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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石章鱼     天降我才必有用txt下载     天降我才必有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 烈焰杀机

    黄春丽今晚心情不错,根据郑秋山最新反馈的消息,市局鉴证科在张弛找到的半截烟盒上发现了指纹,指纹的所有人很可能是纵火嫌犯。

    郑秋山从附近的烟酒店周围的治安镜头调取了失火前时间段的录像,正在对当晚买烟的顾客进行排查和指纹比对。

    她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张弛,又递给了张弛一张农行金穗卡。

    张弛道:“什么?”

    “你的钱,全都在里面了,一分不少。”黄春丽又将密码告诉给张弛,让他分次支取,毕竟银行每日取款是有上限的。

    张弛道:“我又不急着用钱,不是说给您救急的吗?”

    “我还能真拿你的钱啊?再说了,我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多少还是有些积蓄的,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供电部门的用电记录也出来了,证明我说得都是实话,当时我并没有给电动车充电。”

    张弛道:“我就说嘛,这件事早晚都会水落石出,恭喜你啊师父,守得云开见月明。”

    黄春丽笑道:“对了,郑秋山让你抽时间去派出所一趟。”

    张弛道:“他找我干什么?”

    黄春丽道:“那烟盒不是你找到的吗?有几份文件需要你本人去签署一下,如果你白天上课的话,今晚去也行,他刚好夜班。”

    张弛点了点头道:“得嘞,我这就去。”

    黄春丽道:“你等等啊,我收拾收拾跟你一起过去。”

    郑秋山这两天忙得够呛,白天在市局动用了自己过去的老关系帮忙查案,晚上还要回来值班,市场失火本来已经被调查组初步认定为违规用电引发的失火,可张弛的最新发现让这件事出现了转机。

    郑秋山拿到了当晚的用电记录,用电记录可以证明黄春丽在当晚离开之后并没有给电动车充电,根据权威数据表明,电动车在非充电状况下发生自燃的几率很低,同时这份记录也为黄春丽减轻了许多的责任,如果在室内充电,整起事件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张弛捡到的烟盒并不常见,附近的的烟酒店只有一家卖这种牌子的香烟,更为巧合的是,这家烟酒店正处于治安摄像头的监控下,郑秋山调取了相关时段的监控录像,交给了鉴证科,目前正在由专业人员进行排查和指纹比对,一有结果就会通知他。

    黄春丽和张弛来到派出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郑秋山正坐在转椅上打着盹,从火灾发生到现在,他还没有来得及正式睡上一觉。

    黄春丽看到郑秋山胡子拉碴的样子,心中也有些感动,郑秋山一直都是在为自己奔走,他对自己的确不错,黄春丽全都看在眼里,如果不是他不辞辛苦的奔走,动用方方面面的关系,事情不会那么快就取得进展。

    张弛站在一旁一脸的坏笑,黄春丽瞪了他一眼,作势要踢他,张弛故意咳嗽了一声。

    郑秋山打了个激灵,看到他们两人站在自己面前,有些尴尬地笑了起来:“我怎么就睡着了。”

    张弛道:“你不但睡着了,刚才还说梦话呢,我听到你叫那谁谁谁的名字……”他纯粹是瞎掰,说这话的时候看着黄春丽。

    郑秋山摸出一副手铐放在桌面上:“要不要我给你换个地方正式谈谈?”

    张弛向黄春丽道:“师父,他恐吓我。”

    黄春丽道:“我没听见。”

    郑秋山笑了起来,黄春丽还是第一次帮自己说话。他拉开抽屉,将手铐收了进去,请两人坐下,他之所以找张弛过来有两件事,一是要在证据确认单上签字,还有一件事也是签字,张弛不是从玉器店老板手里要了八千八的营养费嘛,玉器店老板让他签个收条,证明这笔钱他收过了。

    张弛看了看文件,确信里面没有圈套,这才把字给签了,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年月到处都是暗坑。

    郑秋山又把最新的进展情况向他们介绍了一下,他总结道:“现在就等鉴证科指纹比对的结果,如果能够找到留下烟盒的那个人,从他那里应该可以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张弛道:“那就是说,这场火灾根本就是人为纵火,我师父根本不用承担责任,也就不用负责赔偿那些商户的损失。”

    郑秋山道:“目前还不能确定,黄春丽同志,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你过去有什么仇家吗?或者咱们可以换个说法,你得罪过什么人?比如你在生意上有没有竞争对手?”

    黄春丽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一向与人为善,在市场经营那么多年,很少和别人发生冲突。”

    张弛心说你没说实话,黄春丽的脾气不好,平时跟人家没少发生争执,比如自己在第一次来到天珠店的时候就跟她闹过不愉快,可不愉快归不愉快,没有谁会因为这种小事放火烧她的店,这得多大仇啊!

    郑秋山道:“你再仔细想想,我们可以做一个初步的排查,看看谁有嫌疑,你放心,我不会把这件事记录在案的。”

    黄春丽道:“没证据的事情怎么能乱说呢,我没得罪过谁,也没有仇家。”

    张弛暗忖,你不是跟你姐姐势不两立嘛,不过亲姐妹就算再怎么翻脸,也不至于放火把妹妹的店铺给烧了吧。

    郑秋山拿出一张照片让他们辨认。

    黄春丽拿了过去,照片照得有些模糊,一看就是从监控录像上截取下来的,虽然模糊,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上的人冯老三!

    张弛也认出来了,这老骗子当初在市场碰瓷林黛雨,还是自己帮忙解得围,记得黄春丽还当众抽了老骗子一巴掌,警告他不得再来市场这一带,不得找自己的麻烦。

    黄春丽道:“认识,他是个江湖骗子。”

    郑秋山道:“他叫冯玉亭,认识他的都叫他冯老三,你们都跟他打过交道。”那天冯老三行骗的时候他也在场。

    黄春丽道:“你是说他和这次的火灾有关?”

    郑秋山摇了摇头道:“我可没这么说过,张弛,你记得前几天被骗的事情吗?”

    张弛点了点头,不过这和冯老三又有什么关系?当时骗他的老头不是叫梁庆吗?

    因为开始怀疑这次的火灾是纵火案,所以郑秋山调查的方向也就随之进行了调整,他重新调取了那天梁庆出交通事故的监控录像,没想到居然在在视频中有所发现。

    冯老三当时就在围观的群众中,而且梁庆在得手之后,在过马路之前还挥了挥手,明显是在跟对面的某人打招呼。在事发之后,冯老三的反应很不正常,他先是准备冲上去,可马上又改变了主意,选择尽快离开了事故现场。

    黄春丽道:“如此说来这个梁庆之所以拿着假古董来我店里行骗,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很可能是冯老三找他过来报复。”她转向张弛,目光显得有点凶。

    张大仙人此时有点心虚了,咽了口唾沫,冯老三要报复的肯定是自己,否则他也不会专门挑选黄春丽不在北辰的时候找人登门,如果说这把火就是冯老三放的,那么自己也难辞其咎,如果不是自己得罪了冯老三,怎么会有这场无妄之灾,只是遭灾的人是黄春丽。

    还好张弛并未感受到来自于黄春丽的怒火值,他干咳了一声道:“猜测,全都是猜测,我看冯老三那个怂货未必有胆子放火。”

    郑秋山道:“已经让人去找他了,无论怎样,有嫌疑的人我都会进行排查。”

    黄春丽咬牙切齿道:“冯老三那个王八蛋,真要是他放的火,我抽了他的筋,剥了他的皮!”骂的是冯老三,可目光仍然盯着张弛。

    张弛在她恶狠狠的目光下有点如坐针毡了,附和道:“对,我也饶不了他。”他转移话题道:“师父,有个情况你没有反应呢,失火那天,咱们回去的时候,有人在你院门上留下了一个血手印!”

    郑秋山闻言一惊:“什么?血手印?”

    黄春丽知道张弛是在转移话题,可这件事她的确没有告诉郑秋山。终于将目光从张弛的身上转移,淡然道:“别听他瞎说,不是什么血手印,不知是什么人用红色的染料留下的,我看是恶作剧。”

    张弛却知道肯定不是恶作剧那么简单,当时黄春丽看到血手印的时候极其慌张,让他赶紧离开,还叮嘱他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黄春丽的身上到底藏有怎样的秘密,她在隐瞒什么?难道她真有不为人知的仇家?

    郑秋山很慎重,把张弛提供的这一情况记录了下来,不仅仅因为出自对黄春丽的关心,也因为他作为一个警察的职责所在。

    郑秋山所说的情况让张弛有了心理负担,这证明张大仙人就算从天庭来到了凡间还是一个有良心的人,如果这场火灾的起因是为了报复自己,那么他就应该对这件事情负责。

    从派出所出来,张弛都有点不敢面对黄春丽了,不过除了黄春丽刚听说这件事露出的凶巴巴眼光,她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表现,而且张弛从头到尾都没有感觉到火源石发热,也就是说黄春丽压根就没发火,难道她根本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

    黄春丽离开派出所之后就没有说话,朝着天珠店的方向走去,那片废墟比起火灾刚刚发生的时候显得更加乱糟糟的,因为附近几家商铺都找人清理善后,尽可能地挽回一些损失,听说玉器店的老板就从废墟下找回了不少没有损毁的玉器。

    黄春丽经过的时候,最后看了一眼天珠店,心中暗想,以后自己应该不会再来了,无论这件事最终处理的结果如何,她都不会再回来,通过这件事,她看清了世人自私冷漠的内心。

    默默陪着黄春丽回到住处,张弛终于鼓足勇气道:“师父,如果这件事是因我而起,我会承担起这个责任。”

    黄春丽转身看了看他,目光中没有任何责备的成分,轻声道:“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张弛以为黄春丽是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才这么说,是想开导自己,不要有心理负担。

    黄春丽道:“其实这间天珠店我早就不想做了,等这件事有了结果,我就离开这座城市,去外面转转,再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张弛道:“听您的意思是不准备再租给我房子了。”

    黄春丽笑了起来:“肯定不会再租给你了。”

    张弛心中暗叹,看来自己要准备寻找新的住处了。

    黄春丽道:“我离开北辰,这边的房子总得有人帮忙照顾,你要是愿意,就帮我看房子,我不收你租金。”

    张弛笑了起来。

    黄春丽又道:“你不是想学武功吗?明天早点起床,我教你几手防身术。”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和相处,她认为张弛是个不错的小子,不能让人白叫那么久的师父,总得教点什么。

    “女子防身术?”

    黄春丽道:“黑猫白猫,逮着耗子就是好猫。”

    张弛向她道了晚安,回到自己的房间,想起刚才黄春丽的那番话,似乎有了要告别远行的意思,虽然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师徒,真正的关系是租赁关系,可在相处的过程中仍然产生了亲人般的感情,张弛被贬下凡尘,在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没有亲人和朋友,而黄春丽虽然有亲人,却已经反目,正所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张弛在临睡之前又看了看高三英语,将崭新的英语书翻了一遍,单词词组已经全部记在心中,自从服下通窍丹之后,他的记忆力就与日俱增。

    不过通窍丹和培元丹不同,金丹也分成长效和速效,比如培元丹,一次服下终身受益,通窍丹属于起效快,持续时间短,通常通窍丹为此效力的时间只有七七四十九天,一旦过了这个时间段,通窍丹的效力就会消失,不过在药力有效期内学到的知识却不会随之消亡。

    记忆力也就会恢复到服药之前,所以张弛在这段时间前所未有的努力,他已经将高中的所有学科读了一遍,过目不忘的状态学习高中学科实在是太简单了。49天,也就是说等到通窍丹失效也是高考结束以后的事情了,他必须要合理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学习知识。

    张弛也没耽误锻炼,每晚雷打不动的一百个俯卧撑,两百个仰卧起坐,虽然他还有几十颗富含通窍果成分的药丸,但是他用来炼制金丹的精金已经全部用完了。

    最近国际金价不停下跌,已经到了280元/g,尽管如此想要炼制出一颗金丹所需要的精金最少得要2.5g,按照一千克黄金炼出一克精金的比例,他也得先凑齐七十万,这对目前的张弛而言,是遥不可及的。

    想要随心所欲地炼丹,首先就得拥有必不可少的精金,在凡间很难直接找到拥有精金的矿石,上次在周家的意外收获纯属撞了大运,按照正常的途径,就是利用黄金以千比一的比例试炼精金,想要得到大量的黄金,正规途径就是去购买。

    张大仙人第一产生了要用知识改变命运的想法,最近他在狂补方方面面的知识,学校图书馆的书几乎都被他啃遍了。他也悟出了一个道理,想要最快致富的方法,就是有个好爹,可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的可能。

    睡梦中张弛觉得越来越热,他梦到自己回到了天庭,却不知什么原因触怒了玉帝,玉帝让天兵天将把他拿下,交给了太上老君,太上老君毫不留情地把他丢到了乾坤八卦炉里。

    张弛没有齐天大圣的钢筋铁骨,拥有得只是一身板油肥肉,他看到周围的三昧真火迅速向自己逼近,感觉到头发和汗毛都被火点燃了,张弛吓得惊呼了一声,睁开双眼,眼前的一切让他魂飞魄散,只见周围全都是火。

    张弛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不是做梦,失火了,真的失火了,他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四周都是火焰和烟雾,就连吸入的空气都带着灼热的温度和呛人的烟气,浓烟滚滚,张弛拽下毛巾被披在身上,在最短的时间内用床头水杯内剩下的水将枕巾打湿。

    他的眼睛被浓烟熏得根本睁不开,灼热的气浪从四面八方向他逼迫而来,如同被关在了一个巨大的蒸笼里面。

    张弛最近读过许多的书籍,纷繁驳杂,包罗万象,其中也有关于消防安全的书。他趴在地上,用湿毛巾捂住口鼻,提醒自己要冷静,分析目前自己所在的位置,在最短的时间内判断出门窗的位置,他要逃生,玉皇大帝将他贬下凡间不是让他烧死的,他好不容易才炼成了培元丹和通窍丹,他的人生眼看就要有转机,他不甘心就这样被活活烧死。

    张弛朝着房门的方向冲去,可没等他冲入火海,屋顶就坍塌了下来,张弛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危险,他及时停下脚步,一根燃烧的房梁落在他前方一米左右的地方,前方的火势越发迅猛,阻挡了他逃生的去路。

    张弛横下一条心,他只能转身向后方冲去,他刚刚迈开脚步,一道身影从他的右侧冲了进来,却是黄春丽,她双手举着一床湿漉漉的棉被,冒险冲入了火场之中,她看到了被烈火团团包围的张弛,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张弛的身边,用那床湿漉漉的棉被盖住了张弛的身体,张弛浑身都已经被烤得发烫。

    黄春丽大声道:“跟我一起冲出去!”

    张弛点了点头,他被浓烟呛得说不出话来,两人顶着这床湿漉漉的棉被向火场外冲去。有了黄春丽的引领,再有这床棉被阻挡烈火,张弛终于跟着她冲出了这间熊熊燃烧的小屋,来到了外面院子里。

    黄春丽掀开棉被,逃出升天的张弛这才敢放心大胆地吸一口气,可他马上就发现隔壁的房间也是烈火熊熊,原来失火的不仅仅是自己这边。包括黄春丽的房屋,还有临近的几间民房。

    黄春丽脸色苍白,她向张弛道:“离开这里再说!”她向院门走去,来到门前,伸手去拉门,可没等她拉开院门,大门就被人从外面重重踢开,一脚正中黄春丽的胸口。

    黄春丽被踢得宛如断了线的纸鸢一般倒飞了出去,又重重落在地面上。

    一名身穿黑色风衣,身材高瘦的男子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这名男子带着黑色的口罩,还带着墨镜,他显然是在刻意遮掩自己的面容,尽管如此仍然没有遮住横贯左眉直贯额头的紫色伤疤。

    他右手中旋转着一把锋利非常的蝴蝶刀,让人眼花缭乱。

    张弛看出此人要对黄春丽不利,他抓起地上一根手腕粗细仍在燃烧的木棍冲了上去,一棍向那名男子的颈后砸去,先下手为强,他要尽快将对方击倒在地。

    黑衣男子根本没有做出任何躲闪的动作,张弛狠狠击落的木棍砸中目标之后从中断成两半,黑衣男子的左拳以惊人的速度击中了张弛的面颊,将张弛矮胖的身躯打得横飞出去,跌落在火海边缘。

    张弛在飞出去的瞬间,看到对方惊人的攻击力500,这是何其变态的存在,他当初见到李跃进188攻击力的时候,已经深深震惊,可眼前的这个黑衣人武力值已经强大到超过李跃进接近三倍,比起攻击力只有95 的黄春丽,更超出了五倍之多。

    面对这样强大的对手,他们根本没有取胜的机会。

    黄春丽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她不可以让这无辜的少年受伤,尖声道:“混账!你冲我来,不要为难外人……”

    黑衣男子来到黄春丽近前,用蝴蝶刀的尖端抵住她的咽喉,伸出左手:“你知道我要什么!”

    黄春丽惨然笑道:“你杀了我就是,我就算死也不会把东西给你。”

    黑衣男子发出一声桀桀怪笑,他一拳重击在黄春丽的腹部,黄春丽被打得眼前一黑,几乎就要昏死过去,胸口一热,噗!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张弛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他大叫道:“懦夫!无耻,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有种你冲我来!”他所能依仗得只有这张防御力高达10000+的脸皮,可这并不代表着他有恃无恐,如果黑衣男子攻击的部位不是他的脸,那么他一定会死得很惨。

    人总是有血性的,一个人无论智商有多高,情商有多高,并不意味着这个人就可以放弃自己的原则。黄春丽冒着生命危险将他从火海中救了出来,他懂得知恩图报,现在黄春丽遇到了麻烦,他绝不会舍弃她独自离去,即使牺牲性命又如何?

    鱼生于水,死于水;草木生于土,死于土;人生于道,死于道。天地无终极,人命若朝霞!

第七十七章 谁还有话说

    黄春丽艰难道:“此事和你无关……你走……你快走啊!”她不想因为自己连累无辜的少年丧命。

    黑衣男子身形一晃,脚步闪电般移动,他已经抓住的张弛的咽喉,他一字一句道:“我给你十秒钟考虑的时间,你如果不把东西拿出来,我就让他即刻死在你的面前。”

    张弛本想寻找机会,用自己防御力强大的面孔去撞击对方,寻求一招致胜的机会,可对方一上来就卡住了他的脖子,他根本就找不到机会。

    黑衣男子手中的蝴蝶刀慢慢向张弛的左眼靠近,刀锋的寒芒刺激得瞳孔迅速收缩。在绝对的武力面前,计谋忽然变得苍白无力,根本没有施展的机会。

    “给你!”黄春丽咬了咬嘴唇,她从身上掏出一物。

    黑衣男子将张弛一把推开,重新来到黄春丽的面前,他伸手接过那件东西,却是一个小小的盒子,黑衣男子冷冷道:“你最好不要骗我。”

    他打开盒子,却没料到,盒子中蓬地射出数道寒芒,原来那盒子中暗藏钢针,黑衣男子打开盒子的同时触动了里面的机关,钢针在这么近的距离射出,他避之不及,墨镜被高速激发而出的钢针击碎,他感到左目剧痛,有钢针击碎墨镜射入了他的眼球之中。

    黄春丽宛如猎豹般从地上弹射而起,化掌为刀,狠狠斩在对方的咽喉之上,用尽全力的重击足以击碎对方的咽喉,最低也可以使对方丧失反抗的能力,可是她从触及对方咽喉的手感意识到状况不对。

    黑衣男子并没有被击倒,即便是左目受伤,仍然无损于他强悍的战斗力,重拳狠狠地击中了黄春丽的身体,黄春丽99的防御力在对方强悍的攻击力下根本不堪一击,她闷哼一声身体连续几个翻滚跌落在张弛的身边。

    张弛从地上搀扶起她,两人忍痛向院门处逃去。

    左目受伤的黑衣男子右手一挥,蝴蝶刀如风车一般旋转,直奔张弛的后心射去。生死关头,黄春丽用力将张弛推开,蝴蝶刀却划出一道弧旋,噗!地刺入她的后颈,真正的目标原本就是黄春丽。

    张弛看到眼前一幕,目眦欲裂,他大吼一声,准备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和那名黑衣男子拼了。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消防警笛声,那名黑衣男子没有继续追杀,右目向张弛冷冷看了一眼,居然转身向火海中冲去。

    张弛抱着满身是血的黄春丽来到外面,嘶声嚎叫道:“谁来帮帮我!谁来帮帮我……”自从被贬凡间以来,他从未有这般无助。

    郑秋山闻讯赶到现场的时候,大火已经被扑灭,没有被完全燃烧的院门上仍然留有一个被熏黑的掌印,郑秋山掏出自己的证件,来到警戒区内,现场勘查的人还没到。

    郑秋山凑近那掌印闻了闻,隐隐闻到一股血腥的气息,这掌印是鲜血印成,想起此前张弛所说的情况,又想起黄春丽不自然的表情,郑秋山已经能够判断出黄春丽一直都有所隐瞒,正是她的隐瞒造成事态的进一步恶化,最终造成了今晚严重的后果。

    他向最先赶到的警员询问后知道伤者已经被送往了区人民医院,郑秋山慌忙赶了过去,等到了区人民医院,又听说伤者被蝴蝶刀刺伤了颈椎,脊神经受损,内脏多处破裂伤,大量内出血,情况严重被紧急转到了市立医院。

    郑秋山马不停蹄地赶到市立医院的时候,黄春丽已经被送到了手术室进行紧急救治,市立医院集合了所有的精英前来联合会诊抢救。

    在手术室前,郑秋山看到了灰头土脸的张弛,张弛虽然和黄春丽一样遭遇了火灾和袭击,不过他只是受了些轻伤,伤口已经处理过了,两名警察就在一旁,作为这次事件的目击者,张弛必须要接受讯问。

    不过警方也表现出了足够的人性化,他们在等待张弛的情绪稳定下来。

    郑秋山是北辰警界老人,负责案子的两名警察都认识他,跟两人打了个招呼之后,郑秋山来到张弛的身边坐下,没有说话,先递给他一瓶水。

    张弛抬头看到是郑秋山,这才接过那瓶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感觉到水经过干涸的喉头火辣辣的疼痛。直到现在,他的内心都处在深深的自责中,如果黄春丽不是为了救自己,可能她早就已经离开了,兴许就不会遇到那个黑衣杀手,如果不是她为自己挡了那一刀,现在躺在手术室内的人本该是自己,这次的事件对张弛的内心打击是巨大的。

    郑秋山正想安慰他,走廊中传来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循声望去,他马上就认出了其中的一人,林朝龙,北辰极有影响力的大人物,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郑秋山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双目通红显然刚刚哭过的黄春晓刚一来到就向警察道:“我妹妹她怎么样了?她到底怎么样了?”

