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陷入危机
“放松点儿,这么紧张干嘛?”
正在开柜子的赖成突然的转向许朗,自我安慰的说道。
“我紧张?”许朗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瞧他紧张兮兮的样子,还有脸说自己,叹了口气,“曹成虎不会回来的。”
虽然嘴上没有说明,但在心里,许朗已经有点儿看不起眼前这个队友了。
之前说的豪情万丈,什么劫富济贫,什么杀人不眨眼,此时都被他紧张的神色和满脸的虚汗出卖了。
许朗暗自叹了口气,也是他太过着急了,没有仔细打听,才跟这种人一起办事,如果不是实在差钱……
“听着,曹成虎现在是人人喊打,比老鼠都讨人厌,我们搬空了他家,也没有人会帮他说话,只管做就是了!”
但赖成还是有所顾虑。
“他毕竟在内城有关系啊,如果被抓到了,我们就完了。”赖成喃喃道,手上的动作更轻了。
许朗一听这话,手里一下子顿住了,内城?这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他在内城有关系,我怎么没听说过?你为什么之前不说!”
许朗恶狠狠地瞪着赖成,把他吓了一跳,暗骂自己多嘴,连忙补救道:“我也是听说的,听别人猜的,对,猜的。”
许朗切了一声,要说曹成虎在内城有关系,他是不肯相信的,内城有关系的人怎么会跑到外城来,别说是当个巡逻队队长,就是外城警备局局长,也不见的不想住进内城。
“巡逻队都是些什么货色你不知道,都是些管不住的流氓,他如果真在内城有身份,那怎么也得进警备队,好好找,别整天咋咋呼呼。”
“……也对。”赖成一想,是这个道理,心里安定了一大截。
过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找话题。
“你知道觉醒者不?就是那种……力气特别大,一脚能把墙踹踏那种。”
“我也能。”许朗随口回答,“那我就是觉醒者了?”
赖成翻了一下白眼:“不是我们这种破墙,是城墙,我们这种土墙一点儿都不结实。”
“不结实,你能踹踏?”
赖成被他呛了一口,心里寻思着许朗这家伙也太不识抬举了吧,但他也不好发作。
“我都六十了,哪还有那个力气啊……就说觉醒者,觉醒者知道不!”
许朗刚想说,你都六十了,翻墙还这么利索,看着赖成脸色有点儿难看,马上就改了口:“知道知道,谁不知道啊,成了觉醒者就能进内城了,我做梦都想变成觉醒者。”
“对,就是这个。”赖成一听许朗终于好好接自己的话了,一下就得意了起来:“你可知道内城里面是什么样子?”
“我怎么会知道,那么高的崖壁,还守得那么严……”许朗叹了口气,有哪个外城人不想进去内城,但是进不去,“你知道里面什么样子?”
“我当然知道……”赖成下巴微微抬起,“里面全都是觉醒者!”
许朗翻了个白眼,随便抓一百个人来问,都是这样说。
但他是不信的,这么多觉醒者,自己怎么没见过几个,见到的,只有伪觉醒者,也就是战兵,还都是腐烂到看不出人样那种。
许朗不回答,赖成一下子又不高兴了:“我跟你说,你别不信……”
“找到了!”许朗突然出声,打断了赖成。
赖成心里的不快一下子抛到了云端,他冲到许朗旁边,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伸手的就想从许朗的手里把箱子拿过来,只是许朗并没有松手,他抽了一下,没有抽动。
“……给我看看,快点……”说话的同时手上还在用力。
许朗皱眉:“先出去,曹成虎快回来了。”
曹成虎这个名字让赖成清醒了几分,也意识到自己这行为有点儿蠢,慌不迭的点头。
他们离开房子,谨慎的潜行了好久,一直到了一个非常隐蔽的巷子里,确定没有被人发现,才停了下来。
赖成急不可耐的将箱子从许朗的手上夺了下来,许朗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阻止。
撬锁这种事情,他可不会,但却是赖成的拿手绝活。
而且他有把握在赖成表露出吃独食的意思后打断他的腿。
赖成拿到箱子,兴奋的摸了几下,马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铁丝,对着锁眼一戳,就听见‘砰’的一声,锁开了。
许朗凑了上去。
箱子不大,一眼看去,有钱币,还有一颗挺好看的水晶,剩下都是子弹,看大小应该是手枪子弹。
“三千块,也不少了,够老子花一段时间了……”
赖成一边点着钱币,一边说道,与此同时,许朗眼中泛出冷光,他缺钱,太缺钱了,其他东西都可以给赖成,但钱一定要是自己的。
只是赖成一定不会同意……
手悄悄伸到背后,拔出藏着的匕首,许朗上前一步。
赖成突然回头,对上了许朗的眼神。
“干嘛!”许朗脱口而出,若无其事的将匕首藏好。
“没,没干嘛……”赖成紧张的说道,转头回去的时候还往巷子口偷偷瞧了一眼。
“怎么还不来,两个废物。”心中暗骂的同时想着怎么拖延一下时间。
要是东西都分完了,他的两个同伙还不来,那就糟了,他们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许朗虽然疑惑赖成的态度,但现在容不得他多想了,倒也没想着伤害对方,只要拿到钱就可以了,其他东西都无所谓。
况且事情做得太死,赖成拿不到一点儿好处,把自己捅到警备局就惨了,如果不是担心这个,他刚才就直接抱着箱子跑了,赖成肯定追不上。
一只手刚朝赖成脖子伸出去,赖成突然大喊了一声,吓了许朗一跳,他又赶忙把手收回去。
“你喊什么,就不怕被发现!”
“战兵药剂!”赖成惊喜的喊道。
许朗一惊,忙凑上去看。
一个小拇指一般大小的玻璃管正躺在赖成手心,看到许朗凑过来,赖成把它递给许朗。
拿在手里,淡淡地寒意隔着玻璃传递到许朗的指尖,将它拿起对准月亮,能看到晶莹的蓝光,上面没有任何标识,如果不是液体并没有注满,他一定会将其当成一块水晶。
想到水晶,许朗低下头看了一眼,那块水晶还静静的躺在箱子里。
“你怎么知道这是战兵药剂?”许朗疑惑道。
警备局宣传的时候他也见过,两者确实很像,但即使如此,也无法确定这就是基因药剂。
“如果不是,那曹成虎为什么把它收进这个箱子?”赖成反问道。
确实,这个箱子里无论是钱,还是子弹,都是最珍贵的东西。
“既然你觉得是,那就给你好了,其他的东西也一并给你,钱我带走。”许朗毫不犹豫的说。
他并不是不相信赖成的话,但无论如何,钱都是一定要的,更何况战兵药剂对自己没有任何用处。
警备局宣传的时候可是明确说过,战兵药剂是专门研制给死刑犯使用的,为了能让他们在死前为安全区做出贡献。
注射之后,人体的潜力将会得到巨大的提升,获得不弱于觉醒者的力量,个体作战能力将会得到巨大的提升,但却是以榨干生命力为代价,而且会失去理智。
当然,不是一瞬间就失去理智,而是随着时间逐渐沦为只知道战斗和杀戮的野兽。
这一点,许朗深信不疑,因为他见过因为战兵药剂失去理智的人类,只不过,不是在野外,而是关在笼子里,用来展示的战兵。
“咳咳……兄弟,这战兵药剂,可遇不可求,如此强大的力量,如果我还年轻,一定要将它据为己有,但现在嘛,我已经老了,用不着了,就把它给你吧。”
赖成咳嗽了两声,满脸的不舍,似乎他做出了极大的牺牲,说着他还朝着巷子口偷偷瞄了一眼。
许朗冷笑一声:“我还想多活几年,这样吧,在黑市上战兵药剂也不便宜,你拿去卖了,卖多卖少与我无关,这块水晶和子弹全都是你的,钱给我就好了。”
很显然,这些东西的价值远超三千块,但许朗缺的是救急钱,根本没有时间给他慢慢去卖,更何况他第一次做这种事儿,这种“赃物”他来卖根本就没人敢收。
就在这时巷子口突然出现了轻微的脚步声,赖成脸上一喜,拿过战兵药剂,然后一把将箱子塞进许朗怀里。
“好好好,我拿战兵药剂,其他都是你的,再见。”一边说一边往巷子口走。
只见他嘴里还嘟囔着“这玩意儿脆,别摔碎了”。
许朗愣了一下,等他察觉到不对,赖成已经快跑到了巷子口,一个人影从外边转了进来,手里提着一根棍子。
“操!”许朗瞬间明白自己被坑了,连忙抬头看,发现这个巷子竟然是个死胡同,不对,他们本来就找的是死胡同,而且两边的墙很高,根本不可能爬上去。
心中一冷,许朗将箱子放在地上,抽出匕首握在手中,紧紧的盯着巷子口的两人,冷哼一声。
“真以为两个人就能吃掉我,那未免也太可笑了”。
他正想着拼死一搏,就听见巷子口的赖成一声惊呼。
“啊!曹成虎……”
砰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赖成倒着飞出了几米远,曹成虎摇摇晃晃的端着手中的“棍子”,棍子顶端冒出一股硝烟,这竟然是一杆枪。
许朗大吃一惊,来人居然是曹成虎,他心中顿时一片冰凉,曹成虎的残忍他太清楚了,偷他家被他发现,必死无疑,如果不是得到消息,曹成虎今天巡逻一整晚,他怎么会大胆到闯到他家里。
难倒他正好巡逻到这里……许朗压下心中的想法,现在考虑这些已经没有用了,怎么活下来才是最关键的。
幸好巷子里并不明亮,他一动不动,将身体隐藏在墙壁的阴影里,希望对方不要发现自己。
倒在地上的赖成吐着血沫还在呻吟,隐隐约约能看到他身体周围黑了一大片,曹成虎骂骂咧咧的走近,把枪口抵在赖成脑门上。
赖成浑身颤抖,双眼发黑。
“别杀我……别杀我……我还没孩子,老赖家不能断到我手里……”
“哪两个废物在哪里……”
只是无论他如何惊恐,如何求饶,却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有嘴唇轻微的蠕动。
曹成虎再一次扣动扳机,又是一声巨响,赖成的脑袋向西瓜一样爆开,脑浆混合着血液几乎飞溅到许朗的脚下。
许朗一动不动,只是攥紧了拳头。
曹成虎站定,提起左手的瓶子“吨吨吨”喝了几大口,身子晃了晃。
“连他妈老子都敢偷,老子是什么人,那个……什么探,一秒破案,嘿,侦探!”
他晚上的任务虽然是巡逻,但巡逻队寻个屁的逻呢,一群混混,都是随便找个地儿喝趟不要钱的酒,然后去找女人。
只是他今晚和别人吵起来了,把对方打了一顿,但也没了兴致,所以回家了,结果就发现家里一片狼藉,大怒之下顺着痕迹一路找了过来。
没想到还真找到了。
看着脚边的箱子,许朗直骂晦气,酒味儿顺着巷子飘了进来,非常浓,许朗只希望曹成虎喝高了,忘了这个箱子,赶紧走掉。
如果被赖成的人堵住,还有的打,但对着枪,他没有一丝机会。
第二章 打断你的腿
“快滚开、快滚开……”
许朗正在心中不停地默念,突然一个酒瓶砰的一声砸到了他脑袋边上,碎裂的玻璃片飞溅,在他脸上刮出了无数道细微的血痕。
即使如此,他也一动不动,因为心里清楚,自己已经死定了。
“完了……”
许朗心中凉成一片,自己还是被发现了。
“嘿嘿,都说了我是……嗝儿……大侦探,嘿嘿……你躲啊。”
曹成虎哈哈大笑,握着枪,一步步走进巷子,靠近许朗,冲天的酒气也随着他的移动侵袭着许朗的鼻子。
许毫不犹豫举手投降:“大哥,我只是路过,我是好人啊!”
他现在只能期待曹成虎喝的脑子都混了……
只是从他握紧并且一直对着自己的枪口看来,他醉的并不深。
“你只是路过?”
“对对,路过……”
“你是好人?”
“对对,天大的好人……”许朗心中大喜。
曹成虎松开左手,挠了挠头皮,似乎是有点犹豫。
“……可我不是啊。”
话刚一出口,他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许朗顿时如坠冰窟,心底一片哇凉,脑子里闪过还在医院等钱的小末。
咔嚓~
“嗯?”曹成虎有些懵,这枪的声音怎么不对劲,子弹怎么没打出去,他又扣了几下扳机,还是没动静,把枪竖起来,顺着枪管看进去,里面乌漆嘛黑,也看不出个什么东西来。
“怎么了这是……”醉醺醺的呢喃。
“没子弹了吧?”旁边一道声音询问。
“……废话,这枪就能打两发……嗝儿……打完了,肯定没子弹了,这都不懂!”
“噢!原来如此,那现在怎么办?”
“嘿嘿,还有备弹……唔”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一个黑影猛地朝自己扑了过来,银光闪过,喉咙一阵冰凉,无数的鲜血喷涌而出。
‘啪嗒’枪掉在地上,曹成虎双手捂着喉咙痛苦的倒下,眼中的迷茫终于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恐。
酒瞬间就醒了,双手捂着脖子,血从指缝喷涌而出,意识到发生的一些,他的心里顿时充满了悔恨。
我还没有进内城啊,我能进内城啊……
我有无尽的前途……
我还没有注射战兵药剂,要是注射了的话……
一直害怕战兵药剂的副作用,所以没有注射,他现在后悔至极。
只是再怎么后悔也来不及了。
没让曹成虎受太多折磨,许朗再给他心脏补上了一刀,他便马上失去了动静,死的不能再死了。
补完这一刀,许朗只觉得头晕目眩,赶忙靠在墙上,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太过紧张了。
不过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大口大口的喘息,没敢多留,回头一把将箱子里的钱和那块水晶抄进怀里。
至于战兵药剂,早就摔碎流了一地。
……
“他要走了,没拿枪,二哥,要不要做了他?”
