看到自己从腰间往下的半截身子竟然留在了原地,他低头又一看,才看到自己的身子从腰部往下已经没了。

    他脑海里刚刚闪过一个念头,只是这个念头还不等闪完,他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只是短短的一瞬之间。

    仪琳便将嵩山十三太保里的三位斩于剑下,剩下的五位见到如此一幕,瞬间胆寒,惶恐的向着大殿之外逃去。

    但是他们五个速度哪里有仪琳迅捷。

    仪琳身子只是一动,便直接出现在了大殿的门口,等这五人到时,迎面而来的只是五道冷若冰霜的无情剑光,只见到五道血光冲天而起。

    这五位嵩山十三太保,同样被仪琳一剑一个,斩死在了剑下。

第六十章 入魔

    在将这八位嵩山十三太保尽数杀死之后。

    仪琳赤红色的双眸里杀意越来越浓,她手上不停,继续向着那群嵩山弟子杀去。

    这些嵩山派的弟子见到自己的师叔师伯师傅们被眼前的这个小尼姑一剑一个全都斩死早已吓的魂飞魄散,哪里还敢生出抵抗的勇气,但此时想跑,却是晚了。

    仪琳一剑一个,将余下那些嵩山派的弟子,全都杀了,一个都没留下。

    “女儿!女儿!”

    仪琳将恒山顶上的最后一名嵩山弟子斩死之后,那不戒和尚方才赶到。

    他先是被瞬间涌入鼻腔的浓郁血腥味给呛得打了个喷嚏,又被这大殿里几乎被血水跟尸体淹没的场景给吓了一跳。

    最后看到自己宝贝女儿衣服上满是鲜血的站在血泊当中,惊的他连忙大叫着向着自己女儿冲了过去。

    只是他刚来到自己宝贝女儿身前三步。

    仪琳突然扭头看向了他。

    不戒和尚只看到了一双无比森冷血腥赤红的恐怖眸子盯着自己,竟然让他在这初夏之时感到了一股彻骨的深寒。

    “女儿,我是……”

    之后,不戒和尚便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手掌一抬,一道如匹练一般的剑光就向着自己当头斩下,这一惊变,吓的不戒和尚魂飞魄散。

    他运气毕生功力飞速后退,但他后退的速度,又哪里比得上仪琳斩出的剑光迅捷。

    “我命休矣!”

    “砰!”

    不戒和尚眼睁睁的看着这刀剑光离着自己越来越近,而他就要被自己宝贝女儿的剑光斩成两半,他不由闭上了眼睛等死。

    但他刚闭上眼睛,便听到砰的一声响动,然后他就听到了,他十几年来朝思夜盼几乎是每次做梦,都必然会听到的他最想听到的那个人的声音。

    “老头子,用狮子吼!咱们女儿入魔了!让她清醒过来!”

    听到这声怒喝,不戒和尚连忙睁开眼睛,他先是见到他身前有一被斩成了两截,切面平滑如镜的铜鼎。

    他尽管脑子有时候会犯些糊涂,但在武功上可不是蠢人,否则也不会练成这一身武林罕见的武功。

    他见此一幕,马上就知道刚才定然是有人将这座大鼎推到了自己的身前,给自己挡下了自己宝贝女儿向着自己斩来的那一剑。

    见着铜鼎的分量少说也有着一两千斤,而自己的女儿随手一剑,便能将这铜鼎给斩成两半,这种武功,已然让他望尘莫及。

    “我女儿下山了一两个月,武功就几倍于我了,这让我还怎么在女儿面前抬起头来……对了!刚才那声音,是我老婆!!”

    不戒和尚连忙向着自己宝贝女儿看去。

    他见到一个身穿灰衣的中年妇人跟自己宝贝女儿斗在一起,说是斗在一起并不恰当,只是自己的女儿在出招进攻,而那妇人在艰难躲避。

    “老婆子!老婆子!”

    看到这妇人,不戒和尚的脸上马上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幸好是自己女儿方才斩开那尊铜鼎时手中的长剑也一同折断了,现在只能空手进攻,否则的话,自己老婆子可能都要被自己宝贝女儿给一剑砍死了。

    但尽管如此,自己老婆子已经是险象环生。

    “你还傻愣着干什么!快用狮子吼!”

    正在这时,仪琳目光一寒,以指为剑,一指头点在了自己母亲的肩头上,只听到砰的一声,这妇人的肩头顿时炸开了一个血洞。

    而后仪琳又飞快的接上了一脚,正中这妇人的小腹,直接把这妇人给踢飞了出去。

    这妇人重重的摔在地上,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她怒视着不戒和尚,对着不戒和尚恶狠狠的吼了一声,不戒和尚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张开嘴,气沉丹田,狮子吼顿时就用了出来。

    “嗷呜!”

