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不服就干
无知者无畏。
陈刚是学物理的,所以他知道顾玩的变态。
因此尽管他被人怂恿了,而且自己也并非“稳居全校前20”,但他依然鼓不起勇气跟其他人一起怼顾玩。
他决定还是怂一把,做好自己的时停解说员吧。
几天之后,当顾玩跟着丁院长,去了一趟京城出公差,不知道跑什么部门时,矛盾终于爆发了。
一些其他院系本来就没什么希望、估计成绩综合表现也就全校98级新生中排在30名开外的家伙,串联起来,给校长直接写了抗议的信。
大学里,这种公开发信怼人的狗币倒灶事情,从来都是不少的,何况利益足够大呢。
3月22日,一个星期一。
处理学生工作的副校长、刘校长刚刚上班,他的秘书就来汇报了一件尴尬的突发事件。
其实也不算很突发,因为是周末发生的,当时没人办公,也就没有拿来叨扰。
“校长,有十几个学生,实名联名揭发,抗议说学校的选课制度不公平,给某些学生单独选冲突课程、以及不上课就能直接考试的特权。”
刘副校长扶了一下眼镜,还没搞明白状况:“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到底有没有特权呢?谁批的,查清楚没有?”
秘书:“我看了,手续倒是有的,学工处那边是下过一个临时办法,允许有学生参加国家级科研项目的,可以在选课上给与特事特办,还能允许不上课就考试。
这事儿是物科院的丁院长找学工处陈处长求情的,学工处也是拿来讨论上会、您批过的。”
这种小事儿不记得并不奇怪因为理论上每个学生的毕业证书学位证书,都还的校长亲笔签名呢,可见大学里的校长、副校长每天要签多少字,有些事情一两个星期过去了,没秘书提醒的话,忘掉也很正常。
搞明白因果后,刘副校长就有底气了:“既然是有依据的,有什么好闹的?把文件再强调公示一下,然后让那些闹的人,自己也去想办法‘参加国家级科研项目’啊!”
秘书:“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刘副校长:“等等!回来!”
秘书:“您还有什么吩咐么?”
刘副校长:“这次的事儿虽然好解决,但你们也要反思日常工作的纰漏,以后该提前、充分公示的东西,尤其是涉及到师生切身利益的,都要及时公示。
另外,那个被人攻击的学生,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具体表现是不是足够过硬?可别到时候经不起考验。”
秘书:“那位物科院的同学叫顾玩,具体参加了什么项目得问丁院长。不过好在他周末的时候已经跟丁院长从京城回来了。我们马上去充分了解一下,然后能公示的就公示,该宣传的成绩就宣传。”
刘副校长点点头,觉得已经够稳妥了,就让秘书立刻去办。
……
半小时后,刘副校长的秘书就来到物科院,找到了丁院长的办公室。
恰巧,同样刚从京城回来的顾玩,也在院长办公室里谈笑风生,就被逮个正着。
校秘礼貌地敲了敲开着的门,示意自己进来了。等丁院长示意之后,她才敢提问:
“丁院长,是刘校长派我来了解情况的。您可能不知道,上周末有不少学生,对顾玩同学的特殊待遇有所质疑。我今天来,是想在公示之前,充分了解一下情况。”
丁院长楞了一下,随即把面前的一堆批文、期刊一推:“这有什么好质疑的,顾同学的成绩,是完全符合学工处和教务处的临时文件的。呐,你看,他的公司,已经拿到了科技部立项的‘离子加速器质谱仪’的承包意向了。
虽然还不是最终正式签约,但只要评标流程结束、确认其他人都做不下来这么低的承包价、承诺这么快的研发周期,就妥了。”
校秘微微一惊:“这是科技部的批文?怎么可能有这么大能量?你们……就空口白话,靠立项申请和可行性报告,就把这事儿谈下来了?”
丁院长谦虚一笑:“怎么可能,我们当然是有充分证据的。”
丁院长指了指对方刚才没来得及翻看的期刊,以及预刊的单行本。
校秘好歹也是有学术常识的,就翻开来细看。
第一本是《高能物理》,也是面前这堆东西里唯一的正式期刊。
如前所述,顾玩3月初的时候,就拿到了回函,知道自己的论文会被用。但毕竟等期刊正式出版出来,也还是有大半个月时间差的。加上期刊刚出版时是在大洋国,国内要拿到还要多等几天物流,所以直到3月下旬、也就是上周末才到手,也就正常不过了。
丁院长正是等这个期刊到手了、其他资料也刚好配齐,才动身去京城托关系跑部的。
也正是因为这些实锤证据来的比较晚,所以才有了前面的误会教务处关于有特殊贡献的学生的选课优待办法颁布时,这些证据还没拿到手,所以没有公示。
只是没想到嫉妒顾玩、眼红至少价值200万交流生名额的人那么多,短短半个月时间差,就让那些人跳出来了。
校秘仔细翻看了《高能物理》里面,顾玩那个论文。
然后又看了另外两份,这两份都不是正式期刊,而是回函。
她拿起第一份的时候,就微微哆嗦了一下。
“是《科学》?不久前刚投的?难道顾玩已经牛逼到在《科学》上发表论文了么?不可能吧,本校在读的硕士研究生,全加起来,去年也没见过《科学》啊。
全校在读博士生加起来,一年也就两三篇,还都是被一贯看好的天才。”
发“有sci影响因子的期刊上的论文”和发“《科学》、《自然》”,那是截然不同的概念,中间差了几十倍呢。
科学和自然,可是几大顶级神刊,而且动辄影响因子三五十的。
幸好,翻开之后,她发现这篇不是顾玩写的,而是丁院长自己写的,这让她的小心脏好受了些。
丁院长本来就是大物理学家,虽然没有拿过诺贝尔奖,目前甚至排不进全球前500名的物理学家,但全球前1000还是比较稳的。他能随便发《科学》,并不奇怪。
但里面的内容,再次让校秘的心重新提了起来。
文章的内容,是ams领域的现状综述,而其中的亮点,在于丁院长大段引用了顾玩之前在《高能物理》上的那篇论文,似乎把忍了你在ams这一领域的未来突破希望,都放在了顾玩身上。
这就跟当初彼得罗.威尔逊和彭齐亚斯两名大科学家,在《自然》上引用顾玩的论文,一个道理。
你自己虽然还没发《科学》和《自然》,但两大神刊上的大神老是引用你,那也是很了不得了。
“你们就是靠着这些,说服科技部的人划拨资源的?”
第93章 吃独食
看了丁院长在《科学》上发综述的消息后,校秘对于手头第三份、也是最后一份录稿回函已经没兴趣了。
第三份又是顾玩的录稿回函,不过不是发在《科学》上,而是还发在《高能物理》。
内容也带点综述性质,但分析的点和现状调查,比丁院长的文章更加专注、细化。
有《科学》珠玉在前,这篇文章没什么意思,无非是在游说跑部的时候增加点侧面证据。
校秘依然不能理解,堂堂的部级科研决策,怎么就会被丁院长几天说服、确立立项意向的。
虽然,科技部的很多决策,都不是大领导自己做的。
具体到高能物理和粒子加速器领域,是基础研究司分管的。
最终真正懂行拍板的人,可能更是只有一堆处长。
但怎么说,这个立项的意向,相关红头文件,那都是挂着科技部的名字下来的。
丁院长不想过多解释,只是铁口直断地告知:“我们是帮科技部排忧解难,让他们完成九五计划分配的任务完成得更好。所以,一路畅通。”
科技部也是有顶头上司的。
九五计划,那是国家压下来的任务。
制定好了五年计划之后,每个部谁不想更好地完成任务?谁不想到时候在首长面前增光露脸?
一篇《科学》上的综述,已经有相当的说服力了,能让那些处长们,觉得这事儿有戏,砸钱就有极大可能办成。
当然了,丁院长带着顾玩去跑部的过程,肯定也是有点曲折的。
不过这个过程涉及到不少体质内的人,就不赘述了。
总而言之,顾玩是一点脏水都不会沾的,他就当他的科学家。利益足够大,政绩足够多,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校秘了解清楚前因后果,就向丁院长告辞,去办理公示了。
……
当天下午放学时分,学校官网的校务公开栏目,就公示了新通知。
综合楼底下的公告栏,也有纸质版贴了出来。
不少关心此事的同学,都第一时间来看了。
“卧槽,原来是我们自己没有注意到学校文件!只要有参加国家级重大科研项目的同学,都可以随便选课时冲突的课,还能申请不上课直接考试!”
“这个顾玩,什么时候又直接参与科技部批准立项的重大科研了?太夸张了吧?”
“这厮是一学期一个成果,还让不让人闲着,让不让人活了。”
“没说的,让这样的天才拿一个交流生名额,咱是心服口服了。谁还质疑他,那是自取其辱。”
校内网的bbs上,乃至同学们的bb空间留言里,很快就被这种正能量的言论充塞了。
曾经试图在阴暗角落当一把键盘侠、见不得人好的家伙们,也纷纷该换口径,反正在网上匿名发帖谁也不认识谁,换个id投敌也没什么丢人的。
而质疑的始作俑者,化科院的黄飞翔等几个家伙,这下是彻底死心了。他们的综合表现本来就只是全校前30名左右,如今对争取交流生名额已然绝望。
顾玩甚至不知道那些质疑他的人的存在,也不想了解。
这些人都是实名质疑他的,算是一条汉子,所以当质疑失败的那一刻,等着舆论反噬耻笑,就行了,何必要顾玩亲自出手呢。
……
当天晚饭的时候,女朋友麻依依就很关切地给顾玩打了电话,约了一起吃饭,顺便庆祝他躲过了那些质疑者的攻讦,顺便宽慰一下别来之情。
顾玩上个周末去京城跑部了,再往前不是在准备材料就是到处跑,所以麻依依都一个多星期没见过他的面了。
如今回到学校,当然要抓紧时间。
两人也不奢侈,无非是从平时吃的食堂,挪到了校内的美食街。
“祝贺你拿到项目了,周末的时候,看到那些人攻击你,我肺都气炸了,可惜我没有证据帮你澄清。”
两人等着麻辣烤兔,喝着啤酒,麻依依一边关心地说。
顾玩轻松一笑:“这种小事儿,伤不到我的,以后别瞎担心了。你要这么想:这种事情都担心,说明你不够信任自己的老公。”
麻依依:“那现在呢?你承包项目的一切障碍都扫清了?”
顾玩:“周末跑部谈下来的合作方式,是允许社会企业承包,同时国家给与专项扶持的贷款。这样就不算入股投资,不过研发成功后是要足额还贷的。
贷款的审查会比较严格,而且使用过程会派人来监督每一笔费用。如果最后成果没做出来,我还是要全额赔付的。
也就是说,我的公司会背负上至少2000万美元贷款的责任。而我自己投进去的100多万美元,也会全部被执行掉。
除此之外,研究每一阶段形成的阶段性成果,也会及时作为贷款的抵押,其实就跟开发商盖楼差不多,一开始拿地皮抵押拿钱,拿到钱之后每一步盖的还要继续拿给放贷方办理后续抵押。
当然,免责条款也有,比如如果是资金和配套资源不到位、第三方外协拖后腿,这些可以允许我延期。”
这种事情,换个人都不敢做的,毕竟他们不是挂逼。
麻依依也有些担忧:“钱已经下来了么?你会不会风险太大?我倒不是怕跟你一起受穷,但这事儿不可抗力的风险因素太多了,有些时候不是你自己做得好结果就能好的。”
顾玩:“钱还没正式下来,大概还有个把星期走流程吧。毕竟科技部自己又不能放贷,他们又不是银行。这事儿严格来说是不太符合规矩的,但我手上拿捏着人家的成绩,人家只能跟着我赌,跑遍地球都没有第二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接这个活儿了。”
麻依依这才松了口气。
顾玩刚吹完牛逼没多久,他就接到一个电话。
“我先听电话,你先自己吃着。”恰好菜也上来了,顾玩就跟麻依依吩咐了一句,然后起身接电话。
是表哥周轩打来的:“玩玩,你特么又搞大动静了?听说你从科技部直接捞了一个项目?还是用你的那家空壳公司承包的?你怎么敢这么干,直接贷款搞科研,你这是打算一旦失败就直接破产?你还年轻,这对你的信用伤害很大的。”
“我有把握,你有事儿说事儿。”顾玩很笃定。
周轩:“是这样的,上次咱风云基金投的那个铯原子钟,汪老板不就是跟基础研究司的那啥处长熟,才拿到的么。这次,他也是从那啥处长那儿,得到的关于你的消息。
他说你不仗义啊,他那么看好你,你有新科研差钱,可以找咱投资嘛。他放出话了,说很看好你这个人的价值,钱可以全部风云基金出,你就以你这个人的参与,本身就能作价总股本的20%。”
顾玩:“但我不想接受投资了,我已经稍微有点本钱了,而且我有必胜的把握,销售端也不担心,只要成果做出来,已经谈好了冤大头买家。如果只是为了20%,我宁可不做。”
周轩有些意外:“你那么有把握?胃口还那么大?”
顾玩:“哥,这事儿你别参合了,如果汪精铭逼你逼得太紧,你就推掉,说让他直接来找我就是。我觉得,你还是迟早别在风云基金干了,等我这票做成,我让你给我当cfo,以后专门负责给我找钱。”
第94章 呵呵,姓顾的,你有种
周轩听到顾玩最后的霸气安排,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表弟居然要反客为主,雇佣自己给他打工?
就算,这只是一个未来的预期,眼下还没实现。可听顾玩的语气和计划,这事儿最多也就是在他念到大二年级、或者是未来按2+2去斯坦索姆读研一的时候,就要实现了。
一个20岁的研究生新生,就已经要把事业做得这么大了?
不管信不信,顾玩这番话,已经彻底堵死了周轩继续帮汪精铭当说客的可能性。
周轩支吾了一阵,最后挂断了电话,跟汪精铭如实回报去了。
麻依依在旁边看顾玩打完电话,忧心忡忡地说:“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会劝你。但你要小心,那些做金融的心多脏,他们万一用盘外招对付你,不可不防。”
“我有分寸的。”
顾玩谈笑自若地,跟女朋友温馨地吃完了饭,然后花前月下啸傲风月一番。
学霸之间的感情,总是点到即止的。
……
不出所料,第二天,汪精铭就亲自给顾玩打电话过来了。
估计他背地里也没少敲打周轩吧。
顾玩电话里并没有失礼,只是正常地婉拒,并且说明了自己的理由和信心。
汪精铭还不死心,当天下午让司机开车,亲自赶来金都,跟顾玩摊牌。
汪精铭到的时候,顾玩好巧不巧正在上课,对方也没脾气,只能让秘书和保镖把教室团团围住,然后给顾玩发信息让他出来。
顾玩本来不想搭理。
最后还是任课老师注意到门口有个貌似挺有势力的家伙在堵门,好巧不巧这个任课老师还看过学校一月份时候那个新闻发布会,认出了汪精铭是那个大投资人。
然后任课老师就趋炎附势地表示顾玩可以自便,别耽误其他同学上课。
顾玩这才好整以暇出来见汪精铭。
汪精铭开门见山:“顾同学,我们可是有非常愉快的合作经历的,我那么看好你,没道理不赏脸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找个幽静的地方,咱喝一杯。”
顾玩旁若无人地观望了一周:“我比较忙,如果汪董非要喝一杯,就校园里吧,我不想出远门。”
汪精铭:“我司机开劳斯莱斯送你回来,稍微几步路耽误不了什么吧?”