两个黑影躲在巷子外的阴影处,位置刚好可以看清巷子里面,正是赖成提前安排的两个同伙。
本来的打算是,赖成与许朗一来到,找个机会拉开距离,然后他们出现,将许朗堵死在巷子里,不但能吞掉这次所得,还能完成景老板的任务,给许朗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让他知道,什么人可以得罪,什么人绝对不能惹。
结果两个人刚想露面,就看到提着枪的曹成虎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把他们又吓回去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儿,更是让他们心惊,自己的大哥竟然被一枪打死,然后许朗竟然成功反杀,活了下来。
那杆枪就丢在许朗旁边,所以他们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自己也丢了性命。
这时候许朗没带枪就出来了,两人对视一眼,猫在墙边,如捕猎的野狼,蓄势待发。
只是,他们有狼的姿势,没有狼的胆子,直到许朗走远,也没动一下。
“回去告诉景老板吧,他是打黑拳的,我们不一定打得过。”一个人咽了口唾沫,低声说道。
另一个瞪了他一眼:“怎么打不过,只是这样就杀了未免便宜了他,留下来给景老板慢慢折磨岂不是更好。”
“妙!”两人心照不宣的点头。
这时,有个巡逻队员循着枪声找了过来,潜伏的两人也就趁势离开。
……
这边的事情许朗并不知道,他远离那个小巷之后,马上就找了个地方,清理了身上玻璃渣子,还有一些黄黄白白的东西,估计是赖成的脑浆子。
“晦气……”
洗掉了这些秽物,他掏出身上的钱,数了数,正好三千,不管是在工厂里上班,还是在地下拳场打拳,都没这个来得快。
“还是不够……小末的手术费,可是要整整一万块呢。”
一想到季末躺在病床上气若游丝,却还要笑着安慰自己,许朗就心痛不已,只是他着急也没办法帮季末分担痛苦。
医生说这种病是大灾变的遗留产物,会破坏正常人的基因之类的巴拉巴拉,许朗也听不懂,就知道这叫做基因病,能治好,但很贵。
“要不是季向东那老东西,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一万块对于只在强制分配的工厂上班的普通人来说,是一辈子都凑不齐的,因为他们的工资刚好够自己吃喝,一块钱都多不出来。
但许朗不一样,他还在地下拳场里打黑拳,这些年也赚了不少,一直都存在他的养父季向东那里,只是没想到,全都被他嫖光赌光了……
许朗气的七窍生烟,对于季向东,他向来是感激的,如果不是季向东把他捡回来养着,他可能早就饿死了,即使活着,也是苟延残喘。
况且在这个时代,没有人管的话,孤儿绝对活不下来。
所以即使许朗知道季向东挥霍着自己的钱,用来喝酒赌博嫖娼,他也不在意,但偏偏全都用光的时候,季末生病了,没有钱治。
为此许朗指着季向东的鼻子骂,骂的他狗血淋头,甚至一脚踹塌了家里一堵墙,但钱没了就是没了。
季向东被骂了也不还口,只是一个劲的抽自己耳光,直到抽到血嘴角流出来,许朗才看不下去拦住了他。
手一放下,整个人瞬间就老了几十岁,虽然他已经五十了,但原来的他风流的很,完全看不出是个五十多岁的糟老头。
季末的病不可能不治,季向东老了,除了后悔什么都做不到,医药费还是得落到许朗的头上。
每次看到躺在床上眨眨眼都困难的季末,他的心就一阵揪痛。
如今,离手术日期已经就剩两天了,他才出此下策,用这种手段来钱,但即使如此,他起码的原则还是有的,搞的只是曹成虎这种祸害一般的人。
“这些钱加上之前的也才七千多,还差三千……”
嘴里嘟囔着,心里却在思索剩下的三千多该怎么来,苦恼不已。
越是着急,越是想不到办法,许朗将钱塞好,谨慎的返回了自己的住处。
季向东在医院照顾季末,面对空无一人的房子,许朗想起平日回家,总是会喊“哥,饭好了,快来吃吧”的小末如今正躺在医院,他的心里就难过起来。
摇摇头,暂时将此事放下。
每当心情烦闷之时,满屋子的金属零件就是他最好的发泄对象,将其拼接成各种造型怪异的‘艺术品’,也算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了。
之前弄的一个汽车模型还在那放着,许朗索性将其捡起,继续完成,从废料箱中找出一个小灯泡,用来当做模型的车灯,然后还有铁片做的座椅之类的东西。
许朗的动作非常小心,只是不知为何,这小灯泡就是安不进去,明明看好了位置,螺丝却怎么都扭不上。
稍一用力,小灯泡“啪”的一声碎了,玻璃碎片扎进手指,许朗“嘶”的吸了一口冷气,血顺着手指流下来。
他愣了一下,清醒过来后就感到莫名的愤怒,无尽的怒火冲进脑海,好像要将脑子挤爆。
手里的汽车模型被他猛地砸到墙上,散作一地零件,他还不解气,又冲过去狠狠踩了几脚,金属隔得脚心痛,但脚心越痛,他踩得越用力,即使如此,也压不住心中的疼痛。
这钱怎么来啊!
“我他妈就该打断你的腿!”他朝着空荡的屋子大喊。
第三章 安全距离
第二天一早,许朗就出门了,他没有选择去医院,没有钱的话,去医院也没有什么意义。
“安全距离”是他唯一的去处。
作为建立有三十多年的安全区,早已经有了自己的秩序,不管是白的还是黑的,都有规则要守,哪怕是混乱的外城,也有最基本的规矩。
就像是巡逻队和警备队禁止进入安全距离。
安全距离掌控着这外城第一区,核心区域非常大,有自己武装力量,对于第一区外围的人来说,内城遥不可及,而安全距离就是他们一辈子奋斗的目标了。
相应的,里面也会有各种设施,酒吧、红灯区、赌场,许朗打拳的地下拳场和季末所在的医院都在安全距离里面,各种黑白交易也会在其中进行。
许朗走在街上,丝毫不担心昨夜的事,毕竟对于警备局来说,巡逻队就是一群野狗,实在是太难管了,才给他们一个头衔,让他们去嚯嚯别人,没想到效果还挺好。
所以即便巡逻队有人被干掉了,他们也不会管。
况且,不说整个外城,单说这第一区,警备队有没有安全距离大都另说。
他要去的是安全距离里的野狼酒馆,这里经常有人发布一些任务,见不见的光的都有,所以人流量也不算少。
虽然接活最好的去处是雇佣兵营地分部,但那里的任务大都要出安全区,危险不说,耗费的时间也久,而许朗最差的就是时间。
但在这里接活要有眼力,什么都不懂转身就会被骗的连裤衩都不剩,就像昨天,许朗差点儿就交代在哪儿了。
要了一杯最便宜的啤酒,坐在酒馆的角落,听着别人闲聊,寻找自己需要的消息。
轻轻抿了一口,吐了吐舌头,这啤酒苦涩之极,根本不是人喝的,如果不是因为不消费会被赶出去,他才不会花钱买这个罪受。
正想着等以后厉害了,也要搞这么个黑心酒馆,躺着把钱赚了的时候,酒馆中心的一张桌子传来了争吵声,接着就有好事之人围上去了。
寻声望去,一个粗狂大汉正与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互相对峙,仔细观察了一下那女子的容貌,许朗有些惊讶。
皮肤白皙,显然保养的很好,这完全不像是外城的女人,但内城人也没道理来这边。
她对面的壮汉脸上满是汗水,似乎非常辛苦,而她则是面带愠色。
突然,壮汉扯着嗓门嚎叫了一声,“啊松手……断了断了……”他的手腕正被女子攥着,壮汉脸色扭曲的求饶,看起来非常违和。
围观众人吃惊不已,没想到这女人有这么大的力气,就连许朗都惊讶不已,这么大的力气,难倒这个女人是觉醒者?
看她轻松的样子,还真的有可能。
“饶命饶命……”
在壮汉的哀嚎中,女子不屑的松开了手,他连忙往后跳出两步,捂着自己的手腕,脸色难看。
“接不了就滚,你这狗命值不了三千。”女子随意的摆了摆手,语气冷漠。
壮汉呸了一口,从背后抽出一把砍刀。
“套个铁胳膊就敢阴老子,老子今天不砍死你,就把名字倒着写!”
他话刚说完,许朗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壮汉听见嗤笑声,转过头来,愤怒的瞪大眼睛。
“你笑什么?找死吗!”
许朗赶紧收敛笑意,坐正身体,面带歉意。
“不是,对不起……那个……阁下尊姓大名?”
壮汉一听许朗服软,冷哼了一声,用鼻孔对着他说:“老子是范坚强!”
“噢,有点儿意思。”许朗沉吟了一下,强忍住没有笑。
不过其他人忍不住了,壮汉背后突然传来哈哈一声大笑,他头还没转过去,其他人都笑了起来,没有一个遮掩的,更有甚者,拍着桌子笑,表情非常夸张。
壮汉气的脸都黑了,站在酒馆中间大喊:“你们笑什么,是不是全都想找死!”
人群的哄笑声更大了,壮汉正下不来台,突然有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愤怒的回头,站在背后的是酒馆的侍者,手里还端着一个盘子。
“干嘛!”
“助兴节目很不错,不过这里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快滚吧。”侍者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笑意,丝毫没有把壮汉放在眼里。
壮汉一下子气的头发都竖起来了,大喝一声就举刀欲砍,而侍者只是定定的看着他,没有任何动作,酒馆里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盯着壮汉手中的刀。
而刀,在万众瞩目下停在了侍者的头顶。
“砍啊,砍死他,不砍不是男人。”
“废物,这胆量都没有,还强监犯,滚吧。”
“怂货……”
叫骂声和嘘声响成一片,壮汉脸色难看至极,侍者不再看他,转身就回到了吧台,擦起了盘子,壮汉捂着脸仓皇而逃。
许朗跟其他人哈哈大笑,他们心里太清楚在这里动手是什么代价,即使是他们自己,也没这个胆量,但这丝毫不影响此刻愉悦的心情。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笑过了也就忘了,等其他人将注意力收回到自己的事情上,许朗起身坐到了那个女子的对面。
刚才听到的“三千块”,他很感兴趣。
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男子,白悦心烦不已,这已经是第三个了。
不是说酒馆里经常会有十五六岁的那种愣头青吗,她怎么一个都看不到,难道是别人骗她。
不太可能,应该是自己运气不好,唉,外城人质量太差了,即便是第一区,也完全比不上内城,要是在内城,随便找一个都附和要求。
只是如果哪个内城人失踪的话,怕是整个安全区都会被翻过来。
为了保证北林的安全,她只能选择来外城。
按照北林的哥哥北海的说法,为北林选择血食,一定要找污染程度低的人,一般皮肤气色好的,就是合适的。
实在看不出来,就找年龄小的,年龄越小越好。
而今天,她偏偏一个年龄小的都没见到。
都怪那个曹成虎,死都不挑个好时间,拿了自己的战兵药剂和源能水晶,一声不吭的就死了,亏自己还答应他以后带他去内城……外城果然都是些烂人。
没有了现成的血食,就只能自己出去找了,只是她毕竟没有经验,打着有任务的名头,老是给敏感的人挑出话里的问题,就像刚才的壮汉。
白悦能感受到,酒馆里的侍者开始盯着自己了。
看了一眼许朗,发下眼前之人看起来似乎不错,皮肤、发质之类的看不出一丝污染的痕迹,眼中带着一丝疲惫,不过应该是没有休息好。
她非常满意,只是一想到前面发现自己有问题的两人,她就不知该如何开口,生怕这一个也直接走掉。
打破沉默的是许朗:“三千块的大活,人肯定不好找,但今天你运气好,遇到了这里最能打的拳王许朗。”
白悦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能不能打是不是拳王她不在乎,只要能救回她的北林就够了。
“合适的人……确实不好找。”白悦盯着他的眼,冷冷的说,“你要接?”
许朗往后一靠:“当然,跟我说说要干嘛吧!”
白悦抿了抿嘴唇,犹豫了片刻,才缓缓说道:“需要保密,到了地方再告诉你。”
其实她有编好的任务内容,但生怕许朗看出其中的漏洞,所以换了一种更为稳妥的说法,然后,她非常敏锐的发现,许朗的目光闪了一下,按照她的判断,对方一定急需用钱。
同时,许朗也在观察着白悦,判断着任务的危险程度,只是对方隐藏的很好,让他看不出来什么东西。
“如果接受不了,那就算了。”白悦冷冷的说道,她料定许朗不会放弃。
果然,许朗一听这话,摇了摇头:“倒不是接受不了,只是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先给钱!”
“可以。”白悦毫不犹豫的答应,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任务开始钱,我会把钱给你。”
“好!”
两人一拍即合,马上就离开酒馆。
前脚刚走,酒馆里就热闹了起来。
“……我跟你说,那女的绝对有问题!”
“还要你说,谁看不出来啊……”
“……那个愣头青就看不出来。”
侍者没有理会客人的喧闹,只是用他冰冷的眼神轻轻扫了一眼两人离开的背影。
……
出了酒馆之后,白悦便一言不发,只顾往前走,许朗也无所谓的跟着,两人走出安全距离后还绕了许久,居然绕到了外城的教堂。
虽然许朗从没有来过教堂,但经常有神父修女之类的给流浪者派发食物,许朗也见过好几次,虽然不打算信教,但对于教堂的人,他是尊敬的。
“你是修女?”他好奇的问道。
“不是。”白悦冷冷的回答。
许朗“哦”了一声,不再说话,跟着白悦绕过正门,从一个非常偏僻的侧门走了进去。
第四章 觉醒
教堂占地面积很大,里面非常空旷,种满了各种花草树木。
与占地面积不符的是,除了白悦和自己之外,一个人都看不到。
没有修女,没有神父,也没有教徒,显得有些诡异。
一大团乌云盖在许朗的头顶,阳光穿过,变成阴影,萦绕在他身边,显得阴气沉沉。
他开始疑惑。
教堂似乎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只是一想到季末的病情,疑惑和不安就会被他强行压下。
“到了!”白悦突然停下,正在胡思乱想的许朗差点儿撞到她。
面前是一道向下的阶梯,阶梯的尽头有一道门。
“地下室?”许朗疑惑道。
“对,就是地下室。”白悦一边说,一边打开门,“好了,进去吧。”
许朗心里有些突突:“可以说任务是什么了吧?”
白悦理所当然的说:“先进去,我慢慢跟你讲。”
说完,白悦一马当先,走进了地下室,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阴暗之中,许朗赶紧跟上。
往前走了两步,地下室黑的伸手不见武陟,他有些不适应。
“没有灯吗?”许朗问道,只是并没有人回应自己,“白悦?操!”
他终于反应过来,马上转身跑向地下室出口,只是已经来不及了,地下室的门啪的一声就关上了,他用力撞在上面,连没有一丝晃动都没有。
许朗心惊不已,朝着关上的门用力的拍,边拍边喊。
“别喊了,顺着通道一直走,你会知道任务是什么的。”白悦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说话的同时通道也亮了起来,只是这灯似乎很久没用过了,非常的昏暗。
“放我出去,我不干了……”许朗喊了好久,只是外面没有了任何回应,他悔恨不已,没想到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坑,实在是太不长心了。
只是门外没有了回应。
顺着灯光,能看到通道的尽头是一扇门,地下室门怎么都打不开,只能往前走了,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等着自己,许朗掏出匕首,握在右手,谨慎的前行,那扇门像是一张地狱巨口,在等着他送上门来。
……
通道并不长,往前走了十多米,就到了门前,期间没有发生任何意外,门也没有锁,一推就开了。
里面的情形一览无余,一个人正坐在桌子旁,惊恐的看着他。
是个人,许朗立刻就安心了,只是他仔细一看,却还是吓了一跳。
这个人正双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口鼻,疯狂的喘息,无数的鲜血顺着他的下巴和胳膊流下来,滴落在桌上、地板上,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的瞪着许朗,这目光,像野兽大过人类。
许朗心里一突,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类。
在那一瞬间,他就想起了,警备局宣传时展示过得,失去理智蜕变成野兽的战兵,他的心一下就悬了起来,对于普通人,许朗从不恐惧,可是战兵,那可是能与凶兽拼命的怪物啊!
这一刻,许朗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只是,惊恐的似乎不只是许朗,那战兵布满血丝的双也充满了惊恐,他松开被自己咬的鲜血淋漓的手,紧张的大喊:“出去,快出去别进来!”