    他这一吼之下,远处的那些恒山弟子脸上顿时露出了痛苦的声色,连忙用双手捂住耳朵,而仪琳听到这吼声,身子不由颤了一颤,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她痛苦的啊啊叫了几声,然后瞳孔里赤红的目光逐渐消散,最终恢复如常。

    眼神又恢复了清明的仪琳看了看四周,顿时就被身旁无比血腥的一幕给吓了一跳。

    然后她脑海里突然涌出了无数画面。

    正是她方才大发神威,把连同八位十三太保在内的近百名嵩山弟子,全部斩死在剑下的记忆。

    她一边看着,一边在颤抖着身子,脸色也变的无比煞白,她抱着头,突然大叫了一声,身子一软,晕倒在了地上。

    “女儿!”“女儿!”

    不戒和尚夫妇二人见此一幕,连忙冲上了前去,将晕倒的仪琳抱在了怀中。

    苏信在恒山脚下跟仪琳分别以后已经过了数日。

    今日他行了半晌,临近正午,觉得腹中饥饿,正巧看到道路不远处有一作食肆,便决定去吃点东西填一下肚子再行赶路。

    刚一进入食铺,他便瞧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令狐冲正跟六个打扮的怪模怪样的老者在一张桌子上喝着酒。

    那六个人不修边幅,叽叽喳喳,一个人拿起酒壶喝了一口,然后呸了一口,把酒壶摔到地上,他怒气冲冲的说道:“这是什么鸟酒,怎么一点酒味都没有,是不是拿什么劣酒来糊弄我们桃谷六仙!”

    令狐冲也是端起酒杯来美美的喝了一盅,他笑着对生气的那人说道:“桃兄,你就先忍一下,这种小店哪里会有好酒,等咱们到了大城,我定当请几位朋友……”

    这时。

    店门又被推开。

    一个带着斗笠的人影走入到了店中,斗笠上垂下一圈纱幔,看不明这人的男女老幼。

    在这个人的身后跟着两个小孩子,这两个小孩子也是低垂着脑袋,脸上好像还带着面具,旁人也看不清他们俩的长相。

    苏信见到这人,端起酒杯对着对方遥遥的敬了一杯,他自然认出了这人正是保护着杨宇轩的一对儿女逃亡,想要跟被东西二厂追杀的赵怀安见面的邱莫言,看她这个样子,显然是那位赵怀安还没有见到。

    邱莫言也看到了苏信,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似乎是在奇怪为何这人也在此处。

    她也对着苏信点了点头,挑选了一张靠着角落的桌子坐了下来。

    过了大概有十几息的时间。

    这间小店的门前又出现了一个身影,这人脸上带着半张面具,遮挡住了眼睛往下的半张脸,只是露出来的一双如秋水般冷冽的眸子。

    最重要的是,这眸子跟邱莫言的有九分相似之处,苏信见了这人之后,脸上又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心里也有些感慨,怎么今天总是在遇到熟人。

    这人进了小店,环视了四周一下,在看到苏信的时候,她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目光,然后她似乎是笑了一下。

    竟然径直走到了苏信的桌旁,旁若无人的坐了下来,接着又自顾自的拿起苏信身旁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而后她皱了皱好看的眉毛,评价了一句:“好难喝的酒!”

    苏信对这人的自来熟有些无语。

    况且你喝酒用的还是我刚用过的酒杯呢,你就算想喝酒,不能让小二再拿一个新的么?

    他咳嗽了一声,低声说道:“东方教主,这张桌子有人了,旁边还有空着的。”

第六十一章 你算什么狗东西,也配喝我的酒?

    这人背对着邱莫言坐下,确保邱莫言看不到自己的容貌后,这才摘下了脸上的半张面具,露出了一张绝美的容貌来,最关键的是这人的容貌,跟邱莫言一模一样。

    这人自然是苏信曾经在黄河之上的巨船上有过一面之缘的东方不败。

    “我知道有人了。”

    她听到苏信的话之后,白了苏信一眼,她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打算,她从腰间接下一个淡黄色的葫芦,她把葫芦上的木塞打开,苏信顿时就闻到一个极为浓郁的酒香。

    “好酒啊!”苏信不由赞叹了一声。

    听到苏信的这句话,东方不败得意的笑了笑,她轻启朱唇,说道:“我请你喝酒。”

    说完之后,她似乎是怕苏信误会了什么,连忙解释道:“我是因为感激你的恩情才会请你喝酒的。”

    “恩情?”