    警察并不知道手术室里面的救治情况,不过这时候医院的院长张宗强也匆匆赶了过来,他的到来当然不是因为手术室内正在接受抢救的病人,毕竟对医院来说这样的事情很常见,院长也不可能对每个病人都投入这样的关注,当他得到消息,被送来急救的伤者是天宇集团总裁林朝龙的小姨子,他第一时间就从家里赶了过来。

    黄春晓得知妹妹的情况非常危险的时候,她的情绪顿时崩溃了,双腿一软差点就瘫倒在了地上,幸亏丈夫和女儿及时将她搀住,他们扶着黄春晓来到一旁的连椅坐下,张弛的目光和美眸含泪的林黛雨相遇,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马上就回避了彼此的目光,这微妙的举动并没有瞒过林朝龙的眼睛。

    林朝龙将妻子交给女儿照顾,他来到院长面前道:“我已经派直升飞机去省人医请秦院士过来,他应该在前来的途中了,还望张院长给予支持。”

    张院长笑着道:“一定配合,一定配合。”虽然他心中明白,林朝龙的做法显然是对他们整体医疗水平的不信任,可是如果从家属的角度上着想,当然想为患者请来最顶级的医生,省人医神经外科专家秦博士是国内脑科界的权威。也只有林朝龙的面子才能请动他,并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接到这里。

    张弛跟着两名警察来到走廊的远端,郑秋山获得允许旁听。

    张弛将今晚发生的情况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他尽可能描述得详尽真实,负责调查的警察对他的话进行了全程录音和重点记录。

    完成询问之后,其中一名警察叮嘱张弛近期不要远行,要保持通讯畅通,以便警方随时可以找到他了解情况。又让张弛留下联系方式和地址,张弛没有手机,现在的住房还是租住黄春丽的,如今包括黄春丽的房子在内都已经全部被大火焚毁,目前已经无家可归,张弛只能把自己学校班级的信息留下。

    两名警察本想让他提供家人的信息,可又听说他是个孤儿,问他还有没有其他的亲人,张弛虽然有个叔叔张国富,可他并不想跟那市侩的一家人扯上关系,其实就算知道他出了事情,张国富一家也不会管他,所以他根本没提。

    郑秋山向两名同事解释了一下,他主动承担了联系张弛的责任,那两名警察离去之后,郑秋山向张弛道:“张弛,不如这样,你这两天先去我家里去住,我的住处也离你们学校不远,你上学也方便。”

    张弛道:“不了,我可以住酒店。”他不想麻烦郑秋山。

    郑秋山道:“酒店不好吧,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住,你不是要高考了吗?需要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住我那里也安全些。”

    通过张弛的描述,郑秋山了解到今晚的火灾是纵火,纵火人应该是冲着黄春丽去的,可黄春丽目前有警方的保护,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张弛也是暗杀的目标之一,可郑秋山仍然觉得应该对张弛进行保护。他把这一情况反映给了上级,局里也同意这个方案。

    张弛还想推辞。

    郑秋山实话实说道:“我让你去我家里住也是综合考虑的结果,你是这次纵火谋杀案件的唯一目击证人,按照我们警方的正常程序,对你是要进行保护的,尤其是在目前,我们还无法确定你是不是暗杀目标之一。”

    张弛当然清楚,这起纵火谋杀案的目标肯定不是自己,他只是凑巧租住了黄春丽的房子,刚好卷入了这次的事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受到了黄春丽的牵累,可张弛心里并没有半点的怨言,不是任何人能够舍生忘死地过来营救自己,黄春丽今晚已经救了自己两次。

    张弛点了点头道:“好吧,给您添麻烦了。”

    郑秋山建议道:“你明天还要上学,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张弛摇了摇头,在不知道黄春丽能否顺利脱离危险之前,他不会走,也无法安心离开。

    外科专家秦博士在几名医生的簇拥下来到了手术室门外,他和林朝龙简单地打了个招呼,马上就进入了手术室,黄春晓的情绪已经崩溃,她坐在那里不停地哭,女儿林黛雨在一旁柔声劝慰着她。

    林朝龙来到妻子身边,示意女儿先回避一下。他递给妻子一张纸巾,黄春晓接过擦去眼泪,哽咽道:“都怪我,我应该多关心她一些,我……应该听你的话,不然就不会把关系搞得那么僵……”她泪眼婆娑地望着林朝龙道:“朝龙,如果小丽有什么意外,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林朝龙展开臂膀搂住妻子,轻声劝慰道:“你不用担心,秦博士是国内最好神经外科专家,他还带来了自己的医疗团队,我会不惜代价营救春丽。”

    林黛雨走向张弛,张弛耷拉着脑袋,头发蓬乱,在她的记忆中还从未见张弛的情绪如此低落过,她红着双眼望着张弛:“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弛没有回答,他的脑子很乱,刚刚接受过警察的盘问,他不想再重复一遍,哪怕对面的人是林黛雨,他低声道:“让我静一静好吗?”

    林黛雨咬了咬嘴唇:“不可以,我小姨躺在里面生死未卜,作为她的家人,我有权利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张弛抬起头,充满忧伤的双目望着林黛雨道:“作为家人,你应该做得是多关心关心她,而不是在发生事情之后再维护她的利益追究责任,对不起,现在这种时候,我没兴趣也没时间满足你和你家人的好奇心,如果你想了解情况,你去找警察!”

    林黛雨发红的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张弛的话让她感到委屈,可是又的确有道理,她对小姨的关心的确太少了,她并不了解自己的这位小姨,都不知道她有什么样的朋友,什么样的仇人。

    手术持续了整整五个小时,当手术室的灯熄灭之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最先出来向家人通报手术结果的人是秦博士,摘下口罩的他表情显得有些凝重,来到林朝龙夫妇的面前,低声道:“我已经尽力了!”

    黄春晓听到这句话就晕厥了过去,林朝龙早有准备,一把将她抱住。

    林黛雨带着哭腔道:“秦博士,我小姨……我小姨她……”

    秦博士道:“生命暂时是保住了,可她因为失血过多,脑部缺氧时间过久,脑细胞大面积死亡,能否苏醒就要看她自身的意志力了。”

    林黛雨泪如雨下,秦博士的意思已经说得相当明白了,小姨变成了植物人,怎么会这样?风风火火性情泼辣的小姨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究竟是谁把她害成了这个样子?

    林黛雨含泪转过头去,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张弛,他也一直没有走,默默关注着黄春丽的病情。秦博士第一句话把他也吓了一大跳,听说命保住了,又松了口气,可最后的结果居然是黄春丽变成了植物人,张大仙人的一颗心如同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

    这个结果对所有人来说都是非常残酷的,对黄春丽尤为如此,成为长眠不醒的植物人和死又有什么分别?如果黄春丽能有选择的机会,她宁愿选择去死。

    张弛默默走向远处,他感到双腿发软,走到走廊的尽头,就再也支持不下去,他靠着墙壁蹲了下去,闭上眼睛,强行抑制住即将涌出眼眶的热泪。

    警方根据现场的勘查取证,又通过多方调查,已经初步得出了结论,这场火和发生在花鸟文玩市场的火灾一样,都是人为纵火。而且刺伤黄春晓蝴蝶刀上所留下的指纹和张弛在天珠店火灾现场捡到的烟盒上的指纹一模一样,可以断定来自于同一个人。

    罪犯非常大胆,他在点燃天珠店之后,又纵火烧了黄春丽的家,并对黄春丽进行了刺杀,黄春丽虽然侥幸活命,可是根据医学专家秦博士的初步诊断,她醒来的机会渺茫,就算是出现奇迹能够苏醒,她的大脑也会因受到严重的损伤而留下后遗症。

    警方排除了张弛的嫌疑,同时也明确了张弛只是凑巧被卷入了这起案件中,他并不是罪犯要对付的目标。

    林朝龙在听完专家组会诊的意见之后,又找警方询问了案情的进展,完成这两件事之后,已经是清晨六点半了,他来到特护病房,听说妻子和女儿一直都守着黄春丽,也就是说她们两人彻夜未眠。

    林朝龙来到观察室,看到妻子穿着无菌服守在病床旁,黄春丽手术之后被转移到了重症监护室,医院专门给他们提供了一个专门的房间,从观察室可以进入监护室,观察室内有沙发可以提供陪人休息。

    林黛雨也没有合过眼,看到父亲进来,她小声道:“爸,专家怎么说?”虽然她已经听到了秦博士走出手术室之后所宣布的结果,可是她心中仍然抱着希望,希望可以出现奇迹。

    林朝龙伸手抚摸了一下女儿的头顶,他没有回答,轻声道:“你一晚没睡,怎么上课啊?赶紧请个假,让司机送你回去休息。

    林黛雨向监护室内看了一眼道:“我很担心妈妈。”

    林朝龙点了点头,他知道目前很难劝妻子离开,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示意她回去,毕竟留在这里再多人也没什么用处,此时外面传来嘈杂的吵闹声,林朝龙皱了皱眉头,他专门交代过医院,必须保证这里的情景,不可以让闲人打扰,怎么一大早就有人在外面吵闹?医院的管理存在很大的疏漏。

    父女两人来到外面,看到一群人正在外面和保安纠缠,看到林朝龙父女两人出来,那群人中有人认出了林朝龙:“林先生,林先生,我们是黄老板的邻居,我们是来探望她的。”

    认识林朝龙的人很多,可并不代表着林朝龙会认识他们,也没有那个必要。

    林朝龙还是表现出很好的涵养,他向众人道:“谢谢大家的关心,她目前刚刚动完手术,还没有脱离危险期,作为家人,我希望大家不要打扰她休息,大家先回去吧。”

    那群人并没有就此离去的意思,一人道:“林先生,我们其实是有事情找您的。”

    林朝龙微微一怔:“找我?”

    那些人同时点头,这群人都是来自于花鸟文玩市场的商户,他们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在黄春丽天珠店被烧的事件中都受到了波及,这些人已经提出了索赔方案,可没想到黄春丽又发生了意外,他们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慌了,如果黄春丽遭遇了不测,这笔赔偿他们找谁去要,不过他们又听说,黄春丽居然是富商林朝龙的小姨子,于是赶紧来到了市立医院,他们想要个说法。

    当林朝龙父女明白了这群人的目的,林黛雨义愤填膺,一双美眸几乎就要喷出火来,这些人实在是太冷血了,小姨到现在生死未卜,他们根本不关心她的死活,他们关心得只是火灾的损失会落空,自身的利益是不是能够得到保障。

    林朝龙仍然平静,他的表情一如古井不波,面对纷纷讨要说法的众人,林朝龙大声道:“大家不用担心,春丽是我的家人,她的事情我会负责到底,对于你们合理的索赔要求,我一定会予以满足,不过还请大家多些耐心,这几天对我们一家来说是非常艰难和痛苦的,我希望大家能够多些理解,多些包容。”

    红木店老板娘道:“要我们包容,要我们冷静,可是我们遭受了那么大的损失,到现在也没给我们一个明确的说法,她要是死了,我们找谁去要账?”

    “是啊!”

    “就是!我们理解,可谁理解我们?你当众表个态,黄春丽的债你是不是替她承担?”

    “对!让他当众表态!”

    林黛雨再也忍不住了,俏脸气得通红,斥责道:“你们怎么这么冷血?你们还有没有人性?连最起码的同情心都没有!”

    “同情心?我们同情她,可谁同情我们?是她的天珠店起火连累了我们,我们才是受害者!”

    林黛雨准备跟他们理论,林朝龙制止了她,他轻声道:“我刚才的话各位可能没听清楚,我说春丽的事情我会负责,看来各位对我林朝龙的信誉充满了质疑,既然如此,一切都正规程序来办。”

    他大声道:“老徐,报警,这些人干扰医院正常工作,扰乱社会治安,阻挠医务工作者抢救患者,把公司法务叫来,给我一个一个起诉他们。”

    这群小商贩哪见过这个阵势,见到林朝龙如此强势,马上就害怕了,玉器店老板道:“林老板,您别误会,我们不是来闹事的,我们只是想要一个保证。”

    林朝龙道:“保证还是威胁?既然你们都在,那好,有些话我也就当面说开了,文玩市场的那场火灾我已经有过了解,你们的索赔要求我已经让专业团队进行核算,你送上的索赔清单存在很大的水分,生意无论大小,为商者,当以诚信为本,各位这种落井下石的做法很让人不齿,你们有没有想过,那份索赔清单已经涉嫌欺诈违法,核实之后,我同样会让律师针对其中的欺诈行为进行起诉。”

    众人闻言,一个个吓得脸都白了,林朝龙怎么这么狠啊!你丫那么多钱跟我们这些小买卖人计较什么?有人心中已经开始后悔,不该虚报那么多,这下麻烦了,遇到了一个狠角色,林朝龙如果认真起来,找专业律师告他们,恐怕他们要吃不了兜着走。

    红木店老板娘道:“大家不用怕他,他吓唬咱们的,明明是咱们被连累,咱们无辜遭受了损失,打官司就打官司。”

    “对!打官司就打官司,有钱就了不起啊!”

    林朝龙冷冷望着这帮势利之徒,点了点头道:“当晚发生火灾之时,因为消防通道被占,所以消防车无法及时到达起火地点,才无法在最短的时间内控制住火情,当时占道的两辆汽车已经被查出,所有占道的电动车,警方也已经查明,如果我没猜错,你们之中应该有车主吧?”

    众人静了下去,其中有不少人已经露出了惶恐的神情。

    林朝龙道:“我不想跟你们废话,提醒你们最后一句,回去好好考虑,做好上法庭打官司的准备,有些人不仅要赔偿,而且还可能会坐牢。”说完之后,他高傲冷酷的目光环视众人,众人在他目光的逼视下一个个怯懦地垂下头去,没有一个人敢和他正面相对。

    林朝龙道:“现在谁还有话说?”

第七十八章 失去才懂得珍惜

    没有人敢说话,他们也不敢继续留在这里,医院保卫科听到这边的事情,集合了十多名保安赶来增援。其实已经没有那个必要,林朝龙三言两语就轻松控制住了场面。

    张弛站在被大火烧成一片瓦砾的废墟前,内心前所未有的沉重,虽然这场火灾并非因他而起,可他很难过去这道坎,他反复告诉自己一个事实,是黄春丽两度救了他,本来黄春丽是有机会逃走的。

    为仙之时堪破生死,被贬凡尘之后却被尘世万千情丝困扰,明明知道凡人终有一死,却无法从俗世情感中解脱,这就是为人的必然代价。放开二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何其艰难,如果做到绝情或许可以放下,如果放下那么在这世间或许就不再有牵挂?如果无牵无挂,那么活在人间还有什么意义啊?

    郑秋山陪着张弛,他们离开医院之后就来到了这里,虽然他们都想探望一下术后的黄春丽,可是黄春丽的家人已经明确表示,拒绝任何外人探视。郑秋山本想带着张弛回自己家里休息,张弛却坚持先来这里一趟。

    郑秋山道:“走吧!”

    张弛没有说话,而是向废墟走去,他的东西大都在这场大火中化为灰烬,因为火情迅猛,他当时甚至没有来得及带走那只乌壳青的丹炉,那只丹炉应该是他所拥有最珍贵的家当了。

    张弛知道能够承受三昧真火的丹炉肯定不会毁于这场大火之中,他必须要找到丹炉。

    郑秋山看到眼前的情景,暗自叹了口气,他认为张弛可能因为这场火灾受了一些刺激。他的手机响了,电话是派出所那边打来的,却是一帮市场的业主前去派出所讨要说法,所里让他回去处理一下。

    郑秋山跟张弛说了一声,匆匆回去了。调查组已经排除了张弛和这次案件的关系,也就是说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危险再找上张弛,所以郑秋山才能够放心离去。

    张弛在废墟中寻找了一个多小时,仍然没有找到那尊乌壳青的丹炉,他一夜没睡,又辛苦寻觅了半天,感到有些累了,烈日当空,阳光火辣辣地照在他的身上,张弛这才感觉到有些口渴,他准备去附近小卖部买水的时候,发现远处一个人正望着自己。

    因为这里发生了火灾,时不时都会有路人过来表示一下好奇,张弛甚至懒得看上一眼。

    可马上他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张弛?咋的了?怎么失火了?”

    张弛这才认出这人是李跃进,李跃进还是上次的那身打扮,肩头背着一个红蓝相间的蛇皮袋子,黧黑的国字脸上写满了震惊,他今天来北辰办事,顺便过来给黄春丽送点土特产,李跃进始终记得黄老先生当年对他的好处,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可没想到一来到却看到这样的场景。

    张弛也没有了昔日的神气,蓬头垢面地站在火灾后的废墟中,看到李跃进,心中居然生出一种见到亲人的温暖,张弛道:“李大哥!”

    李跃进大步来到张弛的面前,焦急道:“咋的了?黄姑娘呢?黄姑娘呢?”

    张弛将昨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李跃进怒火填膺,他的怒火值瞬间已经燃烧到了5000+,大吼道:“我操他大爷,什么人敢伤害黄姑娘,我特么弄死他!”他抬脚照着一旁尚未倒塌的半截墙壁踢去,一脚就将那堵墙踢得轰然倒塌,烟尘四起,却仍然无法让他心头的怒火消退半分。

    张弛知道他的火爆性情,也知道黄老先生有恩于他,李跃进始终将黄春丽当成恩人一样看待,他叹了口气道:“李大哥,目前警方正在调查,你也不用生气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李跃进道:“不行!我得去探望黄姑娘,你告诉我她在哪家医院?”

    张弛没有将黄春丽所在的医院告诉他,毕竟黄春丽的家人已经通知院方拒绝任何外人探望,李跃进和他一样,都属于外人之列。以李跃进一条道走到黑的执着性格,如果知道了地点,他是一定会去探望的,张弛不想李跃进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张弛让李跃进帮他买了一瓶大自然的搬运工,他现在身无分文,甚至连身份证都没来得及带出来。李跃进这次来是前往药材市场交易的,澄海当地草药卖不上价,他上次来北辰顺便去药材市场询问了一下行情,发现这边要比澄海好许多,于是他特地来北辰交易。

    张弛让李跃进去忙他自己的事情,毕竟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李跃进就是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

    李跃进从张弛这里问不出黄春丽的所在,也只能先行离去,他准备把车里的药材先卖了,然后再回来找张弛,无论如何都要张弛带他去探望一下黄春丽。

    张弛在废墟上继续寻找,搜寻了一个上午,仍然没有找到他的丹炉。

    中午的时候郑秋山过来找他,让张弛先跟他回去休息,张弛虽然不想放弃,可是看到堆积如山的废墟,单凭自己的双手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丹炉很难,也就暂时放弃了坚持。

    郑秋山的住处就在花鸟文玩市场附近,租的房子,两室一厅,还算宽敞,他离婚后基本上是净身出户,房产留给了妻子和女儿。在这里租房的原因是离单位很近,步行也就是十分钟。

    回家的路上,他给张弛在安踏专卖店买了一身衣服,郑秋山也可怜这孩子,本来就是孤儿,好不容易有了个师父,这下师父又出了事,郑秋山让张弛先去洗个澡,

    张弛洗澡的时候,低头看到胸前的火源石,这是他从火场中带出来的唯一家当了,可如果失去了丹炉,这颗火源石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张弛洗去一身的灰尘,默默想到,黄春丽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可是听秦博士的意思,她已经成为了植物人,苏醒的机会微乎其微,目前的医学水平只能维持她的生命,还无法将她成功唤醒,即便是侥幸苏醒,脑部也会受到严重的损伤。

    治疗的费用方面应该不用担心,黄春晓夫妇那么有钱,应该可以为她提供世界第一流的治疗,可尽管如此还要看黄春丽自己的造化。在张弛看来黄春丽是七魂六魄受到了损伤,如果能够炼制出一颗招魂丹,应该就可以将她成功唤醒,再炼出一颗凝神丹去修复她损伤的大脑,她就可以恢复如常。

    张弛当然愿意去尽一切努力炼丹救治黄春丽,可以他目前的条件根本没有可能,即便是他能够顺利找回丹炉,甚至顺利集齐所有需要炼制丹药的材料。他现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乌壳青的丹炉在天庭也只是最低级的炉鼎,这种材质的丹炉最多只能炼出一到三品的金丹,三品已经是极限。

    金丹也是分品级的,级别是由太上老君主持联合多位炼丹界的绝对权威制定的,炼丹学界将金丹分成了九品,一品金丹可补基元,他炼成的培元丹就属于这一种,培元筑基,健体强身。二品金丹补筋肉,去腐生肌,青春驻颜。三品金丹可壮骨易筋,壮骨增高,强韧筋膜,三品金丹还可增精,精力旺盛,不知疲倦。四品可补气,内息增长,生生不息。五品金丹可还神,安神定脑,拨乱反正,六品可修魂、拨开混沌,魂归正途。七品可续命,长命百岁,益寿延年。八品可复生,涅重来,死而复生。九品可成神,破碎虚空,飞升天界。

    丹道九品,越往上修炼的难度也就越大,需要的材料也就越珍贵,修炼的条件也变得越苛刻。

    招魂丹和凝神丹,前者是六品修魂,后者是五品还神。这种品级的金丹,张弛在目前的条件下根本没办法炼成。至于七品以上的丹药,更不是凡人能够触及的领域,对于仙脉已断的张弛更是想都不用想了。

    到目前为止,张弛成功炼成得只有培元丹和通窍丹,这两种丹药都在三品之内,属于低品阶的金丹。

    想到几乎没有希望炼成招魂丹和凝神丹,张弛不由得黯然长叹,明明知道如何去解救师父却无能为力,这又是怎样的悲哀。不过他不会放弃,至少先找回丹炉,哪怕是先练成培元丹也好,至少能对黄春丽稳定伤情有些帮助。

    外面传来郑秋山的声音:“张弛,洗好了没有!”

