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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深     大叛贼txt下载     大叛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二十三章 老战友

    按着陈清仁的脾气,陈强必然是要狠狠惩处,可是当陈强抹着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抱着他大腿喊他五叔求饶的时候,陈清仁的心有些软了。

    毕竟陈强不是外人,是自己的侄儿,自己家人再怎么说打断骨头连着筋,总得留几分脸面。

    严厉训斥了陈强一番,并扣了他一月例银,再警告他如有下一回就不是这么简单了,直接就赶出家门去,这才放过了陈强。

    见着陈强唯唯诺诺地离开,陈清仁无奈摇摇头,随后又看了一眼那精致的请柬,脸上露出厌恶之色直接丢到了一旁。

    请柬的主人李员外陈清仁自然是知道的,就如陈强说的那样,这位李员外在杭州城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仅是地方的大户人家,更是地主和浙商中的头面人物。

    这个李员外原本就是地主,家中算得上殷实,大明复国后,李员外趁着大明大兴海贸的机会联合宁波商行搞起了贸易,在其中着实发了财。再之后,李员外开始单干,不仅弄了两条商船跑南海一带,而且还利用他李家在杭州的便利搞起了种桑养蚕和纺织的生意,一来二去就成了杭州地面上首屈一指的富豪之家。

    不过虽然发了财,但这李员外的做人却不怎么样,小地主出身的他眼界不高,而且特别抠门,对于财富的追求更是天生的无比贪婪。所以李员外在杭州的风评着实不怎么样,要说土豪劣绅,李员外就是典型,其他商人或者大户人家有钱经常做些善事,无论是铺路修桥又或者扶持地方都是很正常的,偏偏这李员外不仅铁公鸡一毛不拔,还千方百计地琢磨着如何赚钱,用其他人的话来说,李员外这家伙对于财富的贪婪是恨不能从石头里都想榨出油来。

    这些年随着对外贸易的猛增,江南丝绸的价格不断高涨,杭州作为原本就盛产丝绸的地方更是每年产量不断上升。

    李员外除了贸易外,其家中主业就是种桑养蚕和纺织,再加上他在杭州近郊还有一处茶园,每年的出产足够他获得巨大利润。可就算这样,这个李员外依旧心有不足,每日里就琢磨着如何能再多些赚钱手段,为了这个目的他不仅排挤杭州的商界同行,甚至通过开设的当铺、钱庄等方式对于一些中小户人家进行土地兼并,以达到扩充获利的目的。

    在不久之前,李员外利用恶劣的手段逼得一户小商人破产,不仅吞并了对方的小丝绸作坊,甚至还以违约为由企图倾吞对方的五十亩桑田。由于李员外这一次手段实恶劣,而且逼得对方家破人亡,惹了众怒,最终被人直接告了一状,眼下知府衙门对于这事已经立案,对此案收集证据,一旦证据确凿李员外不仅要吐出已经到手的作坊和桑田,甚至还会因为此事吃上官司,就算不坐牢也恐怕要大伤元气。

    在这种情况下,这个李员外居然给陈清仁发请柬,还在楼外楼这样的酒楼设宴,其用意是什么傻瓜都能想得到。

    陈清仁又不是傻子,他不可能在这种要紧关头给自己惹麻烦,而且作为很早就投靠朱怡成的老人,陈清仁对于朱怡成的手段是清楚的很,当年就能以投名状逼迫自己几个兄弟效忠,而后来无论是福建案还是前些时候的满清使臣案中,朱怡成的动作之速,决心之大,手段之狠,陈清仁全都瞧在眼里。

    所以,深知官场规矩的陈清仁虽然身为经历,可对于一些不碰的东西向来是异常谨慎,这也是他这些年官声一直不错,而提拔为经历的原因。而且陈清仁他也不缺钱,早在宁波时陈清仁就是很早入股宁波商行了,这些年的积累和经营,虽然陈清仁名下没有实际的商行,但靠着宁波商行当年的股份,就足够陈清仁一辈子花销无忧。

    不再管什么请柬不请柬的事,陈清仁继续用着早餐,等吃完后拿起布擦了擦嘴,随后起身回了屋。

    在屋里,让自己夫人帮着他换上官服,看看时间,也差不多要去衙门的时候了。

    正当陈清仁走出屋子,准备喊人备轿的时候,陈强突然间又跑了过来。

    “老爷,有人求见……。”

    一听这话,陈清仁顿时皱起了眉头,一张脸瞬间又黑了。这陈强不长记性?这才训了他多久,半个时辰都未到吧?怎么又擅自主张?

    似乎是看出了陈清仁的不悦,陈强连忙解释:“老爷,小的未受对方一文的好处,来人说是老爷的故旧,是特意来杭州见老爷的,小的原本告诉来人老爷不见客,但是来人给了小的一个名贴,说让小的给老爷看看,只要老爷看了必然会见他。”

    说着,在陈清仁的疑惑中,陈强递上了一张名贴,陈清仁想了想接过,翻开一看上面只写了个人名,这人名是刘嗣,看着这个人名,陈清仁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这个刘嗣是谁。

    “老爷,来人说如老爷想不起来,就让小的告诉老爷当年在桐庐时,田将军手下一起抡过勺子……。”

    “哎呀!”一听到这,陈清仁顿时想起来了,他拍着脑袋道:“原来是刘四,怪不得,怪不得,这小子后来是改了名的,写着刘嗣老爷我就没想起来,快快快,快请人进来,这可是同老爷我当年出生入死的兄弟啊!”