顾玩笑笑,就像是没听见最后那句话:“我看就学校美食街那家咖啡馆就好。”
君子不立围墙之下,汪精铭带了几个黑墨镜的保镖同行,顾玩才不想跟他去什么高档会所聊事儿呢。
汪精铭无奈,只能让司机开着罗尔斯罗伊斯,一拐弯停到中央科大的校内美食街。
这等豪车,出现在一杯奶茶才三四块钱、拿铁/卡布奇诺等咖啡也不超过七八块的校内美食街,吸睛效果着实夸张。很快所有来喝下午茶吃甜点的学生都注意到了。
汪精铭直接甩出一千块钱,让小店老板不许再接待新的客人。
这个下午剩下的这点时间,他要包场谈事儿。
对于这种校内小店而言,人家直接罗尔斯罗伊斯停门口、还拿出相当于一百杯咖啡的价钱包场,怎么可能不答应。
汪精铭坐定后,居高临下地说:“顾同学,看在你表哥的面子上。如果你是对投资后、未来的项目成果利益分配比例不满,咱可以商量的嘛。
昨天让小周转达的20%,不过是一个意向。不如你直接开个价吧,你觉得你占几成比较合适,我已经拿出最大的诚意、认可你这颗大脑的价值了。”
“不是利益分成的问题。”顾玩摆摆手,示意对方误会了。
“30%”汪精铭很干脆,都不想多废话。
顾玩:“我是说,我已经找到人愿意提供融资了。”
汪精铭:“40%,而且你那100万本钱,都可以不用动用。我们已经准备出两三千万了,不差再多出100万,你带脑子来就行别得寸进尺了,带一颗脑子来就换40%,天底下哪里还有这么好的事儿?国内传统的融资模式,会承认这种不可抵押不可执行的虚无缥缈出资么?
要不是你用你之前的表现,证明了自己是个前途不可限量的天才,你根本要不到这个条件!我这一笔都没打算赚多少,就是跟你达成一个长期战略合作,看好你这一辈子的发展。不然,光着一个项目的的利益,根本不配让我刻意拉拢你。”
汪精铭连珠炮一样摆出一串看似大义凛然的说辞,似乎不听他的劝,倒是顾玩不占理似的。
不过,顾玩却完全没有冲动,他就这么人畜无害地听着,直到他觉得自己找到了可以反击的点。
“原来是这样啊,这笔生意您都没打算赚钱,就是想跟我交个长期的朋友、顺便为全人类的科学大业做贡献那汪老板还真是深明大义。”
顾玩说到这里,话锋陡然一转,
“既然如此,暂不如就一事不烦二主了。融几千万做个ams算什么,汪老板有此雅兴,不如直接投20个亿美元,把大型基本粒子对撞机也投了吧嗯,或许也用不了那么多,我这人科研效率高,经费省,十几个亿、折合100亿人民币,说不定也就做出来了。
只要你肯出这100亿,别说我的脑力一辈子卖给你了,连丁院长的脑力智识也能卖给你。这事儿你还别不信,丁院长当年mit不待,非要回国,就是对大洋国那些资本家的短视不义心灰意冷,知道只有咱社会注意祖国才足够伟大,肯花钱做不来钱的基础研究,这才归国报效的。你要是把这项目投了,帮他拿到诺贝尔奖,你就是他一辈子的恩人。”
“开什么玩笑!20亿美元?至少100亿人民币?那个啥项目,做出来有什么用?怎么回本?”汪精铭顿时觉得顾玩在消遣他,语气都变得严厉了。
“没办法回本啊。”顾玩两手一摊,“做大型基本粒子对撞机,就是为人类探索自然法则的本源做贡献了呀,你能搞清楚质子和中子轰碎了,里面到底有些什么玩意儿。”
“100亿人民币?不能回本你说个屁啊!”汪精铭火了。
顾玩神色一肃:“所以说,作为有经济利益和回本可能性的前置步骤,也不改你来赚科技部肯给我目前的ams项目投钱,将来也有可能为大型基本粒子对撞机投钱。科技部是伟大的,他们不管这个项目究竟能不能赚回来。
他们对我和丁院长这么仗义,我们当然也要仗义,彼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事之。如果我今天把大型基本粒子对撞机的一个吗,渺小的、经济上能回本的前置项目,包给金融资本来投资,等到将来绝对不可能回本的,才交给科技部的融资渠道,那不是拿科技部当冤大头了么?”
汪精铭像是听到了什么非常可笑的笑话:“呵呵,姓顾的,你有种。我们走着瞧,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拿到科技部的贷款!年轻人,不要把事情想简单了!”
想养肥的就养肥几天吧,反正这几天更新确实少,星期五上架能回来看看就回来看看。
要是还想继续养下去,我也心安理得准备新书了,至少也没对不起谁。
没三江没强推果奔上架,锐气已经耗尽了。
第95章 羡慕不来的
天地良心,顾玩也不是无差别怼金融从业者。
毕竟他也是要融钱的,搞科研需要融很多钱。
所以,他也要给汪精铭一个机会,不能不教而诛。
既然汪精铭不愿意他干什么都投,那顾玩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他也不可能吧一系列项目里、有可能盈利的细节子项抠出来,专门供汪精铭投。
这跟那些国企改制拆分时,把能盈利的优质资产优质业务、剥离出来由资本家持大股;却把老大难、要自己拼市场拼出路的非垄断性依然丢给国家和工人自生自灭,有什么区别?
这不叫投资,这叫投机,而且是侵吞型的投机。
顾玩两世为人见得太多了,他不会给这种奸贼分润红利的机会的。
蓝洞星的基础科研不如地球,就是因为没有地球人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优越体质。
千万别觉得这句话过气了、不服。说句难听的,地球上美国佬夺得了首次登月的殊荣,不就是嘴上说着“集中力量办大事是无耻的”,可自己也偷偷地用?
美国人当初抢着要反超苏联,打的主意是“要证明自由市场世界的优越性”。
那你要是真那么有种,就靠自由市场的办法去登月啊!最后呢,还不是用了中央计划的手段实现的。
这跟岳不群口口声声要证明气宗多牛逼,结果打起架来不得不用剑宗的夺命连环三仙剑杀敌,一样的厚颜无耻,一样的金面罩铁脸皮。
所以,地球上某位伟人的话,说得着实是至理名言:市场和计划,哪有什么姓?特么就许美国佬抄咱的,咱不能抄美国佬的?当然是什么场合什么手段有效就上了。
只不过,后世地球上有一小撮公知,总是抹黑、曲解黑白猫论,甚至叫嚣“中国都市场了40年了,还没看出市场的绝对优越性”。
伟人可从来没说过市场就有绝对优越性,人家说的从来都是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实场环境实事求是,哪个好用用哪个。
40年算个屁?站在人类历史的高度,40年就是个屁,根本连一个大周期都没走完呢。
那些所谓的公知,看了40年就以为看到永恒真理的话,只能说他们并没有比感恩节火鸡高明多少。
感恩节火鸡也不过是因为连续看了半年多“每天早上都有白吃的饲料喂”,就把天降饲料当成了永恒真理。
殊不知它们的“永恒”连一年都持续不满,等到复活节烤的那一刀之厄临头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怎么死呢。
人类历史,自由市场和计划的此消彼长,从来都是80年一个大周期的。地球上08年的金融危机,无非是跟29年的大萧条对标。
而且每一次因为产能过剩、失业飙升、贫富差距急剧扩大后,当人心思变时,为自由市场续命的,也并非市场本身,而是剧烈的战争,以及下一次工业革命。
29年大萧条发生后,地球人对苏联模式的暂时狂热,跟1848年的欧洲大哥命、以及马恩的诞生,并无二致。
只不过1848之后十几年,美国爆发了南北战争,欧洲爆发了德/意统一,连亚洲都爆发了明治/太平。战争洗牌了贫富、消耗掉了产能和人口的过剩,然后继之以1860年代末的第二次工业歌命/电气歌命罢了。
这跟二战的剧烈洗牌,以及二战后立刻有第三次工业革命/计算机歌命如出一辙。
严格来说,是1780年代的蒸汽机,1860年代的电气,1940年代的计算机,和2020年代的人工智能,每80年一波的工业歌命,为金融资本和自由市场续了命,不是自由金融市场本身有多优越。
而在每一次大歌命/大萧条/大危机(1848/1929/2008)之后,直到下一次世界大战/工业革命来之前的那20年时间差里,人类信仰中央计划,不信仰自由市场,这不是应该的吗?
(甚至新工业歌命来临后的前一二十年里,因为科技红利还未普及,所以对中央计划的信仰会因为惯性多走红十几年。比如西门子发电机出现后,马恩才有了第一国际,又过了几年甚至还有巴黎工社,第一际到1876年才衰落。
而计算机在1946年出现,但直到1960年代中前期,苏联制度对世人的吸引力,依然比美国高,阿波罗计划之后才彻底被变成美国在意识形态上绝对强势。)
80年的大周期,不过是一个40年河东,40年河西的过程。
鬼知道上一次世界大战和上一次工业歌命,究竟是不是最后一次世界大战和最后一次工业歌命。
有了核威慑,说不定世界大战这个好用的工具就用不了了。
至于工业歌命,说不定人工智能歌命就是终结一切工业歌命的终极歌命。
……
顾玩并非被思想钢印绑架,他只是基于自己的自由意志,能不让金融投机诈骗狗分到红利,就尽量不让他们分到红利。
立项的其他工作都很顺利,专项扶持贷款的手续,本来需要一周,按说也走得差不多了。
到了周四,也就是汪精铭找过他之后两天,下午的时候,丁院长突然有紧急情况,喊顾玩去一趟他办公室。
顾玩当然立刻就去了。
丁院长看起来有些焦急,也不跟他客套,一见面就问:
“小顾,你知不知道哪儿出了状况?科技部那边的专项扶持贷款,说是我们这个科研不够基础,可以寻求产学研结合,能用社会资本就用社会资本,适当降低国家资本风险。
还说,联络到了有愿意出资的社会资本,你要不要紧急跟他们谈谈新的条件?”
呵。
顾玩一下子就听出来,是汪精铭找了他在部里的关系和朋友,不知道说了什么花言巧语。
不过顾玩不会直接拒绝丁院长,他只是很善意地说:“如果其他一切条件都不变,还是按照贷款来做,甚至是可转债,那都行啊。天下的钱都是一样的嘛,我管它是国家资本还是民间资本。不过,要是钱的注资方式、性质都变了,那就恕我不奉陪了。”
丁院长苦笑:“我虽然还不了解详情,但也大致估摸出来了,那个社会资本,应该就是风云基金的汪董吧?他们上次不是跟咱合作还挺愉快的?社会资本要进入,贷款估计是不肯的,多半要入股。”
顾玩:“那行啊,入股咱就不干好了,或者过个三年五载,我自己筹够钱了,再来搞这个项目。”
丁院长叹了口气:“实不相瞒,对于你那家空壳公司,想承包这个项目,以及承包原子控制研究所的实验室,学校里也是有不少人不满的,一直都是我帮你压着。
如果你太强硬,拒不合作的话,万一其他研究员,愿意主动挑起大梁,跟汪精铭合作呢?他们要是有把握,也是能拿到科技部支持的。这个项目有可行性,不代表就非得你去做啊。
至于我的立场,大家师生一场,我也跟你说实话。我只希望我们学校,有人能做出来离子加速器质谱仪,至于具体是谁做出来,我其实无所谓的,希望你明白这一点。
ams这玩意儿,之前没人做得出来,说到底,瓶颈还是钱,只要有钱,其他都是能克服的,这世上没有缺了哪个天才地球就不转的事儿。”
顾玩笑了:“那就让他们试试,敢不敢跟我一样,立这个军令状,今年之内把成果拿出来、而且预算控制在三千万美元之内啊。要是有人能做到,我正好轻松了,我才大一,应该好好学习。”
丁院长想了想:“具体的预算和周期,我还真是没仔细算明白,我也觉得你之前在部里承诺的条件,有些太苛刻了……不过,既然你这么有信心,我就不管了,让他们自由博弈几天,如果他们搞不定,自然还是要听你的。”
……
当天同一时刻,原子控制研究所,汪精铭找到了研究所的孙主任。
“孙主任,条件你应该清楚了吧。这都是科技部批过的,只要你们把成果拿出来,到时候不但有学界名声地位,还能分享20%的经济利益。”
汪精铭自以为找到了技术上过硬的大牛,那叫一个意气风发。
顾玩的价值,不过是把立项申请和可行性分析做完。
既然可行性分析都通过了,那就说明这事儿只要砸钱,有点本事的科学家都能做出来。顾玩不识抬举,就投资其他人动手好了。
地球还能离了谁就不转么?
这位孙主任,也是比较傲气的科研人员。当然了,他还不够资格称“科学家”。
去年的时候,这位孙主任就以学术独立的理由,没有参加“原子喷泉”的项目。所以汪精铭并不担心对方合作的动机。
果然,孙主任的回答也比较中肯:“如果能把这个项目交给我负责,当然是荣幸之至。我们一直希望在高能粒子加速器领域做出突破,这次的离子加速质谱仪,虽然只是小打小闹,但也是踏出基础的一大步。”
汪精铭笑了:“那么,预算和时间这些,也都没问题吧?没问题的话,你可以看一下我们的投资协议。”
说着,他就把一份协议摊在孙主任面前。
孙主任看了几眼,狐疑道:“这个,跟科技部一般情况下,下发任务时候的条款,不太一样啊。”
汪精铭:“当然不太一样,我们是社会资本参与的风险投资嘛。”
孙主任想了想:“科研毕竟是对未知世界的探索,你们这个条款,对于预算卡得太死了,一点冗余试错的余地都不留,恕我直言,三千万美金都不一定做得下来。
而且,时间卡得太紧,九月份就要交出样品……当然,作为科研人员,我们肯定是竭尽全力去做的。”
汪精铭顿时感觉到一丝阴谋的气息:“怎么,钱到位了,你们还觉得有风险?有可能做不到?那个顾玩可是答应得很豪爽的。”
孙主任:“他估计也是瞎吹牛的,指望先把项目拿下,然后中间慢慢描述困难,让国家追加钱吧。搞科研的,谁还不知道谁呢,好多项目,拿到了钱最后没做出成果,给一堆实验数据,不也交差了。”
汪精铭脸一沉:“少废话,你这就是做不到了?”
孙主任也不想项目跑了:“不是做不到,我是说你别被顾玩骗了,有了过高的、不合理的期待。是他在骗人,不是我在骗人,我……肯定有极大概率做到,但是要配合。”
汪精铭这种老狐狸,论情商和听弦外之音,当然比搞科研的人要厉害:“你这就是做不到!”