    苏信闻着这个酒香,不由舔了舔嘴唇,按照他的估计,这得起码是**十年的陈酿才能有这么浓郁的香味。

    听到东方不败说起恩情,他摇了摇头,随口说道:“我只是怜惜你好不容易练成的这一身武功,想要看到你更进一步罢了,而且我也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练成葵花宝典的,据我所知……”

    “先生要是想知道的话,在下自然如实奉告……”东方不败听到苏信的话之后笑了笑,接着,她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束音成线将她是如何用女子之身修炼成葵花宝典的方法,用传音的方法传入到了苏信的耳中。

    “原来如此……”

    苏信听了之后,眼中也不由闪过一钦佩的神色,既是是感慨东方不败的才智,也是在钦佩她的勇气跟魄力,要是搁在一般人的身上,就算是能想出这种方法,恐怕也没有魄力去尝试,就算是尝试,恐怕也难以忍受修炼时的千般苦楚,坚持到底。

    “用这种方法练葵花宝典,可谓是九死一生……”

    东方不败笑着说道:“我可不是感激你为我之后的修炼指点迷津,而是感激你告诉我了我妹妹的下落。”

    “你妹妹?”

    苏信有些惊讶的看了东方不败一眼,他又看向了不远处的邱莫言,马上就明白了东方不败的意思,他点了点头,恍然道:“原来你们是双胞胎姐妹,怪不得容貌那么相似呢。”

    “我们俩在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之后再无音讯……”东方不败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说太多,她只是随口一提,便拿起自己拿出的那个酒葫芦给苏信倒了一杯酒。

    她笑着说道:“这可是日月神教的宝库里藏着的最好的酒了,据说已经至少有一百五六十年的年头了,是当初太祖皇帝登极时下令封存的,当初封了一百坛,现在这么多年过去,只余下一坛了。”

    听了东方不败的这句话,苏信也陷入到了回忆当中,他隐约记得,似乎确有其事。不过他当初是在明教下的令,可不是在日月神教,想到这里,他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疑惑的神色。

    “当初太祖皇帝便是明教教主,后来教主大人登极,便把明教拆分了,江湖上余下的那部分教众便组成了新的明教,当初太祖皇帝倒是不怎么避讳,便让我们继续以明教为号,后来太祖白日飞升,我们为了避本朝的讳,就把明字拆成日月二字,叫做日月神教了。”

    东方不败见到苏信脸上疑惑的神色,知道他是在疑惑为何一百多年前的太祖皇帝会让他们日月神教封酒,便笑着解释了几句。

    “这样啊……”苏信听到东方不败的解释,脸上露出了恍然的神色。原来这日月神教,竟然跟自己当初当教主的明教,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那你们跟朝廷的关系很好了?”苏信问了一句。

    东方不败摇头说道:“曾经很好,我们是朝廷用来对付那些名门大派最好的武器,也是插在武林中的一颗钉子,但……”

    她话没有说完,突然止住了话头,奇怪的看了苏信一眼,疑惑道:“你问这些干什么?”

    “好奇。”苏信如实回答。

    “哼,我不信。”东方不败两只如秋水般澄净的眼睛看着苏信,眨了眨,嘴里哼了一声,然后摇了摇头。

    “你不信就不信吧。”苏信无奈的说了一声,他真的只是因为好奇,但既然对方不想说,他也不强求,他端起方才东方不败给他斟满的酒杯,抿了一口,果然是奇香扑鼻,然后便一饮而尽。

    “确实是好酒!”

    苏信对着东方不败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好喝你就多喝点,要是这一葫芦还喝不够,那就跟我去黑木崖,那里还有整整一坛子呢!”东方不败笑着说了一句之后,又给苏信满上了一杯。

    苏信倒也是来者不拒,见到东方不败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便又端起来一饮而尽。

    说实话,这酒确实是他有生以来,喝过的最好喝的酒,最关键的是,这酒还是自己当年亲自下令封存的,虽然封存的那百坛只余下了一坛,就算是只能喝一杯,也是别有滋味在心头。

    “好香!好香!”