    张弛应了一声,他换好衣服来到外面。

    郑秋山给他下了一碗炸酱面,招呼道:“凑合着吃点吧,吃完饭赶紧去补个觉,我下午带你去补办身份证,你有银行卡没有?有的话得尽快去银行把卡补办一下。”他知道张弛从火场中逃出来的时候基本上什么都没带出来。

    张弛点了点头,来到桌旁拿起筷子,他的确饿了,从昨晚到现在粒米未进,扒拉了两口,方才想起郑秋山:“郑警官,您……您吃了没?”

    郑秋山去所里处理事情的时候吃了点,他让张弛赶紧吃。

    郑秋山这个人不错,很重情义,对黄春丽也不错,如果他真能和黄春丽走到一起,相信一定会善待她的,可现在说这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黄春丽如果无法醒来,郑秋山和她也注定没有缘分了。

    张弛吃面的时候,郑秋山一个人去了阳台,他点燃了一支香烟,其实郑秋山从离婚之后就戒烟了,可黄春丽遇刺之后,他又抽了起来,郑秋山的心中充满了自责,他认为自己是一个不称职的警察。

    市场失火之后,他就应该提起足够的警惕,明明已经推断出人为纵火的可能,明明张弛还提起过血手印的事情,他为什么没有考虑到黄春丽的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如果他及时考虑到这一点,如果他能够提前做出应对方案,对黄春丽进行保护,悲剧或许就不会发生。

    郑秋山懊悔内疚的同时,也对那个两次纵火并谋害黄春丽的罪犯憎恶到了极点,他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找到这个纵火杀人犯,要将此人绳之于法,要为黄春丽讨回公道!

    黄春晓终于接受了妹妹成为植物人的现实,她现在能做得除了给妹妹提供最好的治疗,然后就只能等待奇迹出现了。人只有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一直以来黄春晓都认为妹妹做事太过绝情,现在她才开始反思,作为姐姐,自己是不是太苛刻了?是不是忽略了妹妹的感受?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林朝龙都是一个尽职尽责的丈夫,他每件事都做得很好,里里外外全部都是他去操办,不需要黄春晓去操心,望着丈夫眼中的血丝,黄春晓意识到自从事情发生之后,他也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她充满感动道:“朝龙,这两天真是辛苦你了。”

    林朝龙道:“两夫妻说这种话干什么?难道你跟我还见外啊?”

    黄春晓道:“不知道小丽还能不能醒来。”

    林朝龙的语气坚定且笃信:“一定会醒来,我们天宇集团的脑域科技实验室一直都在从事大脑的研究,其中很重要的一个方向就是关于植物人复苏,药物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展,我相信用不了太久的时间就能够攻克这个难题。”

    黄春晓叹了口气,她认为丈夫只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过一些才这样说。

    林朝龙道:“我会加大资金投入,会集合世界上的脑科专家来共同研究,就算花再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黄春晓道:“小丽如果知道你现在做得一切,应该不会再对我们有偏见……”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又流泪了。

    林朝龙有些心疼地为她擦去眼泪:“老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别让我担心你,也别让女儿担心。”

    黄春晓点了点头:“小雨没去上学?”

    林朝龙道:“我让人帮她请了两天假,让她好好休息调整一下,她对春丽的感情很深,这次的事情让她很受打击,我希望她在家里调整适应一下。”

    黄春晓对丈夫的安排表示赞同,连自己的情绪都受到了那么大的影响,更何况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林朝龙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向黄春晓笑了笑,起身向门外走去。

    林朝龙接通了电话,继续走向前方的锦鲤池,望着五颜六色在清澈见底的水池中悠然自得来回巡弋的锦鲤,他心中默默期待着好运。

    “进展如何?”林朝龙任何时候都是一副风波不惊的模样。一条金色锦鲤突然从水中窜了出来,落下溅起一片晶莹剔透的水珠。

    金鳞本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张弛下午抽时间去补办了身份证,在这个世界,没有这小小的卡片就寸步难行,虽然被剥夺仙籍终身,可毕竟在人间有了一个身份。张大仙人抬头望天,既然老天有眼,为何要让人间出现那么多的冤情,为何要让好人遭殃,坏人逍遥法外?

    仙界和人界是有不同法则的,正是这个原因,就算人间有再大的冤情,至多也就是意思意思。六月飞雪,又或者长城崩塌,仙人是不能随便干涉凡间的事情的,张弛想透了这个道理,必须接受眼前残酷现实,已经发生过的一切无法逆转,只能努力改变未来。

    利用派出所开得证明他又去银行处理银行卡的事情。比较麻烦的是黄春丽还给他的那张银行卡,虽然里面有七万块,可名字并不是他的,张弛也无所谓,只希望黄春丽能够平安就好,钱财乃身外之物。张大仙人历经大起大落,阅尽沧桑,心态远非寻常人能够相提并论。

    他最后去了拆迁办,因为拆迁协议也没有来得及从火中带出来,所以也得进行挂失补办,单单是这些手续就得需要至少一周的时间。

    张弛跟郑秋山约好了等他下班后去医院探望黄春丽,也只有打着警方的旗号才有可能进入观察室远远看上一眼,张弛在郑秋山临下班的时候来到派出所,却发现班主任老师吴老师也在派出所里,原来警方把情况知会给了学校,学校特地派班主任吴老师去搞清状况。

    吴老师先去了分局,后来得知现在张弛临时借住在郑秋山家里,这才来到派出所了解具体情况,学校对发生什么案子并不不关心,他们关系得是跟自己的学生有没有关系,学生有没有犯错,如果学生出了问题,他们学校会承担连带责任的,也会影响到学校的名誉。

    张弛到来之前,郑秋山已经将全部的情况向吴老师进行了说明,还不忘夸奖了张弛几句,甚至用上了临危不惧,见义勇为,敢和犯罪分子做斗争的溢美之词,其实郑秋山并没有夸张,这么大的少年,的确很有勇气。

    吴老师现在已经放下心来,在这种关键时刻,他可不希望自己的班级里面出什么乱子,学校也是这样,吴老师叮嘱了张弛几句,让他尽快回学校上课,如果没有住的地方,可以为他安排学校宿舍,因为赶着要去学校汇报,所以吴老师也没有久留,跟郑秋山私下交流了几句,代表学校向他表达了谢意,就告辞离开。

    郑秋山到了下班的时间,交班之后,骑着摩托车带着张弛去了市立医院,路上他已经告诉了张弛,因为市场上的商贩去市立医院讨债,所以激怒了黄春丽的家人,他们信不过医院的保安,自行安排了保镖,郑秋山也是因为警察的身份才获准探视,不过他也无法进入重症监护室内,只能在观察室里面隔着玻璃探望一下黄春丽。

    郑秋山买了一束花,交给张弛,虽然这花是他想送的,可又担心被别人说闲话,说他假公济私,所以只能借着张弛之手。

    张弛反倒不知送什么好,现在的黄春丽不吃不喝,没有意识,全凭着营养液在维持生命,送给她什么她都不会知道。

    两人来到病房大楼前,张弛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着自己迎了过来,却是李跃进,李跃进已经在这边徘徊了不少时候,看到张弛,他欣喜道:“张老弟,急死我了,我找不到你,就只能一家医院一家医院的问,总算被我问到了,黄姑娘住在市立医院,可我又问不到她住在哪个病房,你来了就好了。”

    郑秋山一怔,不知道这黧黑魁梧的汉子是什么来路,张弛简单为双方介绍了一下。

    李跃进听说郑秋山是警察,也没露出好脸色,抱怨道:“你们警察都是管什么吃的?怎么可以让罪犯为所欲为?事发都多久了?怎么还抓不到人?”

    郑秋山被他没头没脑训了一顿,他心情也不好,毕竟他喜欢黄春丽很久了,看到心上人变成了植物人,他比谁都要难受,郑秋山冷冷道:“我们警察办案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这么克制的人怒火值都突破了1000点。

    李跃进一听就火了:“咋的?你们办事效率低下,破不了案还不让人说了?”

    张弛知道这货一向少根筋,说话不经大脑,其实没什么坏心眼,将他和郑秋山隔开,避免两人进一步发生冲突,张弛道:“李大哥,你还想探望我师父吗?现在她家里人拒绝外人探望,除了跟着郑警官过去咱们才能在观察室里看一眼。”

    李跃进这才意识到有求于人,如果惹火了郑秋山,人家不带自己进去了。

    郑秋山也看出李跃进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货,犯不着跟他一般计较,再说李跃进刚才那通发泄也是为了黄春丽好。大家能够走到一起,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

    郑秋山带着他们来到重症监护室外,马上就有保安将他们拦住,想要探望黄春丽必须经过三道防线,第一是医院方面的工作人员,第二是林朝龙派遣的保镖,第三是黄春丽的家人,黄春晓最近基本上都在医院。

    郑秋山通报了自己警察的身份,在得到允许之后,他们三人才进入了观察室,观察室内没有人,三人站在玻璃窗前,望着里面的黄春丽。张弛和郑秋山对目前的状况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李跃进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性情泼辣武功高强的黄春丽居然会伤得那么严重,他又是同情又是悲愤,握紧双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怒道:“谁干的?我要将他碎尸万段!”怒火值5000+

    郑秋山道:“你没这个权利,查案是我们警察的事情。”内心悲愤交加,却仍然要在人前克制,他的身份决定他必须要理性对待发生的一切。

    李跃进道:“黄家对我有恩,谁伤害黄姑娘都不行。”

    郑秋山知道他也是一时义愤才这么说,叹了口气道:“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大家都要冷静,我们会尽快破案,争取早日将凶手绳之于法。”

    李跃进道:“不杀此人我誓不罢休!”他的怒火值已经逼近9000,张弛胸口的火源石因为温度迅速升高,让他感到一丝灼热。张弛心中暗忖,就算找到凶手,也无法弥补他给黄春丽造成的伤害,自己能为师父做得就是将她治好,如果自己能够炼出还魂丹和凝神丹,那么师父就可能苏醒过来,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中。

    张弛透过窗户看到穿着隔离衣的黄春晓守在黄春丽的床边,握着她的手,正在跟她说着什么,虽然听不到她的话,可张弛也能够感到她们姐妹之间的骨肉亲情是真的,黄春晓不是在做戏,人为什么只有等到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呢?

    感情果然是易碎品,一旦破裂,很难复原,无论是谁对谁错,那裂缝都是两面刃,一面伤人一面伤己,爱情如此,亲情亦如此。

第七十九章 战友

    三人离开了观察室,张弛将那束鲜花递给保镖,李跃进也将手中的蛇皮编织袋递了过去,里面是他带来的特产,有野山茶和土蜂蜜。

    保镖压根没有接过他们礼物的意思,冷漠的面孔流露出几分嫌弃:“这东西你拿回去吧,太太交代过,外人的任何礼品都不会收。”

    李跃进诚心诚意道:“我这都是从清屏山带来的,纯天然野生的,连一点农药都没有打过,你们给黄姑娘补养补养身体也是好的,对她有好处。”

    那保镖不耐烦道:“你听不明白吗?拿你的破袋子赶紧走!”他将编织袋朝李跃进扔了回去。

    李跃进火了:“我又不是送给你的,你特么拽什么?一条看门狗罢了!”他从来都是个火爆性子,说话不计后果,大不了就开打,谁怕谁!

    几名保镖一听都火了,这不是把他们一并都骂了吗?保镖怎么了?保镖也有尊严,我们看门怎么了?你也不能骂我们是狗。几名保镖同时向李跃进围了上去,张弛看到形势不妙,赶紧上前解释:“误会,全都是误会,我这位朋友不是骂你们,他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张弛觉得李跃进没说错。

    李跃进瞪大了双眼道:“我就骂他们怎么着?说他们看门狗都是抬举他们了,这会儿跟我耍威风了,黄姑娘需要你们保护的时候干什么去了?一帮废物!”

    郑秋山也不喜欢这帮保镖,赞同李跃进说的话有道理,可也看出李跃进的脾气够臭的,正准备上前帮忙劝解呢,一名保镖将他让张弛送的花也给扔了出来,直接丢到了地上,那名保镖道:“你们最好赶紧走,否则就对你们不客气。”

    郑秋山望着代表自己心意的那束花,就这么粗暴地被人给扔到了地上,有保镖经过的时候看都不看就踩了上去,他也是心头火起,就算林朝龙有钱,你们这群保镖也太嚣张跋扈了吧?我们来探望黄春丽也是好意啊!难道你们就不能对黄春丽的朋友客气一点?好脾气的人怒火值已经突破了3000.

    李跃进指着那群保镖道:“妈滴个八字,狗仗人势的东西,有种跟我出去单挑。”火力值已经达到了9500,前所未有的高度,距离爆发已经不远了。

    张弛还算冷静,他们是来看人的,又不是来闹事的,真打起来,李跃进应该不会吃亏,可谁都不会好看。张弛道:“李大哥,算了!”

    这时候突然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道:“干什么?跑这儿闹事来了?不知道这里是医院吗?”

    李跃进转过身去,看到来人却是一怔,刚刚赶到的人是马东海,林朝龙的朋友,也是林黛雨的私人教练,马东海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无比激动的神情,他大步向李跃进冲了过去。

    张弛心说要坏事,难不成两人要在这里就要大打出手?

    郑秋山也做好了冲上去调解的准备,自己的警察身份多少还应该有些威慑力,他要在双方爆发冲突之前将局势控制住。

    可局势的发展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马东海激动地喊了一声:“老班长!”

    李跃进一脸愕然地望着马东海:“大锤!你是马大锤?”

    马东海用力点着头道:“班长,我是大锤,我是马大锤!”他在李跃进面前立正敬礼,激动地眼泛泪光。

    这群保镖都是马东海一手训练出来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马东海就是他们的师父,他们谁都不知道马东海还有个大锤的绰号,看到眼前情景所有人都明白了,原来马东海和这个脾气火爆动辄就要出手的莽汉是旧相识。

    马东海了解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让保镖将李跃进送来的土特产收下,有人也捡起了刚才的那束花。当着李跃进的面,他把几名手下呵斥了一顿,这样一来,李跃进反倒不好意思了,他解释说是自己的态度不好造成了一场误会。

    为了久别重逢,也是为刚才发生的事情表示道歉,马东海表示要做东请他们三人吃饭。李跃进当然没有任何问题,张弛没多少心境,他本以为很少接受别人宴请的郑秋山会拒绝,却没想到郑秋山居然答应了。

    郑秋山有他自己的考虑,自从案件发生之后,黄春丽的家人和警方并不配合,他想通过马东海得到一些线索。

    马东海本想请他们去附近五星级的开元,李跃进对大酒店不感兴趣,马东海让他自己选,李跃进点了上次张弛带他去过的羊肉馆,马东海无奈只能主随客便。他让徒弟开着一辆奥迪a6把他们送到了地方。

    李跃进坐在后座上,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手感细腻的真皮座椅道:“大锤啊,混得不错,都有司机了,有钱人啊!”

    马东海笑道:“班长别笑话我了,我算什么有钱人,这车是集团的,林总调拨给我暂时用着,开车的是我徒弟,没有专门的司机。”

    李跃进点了点头,心说大锤混得比我强多了,其实他的破面包就停在医院停车场,他没好意思开,毕竟咱也是要面子的人。

    马东海已经提前打电话订了包间,让徒弟从后备箱里抱了一箱水晶瓶的五粮液。

    李跃进没喝过五粮液,他的那点收入根本不敢想。

    菜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他们坐下之后马上就开始上菜,马东海让徒弟去外面等着,他开了酒瓶,张弛眼疾手快,主动拿起酒瓶给众人把酒给满上,毕竟他年龄最小,这种事情自然应该他来做。

    郑秋山表示自己不能喝酒,看到张弛倒了一杯,忍不住提醒他道:“你还是学生,不能喝酒。”

    李跃进道:“没事,老郑,让他喝,五粮液呢,老贵了,平时没机会喝,这孩子嘴馋。”

    张大仙人感觉通过李跃进这么一解释显得自己有些掉价,我是因为心情郁闷,想要借酒浇愁,可不是因为见到五粮液,不是嘴馋,更不是要贪这点小便宜,我是那种在乎钱的人吗?

    马东海笑道:“男子汉喝点酒没什么,我认得你,你和林小姐是同学吧。”

    张弛点了点头,却想不起自己和马东海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面?不过这马东海应该是林家的保镖头子,自己和林黛雨在一起的时候,说不定早就被他给监视了。

    马东海端起酒杯道:“老班长,今天咱们久别重逢,刚才在医院发生的事情实在是不好意思,不多说了所有心意都在酒里了,咱们先干了这一杯。”马东海先干为敬,小二两白酒下了肚。

    李跃进也是一口干了,张弛没干,饮酒要适可而止,好不容易才通过培元丹调养正常的身体金贵着呢,不能随意作践,再说出了黄春丽这档子事,他也没有喝酒的心情。郑秋山喝的是茶,他也没干,太烫了下不去嘴。

    张弛手脚麻利,又给他们满上了,李跃进指了指他剩下的半杯酒道:“你咋不喝完呢?”

    张弛道:“我是学生,您不能以成年人的标准要求我,等我高中毕业,我敞开量跟您正式喝。”

    郑秋山也替他说话:“年轻人还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少喝酒。”

    李跃进瞥了张弛一眼:“头回听说喝酒还耽误长个?我从十四岁起就敞开了喝酒,还不是长了一米八。”

    张大仙人有点郁闷,我个矮碍着你啥事?用得着你当众强调?我在天庭那会儿比你高。

    李跃进往嘴里塞了块羊肉,似乎觉得还没说过瘾:“身高这事儿,多半都是胎里带的,跟喝酒没关系。”

    张弛道:“您父母一定挺高吧?”

    李跃进眼睛眨巴眨巴,张弛不说他还真没仔细想过,他爹165,他娘152,自己怎么长了180?奇怪啊,看来也不一定是胎里带的,李跃进愣了一会儿憋出一句话来:“你小子心眼太多压得不长了。”

    张弛忍不住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第八十章 心怀歉疚

    马东海道:“老班长,咱们有八年没见了吧?”

    “可不是嘛,当年咱们在滇西当兵,想想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情,可一晃八年就过去了。”他们两人当年同在缉毒部队,一起执行了不少的任务,是同生死共患难的战友。

    马东海端起酒杯道:“老班长,我敬您一杯。”他对李跃进透着尊重,这是有原因的,当年李跃进不仅仅是他的班长,还救过他的命,当年如果不是李跃进舍生忘死地保护了他,马东海早已死了。

    而李跃进为了保护战友受了重伤,身上多处被子弹击中,最重的伤在头部,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死,可李跃进愣是凭着顽强的意志撑了过去,渡过危险期,活了下来。不过伤愈之后,李跃进就复员离开了部队,他的行为非但没有立功,反而因为行动失败而遭到了处分,因为他们当晚的意外暴露,影响到了那次缉毒行动的全局,那次的行动最终以失败告终,必须有人出来承担责任。

    马东海道:“老班长,我们几个这些年一直都在找您,可始终没有您的消息。”

    李跃进道:“找我干啥啊,我犯了错,也不想连累你们。”如果不是今天凑巧遇上,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主动去找昔日的战友。

    马东海道:“班长,当年的事情我们都明白,有人出卖了咱们,却害得您承担了责任。”他对这件事一直心存感激,李跃进一个人扛了所有的责任,保护了整个班的弟兄。

    李跃进显然不想再提起这件事,他端起酒杯跟马东海碰了一下道:“说那么多废话干啥?都过去那么多年的事情了,喝酒!”

    郑秋山也跟马东海碰了一杯,趁机询问了一下黄春丽的最新状况,这也是他们共同关心的话题。

    因为李跃进在场的缘故,马东海没起戒心,也就多说了几句。根据省人医秦博士的诊断,像黄春丽这种情况,恢复得可能性微乎其微,除非有奇迹出现,否则她就要一辈子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了。

    张弛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我师父受伤的时候,我也在场,当时那把刀刺入了她的颈部,怎么就造成脑损伤了呢?”