孙主任急了:“诶,别走啊,你不信我的,咱找部里评估一下,你看如何?国家有关部门的权威意见,你总该信吧?”
……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研究所里那点矛盾破事,很快就传遍了。
第二天,顾玩就知道汪精铭跟孙主任勾搭上了,两人还扯了皮,闹到去京城找权威人士定夺。
吃午饭的时候,顾玩把这个消息,若无其事地告诉了女朋友。
麻依依当时就急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人家在挖你墙角啊!”
顾玩冷笑一声:“没有精钢钻,就别揽瓷器活儿。我报的预算和研发周期,这个星球上没有第二个人做得出来。
我已经看过了,孙主任那种按部就班的家伙,已经被他十几年来的固有技术偏见限制住了。”
那些人,这十几年来,都是在为造大型基本粒子对撞机做准备工作、理论研究。所以他们的脑子已经僵死了。
让他们做ams的时候,他们的第一思路,肯定是“把大型基本粒子对撞机小型化,造出ams”。
这个例子,没读过物理博士的人,可能觉得不太直观,那就换个角度好了。
就好比一个在舰炮时代造了一辈子战列舰的设计师,你第一次让他设计航母,还是把“信浓号”战列舰改装成航母的时候,他肯定还会为航母设计实际上根本屁用没有的8英寸舰炮、甚至是厚实的舷侧装甲,各种冗余结构。
这些东西对于航母是没用的,但是从战列舰转行来的船舶设计师,肯定绕不过战列舰时代积攒下来的经验。
而顾玩是知道如何直奔ams而去的,能够直取核心价值,而不是想着把另一个东西小型化。
把造了一半的“信浓号”战列舰改造成航母,总造舰预算当然会比直接造一条同等载机量的航母贵得多,也慢得多了。
这些弯弯绕,顾玩可不会写进立项申请和可行性分析报告里的。这点干货,要到最后拿到承包权、拿到专项贷款后,亲自动手的那一刻,才能拿出来。
果不其然,孙主任去了京城,找人评理之后,原本还想扯扯皮、玩玩文字游戏、为万一超支逾期推卸一下责任,结果立刻被科技部的某些人,怼了回来。
第96章 欲练神功,自废武功
“孙**!你憋给我扯犊子!这次的事儿,不是你平时那种做不出成果拿实验数据就能忽悠的!”
“你要是真有本事承揽,那就干,我没话说。但你要是耽误了部长年底述职的时候,汇报‘夏商周断代工程’时能拿出来的成果数量,那你就等着至少一撸到底,开除公职,终结学术生命吧!”
“如果你经费上还有不干不净的点,我实话告诉你,你就等着坐牢吧!”
孙主任和汪精铭这周末跑部进京的结果,着实把孙主任给吓住了。
这特么是什么科研项目?
不是说好了就算钱花了时间浪费了,最后做不出来科研成果,也可以拿一些实验数据就搪塞过去的么?
科研可是探索未知世界啊,要给科研人员极大的自主权和自由发挥啊。
这么搞算什么?有辱斯文呐!
“难道那个顾玩,真是承诺了做不出来就开除?可他一个本科生,有什么好损失的?最多就是投进去的100多万美元本钱全部赔光、开除学籍、丢掉留学资格。这点赌注跟我的前途一比,根本不算什么呀,他不会是吓吹牛唬住人了吧?”
孙主任不解,完全想不通此前顾玩和丁院长是怎么跑部成功的。
顾玩这种人的前途,根本不配作为赌注,除非是丁院长都拿自己的名节作保了。
“那你就不能硬一把?人家敢赌命你也赌命好了?”汪精铭在离开科技部的时候,还最后怂恿孙主任雄起一把。
“呵……”孙主任只报以一声呵呵。
两三千万的科研经费,那是拿来做研究的,又不是全部进他个人腰包。
就算能进一部分吧,最多也就极小一部分。
为这点事儿直接赌学术生命,划不来啊。
平时别的项目,做不出来根本没有那么严重的后果。
“汪老板,你还是另请高明吧,我就是一个做学问的,没那么大勇气。要是有这个胆儿,我早就不做学问自己当老板了。咱当教授当所长,图的就是一份安稳。做不出来都有钱拿。”孙主任直接选择了打退堂鼓。
汪精铭直接傻了。
顾玩都论证完可行的项目,为什么换个人就不敢做了呢?
顾玩承诺过的时间和预算,为什么别人就做不下来呢?
“只能再去找胡处长宽限几天,看看我能不能找到其他胆儿肥敢接的科学家了。”汪精铭如是暗忖。
他也没工夫搭理孙主任了,只是让秘书给孙主任买了张当天的机票,让他自己滚回金都去。
然后汪精铭自己,又去找他在部里的那个关系聊了聊。
谁知,他在部里的老朋友,也劝他别多事儿了:
“老汪,你又不是钱烧得没项目投,何必盯着这儿呢?我实话说了吧,这个项目时间太紧了,你再要我帮你卡,到时候进度赶不上,我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兄弟前途要紧,恕不奉陪了。
我也实话告诉你,这事儿你想甩开顾玩,根本不可能。我呢,只求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资源该划拨的都及时划拨了,让顾玩挑不出我错来。这样,万一他到时候没做出来,部长也怪不到我头上,这事儿就这么着滴吧。”
汪精铭走出科技部的时候,恨恨锤了一拳墙。不过他也是做大生意的,拿得起放得下,顾玩这儿不让投,就找别的项目花钱呗。
第二个星期一,顾玩那边的专项扶持项目贷款,就办完了一切手续,资金顺利到位。
该添置的实验设备和仪器,也以最快的速度采购到位,整个项目组,于4月1日愚人节这天,正式开工。
开工当天一大早,顾玩免不了要讲几句。
“今天起,大家又要共事了,这里的每一位老师、学长,我都是很尊重的。大家也算是熟人了,去年就合作过。
我虽然是本校学生,但这次的项目,我依然不会以在校生的身份跟大家共事大家应该也听说了,我控股的一家公司,将作为ams的承包商,承包这个项目组和实验室。
不过大家依然按照去年那样,把我视为资方的联络人,与我沟通,也没有问题。反正我也不以‘带资进组’为耻。”
顾玩最后一句话,着实让不少副研究员和助理研究员笑出声来。
带资进组,一般是说那些演艺圈里要人捧的花瓶。
没想到天道好轮回,搞科研的研究人员,居然也特么有带资进组的。
只不过,顾玩的态度很豁达,太敞亮了,反而让人觉得他这个资带得很有底气。
以石副主任为首的研究员,率先表示了合作的态度,然后顾玩就开始分配研发计划。
顾玩点点头,继续往下说:“那么,我们就直奔主题,今天主要是讲一下阶段性任务的分配,和具体技术路线的选取。”
然后,就是一两个小时,冗长的技术细节交底。
过程没什么好多说的,大致就理解成那种科技公司内部的研发任务分配会议就行了。
大家对于顾玩一开始的说法,也都接受度挺高,直到他讲到了一个深水区。
“……为了赶进度,这次我们的研发计划中,离子源部分的离子束密度收束仪就不做了,直接舍弃。
离子束密度过低的问题,依靠偏转磁铁与配套的光子辐射微调透镜、双滤镜狭缝、1x/1y导向器、2x/2y导向器实现……”
“……另外,高能离子直线加速部分,我们将进行简化,砍掉三分之二的直线加速腔、降低至少四倍的加速端电压源,这部分的衰减,将用环形加速管和气体/膜法剥离器,二次剥离器、高能环形加速管替代……”
顾玩这番话,外行可能听不懂,但只要听听实验室里这些内行的反应和质疑,大致也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石景谦副主任是第一个质疑的:“最近20年来,对粒子加速器/对撞机的研究,主要就是要先提高束流强度以提升效率。你这个技术路线……等于是彻底放弃了束流强度?”
顾玩智珠在握地一笑:“当然,我们这次的加速器,目的不是让离子对撞,只是分拣,要那么高的束流强度干什么?
束流强度大,当然也有利于分拣精度。但分拣精度的提升,并不一定只能靠提升束流强度。这是一个充分条件的关系,而非充要条件。现在我们赶进度,当然是怎么快怎么省钱怎么来了。
或许,我做出来的这个东西,对于未来搞大型对撞机的帮助和意义,没有提升束流密度和高能直线加速管的方案那么大。可现在最关键的是,先把眼下的任务,最经济地搞定。”
石副主任若有所思,似乎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但又不敢贸然认可。
地球上,自从50年代末开始、蓝洞星上从70年代末开始,搞粒子加速器的主要瓶颈和奋斗方向之一,就是提升束流密度。
束流密度这个指标一升上去,简直是“包治百病”。不但粒子分拣的效率会提升,对撞的时候也能有更多机会撞出前所未见的新微粒。
举个通俗的类比,就好比你粒子速度、能量再高,但是因为对面靶子太小、想要对撞的时候擦身而过撞不中,那也是白搭。
毕竟粒子是没有思想的,不是拿着骑枪冲锋的铁甲骑士,粒子没义务瞄准另一个粒子撞过去。
所以在科学实验中,往往要上技术手段,想办法把粒子排得很密、收束得很紧,比火枪兵排队枪毙的队形还紧。然后让粒子的整个阵型跟对面对冲的整个阵型,整体高速相撞。
但是,顾玩这次压根没指望对撞出什么新东西,他纯粹只是要分拣,那就把冗余部分舍弃了。
还是那句话,直接凭空造航母,肯定比让一堆战列舰设计师改设计造航母,要省钱省时间。
即使,战列舰的大舰巨炮是没有价值的,而离子加速器的束流密度,最终是有价值的,终极价值还特别大。
但至少在解决眼前这个项目时,那个终极价值用不上。
“……你,你让我捋捋,这个技术路线,跟丁院长预想的也不一样啊。对于未来后续项目的意义,也没那么大了呀。”石副主任脑子有些僵化,实在抛弃不了十几年的经验加成,陷入了自我怀疑。
顾玩也很给面子,还安慰对方:“没关系,我知道抛弃存量优势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如果您接受不了,具体工作可以让年轻人来做嘛。这几个子项,不如让王师兄负责,你看如何?他也是副研究员了。”
顾玩说这话之前,当然是做过充分调查的,也知道各人的禀赋和存量导致的“知见障”。
王义方去年跟着他混的时候,还是一个助理研究员,30出头。不过因为表现好,今年刚刚评上了副研。一个副研,还是有资格直接挂几个子项的。
而且王义方在地球上时一直做到中科院院士、后来还主导大型强子对撞机,这些履历都让顾玩很放心。
王师兄听了顾玩的点名,简直喜从天降,又不敢表现出来,只是眼巴巴看着石副主任,好像想争取,又装出几分不知所措,免得被人忌惮。
接受新事物快,原来还有这样的好处!一定要跟着师弟的思路好好干!
石副主任想了想:“那就按小顾同学的建议来吧。咱继续讨论下一部分的技术路线。”
一场技术路线分解的会议,在一个个刷新三观的突破中,胜利落幕。
顾玩彻底控制住了项目组的节奏和方向。
第97章 汉倭国王印
搞定了融资,也收服了对技术路线存疑的研发人员、统一了思想。
钱和方向、思路都没问题,顾玩搞离子加速器质谱仪的研究,也就水到渠成了,剩下都是按图索骥的活儿。
连续三四个月,每天上课、考试、实验室、图书馆、宿舍、食堂……无非是上个学期枯燥生活的翻版,一二三四再来一次。
中间夹杂了一次期中考试、一次期末考试,都是毫无装逼新意的重复人生。
反正从同学到老师,都已经习惯了顾玩专业课一遍遍满分碾压了。
每次成绩出来以的时候,谁都不觉得惊讶。
只有那些哲学啦、人文选修课啦、政治思想类的啦……清一色80多分,不过对于理工科专业而言,这种选修课本来就是你只要把卷子填满,就不可能挂科的。
很有个性的成绩。
个人生活方面,顾玩跟麻依依的感觉也淡泊如水,慢慢进展。两人都是不太在乎腻歪的,所以一个学期下来,也就发展到卿卿我我搂搂抱抱能够很自然而然的程度,不会脸红耳热尴尬局促。
至于更进一步的龌龊行径,他们也没空干,正事儿太忙了嘛。
麻依依只是普通人类,脑子又没开挂。一学期比其他正常同学多选四门课,已经把她累得不想动弹了。
估计她的课业压力,还得再苦逼一个学期,到大二下学期才会缓下来。
时间转眼就到了七月初,期末考试结束,暑假来临。
顾玩的科研工作也完成了一个重要阶段,该发表的论文都投递了;该申请的专利,更是在论文发表前就提交了。
剩下暑期的主要工作,将转到正式调试和生产样机上来。
……
这天是1999年7月2日,一个星期五。
好多同学都没等期末考试成绩出来,就已经放暑假回家了。所以星期几对于大学生其实没多大意义。
不过对于老师而言,还是有意义的,这是他们暑期前的最后一天上班。
下午下班时分,顾玩刚在实验室里忙完出来,就遇到有人在堵他。
首先是辅导员苗小琴:“顾玩,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你既然还在学校,都不关心一下的么。”
“是不是又所有专业课都满分?”顾玩下意识擦了擦手,问道。
辅导员好气又好笑:“没有,核物理实验才92分你都答的些什么?我听到这个分数还奇怪你怎么不满分,特地去看了卷子。
结果有道题,你把‘核与粒子物理实验方法’的内容答到核物理实验的卷子上了,都答串科目了!天才也不能萝卜快了不洗泥啊。”
顾玩楞了一下,随后自嘲地拍了拍脑袋:“那就好,说明咱实力没问题,只是课选多了串了味儿了。核物理实验这学期其实我一节理论课都没去上过,难怪最后考串了……
诶!不对,这考串了也不能怪我啊,我想起来了,教核物理实验的何老师,不是这学期也在我承包的实验室帮忙么?
其实我本来是想要俩教‘核与粒子物理实验方法’的讲师来打杂的,丁院长跟我说教学任务紧,人手排不开。
还说反正就是做物点法拉第筒和偏置法拉第筒的测试记录,就把一个教核物理实验的讲师安排过来凑人数了。所以考试那天我看到何老师监考,就串味儿了。”
辅导员:“……”
尼玛还能再无耻一点么?
考试的时候答题思路串了科目,居然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反而还怪任课老师在你手下打杂的时候,干的不是本专业的活儿、导致你留下刻板印象?
要不是丁院长在顾玩身上看到了实现毕生心愿的希望,把一切都赌上了给他保驾护航,就顾玩这情商,在物科院绝对混不过两集有木有!