    一旁的酒虫令狐冲嗅到这股无比浓郁的酒香,馋的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他又喝了一口手里这淡的都快淡出了鸟味的劣酒,顿时就觉得难以下咽,直接吐了出来。

    桃谷六仙也嗅到了这股浓郁的酒香,六人互视了一眼,刚想过去把酒抢过来。

    但等六人看到东方不败的面孔后,脸上顿时露出无比恐惧的神色,六人又互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连忙站起身来,惶恐的从这间小店里逃走了。

    而正把自己全部的心神都放在别人的酒葫芦上的令狐冲自然没注意到这一点。

    他眼睛直直的看着离着自己不远处的那张桌子上的酒杯,不断的咽着唾沫。

    他越看越馋,鼻子越嗅心里越乱,他只觉得心里越来越痒,就像是有着一百只小手在抓挠着一般,他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坐着的年轻人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从那个葫芦里倒出来的酒,越看心里越急,生怕对方把酒都给喝光了。

    他盘算着那个葫芦里的酒能倒出来几杯,等看到那年轻人连喝了十几杯之后,他再也忍耐不住,站起身来,向着东方不败跟苏信在的那张桌子走去。

    苏信是背对着他,令狐冲看到的只是背影,是以并没有认出苏信来。

    他来到桌前,对东方不败抱了一拳。

    东方不败一脸笑意的看着苏信喝酒,却连看都没看令狐冲一眼。

    东方不败穿着的是男装,令狐冲倒是没认出她是女人来,只听他吞着口水,对东方不败说道:“这位兄台,在下可否用银钱换些你葫芦里的酒喝?一口就好,我只喝一口!”

    令狐冲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碎银子来放到了桌上,这一把碎银子加在一起足足有着十一二两之多。

    他话说完之后,鼻子狂嗅,嘴里猛咽着口水,眼睛更是被桌子上那个酒葫芦彻底吸引住了,再无余物,不由自主的伸手向着那个酒葫芦拿了过去。

    “咔嚓”

    “哎吆!”

    只听到啪的一声脆响跟一声痛呼声同时响起。

    东方不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柄折扇,她一只玉手拿着这柄折扇在令狐冲伸出的手腕上一敲,只听得啪的一声,令狐冲一只手的手腕便被敲了个粉碎。

    而令狐冲也面色惨白的抱着自己的手腕一屁股蹲到了地上。

    东方不被睥睨着看了倒在地上的令狐冲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浓烈的杀意,嘴里淡淡的说了一句:“你算什么狗东西,也配喝我的酒?”

    “这扇子……”

    苏信的眼光却是落在了东方不败手里的那柄折扇上,这扇子他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好像是自己在衡阳城里换了馄饨吃的那柄啊。

第六十二章 赵怀安

    东方不败见到苏信的目光落到自己手里的折扇上,俏脸上不由红了一下,她手掌飞快的一翻,这柄折扇又被她收回到袖筒里面去了。

    这时邱莫言也吃完了饭,正准备离开。

    她看了苏信一眼,见到跟苏信相对而坐的那人身影很熟悉,似乎是在哪见过。

    不过她不是好奇心甚重的人,她只是对着苏信点了点头,就带着那两个小孩子出了店门。

    见此一幕,东方不败舒了口气,她飞快的拿起桌子上的面具戴在脸上,头也不回的跟着邱莫言的背影离开了这家小店。

    “酒没喝够的话,就去黑木崖找我吧!”

    只余下这么一句话,等她身影消失之后,又被她用束音成线的传音之法,遥遥的传入到了苏信的耳中。

    苏信听后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这时他才看向满头都是冷汗的令狐冲,说道:“你现在去找大夫,及时给你接骨的话,你这只手说不定还能用,当然,以后想要拿剑是不可能了,除非……”

    “除非什么?”

    令狐冲嗜酒如命,又爱剑成痴,本就是不羁风流的游侠儿性格,听到自己今后再也不能用剑,他一身武功八成都在剑上,不能用剑几乎相当于废掉了他的武功,这可比杀了他还难受。

    这时令狐冲已经认出了苏信正是那日在破庙里看到的那个武功极高的年轻人,他知道对方来历极不简单,又听到对方嘴里的除非二字,让他心里登时就腾起了一股希望来。

    他连忙追问了一句。

    苏信笑了笑,说道:“除非你用左手拿剑。”

    说罢,苏信拿起东方不败留给他的那个酒葫芦出了酒肆,只留下令狐冲满脸死灰之色的瘫在地上动也不动。

    苏信继续一路南下。

    又过了几日。

    在行到一处密林之时,他耳朵突然动了一下,在离着他大概有数百丈之外,有极为密集的脚步声传来,而且听声音,那至少是数百名武者在集结。

    苏信好奇之前,便靠近瞧了一眼。

    在不远处有数百名手持兵刃的武者把一座小小的凉亭给团团围住。

    不过似乎这群人对凉亭里的人颇为忌惮,他们只是围住了,并未逼近,不过他已经看到前排已有数十人张弓搭起了燃烧的箭矢,只待领头的一声令下,顷刻间万箭齐发,便可将那用茅草搭建的凉亭给瞬间化作火海。