他刚说完,许朗还没反应过来,一截刀刃从门框位置弹了出来,激射向许朗的胸口,他大惊之下扭身去躲,但刀刃速度太快,还是割伤了他的胳膊,瞬间血就流了出来。
强撑着的战兵闻到鲜血的味道,瞳孔猛地扩大,变得一片猩红,理智瞬间被**压倒,眼中的惊恐变成残忍,他化身野兽,朝许朗飞扑了过来。
许朗咧着嘴捂着胳膊,看到飞扑过来的战兵,转身就跑,幸好战兵还有些神志不清,一头撞在了门框上,他三步化作两步,很快就冲到了地下室门口,只是,门已经被锁死了。
“开门啊,开门啊!”用力拍门,拍的哐哐响,他知道那女人就在门外,只是却没有一丝回应,用力撞了几下,还是完全撞不开。
感觉背后有疾风袭来,许朗一咬牙,狠下心来,握紧手中的匕首,转身的同时刺向身后。
这个战兵竟然非常敏捷,微微向后一闪,许朗就刺了个空,心中一凛。
躲过这一击,战兵马上前扑,张大嘴巴咬向许朗,两颗尖牙寒光凛冽。
只是他的左腿似乎有点儿问题,并不灵活,躲闪时尚可,扑击就显得有些笨拙。
作为拳手,许朗近身战极为熟悉,一瞬间就发现对方身上似乎有伤,应对之策也随之而来。
手里的匕首瞬间刺向战兵张开的大嘴,同时整个人用力的向右边缩。
战兵已经失去了理智,只是靠着野兽的本能在战斗,一口咬住了他的匕首,但此时许朗已经穿过了他的右侧,同时一脚踹中他受伤的左腿窝。
战兵痛苦的嘶吼一声,然后重重的跪了下去,跪下的同时左手往后一甩,砸中了许朗的背部。
许朗闷哼一声,这一击力道之大,让他心脏都要停了,挣扎着抓住这一丝机会,反向跑回房间只要能冲进去关上门,暂时就安全了。
他狂奔过去,冲进房间,一把拽住门扇,用力砸向门框,只是这门竟然没有门锁,他又惊又怒,但已经来不及来,战兵挟裹着疾风,猛地撞在了门上,一股巨力传来,许朗像是被火车撞到,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重重的撞到屋中的柜子上,然后缓缓滑下,喷了一口鲜血,这一下实在不好受,感觉身上的骨头都断完了。
他勉强挣扎几下,却一丝力气都捕捉不到。
战兵冲到他面前,张口就咬,他也只是勉强抬起胳膊阻挡,胳膊被咬中,上面传来一股剧痛,但很快就变成了酥麻,有些痒痒的,意识也瞬间模糊了起来。
“……完了。”
两人就以这种奇怪的姿势定格住了,许朗能感受到全身的血液都像是受到了召唤,涌向胳膊的位置,然后被这怪物吸食,这个情景,让许朗突然想到了小孩子吃奶,只是自己居然是母亲的角色……
意识越来越模糊,力气也一点点流失,正当他要昏迷过去时,胸口传来一阵清凉,然后,这一点清凉迅速扩大,瞬间遍布全身,像是有人往自己头上浇了一盆凉水,许朗一个激灵就清醒了过来。
他费力伸出手,掰开咬住自己的嘴,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那战兵直挺挺的朝后倒去,一动不动,许朗一愣,这才发现,这人已经没有了气息,像是死了一样。
他脑子一片乱糟糟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自己应该没事……对了,许朗摸向自己的胸口,就是最开始散发出清凉的位置,他想了起来,这里放着的似乎是从曹成虎家得来的水晶。
费力的将水晶掏出来,仔细一看,水晶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变成了粗糙灰白色石头,用力一捏,就碎成了一堆粉末,从指间滑下。
就是这东西救了自己……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摇摇头,现在想这个也没有用,重要的是怎么离开,还有那个女的,一定不能放过她……
许朗坐在地上喘息了一会儿,对面的那人胸口居然微微起伏了起来,嘴里的尖牙也消失不见,这被他第一时间发现。
“吸了老子的血,还想活,想得美……”左右环顾,找到了划伤他的小刀,将其捡起,想要结果掉地上这怪物。
但拿起刀的时候,他又想起了最开始,这人惊恐的大喊“别进来”,直到自己被小刀划伤,他才失去理智,扑了上来……
使劲摇了摇头,拍了几下脸……都自身难保了,还管别人干嘛!
但这一瞬间的犹豫,让他想起了季末,他的钱还没有到手,地上这人对外面那女的一定很重要,至少用他拿回自己应得的三千块,至于之后该如何处理,视情况而定吧。
这时候再看这战兵,褪去了尖牙之后,完全不像什么凶恶之人,倒像是个知识分子,只是满嘴的鲜血实在是有些惊悚。
他找到一根绳子,将这人结结实实的捆在凳子上,刚做完这一切,就听到了门口有响动声,连忙关上房间里的灯躲在了门背后。
“北林大人,结束了吗?”听声音是白悦。
白悦一直等到地下室没有了响动,才走进来的,要不然失去理智的北林可能连她一起吸了,虽然她对此并不抗拒,但如果她死了,就没有人照顾北林了,北海也说过,北林就信得过她一个,至少得有个信得过的人守着他。
白悦心头一暖,轻笑出声,这话肯定是北林亲口对他的兄长北海说的。
北林信任我……单这一项,就足够她付出自己的一切了。
白悦心里激动不已,这一段时间,她靠近北林唯一的机会,就是当他吸完血消化的时候,那时候的北林,像是婴儿一样需要她、依赖她,她才能毫无阻隔的抱着他,抚摸他的脸颊。
……虽然旁边会有一具死尸,但也无伤大雅,就当是他们美好恋情的见证者了。
这样一想,顿时舒服了很多。
只是当她走进门,打开灯,迎接她的的是被五花大绑的北林,以及一棒子。
“北林……”只是说了两个字,白悦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门后的许朗咬牙切齿,扔下棍子的同时,呸了一口。
“臭娘们,想害老子,你还早十年!”
第五章 源能水晶
看着昏迷不醒的两人,许朗头痛不已,他点子是真的背,每次都被人坑。
但好在他英明神武,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只是这一次,拿到三千块后怎么处理这两个人成了问题,饶过他们,以后可能会出问题,毕竟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养父和弟弟,左想右想,看来只有将他们永远留在这里才是最好的办法了。
出去探寻了一番,发现今天的教堂确实没有人,于是许朗关上了地下室的门,在里面翻找了起来。
地下室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两个椅子,就没有更多的东西了。
柜子里是一些衣物,很平常普通的那种,许朗将其翻了个点儿朝天,也没有找到什么值钱东西。
而桌子上的一封信,引起了他的注意。
“白悦,如今北林身受重伤,濒死之际我为他注射了活丧尸药剂,但依旧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林场这边局势太乱,我没办法保证北林的安全,所以我派人将他送了回去,你要代我照顾好他。
挑选血食时注意污染程度要低,年龄越小越好,我知道你心里会排斥,但除了我之外,北林信得过的只有你,这件事只能交给你,希望你一切以北林为重,切记,不要被发现。”
落款是北海,听口气应该是北林的父亲或是兄长之类的关系,椅子上这位肯定就是北林了,骗自己进来这女的就是白悦。
但活丧尸药剂又是什么东西,他从来没有听过,难倒是某种战兵药剂,不过这就是他的知识盲区了,想也想不明白。
看来他就得做的更利索了,事后最好将这里全都烧掉,毁掉一切痕迹,免得以后被这个北海查到。
继续搜索,但没有更多东西了,不过他想起了在酒馆时,那个壮汉喊得“铁胳膊”,伸手一探,果然白悦右臂坚硬一片,摘下她的手套,里面是一片金属光泽,摸索了一会儿,许朗才将这金属护臂摘了下来,套到了自己手上。
确定了白悦和北林身上在没有其他武器后,他便静静坐下,恢复体力的同时等待两人醒来,他得在两人身上拿回属于自己的钱。
小刀一直攥紧在左手,北林的力量让他非常担心,绳子会不会被挣断。
昏暗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北林终于悠悠转醒。
他茫然的抬起头,左顾右盼,疑惑的盯着眼前的许朗,好大一会儿,他才叹了口气。
“我知道道歉没有用,我知道无论如何都散不了你的怨气,身不由己这种话说了你也不会听。
就像他们一样,在这里发泄你所有的怒气,挖掉眼、刨开心我都不会还手,只要能化解你的怨气。
然后,投胎转生吧,不要再回到这个人吃人的世界了。”
“停……停!什么怨气、什么投胎,老子还没死!”
许朗听得头皮发麻,这个人是疯了吧,他说的那些话,什么意思……
北林低垂下眼,声音无限伤感,语气温柔。
“嗯,你还没死,只是……稍微休息一会儿。”
“嗯?”许朗一愣,这人还魂游天国呢,他站起来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扇在北林脸上。
“醒醒,别做梦了。”被当成死人,让他觉得有些离谱。
“对,发泄你所有怒气……”正低声呢喃的北林突然一愣,这感觉似乎有点儿不对。
以前在梦中被他杀死的鬼魂折磨他的时候,不管对方如何撕咬,他痛的只有脑子,像是针扎一般难以忍耐,还记得第一次,他想要抵抗,结果被折磨的差点疯掉,从那之后他每次都让自己进入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鬼魂发泄够了,就会很快消散……
而这次,痛的是脸颊,非常清晰的痛觉,这不是梦中,是现实。
“你没死,怎么会?你怎么没有死!”北林一脸的不可置信,摇着头说道。
“你很想我死嘛。”许朗的脸立马就黑了,好不容易让对方清醒过来,结果就是这,还不如直接杀了。
看到许朗的表情,北林马上闭嘴,想扇自己一嘴巴,却发现手被绑着,于是作罢。
他意识到这不是梦中后,就差不多知道怎么回事儿了,他第一时间望向光滑反光的门框,果然看到了躺倒在他背后的白悦,昏死在地上没有一丝动静。
不过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将心中的担忧表露出来,更没有试图挣脱绳子,因为他知道,自己每次刚醒来都是最脆弱的时候,一旦绳子没有挣开,事情就难办了。
“不……不是,我……你没死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北林突然痛哭流涕,搞得许朗有些意外,但他记着自己要的是什么。
“少废话,钱放在哪里,我拿到了钱,就放过你们一命。”许朗冷冷的说。
北林低垂着眼,他不相信,前一刻差点死掉的人,会轻易放过自己,他深知,如果自己真的信了,那对方拿到钱的那一刻就是自己死的时候。
“钱……什么钱。”在许朗眼中,北林似乎还是有些混乱,说话也不清不楚,“你要多少钱,就拿多少钱……给你……全都给你。”
“能配合就好,钱放在哪里?”许朗追问。
“白悦,钱都在白悦身上,你找她拿吧。”北林含糊不清的说,只要许朗起身去白悦身上找钱,他就立刻挣断绳子,将其拿下。
只是许朗知道白悦身上没有钱,所以没有动,他的视线一直紧盯着北林,防止他有任何动作。
许朗没有动,北林也不再出声,气氛突然就沉默了。
“白悦身上没有钱,你告诉我你们放钱的位置,我拿到了钱就放过你们。”
“我……对了,那张桌子底下,有一个暗格,里面有你要的东西。”北林想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许朗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到桌子旁,按照北林的说法,取出了里面的暗格。
里面有一个小盒子,打开后,居然是三颗水晶,和之前再曹成虎那里得到的一模一样,他顿时有了兴趣。
许朗拿着盒子,回到北林面前,问道:“你说的就是这东西?”他丝毫没有发现,北林的表情不对。
“问你话呢!这是什么东西?”喊了一声,北林一个激灵,看向许朗,他心里终于慌了,刚才那一瞬间绳子竟然没有被他挣开,他的力量消失了。
“这……这是源能水晶。”
“源能水晶是什么东西?干嘛用的。”许朗拿起一颗,他还记得那种一股清流流遍全身的感觉,舒服至极。
北林马上回答:“源能水晶是觉醒者和战兵用来恢复能量用的,非常珍贵,用来换外城的通用货币的话,一颗能换到一万以上,不过有价无市,倒不是源能水晶稀少,而是外城的通用货币没有任何用……”
“什么叫外城的通用货币没有任何用?内外城货币难倒不一样?这样说的话,你是内城出来的!”许朗吃了一惊,这个北林竟然还是个内城人。
北林心中一喜,果然,只要是个外城人,都会对这些感兴趣,虽然只是些内城人尽皆知的消息,但也足够他拖延一段时间了。
“不,我不是内城人,但我去过内城,其实不论是内城还是其他地方,通用的都是源能水晶,或者说源能水晶才是所有人都认可的货币,外城的货币只是给外城人用的而已,到其他地方就是一张纸。”
许朗点了点头,这到合情合理,比起纸币,在这个时代,本身具有价值的东西才能真正成为真正的资本,只是他缺的偏偏是在其他人看来毫无用处的这张纸。
“在哪里可以换成外城货币?”
北林苦笑了一声:“在哪里都换不了,外城区封锁一切源能有关的消息,就是为了避免你们和内城人抢资源,你敢拿出去换,肯定会被抓起来处死。”
北林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但只是往严重说了很多,他现在需要的是拖延时间,如果告诉许朗知道这个能直接找某些人换成钱,那许朗得到了想要的,可能会直接宰了他和白悦。
“这样说来还是得拿到钱才行……”许朗咬了咬嘴唇,看向了北林背后的白悦,“还得等她醒来。”
他倒是可以直接一盆水将其泼醒,但是没有必要,急也不急这一刻,况且他对北林说的这些东西很有兴趣。
“白悦还没醒?你跟我讲讲你说的源能是什么东西。”
这正合北林的意,于是他卖力的讲了起来。
第六章 废能爆发
“源能也可以叫做生命能量,在大灾变后,所有生物都依赖源能生存,源能越精纯,人越健康,与之相对的,还有另一种能量,源能的副产物纯能,不过我们都叫它废能。
废能对人体百害而无一利,占比越大,也就是你们说的污染越严重,普通人废能爆发的话,就差不多快死了……外城的说法应该是基因病……”
“等等!”许朗一惊,基因病,这不正是季末患的病,他忙问道:“你说的基因病,能治好吗?有没有人治好过。”
北林心中一喜,看对方这样子,肯定有亲人因废能爆发危在旦夕,他只要能稳住对方,或许可以留下一命。
“基因病本质上还是废能爆发,对于觉醒者或者战兵来说,可以使用源能晶体……也就是源能水晶转移掉自身的废能,但普通人做不到。
他们无法控制自身的能量,所以需要通过特定的纯能转移设备来抽掉身体里的废能,医院里一般都会有这种设备,转移过程也很简单,不过……”
许朗刚放下心来,北林的一个不过,将他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
“不过什么?”
“这种设备只能转移废能,并不能治愈被其侵蚀的器官,普通人如果治疗晚了,还是难逃一死,终身残疾都算是好的。”
许朗心中一紧,不过既然医生给出了治疗期限,那应该就是没有问题的,还是得尽快回去才行。
知道了问题的本质所在,许朗安心了许多,这时他也终于考虑起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北林说觉醒者可以使用源能水晶转移自身的废能,而普通人做不到,而自己刚才确确实实吸收了一颗源能水晶,这么说来,他难道是觉醒者。
许朗犹豫了许久,还是没有开口询问北林,因为他已经有了其他源能水晶,随时可以测试,而对于北林,他还是有着一丝顾虑,他无法保证对方说的都是真的。
但即使如此,许朗依旧有想问的东西。
“既然废能危害如此之大,为什么还要叫做纯能?”
北林动了动脖子,似乎长期保持一个姿势让他很累。
“因为它危害的只有生物……或者说,人类,废能……纯能的利用率高于繁荣时代的一切能源,作用非常广泛,源能水晶被觉醒者吸收源能、转移进纯能后,会变成如同黑水晶一般完完全全的能量晶体,使用范围非常广。
工业、制造业、发电、能量武器、单兵盔甲,乃至巨型武装,都使用纯能水晶作为能源,还有……很多很多,除了直接被人体吸收,它几乎什么都能做到,所以才被命名为纯能水晶……”
“那纯能水晶用掉后呢?”