辅导员内心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送走辅导员之后,顾玩就注意到,女朋友麻依依也在一旁假装看风景、实则偷偷等她。于是他立刻换了一副和颜悦色的亲昵表情:
“放暑假了,你要提前回去么?我暑假是回不去了,还要调试样机呢。”
麻依依自然而然地让他搂腰,嘴里却说着再正经不过的正事儿:“ams的专利申请好了么?据我所知,专利不要求东西做出来之后才能申请,只要能通过实审就行。而且,按照大多数国家的专利法,到实审最多要18个月呢。”
顾玩:“当然申请了,好几个国家的受理号已经下来了当然,只是受理号,不代表最终能审过。这事儿是我妈亲自办的,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这是怎么了,前阵子看你闷声不响念书,现在又突然关心起我的事业来了?”
“我一直有关心你的事业好吧!”麻依依拧了顾玩一把,不过也没像其他黏人精那样纠缠不放,直接就往下说事儿了,
“你原先不是跟我说过,等ams做出来之后,要先拿去国外练练手刷刷国际认同感的么?我考完试这几天,可是一直在帮你留心考古界的学术会议信息。
为了这事儿,我还翻了好几国词典,临时几门学外语、啃外网呢。总算让我查到,八月底到九月初,在扶桑国的博多市,要召开今年的亚太博览会。”
顾玩:“博览会?那只是个经贸合作的大会吧,又不是学术会议。”
麻依依:“但是,我在网上查到一些蛛丝马迹,然后昨天还特地拿了你的项目协调函,跑去省博物馆求证了,这次的博览会,确实有一些历史展的内容。”
麻依依手上的介绍信/协调函这些,当然是顾玩开给她的。
因为顾玩正在研发的ams,是科技部和文化部都挂了号的,研发出来的用途就是进行最精确的c14同位素鉴定。所以基本上他想拿什么国内的文物练手做实验,只要手续完备、有充分的安保监督,不把东西带出去,各大博物馆都会给点面子。
至于打探点消息,就更不在话下了。
顾玩知道其中关节,便问:“你说说打听到的具体情况吧。”
麻依依:“是这样的,博多市博物馆和博多亚太博览会组委会,通过扶桑国文部科学省、向我们这儿发来了两个函。一个是给滇州博物馆的,一个就是给我们江南州博物馆的。
扶桑人希望滇州博物馆出借汉武帝时赏赐滇王的‘汉滇王之印’,又希望我们江南州博物馆借出东汉明帝时期的‘广陵王玺’,在亚太博览会时,将这两颗印玺与博多市当地出土的文物‘汉倭国王印’联合展出。顺便还会组织学术研讨会,解析长久以来,学界对‘汉倭国王印’真伪的质疑。”
第98章 联展鉴定
ams造出来之后,当然要先拿去外国鉴定一些文物、在国际上露露脸,让洋人心服口服。这个操作没什么好质疑的,反而是实打实的为国争光。
这样别有用心的外国人才不能说那些酸话:哼,所谓发明出新机器,就只鉴定东方国本国文物,谁知道数据准不准……
倒不是说要洋人认可就是心虚,那是很狭隘的想法。
世界上任何国家,搞出新的考古科技,都要经历这一套。
而麻依依帮顾玩打探到的这个商机,着实是一个分量足够的契机。
“汉倭国王印”,是扶桑国非常有分量的一件国宝级文物,在全球范围内都是很有知名度的。
其实真要是所谓的倭国三神器还在,拿出来c14同位素鉴定一下,年代都不定比“汉倭国王印”更早。不过幸好所谓的原版三神器已经不在了,也就不需要遭受被比来比去的尴尬。
不过,“汉倭国王印”虽然贵重,历史上却也是被学界反复质疑其真实性的。在地球上,这种质疑到了80年代末,差不多被打消了。
但是在蓝洞星上,因为粒子加速器/对撞机、ams等技术的普遍落后,所以年代鉴定方面的考古比地球同期落后得多,所以“汉倭国王印”的最终真伪正名,也多拖了十年,至今还有些扑朔迷离。
此前的c14同位素鉴定技术,主要靠离心法分离和测定丰度,误差足有几百年(顾玩发明ams前,离心法测定丰度的最新精度,是误差300多年,80年代时误差更大)。
几百年的误差,就意味着一件东西到底是东汉中后期,到南北朝,甚至隋唐早期,都有可能。而一般认为扶桑国全面进入有文字历史记载的历史时期,也就在南北朝末年和隋朝。
所以原先谁也无法保证“汉倭国王印”有没有可能是隋唐的时候伪托汉朝之名伪造的玩意儿。
加上西方一些历史学家认为,那颗印上的很多具体用字很不精确,写的是“汉委奴国王印”,这种用法在其他史料中没有先例,属于孤证,因此要存疑。
扶桑人此次把这些东西拿出来联展,未必么有粉饰睦邻友好、淡化矛盾、进一步强化经贸合作和民间往来的企图。
……
顾玩是文科白痴,所以上面那些东西他都是不知道的。
他此时此刻对这事儿的一切了解,都来源于女朋友麻依依的讲解。
所以地球上曾经是如何解决这事儿的,跟他们也就没关系了。毕竟麻依依也不可能知道地球上的历史。
“……这事儿的重要性和学术分量,我已经听懂了。”顾玩听女友把大致情况说完后,表示了解,然后追问了一个问题,
“不过,你刚才说的,扶桑人要问滇州和江南州博物馆借其他文物联展,这事儿到底是怎么个因果?”
麻依依:“这是因为汉滇王印和汉广陵王玺,都是能在文物形制上作证汉倭国王印真伪的旁证。
汉滇王印跟汉倭国王印,都是汉朝的时候,分封外国藩属的印绶,如果体例下相似的话,就能作证汉倭国王印的真实度。毕竟汉滇王印是我国60年代出土的。无论隋唐还是明清时候的扶桑古人,总不可能见过汉滇王印吧?他们如果要伪造,怎么可能伪造得跟汉滇王印规格一样呢?
汉广陵王玺,虽然是分封同姓藩王,而非朝贡体系的外邦,却胜在年代上跟汉倭国王印记载的年代较近根据《后汉书.东夷传》,汉光武帝刘秀、建武中元二年(57年)时,有倭奴国奉贡朝贺,光武帝赐以印绶。
在那之后的第二年,刘秀就驾崩了,他儿子汉明帝继位。根据《后汉书.明帝纪》,在明帝永平元年(58年),徒封(改封)诸王,徒山阳王刘邢为广陵王,遗就国,赐印。
而这颗广陵王玺,是十几年前,在本州的广陵出土的,就是江北那个广陵市,也已经被证明为真。
所以,如果这颗广陵王玺跟扶桑人的汉倭国王印,都恰好是《后汉书》上所记年份的产物,那么两者的设计、工艺就该完全相同,因为两颗印制成年份只差了一年。”
顾玩捋了一会儿,总算把因果琢磨顺了。
如果是这样,扶桑人有求于江南州这边的文化厅、科技厅,希望双方合作,也就很正常了。
中方想夹带一些要求,也会方便许多。
“明天我就跟丁院长汇报一下这个情况,后面的关系,让丁院长去疏通吧,反正不是我该操心的事儿。”顾玩就这么决定了。
……
第二天,顾玩就把情况上报了。
丁院长听说顾玩这么积极、机器都还没调试好,就已经找好练手的试验品了,不由莞尔。
“这个关系我能帮你托,不过你的东西可别掉链子。”
顾玩:“不会的,我查过日期了,这一届亚太博览会8月25号在扶桑北九州博多市开幕。相关展览会提前一周布展,而学术研讨会定在9月4日,一个星期六。我们的样机,绝对能在这个时间点之前,调试到足够精确的状态。”
更何况,做鉴定这种事儿,又不用提前公示,也就不存在丢人的风险。
丁院长思之再三,给本州科技厅的朋友打了个电话。
“老许,扶桑人不是想借我们的广陵王玺去展几天么?州博那边,据我所知还没正式答应……”
“对对对,我知道你们原则上是愿意的,只是还没走完程序……你想哪儿去了,我不是阻止你们,我是有个顺带的事儿要你们帮忙沟通……”
顾玩看这电话一时半会儿打不完,还得等几次回信,就跟院长告辞,先回实验室了。
“院长,那我先去忙了,有新情况喊我就行。”
“你先忙吧。”
两天之后,丁院长再次把顾玩喊去,跟他说了最新情况。
“扶桑人那边答应了,不过他们要求鉴定过程要全程有日方专家旁观监督。至于一切费用,日方会承担的。”
第99章 鸟枪换炮
有了明确的练手靶子之后,顾玩手下的老师和学长们,干活自然更加勤快了,短短一个半月的时间,样机调试工作全部超前完成。
科技部方面派来的项目核查人员,对结果很满意,还把机器就近拉去江南州博物馆,挑了几件古物内部测试了一下,c14同位素丰度果然非常精准。
8月17日,星期二。在赴日之前一周,随着验收通过,所有的结算款项,终于全部打到了顾玩的承包公司。
母亲叶笛帮他处理了相关法律交接事务,而表哥周轩帮他客串了一把财务,一切总算交接顺利。
按照当初签订的合同和承包协议,科技部前期给了相当于3000万美元的专项贷款,供顾玩的承包公司研发ams,并且这个款项还包括了首台样机的制造。
只要验收通过,那么科技部就会正式出资3000万美元,买下样机以及所有的技术成果资料、国内的专利使用权。不过事实上只是把顾玩的贷款还款义务背过去,因为前面已经出过一次钱了。
但顾玩也可以保留这项技术的使用权,跟科技部在国内市场共享使用,以及独享海外市场的专利任何国家的专利,都是一国一申请的。你有一项技术,在东方国申请得到了专利保护,不代表在大洋国、扶桑国也受保护,那些地方还要单独申请。
当初顾玩承包之前,科技部也不是没想过“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比如曾经想跟汪精铭联手截胡顾玩的本校原子控制研究所孙主任,就是一颗备胎。
但架不住其他人选取的技术路线比顾玩保守得多,要是交给孙主任干的话,说不定5000万美金都下不来,时间也没保障,所以科技部才只能捏着鼻子赌一把顾玩和丁院长了。
另外,除了海外专利权之外,顾玩还有另外一块主要收益,那就是签订承包协议后,以低于预算的研发成本把东西做出来,这部分的差价,在科技部最终背走还贷义务后,多出来的部分,就是顾玩的纯利润了。
顾玩当初签的不是那种“分部分项工程量计价/实报实销”的模式,他也是承担了风险的。如果超支,科技部也不会多给他,要他自己承担,所以这就很公平,也没人可以哔哔。
最终结果,顾玩花了仅仅2400万美元,就把活儿做下来了,而科技部给了他3000万,他个人净赚了600万美元。
后来,科技部又下单了第二台成品,作为备胎,顾玩开的售价是500万美元一台,对方也认了,欣然采购。而顾玩的成本只有200万左右,这一部分又多赚了300万美元。
加上顾玩当初的100多万美元本金,项目彻底结清之后,他的科技承包公司账目上,现金流俨然突破了1000万美元。
这都是顾玩自己的钱了。
事实上,如果他更加黑心一点,总资产冲到1200万都不是不可能因为他算过,研发成本方面,彻底压到最低,其实2200万美元出头,也能做下来,能比目前报账的数字再少将近200万美元。
但是,那样就意味着要疯狂压榨所有其他参与的科研人员。
比如给博士生一个月就两三千块钱死津贴、给研究员/副研究员们也只有万儿八千的工资。
这种事情,顾玩是干不出来的。何况这次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连进度都拖不得。
不激发手下人的干劲和主观能动性,到时候被坑死了都不知道。
所以,自己吃肉,还是要给手下人喝点汤的。
那将近200万美元的额外开销,就是这半年里顾玩给你上上下下几十号科研人员、以及后续工厂试产时相关技术员/技师分润的好处。
这半年里,参与项目的二三十个博士生,顾玩每人每月的津贴都开到了1万块,而且不管做得表现如何,项目成功时都额外有至少5万块人民币的奖金(如果没有按期完成,这5万就没了)
表现好的,最终项目奖可以翻倍,甚至翻两番,到20万。
所以那些博士生,基本上表现一般的,都能有总共15万人民币/2万美元的收入。不比他们在科大读博毕业后刚正式工作的工资低。
至于那些副研究员,每个最终巧立名目拿到的钱,都超过了50万人民币,而石主任为首的几个研究员,更是有一两百万人民币。
正是给这些人的激励,累计分掉了将近200万美元/相当于1500万人民币。
……
“所以,我最终的收益,是净赚了900万美元的承包款差价,以及手上还剩下ams的海外专利独占权。”
算明白表哥给他报的账之后,顾玩如是总结了一句,看起来他对于这个结果还是挺满意的。
终于也成了千万美元富翁了。
有了这一大笔钱,将来再搞下一个项目的时候,对金融界的依赖度就更低了。
想想看地球上,99年马老板搞阿狸巴巴,也不过从孙正意那儿拿了两千万美刀融资,李老板搞度娘也是两千万美刀熬过互联网寒冬。
蓝洞星上的商业模式虽然比地球上领先个十年八年,互联网也已经比较普及。但一千万美元,还是能做很多事了。
就算不太够,但只要自有资金超过30%,顾玩觉得其他都可以靠债权融资解决,比如抵押贷款,最多搞搞可转债,而不需要股权融资了。
这样,就不怕被投机狗分走好处,惹来脑内思想钢印的反噬了。
当然,说句良心话,顾玩本来就极度反感投机诈骗狗,就算没有思想钢印,以他本身那么正的三观,也不会让骗狗搭便车的。
资金全部到位后,顾玩也就开始着手准备组团,带一些表现好的助手,以及他自己的心腹、亲友团,去扶桑国晃悠一圈,刷刷脸了。要是运气好,在海外也找到几个肯出钱的大金主,买几台设备,那就更美了,每台至少200万美元的纯利呢。
ams这玩意儿,在没有顾玩开挂的前提下,让别人来搞,至少研发成本5000万美元以上,所以各国的考古学界多半没有决心搞研究,只有东方国遇到了“夏商周断代工程”这种超级大项目,才搭了便车。
但是,研发成功之后,如果只是花三四百万美元买一台机器备着,也不用多,就一个大国的考古学界,买一台镇场子,那估计大洋国、扶桑国等几个经济强国的考古学界,还是买得起的。顾玩估计要是这次博览会能出大风头,吸引全球前5的文明古国考古学界来买一台,还是有希望的。(大洋国虽然只有200多年历史,但是他们有很多抢来的远古文物可以鉴定)
再有一个星期,今年的亚太博览会就要在北九州的博多市开幕了,相关的布展工作只会提前,所以没多少时间给他了。
第100章 一堆东大教授看老子装逼(公众章节最后一章)
几天之后,一个周末的清晨。
一支由几辆军用吉普和一辆大巴组成的车队,从中央科大缓缓驶出,离开市区往北而去。经过长江大桥、直奔江北的金都国际机场。
机场的邮货区,已经有一架日方出钱包租的波音737货机在那儿等着了。
这架飞机原本的用途,是日方用来拉他们请求借展的文物的,前天先去了东方国西南地区的滇州,拉上了“滇王之印”和中方的安保监督人员,昨天才转场来金都。
今天,按照最初的原计划,他们会带上江南州博物馆的负责人/安保人员,以及中央科大考古系的宁主任。
不过根据后来调整的计划,这一行人里又加上了顾玩、科大原子控制研究所的石副主任、其他几名顺便蹭出国考察机会的技术助理,以及重达一两吨的设备。