    在凉亭之中,当中放着一张石桌,桌子上随意的放着几份猪头肉猪耳朵猪舌头之类的卤味,对桌坐着的两个人正在推杯换盏的开怀畅饮,似乎一点也没有把周围的那数百名虎视眈眈的武者放在眼中。

    这两人中的一个是一名老者,这人苏信也认识,正是他从西湖牢底救出来的任我行,在他身后还站着三人,一人是向问天,一人是任盈盈,最后一个是梅庄四友里的黑白子。

    而跟任我行对桌而坐的,则是一个三十多岁,相貌儒雅的男子,穿着一身读书人的文士服,要不是在他身旁立着一杆快三米长,足有小孩胳膊粗的长槊的话,他像是书生多过像是武者。

    “任教主,万某提醒你一句,在你面前的可是陛下亲问的朝廷侵犯,你好不容易才从东方不败的囚笼里逃出来,可别清福没享到,又把这条老命丢了!”

    说话的是这数百名武者的首领,他穿着一身蟒袍,大概五六十岁,面白无须,眼神阴冷。

    谁知道任我行却仿佛没听过一般,他伸手撕下一只鸡腿了塞进嘴里大嚼,咔嚓咔嚓声里把鸡骨头都咬成了碎片,而后他端起身前满是酒水的白瓷大碗了一口喝干,才开口对面前那男子说道:“赵兄弟,你也想了一炷香时间了,刚才任某说的,你可愿意?”

    那男子端起碗来同样把碗中的酒水喝干,他摇了摇头,说道:“任教主,您的好意赵某心领了,不过在下早已经厌倦了打打杀杀的日子,只想找到恩公的儿女,找一处地方隐居,不想再过问江湖上的事了。”

    听到此话,任我行的眼中闪过一丝怒色。

    他沉下声来,说道:“赵怀安,你可知道,任某这辈子从未如此礼贤下士过?”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按住了面前石桌的一角,只听到咔嚓一声,这石桌的一角,便被任我行硬生生掰了下来。

    然后任我行手掌一攥,这石角便化作了无数石粉飘散了开去。

    一旁的向问天见了有些急切的说道:“赵兄弟,你只要答应加入咱们日月神教,助任教主杀了东方不败那妖女,让任教主重回教主之位,我这光明左使也可以让出来给你当,你就是咱们日月神教的光明左使,日后咱们教主一统江湖,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向问天见赵怀安仍在低头自顾自的吃喝着酒肉,对他说的话一点也不为所动,他便继续说道:“……赵兄弟,就算你想为杨宇轩报仇,那也不难,等任教主一统武林,咱们便可起兵造反……格老子的,当初这大明朝的太祖皇帝也是咱们日月神教的教主,百多年前他能坐着龙椅,现在咱们任教主便坐不得么?到了那时,你就算是把这狗皇帝的头割下来当尿壶,也随你的便!”

    听了向问天的这话,赵怀安嗤笑了一声,显然是对向问天的话极为不屑。

    这一幕看在任我行的眼中,他的目光彻底阴沉下来。

    向问天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他还不等张嘴,便看到任我行对他摆了摆手,他只好叹了口气,不再开口了。

    “在下吃饱喝足了,谢过任教主的款待了。”

    赵怀安拍了拍手,拿起身边立着的那杆长槊,抬脚便向着凉亭之外走去,而凉亭之外那数百名武者,见赵怀安拿着兵刃从凉亭出来,脸上竟然露出了无比惊惧的神色,不由自主的,纷纷连退了几步。

    “万喻楼,今天曹少钦没在场,就凭你一个,也敢拦我?”赵怀安在那身穿蟒袍的老太监前站定了身子,淡淡的问了一句。

    这老太监看到赵怀安那冰冷的眼神,感受到他散发而出的凌冽杀意,他不由咽了口唾沫,额头上也渗出了黄豆大的汗水,他心中不由暗骂,曹少钦那混蛋怎么还没来。

第六十三章 我只说一遍

    万喻楼正在惶恐间。

    在凉亭里坐着的任我行突然开口,他说道:“万督主,在下要是帮你们西厂擒下赵怀安这逆贼,你们西厂拿什么来报答我?”

    “只要任教主能帮咱们拿下赵怀安,找到那两个孩子,任教主想要什么,东西二厂便可以为你做什么!”万喻楼一听任我行的话,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丝喜色,连忙说了一句。

    任我行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东西二厂?你可以替东厂做主?曹少钦会听你的?”