    马东海道:“刀刺入的部位虽然是颈部,可刀上有神经毒素,神经毒素沿着脊髓传入了大脑,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反正秦博士就是这么说。”

    李跃进气得重重在桌子上拍了一巴掌,酒杯盘子全都跳了起来,杯子里的酒有不少泼洒出来,他怒道:“卑鄙,怎么能对一个弱女子下这样的毒手?如果让我找到他……”

    郑秋山打断他的话道:“如果能够查出蝴蝶刀上所用的毒药,对症治疗会不会好一些?”

    马东海道:“治疗方面的事情我也不懂,其实也轮不到咱们操心,林总已经从世界各地请来了最顶尖的神经外科专家,为了给黄小姐最好的康复条件,他已经请人在家里专门装备了一间重症监护室,等病情稳定之后,会将黄小姐转到家里照顾,这样林太太照顾她也方便一些。”

    郑秋山点了点头,林朝龙有的是钱,黄春丽有这样的亲戚也是她的幸运。

    马东海望着张弛道:“我听说,当时杀手要杀你,是黄小姐为你挡了一刀?”

    张弛在事后的笔录中对警方这样交代,这件事已经传开了。他现在仔细回想起来,那柄蝴蝶刀飞行的方向在空中拐了个弧线,本来的目标应该就是黄春丽,可无论怎样,他都无法忘记黄春丽舍生忘死救他的场景,至今无法从这件事中解脱出来,如果他再强大一些,或许就能够保护黄春丽免受伤害,他真正开始意识到凡人世界同样存在着巨大的危险。

    郑秋山道:“这件事已经调查清楚,杀手要杀得就是黄小姐,和张弛无关,杀手当时是想利用张弛要挟黄小姐,他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他忙着为张弛解释,是不想这件事成为张弛的心理负担,也不想这件事给公众造成黄春丽是为了营救张弛才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印象。

    张弛当然明白杀手的目的不是自己,可他仍然对黄春丽充满了感恩之心,如果没有黄春丽的两度舍身相救,自己已经死了,根本没机会坐在这里喝酒。

    郑秋山道:“马先生,您有没有听说过黄小姐有什么仇人?”

    马东海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郑秋山也没有怀疑,马东海虽然得到林朝龙的重用,可他毕竟还是个打工的,对雇主的家人缺乏了解也是很正常的。郑秋山又道:“我听说黄春丽和她的姐姐关系并不好。”

    马东海有些警惕地看了郑秋山一眼:“郑警官,别人的家事我不了解,也不便多说,如果您真想知道,可以去找林太太。”

    李跃进道:“那杀手找什么?张弛,你不是在现场吗?你不知道?”

    张弛摇了摇头。

    李跃进道:“那一定是被他得手了,不然他怎么会下狠手杀人呢?”

    回到郑秋山家里,张弛在床上躺下,回想着当晚出事时的状况,当时黄春丽扔给了杀手一个小盒子,杀手打开小盒子之后,就看到白光乍现,小盒子有机关,里面弹射出的钢针射伤了杀手,这件事张弛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他觉得这件事并不重要,通过对当时情况的回忆张弛认为,杀手并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他到底想要什么?也许这个答案只有黄春丽知道。

    外面敲门声,郑秋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张弛,我能进来吗?”

    张弛道:“进来吧,我还没睡呢郑叔。”他对郑秋山的称呼也改了,这也是郑秋山的要求,毕竟这家里只有他们两个,称呼郑警官实在是太见外了。

    郑秋山推门走了进来,张弛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

    郑秋山道:“打扰你休息了。”

    张弛道:“您千万别这么客气,是我打扰您才对。”如果不是郑秋山雪中送炭为他提供了住处,自己搞不好会流落街头,他对郑秋山充满了感激。

    郑秋山坐下之后微笑道:“这里还住得惯吗?”

    张弛点了点头,他轻声道:“谢谢郑叔,我正想说这件事,学校那边能为我提供住宿,我准备明天就搬过去,毕竟您工作那么忙,我不能总是麻烦您照顾。”

    郑秋山道:“你跟我客气什么?我这也没其他人,一个人住也闷得慌,平时连陪我说话的人都没有,你来了我打心里高兴,这不马上要高考了吗?学校宿舍那环境肯定乱糟糟的,你只管在这里安心复习,争取考个好成绩。”黄春丽出事之后,郑秋山就陷入深深的自责中,认为是自己太疏忽了,如果能够提起足够的警惕,也许就能够避免一场悲剧。

    虽然证明张弛和案件无关,可郑秋山仍然心里不踏实,在案件侦破之前,仍然不放心,留张弛住下也是这个原因。其实他心底深处希望通过对张弛好一些,补偿对黄春丽此前的疏忽,这样他的心里才会好过一些。

    这些心中的善念和自省才让人性得以升华和闪光,天上人间,仙人凡夫,若无大义何谈大道?

第八十一章 疑点追踪

    张弛见他诚心诚意地挽留自己,也不好拒绝,只能点头答应暂时在他家住下,一切等到高考结束以后再说。

    郑秋山又问了一遍当晚的情况,虽然张弛已经向警方说过,他也看过详细的笔录,可仍然想了解更多的细节,希望从中能够找到一些线索。

    张弛仔细将情况重复了一遍。

    郑秋山道:“你知不知道那名杀手想要什么?”

    张弛摇了摇头,他的确不知道。

    郑秋山道:“在这件事发生之前,你知不知道你师父和黄春晓一家的关系?”

    张弛点了点头,这他知道,他还和黄春晓同桌吃过饭,郑秋山的问话让他想起了当时的一个很重要的细节,记得那晚黄春晓找师父要一样东西,她还说只要黄春丽愿意交出那样东西,她可以替林朝龙做主,送给黄春丽天宇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郑秋山闻言非常的震惊,天宇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这是一笔何其庞大的财富,什么东西那么重要?虽然黄春晓想要的东西未必就是和杀手想要得到的东西是同一件,但这的确是一个不可忽视的线索。

    郑秋山道:“黄春晓还说什么了?”

    张弛回忆了一下道:“她说遗产本来就应该有她一半,可我师父说,黄老先生早就跟黄春晓夫妇断绝了关系。”

    郑秋山浓眉紧皱,如此说来黄家姐妹间一直存在着很深的矛盾,他了解黄春丽的生活条件,绝对算不上富有,按照张弛所说,如果黄春丽愿意交出那样东西,她完全可以过上超级富豪的生活,天宇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其价值已经超过了百亿,能让黄春晓付出那么大代价去换取的东西又该何其重要!

    郑秋山并不愿意用恶意去揣摩人心,可人心的险恶却往往超出他的想象。身为一个警察,他不能放过任何的疑点,尤其是受害者还是他喜欢的女人。

    郑秋山道:“张弛,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张弛道:“您说!”

    郑秋山是想让张弛通过林黛雨去了解一下黄春丽是否还有其他的仇人,林朝龙夫妇对警方的调查表现出一定的抗拒,所以郑秋山才想出了这个曲线救国的办法,在他看来林黛雨应该更好说话一些。

    张弛答应了下来,他和郑秋山一样都想搞清楚伤害黄春丽的人是谁。

    清晨上学的时候,张弛选择从火灾现场经过,惊奇地发现现场已经立起了围挡,废墟上已经有一辆卡特挖掘机在工作。

    因为最近在进行文明城市建设,市容市貌是整治重点,黄春丽的这两间房子被烧之后留下的废墟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市容市貌,警方的调查取证也已经结束,所以区里尽快安排将这里清理一下,在清理之前也专门征求了林朝龙夫妇的同意。

    张弛看到这一状况顿时有些慌了,他乌壳青的炼丹炉还埋在废墟里面,如果被挖机给损坏了,又或者被人捡走,岂不是天大的遗憾。张弛走过去冲着挖机司机叫嚷着,可惜现场噪声太大,挖机司机根本没有留意到他。

    张弛抓了块砖头准备朝挖机丢过去,以此来吸引对方的注意力,还没有来得及丢出去,手腕就被人给抓住了。

    “小子,胆越来越肥了,居然要敢砸我的挖机?”

    张弛抬头认出是赵七斤,他笑道:“七斤哥,这房子里面还有我的东西,我还没来得及取出来,你们怎么就给挖了?”

    赵七斤道:“你当我想干啊?市里创建文明城市,眼看就要迎来检查团了,市里把任务下达到区里,区里又下达到街道,街道找上了我,真要是因为这片地方影响了创建,我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张弛道:“那也不能说挖就挖啊,里面还有我不少宝贝呢。“

    赵七斤道:“你有个屁的宝贝?你们家最值钱得就是你自己,就算有宝贝也烧完了,警察调查取证都结束了,再说房子也不是你的,你还不知道吧,这房子的主人是咱们北辰首富林朝龙的小姨子,人家林总都同意清理了,清理之后,人家要翻修重建。”

    张弛有点急眼了,自己还是疏忽了,早知道这么快就清理,自己就算不眠不休也要从这里把丹炉给扒拉出来。

    赵七斤看他焦急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什么东西啊?那么着急?”

    张弛道:“香炉,一个破香炉,我爸留给我的遗物。”

    赵七斤道:“那破玩意儿又不值钱,得嘞,你先去上学吧,我让人帮你留意着,总之我答应你,如果有,我一定帮你留着。”

    张弛仍然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不是他不相信赵七斤的话,而是那乌壳青的丹炉对他实在是太重要了。

    刚好挖机停了下来,赵七斤走过去询问了一下现场负责清理的工人,其中一人道:“香炉?倒是见了一个,可那香炉被林家的人拿走了。”

    工人指了指停在不远处的吉普车,车里有林家的两人始终在现场监工,应该是为了防止这些工人乱拿东西。

    张弛问明了香炉的形状,根据工人的描述,应该就是自己的乌壳青丹炉,工人在废墟中找到了香炉,当时刚好林家有人在现场,直接就将香炉给要去了,不过要走香炉的人不在这里,已经开着一辆大号帕萨特离开了。

    张弛恨不能现在就去找林家要回自己的东西,可想了想还需要冷静,毕竟无凭无据的别说要不回来,可能就连见到林家人的面都难。

    不过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通过林黛雨帮忙,林黛雨不是口口声声说把自己当成朋友了嘛,相信自己提出这个要求,她应该不会拒绝。

    中午下课的时候,林黛雨带着书包离开了教室,下午是自由复习,她没打算留在学校,准备去医院探望一下小姨,顺便劝妈妈回家休息一下,这些天妈妈都不眠不休地陪在小姨床边,林黛雨担心,在这样下去,小姨还没醒,妈妈可能就病倒了。

    走出教室就看到外面走廊的张弛,林黛雨犹豫了一下,没有像往常一样跟他打招呼,虽然警方的初步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可林黛雨心里仍然有个结没有解开,她总觉得小姨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舍己救人,如果不是为了救张弛,也不会变成植物人。

    林黛雨其实在内心中也反复告诉自己这件事跟张弛没关系,他只是凑巧出现在了犯罪现场,可她短时间内还是过不去这个坎。她准备就这样不言不语得和张弛擦肩而过的时候,张弛可没打算让她这样就走:“林黛雨!”

    林黛雨只能停下脚步,他都叫自己名字了,总不能还当成没有看见,林黛雨道:“找我有事?”

    张弛点了点头。

    “赶紧说,我还得去医院探望我小姨。”

    张弛感觉有些难以启齿,毕竟这种时候提出这个要求显得有些唐突,可丹炉对他太重要了,如果就此失去,他也就断了炼丹的希望,营救黄春丽更是无从谈起。

    张弛将自己找她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毕竟是有求于人,底气有些不足。他也没说香炉是黄春丽给他的,只说是自己父母留下的遗物,虽然不值什么钱,可对他有着非同一般的纪念意义。

    林黛雨道:“香炉?你说我们家拿了你的香炉?”她明显带着怒气,自己家怎么可能贪图他的东西?

    张弛苦笑道:“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说你们家拿了我的香炉,是那些清理现场的工人把香炉交给了你们家的人,可能是你爸爸的员工,那个香炉是我的。”

    “我知道!”

    张弛道:“所以……”

    林黛雨道:“所以你想我帮你要回来还给你对不对?”

    张弛点了点头,冰雪聪明,一点就透,跟林黛玉说话的确很省力,不过费心,对聪明的女人总得提防着点。

    林黛雨本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唇边还是控制住了,她觉得张弛很没有良心,小姨为了救他变成了植物人,他见到自己不问救命恩人现在的状况,却关心他的一个破香炉,实在是太自私了,自己过去怎么没有发现他那么自私,一件事看清一个人,她的怒火值悄然上升到了2000。

    林黛雨转身走了,张弛能够觉察到她对自己态度的变化,他这才想起郑秋山交给自己任务,因为只想着要回香炉反倒把那件事给忘了。

    张弛最后还是没有追上去,望着林黛雨远去的背影,感受着胸口的一点热度,心中琢磨着她突然生气的原因,应该是为了黄春丽,她一定把自己看成了一个自私冷漠的人。

    张弛摇了摇头,他不在乎林黛雨怎么看自己,他必须想办法找回丹炉。

    乌壳青的丹炉虽然只能炼制出三品以内的金丹,可是通过这些金丹,可以开蒙启慧,他可以拥有更强的辨识能力,换句话来说,他就能有机会发现更多潜藏在人间的天材地宝,说不定能够找到更好的丹炉和材料,早日炼出还魂丹和凝神丹,也只有这样才能治好黄春丽。

    黄春晓终于同意和郑秋山见面,在医院的贵宾休息室内,她见到了已经等待半个小时的郑秋山和他的助手小黎。

    郑秋山招呼了一声,马上开始了自我介绍,他已经申请进入了专案组,现在是以专案组警察的身份来了解情况。

    黄春晓对郑秋山的自我介绍并没有什么兴趣,淡然道:“郑警官,我的时间非常宝贵,你有什么事情请直接说。”

    郑秋山过去和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可是和黄春晓这种超级富豪打交道还是第一次,他能够理解现在黄春晓的心情,郑秋山斟酌了一下道:“林太太,您和伤者是亲姐妹关系,请问您知不知道您的妹妹黄春丽是不是曾经跟什么人有过节?”

    黄春晓道:“我们虽然是亲姐妹,可是因为我们的性格不合,一直以来关系并不融洽,就算我们在一个城市生活都很少见面,不怕你笑话,我对她并不了解,不了解她的生活,不知道她平时都和什么人相处,也不知道她和谁发生过矛盾。”

    郑秋山点了点头,黄春晓所说的这番话跟他了解到的情况基本相符,他又道:“你们最近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黄春晓想了想道:“应该是在她的天珠店发生火灾的第二天,我去市场找她,提出帮她解决索赔的问题。”

    郑秋山的助手小黎很认真地记录,郑秋山道:“她有没有接受?”其实他早就知道了答案。

    黄春晓道:“我妹妹性情非常要强,她拒绝了我。”

    郑秋山道:“除此以外,你们最近还有没有其他的接触?”

    黄春晓秀眉微颦,她意识到了什么,轻声道:“我们的家庭关系和本次案情有关吗?”

    郑秋山道:“林夫人不要误会,我们是在进行例行调查。”

    黄春晓看了郑秋山一旁的女警察小黎一眼,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被她用录音笔记录了下来,黄春晓不喜欢这样的谈话方式。

    郑秋山道:“据我所知,你们在不久前还有过一次见面,当天好像是黄春丽的生日。”

    黄春晓已经明白了,郑秋山一定是得到了某些方面的信息,所以他才会找自己调查,妹妹生日那天发生的事情她仍然记忆犹新,应该是那个自称是春丽徒弟的小子向警方提供的线索吧。

    短时间内,黄春晓已经在脑海中将当天发生过的状况全部回忆了一遍,她很快就发现在哪里出现了问题,郑秋山想要调查的切入点又在什么地方。黄春晓道:“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

    郑秋山道:“那好,我就直接问了,在黄春丽生日的那天晚上,您去找过她,你们谈了一些事,最后还搞得不欢而散。”

    黄春晓道:“姐妹两人发生误会,甚至争吵都是常有的事情,你应该有兄弟姐妹吧?难道你们之间从小到大就没有发生过一丁点的矛盾?”

    郑秋山道:“根据知情人的反映,当天你们见面的时候,你曾经向黄春丽提出索要一样东西,还提出了相当优厚的条件。”

    黄春晓点了点头道:“没错,有这种事,我们是中医世家,慈济堂你应该听说过,那就是我爸开的。”在郑秋山问起这件事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要如何应对。

    郑秋山当然听说过,黄老先生在世的时候,慈济堂在北辰,乃至整个燕南省就是一个化腐朽为神奇的地方,黄老先生急公好义,乐善好施,生前救人无数,可以说下到贩夫走卒,上到达官贵人都有被他治好的患者。

    黄春晓道:“你们警察就喜欢抓住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不放,真正的罪犯不去查,却怀疑到我头上来了。”这让她感到愤怒,她从未想过要去伤害自己的妹妹,任何人在这方面的怀疑都被她视为恶意。

    郑秋山纠正道:“不是怀疑,我们只是了解情况。”

    黄春晓道:“是这样,我爸留下了一本药方合集,我想让她把这本药方拿出来分享,你知道的,我们天宇集团旗下最重要的产业之一就是制药,我爸生前最大的遗愿就是救治更多的人,我之所以想得到这本药方的目的,也是为了完成爸爸的遗愿,造福世上更多的患者。”

    郑秋山道:“黄春丽不愿意,所以你们姐妹俩发生了冲突?”

    黄春晓道:“我们理念不同,其实我和我丈夫都没有要利用这本药方牟利的想法。我们赚的钱已经够多,几辈子都花不完。”

    郑秋山对这句话表示认同,可钱多并不代表着对钱就没有了**,他又道:“能让你们夫妇俩拿出百分之三十股份去交换的药方一定很珍贵吧。”

    黄春晓道:“我爸毕生的心血当然很有价值,尤其是在我和妹妹的心目中,这本药方是无价的,我的出发点只是想这本药方发挥出它应有的价值,这也是我爸爸的希望,你可能不知道,我爸在传道受业方面是个极其传统的人,奉行着传子不传女的规矩,我们姐妹两人都没有得到他的真传。”

    郑秋山道:“他有两个女儿,可是却他把药方给了黄春丽。”

    黄春晓的内心如同被针扎了一下,可想起已经人事不知的妹妹,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她叹了口气道:“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天珠店和两栋房子都已经烧得精光,那本药方只怕也被烧成灰了,其实在我心中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春丽的生命更加宝贵,如果可能,我愿意用我全部的财产去换她的平安。”

    她这句话说得情真意切,郑秋山也不禁有些感动,黄春晓眼角泛起的泪光让他相信,至少这一刻黄春晓是真实的。

    外面传来敲门声,却是林黛雨回来了,看到房间内的警察,她显得有些困惑。

    黄春晓道:“两位的好奇心如果得到了满足,还请给我一些私人空间。”

    郑秋山听到主人下了逐客令,也不便逗留,他起身向黄春晓告辞。

    回去的路上,郑秋山始终在琢磨着黄春晓的话,至少今天的调查中,黄春晓并没有做任何的隐瞒,她的话和张弛提供的情况基本相符,郑秋山有些疲倦地闭上了眼睛,前面开车的小黎道:“师父,您是不是怀疑黄春晓啊?”

    郑秋山继续闭着眼睛:“你怎么看?”

    小黎道:“我觉得没有可能,她那么有钱,根本不可能为了一本药方去害自己的妹妹,有谁会做杀人放火的事情呢?如果药方那么珍贵,难道不担心被火给烧毁了?”

    郑秋山点了点头,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杀人纵火的那家伙想要找得东西究竟是不是药方?他过去一直以为黄春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天珠店老板娘,却没有想到她竟然拥有那么多的秘密。凶手到底想要什么?药方吗?究竟什么药方如此珍贵?

    突然他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

第八十二章 家人之间

    郑秋山接通电话,电话是分局领导打来的,通过指纹的比对和排查,已经初步锁定了嫌犯。

    郑秋山让小黎调转车头,直接前往分局。

    黄春晓在女儿的陪同下回到了家里,一进家门,闻到了久违的鸡汤香味,她马上就判断出,这鸡汤肯定不是保姆煲得,母女两人循着香气来到厨房探查情况。

    却看到林朝龙穿着围裙,正在厨房里忙活。

    母女两人已经不记得上次这位男主人进厨房是什么时候了,看到他忙碌的背影,黄春晓想起他们最艰难的那段时光,双目居然有些湿润了。

    林黛雨挽住妈妈的手臂,因为父母之间的爱情而感动,在她心中爸爸是完美的。

    不同于妈妈的高傲任性,爸爸谦和宽厚,在忙于事业的同时,从未忘记过对家庭的关心,他就算再忙也不会忽略对自己的教育,而妈妈的大部分注意力却放在保养和物质方面,所以林黛雨有心事的时候宁愿对爸爸说。

    自从小姨出事之后,爸爸表现出了一家之主应有的担当和魄力,他为小姨的病情奔走,几乎动用了他所有的关系,请来了世界上最顶级的专家,更难得的是,他不忘关心妈妈,百忙之中,还能抽时间去厨房煲汤做饭。

    如果有一天自己要找男朋友的话,一定要以爸爸为标准。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情人,爸爸何尝不是女儿择偶的理想标准?