幸亏737的货机载量够大,原计划比较宽裕,所以多十几号人、两吨设备也能运。
石副主任带了两个他自己手下的研究生,还有三名副研究员,包括最近恨得顾玩重用的王义方王副研究员,还有两个专门负责操作的调试人员。
顾玩则夹带私货,让他的女朋友麻依依也随行出去见见世面。
麻依依当初就做了不少准备工作,帮顾玩发掘和联络了州博物馆那边的商机,而且这两个月里充分发挥学霸本色,苦学了日语,竟然口语水平已经挺不错了。所以顾玩让她当联络员处理些日程性工作,也没人敢哔哔。
除此之外,科技部也有派员监督,江南州科技厅自然也要有人陪着中央来的领导,这些都无须赘述。
其实吧,这种例行监督的工作,科技部只是派了一个姓许的科长来应景,这人原先还是汪精铭的学弟,也认识周轩,跟顾玩的合作也不算浅了,早在去年搞铯原子钟立项的时候,就交流过。
论官位,区区一个科长真算不上什么“领导”,但是架不住人家是部里来的,所以到了地方上,省厅派出的人哪怕跟他级别上平级,也还是要好好伺候,一切安排能听他的就听他的。
许科长跟省厅的人没坐大巴,人家坐专车,登机的时候,各路宾客才互相认识了一番。
看到科大一行人的时候,大伙儿一开始都把考古系的宁主任和原子控制研究所的石副主任,当成主宾来招呼。
结果发现研究所这边,居然以顾玩为主宾,所有人都很是惊讶。
“小顾,你不简单呐,这才一年工夫,都能独当一面,参加这么重要的涉外学术活动了。去年这时候,小周跟我汇报项目的时候,你还连露脸的机会都没有吧。”许科长不由感慨。
他也不怕说话得罪人,毕竟顾玩太年轻,也不是混官场的。
麻依依在顾玩身旁,看着许科长如此长吁短叹,她内心也觉得一股与有荣焉。
“你跟他们去年就认识么?”麻依依悄悄问男朋友。
“当时,我连当面汇报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把我写的报告,假托我表哥的名义,在那些不上台面的应酬场合,拿出来请人看。”顾玩也叹息了一声,回忆起15个月之前的苦逼。
飞机很快起飞,一千公里的航程,算上起降,总共只花了一个半小时就到了。
所以飞机上不但没有准备飞机餐,甚至连茶水都没有。落地后,扶桑人有派车队来接展品和仪器,中方安保人员必须跟着展品一起走,其他人可以暂时放风吃个饭歇息一下。
顾玩非常亲民,就直接带着女朋友,在博多町吃了两碗博多拉面,一点都不像千万富翁的做派。
吃面的时候,他还要了两次替玉,由硬及软,自助加了蒜蓉和辣子高菜。
吃完饭,下午没什么事儿,俩人就在博多市内逛了逛街。
期间,顾玩也接了几个电话,主要是手下的工作人员,在现场安装调试ams机器的时候,有些日常汇报和请示,顾玩都远程料理了。
然后,俩人就回日方提供的酒店下榻。博多的住宿并不贵,所以扶桑人还是挺舍得花钱的。
顾玩带的这队人里,只有麻依依一个女生,扶桑人就给她单独订了一个房间。
顾玩挣扎了一下,最后晚上还是忍住了,没去麻依依房间睡。
毕竟第二天他就有正事儿要办呢,还是保持心态冷酷清静最重要。
反正这次要在博多住好多天,那些无耻之事,等正事儿办完之后,再水到渠成也来得及。
成功男士,就是要学会脑子指挥下半身,而不是下半身指挥脑子。
……
第二天一早,顾玩就带着手下的人,去了博多市博物馆。
博物馆很大,隔壁还有一个跟博物馆共生的考古研究所。昨天运来的ams首台样机,就是在这里就地组装的。
ams的机体本身其实并不是很重,也就几百公斤,跟粒子对撞机比起来,算是小型化非常成功了因为大型粒子对撞机,都是动辄占地整个车间的。
顾玩这套ams,除了机体之外,就是电源和加速管比较重。
小型化ams需要的加速电压,比大型粒子对撞机已经低了好多倍,但还是有100万伏,所以电源重量就将近一吨。
另外就是作为加速场的那些法拉第筒,大约几百公斤,关键是很长很占地。全部组装好之后,还是占用了研究所里一整间狭长的办公室,还让当地电力部门临时做了供电扩容。
顾玩跟石主任、王义方一起,亲自检查了机器的组装情况后,就听说有日方的专家来观摩学习了。
他不得不一起跟着应酬。
日方文部科学省的一名外事课长,负责为双方介绍。
“顾桑,石桑,很高兴你们能来到博多,为这次两国历史考古交流添砖加瓦。
这位是京都大学考古系主任,山下武久教授;这位是东京大学高能物理系系主任,俗人教授;这位是博多博物馆的馆长,龟梨战也……”
顾玩一一跟三个扶桑大叔握手。
对方看到顾玩的年轻时,无不深感震惊。
俗人教授还算好的了,毕竟他是搞高能物理的,对圈内新人多有所耳闻,所以跟顾玩握手的时候,还学业互吹了几句:
“顾桑真是后生可畏,竟然能想到把粒子加速对撞机的思路,用于考古鉴定。我在东京大学,也是有不少研究生,引用过你的论文了。”
其他两个搞考古的,以及博物馆馆长,就两眼一抹黑了,只能跟着俗人一起哼哼:
“非常感谢顾桑为我们带来鉴定汉倭国王印年代的新曙光。如果可以的话,今天希望就能让我们开开眼界。”
顾玩环视全场,无人反对,那就当仁不让,舍我其谁了。
“可以,那么,大家没意见的话,我们现在就开始展示实验过程。一会儿有什么疑问,还请教授多多指点。”
公众章节最后一章,明天中午12点上架,所以明天要午后更新了。
就这样吧。
明天保底1万2千字,这是已经存好了的。剩下的看情况吧,成绩好就现码加更,不过估计也用不上了,唉。
(按照去年的老行情,是超过一千均订的部分,每500首日加3千字。不过今年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了,因为定这么高肯定是连加更的资格都没有了。
所以,只能说这本心理价位肯定是明显比去年低,但低多少就不公布了。不是我想玩模糊,只是想免得自取其辱。)
第1章 四百万亿分之一的精度
在扶桑人的质疑、惊讶和不可思议中,第一次鉴定试验开始了。
所有人都先换好了衣服,经过消洗后,进入一间无尘室。
进入无尘室后,大部分人依然只能隔着一道玻璃,在外面观望,只有几个博物馆工作人员,和取样人员,能够走到最里间的国宝储存室。
顾玩和石主任、宁主任(科大考古系主任)坐在一旁谈笑自若,隔着防弹玻璃观看京都大学的山下教授,带着学生们取样。
东大的教授,则在一边翻看中方原先的实验记录,确保一会儿不会浪费鉴定样本。
扶桑人这边,对于c14同位素丰度鉴定的头号专家,就是这位教授了。如果他不点头,中方是无法拿到“汉倭国王印”上的出土污渍样本,来进行实验操作的。
只见山下教授带着学生,先用镭射光谱仪、隔着内部充氦的玻璃罩,扫描了一遍“汉倭国王印”。
那是一枚只有2.3厘米见方大小的纯金印玺,加上博物馆里习惯了常年保持低照度环境、减少藏品的年曝光积分量,所以在外间的人,几乎很难看清楚操作。
事实上,黄金制品是不怕曝光的。博物馆减少曝光,主要是为了保护字画一类容易老化、降解的有机物。
不过,黄金制品外面沾染的来自于出土年份的污渍、其他附着物当中,难免有害怕曝光的物质,所以保护严密一点总归是小心无大错了。
而且,在c14丰度鉴定实验中,关键就是这些来自于出土地层的污渍、附着物。
因为金印理论上是au单质。就算古代工艺不够完美,有些许碳元素以单质形态混杂在金印里,也不可能为了取样而切割、破坏金印本身,所以要取得碳元素较多的样本,就要从出土地层污渍下手。
(印章的话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沾染的印泥里有含碳元素。古代红色印泥除了含有朱砂成分外,还有添加一定量的植物油/植物香精,里面含有纤维素成分,这部分可以作为c14同位素丰度的鉴定材料。)
山下教授先确定金印表面含碳丰富的污渍主要有那几片,然后一番操作猛如虎,总而言之就是把样本弄了下来,放在一根绝对清洁、不含碳的取样容器里。又经过一番操作,把碳原子团萃取出来。
这些具体实验过程,忙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就不多赘述了因为这里面没有什么新鲜的,在传统的离心法c14同位素丰度鉴定中,到这一步为止,操作也都是一样的。
离心法和离子加速质谱法的区别,在后续环节才会体现出来。
“石桑,这是从印泥部分萃取出来的碳原子团,后续的操作,就看你们了。”山下教授说着,就把那个特殊容器递给中方人员。
里面的东西,估计才几个毫克分量,应该都是从印泥里萃取出来的古代植物油和纤维中的碳。
石副主任却没敢接,只是对顾玩做了个手势。顾玩就当仁不让接过来,然后在石副主任和其他助手的帮助下,开始操作ams。
仪器内部的活动,宏观上当然是看不出来的,总而言之,过了半个多小时后,顾玩就得到了一份输出数据,然后再在专门的软件上计算了一番。
“根据测定,样本中c14与c12的比例,约为1万5千2百亿分之一,与1万2千亿分之一的标准比,约为0.338个半衰周期。因此,可以初步判定,该样本上的印泥的年份,距今约1940年,正负误差20年。”
顾玩先简洁地说了一下结论。
外行人或许听了有些懵逼,但在场的都是大学教授,而且都是考古、原子物理这些对口专业的,自然是一听就懂。
剩下的,只是对测量数据精度的怀疑。至于数据得到后的换算环节,大家毫无疑问,所有人都对公式了然于胸。
众所周知,任何生命体在存活期间,构成其身体的有机物中的碳元素,都是会不断新陈代谢的,所以碳元素中c12和c14的比例,应该跟自然界c12和c14的平均比例一样,大约是1万2千亿倍。
也就是假设你身上一块肉里,一共有1万2千亿零1个碳原子,那么其中1万2千亿个是c12,只有1个是c14。
而生命体死后,就不会再新陈代谢补充碳元素了,所以化石,埋藏木/骨里的c14只会越来越少。
根据高中化学知识,c14的半衰期是5730年,也就是过5730年后,死体内的c14会减少一半,c12和c14的比例,会变成2万4千亿倍。11460年后,会减少到初始态的四分之一,也就是4万8千亿倍……
顾玩这套离子加速质谱仪,年代测定精度可以短到三十年左右,这已经相当于自然半衰期的5730年,除以2的8次方左右。因此,其能够测定出来的c14丰度变化,也应该大致相当于2倍的开八次根号。
比如,当被测物年代距今有1910年,c14浓度应该只有新鲜状态的79.4%,距今1940年的时候,c14浓度应该只有新鲜状态的79.1%。
考虑到自然状态下,c14就只有c12的1万2千亿分之一,所以他这个仪器基本上可以达到“每400万亿个碳原子里,少了一个c14原子,都能测出来”的程度。
别觉得夸张,地球上21世纪那些离子加速器质谱仪,也都是可以测到那么精确的。
外行人或许觉得难以想象,但现代人类的物理科技,真的已经发达到这种程度了。
……
京大考古系的山下教授对物理毕竟不是太精通,所以他只是知道上述原理和算法。
但对于数据本身的测量是否可靠,还要靠东大高能物理系的教授定夺。
如果这个测量本身可靠,那就意味着,能够证明“汉倭国王印”是1940年前之前的东西了(正负误差二十年)。
俗人看着数据报表,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问道:
“对于从原混合碳原子团中、分离出来的c12原子团中的原子个数,我没什么异议。毕竟数量较大,可以用质量称量法直接称量,这一步,跟离心法的验证是一样的。
可是,对于分离出来的c14原子团里,究竟有多少个14原子,你是怎么测算数量的呢?要知道,c14原子个数稀少,稍微差几个,就会导致误差率达到额定阈值之外。而且,你的新方法,是如何保证分离后的c12原子团里,一点c14都没有的?会不会还有黏连在一起,没分离出来的?”
顾玩笑了,他立刻拿出一些实验记录过程的仪器内照片当然,所谓的“照片”其实只是俗称,因为没有传统光学摄像仪器和技术,能精确到拍摄原子层面的东西。
所以,那玩意儿事实上是类似于一些捕捉光栅记录的东西,非物理专业的看官,只要知道这玩意儿能记录实验过程中。原子流是如何通过加速管和偏转器的就行。
“这是通过法拉第筒和偏转器的捕捉光栅记录。我们这套仪器,加了100万伏的端电压,足以把碳原子团中所有原子的表层电子完全剥离,并且按照洛伦兹力产生的加速度不同,把原子团打散。所以第二个问题,您看完这部分数据后,应该就不会有疑问了……”
顾玩说着,还指点俗人教授如何看相关记录。
花了大约十几分钟,把这个点解释清楚了。
然后,他开始回答对方的第一个质疑点,也就是“他的仪器是如何精确称量c14原子个数的”。
毕竟,c12原子可以按照“1摩尔(mole)碳12原子重12克”的算法来称量,因为多,重,宏观称就能称出来的。
(注:1摩尔原子是6.02x10的23次方个。多废话一句,让高中没学化学的同学阅读起来友好一点。
另外,上一句所称的“宏观”也就是几毫克甚至几微克。因为1微克就有10的15次方个碳原子了,也就是几千万亿个,对于同位素鉴定而言已经足够“宏观”)
但是,c14原子,比c12原子少了至少一万多亿倍,那就很难称重了。可能一次实验搜集到的c14原子个数,才几万亿分之一毫克。
传统离心法的时候,最后称量c14原子的个数,就不是非常精确,总有那么相当于总数至少百分之几的误差,也就导致年代测定至少误差几百年。
“所以,我这套仪器,也没有用离心法惯用的质量称量法,来计算c14原子的个数离心法是用离心力来分离原子的,我是用洛伦兹力来分离原子的。既然如此,一事不烦二主,我最终是吧所有的c14离子,进行总带电电荷测量。
一个碳离子带4个正电荷,当电荷平衡时,算出悬浮负极有多少电子形成的电势差,不就能算出这团碳离子里的原子个数了么?而微观状态下测量电势差的精度,要远远高于称重量的精度。”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俗人教授失声惊呼。
第2章 认你当儿子你还得谢我
俗人教授扼腕叹息之余,随即就觉得自己有够傻他们连离子加速器质谱仪都没发明出来,提前想明白这一点也没屁用啊。
这些东西,都是环环相扣,一脉相承的。没有前置条件,想明白了后面的也没用。
他之所以没想到,只是因为想明白了也无用武之地,所以压根没往这个方向费过脑力。
“后生可畏,真是后生可畏。中国人了不起啊,没想到,以咱东大的高能物理基础,在做同位素分离领域,居然还是你们技高一筹。”俗人教授心服口服地感慨。
山下武久教授在旁边察言观色地听了一会儿,小心地确认:“那就是说,这个实验数据,应该是有效的了?可以作为‘汉倭国王印’的年代鉴定正式结论了?”