许朗眼神飘忽不定,如果源能水晶使用后会变成纯能水晶的话,自己刚才身上那块是怎么回事,它可是直接变成了石灰一般的东西,里面肯定没有什么纯能,这是怎么回事……
北林被打断,没有丝毫不爽,马上解释许朗的疑惑:“会失去所有活性,变得脆弱不堪,一碰就碎,再也无法利用。”
许朗面不改色,暗暗记下这些东西,现在他还无法判断,到底是北林骗自己,还是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
他示意北林继续讲下去,北林刚要开口,突然在反光处看到背后的白悦动了一下,于是马上收回目光,滔滔不绝的讲了下去,让许朗知道了许多以前从不会接触到的东西。
比如其他地方用的都是纯能,而外城却一直在烧煤,比如战兵会疯掉只是没有及时处理积累起来的废能,对外城封闭源能消息只是为了内城人过得更逍遥等等,听了这些东西,许朗只感觉以前建立起来的一切瞬间都崩塌了,世界似乎在一瞬间变了个样。
“……既然如此,难倒就没有人站出来,揭发这一切。”许朗低沉着嗓音说道。
北林冷笑一声,反问道:“你会吗?”
许朗沉默。
“即使揭发了也没有用,不过又是一场血腥镇压而已,内城的力量不是你可以想象的……对了,你知道为什么会有外城吗?”北林正说着,话锋突然一转。
为什么会有外城……“是因为力量太弱了吗?”
“不不……”北林笑着说,同时眼睛望向天花板,“是因为天灾。”
说完,他的头轻轻一歪,漏出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砰!”
许朗当然知道天灾,但这和外城有什么关系呢,他还没来得及问,脸上一阵灼烧的痛,子弹险之又险的擦过他的脸,射进了墙里。
白悦咬紧牙关,强忍着痛楚,她的脑子里还是一片浆糊,端着枪的手颤抖不止,显然还没有从许朗那一棍子中恢复过来。
后坐力震得她头晕目眩,腹部一阵涌动,但她强行将其压下,再一次将枪口对准了许朗。
她什么时候起来的,为什么会有枪,这些许朗都来不及想,眼看着枪口再一次对准自己,他瞬间放弃了逃跑的想法,根本来不及,只见他猛地扑向北林,同时伏低身子,将自己整个藏在北林的面前,这样一来,白悦投鼠忌器,就没办法开枪了。
想的很好,但事实总是与理想不同,他刚躲好,抬起头就看到北林正咧着嘴对他笑。
“不好……”
北林两脚拼力一蹬,许朗躲闪不及,被他正中胸口,这一下力道不大,但还是让他失去了平衡,向后倒去,最关键的是,北林的椅子也朝后倒去,这样一来,许朗完全暴露在了白悦的枪口之下,无处可躲。
“砰!”火光从枪口喷射而出。
许朗瞪大双眼,下意识抬手去挡,“铛”的一声,子弹击中他的手心,冲击力让他的胳膊高高抬起,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
这一枪居然被这金属护臂挡住了。
许朗顺势一滚,滚到了门外,同时躲开了白悦的第三枪,他飞快的爬起,头也不回的逃离地下室。
白悦想追,但她的身体却不允许,晃了一晃,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你没事吧?”北林焦急的问道。
“呕~”白悦伏在地上,干呕了一会儿,才压下身体的不适:“我没事,我们快走,这里待不了了。”
说着,她就要挣扎着站起来,帮北林解开绳索。
“都怪我,他肯定发现你注射了活丧尸药剂,如果他带着警备局回来,你就危险了……”
“不用着急,他不会回来的。”
“他肯定会回来的,你可是注射了活丧尸药剂啊,警备局的悬赏他一定不会放过!”
北林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声音竟带上了一丝颤抖:“你很害怕现在的我吗……”
“我……”白悦顿时手足无措,无论是谁,变成了只会吸人血的怪物,都不可能不在意的,北林这些天的痛苦她一直看在眼里,并且一直避免提到这个话题,“我,我只是担心……担心你被抓……如果没有你,我就活不下去了……”
白悦说着,眼泪就涌了出来,北林知道自己言重了,沉默了一会儿道:“那家伙不会知道活丧尸是什么的,毕竟他只是个普通人,即使接触到,也是很久以后了。”
这话不假,悬赏也只是对觉醒者和战兵开放而已,许朗一个普通人,即使知道的再多,也不会有什么意义。
一想到今天居然栽倒一个普通人手里,北林就苦笑世事无常。
……
许朗一路狂奔,直到进入了安全距离的地盘,确认没有人追上来,才放慢了脚步。
他心中懊恼不已,最后还是没拿到钱,都怪自己好奇心太过旺盛,这才耽误了事儿。
他看了看右手,像是外骨骼一般的金属护臂护在上面,金属的掌心有一小块焦黑,并没有任何损伤,也不知该庆自己运气好,还是白悦用的只是一把手枪。
而脸上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一道长长的血痕横在他的右脸,耳朵到现在还有些嗡鸣。
话说白悦的手枪是从哪里掏出来的,许朗怎么都想不通,索性就不去想了,反正他一家人现在都在安全距离里,不怕对方报复。
随手擦掉脸上的血。
左右无事,就去医院里看一下季末好了,实在搞不到钱的话,就想办法把这几块源能水晶卖出去。
第七章 再上拳场
医院里非常冷清,毕竟这个年代看得起病的人不多。
许朗推开病房门,发现里面竟然空无一人。
季末不在,季向东也不在。
一个医生从旁边走过,被许朗一把拉住:“这个病房里的人呢?”
“病人情况突然恶化,已经进手术室了。”医生说完就离开了,许朗也急忙跑向手术室的方向。
手术室在三楼,等他跑上去,一眼就看到了亮着的“手术中”的灯牌,以及坐在椅子上双目呆滞的季向东。
“爸,小末怎么了!”许朗焦急的问。
季向东捡到许朗的时候,他才三岁,而且那时候还没有季末,所以季向东一直将许朗当儿子养的,许朗也当然叫季向东父亲。
季向东茫然的抬起头,他的眼睛浑浊一片,而且红肿不堪。
“说啊,小末怎么了!”许朗抓住季向东的肩膀,使劲晃了晃。
季向东的视线终于落到了许朗身上,紧紧地盯着他的脸,却连他脸上那么长一道血痕都没发现。
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回答许朗的问题:“朗啊,我从来没把你当外人看,你和小末都是我亲儿子,我从来没偏待过谁,有好吃的你们一起吃,挨打也没多打过谁一巴掌……”
许朗摸不着头脑,他完全不知道季向东为什么现在说这个。
“我知道,爸,我知道,别说这个了,你赶紧告诉我小末怎么了。”
“小末……小末在手术室里。”
“我知道,我问的是他为什么在手术室!”许朗握紧季向东的手,声音越来越大。
季向东似乎被许朗的声音吓了一跳,手猛地抖了一下,才说道:“今天早上,我正喂小末吃饭,他刚吃两口,就吐了出来……然后他就开始吐血,都是黑血,我吓了一跳,找来医生,医生说是病情恶化了,要马上手术……他要我去交钱……”
一听到钱,许朗就心中一紧,自己真是没用,这么久都搞不到钱……不对,季末如今已经在手术室里了,但许朗知道,没有钱的话,这里的医生就是看着病人死在床上都不会管。
也就是说……
“钱已经交上了?”许朗问道。
“嗯。”季向东点了点头,“是……是薛景垫上的。”
许朗猛地站起来,薛景被自己得罪过,他巴不得把自己削成人棍,怎么会帮季末垫钱。
季向东双眼通红的看着许朗,哭诉道:“朗,爸对不住你啊,当时,当时我如果不答应,小末就没命了。”
许朗深吸一口气,重新蹲到季向东面前,抓住他的手,低声问道。
“你答应他什么了,跟我说,薛景要我干什么?”
“他……他要你晚上去打拳。”
“和谁?”
“他没说,只说了你不能还手,而且……而且要一直打到他尽兴为之。”
“……行,我知道了。”咬了咬牙,许朗在季向东旁边坐下,他早已疲惫不堪,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
要是之前答应薛景打假赛的话,可能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了。
但现在想这些已经来不及了,上次他打伤薛景最得意的拳手,看来这次薛景是想完完本本的还回来。
就这样,呆呆的坐着,一直坐到天都暗下来,寒冷开始侵袭身体,手术都没有结束,医生也不让进去看。
想着要出发了,季向东从怀里拿出一瓶水,递给许朗,水还保持着温度,看来已经捂了很久了。
“喝点水吧。”季向东低声说。
许朗扭开盖子,大口灌了几口,才将水瓶还给季向东。
季向东怔怔的看着许朗从楼梯口走下,水瓶掉在地上也不自知。
……
许朗刚走出医院,猛地就站住了。
他的身体在发热,全身的能量都涌向腹部,吞噬并转化着外来的毒物。
前所未有的感受,但许朗就是能明确的知道,自己身体里的源能,正在围剿刚喝下的那瓶水里面的有害物质。
一瞬间,许朗想起了季向东最开始说的那些话,他的眼睛湿了,即使知道季向东没有选择,即使知道季向东也承受着巨大的煎熬,这种被家人背叛的感受,也让他无法承受。
“薛景……你就这么怕我?”口中呢喃。
能量的涌动很快就停止了,温度也迅速降了下来,许朗的身体没有一丝不适,甚至感觉充满了力气,就连腹部的饥饿感都消失不见。
出了医院,随便找了个地方藏起机械护臂后,许朗朝着底下拳场的方向走去。
……
说是地下拳场,就真的是建在地下的。
大灾变后,气候反复无常,白天和黑夜温差极大,严重的时候白天艳阳高照,晚上水能结冰,打拳这种晚上的活动,保暖不做到位的话,一场下来可能会冻死几个观众。
到了拳场,马上就有工作人员迎了上来,让许朗去休息室稍作等待。
对于拳手来说,打拳打就完事儿了,但对于拳场却不是如此,要等观众到的差不多,然后开盘,还有种种布置。
对于这些,许朗从来是不理的,他只在乎打完能拿到多少钱。
而现在,他在乎的是等会儿上台要怎么打。
根据他的估计,刚才喝的水里应该不是什么剧毒,顶多会让自己头晕四肢乏力,其实在他看来,完全不必如此,不管怎么说,薛景就是在危急时刻救了季末的病,他要教训自己,就让他教训好了。
许朗打定主意,等会儿上台了就装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只要对方不是要直接打死自己,就不还手,但这也只是最好的情况。
薛景既然救了季末,他想要教训自己的话,说一声就行了,许朗送上门去给他打,但他偏偏下了药,想要瓦解掉许朗的所有力量。
要知道,地下拳场可没有点到为止的规矩。
季向东肯定也明白这一点,这才是他如此煎熬的原因。
……
“许朗上场!”工作人员推开门,喊了一声。
许朗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跟着工作人员走了出去。
瞬间,欢呼和呐喊冲进耳廓,身体周围的空气都沸腾了起来,这一次,竟然座无虚席,满满的一个地下拳场,接近一千多个座位,居然全都坐满了。
要知道,以前就是有三分之一的观众,都算可以了。
“这就是拳王吗?”
“也对,既然打败了上一届拳王,那我也算是个拳王了。”许朗苦笑一声。
“首先介绍的,是大家的老朋友,曾拿下七连胜的拳王许朗!他就是力量,他就是神话,他的侵略性让所有人恐惧,他的爆发,没有人承受的住,他的速度,快过闪电!”
“许朗!许朗!”主持人一出声,观众席立马沸腾了起来,呐喊声充斥整个拳场。
许朗撇了撇嘴,主持人把他吹得这么厉害,只不过是为了观众都把钱袋压在自己身上而已。
他终于明白,拳王的名头不是他许朗的,而是地下拳场的,如果是以前的他,肯定会沉浸在欢呼中洋洋得意,甚至为了拳王的荣誉堵上自己的一切。
但直到季末生病后,他才醒了过来,才知道这个名号除了麻烦之外,一毛钱都给不了自己。
现在的许朗,觉得所谓的拳王就是个屁。
“他的挑战者是新人拳手扈龙,嗯,老实说,除了块头大之外,在扈龙身上,我看不到任何优点,但是,我们的新人挑战者有一个非常响亮的名号挖掘机!众所周知,挖掘机是繁荣时代的一种机械巨兽,特点是力气大,特别大。”
台下的响应者寥寥无几,显然大多数人都不看好这个挖掘机。
许朗突然有些心疼他们,毕竟他们大多数都会压自己赢,而自己今晚一定是赢不了了,希望他们的钱袋不会被一次掏空。
看着那个将近两米高的扈龙跳上拳台,许朗下意识的评判起了对方的实力。
单拿块头和肌肉强度来看,他确实不负挖掘机这个名号,力量一定非常的强,拳头上的厚茧和身上的疤痕证明他绝对不是一个新手,眼神非常狠辣,除了敏捷性差了一点之外,其他部分都是一流的。
而在这场比赛,敏捷没有任何意义,即使喝下的药并没有起作用。
“薛景,景老板,天大的人物,对付我这么个杂兵还要搞这么多层保险。”
避过扈龙挑衅的目光,许朗尽量让自己变得麻木,这样可以减轻一点疼痛。
虽然许朗力量还在,但他还是决定不还手,毕竟季末还在手术室里躺着,或者,非常悲催的说,他还需要薛景的钱。
只是这种被别人操控的感觉,如断臂般痛苦。
……
此时,台下。
“怎么样,你压哪边?”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问自己的同伴。
“废话,肯定是许朗啊,他可是拳王,另一个是什么东西,你见过?”被他问到的矮胖男子回到。
“我倒是看好那个新来的,你看看他的块头,再看看他身上的伤疤,那眼神,跟要吃人一样,肯定不是个善茬。”
“唉,这就是你错了,在这种地方混饭吃的,刀尖上舔血,又有那个是善茬?”
这时,最开始说话那人哼哼一笑:“你说的有道理,但大家都是这样想,然后都买了许朗,我也买许朗,那还赢谁的钱?
赌许朗赢,最多赢一顿饭钱,但如果这个挖掘机赢了,那可就不是小钱了,你想想。”
他手一搓,矮胖男子马上意动。
“有点道理,赌一把?”
“赌!”
盘开的差不多了,主持人得到示意,拿起话筒语气激昂:
“比赛开始!”
属于外城平民的狂欢,血肉碰撞、野蛮至极的拳赛,开始了!
第八章 不规矩的比赛
主持人宣布开始,许朗一瞬间就进入了状态,他转动身子,用左肩面向扈龙,右手护住下颚,左手保护胸部以下,左肩抬高。
只是动作摆好,他又觉得没有什么意义,想放下,却未免太过刻意。
从没有打过假赛的他,竟一时连手放哪里都不知道了。
看着许朗的动作,扈龙撇了撇嘴,这种动作在他眼中是如此的可笑。
他从来没有刻意练过任何招式,因为对他来说,战斗的对象从来不是人类,而是野兽,甚至是凶兽,凶兽可不会给你时间摆好姿势。
“你知道吗?这对我来说简直就是羞辱。”扈龙开口道。
“什么?”许朗一时间没有搞明白他的意思。
“我是说,站在台子上,和一个从来没有见过血弱鸡战斗,还要被一群人围观,这对我来说就是羞辱。”
“我从十五岁起,就敢独自一人离开安全区,每天与野兽厮杀,甚至凶兽都死在我的手下,其中的磨难,你连想都不敢想,能与我交手,死在我的手下,实在是你的荣幸。”
许朗沉默不语,扈龙身上确实有着一股煞气,表明死在他手上的生命之多,但即使如此,许朗也丝毫不畏惧,与人的战斗,他有自信不输。
只是,这场拳赛,自己毕竟还是要输的。
“哼,有点志气,我就明说了,景老板给我的任务是将你折磨致死,但我向来仁慈,只要你求我,大声求我饶过你,我就给你个痛快,怎么样?”