    林朝龙察觉到了母女两人的到来,他转身笑道:“你们出去吧,我这边马上就好。“

    黄春晓道:“吴妈呢?“

    林朝龙道:“给她放了假,今晚啊,就咱们一家三口。“

    林黛雨欢快道:“爸,我来帮您。“

    林朝龙道:“不用不用,你们去洗澡换衣服,等你们下来,我这里就全都准备好了。“

    虽然丈夫特地为自己煲了色香味俱全的鸡汤,可黄春晓面对着这汤色澄澈,点缀着如黄金圈般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鸡汤还是没什么食欲,发生在妹妹身上的事情让她至今无法释怀,她始终觉得是自己的苛刻造成了妹妹如今的下场。

    林朝龙怀疑因自己太久没下过厨,厨艺生疏了,他尝了一口鸡汤道:“不对胃口?“

    黄春晓摇了摇头道:“汤煲得很好,可能是我这几天太累的缘故。“

    林朝龙道:“其实你也不用总去医院守着,有那么专业的医护人员照顾,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林黛雨道:“是啊,妈,您要是不放心其他人,我跟您轮班。“

    黄春晓瞪了她一眼道:“瞎说什么?你马上就要高考了,时间那么宝贵,别整天往医院跑,抓紧复习,一定要考出好成绩。“

    林黛雨道:“我没问题的。“她对自己的成绩相当自信,虽然临近高考也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林朝龙喜欢女儿表现出的自信,这一点很像自己,他轻声道:“我让人把紫霄湖的房子改造了一下,这个月底所有的医疗监护设备就会安装完毕,到时候就能够将春丽从医院接出来,那里的环境好,相信有助于她的康复。“

    他花重金采购了当今世界上最先进的监护和康复设备,并聘请了最顶级的脑科专家前来会诊。

    判断一个人是否富有的基本标准,就要看他能否实现财务自由,可富有并不代表着可以为所欲为,只有一个人富有且拥有了相当的社会地位,才能享受世界上最顶尖的资源,才能让最优秀的人为你服务。

    黄春晓道:“辛苦你了。“丈夫里里外外做得的确体贴入微,她不用操心任何事,只需要好好保养自己,包装自己,让自己活得精致且高贵,跟上丈夫的脚步,跟上他的品味。

    事实上黄春晓一直都在这样做,她活得并不轻松,因为她知道丈夫的优秀,所以她一直都在默默努力跟上他的步伐,她在丈夫面前越要强,可内心深处却越不自信。

    她时常感觉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他,越来越抓不住他,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让她异常的烦躁。

    林朝龙笑道:“一家人总说这话不是太见外了,对了,春丽今天的情况怎么样?“

    黄春晓叹了口气,又能怎么样?她渐渐已经接受了现实,或许妹妹这辈子都不会醒来了,她想起郑秋山去找她调查的事情,等女儿回房间去复习之后,将这件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林朝龙听完,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道:“他们居然去调查你?是不是闲得没有事情做了?难道怀疑我们会害自己的家人不成?“

    黄春晓道:“应该只是例行了解情况吧,朝龙,你说那个神秘的黑衣人为什么要纵火杀人?根据现场目击者,一个叫张弛的学生所说,黑衣人当时也向春丽索要一件东西。“

    林朝龙道:“春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

    黄春晓道:“难道他也是为了药方?“

    林朝龙道:“如果为了药方,他就不会轻易纵火吧?假如药方就在房间里,岂不是把药方也烧毁了,没有人会做这么蠢的事情吧?“

    黄春晓也想不通这件事,可如果杀手不是为了药方又是为了什么?

    想起药方她顿时感到揪心,就算自己愿意拿出天宇集团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仍然没有打动妹妹。可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妹妹已经成为了植物人,所有的秘密都随着她进入了休眠状态。

    就算有一天能够出现奇迹,就算妹妹愿意拿出药方,可那本药方或许早已被毁于大火之中。

    黄春晓望着丈夫,没有说话,两行晶莹的泪水却滑落下来。

    林朝龙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他握住妻子的手,柔声劝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

    黄春晓颤声道:“我……我只是担心……“

    林朝龙打断她的话道:“没什么可担心的,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

    警方的调查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通过对天珠店火灾现场烟盒上的指纹和蝴蝶刀上的指纹对比,确定指纹为同一人。根据指纹库的分析,已经明确了这个人的身份。

    指纹的主人叫何东来,说起这个何东来也曾经是北辰赫赫有名的人物,他曾经是北辰药学院历史上最年轻的教授,被称为学校之光,可后来因为涉嫌学术造假和贪污被审查,审查期间,何东来竟然打晕了负责看守他的警员逃走。

    在他逃走之后,他的妻子楚文熙就生了急病,她并未去医院而是去慈济堂找黄老先生诊治,在服用黄老先生为她所开的药方之后,当晚病情急转直下,没等送到医院就死了。

    何家为此还跟慈济堂打了医疗官司,慈济堂在那场官司中虽然胜诉,可黄老先生自此变得心灰意冷,不愿再坐诊看病,没多久,他就干脆关了慈济堂,选择退休,在此事发生几个月后,黄老先生抑郁而终,据说也是因为对这次的事情耿耿于怀。

    郑秋山记得这件事,当时他也曾经参与过追捕何东来的行动,警方判断何东来很可能会回来参加妻子的葬礼,所以在楚文熙的葬礼上布下了天罗地网。

    可是何东来拥有着超人一等的警惕性和反侦查能力,他真的回来参加妻子的葬礼,又凭着过人的胆色和本领在警方的周密部署和重重包围中,成功逃离。这件事被北辰警界引以为奇耻大辱,此事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二年,可郑秋山仍然记忆犹新。

    望着同事打印出来的照片,郑秋山浓眉拧在了一起,十二年了,何东来一直都逍遥法外,难道他始终没有放下这段仇恨,他认为妻子死于黄老先生的误诊,所以他又回来对黄老先生的家人进行报复,如此说来不但是黄春丽,就连黄春晓也可能会有危险。

    证据已经相当明确,而嫌疑人何东来也存在着合理的犯罪动机,冤冤相报何时了!

    郑秋山看着何东来的照片,照片还是十多年以前的,何东来英俊潇洒意气风发,实在想象不出,这样的一个人居然存在着如此阴暗的复仇心理,就算当年他的妻子死于医疗事故,是黄老先生一手造成,也不至于在十多年后去报复人家的子女。

    郑秋山让小黎去法院调出当年那起医疗纠纷案的详细资料,他要重新了解一下那件案子的全部。他则去了检察院,了解何东来当年被审查的原因。与此同时,分局专案组已经派人在省内对嫌犯何东来展开缉捕。

    林朝龙接到了警方的电话,他方方面面都有着很好的人际关系,警方在案情取得进展之后,往往会在第一时间向他进行通报。林朝龙听对方介绍完最新的案情进展,一双剑眉不由得皱了起来,他首先表达了自己的谢意:“多谢唐局,我们家的事情实在是麻烦您了。“

    对方笑了起来:“林总客气了,这本来就是我们警察的职责。“

    林朝龙听到职责这两个字,他想起了一件事,不吐不快,他把今天妻子在医院遭到盘问调查的事情说了出来,他看得出这件事影响到了妻子的情绪,林朝龙个人对这件事也非常的反感。

    现在既然已经锁定了嫌疑人,林朝龙希望警方尽量减少对他们这些受害者家属不必要的打扰,尤其是在目前,他们尚未从痛苦中走出来的状况下。

    林朝龙虽然表达得委婉,对方仍然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他的抗议和不悦,马上做出了一番保证,承诺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外面传来敲门声,林朝龙从敲门的节奏和声音已经知道是自己的女儿,道别后挂上电话,方才道:“进来吧!”

    他的书房没有上锁,除了卧室之外,几乎所有的房间都没有上锁,这表达了对家人的信任。信任是相互的,林朝龙对女儿的培养渗透到每一个细节。

    在这个家庭中每个人都拥有着良好的教养,他们彼此信任又相互尊重。

    林黛雨推门走了进来,她的表情显得有些郁郁寡欢,自从小姨出事之后,这个家里就少了许多的欢乐和笑声。她叹了口气道:“爸!妈妈又去医院了,她想陪着小姨,担心小姨万一醒来身边没有家人照顾会失望的。“

    林朝龙点了点头,如果不是发生了这次的事情,连他都没有发现原来黄春晓对妹妹的感情如此之深,果然是血浓于水。

    林朝龙让女儿坐下,林黛雨没有坐,目光在父亲的书架上扫了一眼,无意中看到摆在书架上的一尊香炉,她几乎每天都会来书房和父亲聊天,她对这里面的陈设非常熟悉,她能够断定此前是没有这尊香炉的。

    想起今天张弛来找自己的古怪表现,以及他说出的那番话,林黛雨心中暗忖,难道这尊香炉就是他的?林黛雨向书架走去:“爸,这么破旧的香炉你从哪儿弄来的?过去我怎么没见过?“

    林朝龙向香炉看了一眼,他充满品味和格调的书房内,摆着那么一尊做工粗劣的廉价香炉实在是很不协调,也难怪女儿一眼就看到了它。

    “你徐伯拿回来的,这香炉是在你小姨旧宅的废墟里发现的,大火几乎将所有的东西都给烧了,唯有这香炉还是好的。“

    “这香炉不是小姨的?“林黛雨的问话就表明她对张弛的说辞并未全信。

    林朝龙愣了一下,不知女儿因何会这样说。

    “小姨有个徒弟,就是租住她房子的张弛,他是我在北辰一中的同届同学。“

    林朝龙马上就想起女儿当街追赶的那个小子,他就叫张弛,对没错。

    林朝龙的目光充满了质询。

    “他找过我,希望我帮忙把香炉还给他。“

    林朝龙笑了起来:“这香炉是他的啊!“心中暗忖,这小子怎么认定了香炉在他们家?估计是那些负责拆迁的工人透露了这个信息。天下间没有绝对的秘密,尤其是在做一件事有知情者的时候,想要保住一个秘密其实并不容易。

    林黛雨点了点头,看来张弛并不是无缘无故地找上自己,香炉果然在自己家里。

    林朝龙拿起香炉,上下左右地端详了一下,轻声道:“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这香炉是他父母留给他的遗物,他身世蛮可怜的,是个孤儿,他的父母三年前车祸去世了。“

    林朝龙对张弛悲惨的身世并不感兴趣,这个世界上可怜的人多了,他就是其中的一个。

    他是一个弃婴,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他受尽欺凌,尝尽辛苦,这养成了他坚忍顽强的性格,也让他很早就看清了人世间的冷酷,他从不滥用自己的同情。

    “他撒谎,这香炉我早就见过,最早一直都摆在慈济堂药王孙思邈的画像前,你外公每天都会上香,我不会看错。”

    他不单单是黄家的女婿,他还是岳父最得意的弟子,俱往矣,林朝龙并不愿回忆往事,有些回忆只会让他感到不快。

    林黛雨有些出离愤怒了,张弛这个谎话连篇的家伙,居然用这样的谎话欺骗自己?这香炉明明是外公的,他为什么要编这样的谎话?

    “不过,也不排除这香炉是你小姨送给他的可能。“林朝龙很少把话说死,尤其是在女儿面前,他既要让她认清人性的复杂,又不能让她将人性看得太过黑暗,这么年轻的孩子总不能让她对这个世界失去信心。

    林黛雨不知怎么说才好,既然这香炉本来就是外公的,张弛又有什么资格找自己要?她不想管了,小声道:“爸,我去温书了。“张弛一度在她心中开始转好的形象在瞬间已经崩塌了。

    “把香炉带走。“

    林黛雨愣了一下,不明白爸爸是什么意思。

    “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那小子虽然说了谎话,可我估计他也不至于费尽心机骗一尊不属于他的香炉,既然他一口咬定是他的东西,还是还给他吧。“

    林黛雨点了点头,将香炉接了过去。

    “他真是你小姨的徒弟?“

    “不是正式的,就是相互间叫着玩的那种,我小姨从来没有正式收过他,我问过小姨。“

    林朝龙意味深长道:“一个能让你小姨抛弃生命去维护的年轻人应该有他的长处。”

    这句话更像是在提醒他自己。

第八十三章 我想考水木

    天气一天天炎热起来了,偏偏教室里的空调又坏了,老师担心会有学生中暑,在这样的环境下复习实在是艰苦,尽管如此,在高考迫在眉睫的压力下,班主任吴老师忍着高温,花了整整一节课的时间给学生解析二模试卷。

    师生们都热得汗流浃背,不过态度都很认真,毕竟就快高考了,谁都想抓紧这最后的时间,多学一点东西,将过去的知识再巩固一下,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到了这种阶段,想要在成绩上取得大幅度的提升已经很难了,吴老师讲完了试卷解析,准备放学生回去自修的时候,发现张弛又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本来还以为张弛终于醒悟,开始懂得认真学习了,可现在看来,这厮的学习态度还是没有改变,一个人能将懒惰和懈怠坚持到最后,至少证明他很长情。

    吴老师让大家自修,也给了所有人很大的自由度,大家可以留下,也可以选择回家去复习,毕竟空调还没有修好,留在教室里学习忍受着高温热浪,效率也不可能高到哪里去。

    学生们如同得到了特赦,一个个收拾书包离开了学校。转眼间,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下张弛还趴在那里熟睡。

    张弛也不是故意要上课睡觉,这段时间他实在是太累了,因为师父黄春丽的事情,心灵上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他的眼界虽然能够看破生死人情,这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完全放下可没那么容易,毕竟现在他只是一个凡人。

    这几天经常做噩梦,也经常失眠,既然睡不着觉,他干脆就利用晚上的时间熬夜读书复习,可凡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张弛终于还是撑不住睡着了。

    睡梦中听到有人敲响了桌子,张弛霍然惊醒,抬起头发现班主任就在自己的面前,他揉了揉眼睛,看到周围的同学全都走了,诺大的教室里就剩下自己一个。

    张大仙人意识到自己目前在班级是孤立的,连老师出现在自己面前都没有人友情提醒自己一下,同桌周良民已经彻底跟他划清了界限,放学都没招呼一声。

    张弛站起身,歉然道:“吴老师,不好意思,我最近经常失眠,太累了。”

    吴老师也没有批评他,毕竟知道张弛最近生活上遇到了一些变故,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道:“坐!”

    张弛坐了下来,吴老师在他的旁边坐下,语重心长道:“张弛啊,我知道你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可是人一辈子哪有顺顺利利的呢?你有什么困难可以对我说,我会帮助你的,就算我个人能力有限,不是还有学校吗?我可以帮忙向学校反映,你可是咱们学校的重点帮扶对象啊。”

    一个人成为帮扶对象,其实就是成为别人眼中的弱者,其原因不外乎有两种,一是生活困难,二是学习成绩太差,这两样张弛刚好全占了。

    吴老师仍然记得,当初高一分班的时候,他好不容易才争取到了这位全市中考总分第一名进入了自己的班级,可谁想到以后的发展让他大跌眼镜。这就如同股市中签之后被套牢了三年,现在直接面临破产退市。怪谁呢?只能怪自己眼光不行。

    张弛道:“谢谢吴老师关心,我真没有什么困难,也没什么要求,老师对我一视同仁就行。”他清楚自己在班级里的地位,在老师眼中他始终是个累赘,是个拉低班级平均分数线和升学率的bug。

    “你最近还是有不少进步的,对了南强工程技校定向招生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张弛知道,南强技校是燕南省最有名的的专业技术学校,最近他在提前招收新生,许多没有希望考上大学的学生通常会选择放弃高考报考南强技校。

    南强技校之所以选择提前招生,也是因为他们想尽可能地招到一些好的生源,等到高考结束,分数出来之后,所有专业技术学校一窝蜂地进行招生,到那时生源就会被分流。

    吴老师跟张弛谈这件事也是出于好意,以张弛的成绩,是没可能考上大学的,所以参加高考的意义不大,虽然在高考之后,如果成绩不理想,仍然有补报这种专业技术学校的机会,可到了那种时候竞争就会变得非常激烈。现在报名,参加南强技校的提前招生考试,成功被录取的希望很大。

    吴老师道:“我和他们招生的工作人员很熟悉,咱们北辰一中的学生如果愿意报考南强技校,基本上都可以录取。”事实上录取的成功率几乎达到百分之一百,北辰一中是本市名校,南强技校对北辰一中的学生可以免试录取。只要报名面试合格,就肯定能上。

    吴老师觉得张弛与生俱来拥有一种基层工人的憨厚气质,通过面试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张弛道:“我不想报名。”

    “为什么?南强技校虽然只是一个中专,可他们是包分配的,毕业之后就能有工作。”他想到了其中的原因:“你是不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其实工作没有贵贱之分的,现在大学毕业生找不到工作的也比比皆是。”

    张弛有些郁闷了,工作没有贵贱之分?这都是自欺欺人的废话,一个烧锅炉的能跟搞企业管理的待遇能一样吗?卖茶叶蛋和搞原子弹研究的社会地位能一样吗?再说了,吴老师根本是门缝里看自己,把他给看扁了,认定了他最多是块技校的料,大学跟他没关系。

    张弛的回答简单而明确:“我还是想考大学。”

    吴老师差点没被他给气笑了,这孩子咋就没点自知之明呢?他是不想说伤人自尊心的话,可就张弛目前的成绩,根本没有任何的希望啊。

    他苦口婆心道:“有理想总是好的,可你也要考虑到现实的情况,我帮你分析一下,你二模的总成绩是250分,这样的分数是不可能过本科线的,就是专二也很勉强,张弛啊,老师也是为你好,与其上一个不知名的专二,还不如去读能够保证就业的专业技术学校。只要有一技之长,到哪儿都能吃上饭。”

    “我不上技校,我想考水木。”

    吴老师听到他的话,差点没把一口老血给喷出来,他笑不出来,他觉得这孩子脑壳坏掉了,他很想说句粗话点醒自己的学生,有点逼数好吗?水木也是你能考上的?你连想都不该想,想了都是对这所顶尖名校的亵渎。

    吴老师想了想,终于决定还是放弃对这孩子的劝说,这孩子太轴,彻底没救了,天这么热,我还是别白费唾沫了,不行上火!我得买瓶王老吉败败火去。

    他拍了拍张弛的肩膀道:“理想这种事啊,千万别到处说,说出来就不灵了。”他也是为张弛着想,说出去惹人笑话。

    张弛又不是傻子,知道吴老师想什么,他其实也不一定要考水木,燕京也行,退一步,国内排名的大学,前五都行,他对上大学也没什么概念,就是觉得老师的态度有点伤他的自尊,我凭什么就得上技校?我凭什么就得听你的安排?

    吴老师走之前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了,张弛,体育钟老师找你呢,让你抽时间去他办公室一趟。”

第八十四章 长点心吧

    钟向南找张弛是为了保险赔偿的事情,前几天张弛骑着一辆破自行车追尾了他的宝马530,钟向南认了全责,现在车修好了,保险公司的赔付也已经到账,张弛的那辆破破烂烂的自行车被定损了六十块,钟向南找张弛的目的就是为了把这六十块钱给他。

    张弛听钟向南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其实那事儿赖我,是我慌不择路,撞了您的车,还把您的车给划花了,这六十块我不要了,就当赔您的猪头肉钱。”

    钟向南听他提起猪头肉,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指着张弛道:“你不说我都忘了。”

    他把那六十块递了过去:“拿去吧,是我全责,理应赔偿你的车钱,不过这钱少了点,可能不够买辆车,你要是有急用我有一辆捷安特,就停在学校车棚里,反正我也不骑,你先拿去用。”他把钱和钥匙一起递给张弛。

    张弛见他坚持,就接过了这笔钱,不过车钥匙没拿,无功不受禄,虽然知道向南老师是好意,可总觉得他的做派带着浓浓的扶贫风,咱也不要人可怜。

    “没事我就走了啊,谢谢钟老师。”

    “别急啊,我有事问你。”

    张弛见他对自己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和蔼,心中顿时生出警惕,钟向南今天表现得不正常啊,难道这厮想什么阴招对付自己?

    要说所有老师里面,张弛最没好感的就是他,因为在他的记忆中,高中的三年,钟向南没少罚他,落后就是不受人待见。

    办公室里面只有他们师生二人,钟向南还是去把办公室的门给关上了,他给张弛拿了瓶和其正凉茶。

    张弛受宠若惊,拧开盖先灌了几口,心中盘算着,糖衣炮弹,我先把糖衣给扒了,有炮弹我就给你挡回去,看了看凉茶的牌子,和其正!不太常见,钟向南该不是通过这种方式提醒自己要走正路吧。

    钟向南道:“我听说林黛雨的爸爸是天宇集团的总裁林朝龙,这件事真的还是假的?”

    张弛心说果然别有居心,其实这事情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他点了点头道:“有这回事。”

    “你最近是不是给学校反映了什么情况?”钟向南开始旁敲侧击,对付学生他还是有一套的。

    张弛有些迷糊:“什么?您说明白点?”

    “我是说,你有没有去学校反映关于我一些问题?”

    张弛望着钟向南,忽然明白了,肯定是有人把钟向南给告了,钟向南把自己叫到办公室,目的就是要核实,也就是说他怀疑是自己,张弛叹了口气道:“听您的意思,您是怀疑我去校领导那里告了您的黑状?”