    万喻楼厉声说道:“曹少钦当然不会听我的,但他肯定要听陛下的,捉拿赵怀安一干乱党,是陛下的严令,你只要抓住了赵怀安,他讨好你都来不及!”

    “那咱们一言为定!”

    任我行这个定字刚一出口,他的身形便从凉亭里激射而出,对着赵怀安猛的印出了一掌,而万喻楼也一声令下,四周那数百名武者也向着赵怀安杀了过来。

    赵怀安仍旧是面无惧色,面对任我行轰来的一掌,他同样的反手一掌回击了过去,只听得砰的一声,任我行连退了两步方才稳住身子,而赵怀安却借着任我行的这一掌之力,身体前冲,挺槊直刺,一下子便将五六名攻向他的武者给刺了个对穿。

    “爹爹,没事吧?”

    见任我行被赵怀安一掌逼退,向问天跟任盈盈三人连忙上前,任我行闭目调息了一下,方才重新睁开眼来,他感叹道:“龙象般若功果然厉害,这赵怀安惧怕我的吸星**,不敢运转内力,但即便是仅凭身体的力量发出的劲道,也不在我八成功力的掌力之下。”

    说着,他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这样的武功,不能为我所用,实在是太可惜了!”

    一旁的任盈盈却撇了撇嘴,小声道:“他的武功比苏大哥可差的远了。”听到自己女儿的这句话,任我行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他自然知道自己女儿口中的那个苏大哥是谁,虽然对方救自己出了西湖牢底,但他一想起这人来,就恨的牙痒。

    他冷哼了一声,说道:“拿剑来。”

    在一旁躬身侍立的黑白子连忙双手捧上了一柄连鞘的长剑,任我行二话不说,只听得锵的一声,他拔出这柄长剑,身子一闪,便一剑向着正在混战中的赵怀安刺了过去。

    赵怀安的武功极高。

    这杆三米多长的长槊在他的手中犹如一条出海的蛟龙,他手中的长槊或刺或甩或点或砸,随着他每一次出手,便至少有一人死在他的槊下,一时之间,血肉横飞。

    他挺抢前行,一连踏出了十几步,便有至少几十人倒在了地上,他一个人竟然在压着这包围着他的数百人连连后退。

    西厂督主万喻楼知道赵怀安的厉害,不敢上前与其交手,眼看着赵怀安就要冲破他们的包围,他急忙对任我行大喊:“任教主,你再不全力出手,等这赵怀安跑了,你可休想咱们替你出上一分力!”

    “任某说帮你拿下,便会帮你拿下!”

    任我行怒喝了一声,他一剑已经刺到了赵怀安的身前,赵怀安知道任我行的武功非同小可,不是他之前杀的那些土鸡瓦狗能比。

    他连忙收枪格挡,两人一连斗了二三十招,竟是谁也奈何不得谁。

    任我行又是一剑挡掉赵怀安刺来的一枪,他心里也极为吃惊,他先前就高估过这赵怀安的武功,没想到即便是高估了,这人的武功还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幸好他这枪法没得到戚少保的真传,否则的话,我当真不是他的对手了……”

    任我行已经认出了赵怀安用的枪法是当初戚少保镇压武林的时用的梨花如意神枪,据传这枪法乃是太祖皇帝留下的武功,后来太祖皇帝在大内建的臧武楼莫名失火,楼里的无数神功秘籍尽皆焚毁,这门枪法也在其中。

    这门神枪的最后一个传人便是戚少保,而这赵怀安曾经得到了戚少保的指点,学过这门枪法的皮毛,不过后来随着戚少保的去世,这门枪法也就从此失传了。

    “放箭!”

    万喻楼见任我行缠住了赵怀安,他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狠色,他想都不想的就下令手下放箭。

    “你们敢!”

    向问天任盈盈等人见此怒斥了一声,任我行跟赵怀安缠斗在一起,要是此时放箭,固然可以把赵怀安射成筛子,但任我行也难逃厄运。

    “放!”

    万喻楼只是冷眼瞧了他们几人一眼,他惧怕赵怀安跟任我行,可不怕向问天任盈盈几人,他手臂一挥,他身后的弓弩手便向着赵怀安跟任我行两人瞬间射出了上百只箭矢。

    面对突然射来的箭雨,即便是武功高到了赵怀安跟任我行这种水平的也难以全部避开。

    两人努力格挡着箭矢。

    虽然挡掉避开了许多,但箭雨一轮又一轮,在短短的几个呼吸里,至少三五百只羽箭射了过来,只是瞬间,赵怀安跟任我行的周身上下便插满十几只羽箭。

    两人仰面倒在了地上,而任我行的左眼都被射中了一只羽箭。

    “哈哈!”