这样的场景,景老板一定乐意看到,扈龙心里想到。
“少废话,不打滚!”许朗冷冷地说。
扈龙一愣,反应过来后怒不可遏。
“想死,那我就成全你!”他怒吼一声,扑向许朗。
看着扈龙冲过来的姿势,许朗楞了一下,其实不只是许朗,就连主持人和观众都愣住了。
地下拳场却是没有什么规矩,但像是扈龙这样,完全连一点儿拳手的样子都看不出来的,还是第一个。
他没有任何遮掩和假动作,几乎是笔直的冲向了许朗,真的就像是一台一往无前的拖拉机。
扈龙冲过来就是一个膝撞,许朗咬紧牙关,双臂交叉挡了上去,本来以他的速度,这种势大力沉的攻击完全可以避过,但他却没有选择闪开,而是强行挡了上去……他已经不打算再打拳了,这一次,胳膊断就断了吧。
只是,扈龙的力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即使他的膝盖和自己的双臂“嘭”的一声碰撞到一起,手臂上传来的力道也没有预测的那么恐怖。
不客气的说,许朗觉得这个挖掘机的力气有点儿小。
毕竟他还助跑了一段距离。
扈龙一击未果,借着前冲的劲头,右臂高高扬起,从斜上方一个甩拳,砸向许朗的脑袋,这一次许朗只是抬起左臂,顶了上去,想着即使他腿部力道不强,那拳头力气肯定大吧,结果这一拳又被他轻松挡住。
就在许朗胡思乱想中,扈龙一招接一招,拳头膝盖如潮水般连绵不绝的落向许朗的身体,但无一例外,都被他轻松应对,期间,他没有还一拳,也没有退一步。
然后,扈龙先顶不住了。
他飞快的退出两米远,谨慎的盯着许朗,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
“这家伙怎么回事儿,怎么硬的和石头一样。”扈龙心中惊悚不已,景老板给他的任务是上台杀个人,杀的越好看,给的钱越多。
好看的意思他当然懂,甚至在上台之前他就想好了无数种残忍的玩法,作为常年在外狩猎的雇佣兵,像许朗这种拳手,哪怕是拳王,对他来说也就是个笑话,他应该一只手就能放到才对……
这样下去就难办了,不知景老板的任务会完成不了,自己也要丢了面子。
看来得使些手段……
许朗并不知道扈龙的想法,他仔细琢磨了一下,终于搞明白了薛景的想法。
“居然是想找个弱鸡来折辱我。”他朝着地上呸了一口,如果那药其作用了,随便来个人应该都可以收拾他,专门找一个这样的弱鸡战胜自己,然后再输给别人,那自己的名誉就完蛋了。
不过转念一想,反正自己也不打算再打拳了,名誉也没这么重要。
他打定主意,这一次扈龙攻过来,就放开了给他打,挡都不要挡。
此时,台下响起了叫骂声,因为许朗一直不进攻,只是防守,买他赢的观众都非常不满,情绪激动。
不过还是有例外。
“嘿嘿,稳了稳了,你看看许朗被压得头都抬不起来,怎么样,听哥哥的不会错吧!”
“诶,果然是大哥,眼神独到、老辣,小弟佩服。”矮胖男子满心欢喜,他压的可不少,这次一定能大赚。
“哼哼,只要跟着我压,赚不完的钱,比抢都快。”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得意洋洋。
“没错,没错,您真厉害。”
“快看,又打起来了。”
……
心中一定,扈龙再次冲锋。
就见他猛扑过来,一个肩撞顶向许朗,许朗正想放下手,扈龙突然变招,一拳从怀中探出,直直的砸向许朗的脸,指缝中间闪过一道亮光,仔细一看,居然是一柄手指剑。
许朗大吃一惊,暗骂卑鄙的同时,右手抓向扈龙的手腕,他的动作迅猛至极,扈龙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腕就被许朗牢牢钳住,一时竟挣脱不得。
然后咔嚓一声,剧痛如潮水般从手腕处传来,他的手腕竟被许朗硬生生折断了。
扈龙惨叫一声,跳开两米远。
许朗吃惊的看着自己的手,他明明只是稍微用力,想要夺走对方手里的刀刃而已,怎么就折断了人家的手。
突然,许朗意识到,似乎有问题的不是扈龙,而是自己,前面受到攻击,没什么感觉,也不是因为扈龙的力量太弱,而是自己的力量变强了。
“这就是觉醒者的力量吗……”直到这一刻,许朗才深切的了解到,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觉醒者,不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有了很大的提升。
他的心中顿时热切了起来。
只是,这样一来,似乎有些难办。
看着对面抱着手腕脸色惨白的扈龙,许朗一时间不知道该攻上去,还是站着不动,如果站着不动的话,如何才能输给扈龙。
“看,那是什么?”突然有眼尖的观众喊了一声,其他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向了拳台,许朗也看过去,发现地面躺着一截刀刃,正是扈龙的手指剑。
“是刀子,他耍诈!”
“操,卑鄙小人。”
“拖拉机?你也配!”
叫骂声此起彼伏,很快就连成了一片,扈龙的脸色更难看了。
满头大汗的主持人马上站了出来,捡起地上的手指剑,一只手将其高高举起,另一只手拿着话筒,高声喊道:“扈龙作弊,携带武器入场,取消资格。”
其实薛景早就跟他打了招呼,所以他第一时间看到刀光的时候没有出声,毕竟手指剑那么小,一直到比赛结束都不被发现也有可能。
但还是被眼尖的观众看见了,所以他毫不犹豫站了出来,毕竟他的东家不是薛景,对于薛景,他只是拿钱办事儿而已。
其他事故他都可以圆的回来,偏偏带了这种大杀器,这让他怎么圆,今天如果被他糊弄过去了,明天东家就会把他宰了喂猪。
毕竟打假赛常有,但带武器是绝不能容忍的,一旦开了头,以后就会出大问题。
一想到到手的钱有可能要退回去,主持人就一脸愤恨的看着扈龙,这么弱,打什么假赛,呸。
台下的两人瞬间梦碎,激烈争吵了几句就扭打到了一起。
……
贵宾室里,身形肥大的薛景叼着香烟翘着二郎腿,看主持人拉着许朗的胳膊高高举起,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而他背后站着的黑衣男子早已冷汗连连,低着头不敢看薛景的脸色。
“老板,我发誓,我是看着许朗把掺了烂心草药的水喝下去的,而且季向东绝对没有机会把水掉包,我……”黑衣男子声音发颤,他不知道为什么许朗还是这么生龙活虎。
“那你的意思是药有问题?”薛景平静的问道。
“药是从老朋友手里买的,应该不会有问题。”黑衣男子战战兢兢的回答。
“那就是你把药换了?”薛景继续问。
“不不,老板,我哪有那个胆啊,再说我也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啊,老板你一定要相信我啊。”黑衣男子汗流的更多了。
薛景一口将香烟抽到底,然后再徐徐吐出:“药也没有问题,你也没有问题,那就是我有问题喽。”
黑衣男子被薛景吓得不轻,刚抬起头想要解释,就看到一个烟灰缸在眼中放大,直直的砸到他的额头,薛景毫不留手,抓起烟灰缸一下又一下的砸到手下的脑袋上,直到他筋疲力尽,黑衣男子躺在地上没有了动静。
“废物,搞砸就算了,不会道歉啊,哪来这么多理由,真是废物。”他将烟灰缸扔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突然门开了,原来是其他的手下听到了动静,赶了过来,一看到里面的场景,立马低头不敢说话。
“愣着干嘛,收拾了。”吩咐了一声,薛景重新躺回沙发,手下说许朗喝了药,那肯定就是喝了,看来这个许朗身上肯定有什么秘密,不过对他来说都是小问题,再复杂的人,只要还有亲人在,就会变的简单。
无聊太久了,许朗的反抗让他兴致勃勃。
“告诉那医生,许朗弟弟的治疗可以停了。”
之前季末病情突然严重,也是薛景搞的鬼。
第九章 血红水晶
许朗知道薛景就在某个贵宾室里,但他没有去找,拳场的安检他再清楚不过,武器一般是带不进来的,既然扈龙身上有刀,那一定是薛景买通了安检。
既然如此,他就一定是要自己死了。
“我不能死,我也不会死,季末的病我也要治好!”
没有多留,季末还在手术室里等他回去。
……
看到许朗出现在自己面前,季向东惊得话都说不出来,眼泪当时就流了下来,他以为许朗此去必死无疑,没想到竟然活着回来了。
一定是景老板与他和解了,真的是……太好了。
一想到自己之前的种种想法,季向东愧疚不已,不管是对许朗,还是对薛景。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季向东赶紧擦掉自己的眼泪,高兴的说。
许朗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回应,而此时,手术室的门也打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谁是家属?”
“我是!”“我是!”季向东和许朗同时回答。
“病人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不过尚未脱离危险,还需要进一步的治疗,明天还要做一场手术。”
季向东听了只是叹口气,没有多的表示。
“啊,好,我们知道了……辛苦医生了。”本以为季末已经没事了,结果却只是暂时的,这让两人悬着的心总是放不下来。
“对了,去交一下钱吧。”医生说道,他整张脸都遮在口罩底下,只漏出一双眼,看不出来表情。
季向东疑惑地看着他:“今天景老板不是交过钱了吗?”
“那是今天的手术费,你们现在要交的是明天的。”
季向东还欲再说,被许朗拦了下来,他看着医生问道:“多少钱?”
“还是一万。”
要不是景老板怕你们破罐子破摔,一万块怎么够。
医生冷冷的想。
……
将季末推回病房,此时天色已晚,在许朗坚持下,季向东回去休息了,这一晚他来守着。
坐在旁边的病床上,许朗心思百转,得罪薛景,季末生病,自己觉醒,这几天的事儿真的多,而且一件连一件,让他喘不过气来。
如果不是知道季末身上的问题是废能爆发的话,许朗可能会以为这是薛景搞的鬼,毕竟两件事连得太近了。
一想起废能爆发,北林的话立刻就浮上心头。
“觉醒者可以将废能转移到源石,而普通人只能依靠仪器。”
那么,让觉醒者来帮助普通人转移废能是否可行……应该是不可行的,毕竟北林说了,普通人只能依靠仪器。
如果觉醒者可以做到帮别人转移废能,那岂不是随便找个地方开个医院,就赚翻了……
许朗百无聊赖的想,不过觉醒者也看不上普通人那点儿钱。
突然,脑海中一道闪电划过,觉醒者不行,那自己行吗?
他知道,觉醒者吸收源能水晶,会将其转化为黑水晶,按照北林的说法,源能水晶叫做源能水晶其实并不准确,因为其中并不是只有源能,而是源能与废能两者共存,不过因为人类只能吸收其中的源能,才将其叫做源能水晶而已。
但许朗不一样,他能直接将水晶里的所有能量都吸干,换句话说,不只是源能,就连废能,他都能吸收。
这也就意味着,自己体内不只有源能,还有废能。
抬起胳膊动了动,废能对人体有害,自己却感受不到任何不适,浑身充满了力量,没有一丝疲惫。
这样的话,他来吸收季末体内的堆积的废能会怎么样……
一想到有可能实现,许朗内心激动不已,他自顾自的击了个掌,然后迫不及待的抽出季末的一只胳膊,紧紧的握住。
苍白纤细的胳膊他一只手就能握住,这让许朗心痛不已,但也只是一瞬间,他就将这种心情抛之脑后。
没有任何动静。
不论他如何努力,那种能量涌动的感觉,都无法出现。
仔细回想,感受到能量流动的经历,他一共有两次,一次是被北林吸血时,胸口的源能水晶被他吸收,那时的感受是清凉舒坦,他也应该是在那个时候觉醒的。
第二次,就是喝下季向东给他的掺了东西的水,那时是一股热能从四肢百骸流出。
只要能还原其中一种情况,说不定就能重新感受到能量流动。
于是,许朗小心翼翼的从口袋里取出那三块源能水晶,放在掌心。
这是他第一次仔细观摩源能水晶,指甲盖大小,通透的质地,里面流光莹莹,无论如何,都看不清里面是什么颜色,似乎是透明色,也似乎是白色,甚至是金色、黑色,看不多时,眼就有些花了,许朗马上放弃了继续观察。
当源能水晶接触到掌心的那一刻起,就连呼吸都通畅了几分,只是非常轻微,如果不是仔细感受的话,非常容易忽略。
这时候,他能感受到,手心开始发热了。
身体里的热量,开始向着手心聚集,只是这个速度,非常缓慢,慢到几乎无法察觉,等到它们到了手心的位置,就只能停下,像是蜂拥而至的凶兽群进攻安全区,却被挡在了城墙外一般。
许朗对这些想象非常惊奇,从没有人告诉过他,但他却明白,就是那样。
自己身体里的能量想要接触源能水晶,却无法冲出自己的身体,或者说,自己对它们的控制太弱了,无法让能量透体而出。
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收回两颗,手掌只留一颗源能水晶。
拿起水果刀,对着手心一划,一条长长的血痕出现,鲜红的血液涌了出来,就在血液接触到源能水晶的一瞬间,许朗感到心脏突然一缩,血流量瞬间扩大,像是挣脱牢笼的野兽一般,疯狂的逃离自己的身体。
许朗大吃一惊,身体热量快速流失,不管是力量还是精神都感受到巨大的负担,他用力甩了一下手,但源能水晶就像是扎下了根一般,死死的吸在了他的手心,怎么都拿不下来。
这个过程非常短,仅仅持续了三秒,但对于许朗来说,却像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源能水晶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许朗也终于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汗水浸透了他的后背,就连脸色也是苍白一片,像极了躺在病床上的季末。
许朗坐在地上,浑身虚脱,惊疑不定的看着地上通体血红的源能水晶,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唯一能想得通的是,这玩意儿似乎吸走了自己身上的能量。
扯下一块布,正打算包裹住流血的右手,却突然发现,右手的伤口竟然已愈合的差不多了,仔细看,能看到一道粉红色的创口,正是新长出的皮肤。
“这……这是怎么回事?”
搞不懂,想不明白,不知道该怎么办,在这个时候,许朗终于痛恨起了高层对源能信息的封锁。
不过既然伤口已经愈合,那就不用担心再被吸血了。
将掉在地上的血红源能水晶捡起,与其余两颗对比,除了颜色之外,没有任何区别,放在手心,也没有不一样的感受。
这时,他想起了北林,北林吸了自己的血后,恢复了过来,而现在这颗源能水晶也吸了自己的血,是否也能做到同样的事,换句话说,如果季末吞下它,体内的纯能是否会被清除。
很有可能……但是,许朗不敢去试。
一旦自己判断失误的话,季末可能就会丢了性命,毕竟还是医院的治疗保险些。
他犹豫了片刻,将三颗源能水晶又装回了口袋。
怔怔的坐一会,觉得有些尿意,于是走出病房,去解一下手。
刚走到洗手间门口,心里突突了起来,一种不安的感觉萦绕在心头,本不想理,没想到不安感越来越大,就好像站在悬崖看着落石砸向自己的脑袋。
许朗心里一紧,赶紧朝病房跑回去,一把推开门,就看到一个白色的人影,正站在季末的病床前,手里的针筒扎进季末的胳膊,已经推到底了。
医生愕然的回过头,对上了许朗要吃人一般的凶残目光。
第十章 季末苏醒
医生大吃一惊,完全没想到许朗竟然回来的这么快,不过这医生也是个狠人,他一看事情败露,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挟持季末,只不过他的动作太慢了。
刚拔出针头,就被许朗扯住衣领,按在了地上。
许朗顺手接住飞在空中的针筒,一把插在医生的大腿上,医生惨叫一声,惊恐的看着插在自己腿上的针筒,慌忙伸手想要拔出来,却被许朗一脚踩住胸膛动弹不得。
“你给季末打了什么东西!”许朗愤怒的吼道。
医生满脸都是惊恐:“快拔出来,是药,是药,治病的,别人用了会死的。”
许朗一把拔出针筒,又猛地插进他另一只腿上。
“说实话,不然今天阎王都救不了你!”他朝着医生脸上狠揍了一拳,咬牙切齿的看着他:“这要是治病用的药,你干嘛鬼鬼祟祟的!”