“没有问题。”俗人很有把握地说。
俗人都认可了顾玩的仪器和实验方法、结论推导,其他人自然再无质疑。
当天剩下的时候,在多国专家的共同见证下,双方用同样的技术手段,也测定了一下中方带来借展的“滇王之印”和“广陵王玺”的年代。
顾玩的ams非常完美地完成了任务。
最终测定的结果,显示“滇王之印”上残留的印泥含碳污渍,也确实产生于汉武帝刘彻年代谁让刘彻做了54年皇帝呢,那么长的时间,已经覆盖了ams的误差年限了。
倒是鉴定“广陵王玺”的时候,显示的数据比较奇怪。按照《后汉书.明帝纪》,“广陵王玺”应该是在明帝永平元年铸印的,那就是58年。
“怎么显示这上面的印泥残迹年代至少是100年以后的了?按照误差,可能都快东汉后期、冲质桓灵年间了。”
这个小意外,让中方的不少专家都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跟顾玩一起来的中央科大考古系的宁主任,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并不奇怪,因为印泥的年份,不一定要等同于印章铸造的年份。如果是常年使用中的印玺,表面残迹污渍比印玺本身年代晚一些,在考古时是很常见的。
滇王之印和汉倭国王印,都是授予朝贡体系内的外藩国王的,他们拿到汉帝赏赐的印信后,回国不一定会使用,所以印泥年份跟印章铸造年份相近很正常。
但广陵王是东汉宗室藩王体系内的,初代广陵王刘荆,为光武帝刘秀第九子、汉明帝刘庄同母弟。据《后汉书》,虽刘荆本人因多次谋反,被明帝惩戒,但仅仅是削其嗣爵为‘广陵侯’,然其后人刘元寿、刘商、刘条三代依然‘服王玺绶’。
可见广陵王一脉,直到东汉后期,都还是一直处在活跃状态,他们完全有可能持续使用这枚印玺。所以,c14同位素丰度鉴定结论显示的年代是东汉后期,才是正常的。”
顾玩也松了口气,他还怕自己的机器,刚用了第三次,就出现掉链子的情况呢。
幸好宁主任博古通今,《后汉书》倒背如流,引经据典,直接帮顾玩把他解释不了的点给圆了。
看来,能做到中央科大的考古系主任,水平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三件东西的年代鉴定,都已经做得滴水不漏,扶桑主办方的人商量了一下,就决定五天后,趁着亚太博览会开幕的次日,在博多博物馆举办一场公开的学术发布会,向各国的考古/历史学界学者展示一下最新的研究成果,并且接受国际同行的质证。
“顾桑,这次多亏了你,请容许我代表扶桑考古学界向您表示感谢。”京大的山下武久教授在散场的时候,诚恳地向顾玩道谢,还深深地鞠了一躬。
顾玩也就握手回礼,内心却不由觉得对方有些做作:老子证明了你们扶桑人真是汉朝的时候就来朝贡讨封赏了,怎么在扶桑人看来还觉得是很有面子、脸上贴金的事情?
果然是东夷小国,只崇拜强者,呵呵。
“除此之外,我们扶桑考古学界,也希望联合数校凑资,采购一台ams质谱仪,不知道顾桑能不能帮我们代为联络呢?”
麻依依照例把这话给翻译了,顾玩一听就乐了。
这山下武久,估计还不知道ams的生产承包商、海外专利权,都在顾玩手上呢。
也难怪,在那些外国学者眼里,搞学问研究的就是搞学问研究的,尤其是这种冷门的学术用仪器,一般科学家不会亲自兼生产经营。
再加上顾玩太年轻,这点实在太有迷惑性了,谁能想到他全产业链一条龙服务。
顾玩便斟酌了一下语气:“翻给他听,我国科技部一共订了两套,每套的造价可都高达500万美元……”
麻依依一字不差地翻译了。
山下武久犹豫了一下,表示让他们先做,然后出去打了几个电话,回来之后居然告诉顾玩,说原则上没问题。
扶桑国还算是比较有钱的了,也算是最肯在考古上花钱的那一小撮。让他们自己花好几千万研发,那是舍不得的,但别人都研发出来了,花500万美元买个一台,还是可以的。
之前顾玩评估的“只要他不亲自下场,让其他人研发,至少5000万美元才能搞定”的估价,是要加一个限定条件的,那就是“在东方国国内研发”。
各国的科研人员待遇、耗费都不一样,扶桑和大洋国这些国家科学家人力更贵,所以东方国五千万能拿下来的科研,扶桑人花个八千万才能搞定也是很正常的。这样一算,买一台进口货就更划算了。
……
“来了才几天,就赚了300万美元,纯利,老公你真是太厉害了。”从研究所/博物馆离开的时候,亲眼见证了这一切的麻依依,兴奋得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顾玩霸道地紧了紧搂腰的手,意气风发而又平淡地说:“过几天,等那个国际学术研讨会开了之后,估计还能多卖出去几套呢,眼前这300万,到时候就不算多逆天了。
不过,你要注意做好价格保密工作。千万不能让各个国家的潜在买家,知道彼此拿到的价格是多少。也许,我会给某些个别抠一点、犹豫一点的国家,稍微打打折扣,400万一台,说不定也就卖了,反正咱还是有的赚。
这种生意也就是一锤子买卖,哪怕强如大洋国,最多卖出去两三套,再多就用不上了。其他第二世界强国的考古界,肯买一套就是给面子了,抠门些的一套都不会买。
所以,最晚到今年年底,该出的单子都出完之后,这项技术也就没多少经济价值了,全球市场都会很快饱和的。”
因为白天比较忙,大家都还没吃午饭呢。
不过今天帮忙解决了大问题,所以扶桑人宴请了很不错的料理,顾玩也就不用再去吃拉面了。
晚宴以刺身为主,还有九州本地特色的马肉刺身。不过陪客的人级别并不高,没有文部科技省的官员,估计是大家都还在忙着准备几天后的发布会。
顾玩一行草草吃过,也就回酒店歇息了。
今天的实验结果,当然也可以形成几篇非常优质的论文。
文科方面的考古分析,自然由宁主任和山下教授去写。
而ams质谱仪的首次实战应用,当仁不让就该由顾玩来执笔了。估计这会是一次能够上《自然》的神作。
顾玩写作很快,实验数据又充足,还有那么多同行见证,所以短短几天,顾玩就把论文投稿了出去。
……
几天的匆忙准备之后,学术研讨会的日子终于临近了。
因为亚太博览会也已经正式开幕,博多市的所有酒店几乎都住满了,来访的外国学者也不少,还有一些各国的外事联络官员。
似乎是遵循地位越高的大人物出场越晚,大洋国的学者们,选择了在研讨会前的最后一天才到。
扶桑人还很吃这一套,对大洋国学者伺候得很恭敬。
“加尔福特教授,研讨会定在明天中午,本酒店的大会议厅,主讲人是京都大学的山下武久教授,另外还有其他三名讲话嘉宾,这是流程预稿,您先看了一下。”
加尔福特教授,是斯坦索姆大学的考古系教授,虽然不是系主任,至少也是比较资深的专家了,研究东亚历史的。
他来扶桑参加学术活动也有好几次了,所以习惯了扶桑人的殷勤招待。
“关于同位素丰度鉴定的最新技术应用成果?技术来源,居然是东方国?这种国家能有什么牛逼技术?不可能,c14半衰鉴定技术,不是历来以我大洋国为尊么?”
也不怪这个加尔福特教授井底之蛙,主要他是考古系的,不是物理系的。
所以对于c14鉴定,他历来都只是一个使用者的身份,具体原理其实不在乎。
这些年来,他遇到的那些请他吃饭送礼、往斯坦索姆大学卖实验设备的供应商,当然都把大洋国自己的科技吹上了天,似乎普天之下不可能再有新的技术路线、不可能有另辟蹊径更牛逼的东西,他也就大洋自大起来。
“我倒要看看这个研讨会能说出些什么花儿来!”加尔福特教授志满意得,准备明天怼一下扶桑人证据方面的疑点。
第3章 此言怎如郤正所教相似?
第二天上午10点,研讨会在这家五星级酒店的大会议厅,准点召开。
加尔福特教授得到了一个第二排靠中间的座位,卡着点来到会场。
这已经是最好的一批座位了,因为第一排需要安排一些工作人员和托。
今天会议的主讲人是京都大学考古系的山下武久教授,加尔福特对他也很熟了。
司仪说过开场白之后,山下武久教授就直奔主题。
“……在今天这个日子里,我代表京都大学考古系,以及博多市博物馆、博多考古学会,宣布一个令人振奋的结论。
长久以来,在学界存在较大真伪性争议的国宝级文物、‘汉倭国王印’,近日迎来了两项重大的证实性证据。
首先,我们借着本次博览会,邀请到了东方国的江南州博物馆,提供‘广陵王玺’用于借展,与此同时,我们两国考古学家,就两件文物的形制、款样进行了精确比对研究,认为确属同一时代的产物,甚至可能出自同一个匠人。
其次,我们借助了东方国相关专家提供的、代表目前全球c14同位素丰度鉴定的最先进技术的ams、即离子加速器质谱仪。经过我们的严密实验验证,证实‘汉倭国王印’年代为公元50年左右、正负误差20年。
下面,我们将公布详细证据……”
山下武久侃侃而谈,后面都是些又臭又长的技术细节。
而台下的加尔福特教授,听到这儿已经有些懵逼了。
“什么?东方国的人居然造出了正负误差才20几年的c14同位素测定仪器?我们斯坦索姆大学的考古研究所,还在用精度误差至少正负150年的呢!这不科学!等等,我要仔细听听这里面的细节……好像听不懂,不管了,先把核心要素记下来。”
他也不敢贸然反驳,只是先奋笔疾书把一些他能听懂的要素整理到纸面上,然后让自己的助手把他听不懂的那部分也全部记下来,或者在刚发的会议提纲上摘一下。
然后加尔福特自己就拿出手机,匆匆跑出会议室,到门口打国际长途去了。
“威利!你不是暑假前还跟我说,世界上精度最高的c14同位素丰度测量仪,是你们公司生产的么!你知不知道目前世界上的最高精度是多少?”
他打电话的那个威利,原先也是斯坦索姆大学的教职人员,是搞原子物理的,不过最高职称只爬到过副教授。
后来,人家发现自己搞学问真是不在行,但是找圈内资源倒是很牛逼,于是就下海加入了一家精密仪器公司,专职往曾经的母校倒腾实验设备。
加尔福特那个研究所用的测量仪,大多数都是问威利买的。如今出了问题,当然也要找他反映售后了。
电话里,威利并不知道现状,当然是继续厚颜无耻地忽悠:“当然,加尔福特,我可是一直把最优惠最好的东西卖给你的。mit的人问我要货,待遇都没你好。”
事实上,是他根本没本事往mit卖什么高精尖设备。mit也有自己的圈子,自己的掮客,凭什么好处让另一个圈子的人赚。
加尔福特不忿地说:“但是我今天在博多参加一个研讨会,看到扶桑人在宣传一款东方国的鉴定仪,精度比你的高七八倍!”
“这不可能!”
威利的反应跟加尔福特半小时前如出一辙,听起来那么的义愤填膺,完全不像是装的。
“这厮要么是真的不知道,要么就是演技实在太好了。”加尔福特教授在心里给对方下了一个判词。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目前的首要目的是先搞清楚扶桑人用的设备是不是真的这么厉害,结论是否可信。
加尔福特教授就开始逼问:“我刚才记录了对方说的新技术主要原理,你帮我查一下,如果按照这个路线,是否有可能做出精度那么高的东西。”
说到底,还是考古学界跟物理学界的信息脱节太严重了。就算平时考古学教授们也经常查论文,也不会想到跨圈去检索物理类的设备论文。
威利在电话对面嗯嗯啊啊地记录着,表示立刻帮他查行业前沿。
“你快点儿,我希望在上午会议结束前接到你的回电!”加尔福特说着就挂了电话,然后继续进去听讲。
大约一小时后,威利就给他回电了。
“加尔福特教授……东方国人的尝试,恐怕是真的,我们已经检索到一些他们7月份时候写的成果,这个月的某些期刊上才刚刚登载。但是,我觉得这事儿不太可能,因为我们公司曾经也评估过,这种研发会用到离子加速对撞机的设计理念,耗资极为巨大,花费上亿美金才有可能研发出来,东方国的人怎么可能下这个血本?
因此,另一种可能性,就是他们在设计上确实借鉴了粒子加速对撞机的思路,但最终偷工减料、或者没有达到设计指标。具体参数,应该是吹牛的居多……”
威利这番话,着实害了加尔福特教授。
因为他没有说实话,而是疯狂注水了。
首先,他把研发成本说得虚高了,哪怕只要七八千万就能研发出来的,也说成至少一亿多。
然后,他诋毁中方的设备,也是担心自己的公司将来在卖同位素离心分离仪时,会卖不出去。
反正吹牛逼骗一骗、先稳住客户,也不算什么多损阴德的事儿,当然是先骗了再说。
加尔福特:“那我们该怎么质疑对方呢?我其实不关心原理,我只想知道谁的设备最好。”
威利:“你可以这样反驳和质证他们,我给你整理了几点,你方便收电子邮件或者传真么?”
加尔福特:“邮件吧。”
很快,一封电子邮件就发了过来。
加尔福特准备借着这份邮件,再去验验货。
……
会议现场。
山下武久教授的一些考古成果,已经介绍完了。
毕竟学术研讨会也开了两个小时了,如今已经临近中午,再有半个多小时就要安排客人用自助餐了。
此刻台上的上午最后一位分享学者,正是顾玩,他是负责介绍这次研究所用的仪器和数据分析的。
加尔福特刚才在外面打了很久电话,所以之前一直没注意到顾玩。此刻看到台上一个穿着黑西装的年轻人在当主讲人,不由又是一惊。
“居然这么年轻?东方国方面,怎么会让这样乳臭未干的人主讲?不会是个什么高官家的孩子,来混资历的吧?果然,没有我们大洋国那么学术透明。”
加尔福特一看顾玩的样貌年龄,直接就以最坏的恶意往阴暗处揣摩了。
不一会儿,顾玩讲完一段,进入提问环节,加尔福特就率先站起来找茬了。
“这位……顾先生,对于报告中提到的c14原子分离个数的称量,我有一个疑问。你们是如何做到吧c14原子个数误差,降低到十几个,甚至个位数的。据我所知,目前最大的业界难点,就在于分离出的c14原子个数的确认。”
加尔福特教授满以为这个问题问出来之后,能让很多同行共鸣。
然而,那个场景并没有出现。
仅仅两三秒之后,他的直觉就让他感受到,有很多股奇怪的目光,在看着他。
“难道自己质疑得还不够专业?”他不由有些心虚。
这种氛围,这种气场,他好像原先从来没有经历过。
顾玩在台上,却是好整以暇,他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气定神闲地先环顾全场,反问道:“还有谁持有同样疑问的么?看来,是我刚才的讲解,不够透彻了,没有照顾到部分听众的理解力。”
台下大多数人都没举手,过了至少五秒钟以后,才稀稀拉拉有七八个人举手。
考虑到主会场有一百多个听讲宾客,七八个人举手已经算很少的了。
顾玩这才点点头,和颜悦色地回答加尔福特:“请注意,我们分离c14原子时,并没有采用称量法,而是用了电离法、以及后续测定c14离子团的总带电荷数量。这明显能比称量法精确至少一个数量级。”
加尔福特:“可是你如何确保c离子能够全部、充分的电离呢?c元素是4价元素,比较稳定,要确保100%电离,这需要很高的电势。”
顾玩:“您是不是忘记注意前面一项指标了:我们的法拉第管工作电压就有100万伏,而最后的原子团电势测量环节,与加速用的法拉第筒,采用的是同一电源,这还不足以确保绝对电离么?”