    钟向南笑得有些勉强:“我就是了解一下,可没怀疑你。”这句话有些违心了,他首先怀疑得就是张弛。

    因为最近有匿名信举报他作风有问题,教学中对女学生太过热情,对男生明显冷漠。他想来想去,最可能的嫌疑人就是张弛,这小子经常跟自己对着干。

    “不是我,我没那闲工夫,其实您得罪的人多了。”

    钟向南有点生气,怎么叫我得罪的人多了?我是优秀青年教师,我虽然爱出点风头,可在教学上我是认真的。

    我对你张弛也不错吧,每天两个鸡腿供着你,你追尾了我的宝马车,还抢了我爱吃的猪头肉,我说什么了?我还不是一样认了全责,我根本就是以德报怨,我春风化雨我!怒火值2500。

    张弛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您想想啊,自己长得英俊潇洒、高大威猛、玉树临风,全校女生看你的眼神都跟发花痴似的,但凡是个男生谁看得下去?谁不嫉妒啊?”

    钟向南听他这么说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感觉到有点沾沾自喜,我就说这小子不傻吧,不但不傻反而很有眼光呢。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钟向南也被这小子给套路了,他干咳了一声道:“别瞎说,什么叫发花痴?身为老师,我行得正坐得直,可没有你们这些小子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张弛道:“我相信,可别人信吗?如果别的同学把你当成假想敌了呢?”

    钟向南心中暗叹,这小子说的没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可能是我太优秀了吧,所以才惹人嫉妒招人恨。不过这次的事情也给他提了个醒,以后做事一定要谨慎,不能让人误会。

    其实钟向南对林黛雨是很有好感的,也就仅限于好感罢了,他虽然是老师也是个年轻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也不能免俗。

    他认为自己对品学兼优的林黛雨是欣赏,一直以来他也没做过什么违反原则的事情,现在从张弛的口中确认,林黛雨的父亲是天宇集团的总裁林朝龙,钟向南连一丁点的非分之想都没了,别说他是老师,就算他不是林黛雨的老师,也高攀不起。

    张弛道:“钟老师,他们都告您什么?”

    钟向南正色道:“清者自清,捕风捉影的事情,我才不会在意呢,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别整天关注这些无聊的事情。”

    张弛心说是你来找我打听情况的,还说我无聊,无聊能比得上你?

    张弛背着书包从钟向南办公室里出来,经过林黛雨所在班级的时候,忍不住向里面瞄了一眼,自从跟林黛雨说过香炉的事情,直到现在也没有消息,林黛雨是不是压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张弛很想再去找林黛雨提醒提醒她,又怕被她鄙视,嫌弃自己嗦。

    林黛雨在高三六班,他们班的空调好着呢,数学孙老师正在给他们详解难题,所有同学都听得很认真,这道题对林黛雨而言并无难度,她无意中向窗外看了一眼,看到张弛的圆脸贴在窗户上往里面张望,充满渴望的小眼睛正望着自己。

    林黛雨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低下头去看自己的书。

    张弛碰了个软钉子,准备离开的时候,已经被孙老师发现,她将手中的粉笔向窗户上砸去,粉笔撞击在窗户上的动静把张弛给吓了一跳。

    这货下意识地向后一仰,想不到正撞在捧着一摞讲义的班主任吴老师身上,吴老师手中的讲义散落了一地。

    张弛一边道歉,一边帮他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讲义。

    吴老师还以为他早就走了,这时候下课铃刚巧响了,孙老师从高三六班第一个冲了出来,抡起手中的备课本照着张弛的后脑勺给了一下子。

    她是六班的班主任,也是张弛的代课老师,张弛夸张地惨叫了一声:“校园暴力,老师虐待学生……”话没说完耳朵就被薅住了。

    孙老师的手劲不小:“好你个张弛,你不在班级自习,跑我们这边来捣什么乱?又旷课!”

    吴老师问明白怎么回事,心中暗叹,这小子真是不省心啊,他跑人家班级外面捣什么蛋?虽然心里不爽,可嘴上还得护着他,毕竟是自己班级的孩子。

    吴老师道:“我们班空调坏了,所以我让他们回去自由复习,他没旷课。”

    孙老师这才松开她的手,张弛揉了揉被拧红的耳朵,苦着脸道:“孙老师,您也太暴力了,我就是路过,听到您讲得那么精彩,所以忍不住趴在窗户上看看,如果连学习都有罪,我就是罪有应得。”

    两位老师听到这里一起笑了起来,这厮何时变得那么伶牙俐齿,高中三年,几乎就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闷货,最近不知怎么了?经常语出惊人。

    孙老师道:“你也长点心吧,离高考没几天了,在这么混下去,恐怕就没学上了,一班的升学率就被你给拉低了。”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吴老师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了,他和孙老师是同事,也存在竞争关系,打狗也得看主人,当着他的面教育他班的学生,这让他的面子很难看。

    孙老师话刚说出口就从吴老师突然变得僵硬的表情意识到了什么,她也是一时嘴快,没恶意的,赶紧岔开话题道:“南强技校不是来招生了吗,你报名了吗?”

    张弛差点没当众怼回去,你才上南强,你们全家都上南强。

    吴老师道:“他没报,还是想参加高考。”

    孙老师道:“我们班倒是有两个报名的,其实照我说,专业技术学校也不差,当今社会最缺得就是技术工种,不是每个人都得当白领,现在好的技术工人工资也很高。”

    “孙老师,南强这么好,您儿子明年肯定考南强了。”孙老师儿子在本校读高二,成绩在高二年级排名第一,也是孙老师最大的骄傲。

    听到张弛这么说,孙老师马上就有些不爽了,我儿子什么成绩?你跟我儿子能比吗?这种话想想就行了,不能说,不然别人得笑她没度量。

    吴老师道:“人家孙老师的公子是高二全年级第一,明年肯定是考燕京水木。”他的话里明显透着一股酸味儿。

    孙老师满脸欣慰的笑,嘴上谦虚着:“成绩虽然不错,可也未必考得上。”

    张弛跟着点了点头道:“我看也是,平时成绩再好都没用,最后还得看高考发挥。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我们前两届,那个全年级第一不是哭着喊着要考水木,可正式考试的时候连一本线都没过。”

第八十五章 你才过分

    孙老师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这小子是在诅咒我们家儿子吗?我招你惹你了?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风凉话?心中怒火值嗖嗖地往上窜,已经1500了。

    吴老师看在眼里,心里暗暗感到舒服,平时他就挺烦这位同事,动不动就炫耀她儿子的成绩,照顾过别人感受吗?

    吴老师的女儿也就在本地上了二本,当老师的,两袖清风,总不能比谁钱多,谁地位高。公开比升学率,私下比孩子。表面上一团和气,可背地里谁不在暗中较劲。有人的地方就有明争暗斗,无论哪儿都一样。

    吴老师带得这个班跟六班没法比,关键就在于他班级里有个全年级倒数第一的张弛,人家班上有个全年级第一的林黛雨,林黛雨的成绩很可能成为本届的高考理科状元。

    吴老师心中暗忖,这两年的风光可能都要让孙老师给独占了,今年带出来一个高考状元,明年人家儿子再考个状元。难怪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打量着帮忙捡讲义的张弛,吴老师感觉颜面无光,嘴巴再利索有什么用,到最后还不得看成绩,这厮一个人就得把自己班级的平均分拉低不少。北辰一中的一班历来都是传统强班,今年这个惯例可能要被打破了。

    孙老师道:“学习成绩没有偶然,发挥失常的的确有,可我教书育人那么多年,就没听说过哪个平时学习不好的,突然发挥超常,考进全国顶尖名校的。”对于这个公然诅咒自己儿子考南强技校的小子,她不能忍,必须要好好教训教训。

    恰巧林黛雨从这边走过,孙老师充满骄傲道:“就拿林黛雨同学来说,她每次考试都是第一,这次的二模又考了全市第一,只有稳定的成绩才有稳定的发挥。付出才有收获,如果都能不劳而获,谁还会去努力学习?”

    林黛雨听到孙老师提她的名字,礼貌地停下脚步笑了笑。

    张弛道:“她也不是每次都第一吧,入学那会儿,我还第一呢。”

    吴老师听他这么说,都替他臊得慌,能要点逼脸吗不?别人不提也就罢了,你居然自己提,高中入学,这货的确是全市中考总成绩第一,他要是不说,连自己这个班主任都要忘了,可接下来的三年呢,你还是次次都考第一,可那是倒第一好嘛!

    孙老师笑道:“你这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张弛啊,你退步太多了啊!”

    张弛道:“人生就是这样,小时候胖不叫胖,有**就有低谷,起起伏伏很正常,人生如股市,牛熊交替,否极泰来,我之前刚好赶上三年熊市,马上就要迎来人生的牛市了。”

    吴老师把讲义捡完了,太特么丢人了,这小子不知道廉耻二字怎么写吗?还牛市,牛屎差不多。他僵硬地笑着:“别瞎扯了,赶紧回家复习去。”

    孙老师呵呵笑了起来:“张弛,我等着看你的牛市,祝你能够再考一次全年级第一!”心里想得可是倒数第一,没跑儿,这方面没人争得过他。

    “祝您儿子明年顺利考入南强!”

    ( ̄皿 ̄)!!!!!!

    张弛左看右看,发现林黛雨不见了,自己只顾着吹,居然没注意她什么时候走的。他拎着书包赶紧下楼,希望追上林黛雨,问问香炉的事儿。一口气跑到了楼梯口仍然没有发现林黛雨的踪影,这厮摸了摸后脑勺,林黛雨走得也太快了,这一眨眼的功夫怎么就不见了?

    身后传来林黛雨的声音:“找我吗?”

    张弛转过身,看到林黛雨就在楼梯口旁边站着,自己只顾着往前追,没留意旁边的状况。人生啊不能只顾着往前看,时不时地也左顾右盼,因为美丽的风景大部分都在两边,稍一疏忽就会错过。

    林黛雨背着书包,脸上的表情有些冷酷,他俩的关系有点一夜回到解放前的意思,让张弛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仿佛不认识自己似的。张弛笑了笑道:“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想问问我师父她情况怎么样。”

    林黛雨秀眉微颦,她怎么觉得张弛越来越虚伪,明明是关心他的香炉,还非得要打着询问小姨病情的旗号。

    “你想得不是这个吧。”

    张弛感到胸口一热,马上意识到林黛雨生气了,现场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两个,林黛雨肯定是生自己的气,张弛知道她一定认为自己很虚伪,明明想打听香炉的事情,却顾而言他。

    张弛也懒得解释,时间会证明一切,也许这个世界上能救师父的只有自己,可前提是他得先找回丹炉,如果连丹炉都拿不回来,什么希望都没了。

    林黛雨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布包,递给了张弛,张弛喜出望外,双手去接。

    偏偏林黛雨又缩回手去,张弛心说你戏弄我玩呢?是不是漂亮的女孩子都喜欢骗人?长得那么漂亮已经够伤人的了,还非得显摆智商,你说气人不?

    林黛雨将他刚才喜出望外的神情尽收眼底,一旦开始反感一个人的时候,就会越看越不顺眼,现在她对张弛就是如此,林黛雨当着张弛的面将布包打开,从中拿出那个香炉,又在张弛的面前晃了晃道:“你看清楚,是不是你丢失的那个?”

    张弛连连点头:“是,没错!”刚才没拿出来的时候,他隔着布包都能够感觉到乌壳青的气息。可林黛雨的行为让他很不爽,就像是有人拿着热腾腾香喷喷的肉包子在一条饿了七天的流浪狗眼前晃。

    虽然得到了确认,林黛雨却没有马上还给他的意思:“这香炉是你父母留给你的遗物?”

    听话听音,张大仙人开始意识到有些不妙了,林黛雨这根本就是质疑自己的诚信。

    张弛道:“实不相瞒,这香炉是我师父送给我的。”这货擅长察言观色,更何况林黛雨的怒火值分明在迅速提升中,张弛意识到如果继续将谎话进行到底,林黛雨可能操起这香炉照着自己的脑袋来一下。

    真敢打,他就敢抢,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实在不行我碰瓷,我赖上你,不但把丹炉讹回来,我还得让你照顾我一辈子。

    林黛雨道:“那你之前为什么骗我?”

    “我怕实话实说,你不愿意帮我。”

    “这香炉是不是很重要啊?你怎么这么紧张?”

    张弛一脸的老实相:“因为这是你小姨我师父送给我的唯一纪念,我很看重的,我准备以后每天都用这香炉上香,祈求保佑我师父尽快恢复健康。”他伸手去拿香炉。

    林黛雨却又将香炉收了回去:“怎么证明这香炉是我小姨送给你的。”

    “一个破香炉,我有必要撒谎吗?”

    “一个破香炉,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我……”张弛有点头疼。

    “你什么你?张弛,你有没有良心?我小姨舍身救了你,你非但不懂得感恩,反而还贪图她的东西。”

    张弛虎目圆睁,真是冤枉啊,天地良心,我特么要是这么想,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轰隆隆,天边响起一连串的闷雷声,张大仙人就郁闷了,我就随便想想,雷公你别特么的瞎配合行不?

第八十六章 一个小目标

    林黛雨义正言辞道:“这香炉明明是我外公的!你居然说谎,说什么是你父母的遗物,张弛,我今天才看清你,你人品有问题!”

    张弛实在是郁闷,虽然这香炉过去是属于黄春丽的,可的的确确是她赔给自己的,在所有权上没有任何的疑义,可问题是,现在没人能给他证明。

    我人品怎么有问题?我是骚扰你了还是偷窥你了?一听这话就来气,在天庭说咱仙品卑劣,来到人间,又有人说咱人品有问题?为啥老在我的品行上做文章?

    “林黛雨,过份了啊!”

    林黛雨道:“你才过份!”她将香炉重新放回了书包,其实本来她是准备还给张弛的,可看到刚才张弛喜出望外的神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越是想要,就越不给他。

    凭什么啊?小姨都这样了,他居然还想趁火打劫,在林黛雨心中的形象顿时一落千丈。

    张弛总不能冲上去将香炉强行抢回来,可光天化日之下,校园之中,更何况他面对得是林黛雨,实在是不忍心下手啊。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林黛雨,我可一直把你当成朋友的,你这么干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

    “你可没把我当成朋友,说起来我还真得谢谢你,让我看清一个人究竟可以自私到怎样的地步。”

    “我怎么自私?”

    “你自私你冷漠你虚伪!”

    “我怎么自私,怎么冷漠,怎么虚伪,怎么无耻?怎么龌龊?怎么下流?”

    “我说你自私虚伪冷漠,没说你无耻、龌龊、下流!你这个骗子!”

    “你想想我骗过你吗?”

    “你倒是想骗,可惜被我识破了。”

    张弛真有点生气了:“过份了,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我特么要是真想骗你,你现在早就躺在我小床上帮我数钱了。

    “怎么?你还想打我啊?”林黛雨才不怕他,真打起来,也是她把张弛给揍趴下。

    张弛叹了口气道:“那香炉对你也没用,我拿回家,每天烧香给师父祈福。”

    “不用你费心,我自己会做。”她举步向校门口走去。

    张弛赶紧跟了上去:“林黛雨,你讲不讲道理,这样就是明抢啊!”

    林黛雨没搭理他。

    “你怎么才肯还给我?”

    林黛雨停下脚步,抬头正看到校园门口拉着的条幅努力奋战,迎接高考!头也不回道:“除非你能考进水木!”她提出了一个连她自己都认为根本没有任何可能实现的条件。

    “这可是你说的!”张大仙人迅速确立了一个近期的小目标。

    林黛雨摆了摆手,她不想跟他多说,不想再听他的谎言。

    郑秋山很晚才回到家,这一整天他都在调查资料。虽然目前的证据都已经很明确将一点指向了何东来,可是还是有几个地方存在疑点。

    何东来在参加妻子的葬礼之后就彻底消失,十二年中再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为什么会突然又在北辰出现?如果说他想要报复,为什么要等待十二年才动手?

    还有一个最新发现的情况,何东来在出事之前和妻子的感情并不好,他们一度闹到去法院离婚的地步,后来通过调节方才撤诉。

    黄老先生一共有两个女儿,何东来为什么偏偏选择黄春丽下手?为什么他要先烧掉天珠店,然后再去烧黄春丽的住处,难道他不怕打草惊蛇?

    这其中最大的疑点还在于,何东来曾经索要一件东西,那件东西到底是什么?

    专案组调取了有可能拍到何东来的监控,目前还在紧张排查中。何东来是嫌犯,也是一个潜在的威胁,所以警方已经对林朝龙一家进行了提醒,让他们注意安全,提防何东来接下来会报复他们。

    警方也派出人员分头对林家人进行保护,既是为了保护林家人的安全,也是为了尽早抓住何东来,如果何东来敢继续报复,只要他出现,警方就会第一时间将他抓住。

    张弛听到开门的声音,马上迎了出来,他接过郑秋山的公文包道:“郑叔,您这么晚啊,吃饭了吗?”

    郑秋山摇了摇头道:“没顾上呢。”

    “我给您下碗宽面去,”

    郑秋山本想自己来,可张弛已经抢着去了。郑秋山摇了摇头,这小子还真是不错,临时住在他这里,什么活都抢着干,他感觉房子比过去整洁了许多。

    单身的时间太久,的确需要人照顾了,他不由得想到了长眠不醒的黄春丽,心中一阵难过。有缘无分呐,这辈子只怕就这样错过了,就算错过,也希望她能够恢复健康,别无他求。

    郑秋山去冲了个凉,出来的时候,张弛已经端上来一大碗宽面,还在里面卧了个鸡蛋。郑秋山忙了一天,的确饿了,大口大口地将面给吃完了,不知是不是自己饿了的缘故,他感到这是自己吃过最好吃的鸡蛋面。

    张弛去房间里拿了一幅画像出来,画像是他凭着记忆画出得凶手,张弛本来没有绘画的天赋,开始也只是尝试,可没想到拿起铅笔居然一发不可收拾,画出了一幅他想都不敢想的素描,这水平至少素描八级。

    郑秋山拿着那幅画像,画中人带着墨镜口罩,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最明显的特征就是贯通左眉的刀疤,这幅画像的参考意义不大,他准备明天拿到局里去和嫌犯的照片比对一下。

    “画的不错啊!张弛,这么好的天赋,应该去考美院。”

    “我师父的事情有什么进展吗?”张弛已经有了小目标,压根不会动考艺术院校的念想。

    “案子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们警察会查,你现在只管安心学习。”

    “我今天去医院了,医院现在不让任何人探视我师父了。”张弛放学后去了医院,本想探望一下黄春丽,就算在外面的观察室远远看一眼也行,可是到了之后被拒之门外。

    郑秋山点了点头,他意识到这件事可能和自己有关,因为他去医院调查黄春晓的事情,局里领导将他狠狠训斥了一顿,郑秋山料到会产生一些后果,他叹了口气道:“可能她的家人想她好好休养,不想让咱们这些外人打扰吧。”

    张弛忿忿不平道:“他们都把我师父当成私有财产了,为什么不让我们探视啊,医生不是说,应该经常有人和她交流吗?说不定在熟悉场景环境刺激的条件下,我师父就醒了呢。”

    郑秋山叹了口气,他知道黄春丽苏醒的几率微乎其微。他正想安慰张弛几句的时候,手机又响了,电话中助手小黎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冯老三被抓住了,目前人被扣在了派出所。

    郑秋山马上赶去所里,他让张弛先休息,不用等他回来。

    冯老三是在火车站被抓的,他是一个几进几出的老油条,和警方打过无数次的交道,这方面的经验极其丰富。

    郑秋山赶到的时候,他正在跟负责讯问的小黎绕弯子。小黎年轻气盛,被冯老三这个老油条激怒了,拍着桌子让冯老三放老实一点。

    冯老三道:“我一直都是个老实人啊,可您也不能因为我是老实人就随便抓我,吓唬我,想屈打成招啊?你一女孩子这么凶以后怎么找婆家?”

    “你……”

    郑秋山道:“我们警察可不会严刑逼供。”他走过去,示意小黎先离开,居高临下打量着冯老三。

    冯老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嘿嘿笑道:“郑所,有烟吗,来一根。”

    郑秋山从口袋里拿出烟盒,从中抽出一支递给他,冯老三伸出戴手铐的手接过。

    郑秋山帮他点上,冯老三心安理得地抽了口烟道:“郑所,咱们的政策不是不冤枉好人吗?为什么要抓我啊,我也没犯事啊?”

    “为什么抓你,你自己没数啊?”面对这只老狐狸必须沉得住气,抓住他的破绽层层击破。

    冯老三摇了摇头。

    “梁庆行骗那事跟你有关吧?”

    冯老三又摇了摇头。

    “天珠店失火的事情呢?那你解释解释当天晚上为什么会在附近出现。”

    “郑所,您可不能冤枉我啊,我租的房子就在附近,我晚上就不能出来遛弯儿?您还在住在附近呢,您怎么不怀疑自己?”冯老三和警察打交道的经验非常丰富。

    郑秋山没有生气,他拿出了一个瓷瓶,在冯老三面前晃了晃:“认得吗?”