他这一拳含怒而出,用了全力,直接打的医生脑袋歪在地上,晕了过去,不过又被许朗一巴掌扇醒了。
挨了这一下,这医生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人是真的敢下狠手啊。
“我说……”医生眼珠子一转,“这是迷药,就是普通的迷药,没什么毒性。”
“还嘴硬,不见棺材不落泪……”
许朗眼珠子一瞪,医生立马吓个半死,赶紧老老实实的交代了。
“这就是普通的蛇毒,药不死人,就是会吐,看起来比较可怕而已……”
“那今天季末病情加重也是你干的?”一想到季末如今危在旦夕,却还要被下药,许朗就心痛不已,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这医生已经死了一百次了。
医生不敢看许朗的眼睛,唯唯诺诺的回答:“……是。”
“谁让你干的!”
“景……薛景。”
“薛景……”许朗手握的越来越紧,似乎被他捏住脖子的就是薛景,直到医生窒息快死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手上松了一点力气。
“咳咳……你……咳咳……你不能杀我,我,我还有家人,我有妻子,我还有女儿,我还要养活她们,你不能杀我。”
许朗一听这话,眼睛立刻就红了,咬牙切齿的说:“你有家人,我难道没有?你对我的家人下毒,要把我的弟弟害死,现在却跟我说,你有家人,让我不要杀你,你不觉得可笑至极!”
医生听出许朗话中的杀意,终于承受不住,崩溃的哭喊:“我没有要害死你弟弟,你弟弟本来就救不活了,我就是什么都不做他都会死掉。”
“什么?你说季末救不活了!”许朗大惊失色,慌忙问道。
医生咳了几下,说道:“对,送过来的太晚了,身体里的器官已经烂完了,内城的设备都救不了。”
使劲晃了晃医生的肩膀:“那你之前怎么说得,你两个小时前还让我去交钱。”
“对……对不起,我只是想赚钱,我没想害人,我是个好人……咳咳,你放过我,薛景给我的钱……我都给你,你不能杀我,这里是安全距离,你杀了我自己也”说话声戛然而止,因为他的脖子已经被暴怒的许朗折断了。
失神的坐在地上,想着季末可能要没命了,他就悲从心来。
轻轻的掏出那颗血红色的源能水晶,默默权衡着利弊。
北林说,源能水晶绝对不能吃,吃掉之后,里面的源能被人体吸收完毕后,废能就会爆发出来,强度足以致死一个战兵,更别说普通人了。
但这颗,毕竟不一样。
医生临死前说季末救不活了,肯定不是撒谎,那么必死和赌一把之间,根本不用选择。
“赌一把!”
轻轻捏开季末的嘴巴,将那颗血红水晶用水灌进去。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他还不能休息,这个医生的尸体还要处理掉,要不然被人发现他在安全距离杀人的话,会出大问题。
幸好现在是午夜,医院走廊里没有一个人走动。
许朗探明了停尸间的位置,就将医生的尸体扛了过去,然后扒掉衣服,和那些尸体混在一起,反正第二天就会有人把尸体拉去焚烧掉。
处理完了尸体,回到病房时,他已经疲惫不堪了。
刚被那颗源能水晶吸收完了全身的能量,还折腾了这么久,哪怕他是觉醒者都坚持不住了。
最后看了一眼沉睡的季末,他倒在了另一张病床上,陷入了沉睡。
梦中,他化身为大海,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却无法控制哪怕一滴海水,只有借助飓风,他才能发动海啸,宣泄怒火。
……
第二天一大早,许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了正坐在床头发呆的季末。
“哥,你醒啦。”季末惊喜的说道。
使劲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有在做梦,他终于长舒一口气。
“嗯。”许朗坐起身来,微笑着问道:“你怎么样?”
“我,我挺好啊,昨天不知道为什么晕倒了,可能是前天没睡够吧,睡够了就醒来了,而且我感觉好了很多,你看我今天自己就坐起来啦,对了,咱爸呢?”
一醒来就絮絮叨叨,是季末没错了。
“爸回去休息了,我们等会儿也要回去了。”
“啊,终于要回去了,太好了,我一点儿都不想再呆在这儿了……那我的病是不是已经好了!”季末惊喜的说道,他这么活泼,总是躺在病床上,肯定也不好受。
“嗯,好了。”
许朗已经想明白了,既然医院治不好,再待下去也没用了,更何况自己给季末服下了血红水晶,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被医院发现也不好。
要是真如北林所说的那样,季末突然好转,肯定会被拉近内城切片。
……
回到了家中,许朗将薛景的所作所为一一告知季向东,听得季向东悲愤交加,只想着用这把老骨头和对方拼了,好大一会儿才安抚过来。
不过在季末的病这里,许朗撒了个谎,他将病因却都怪罪到了薛景的头上,告诉季向东,自己已经将解药给季末服下,现在只要看好,别让人靠近他,就一定能好。
许朗说的真切,再加上季末转好的状态,季向东对此深信不疑。
然后,话题不可避免的转移到了薛景的头上。
五十年前大灾变的时候季向东还是个婴儿,他几乎是吃尽了苦头才活的这么大年纪,好不容易老来得子,生了个季末,被人这么折腾,怎么都不可能算了。
他想要和薛景拼命,许朗肯定不能啊。
哪有让自家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和别人拼命的道理,更何况他还是觉醒者了,虽然目前来看除了力气大一点、速度快一点之外并没有其他特点。
他没有将觉醒的事告诉季向东和季末,老实说,虽然知道季向东当时没有选择,许朗也不怪他,但两人之间还是产生了一些隔阂。
更何况,自己似乎与其他的觉醒者不一样。
对于许朗话语中的那一丝距离感,季向东自责不已,他从来没有将许朗当成外人看,但偏偏做出来的事却总是会伤害到许朗。
“哥,你们在外面干嘛呢,是不是趁着我动不了,偷偷吃好吃的。”季末在房间里喊道。
好不容易以回来了,怎么就没人管他这个病号了,过分至极。
许朗和季向东同时笑了出来。
“吃大闸蟹呢,就两只,没了。”季向东笑着喊道。
“大闸蟹是什么啊,给我也尝尝啊。”季末着急的问,回应他的却只只有屋外的大笑:“到底是什么啊,哥你别光顾自己吃啊。”
“我也不知道大闸蟹是什么。”许朗回到,双手空空的走进了房间。
季末更着急了。
季向东听着两人吵闹,心中满是回忆。
大闸蟹是什么他也不知道,这还是季向东的父亲跟他讲的,说他母亲生前最喜欢吃,只是现在,别说这些没见过的,就是见过的,宰好了放自己面前,他都不敢吃。
无数条血淋淋的现实告诉安全区的所有人,肉是不能吃的。
所以,季向东根本不知道肉味儿是怎么一回事儿,只听自己父亲说过,很香。
这一辈子,他最遗憾的就是没吃过肉,不过他两个孩子能活的这么大也就满足了,晃了晃脑袋,季向东翻出一把砍刀,塞进袖子里,然后锁上门,离开了。
他已经做了对不起许朗的事,不能再把危险事留给许朗去做了,反正他一个糟老头子,死了也不值钱。
第十一章 无法挽回
“你们说许朗杀了曹成虎?”
薛景翘着肥大的二郎腿,手指在腿上轻点。
面前的两人一脸的悲愤,正是赖成的两个同伙。
“景老板,赖大哥也被许朗杀了……他死的那个惨啊。”
年纪大的一点儿的那个悲声道,只是心里却一直打着小算盘。
绝对不能说赖成是被曹成虎干掉的,要不然,薛景可能会赖掉他们的钱。
反正曹成虎和赖成都死了,把账全都算在许朗头上,也没人会跳出来指责他们。
至于许朗,在他们眼中,那已经是个死人了。
只是,薛景活了这么多年,怎么会看不出他们的想法。
“许朗真的就有这么大的能耐,先杀了曹成虎,再杀了赖成?
来来,你跟我讲讲,他怎么做到的,我很有兴趣。”
于是,赖成的两个同伙便你一言我一语,将提前编好的故事讲了出来,绘声绘色,有血有肉。
概括来就是,许朗与赖成行窃完毕,曹成虎出现将两人抓了个现行,然后两人一合计,就把曹成虎撂倒了,曹成虎一死,许朗立马卸磨杀驴,又阴掉了赖成。
薛景津津有味的听着,听完后随便问了一句,就让两人脸色难堪。
“这样说来,你们一直在旁边看着,怎么就会对赖成坐视不顾?
莫不是你们早就看他不爽?”
两人慌忙解释,指出许朗此刻手里有枪,他们现身也是送死。
“哼,许朗手里的枪怎么来的?还不是曹成虎的,曹成虎手里有枪,会向你们说的,轻易被许朗和赖成干掉?
满口胡言,没一句真话,你们是不是当我傻?”薛景冷冷的看着两人。
两人顿时噤若寒蝉。
“我们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景老板,我们说的句句都是……”
“行了,闭嘴吧,是不是真话有什么所谓,趁着我心情还好,你们快滚。”薛景摆着手说。
两人对视一眼,终于,还是年龄大一点儿的那个鼓起勇气。
“那,景老板,您承诺的报酬……”
薛景终于抬起头,正视了两人,说话的那个马上嘿嘿一笑,猥琐的搓着手。
“要钱?”
“对对,嘿嘿。”
薛景不气反笑。
“我给的任务是什么?把许朗搞残,带他的胳膊腿回来见我,你们做到了什么?”
“可是,景老板,我们做了啊,虽然失败了,但赖成大哥都折那儿了,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苦劳?苦劳也是赖成的,跟你们有个屁的关系?”
“但他毕竟死了啊……”
“我看你们是嫌死的还不够多!”
“快滚,要不然拿了钱去陪赖成!”薛景暴喝一声。
长久以来位居人上养成的威严,让他说的话极有威慑力,赖成的两个同伙立马扛不住了,落荒而逃。
他们心里虽然对薛景愤恨不已,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
赖成躺在沙发上,思索着如何用这些信息,让自己玩儿的更开心一点儿,门再一次开了。
来人是他的一个手下,接替被他用烟灰缸砸死的那个。
“景老板,我去了根本没找到许朗一家,而且徐医生也消失不见了,我询问其他人才知道,许朗的弟弟一大早就离院了。”
“至于徐医生,最晚出现是在昨晚夜里,老板,您看?”
手下说到这里,就住口了,他当然有自己的判断,无非是昨晚徐医生办事儿被许朗发现,然后被杀人灭口,但他选择不说。
因为推断出结论,是薛景的爱好。
果然,薛景听完冷笑一声。
“这还不简单,肯定是昨晚办事儿被许朗发现,然后杀人灭口。”
“啊,原来如此,老板果然英明,属下竟然没有想到这点。”
薛景一听这话,哈哈一笑,手就朝着烟灰缸伸了过去。
“你连这都想不到,我要你还有什么用?”
手下被吓得倒退两步,满脸的惊恐。
“哈哈,逗你玩儿的,恭维也要有个度,要不然和古代的太监一样了,对了,你知道古代的太监吗?”
“属……属下不知。”
“那你想知道吗?”
“不……不想。”
“不想就算了。”
薛景切了一声,无聊的躺了回去,嘴里开始吩咐。
“现在马上带人去医院,哪怕把医院翻个底朝天,也一定要找到徐医生的尸体。
所有的病房,手术室,停尸间,焚化炉,全都找一遍。
停尸间和焚化炉是重点,直接派人守着,里面的每一具尸体,我要你一个一个甄别……”
手下点头,将这些全都记在心里。
“那,许朗呢,我们不对付他吗?”
薛景听了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砸吧砸吧嘴。
“我一个遵纪守法的好人,为什么要对付许朗?”
手下虽然心里疑惑,但薛景不说,他也不敢再问,领命离去,刚走了两步,脑子突然灵光一闪。
“许朗在安全距离里杀了人,而且还是有编制的医生,安全距离肯定不会放过他,景老板这是要借安全距离来整许朗啊。”
突然,他想到自己刚才的愚蠢表现,又想起景老板说的那句“你这都想不到,我要你还有什么用?”。
还有摸向烟灰缸的手……
嘶……脑阔疼。
……
手下刚走,门又开了。
“还有什么事?”薛景头也不回,不耐烦的问。
只是背后并没有回应,他疑惑的回头一看,顿时魂飞魄散。
一把砍刀迎面劈向他的脑袋,刀上的锋刃反射出他倒竖的寒毛。
“啊!”
薛景躲闪不及,脸上的肥肉被划了一个长长的口子,他惨叫一声,圆滚滚的身子一下子跳了出去。
“狗日的,这一刀是替我儿子砍你的。”
季向东呸了一口,提着刀再一次冲向薛景。
“这一刀是替我大儿子砍的。”
薛景这才看清来人,竟然是季向东,他一直以为对方不过是个孬种,没想到竟然被找上门来了。
眼看季向东还要再砍,薛景大喝一声,一把抱起茶几轮了过去。
他虽然长期养尊处优,没有多少锻炼,但毕竟两百斤的体格在哪里放着,爆发起来,力量只大不小,这一百多斤的木质茶几,被他轮起来虎虎生风。
季向东没想到会是如此,心一狠,直接将砍刀飞了出去,劈向薛景的脑袋。
但毕竟情势危急,没有多少准头,砍刀只是擦着薛景的肩膀飞了过去,划出了一道伤口,并没有危及性命。
而他自己却被轮起来的茶几拍了个正着,巨大的力道将他拍的横飞了出去,这一把老骨头,受了这种重击,直接就横飞了出去。
季向东摊在地上,浑身剧痛,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胸口却传来一股剧痛。
这一下,至少断了十多根骨头。
这时,他的手下终于姗姗来迟,一把按住地上的季向东。
薛景一看手下来了,这才扔下手中的茶几,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他妈的,要是靠你们老子早死八百次了。”薛景大骂。
其实手下来的也不算迟,毕竟两人之间的较量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薛景回头到季向东被拍在地上,不到十秒。
最令他生气的,还不是手下来迟,而是季向东居然能这么接近他,要不是他反应够快,今天岂不是就交代在这里了,真是养了一大帮子废物。
“他怎么进来的?”薛景瞪着眼睛大声问。
“报……报告老板,他说他是你二叔,就直直走进来了,我们也没敢拦……”手下低着头,战战兢兢的说。
薛景听了大骂:“妈的,老子有个屁的二叔,老子家里人早死绝了,下次再有说是我二叔的,往死里打。”
“是是。”
“那,老板,这个人该怎么处理?”
薛景舔了舔嘴唇,看向季向东。
季向东正死死地瞪着他,眼里满是不甘心。
他知道,自己这一失败,薛景的怒火肯定会再一次指向许朗。
一想到这里,季向东顿时泪流满面,他来这里,就是想要拼了这把老骨头,让许朗和季末再没有后顾之忧,结果呢,还是在给自己的孩子添麻烦。
一想到两个儿子处在危险中,泪水模糊模糊了他的双眼,遮盖住满满的仇恨与不舍。
“哭!你砍了老子,你还有脸哭!”