加尔福特不知道再怎么问,于是下意识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的电子邮件。
顾玩却笑了,他大胆地追问:“这位教授,您刚才的疑问,倒不像是考古学界的人提出的,我怎么觉得像是那些做离心分离器的厂家的固有技术偏见呢,比如,加州仪器……”
“你怎么知道?是威利告诉我的。”加尔福特心中剧震,不由脱口而出。
满场短暂的沉寂,随后是压抑不住的嗤嗤暗笑。
没办法,考古学家其实不太需要太高的情商,因为他们都是跟文物打交道的,工作环境也大多是艰苦的田野调查,所以社交智慧和圆滑程度比其他文科大学教授差一些,也很正常。
但是,此时此刻,把这种话说出来,难免给人一种司马昭问刘禅为何乐不思蜀时的画面感:
刘禅面瘫背诵正教他的台词“先人坟墓,远在西蜀,乃心西悲,无日不思”。而司马昭仅仅一句“此言怎如正所教相似?”怼回去,刘禅就下意识承认“正式正教我”。
第4章 虽然是在扶桑的亚太博览会,也请说中文
“哈哈哈,那个不是斯坦索姆大学考古系的加尔福特教授么,看来论对仪器设备这一领域的了解,还真不如那位顾先生。”
“人家不但能回答他的疑问,连他的智库来源是谁都能猜个七八不离十。”
“这也不奇怪,斯坦索姆和uc伯克利这些的相关专业,都是问加州仪器进货的吧。业内人猜到很正常。”
随着加尔福特教授的质疑,被顾玩彻底化解,还化解得颇有几分戏剧性,整个会场内很快充满了看热闹的低声笑谈。
整场研讨会的基调,到此就算是彻底控制住了。
扶桑人这次的研讨会分量很重,毕竟他们是要为自己的国宝正名,所以请到的国际知名考古学者也比较多。
能在这里镇住场子,也就意味着全球主流考古学界,对于以下两个事实,都已经不再质疑:
首先,就是对于“汉倭国王印”、“滇王之印”、“广陵王玺”这三枚文物年代,再也没有质疑。
其次,就是对于顾玩借助中央科大资源发明的ams质谱仪的测年精确度,给与了充分认可。
从此以后,相信再用此类仪器进行古文物测年,年代精确度压缩到几十年的范围内,其他国家的学界也只能捏着鼻子认可了。
不然,就存在类似于判例法国家,你先例不去质疑、却非要质疑后来者那样,会落下双重标准的嫌疑,而这在学界是很难说得过去的。
学界虽然也有政治利益和国家派系的斗争,但毕竟还是讲道理的地方。
上午的会议很快结束,主办方请所有与会学者都去用精美的自助餐。
顾玩和麻依依,被俗人教授和山下武久教授邀请,另行共进午餐,顾玩当然是欣然答应。
饭桌上,顾玩还看到山下武久教授带来了几位企业界的人士,应该都是本地的扶桑富商。
山下武久教授敬了顾玩一杯清酒,然后帮忙介绍。
原来,这些人都是本次亚太博览会组委会的人,其中一名看起来颇有话事权的老者,很诚恳地跟顾玩说:
“顾桑,很感谢您这次为我们的国宝正名,虽然这是合则两利的事情,但对于善意的友邦人士,我们向来都是不吝回报的。
听说您自己就有经营ams设备的公司,我们愿意不收参展费,在展会的主会场,免费给贵公司安排一个展位,也便于这次来观展的嘉宾了解你们的产品。
同时,我们也会给今天参加研讨会的客人,都投递请柬,告知他们这一商机信息,同时承担贵公司展位的布置,不知您意下如何。”
大型、高端的综合国际博览会上,一个小展台的租金也就几十万人民币,这个行情顾玩还是门清的。如果是那种行业博览会,收费还会低一些。
当然了,主办方拿出来的预备展位,估计也不会是很犄角旮旯的小铺面,加上这些展位都是提前由主办方做好通用装修、以备不时之需随时挂个logo就能用。按市场价的话,全加起来估计也值近百万人民币了。
顾玩为他们解决了那么大的问题,还让这次展会更加增光添彩了,人家送你这点好处,帮你卖仪器设备、进一步强化行业地位知名度,也是应该的。
“那我就当仁不让,谢过诸位的美意了。”顾玩也举起清酒,跟对方干了一杯。
用过午饭,顾玩就带着自己手下的人,直奔本市正在如火如荼举办中的亚太博览会主会场。
日方的人已经帮他把logo和海报都挂起来了,还把用于学术研讨会展示的几个金印的模型,连同展示用的玻璃柜,也都挪到了顾玩公司的展台上。
至于其他装修,因为才一顿饭的时间,肯定是来不及的,所以就直接用白石膏的素色墙面,非常极简。
公司的logo,挂的是“汉核科技”,这公司名字顾玩本来只是随便取的,当时只是想承包一些原子物理领域的科研项目,是当空壳公司注册的,压根儿没想过要拿来做生意。
此时此刻挂出来,倒是让人觉得太随性了。
“好像没什么人来耶。”麻依依陪着顾玩在展位里坐了一会儿,大约十几分钟吧,一个客人都没来,不禁有些尴尬。
她还捋了一下头发,试探着问:“要不要我拿传单去发一下……我觉得我日语口语还不错,而且这次咱没准备,又没带销售人员,其他技术员就更不懂推销了。”
顾玩这次带的助理,都是研究所的人,这些人连日语都不会。
顾玩按了一下麻依依的肩膀:
“你急什么,刚才山下教授在饭桌上不是说了么,会给早上研讨会的客人都发通知的。估计是那些人还在午休吧。这里本来都是工业品展销会,没有我们的目标客户,传单发了也白发。”
麻依依绞着手,紧张搓揉了几下,对了对手指,这才消停:“就是突然觉得,我好像除了帮你翻译一下,来到扶桑后,就再也没能帮你做什么了。”
“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当初你找到了这几个考古学界最亟待鉴定的潜在客户,就已经是非常大的帮助了。你知道的,我就是个文科白痴,那些历史研究的弯弯绕,要我自己去寻找发掘冲突,还不如杀了我呢。”
顾玩谈笑自若地安抚了一会儿妹子,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终于有一些客人姗姗来迟,应该是午休结束后赶来观展的。
此时,已经接近下午三点,其他展位倒是相对空了下来。
毕竟来参加博览会谈生意的客人,还是上午占了绝大多数。
所以附近其他展位上的厂家代表,闲着没事儿,就不由自主往顾玩这边的展位看热闹。
“这家汉核科技到底什么来头?下午刚布展的,还是拿的主办方预留的应急展位,看来有点来头啊。”
“看人家那架势,都没有统一穿西装的,还有那么多秃头的技术人员站台,看起来很吊的样子,根本不拿营销当回事儿啊。”
其他参展公司,虽然也会派技术人员,但多半是做技术支持、给客户答疑的,而不是直接上研发人员。所以参会员工着装都非常统一,全部清一色黑西装或者白衬衫,跟黑涩会似的。
顾玩这儿一群技术宅穿polo衫牛仔裤,就麻依依一个女生,却还不主动站前台,这就显得很另类。
最初的几个客人,来得还比较稀稀拉拉,所以哪怕只有麻依依一个翻译,轮流应付也还来得及。
不过很快,随着拿着早上研讨会通知来的客人越来越多,麻依依一个人就应付不了了。
只见两个wasp型的学者客户,挤了一会儿都没等到麻依依接待,就直奔顾玩,叽里呱啦说了一阵来意,还递名片。
顾玩听不懂,估计对方说的是德语或者法语吧。他只能很绅士地接过名片,但回答只有两句:“请问您会说中文吗?can-you-speak-e那nglish?”
如果两个都不会,顾玩只能两手一摊,然后用英语告诉他们,请到麻依依那边排队等候接待。
没办法,他本来就没打算来参加博览会卖设备,这种突发安排,没带够翻译也很正常。
而且他知道,绝大多数咨询的人,其实没有价值,因为这玩意儿全球的市场,不会超过十台销量。
这几百号人问了也是白问,就是群不给钱的白漂,何必每个都认真接待呢。
至于谁有资格决定买,顾玩其实心里门清着呢,就算听不懂对方的话,他也至少能看懂名片上的头衔。
他只认德日美法英最权威的国家级考古机构,除此之外肯定都是买不起的穷逼。
那几个想混脸熟聊点儿学术问题的家伙,因为语言不通,就骂骂咧咧走开了。
这一幕,落在隔壁一圈展位的参展者眼里,顿时就惊了。
尼玛,还有来扶桑参加博览会、不带够翻译的?居然说让客户懂汉语的优先咨询?世上有这样做生意的么?
过了足足一个小时,趁着顾玩招呼完好几拨客人、稍微清闲下来之后,两个附近参展的东方国企业主,踅到汉核科技的展位上,给顾玩递烟。
“老弟,真是年轻有为啊,东方国人?”
他们说的是汉语,顾玩就知道是同胞。
“不客气,不会抽烟,老哥见笑了,我是临时被组委会拉来参展的,没做准备。”
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企业家问道:“老弟你厉害啊,我们这些厂子,来这儿参加一次博览会,都是精心准备半年了,唯恐不够面面俱到。你居然敢让外国人说中文,你就不怕影响生意么?”
顾玩很自信地回答:“不怕,这是我生意性质决定的,大多数叽叽歪歪的老外,我心里都清楚得很,都是买不起我设备的穷逼,我只要那几个人伺候好了,就不怕卖不出去。”
那个三十多岁的企业家不由肃然起敬:“对了,还不知道老弟你是卖什么设备的呢,咱先说为敬,鄙人陈朝宗,是做监控安防、传感器的,兼做一些工业机器人配套,这次来,是想进一步打入扶桑市场,让几家扶桑工业机器人大厂,改用我们的传感器。外国客户难伺候啊,他们根本不相信我们东方国也能造出高精尖的精密传感器。”
顾玩微微一想:“国内做监控和精密传感器的,就那么几家,你们是哪儿的企业,我是方舟市的,不会是老乡吧。”
陈朝宗:“老乡倒是谈不上,不过我们公司也是在方舟市创业的。”
顾玩:“你们是天康威视的?”
陈朝宗见对方听说过他,也有些骄傲:“没想到顾老弟还知道我们公司。”
但顾玩随即话锋一转:“我觉得,让外国人相信咱中国人的仪器精密度,不是什么难事儿,就刚才半个下午,我也卖出去两千多万美金设备了,买家都是德日美法英相关领域最权威的科研机构,是最哦,没有之一,之一那些穷逼买不起。”
陈朝宗:“……”
你特么有这样直接把天聊死的么!
第5章 长恨春归无觅处
“顾老弟,你……你这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就一下午,轻轻松松卖两千多万美金的货?”
天康威视的陈朝宗,懵逼了好一会儿,才不可置信地追问。
他丫的来参加这次亚太博览会,都参展了五天了,总共才签下两家扶桑人卖工业机器人的公司,用他家的传感器。
不过好在其中一家是三菱,大买主。光靠这个单子,未来的远期毛利,就足以完全平掉这次的参展费用,还能有得赚。
陈朝宗觉得自己已经算是来参展的企业中,比较高效的了,但是跟顾玩一比,完全不是个事儿啊。
顾玩也意识到吓到别人了,拍拍陈朝宗的肩膀:“没你想的那么夸张,一下午两千万看起来是恐怖,不过,我是一锤子把这行业全球几年的生意,都做得七七八八了,以后就没下文了。
我们公司,都是做原子物理跟核物理仪器方面的生意的,客户圈子很狭窄。”
ams质谱仪虽然是给考古学界/古生物学界/地质学界的人用的,但从原理来说,确实是属于原子物理设备领域,顾玩没吹牛逼。
不过,对于不懂高深物理技术的外行人而言,只要一个“核物理与原子物理技术”的大帽子一扣,瞬间就会肃然起敬。
“你是卖原子弹的?”陈朝宗下意识惊呼出声,声音太大,让其他几个来凑热闹打探消息的参展商,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
陈朝宗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改口:“嗨,我知道当然不可能卖原子弹了,你莫非是卖核反应堆给扶桑人的核电站?”
其他几家参展商的负责人,当然也跟着点赞:“看人家这么追捧,莫非是技术水平比大洋国扶桑国佛朗西国都牛逼了?厉害啊,小兄弟,看你年纪轻轻,真是咱东方国人的骄傲!”
“国家也真是够魄力啊,这么重要的生意,居然派个这么年轻的同志负责。不过也难怪了,那么重要的设备,一下午卖出去一套,都不止2000多万美金销售额了吧,羡慕不来的。”
顾玩直接无语了。
对方太激动,一堆人跟着起哄,他好不容易让对方安静,才有机会解释:“误会误会,我只是说,我公司是搞原子物理和核物理的,这个范围很宽泛,你们怎么就只想到核反应堆呢。”
拜托你们有点原子物理常识好不好!别特么一提到核物理就想到原子弹。核物理都发展了多少年了,还那么肤浅么?