    冯老三摇了摇头,装出一脸的迷惘:“不认识,鉴别瓷器这方面您可别找我。”

    “你不是碰瓷专家吗?”郑秋山明白这瓶子就是他的。

    “郑所,您说话得有证据。”冯老三心说碰瓷怎么了?我也是技术行当,凭本事吃饭。

    一个人坏事做久了,通常会自欺欺人,会美化自己,会不由自主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只有这样才能心安理得,如果做了一件坏事就后悔就反思,那怎么能坚持下去?冯老三已经坚持了大半辈子,凭得就是自欺欺人,寡言廉耻。

    他认为自己同样拥有一颗匠心,在这行中能不忘初心砥砺前行的人已经寥寥可数了。

第八十七章 陈年旧事

    郑秋山将一沓卷宗摔在冯老三的面前:“这一年关于你的碰瓷事件就有六起,这还是仅仅统计你失败被抓的,算上你得逞的还有得逞后受害者没报案的,恐怕至少几十起。”

    冯老三叹了口气道:“生活艰难,且行且珍惜,我也是拿老命换养老金,不过总共就碰了六起,还都被你们公安给逮着了,我是招你们还是惹你们了,为什么总是跟我作对?不给老年人留条活路。”

    只要没抓到现行,他是一概不承认,算准了警察办案是要讲真凭实据的。

    郑秋山的声音渐渐变得严厉:“你犯法还有理了?这瓷瓶是梁庆去天珠店诈骗时的工具,当时他利用这瓷瓶骗了受害人七万块钱。”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梁庆都死了,他骗走的钱也没机会花啊。”

    “他要是泉下有知,听你这么说一定今晚就会来找你。”

    冯老三吓得打了个哆嗦:“你别吓我啊,我可不是幸灾乐祸,我是同情,我是觉得惋惜,原来您找我是为了他的事情啊。”

    他嬉皮笑脸地举起手铐道:“把手铐给我打开,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定积极配合警方工作,举报他所有的违法行为。”

    郑秋山笑了一声,不给这只老狐狸下点猛药,恐怕他不会说实话:“可瓷瓶上有你的指纹,梁庆去天珠店行骗之前,也拍到了你们在一起谈话的视频,他出车祸被撞死的时候,你就在人群中围观,天珠店失火的时候,你又刚好就经过附近,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怎么那么多的巧合都赶在一起啊?”

    “这又说明不了什么。”冯老三内心已经开始变的忐忑了,自己怎么就那么不小心,为什么要在瓷瓶上留下指纹。

    他更恨无所不在的摄像头,装那么多摄像头干什么?为了创收真是不惜成本,你们知不知道,这样的做法正在毁灭一个古老传统的技术行业。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我们坑蒙拐骗,得有多少警察失业?不懂得兔死狐悲的道理吗?

    “看来你是打算在看守所过年了。”

    冯老三有点害怕了,现在才是五月,郑秋山啥意思,难道就凭着这些证据要把自己关到明年春节?梁庆死了,死无对证,可他转念一想,只要自己咬死口不承认,警方也应该拿自己没辙,他哼了一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搞清楚,现在不仅仅是怀疑你诈骗,还怀疑你纵火杀人!”

    冯老三被吓了一大跳:“我没做过!”

    “两个多月前,你在市场碰瓷一个叫林黛雨的女学生,当时被她同学张弛识破,你还被天珠店的老板黄春丽打了一记耳光,这事你记不记得?”

    冯老三没说话,这都是事实,郑秋山当时也在现场,还要把自己给带走呢,幸亏黄春丽手下留情,放了自己一马。

    “所以你就想报复,趁着黄春丽外出,张弛帮忙看店的时候,先找梁庆去诈骗他,后来又烧了天珠店。”

    “我没有!”冯老三在郑秋山的步步紧逼之下已经渐渐乱了方寸。

    “你有犯罪的动机!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你嫌疑最大!”

    冯老三哭丧着脸道:“郑所,您可不能冤枉好人啊,您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纵火杀人!我是搞技术的,我最讨厌暴力。黄春丽就算再对不起我,我也不会报复她,她爹黄老先生对我有恩,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冯老三再不是人也不可能恩将仇报,我承认,我是找了梁庆,可我只是要惩罚一下张弛那小王八蛋,你想想啊,我如果真想报复黄春丽,我为什么要挑她出门的时候?我为什么不连她一起骗?再说了,我也不知道梁庆会骗走那么多钱,您得相信我,我说得全都是真话。”

    郑秋山坐了下来,又递给冯老三一支烟,冯老三嘴唇哆哆嗦嗦,这会儿连抽烟的心境都没有了,诈骗最多进去蹲几年,可杀人放火那是要枪毙的。

    他决定告诉郑秋山一件往事,不过他要求郑秋山不能录音,不能将这件事记录在案,因为这件事和郑秋山要审的案子无关,郑秋山也答应了他的要求。

    “你说黄老先生是你的救命恩人?”

    冯老三点了点头道:“是啊!此事说来话长,十二年前吧,刚好是r型肺炎流行的时候,人心惶惶,各行各业都不景气,我盯上了慈济堂,我知道那里生意特别好,安防也不怎么样,所以就准备去弄点钱花,就算弄不到钱,弄点珍贵药材也能换钱。有一天夜里我摸黑进入了慈济堂,里面空无一人,就在我找贵重东西的时候,老先生回来了。”他停顿了一下要求喝水。

    郑秋山让人给他送来一大瓶有点甜,先给他点甜头,安抚一下他的情绪,看得出这厮非常紧张,内心的防线已经松动。

    冯老三喝了口水之后继续道:“还有一个人和老爷子一起来的,当时老爷子很生气,一进门就把那人痛骂了一顿。”冯老三说到这里,意识到自己跑题了,他尴尬地笑了笑道:“我说跑题了。”

    郑秋山道:“接着说,我想听听。”

    “你猜那人是谁?那人是黄老爷子的徒弟,也是他的女婿。”

    郑秋山微微一怔;“林朝龙?”

    冯老三点了点头:“老爷子非常生气,他骂林朝龙是个利欲熏心的小人,说他不该在国家遇到困难的时候发国难财,利用他的药方去牟取暴利,这违背了一个医者的根本,也违反了他的教诲。”

    郑秋山此时方才想起,林朝龙的发迹应该就是从那次席卷全国的疫情开始,他的药厂研制出大量的预防性药物投放市场,他还第一个研制出了针对疾病的疫苗。

    如此说来,林朝龙发国难财的行为遭到了正直的黄老先生的唾弃。冯老三的这番话,对郑秋山而言是一个意外的发现,看来黄家姐妹的反目也是源于这件事。

    冯老三道:“我不敢出声,黄老爷子越说越激动,他要把林朝龙逐出门墙,跟他断绝师徒关系。我们看到林朝龙跪了下去,求黄老先生再给他一次机会。可黄老先生说,已经对他彻底失望,说他人品太差,做事不择手段,窃取了别人的研究成果,还诬陷他人,害得别人坐牢。”

    郑秋山心中一动:“有没有知道黄老先生说他诬陷得是谁?”

    冯老三摇了摇头道:“他们没有提起那个人的名字,我看到黄老先生打了他一记耳光,让他滚。林朝龙走了之后,我以为黄老先生很快就会走,可没想到他在店里留下,老先生给药王像上香,然后又给药王像跪下了,他哭得很伤心,我听得都不忍心了,准备等他离开之后,我马上就走,这么一位医德高尚的好大夫,咱总不能再偷人家东西是不是?”

    “算你还有些良知。”

    “我等了两个多小时,始终不见他走,也怪我倒霉,我的心脏病犯了,当场就晕倒在地,我倒地的动静惊动了黄老先生,也幸亏他在,我方才捡回了一条性命。“

    郑秋山道:“黄老先生救了你?”

    “是,他救了我,而且还没报警,给了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他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让我别把听到的事情说出去,事后给我开了一些药,给我带走,劝我改恶从善。”

    想起往事冯老三还是感激涕零,如果说他这辈子欠过谁,那个人就是黄老爷子,刚才要求郑秋山别录音,别将这件事记录在案,也算是对当年承诺的最后坚持。

    郑秋山冷冷望着他道:“看来黄老先生的救命之恩终究还是没有感化你。”

    “也不能这么说,那阵子盯上慈济堂的不仅仅是我自己,还有不少人,后来我帮着慈济堂讨回了不少的药材,就算是我对老先生的报答吧。可惜老先生这么好的人,仍然没有得到善终,还摊上了一件医疗官司。”

    郑秋山对此有所耳闻,导致黄老先生抑郁而终的那场官司应该就是何东来妻子楚文熙死亡的事件。将几件事串联起来,他就意识到这件事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凭着一个警察的直觉,他认为其中一定存在着很大的问题。

    郑秋山拿起那药瓶道:“这药瓶哪来的?”

    冯老三面露惭色道:“有天我去复诊,黄老先生心事重重的,帮我把脉的时候也显得心不在焉,我后来才知道,他开得药方治死了人,楚家来了几十口子过来闹事,他们砸了慈济堂,还把老先生给打了,我趁乱就顺走了点东西。”

    郑秋山一脸鄙夷地望着冯老三道:“这就是你对人家的报答?”这老家伙恩将仇报也太不讲究道义了。

    “当时乱糟糟的,有不少人都趁乱拿东西,我也是一时手痒,习惯成自然啊,我是真体会到江山易改禀性难移的滋味了。事后我挺后悔的,本想找个机会还给老先生,可从那天起,慈济堂就关了,没多久老先生就抑郁而终,我就是想还也没地儿去还啊。”

    郑秋山点了点头,把药瓶收了回去,冯老三道:“该说的我都说了,能放我走了吗?”

    郑秋山叫来小黎道:“你接着问,让他把碰瓷的事情全都交代了,时间地点金额,一件一件的审,不交代清楚不让他睡觉。”

    “郑所,忒不厚道了你……”

第八十八章 交锋

    这几天张弛都在学校图书馆里看书,与其说是看书,不如说是翻书,通常他一天能看十几本。

    平时校图书馆就没几个人,多半时间都是负责管理图书的老师一个人在,她过去有下午早退的毛病,毕竟谁都有家庭,早走个十几二十分钟,去附近的幼儿园接孩子,公家的时间能利用一点是一点,清水部门,也就凑合着贪污点时间。

    可张弛这么一来,老师就郁闷了,他不磨叽到下午五点就不离开,管理员老师只能陪着他。

    张弛能够感觉到这位管理员老师的怨气与日俱增,怒火值也是一天超过一天,在他连续光顾的第五天,管理员老师终于忍不住了:“我说这位同学,人家都在教室里复习,你不去啊?可没几天就要高考了。”

    张弛捧着一本书看得入迷,很敷衍地嗯了一声。

    管理员老师因被他无视怒火值窜升到了1500,她起身走了过去,今天周五,今天准备早点去接孩子呢,这下好了,计划全被他给搅和了。

    她来到张弛身边,看到这厮面前摆着一摞书《尼采文集》,《计算机编程与技术》,《国画山水技法》,《十天学会自由泳》,《人性的弱点》,《穷爸爸富爸爸》,《种植与园艺》,《高中地理全解》,《野性的证明》……这也太驳杂了一点,这么多书他看得完吗?

    再看张弛手里捧着一本《简爱》全英文版本。

    管理员老师虽然不是代课老师,可也听说过这厮的学习成绩在高三毕业班倒数第一,她忍不住道:“我说你在这儿到底干什么啊?”

    张弛放下那本书,笑眯眯望着管理员老师,心说没看见我在看书吗?真是明知故问。

    管理员老师指了指桌上堆得就像小山一样的书道:“你看得完吗?你看得懂吗?”

    张弛点了点头,看的书多了,装逼都有底气,腹有诗书气自华,你说气人不。

    管理员老师,捡起桌上的那本英文版简爱:“你跟我说说,里面讲的是什么?”

    张弛道:“第几页?”

    “第5页!”管理员老师真火了,她长那么大就没见过那么装逼的学生。

    ……the moon was set, andwas very dark; bessie carried a lantern, whose light glancedwet steps and gravel road soddena recent thaw……

    张弛流利地将第五页的内容背了出来,行云流水毫无淤滞,顺畅到管理员老师都不忍心打断他,听到这厮标准的发音,毫无错漏的背诵,管理员老师整个人原地呆住了,做梦?一定是我在做白日梦。

    她迅速向后翻到了某一页,再次说出了页数。

    ……i'll tell you,i can, the idea, the picture these words openedmy mind: yetis difficultexpress what i wantexpress.……

    ……i thankmaker, that,the midstjudgment,has remembere entreatredeemergivestrengthlead henceforth a purer life than i have done hitherto!

    管理员老师张大了嘴巴,瞪大了双眼,她已经掩饰不住自己的震惊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如果不是亲耳所闻,她怎么都不会相信,这个不起眼的小子居然能够将英文版《简爱》倒背如流。

    张弛仍然从容淡定,没有得意忘形,拿起了《种植与园艺》:“您接着问?”好不容易有显摆的机会,这货意犹未尽,成为凡人之后表现欲有点强。

    管理员老师摇了摇头,仍然没能从对方带给自己的震撼中清醒过来。

    张弛道:“以后我还能来看书吗?”

    管理员老师没回答,等张弛拿起书包准备离去的时候,她追了上去,递给张弛一把备用钥匙:“你随便看,记得锁门啊!”真得抓紧接孩子去了,不然我拿本《医道官途》考他。

    郑秋山去医院探望黄春丽才知道,她已经被接回了家,据说林朝龙夫妇为了她的康复特地从国外引进了一套最先进的监护设备,还请来了国际一流的脑科专家为她会诊。

    郑秋山决定当面拜访一下林朝龙,他有许多问题,想请教一下这位名满北辰的大人物。

    林朝龙本想拒绝,可想了想还是决定跟这位负责黄春丽案子的警察见上一面。

    郑秋山在秘书的引领下来到了林朝龙的办公室,进入办公室之前,他接到了前妻邱东晴的电话,却是她刚刚接到通知,要马上出差去外地处理一件商务纠纷,可能今晚赶不回来。让他下午放学去接女儿,照顾女儿一晚,郑秋山满口答应了下来。

    林朝龙微笑着起身迎了过去:“郑警官,你好!”他主动向郑秋山伸出手去,和郑秋山握了握手。

    郑秋山首先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林朝龙表现得很客气也很配合,他笑道:“配合警方调查是每一个公民应尽的责任和义务,郑警官有什么问题只管问。”

    “那我就先谢谢林总了。”其实郑秋山已经在林朝龙的手上吃了亏,上次他去调查黄春晓,就被上级领导狠狠训斥了一顿,还警告他在没有确实的证据之前,绝不可以捕风捉影地去惊扰受害者家属。

    林朝龙是拥有很大社会影响力的企业家,还是热心公益的慈善家,对他调查一定要慎重。别看林朝龙现在客气,说不定一转身就会向自己的上级进行投诉,郑秋山也做好了再次挨训的思想准备。

    郑秋山道:“林总,其实我不单单是负责这次案子的警察,我还是黄春丽小姐的朋友。”

    “春丽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是她的福分啊。”林朝龙的脸上始终带着谦和的微笑,初看让人觉得很容易接近,可仔细一看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淡漠和距离感。

    “惭愧,我身为辖区警察没能做到保护她的责任。”郑秋山从检讨自己开始。

    林朝龙敏锐地觉察到郑秋山对自己的小姨子感情应该不一般,上次去调查妻子的也是眼前的这个警察吧,他对此案的热衷不仅仅因为是出于警察的职责,可能其中还掺杂着个人感情的成分。林朝龙道:“茶还是咖啡?”

    “喝茶吧!”

    林朝龙让秘书上茶。

    郑秋山接过送来的竹叶青说了声谢谢,然后道:“林总,我来找您是为了向您了解一些事情。”

    林朝龙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发问。

    “请问您认不认识何东来?”

    “何东来!你是说那个杀人放火的嫌犯?”林朝龙一直都在关注着案情的进展,警方为了他们家人的安全考虑,也特地进行了提醒。

    “就是他!”

    “认识,不过没什么交往。”

    郑秋山话锋一转道:“您认识楚文熙吗?”

    林朝龙听到这个名字,内心中如同被钢针刺了一下,不过他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表面上仍然古井不波:“好像是何东来的夫人吧,有些印象,可不认识。”

    “林总应该知道十二年前慈济堂曾经出过一件大事,因为楚文熙的意外死亡,让您的岳父黄老先生卷进了一件医疗纠纷,也是因为那件事黄老先生关了慈济堂,心灰意冷选择退休。”

    林朝龙点了点头道:“我想起来了,是有这回事,当时官司还打到了法庭上,最后判定我岳父无需承担责任。”

    “我听说林总是黄老先生的亲传弟子?”

    林朝龙的内心越发警惕起来,他打量着这个不起眼的派出所警察:“是!”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林总弃医从商,做到了如此规模,黄老先生泉下有知也一定会为你今天的成就感到骄傲吧。”

    林朝龙道:“当医生是为了救人,做药企研发新药是为了救更多的人。”他的回答合情合理,而且拥有相当的情怀。

    “佩服,佩服!林总的胸襟和情怀果然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够企及的。”

    林朝龙呵呵笑道:“其实人没有高低之分,不管干什么,只要对得起良心就行。我一向认为,人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价值高低在于他能够帮助到多少人。”

第八十九章 暴力小妹妹

    “有件事我可能不该问,可还是感到好奇,当年黄老先生为何要将您逐出门墙?”郑秋山已经做好了触怒林朝龙的准备,这个问题非常的敏感,如同向林朝龙抛了一颗炸弹。

    林朝龙的表情出奇的冷静,冷静到郑秋山甚至怀疑他没有听清自己的问话。

    林朝龙淡然道:“这涉及到我的家事,也和案情无关。”

    “尊夫人姐妹两人的矛盾是不是因为林总引起的?”

    “如果我不是事先就知道你的身份,我还以为你是某个居委会派来的。”林朝龙婉转地表达了自己对郑秋山过度关注他家事的不悦。

    郑秋山笑道:“林总真是幽默,我听说林总过去在北辰一中读书?”

    “郑警官主要是负责户籍吧?”林朝龙心中已经非常不悦了。

    “您是88届高中毕业生?”

    林朝龙微笑望着郑秋山,此人有备而来,来见自己之前,一定下了不少的功夫,调查了不少的材料,接下来的问话可能会更加深入。

    郑秋山道:“楚文熙也是那一届毕业的,你们是同一届的毕业生,应该很熟悉才对。”

    “我们那一届一共有18个班级,每班都有四十多个人,我不可能每个人都认识。”林朝龙所说得是事实,同届的学生之中,可能有人一辈子都没打过照面,甚至没说过话。

    “我听说楚文熙是当时北辰一中的大美女,只要男生应该都会记得她,这么出色的女生您不可能没有印象吧。”

    林朝龙哈哈大笑道:“那个年代可比不得当下,一个班级的男生和女生都不说话的,我当时家庭条件不好,只知道埋头学习,没精力关注其他的事情。相信知识改变命运,老师对我们的教导也是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郑秋山的提问的方向说变就变:“林总在燕京读了五年药科,是在华夏医科大。”

    “郑警官好像是在调查我啊。”

    “没有,我只是奇怪,您和楚文熙同在一所中学读书,后来您读了华夏医科大,她也在同一个城市读了燕京师大,作为同届高中毕业的校友你们居然不认识。”

    郑秋山才不相信林朝龙的话,他觉得林朝龙在这件事上说了谎,刻意隐瞒了和楚文熙之间的关系。

    让郑秋山产生疑心的,不仅仅是冯老三的那番话,通过他的调查发现,何东来当年所从事的研究和林朝龙在几年后发布的新药属于同一方向,这个世界上不会存在那么多的巧合,郑秋山凭着警察特有的直觉判断,这其中一定存在着某些问题。

    林朝龙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这种事很正常,如果不是因为春丽的案子,我和郑警官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打交道,你说是不是?”

    “是啊!林总的解释让我茅塞顿开。”

    林朝龙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道:“不好意思,我10点还有个会。”他下了逐客令,他感到了郑秋山对自己的怀疑,并将这种怀疑定义为满满的恶意,他不想继续谈下去。

    郑秋山起身道:“我就不耽误林总宝贵的时间了。”

    郑秋山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对了,林总愿意用百分之三十股份换取的药方是不是找到了?”在对方以为一切已经结束之时,再出一招,攻其不备,是为回马枪,力求一击必中!

    林朝龙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强行将心头的怒火压了下去,淡然道:“不送!”

    郑秋山没打算劳动林朝龙的大驾,他今天过来就是要试探一下林朝龙的反应,什么药方值得林朝龙用天宇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去交换?在如此巨大利益的驱使下,或许会让人铤而走险。

    和专案组其他人的看法不同,郑秋山认为,所有存在动机的人,都有犯罪的可能。

    郑秋山骨子里还是个有点仇富的人,他认为多数的富人都钻了法律的漏洞,其中有不少是投机者和冒险家,同时具备智商和胆量两种素质的人同样具有犯罪的能力,往往这种人是最难对付的。

    回到家中看到张弛捧着语文书在看,郑秋山这才意识到他过几天就要高考了。

    两人虽然暂时住在同一屋檐下,可平时很少见面,郑秋山忙于黄春丽的案子,早出晚归,有些时候甚至彻夜不归。

    张弛放下书:“郑叔,吃饭了没有?”

    郑秋山摇了摇头。

    张弛起身道:“我给您下碗面去。”

    “不了,冰箱里有速冻水饺,别耽误你复习,你吃了没?”

    “我复习完了,我也没吃,要不咱们出去吃,我请!”张弛最近大部分时间都在努力复习,他想出去透透气。

    郑秋山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道:“坏了!”