薛景怒骂一声,弯腰抓起掉在地上的砍刀,狠狠地剁了下去。
第十二章 他能耐我何?
许朗并不知道另一边发生的事。
他陪季末玩闹了一会儿。
不过季末毕竟大病初愈,精力有限,玩一会儿就沉沉睡去,许朗也就回到了自己房间里。
说是大病初愈,但其实算不算痊愈他都无法得知。
这就使得了解自己身体上的能量变得尤为重要。
在觉醒之后,一直闲不下来,忙这忙那,竟然都没有时间好好了解觉醒之后的变化。
说起来真是好笑,明明觉醒者是普通人一步登天的唯一机会,放到自己身上,却被排到了最后。
现在终于有了缓口气的机会,那就好好体验一下什么是觉醒者吧。
首先是力量和速度的测试。
昨天刚上了一次拳场,让他知道自己的力量和速度变强了很多,但究竟有多强,还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
是不是真的能踹踏城墙,他不是很有自信。
对着眼前的沙袋,许朗鼓足力气,一拳重击。
砰地一声,沙袋高高扬起,换左拳,右拳,就这样直直打了十多拳,每一拳都是全力,拳头结结实实的砸到沙袋上的那种满足感充斥心头。
他越打越快,越打越快,知道“嘭”的一声。
沙袋炸掉了。
他这才停了下来,满足的长舒一口气。
没有仪器,要了解自己的力量就只能靠感觉。
他以前并不是什么力量型的选手,而是力量与速度平衡发展,所以一拳的力量大概在三百公斤左右。
这个只是冲击力,而不是肌肉力量,肌肉力量有多少,许朗也不知道,没测过。
至于现在,他估摸着至少有三倍,这还只是因为没有实际测量,保守估计而已,真实情况可能只多不少。
而被他打爆的沙袋,是使用特制鹿皮做的,非常结实,基本上爆不了,眼前这个也只是缝制用的丝线撑不住了而已。
但即使如此,也足以证明他的力量之大。
毕竟丝线也是特制的,强度非常高。
敏捷性也强了很多,只是这个就不好测量了。
最关键的,还是能量。
但能量该如何控制,如何使用,许朗一筹莫展,这种东西太玄乎了。
他试着盘膝坐在地上,学着偷看过的书里写的那种修士打坐冥想,只是没有任何反应,感觉到有些蠢后就放弃了。
只有将源能水晶放在手心时,才能感受到身体里能量的流动,但他自己就像是一个看客一般,无法对其造成任何干扰。
“如果能离开这里,肯定能知道该怎么办,说不定也有办法测试能力,只是……”
根本出不去。
安全区外城……现在是第一区,全都被十多米高的城墙围着,大门有两个,一个是外出狩猎使用的,只要有狩猎凭证,或者雇佣兵凭证,就可以随意外出。
而另一个,从来没有开放过。
他小时候曾远远的看过一眼,那里的防备,远远超出常用的那个。
或许,那边就是离开第一区,通往其他区的大门。
或许还有其他通道,要不然北林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探查一下。
收拾了屋子,打算将打爆的沙袋扔掉,却发现门是锁的。
许朗一愣,马上想到了什么。
他一脚踹向大门,咚的一声整个门板都倒了下去。
熟睡的季末被惊醒。
“干嘛?”
许朗赶紧控制住语气,尽量平静的说:“我出去买点东西,你在家好好睡觉。”
“噢。”季末终究是太困了,没有多想就乖乖闭上眼睡觉。
许朗一出门就开始狂奔,目标正是薛景的私宅。
中途路过医院,他看到好多人把医院堵了,意识到这是薛景的人发现徐医生死了。
不过他也没空管这个了,只是顺手把金属护臂找了出来,戴在了右手。
当金属护臂带上的那一刻,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甚至是血肉相连的感觉,就连手臂部分的能量都开始缓缓的流动,融入金属护臂。
心意一动,一截利刃从手腕处上弹了出来。
之前应该就可以,只是他一直没有注意到。
在奔跑中,他没有多看,就将利刃收了回去。
等他终于赶到了薛景的私宅门前,迎接他的,是站在窗边的薛景,以及……吊在楼顶的季向东。
“爸!”许朗失声惨叫。
薛景站在窗边,双手支着身子,笑着看许朗哭嚎。
“别叫了,人都死了,唉,看你这么可怜,要不我替他答应一声,哈哈哈哈。”
许朗怒不可遏,死死地盯着薛景,咬牙切齿。
“薛景”
“嘿嘿,在这呢,掏枪,射他。”
后半句是跟他的手下说的。
顿时,私宅的所有窗户全都打开,无数黑洞洞的枪口从中伸出,遥遥指向许朗。
许朗剧烈的喘息,理智告诉他,现在的他连薛景的一根毫毛都伤不到,但愤怒让他失去了理智。
冲出去的一瞬间,枪声炸响在他耳旁。
那种直面死亡的感受,比上一次白悦开枪要强烈一百倍,在枪响炸响的一瞬间,身体就做出了反应。
他一个翻滚躲到了栅栏门前的石墩后面,然后就被子弹压得抬不起头,身体周围响成一片,面前的石墩都被枪打的一直在震动。
现在别说冲上去杀掉薛景,就是单单走出这个石墩,就能死好几次了。
他汗流浃背,倒不是用尽了全力,而是感知到危险的感受实在太过骇人。
这么一搞,终于清醒了过来,但也无路可退。
“打啊,哈哈哈,打穿那个石墩,干死他,哈哈……操,这石墩怎么这么结实!”
薛景停下手中的枪,让其他人也停手,硝烟早已弥漫在了许朗的位置,他们并不能看清那里的情况。
“你,带两个人,下去看看。”踢了旁边的小弟一脚,薛景吩咐道。
三个人走下楼,抬着枪口,一步一步的靠近许朗的位置。
“老板,什么都没有,人不见了。”领头的朝着楼上大喊。
薛景一愣,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不见了?被你吃了!给老子找,肯定在那一块儿。”
薛景就看着他们找来找去,直到硝烟都散完了,都没有找到人在哪里。
“真是一群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举起花瓶就朝楼下砸下去,三人噤若寒蝉,躲都不敢躲,幸好薛景准头不好,这才没砸中。
“他妈的。”
往沙发上一躺,越想越气,他堂堂薛景景大老板,如今居然要对一个拳手提心吊胆的,真是来气。
以往他可以用家人来威胁拳手,让他们恭恭敬敬的给自己当狗,但如今许朗的爹被自己杀掉了,他的弟弟那病,也肯定是活不了了。
孤身一人,没有任何后顾之忧,这才是他最怕的人。
突然间有些后悔,后悔自己这么干脆的杀了季向东,如果将他留下的话,许朗一定不会这么肆无忌惮。
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想什么呢,老子办事儿还要理由,季向东杀就杀了,我就不信他许朗能耐我何。”
重新架起二郎腿,点上一支香烟。
“这几天盯着点,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屋里屋外都要有人巡逻,那个敢偷懒老子杀他全家!”
“是,老板。”
手下领命,薛景的私宅顿时变得密不透风,也就苍蝇能飞进来了。
等到身边人走完,薛景觉得不安心,刚想要让给他房间里也来两个人,就听到咯噔一声门锁上了。
他大惊失色,张开嘴巴想喊人,却被一截冰冷的刀刃插进了嘴里。
嘴里顿时血腥一片,声音也被血沫堵在了喉咙里。
“你觉得是你的人来得快,还是我的刀快。”
许朗声音冷的能结出冰碴子,更像是锉刀一般嘶哑。
第十三章 杀薛景
刀子从薛景口中拔出来,带出一大滩污血。
“咳咳……”薛景痛苦的倒在沙发上,剧烈的咳嗽。
此时的他,满脸鲜血,狼狈至极。
“饶命,大哥,饶命啊。”薛景趴在地上求饶,眼睛四处乱瞟,寻找求生的机会。
门已经被许朗锁住了,那这个房间唯一的出口就只剩下窗子了。
而窗外……
风一吹,季向东的尸体转了个圈,正好面朝窗内。
泛白的眼眶盯着屋内的两人,十分惊悚。
“跪下!”许朗低沉着嗓音说。
心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
许朗冷着声一喊,薛景马上乖乖的跪下。
面朝着季向东的尸体,即使是他,也觉得头皮发麻。
“大哥,不是我要杀他,是你父亲他要杀我啊,你看看我脸上这道疤,就是他砍出来的,还有肩膀上……”
“我爸要杀你,那是你活该,不只他要杀你,我也要杀你。”许朗咬牙切齿地说。
薛景一听这话,身上的肥肉颤了一颤:“不能啊大哥,为什么啊?”
为什么?
许朗怒极反笑。
为什么这种话,他薛景为什么问得出来。
“你杀了我爸,还问我为什么,好,我告诉你,因为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可是,可是他也不是你亲爸啊。”
“不是又如何,他待我从来和亲生的没有任何区别,没有血缘关系,他也是我爸。”
“诶,大哥,这就是你错了。”
薛景跪着转过身来,用膝盖走到许朗的面前。
“你想想,昨天打的那场拳赛,季向东是不是让你喝了口水再走的。”
许朗语气一凝,眼中寒光凛凛。
薛景心下立刻有了判断。
许朗不但喝了,还知道里面有毒药。
“您喝了对吧?”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这药没有起效,但您确确实实是从季向东的手里接过了这水,然后当着他的面喝了对吧?”
“是又如何?”
“是就对了!您想想,我当初怎么跟季向东说的,我说的是,‘我要将许朗活活打死在拳台上’,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把这掺了药的水给你喝了。
这一喝,就等于直接把您送上了死路,您想想,要是亲儿子,他会这样做吗?
要是反过来,您住在医院,他会让他亲儿子喝那毒药吗?”
薛景的话,如同一记重拳,锤的许朗喘不过气来。
这个问题,毫无意义,反过来的情况没有出现,所以季向东会怎么选,谁也不知道。
但偏偏,它就留在了许朗的的心里,如同一道伤疤。
现在这道伤疤被薛景活生生撕开,摆在他的面前。
“这种问题没有任何意义,况且你说的那种情况也不会发生。”许朗沉声道。
“怎么会没有意义,太有意义了,不论是季末躺在医院,还是你躺在医院,问题的本质都是相同的。
那就是,让亲儿子死,还是让干儿子死。
他怎么选的……让干儿子死,也就是让你许朗死!
即使明知亲儿子的病是治不好的,也要用你许朗的命,让季末多活两天。
这,就是你嘴里的父亲,这就是你要向我复仇的人。
大哥,真的值吗?”
许朗闭口不言,薛景说的更起劲了。
“抛开季向东的事儿,我们两个有仇吗?之前你拒绝我打假赛的事,这是事儿吗?这不是事儿!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商业纠纷,俗话说得好,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们不但没有仇,我们还有仁义啊。
我之前说过,让你加入我,成为我的金牌打手,现在我把条件再提高十倍,你要什么我给什么,即使你要我这大半辈子的家当,我都能给你。
兄弟啊,你好好想想,你都被卖了,你得明白,现在这世界上,没什么是真的,只有钱才是真的,只有真真切切摸得到的利益才是真的……”
薛景越说越起劲,他都快被自己感动了,却突然瞧见许朗的眼色,心里咯噔一下,嘴里也打了绊子。
“许朗兄弟,你……你觉得如何,我……我说的句句是真,我这人重情义,要不我们俩拜把子。
以后我们就是亲兄弟,亲兄弟一定不会坑害亲兄弟吧。
再说,我又不是季向东……”
“闭嘴!”许朗怒喝一声。
薛景到口的话又收了回去。
“许朗兄弟……”
“谁他妈跟你是兄弟。
你要说,我就跟你说,我今天让你死个明白。
我爸现在还在那边看着,你就敢面不改色的诋毁他……”
“我没有……”
“闭嘴!”
“你说你告诉我爸,要把我活活打死,但其实你跟我爸说的不是这个,你当初说的是要我不能还手,给你打尽兴,你没有说你要打死我。”
“他肯定是骗你的啊,大哥……”
“他不可能撒谎,我给他当了17年儿子,他撒谎什么样我不知道?”
薛景只能闭嘴。
“你说我爸明知道我弟弟救不活了,还要让我送死,简直离谱,要不是昨天晚上抓到那个狗屁医生,我们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从一开始,我弟弟病情加重,就是你搞的鬼,而且,那个医生为了贪钱,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救不活的话,他怕我们放弃治疗。
你说我爸选亲儿子不选我,就是我在,我也选我弟弟,他不只是我爸的心头肉,也是我的心头肉,他既然叫了我十多年哥,那我就乐意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
你说我们只是商业纠纷,但你做了什么,你毒害我弟弟,还要杀我,现在连我爸都死在了你手下,你还敢说你是无辜的吗!”
许朗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大,他每说一条,薛景的脸就白了一分。
终于,薛景明白了,许朗杀自己的决心,无论如何都撼动不了。
他今天是铁了心要为父报仇。
薛景痛哭一声扑倒在地上,眼中闪过一道狠色。
拼了!
正在这时,一帮手下破门而入。
好机会!
就在许朗分神的瞬间,薛景猛地扑了上来。
他这一下发了狠劲,只要能拖延一下,就足够冲进来的手下掏枪射死许朗。
只是,他似乎低估了许朗的反应速度,也高估了自己。
在许朗眼中,薛景的动作简直就像是慢动作。
右手抬起,弹出利刃,直指薛景脑门。
于是,一帮手下的眼里,就像是自己老大想不开,撞向许朗手中的刀子自杀。
十多公分的利刃,整个没入了他的天灵盖。
连一丝闷哼都没有发出来,薛景软趴趴的扑在了地上,没有了动静。
“啊!老板被他杀死了,干掉他,为老板报仇。”手下其中一人悲愤的喊出声。
几人经历的最初的冲击后,反应过来,抬枪就射,许朗一个翻滚,躲进旁边的沙发。
即使他是觉醒者,行动力大幅提升,能在混乱中偷偷潜进薛景的房子,也不代表他能硬抗子弹。
更何况这是在敌人的老巢里,别说是被射中要害,就是随便射中哪里,他都难逃一死。
只是这沙发并不能挡住子弹,一打就是一个窟窿。
许朗伸出手,抓住茶几上的果盘,随手砸了出去,然后抓住薛景的尸体,挡在身前,两步撤到窗口,跳了下去。
子弹全都落在了薛景身上。
经过季向东旁边的时候,许朗默念了一声‘对不起’。
因为他知道,今天从这里逃走,就没有机会为季向东收捡尸体了。
……
等薛景手下冲到窗口时,已经看不到许朗的身影了。
“追!”一个人喊道。
“等等,追什么追,景老板已经死了,就这样扔下他不管?”另一个眼神阴狠的中年男子瞪了他一眼。
“不追难道给他跑掉,我要杀了他给景老板报仇。”
“这仇肯定要报,但景老板身死,肯定有人起心思,如今稳住景老板的家当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
“闭嘴,蠢货。”中年男子怒喝道,总是有些傻子喜欢自找麻烦。
要不是说话这人属于自己的势力,他一定举双手赞同对方追上去。
薛景已经死了,干嘛还要为他卖命。
他没有继承人,报仇,讨好谁?