以这些人白痴的物理水平,顾玩很难跟他们解释。
“那你这个到底是做什么呢?我们是外行,但大家交个朋友嘛,你说通俗易懂点儿就好了。”陈朝宗陪着笑,承认了自己的无知。
一旁始终给顾玩当翻译的麻依依,此刻已经闲了下来,见顾玩不善于跟外行人沟通,连忙过来打圆场:
“各位朋友,大家别急,我们顾总是搞技术的,所以说话偏专业了点。我们公司具体是做同位素分离设备的,主要用户是考古地质古生物这些科研机构。
但你们非要理解成跟原子弹核能有关系,那其实也不算错离心机知道吧?传统核工业,分离核燃料同位素,就是用离心机的。但离心机太low了,你们想想,原子弹都是五六十年前就研发出来的东西,多老掉牙啊。
我们做的ams质谱仪,就是用在分离中等原子量同位素的时候,取代离心机的下一代产品,比离心机可高效多了。”
麻依依这样一说,顾玩也找到解释的切入点了,他便毫不客气地说:
“就是,也就你们外行人,才觉得核弹核反应堆多牛逼似的,其实也不想想,那玩意儿都是五六十年前就有的东西,能有多少技术含量?无非就是外交压制、国际管控,不让你上规模罢了。真论科技,核燃料工业目前的水平,在我眼里就特么是个弟弟。”
五十年前首造核弹的人是不世出的天才。
三十年前跟造核弹的人也还很牛逼。
但今天还在琢磨这点子破事儿的,就太捞了。
陈朝宗及其他围观参展商:“……”
陈朝宗强行压下外行人的气血翻涌,舔着脸给顾玩递名片:“那顾总,就当结交个朋友吧,一会儿展会结束,晚上兄弟请大伙儿乐呵乐呵。你是干大事儿的,说不定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呢。”
“是啊是啊。”其他几家也跟着附和。
出来参加博览会,对于企业主来说,一个是为了拉客户出单,还有一个就是为了交朋友了。
做生意的人,只要对方不是跟你完全竞争关系,而是在产业链上错开、或者稍微有点互补,肯定都是不嫌朋友多的。请客吃饭潇洒才花多少钱。
而扶桑人给顾玩安排的这个展台,所在的展区,肯定也都是门类有些相近的,所以他旁边这些公司才会是搞传感器、监控、遥感……因为扶桑人觉得这些公司都是搞精密监测/自动化控制设备的。
顾玩也觉得,多交一些朋友没损失,就给麻依依一个眼神,让她帮忙搜集和回赠名片。
陈朝宗趁着这个机会,继续跟顾玩这方攀谈:“顾总,你公司还有什么产品不?就搞过这一个?”
顾玩意兴阑珊,似乎不是很想吹牛逼,所以解说的活儿就丢给麻依依了。
麻依依倒是很有耐心,一条条帮着盘点:“我们还参与过铯原子钟的研发,不过那个技术的专利权已经卖给一家方舟的风投公司了,你们可能有知道的,叫风云基金,老板是汪精铭。”
“老汪那老狐狸啊!这我当然知道,咱也是方舟本地的嘛,这一亩三分地上的事儿谁不知道。”陈朝宗叹息了一句,“顾老弟莫非是被老汪那家伙算计了、夺取了成果?那个原子钟是干嘛的呢?”
麻依依:“这倒没有,我们公司本来就只是承包商,拿钱办事帮研发而已。那个东西,目前是nasa要的,为gps全球定位系统服务。”
尽管这种自报家门已经说过好几次了,再次提起的时候,麻依依依然有些与有荣焉。
“给gps用的啊!这个我熟,我一直有关注。”陈朝宗和另外一家做遥感的公司的老板,异口同声说道。
麻依依:“怎么?陈总你们的业务还会跟这个有关么?gps目前还没有投入商用,仅仅是发射了二号测试星而已。按照日程,三号测试星要年底才发射,至于最小限度组网,起码也要明后年了。”
陈朝宗:“当然了解了,因为我们是做监控的么。如果将来能够结合gps定位,对于监控传感行业是个极大的帮助。以后说不定路上的车子、自动移动的传感设备,都能结合起来。
别看gps刚上市肯定贵,但用不了几年,在民用领域的授权就会便宜起来的。我觉得未来定位导航和自动行驶领域会有一个大爆发。”
没想到聊到这个问题,陈朝宗还挺专业的。
顾玩本来都觉得那家伙在聊技术问题层面时,没什么利用价值。
不过此刻听了这番话,倒是心中一动。
他对于天康威视这家公司,在地球上的历史,也是有些了解的。
后世2006年之后、随着多伦多大学的杰夫辛顿教授发明了深度学习算法、把人类带到随之而来的人工智能时代后,国内也有不少公司踏上了自动行驶/图像识别……种种细分方向的人工智能开发。
在这两个细分领域,天康威视还是很强的。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哪怕是收购了商汤科技和旷视科技的阿狸巴巴,都不敢轻视天健威视。
在蓝洞星上,大江之类的公司,如今还影子都没呢,说不定因为蝴蝶效应,创始人都去干别的了。
在没有大江的世界,未来搞自动航拍/无人机这个行业,确实不如跟一家在监控和图像识别/智能自动处理方面,比较强的公司合作。
众所周知,在自动控制方面,无人机其实是比无人汽车要方便很多的。因为虽然飞机看似比汽车更有技术含量,但飞机不用处理那么多冲突路况和意外干扰。
只要自动识别一个地形、做好规避算法,剩下的难点,无非是空气动力学层面的自动姿态调整。
这也是为什么地球上2010年前后,无人机就开始逐步普及了,但无人驾驶汽车到了2020年左右,也才在某些特定路段试点运行而已。
未来做gps定位的芯片/软件服务,顾玩肯定是可以有资源,让自己足够牛逼,成为全球第一梯队因为gps导航目前还是一张白纸,就算大洋国那边的人,在民用应用方面,也要从零开始,没有存量优势。
顾玩是深入介入gps项目的人,他懂里面很多核心原理与核心竞争力,他自问可以把这方面的技术做到最牛。
而在地形识别、自动拍摄和处理方面,天康威视已经足够强了,是国内监控领域的第一家。
顾玩将来要搭gps的便车、成为全球无人机第一公司,缺的就只剩空气动力学和自动控制飞行姿态方面的合作者了。
想到这儿,顾玩环视了一圈场内,把所有名片翻了一遍,想找找看潜在合作者。
顾玩也不会跟对方谈合资或者共同研发的。他只会把任务分包出去,就跟地球上埃隆马斯克造火箭一样,自己做一个集成商。
天康威视也好,未来的空气动力学和飞控技术提供者也好,都只是顾玩的供应商,整机由顾玩的公司输出。
想明白了这些之后,顾玩似乎情商也突然高了一些。
正好已经傍晚时分、博览会也要闭馆了,顾玩就很热情地跟那帮同胞商人一起,扣肩搭背出去喝酒求合作了。
第6章 一起创造历史
深夜时分,博多市中心,从一家人均消费二十万日元的高档餐厅出来,被冷风一吹,顾玩就哆嗦得一激灵。
旁边的麻依依扶着他,把他塞进起步价660日元的出租车,弄回下榻的酒店,一路上还心疼地埋怨:
“你也真是的,搞学问的人就好好搞学问,这种商务应酬的场合,何必喝得那么豪爽。
就算这次没带搞关系的手下来,大不了先把名片收了,说点好话,下次回国再派人去联络感情嘛。”
顾玩强忍着不适,语重心长地解释:“这不一样的,再次登门的时候,你是专门做过功课,去跟人求合作,那就是公事公办了。
而初次邂逅的时候,你就能把对方的长处短处,说出个子丑寅卯,那才显得你是一贯就关注对方的公司、有觉得合得来,这种让对方引为知己的机会,是很难得的。”
麻依依沉默没有反驳,她也知道男朋友这番话是对的。
话是否投机,有时候看的就是第一印象,回去备过课再聊,那就戴上假面了,诚意度会大减。
沉默之间,麻依依已经把顾玩扶进电梯,送回自己房间。然后她拧了一块热毛巾,一边递给顾玩擦脸,一边问:
“这么说,你是从下午的时候,随便聊了几句,就已经动了将来要跟陈总他们几家公司、深度合作了?你觉得天康威视,能有哪些方面的优势为我们所用呢?”
顾玩抹了一把,略微醒了几分酒意:“我们现在,也有几千万美金本钱了吧。是时候自己搞点儿高科技的、面向民用的实业了。
我的打算是,明年适当的时候,趁着gps导航的规则、算法、接口标准,都定义好了,咱第一时间杀进场,做一些导航定位的软件外包,然后,再进一步进军无人机产业……”
后续的细节比较长,顾玩无非把从下午到晚饭时,自己的一些构想,明明白白跟女朋友商量了一下。
其实也谈不上商量,只能说是单方面告知。
这个时间线的安排,顾玩也是深思熟虑过的。今天他只是把那些ams的订单签出去了,但供货还远远没有着落,客户的钱也还没打过来,将来也只会分批打。
因为ams的总市场容量太小,目前这一代产品,全球总销量也就在个位数,所以顾玩当然不可能砸钱投资去扩大量产产线。
此前他做手头这台样机时,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后续供货的机器,基本上也要一个月一台。这样算一下,手头的订单全部生产完,都要到年关左右了,钱也要明年年初才能全部收回来。
下一阶段的生意,安排在这个时间节点之后,是比较稳妥的,也不至于牵扯过多精力分身乏术。
麻依依听了之后的第一反应,是微微一惊:“搞民用竞争性市场,可不比那些高端科研,独此一家没人抢夺。无人机听起来是个很复杂的系统工程,我们搞得定么?这点钱够么?
我算了一下,这次的ams订单,纯利润也就1000万美元左右,其他的都是成本尤其是给法国佬那台,你可是因为法国佬太穷,打了100万美元的折扣。另外还有两国,也打了几十万美元折扣,这些都是从纯利润里削减的。
所以,卖ams的一千万收益,加上之前科研环节结余、历史积累,我们总共也就2000多万美元本钱,不会超过2200万。”
“做无人机没你想象的那么麻烦,我只是想做一个集成商。集成商懂不懂?就是各环节要分包出去……”
顾玩不得不耐着性子,大致把他对集成商的理解说了一遍。
地球上,埃隆马斯克搞民用航天公司之前,还搞个特斯拉捞钱造无人车呢(虽然长期都没造出来,只是造出电动车。但无人车一直在特斯拉的远景宣传里)
所以,虽然顾玩的终极目标是靠民营经济攒出登月科技和廉价航天,但先搞个其他无人智能载具,积累一些当集成商的经验和团队、管理体系,还是很划算的。
无人机好歹比无人车还容易呢。
麻依依听得很认真,忽然也觉得,她似乎也有些用武之地了。
她是学计算机的,原意只是想毕业后,先看看在互联网创业大潮里,有没有自己能做的,倒不是说一个妹子想一辈子搞技术。
现在看来,顾玩要做无人机之前,准备先攒一个纯软件的导航应用外包公司,这倒是非常契合她的专业了。
而且,导航软件这种东西,此前这个星球上是不存在的,大家都是从零开始,其他资深程序员来开发,也不一定比麻依依有多少优势。
麻依依觉得,她至少有资格,加入到初始系统软件团队里去,就算不是主架构师,也能尽一份自己的力。
她怔怔地想了一会儿,正想跟男朋友再商量一些细节,却被顾玩的一阵动静,从沉思中拉回来。
“你怎么了?看你很难受的样子。”她紧张地扶着顾玩。
顾玩昏昏沉沉的:“拉我去洗手间,这酒憋着越憋越难受,我想吐。”
麻依依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把顾玩扶去洗手间,但还没走到水池边,他就呕了出来,整个人也彻底清醒了些。
麻依依心疼地赶快打开花洒,帮他擦洗溅到的地方,两人很快把脏衣服脱掉,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毕竟都做了半年男女朋友了,卿卿我我都已经习惯。顾玩也不是没见过麻依依只穿比基尼的样子,麻依依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害羞的。
麻依依帮顾玩擦洗着,渐渐内心也有些悸动的感觉。
“过……过几天我们就要回国了吧。”麻依依一阵面红心烧,连忙没话找话转移话题,“来这儿卖设备赚钱,都不是你本意,你不会忘了你的使命吧。”
顾玩心中一凛:“怎么会忘,我们发明ams的初衷,是鉴定利簋,帮国家完成夏商周断代工程。如今扶桑这边的铺垫那么顺利,后面有什么好担心的。”
麻依依欣然一笑:“倒是要提前恭喜你了呢,你这个让宇宙寿命多了五亿年的人,又要让华夏精确纪年的历史,前推200多年了。
我最欣赏能做出惊天动地伟业的大人物了,能够跟你一起见证历史,我觉得好幸福你想不想要什么奖励?想要的话,不管什么我都给你。”
麻依依终究脸嫩,而且说这些话的时候,情商智商都有些下降,整个人云里雾里懵逼一样,语序也有些语无伦次。
顾玩当然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妹子初恋能主动到这一步,已经是很难得了。他不能让妹子继续难堪下去。
“我怎么会拿你当奖励呢,但是,我希望可以和你一起享受快乐。”他说着,就霸道地湿漉漉地卿我过去,“毕业了,我们就结婚。”
“嗯。”
麻依依没有抵抗,半推半就,在见证历史的激荡中,坦然迎接一切。
能够跟自己心悦的男人一起创造历史,那种豪迈感与刺激,让她欲罢不能。
……
顾玩这种大猪蹄子,当然是折腾累了之后,直接跟死猪一样睡着了。
只有麻依依回味隽永,一夜无眠。
直到第二天顾玩醒来,才注意到麻依依眼神复杂地看着天花板。
顾玩:“你没事吧?是不是太疼了?”
麻依依:“人家就是不想睡着,想多回忆一会儿。别担心,我没事的。”
顾玩:“怎么能不珍惜身体呢,那你白天好好睡觉。”顾玩疼惜地搂妹入怀。
麻依依一脸娇羞:“我想了想,回校之后,这学期我要学firmware的嵌入式系统编写,以后做导航芯片的软硬接口,应该用得上,到时候就能……”
“想什么呢,这些问题,回国后有空再说!我不许你想这些!”顾玩霸道地打断,
“这样吧,今天展会虽然还没结束,但是我交给石主任和王学长他们负责,我陪你一整天。我们去坐摩天轮、去海洋世界的海底长廊,再买项链,买戒指。”
“别为我耽误正事儿……”
“你就是现在最大的正事儿!”顾玩斩钉截铁的说。
当然了,买得起ams的大客户,昨天基本上都买了,今天说不定都已经离开扶桑了。
只不过这种煞风景的分析,顾玩肯定是不会说出来的。
麻依依还是最后嘴硬了两句,说什么别耽误正事儿,但内心却是很受用的。正所谓女人说不要,那就是要嘛。
钢铁直男终于放下身段殷勤了一回。
跟自己心爱的人一起奋斗成长,真是想想都很励志呢。
顾玩搂着妻子下楼,去酒店的自助餐厅用过早餐,然后就叫了一辆出租车,满城转悠。
先去了博多市最昂贵的购物中心,把麻依依浑身上下的行头都换成最贴心的,他要让麻依依做最闪亮的新娘。动辄几千万日元一件的珠宝,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买下。
蒂芙妮家的鸽血红项链,六克拉的钻戒,矢车菊的耳坠。还有一身香奈儿的露肩连身长裙。当麻依依穿着这一身,被顾玩搂着走在博多海洋世界的海底步道时,就像迪士尼世界里的公主。
虽然偶尔会有不合时宜的手机响起,比如不是某个穷逼小国的科研机构又来询价了,就是留在展会的同事来汇报个什么情况。
顾玩无一例外都是一两句话打发:“我今天有正经事儿,这种小事别问我!什么?意呆利国家考古研究院?这种穷逼买得起ams么,你们随便报个价吓他们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