    他只顾着工作,忘记了去接女儿,今天前往林朝龙办公室的时候,他接到前妻的电话,让他今天下班后去接女儿放学,郑秋山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五点半了,女儿已经放学半个小时了。

    这时候前妻打来电话兴师问罪,他的女儿放学后没有等到他去接,所以一直都在学校传达室里眼巴巴等着呢,前妻在电话中火气很大,狠狠将他数落了一通。

    郑秋山又是内疚又是尴尬,不停说着抱歉,不等他说完,前妻就将电话挂了。

    郑秋山向张弛苦笑道:“怪我,我把接女儿的事情给忘了,这下麻烦了,我家雯雯肯定不愿搭理我了。”

    张弛道:“我跟你一起去,哄小孩子我拿手。”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冲出门外,叫了辆出租车,可欲速则不达,五六点钟,正是下班高峰期,出租车走走停停,不到三公里的路,开了足足半个小时。等他们来到星光小学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半了。

    郑秋山率先冲出出租车,满头大汗地来到学校传达室,还好女儿郑晓雯乖乖在传达室里等着他,传达室的保安免不了又对这个不负责任的家长一通教训。

    郑秋山见到女儿放下心来,他笑眯眯向女儿道:“雯雯,爸爸接你来了。”在女儿面前,他没有丝毫的架子可言。

    “哼!”女儿显然不高兴了,背起书包就往外走。

    郑秋山赶紧跟了上去:“雯雯,你等等我!”

    郑晓雯没有等他的意思,背着书包越走越快,晚一步下车的张弛出现在她的前方:“小妹妹,去哪儿啊!”

    郑晓雯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张弛,张弛满脸堆笑,认为自己现在的表情充满了亲和力。

    “我不认识你!”

    张弛道:“可我认识你啊,你叫郑晓雯对不对?我来接你回家,哥哥帮你拿书包好不好……”话还没说完,裆下就挨了郑晓雯重重的一脚,张大仙人哪能预料到这么小的一个女孩子居然拥有这么强的攻击性,事发突然,被郑晓雯踹了个正着。

    张弛脸都白了,捂着肚子就蹲了下去,郑晓雯的第二次攻击又到了,右手的两根指头闪电般戳在了张弛的眼睛上,张弛又是一声惨叫,这孩子下手也忒狠了。打人不插眼,你打我脸还好过点。

    郑晓雯一转身朝郑秋山的方向跑去:“爸爸,坏人,我遇到一个坏人!”

    张弛这个郁闷,我怎么就是坏人了?我是跟你爸一起来接你的,我这长相人畜无伤,横竖也不像个坏人,啥眼神啊这小妮子。内心的委屈还在其次,裆下挨得一脚着实不轻,而且他眼睛也被戳伤了,眼泪哗哗地流。

    (^)

    郑秋山就晚出来那么一会儿,就发生了这种事,远远看到女儿出手,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他不该带张弛一起来的,居然造成了那么大的误会,女儿一定把张弛当成存心不良的坏人了,不过张弛的出现也有好处,本来女儿都不搭理自己了,遇到坏人之后第一反应还是叫爸爸,证明他们父女感情还是非常牢固的,毕竟血浓于水。

    郑晓雯看到父亲出现,胆子更大了,指着张弛道:“大坏蛋,你倒霉了,我爸是警察!”

    郑秋山听到女儿的话真是哭笑不得,刚才郑晓雯的一声嚷嚷吸引了不少打抱不平的人民群众,围到短时间丧失反抗能力的张弛周围,撸起袖子正准备出手。

    郑秋山赶紧过去解释,这才阻止了张弛被不明真相的正义群众一顿暴打。

    郑晓雯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张弛是跟着爸爸一起过来接她的,郑秋山道:“雯雯,这是你张大哥,他不是坏人,你搞错了。”

    郑晓雯咬了咬嘴唇,心说这个人一脸坏笑,我又不认识他,过去不是您教我这样对付不怀好意的陌生人的吗?她小声道:“不好意思大哥哥,刚才把我吓坏了,我打疼你了吧?你别哭了,对不起!”

    张弛捂着小肚子,满脸都是泪水,他不是伤心落泪,这小丫头片子下手忒狠了,那手指头差点没把他的眼给戳瞎了。

    郑秋山摸出一张餐巾纸递给张弛:“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张弛摇了摇头,接过餐巾纸擦掉脸上的眼泪,可刚擦掉,又流出来。

    郑秋山凑近看了看,确信他眼睛没事,这才放下心来,瞪了女儿一眼,郑晓雯知道自己惹了祸,有些害怕地低下头去。

    张弛今天这个亏只能吞下去了,忍着痛还得做出大度的样子:“没事……怪我……怪我长得太反面了。”

    郑秋山安慰他道:“小伙子长得不错啊,跟梁朝伟似的。”

    郑晓雯纠正道:“那是曾志伟!”

    张大仙人⊙⊙|||

第九十章 心痛

    郑秋山带着他们去吃肯德基,特地点了个全家桶。

    张弛的眼睛在流泪半小时之后总算感觉好了一些,虽然视力重新恢复了正常,可是两只眼睛通红,活像一只急了眼的兔子。

    郑秋山看他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担心:“张弛,我还是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张弛摇了摇头,他没那么娇贵。看到郑晓雯正抱着全家桶大口大口地吃,想不到她那么小年纪居然胃口那么好,本来以为郑秋山这个全家桶是给他们仨点的,可现在看起来,郑晓雯一个人就能全部搞定。

    郑秋山虽然看到女儿吃饭的样子很幸福,可终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张弛,这孩子缺管教,只顾着自己,吃什么你再点啊。”

    郑晓雯突然停下了,一双眼睛虎视眈眈地望着郑秋山:“养不教父之过!”

    郑秋山拿这个女儿没辙,尴尬笑道:“得,都怪我,都怪我!”典型的女儿奴。

    张弛对这种西式快餐没有任何兴趣,总觉得没滋没味的,还有些发酸,也不知道这些小孩子怎么就喜欢这一口?他捏了两根土豆条,没蘸酱,干吃,一点都不好吃,还不如出去吃碗牛肉拉面。

    郑秋山其实也吃不惯这洋快餐,可是他主要是陪女儿,只要女儿高兴他就高兴,张弛也不想耽误他们父女好不容易才独处的机会,告诉郑秋山自己吃过饭就回去复习。

    临行之前想起一件事:“郑叔,您女儿刚才用来对付我的两手是您教的吧?”

    郑秋山颇为得意地点了点头,虎父无犬女,厉害吧?

    张弛摆了摆手,出了肯德基的大门,回头望去,看见郑秋山父女两人非常融洽,郑晓雯拿了一根薯条蘸了番茄酱塞到父亲嘴里,郑秋山张口去吃,古灵精怪的女儿却突然又将手缩了回去,他咬了个空,开心得大笑起来,抓住女儿的小手,这次终于吃到,却被番茄酱弄脏了嘴角。郑晓雯开心地拍着手掌,又拿起纸巾小心地为爸爸擦净唇角。

    张弛隔窗望着这温馨的一幕,心中也倍感欣慰,凡间最可贵的感情莫过如此,比起自己,他们是幸福的。

    张弛的心中突然生出了对家庭温暖的渴望,他想起了黄春丽,他和黄春丽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在他租住的那段时间,却对黄春丽产生了亦师亦母的感觉。在他被贬凡间之后,黄春丽也是第一个甘心为他付出生命的人。

    望着夜空中的繁星,张弛默默祈祷着黄春丽能够早日康复,顺便祈祷自己要在高考中考出好成绩,他要考上水木,要让林黛雨心甘情愿地将丹炉还给自己。

    无论付出多大的努力和代价,他都要炼出招魂丹和凝神丹,他要帮助黄春丽苏醒,要让她重新恢复健康。

    张弛就在附近吃了一碗牛肉拉面,填饱了肚子,准备早点回去复习。可吃面的时候,外面就下起了雨,张弛没带伞,只能在店里多呆一会儿,等雨势稍小一些,再跑回去,这里距离郑秋山的住处没多远。

    张弛透过窗户向外观望雨情的时候,发现有不少人向马路中心聚集过去,他意识到可能出事了。

    外面的雨这会儿已经小了,张弛没打算凑过去看热闹,经过附近,加快脚步离去的时候,风雨中传来一个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爸……爸……”

    张弛心中一怔,他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慌忙向出事的地点跑去,却见马路的中心一个人躺在血泊之中,因为隔着围观的人们,张弛没看清那人的样子,他分开人群,看到了跪在马路中心的小女孩,分明就是郑晓雯。浑身已经湿透的她哭喊着摇晃着父亲的身体,瘦小的身躯在夜风中瑟瑟发抖。

    张弛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感觉周身的血液瞬间被抽离了出去,他手足冰冷发麻。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会发生这种意外,他挤开人群:“让让,让让,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他终于来到了郑晓雯的身边,看到浑身是血的郑秋山,郑秋山的身体不断抽搐着,口鼻中不停冒着血。他的手艰难地伸向张弛,张弛抓住他的手,大吼道:“救人,快叫救护车……”

    他热泪盈眶道:“郑叔,郑叔……我在呢……我在呢……”

    郑秋山想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嘴巴鼻子不停涌出鲜血,他只能抓住张弛的手,另一只手指着女儿。

    郑晓雯已经因眼前的剧变而崩溃,她大哭着,声嘶力竭地喊着爸爸。

    张弛含泪道:“郑叔我明白,您是让我照顾雯雯,我会的,我发誓我会的!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我发誓……”

    郑秋山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抓住张弛的手缓缓松开垂落了下去。

    张弛大吼道:“郑叔!”

    抬起头,看到那辆夺去郑秋山生命的越野车,肇事司机仍然坐在车内。

    悲愤的张弛冲上去想要拉开车门,发现车门从里面锁上了,他转身从地上捡起一块水泥砖,照着车门玻璃砸了过去,一下两下,在他的努力下车窗玻璃终于被他砸碎了,车内泛出一股浓烈刺鼻的酒气,肇事司机一动不动地坐在里面,音响开到最大正在播放着一首悲怆的歌:

    什么是爱什么又是无奈

    无言地相对我似乎已明白

    慢慢走向你的面前握紧你的手

    将忍着眼泪对你说声珍重

    以为我们的爱会流传在世间

    以为我们的誓言会直到永远

    谁知昨夜梦里的你早已经不是你

    从此我也不再是自己.......

    张弛出离愤怒了,他抓住里面瘫软如泥的司机,将肇事司机从里面拖了出来,挥拳照着仍未醒酒的司机砸去。

    ......

    以为远方的风能吹散我的痛

    以为黄昏的天边有渴望的温柔

    只是这颗对你的心

    从此没有人能懂

    带着我心痛的梦

    飘流......

    如果不是警察及时赶到,愤怒的张弛很可能会将这名酒后肇事的司机活活打死。

    急救人员赶到的时候,郑秋山已经确认死亡,他和女儿过马路回家的时候,一辆疾驰而至的越野车冲了过来,交警的初步鉴定结果,这名司机醉酒驾驶,越野车刹车失控。

    郑秋山在生死关头将女儿推了出去,他救了女儿,自己却没能躲过一劫。

    郑秋山是现役警察,这件事影响不小。他的前妻邱东晴接到通知之后连夜赶来,不过因为路途遥远,等她回到北辰,最快也要明天了。

    郑秋山父母兄弟都在外省农村,前妻也不是北辰本地人,北辰只有同事和朋友。

    郑晓雯自从惨案发生之后,不停地哭,任何人她都不愿相信,一双小手牢牢抓住张弛的胳膊,在这种时候,她已经将身边的张弛当成了唯一的依靠。

    因为张弛出现在现场的时候车祸已经发生,他并没有看到具体的情况,交警本来想调取监控还原当时的情景,可不巧得是,路口的监控又坏了。

    郑秋山派出所的同事也在接到通知后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看到浑身湿透的郑晓雯抱着同样浑身湿透的张弛的胳膊,一双惶恐的眼睛呆呆望着周围,都知道这孩子被吓住了。

    小黎含泪走了过去:“雯雯……”

    郑晓雯吓得打了个哆嗦,抱紧了张弛的胳膊:“别过来,别过来……”

    小黎生怕刺激到她,赶紧退了回去。

    张弛心疼地抚摸着郑晓雯的头顶道:“雯雯,别害怕,他们都是好人,都是……”他本想说是你爸爸的朋友,可又怕提起郑秋山再刺激到情绪仍然处在激动中的郑晓雯,改口道:“都是我的好朋友。”

    郑晓雯这才认出了小黎:“小黎姐姐,我爸爸,我爸爸他……”话没说完又哭了起来。

    小黎走过去,抱住这可怜的孩子:“雯雯不哭,雯雯不哭,姐姐在这儿。”她和另外一位女警过来,带着郑晓雯去换衣服,这孩子浑身都湿透了,如果长时间穿成这样,容易着凉。

    两名警察来到张弛身边,向他了解情况,张弛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

    其中一名警察刚好是负责黄春丽案子的,认出张弛之后,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怎么这么巧?先是黄春丽遇刺,现在又是郑秋山遭遇车祸,怎么两次事件这小子都在现场。

    心里虽然嘀咕,可两次的性质是完全不同的,黄春丽的案子已经定性为刑事案件,而郑秋山今晚只是一起交通意外。

    张弛协助调查之后,又签了字,警察告诉他可以回家了,也是这时候,张弛忽然意识到自己再次无家可归了。

    张弛甚至怀疑自己变成了天煞孤星,父母双亡,家人几乎都死于一场车祸。刚认的师父还没有来得及教给自己任何的本事就遭遇谋杀,变成了长眠不醒的植物人。

    郑秋山出于好心,让他暂住在自己家,这才几天,郑秋山又出了事。是不是只要和自己走近的人都会倒霉?自己就是扫把星转世?张弛记得自己的前世,他和扫把星没有任何的关系。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张弛站在事故大队的门口一时间不知应该何去何从。

    民警小黎从里面出来了,她牵着郑晓雯,郑晓雯不停地哭,看到张弛她摔开小黎的手跑了过来,飞扑到张弛的怀里,紧紧抱住他道:“张弛哥哥,你是不是……不管我了……是不是……”

    张弛的眼眶热了,他摇了摇头,想说不是,可无论怎样努力都说不出话来。

    小黎叹了口气道:“要不我先送你们回去。”郑晓雯对所有人都表现得非常抗拒,唯独相信张弛,郑晓雯跟她妈妈联系过,决定先带他们离开事故大队,把他们送回郑秋山的住处,等明天一早,郑秋山的前妻回到北辰,就会接女儿离开。

    张弛有郑秋山家的钥匙,带着郑晓雯上了警车,小黎开车将他们两人送到了家里,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郑晓雯靠在张弛的身上睡着了。

    小黎停好车,张弛抱起郑晓雯,他们一起小心地将熟睡的郑晓雯送到了家,张弛将郑晓雯放在了自己睡得那间房。

    小黎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她决定今晚不走了,就留在这里陪着这两个孩子,一直等到郑秋山的前妻到来。

    张弛开始着手收拾他的东西,虽然郑秋山出车祸只是一场极低概率的时间,可张弛仍然感到有些自责,他甚至认为是自己的到来改变了郑秋山的命运,是自己带给了他这场噩运。

    小黎看出张弛的悲痛,其实她也是一样,郑秋山不但是她的同事也是她的师父,为人古道热肠,正直善良,这样的人本不该遭到这样的噩运。

    小黎道:“肇事司机已经被控制住了,他喝了不少酒,酒后危险驾驶。”

    张弛咬了咬嘴唇:“人渣!”他的双手仍然在隐隐作痛,可比不上此时的心痛。

    小黎道:“法律一定会还给我师父一个公道的。”

    张弛点了点头,他和小黎生出同病相怜的感觉,两人的师父都先后遭遇了不幸,一个已经不幸身亡,一个生不如死。

    张弛已经收好了自己的东西,他想尽快离去,因为他害怕见到郑秋山的家人,他害怕听到悲痛欲绝的哭声,害怕目睹生离死别的痛苦。

    小黎听说他要走,轻声道:“等师母来了你再走吧,如果晓雯中途醒了,我怕一个人应付不来。”

    张弛没有理由拒绝,他将自己的东西放下:“郑叔让我照顾她。”

    小黎点了点头,郑秋山死前最放心不下得就是这个女儿,在他临时前能看到的人只有张弛,所以才会抓住张弛的手不放,这只是因为郑秋山深爱女儿,并不仅仅是因为他对张弛的信任,当时的那种状况他没有选择的,如果在现场的是自己,他也一定会将女儿托付给自己。

    小黎本想劝张弛不必太认真,可想了想这个世界上多一个人关心郑晓雯也不是坏事。

    其实郑晓雯还有母亲,还有爷爷奶奶,还有那么多的家人,自然会有人关心她照顾她。小黎道:“我师父经常提起你,夸你聪明懂事。”

    张弛没说话,感到鼻子一酸,有些想哭。

    郑秋山的前妻邱东晴在清晨六点钟匆匆赶到,一夜未眠的她脸色非常不好,可从她的脸上并没有看到太多的悲伤,她和郑秋山早就没了感情,离婚三年,离婚之前还冷战了两年,最后还是因为郑秋山意识到无法挽回他的婚姻和家庭,方才签了字。

    邱东晴并不是一个人来的,陪同她前来的是她单位的男同事,也是她的未婚夫,两人已经谈婚论嫁了,她进门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女儿在哪里?

    小黎指了指里面的房间。

    邱东晴根本没有顾得上跟这个照顾她女儿一晚上的年轻人寒暄,推开房门就走进了小屋里。她的到来惊醒了郑晓雯,也让睡梦中的郑晓雯重新回到悲伤的现实中。

    小黎和张弛听到了郑晓雯的哭声,也听到了邱东晴安慰她的声音:“别怕,妈妈回来了,没什么好怕的,一切都过去了。”

    邱东晴的未婚夫打量着这破旧的蜗居,他的表情带着不耐烦,时不时地抬起手腕看看时间。

    小黎和张弛都没有说话,他们三人就这么静静站着,气氛显得非常尴尬。

    邱东晴带着换好衣服的女儿从房间里出来,直到现在也没见她掉一滴眼泪,不知是因为她性格与生俱来的坚强还是因为她对郑秋山已经彻底没有了感情,即便是郑秋山的死亡都不能带给她的内心任何的波澜。

    如果爱不复存在,女人比男人更加无情。

    邱东晴道:“女儿我带走了,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什么事你们可以直接跟我联络。”一举一动带着职业女性特有的干练作风。

    小黎接过了她的名片。

    邱东晴将女儿的书包递给了她的未婚夫,未婚夫又习惯性地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走!”邱东晴拉着女儿率先出门。

    郑晓雯向小黎和张弛摆了摆手:“小黎姐姐再见,张弛哥哥……再见……”含泪的眼睛里充满不舍。

    张弛和小黎同时向她露出笑容,晓雯是他们三人中最友善的一个。

    张弛来到阳台,目送着三人下了楼,上了楼前停着的一辆黑色本田雅阁,小黎也跟了过来,有些轻蔑地说:“有什么了不起,带着一块高仿的欧米伽,开着一辆低配rb车,真以为自己是大款了。”

    她为师父感到不平,师父死了,作为前妻的邱东晴哪怕流一滴眼泪也不枉夫妻一场,可她甚至没有表现出一丝悲伤。

    张弛没想那么多,只希望郑晓雯能够幸福,他把钥匙交给了小黎,让小黎帮忙处理。他不想住在这里了,这里的一切都已经变成了忧伤的记忆。

    人世间最痛的不是生离死别,而是生离死别之后的记忆。

    小黎问他去什么地方,张弛说了一个距离学校附近的连锁宾馆,其实以他的条件完全可以去住校,按照班主任吴老师的说法,学校宿舍的大门永远向他敞开着。

    可距离高考没几天了,张弛不想麻烦,而且集体宿舍的环境并不适合看书,这种连锁宾馆,单人间的价格每天也就是一百二,张弛的卖房款还剩下两万多,短时间内还不需要为经济发愁。

    小黎把张弛送到了地方,有什么最新情况会跟他联络。

    郑秋山的后事遇到了一些麻烦,他的家人来到之后,拒绝火化,提出许多不合理的索赔要求,他的前妻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跟单位闹得很不愉快,葬礼也因此搁置下来。

    张弛这边距离高考却越来越近了,距离高考还剩三天的时候,老师专门请家长过来开了一个动员会,学生就提前放学回去复习了

    张弛是个例外,他最近住在附近的宾馆,每天都在图书馆看书到放学才走,趁着通窍丹还在有效期,他对自己来了一个填鸭式的知识补充,几乎将校图书馆他感兴趣的书给看完了。

    看书之余,他也没忘记锻炼身体,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他要变强,因为人间也同样存在着莫大的风险。

    除了每天早晨雷打不动的六公里跑,他还会在下午抽空来到操场玩玩单双杠等器械。

    目前他的体重已经到了165斤,最新测量的身高给了他一个惊喜,居然到了164cm,也就是说他在这段时间长了2cm,看来医院的骨龄测定也不准。

    张弛轻松拉了三十个引体向上,松开单杠落在了地上,准备捡起书包离开的时候,发现远处一位儒雅的中年人正看着自己。

    张弛认出那中年人是天宇集团的总裁林朝龙,也就是林黛雨的父亲。

    林朝龙是来开家长会的,他行事低调,让司机将车停在了校外,独自步行进入校园,他特地提前了一些时间,北辰一中是他的母校,过去的教学楼和宿舍都已经翻建,林朝龙发达之后给母校捐了不少钱,因为他的特殊贡献,所以校方将今年保送水木的名额给了他的女儿。

    可女儿拒绝了,想到这件事林朝龙的唇角就泛起会心的笑容,女儿的自信和孤傲像极了自己。

    站在这熟悉的操场上,林朝龙仿佛看到了一个颀长美丽的背影在前方奔跑,看到了她在肩头摇曳的黑发,仿佛看到奔跑中的女孩向自己回眸一笑,林朝龙的双目有些湿润了,缓缓举起右手。

    他仍然记得上次的挥手道别,却没有料到一挥手就是一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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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天上逍遥仙,老君炉前炼金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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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手为云覆手雨,我命由我不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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