没有好处的事,傻子才做。
薛景死了,底下肯定会乱,等你报完仇,早就被一脚踢出去了。
……
许朗逃离私宅好远,确定没有人跟上,才停了下来。
乏力的靠在墙壁上,眼泪止不住的往出涌。
薛景说的那些他怎么可能不在意,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当初在医院接过水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过不了这个坎了。
但这只是之前的想法。
现在的他,已经完全释然了。
因为季向东用自己的生命,告诉了许朗,“我是你老子,有事老子一定冲在你前面。”。
和薛景的纠葛本就是因许朗而起,最后做出决断的也理应是许朗,但季向东却把这一切揽在了自己身上,并且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他这是向自己赎罪。
许朗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原谅他。
擦干眼泪,继续前行。
他得回去,季末还在家里等他。
第十四章 准备离开!
就在他心神不宁之时,一个穿戴者黑斗篷的壮汉挡在了路中央。
本不想理会,只是斗篷男子身形彪悍,一个人就霸占了整条路。
是找自己的。
是谁?安全距离?应该是他们没错了。
许朗知道他们迟早找上自己,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果然是他动静搞得太大了。
两人都没有率先出声,而是沉默的看着对方。
“……你就是许朗。”斗篷男子开口道。
许朗丝毫不意外对方一口道出自己的姓名,毕竟是安全距离,掌控着整个外城的存在。
“你要抓我?”许朗声音冰冷。
右手的护臂早已蓄势待发,只要对方透露出一点儿敌意,他就立刻动手。
敌人多了不怕,虱子多了不痒。
即使是安全距离,许朗也不畏惧。
“我为何要抓你?”斗篷男子声音平静,只是语气中有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傲慢。
“难道你不是安全距离的人?”
“我是安全距离,但不是你知道的那个安全距离,你所知的,不过是一群傀儡罢了。”
傀儡?许朗想起北林的说法。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有什么事快说,不要再打哑谜了,我没有时间陪你玩儿。”
外城向来不平静,只有季末一人在家,他又双腿不便,要是遇到什么危险,那就糟糕了。
“确实,你的时间不多了,那我就长话短说……
首先,这里并不是外城的全部,而是外城的第一区,属于试验区,受到内城研究院直接掌控,这里生活的所有人,都是内城研究院的研究样本。
普通人一辈子都不会发现这些,除非他们觉醒。”
斗篷男子看向许朗。
“什么?”
许朗惊讶万分,难道眼前之人竟然知道自己是觉醒者,许朗自问没有将此事告诉任何人,他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对,他只是举例,也许并不知道自己是觉醒者。
只是,斗篷男子接下来的一句话,就打破了他的幻想。
“第一区安置了源能检测装置,无论是谁,无论在哪里,只要他身处第一区,觉醒的一瞬间就会被发现,所以,你早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了。”
许朗寒毛卓竖,只是稍微冷静下来,就察觉到了其中的问题。
“如你所说,那为何内城没有过来抓我。”
斗篷男子抬起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净土安全区三大巨头之一,安全距离的领袖,a级觉醒者,莫人志莫大人,为你们争来的一线生机,也是唯一一丝,逃离第一区的机会。”
“什么意思?”他说的这些称号,许朗一个都没有听说过。
“当初成立第一区试验区,莫人志大人百般阻止,但却挡不住大势所趋,最后,他终于同意,不过,有一个条件。
那就是,觉醒者有权选择自己的去向。
只是,被一改再改,最后确定下来,就是觉醒者一旦身份公开,被普通人熟知,那便一定要进入内城,除此之外,内城无权直接抓人。”
说到这里,斗篷男子苦笑了一声。
“只是除你之外,哪一个觉醒者,不是觉醒瞬间,恨不得蹦到天上去,让整个世界都认得自己……”
在这一刻,许朗终于明白,北林说的是真的。
他之前还有不信,但现在,同样的内容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就不由得他不信了。
但这也不代表他就毫无顾虑。
“你如何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谎。”许朗试探道。
“我说的是真是假,你自有判断,况且你早就接触到了这方面的知识不是吗?
你胳膊上那玩意儿,只有内城造的出来。”
他看向许朗紧绷的右臂,金属护臂正紧紧地贴在皮肤上。
“即便如此,我也不会走,我还有个弟弟,我不可能抛弃他,独自离开第一区。”
斗篷男子轻笑一声,说道:“这可能就是天意,你的弟弟在昨天晚上觉醒了,你完全可以带上他一起离开这里。”
昨天晚上!
许朗瞪大眼睛,昨天晚上季末觉醒了?
他想起来,昨天晚上给季末喂下的那颗血红水晶。
难道说,血红水晶有让人觉醒的作用?
这些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并没有说出口,毕竟,能够化解废能爆发,还能制造觉醒者,这也太过骇人耳目。
幸好,看斗篷男子的态度,应该是不知道这点。
只是,仅凭两个人的话语,就让他离开这个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实在是有些离谱,他甚至不能证明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看到许朗迟疑,斗篷男子又轻飘飘的补上了一句。
“如果不是情况特殊,我们是不会干涉第一区内部任何事物,包括你眼中的安全距离。
你杀人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安全距离马上就会开始捕杀你,直到逼得你走投无路,暴露觉醒者身份,然后被虎视眈眈的内城带走。
不只是你,包括你的弟弟,你们都会被抓进内城研究院,切片研究。”
许朗惊疑不定,斗篷男子说的不错,无论如何,这第一区他已经待不下去了。
在这里,安全距离从来没有失手过,任何胆敢在安全距离内犯事得人,无一例外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不只是为了自己,就算是为了季末,他也要离开这里。
况且,被压抑了这么久,外面的世界是何模样,早已勾起许朗的向往。
“想明白了就好,别拖了,带着你弟弟,去西门,那里会有人接应你们的。”
说完,斗篷男子的身影逐渐模糊,直到完全消失在许朗的眼前。
这惊人的一幕,证明了他也是一位觉醒者。
一旦下定决心,许朗便毫不拖延。
“现在就走!”
……
“哥,是你吗?”听到脚步声,季末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是我。”
“你在干嘛呢?”
“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干嘛?”
“搬家。”
“……”
“爸呢?”
“……”
许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我……从刚才开始,我胸口就变得很闷,特别难受,我以为自己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但又觉得有问题的不是身体……
然后,你不在,爸也不在,我特别害怕,总……总觉得有谁要离开我了。
哥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要说这些……就是,从刚才开始,一直……一直有个声音,在我脑子里说,爸不在了……”
说到后来,季末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哭腔,似乎是在极力忍耐。
许朗鼻子一酸,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犹豫片刻后,走进了房间。
季末看着他,声音颤抖的问:“爸呢?”
“……爸提前去了新家的位置,我们马上也会过去。”
“你是不是觉得我还小,不懂事?
爸回不来了是不是,你不要骗我,你告诉我,是不是因为我?”
许朗迟疑了许久,沉默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是因为我,都是我惹的祸。”
没有回应,抬起头,看见一双被泪水模糊的眼,以及溺水之人般痛苦的脸。
季末张大嘴巴,却呼吸不到一丝空气,难受的像是要窒息而亡。
……
等季末哭完,许朗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其实要带的东西也不多,就几件衣服,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把钱带上了,虽然可能并没有用。
至于季末觉醒的能力是什么,许朗或多或少有了些推断。
应该是预知之类的能力。
这也让说服他变得容易了很多。
当许朗将这一切的前因后果摆在季末面前,让他做选择时,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季末答应与他一同离开。
只是没有办法让他再见季向东最后一遍了。
提着行李,搀扶着季末,两人准备离开。
只是,再一次被拦住了。
“你好,我们是安全距离,请跟我们走一趟,许朗先生。”
为首的黑色西装男子站的笔直,话语中有一种不容拒绝的魄力,显然是长期位居人上,养成的气质。
许朗知道,他口中的安全距离,与斗篷男子口中的安全距离,不是一个。
所以……这是敌人。
第十五章 对峙
“好,我跟你们走,不过,先让我把弟弟安顿好。”
许朗沉声说道。
这在安全距离的人眼中,就有了一丝认命的味道。
西装男子露出一丝微笑,微微躬身,风度翩翩的说:“当然。”
许朗将季末搀回房间,问道:“你能看出什么东西吗?用你的能力。”
“我的能力?”季末疑惑的看着许朗。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觉醒这件事,就连猜到季向东去世,都当做是自己的直觉。
许朗快速跟他描述了一番,季末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试试……”
闭上眼睛,沉下心,一种奇异的感觉油然而生,似乎所有人都对他敞开了心房,包括门外的安全距离。
“我能看到他们心中所想!”
接着,季末就用外面几人的语气,将他们脑中的想法一一重现。
“一个小小的拳手,哪里用得了这么多人,队长真是小题大做……”
“五个人,五把枪,能被安全距离这样重视,这小子怕是躺棺材里都能笑醒……”
“他识相还好,要是敢有别的心思,哼哼……”
“……”
季末每说一句,他的脸色就白一分,既是因为使用能力的消耗,更是因为感受到的危险,对许朗的担心。
“哥,怎么办?”季末担忧的问道。
“好办!”
许朗哈哈一笑。
“对付他们几个人,太轻松了……你呆在家里别动,我把他们带到没人的地方处理掉。”
说着,许朗就要往外走,季末一把拉住他。
“你别去,我能看到他们的想法,难道就看不到你的想法,好办个屁,你心里根本没底,你只是想把他们从我身边引开!”
许朗为之沉默。
但除此之外,又有什么办法。
如果是单打独斗,别说五个,再来十个,也不是他的对手。
但人人手上都有枪,怎么打?
这可跟薛景那次不一样。
如果说薛景的手下是杂兵,那安全距离的这些人就是训练有素的正牌军。
两者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许朗心中所想,完完整整的被季末感受到。
“可是……”
“好了,不用说了,你腿能动了是吧,西门的位置你也知道,等会儿我把他们引走,你马上就过去,我会跟你在那边会合的。”
季末还想再劝,却被许朗轻轻地按住脑袋。
“听话,哥的本事你还不知道。”
……
“好了,我们走吧!”
“请。”
五个安全距离的人,前后左右将许朗围住,防止他逃离,而那个队长,和许朗并肩而行。
“我猜猜,你们接到的任务,是抓住我,而不是杀掉我,是吧。”
走到一半,许朗突然开口。
“闭嘴,别想耍什么花样!”走在他左后方的瘦高汉子吼道。
许朗转过头来,傲慢的斜了他一眼,冷笑一声。
“说话注意点儿,小心明天我变成你的上司,到那个时候,就后悔都来不及咯。”
瘦高男子冷哼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迅速靠近许朗……
“滚回去!”队长低声喝道。
手下的人没眼色,不代表他就没眼色。
上面的安排,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把许朗带回来’,多一个字都没有。
既然如此,那许朗身上肯定有上面想要的东西,或者他有某种身份……
要不是如此,他在安全距离杀了人,还有什么好废话的。
以往面对这种情况,可都是杀了了事。
这也是他对许朗如此礼遇的原因。
但也到此为止了,礼遇不代表他会将许朗放过,无论如何,今天他是逃不了的。
瘦高男子恨恨的退了回去,他下定决心,只要这个许朗敢有一丝动作,自己就掏枪打断他的腿。
“嘿嘿,怂逼。”许朗坏笑着骂道。
“你说什么!”瘦高男子火冒三丈,冲上来就想要教训许朗。
“滚回去!”队长再一次喝到。
“队长!是他欺人太甚,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难道我们安全距离就人人挑衅,连还手都不敢?”瘦高男子愤愤的说。
队长的脸色也不好看,他尊重许朗,不代表他就怕了,况且自己的兄弟被人瞧不起,他脸上也不好看。
“许朗兄弟,大家初次见面,没必要搞得箭弩拔张吧。”
“哈哈,你说的没错。”
许朗哈哈大笑,抬起左臂重重的拍了几下队长的肩膀。
身后的两人,尤其是瘦高男子,看到这动作,几乎都要拔枪出来了。
队长心里也是紧了紧,不过一想到许朗才是弱势的那个,马上又放松了。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赶路吧。”
“当然,只要你拉好自己的几条狗,别让他乱吠。”
“队长!”
不只瘦高男子,许朗这次连其他几人都一起骂了。
他们自从成为安全距离,哪里受过这种轻视,几人同时对许朗怒目而视。
“许朗兄弟,这话就过了吧,他们是我兄弟,不是我的手下,如果你再敢口出狂言,我也不敢保证自己能拦得住他们。”
队长冷冰冰地说,走在前面的一个,回过头来,用手比划了一个划脖子的姿势。
“你他妈跟谁称兄弟呢?我说他们是狗,你又说他们是你兄弟,那你岂不也是狗,现在你又叫我兄弟,对不起,承受不住。”
队长终于顶不住了,从刚才开始,他一直再忍,要是继续忍,那他还当个屁的安全距离,不如去当条狗!
“妈的转头!”队长恼羞成怒的大吼一声。
一听这话,走在右前方的大汉哈哈一笑,就转进了旁边的一条巷子。
队长一只手抓住许朗的后领,拽着他走了进去。
瘦高男子跟在后面,狞笑着活动手腕,其他几人也是面露凶光。
“你……你们要干嘛?”
许朗似乎终于是怕了,颤声问道。
“干嘛……干你娘!”
瘦高男子咬牙切齿的走进,一脚踹踹到许朗背上,踹的他一个踉跄,扑到了巷子角落。
“你们……你们别乱来啊!我喊人啊,救命啊!”
许朗惊慌失措的乱喊,看在他们眼中,滑稽可笑。
“喊,你就是喊破喉咙,今天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老子让你嘴臭,我倒要看看,牙齿被打光,你还有没有狂妄的底气……”
“哼,收着点儿,别打死了。”队长吩咐道。
“收到!”几人摩拳擦掌,慢慢的逼近满脸惶恐的许朗。
为首的瘦高男子一脚就踹向他的面门,许朗赶紧双臂护住头部,紧紧地缩在墙角。
马上,其他人也跟着扑了上来,把许朗夹在墙角,围着踩。
他们心里有气,每一脚都是用尽全力,毫不留情,誓要给这个狂妄的家伙一个深刻的印象。
只是他们的攻击落在许朗的身上,却没有多大作用,这样的姿势,即使他没有觉醒,力量没有增加,也不会受多重的伤。
更何况,承受攻击最多的,还是金属护臂。
这样一来,他们的愤怒踩踏在许朗看来只是毛毛雨,根本伤不到他。
几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瘦高男子首先停了下来。
“你们两个,把他胳膊拉开,朝着他脸上来!”他吩咐到。
两人狞笑着伸手,摸向许朗的胳膊。
“就是现在!”
金属护臂上的利刃瞬间弹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过靠近的两人,他们还没做出反应,喉咙一凉,一点儿力气都试不出来了,软软的倒了下去。
许朗没有迟疑,原地弹起,扑向那个叫做大山的壮汉,大山大吃一惊,他没想到许朗竟然还有力气反击,心里一狠,一只手摸向腰间的手枪,另一只手挡在面门。
他竟是要拼着废掉一只手,争取拿到枪的时间。
但他完全低估了许朗的力量,他的左手都没能让许朗手中的刀子停滞一下,就被利刃刺穿,压向了心脏的位置。
大汉怒喝一声,竟是忍着剧痛,硬生生让这致命一击打偏了方向,刺进他的右胸。
“大山!”队长和瘦高男子同时喊出声来。
此时的他们,已经抽出了枪,只是许朗完全隐藏在大山的背后,根本无法瞄准。
许朗拔出刀子,顶在大山的喉咙。
“把放下枪!”
“放开他!”
“把枪放下!”
“你先放!”
他们对峙着大吼,地上的两人痛苦的捂着喉咙,发出嗬嗬的出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