    见此一幕,万喻楼大笑了起来,他刚要让手下上前把这两人全都抓起来,却看到一道白色的残影突然出现在了场中,只是一瞬之间,这白色残影便消失不见,同时不见的,还有倒地昏迷过去了的赵怀安。

    “快走!”

    趁着万喻楼这一愣神间。

    任盈盈向问天黑白子三人突然出手,一瞬间便杀死了身旁的十多名西厂的番子,他们也冲上前去,抢起任我行昏迷过去的身体,远遁而去了。

    晚上。

    赵怀安鼻翼微微动了一下,他突然嗅到了一股极香的烤肉味道,他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到在离着自己不远处,正燃着一丛篝火,篝火上正烤着一只焦黄的山猪,那浓郁的肉香,便是从这山猪上传来的。

    他刚想动上一下。

    便感到周身上下传来一股剧痛,他这才想起,之前他身上被射入了十几只羽箭,其中有几只还射在了要害。

    当时他只觉得自己就要死了。

    现在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身上的羽箭已经被人拔掉了,伤口处也被裹上了绷带,透过绷带,他还可以嗅到浓郁的药香。

    “唰!”

    正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一声空气破空的声音。

    他连忙循声望去,却看到在不远处,正有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拿着自己的那杆长槊,正在演练着一门他极为熟悉的枪法。

    “梨花如意神枪!”

    他脑海里刚闪过这个念头。

    耳中便听到了一道温和的声音:“听好了,这是梨花如意神枪的行气心法,我只说一遍……”

第六十四章 那人是谁

    第二天清晨。

    赵怀安睁眼醒来,灿烂的阳光照的不由又瞬间闭上了眼睛,见到太阳已经日上三竿,他不由苦笑了一下,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懒散了,竟然太阳照到屁股了才醒。

    他看到身旁处的那丛篝火已经熄灭,周围散落着吃剩下的骨头。

    他摸了摸肚子。

    舔着嘴唇,脑海里又想起了昨晚上见到的那只在篝火上烤的金黄滴油的山猪,肚子顿时就咕咕叫了起来。

    “昨晚上见到的不是梦?”

    赵怀安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个白衣男子的身影,而对方跟自己说的梨花如意神枪的行气心法,也清晰的在自己心头浮现起来。

    他当时迷迷糊糊的看完那人演练的枪法后便瞌睡的不行,倒头直接睡了过去。

    等睡醒之后,便是现在了。

    他瞧见自己的那杆长槊就插在自己身旁,他伸手往长槊上一握一撑,借着长槊站起了身子,他这才发现,昨天夜里还让自己痛的浑身发颤的伤势,竟然已经不怎么痛了。

    “那人难道是戚少保来托梦?”赵怀安脑海里莫名的出现了这样一个念头,但他又看了眼满地的猪骨头,马上又想到,如果真是戚少保托梦,那怎么会有这么多猪骨头,明显是真有人救了自己。

    而且昨晚上那个白衣男子极为年轻,虽然相貌自己没怎么看真切,但肯定不会是戚少保。

    但是除了戚少保,天底下哪里还有人会梨花如意神枪?

    一时之间,赵怀安陷入到了迷茫当中。

    那人到底是谁?

    却说林平之。

    那日在刘菁重伤昏迷不醒之后,林平之用上了自己师傅给他留下的各种灵丹妙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个刘正风的女儿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他带着养伤的刘菁走的也不快,足足花了计划中一倍的时间才赶回福洲。

    “这就是你家么?”

    刘菁随着林平之来到福威镖局的门前,昔日富丽堂皇的林家府邸此时已经极为破败,里面甚至还住上了好些乞丐,成了一处城里的乞丐窝。

    听到刘菁的话,林平之脸色红了一下,他尴尬的说道:“以前是……以前是……”

    “咱们两家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刘菁却对他莞尔一笑,然后又幽幽的说了一句。

    林平之这才想起,他身旁的这个少女跟他一样,也是家里遭逢巨变,身负血海深仇,他想了一下对刘菁说道:“你爹爹那天应该是逃走了,等我处理好家里的事之后,便帮你找你爹爹……”

    “嗯!”

    刘菁点了点头。

    两人谈笑着,便来到了向阳巷。

    “这里以前叫葵花巷,我家的老宅便在这里……”

    林平之领着刘菁进了一条小巷,在这小巷的尽头,有着一处黑门白墙的大屋,两扇大门虚掩着,似乎屋子里有人。

    “娘,我回来了!”

    之前在衡阳破庙分别之时,林平之便跟自己母亲商量好,两人在老宅里碰面。

    林平之喊了一声,屋子里却什么声音都没传出来。

    “难道我娘出去了?”

    林平之心里奇怪的了一下,他拉着刘菁的手,说道:“咱们先进去吧,我娘可能外出买菜去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虚掩着的大门,他领着刘菁一边走,一边说着他童年在这里玩耍的一些趣事,直到踏入了一处阔大的院落,陡然间嗅到了一股浓烈的尸臭味道,而刘菁也突然惊叫了一声。

    在院子的中央,倒伏一具尸体。

    这具尸体早已经腐烂。

    看到这尸体上的衣服,林平之脸色一变,眼眶里登时就盈满了泪水,他疾步冲到这尸体旁边,颤抖着身子,将这具尸体翻转了过来。

    虽然面孔已经开始腐烂变形,但是隐约之间,还是可以看出这死者正是林震南的妻子,林平之的母亲,先行一步送林震南的尸身回来的林夫人。

    “噗!”

    见到自己母亲的尸体,林平之只觉得天旋地转,悲从心来,他吐出了一大口鲜血,身子一软,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平之!平之!”

    刘菁连忙疾步上前,将林平之抱在怀里,她不断的掐着林平之的人中,废了好大一会功夫,林平之才啊了一声,从昏迷中悠悠转醒。

    他醒来的瞬间,眼眶里的泪水便滚落了下来。

    “娘啊!”

    直到晚上。

    林平之的心情才有些平复下来,刘菁之前已经出去买了一副棺木,将林夫人的尸体装了起来,林平之一直跪在自己母亲的棺木前一言不发。

    “平之,屋子里乱的很,肯定是有人进了里面翻找过什么东西……”刘菁也在棺木前跪下,见到林平之神情恍惚双目赤红咬牙切齿,便对他说了一句。

    “剑谱!”

    听了刘菁的话,林平之的嘴里猛然蹦出了剑谱两个字。

    他腾地一下站起身来。

    冲到了老屋当中,这屋子里放着十数个落满了灰尘的大木箱,这些木箱现在都被人打开了,一卷又一卷的佛经都散落在了屋子里的各处。

    这里林平之小时候曾经来过。

    原来这里的这些木箱子都很整齐的摆放在这里的,现在这些箱子都被打开还被踢翻在地,箱子里的东西都被人搞的四处都是,显然是在这屋子里寻找着什么东西。

    而自己母亲也定然是被来此翻找剑谱的人杀的。

    而除了自己之外,唯一知道这里藏着他们林家家传之物的,只有一个人。

    林平之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那日他见过的那个相貌极为英俊的年轻男子的身影。

    他记得,对方似乎叫白玉川。

    这间老屋多年没有人来,地面上积灰甚多,林平之看到地面上来人留下的脚印,他沿着脚印,来到了一处佛堂。

    佛堂里的蒲团佛像经文木鱼钟磐同样散落的到处都是,甚至那尊佛像都被人砸成了碎片。在这间佛堂的正中挂着一幅水墨画,画的是达摩老祖背面,自是描写他面壁九年的情状。

    林平之将这老屋里里外外转了一遍,发现任何一个角落都被人翻找过了。

    他不由想到:“要是那剑谱真的放在这间老宅里,那剑谱定然是被那人取走了……”说到这里,他便颓然的在一个翻倒的木箱上坐了下来。

    刘菁取出一个随身带的面饼来递给林平之,温声说道:“平之,你一天没吃东西,先吃点东西垫一下肚子吧。”

    林平之现在哪里还吃得下东西,他摇了摇头,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声音沙哑的说道:“我不饿。”

    刘菁听了只好叹气把面饼又收了起来。

    她虽然想要安慰一下林平之,但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也是经历过灭门惨祸的人,自然知道这种至亲之人惨死后,内心是多么的悲痛,这种痛苦,远不是能用言语来抚慰的。

    她不由从身后抱住了林平之,附在他耳旁低声说道:“平之,你还有我,你不孤单的。”

    这时,她突然看到了那张达摩的画像,她不由语气有些奇怪的说道:“平之,你看这画像怪不怪!”

    “怪?”

    林平之闻言又看了那画像一样,他实在是看不出哪里怪异来。

    刘菁却继续说道:“你看达摩祖师的手指!”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这幅达摩画像的旁边,伸手指了指画像的几个地方。

    林平之眼神不由一凛。

    只见到图中达摩左手放在背后,似是捏着一个剑决,右手食指指向屋顶,仿佛是在指明什么方向,林平之顺着达摩祖师手指的方向猛然一抬头,头顶上除了黑漆漆的屋顶,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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