    很快,刘嗣被请了进来,当陈清仁见到笑眯眯地站在他面前的刘嗣时,神情中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没错,这小子就是当年的刘四,也就是朱怡成在打下陈家镇,之后领兵前往桐庐的路上撞着的小子。

    当时,刘嗣只是一个普通农户,倒霉的他不巧碰上了朱怡成攻打桐庐的队伍,直接就被拉了壮丁。之后和陈清仁一样,刘嗣交了投名壮成了朱怡成队伍中的一员,而后来又被编入军中作战。

    田文勇死后,刘嗣和陈清仁等人一起归于董大山部下,之后转折数百里去了宁波,而后来和留在地方的陈清仁不同,刘嗣一直都在军中,而且那时候他也把名字从刘四改成了刘嗣。

    一个在地方,一个在军中,起初还经常联系,但后来刘嗣随军征战在外,不过据说他的运气比陈清仁的那两位兄弟要好得多,加入海军后的刘嗣在经南海大战后不仅没死,而且还因为临阵立功得到了重用升了官,再之后就没了联系。

    没想到一晃近十年过去,陈清仁居然还能再见到当年的老兄弟,这让陈清仁心中是激动不已。用力拍打着刘嗣的肩膀,上下打量着这个家伙,陈清仁是无限感慨。

第一千二十四章 差事

    老朋友来了,今天的衙门自然是去不了。陈清仁让陈强替自己去衙门告知一下,然后热情地迎着刘嗣进了堂中。

    让下人上了好茶,两人依次坐定,陈清仁同刘嗣先叙旧,心情极好地聊了会儿,这才想起来询问刘嗣的来意。

    “我记得你后来去了海军?是在南海舰队吧?这么多年都未能碰着,如今又在哪里高就?”给刘嗣续茶水,陈清仁笑问道。

    “谈不上高就,去年跟随王帅在南海那边转了个圈,侥幸立了些微功,眼下积功被王帅调入后军都督府……哦,陈兄恐怕还不得知,过些日子朝廷就会宣布后军都督府改为海军总部,小弟如今领少将军衔,担任右参军之职。”

    这些年,随着大明新军的改制,大明的军衔也有所变动。原本,大明的军官级别是按照边军和卫所两套班子进行的,前者以总兵、副将(副总兵)、参将、游击等,而后者是都指挥使、副都指挥使、千户、百户等。

    自朱怡成编练新军后,开始以新军衔逐步取代旧的军中级别,尤其是新军中早就全部以新军衔取代了旧制,随着新的军制不断推广,眼下大明正处在新军衔对旧制调整的阶段,所以刘嗣的少将军衔几乎相当于之前的参将,官衔为三品,可以称得上是军队的中高级将领。

    听到这,陈清仁心里不由得有些黯然,其实在见到刘嗣时他就知道如今的刘嗣不简单。

    虽然刘嗣是孤身而来,穿着也不是官服,仅仅只是普通的道袍,但是他作为军人的一身特殊气息是瞒不住陈清仁的,而且按照刘嗣从龙的时间,再加上这些年朝廷对于海军的重视,除非刘嗣早早和他一样脱离军队转至地方,要不然定不简单。

    果然,如今的刘嗣已是少将,还担任着海军总部的右参军,无论官职和地位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经历可以相比的。

    不过陈清仁心中的嫉妒和羡慕也仅是一闪而过,很快他的心情就平复了,因为他知道刘嗣之所以有着今日那是靠着他一刀一枪杀出来的,所谓富贵险中求,但又有多少人能真正求得到呢?

    战场刀枪无眼,而且相比陆军海军的危险性更大,陈清仁的两位兄弟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人死灯灭,再有雄心又如何?运气不是人人都有的。

    “没想到你能走到如今的地步,实在是恭喜你了!”陈清仁心中感慨,同时又真的为刘嗣高兴。

    对陈清仁来讲,刘嗣的官位再高也是自己的兄弟,再说他今日能来看自己,也表示刘嗣依旧念着同自己的情谊。

    “都是侥幸。”刘嗣摇摇头,神色中有些黯然:“其实你这样也不错,上了战场这命就不是自己的了,当年南海一战,就连王帅都差一点儿丢了性命,更不用说我们这些人了。海战凶险尤甚陆战,百舰万炮齐发,能不能活着也只有老天爷才能知道。”

    叹了口气,刘嗣说了几个名字,这几人陈清仁听得耳熟,仔细回忆这才想起来同样是当年在宁波的老兄弟,只不过没有刘嗣那么熟悉罢了。

    刘嗣告诉陈清仁,这几人已都过世,其中三人在当年南海一战随舰而亡,而另一人在执行前往新明中遭遇暴风雨,被巨浪卷入大海中尸骨无存,还有一人在吕宋之战中运气不好,中了流弹当场战死,现在活着的也仅只有他一人而已。

    陈清仁对此感叹不已,提议以茶代酒敬一敬这些死去的老兄弟。当即两人起身,郑重其事地对这些故去的老兄弟敬了一盏茶,随后再把茶水泼在地上,以示祭祀。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敬了茶水后,陈清仁特意说起了其他事,以避开这让人不舒服的话题。随后两人聊了些平常之事,包括各自的家庭、子女什么的。说了一会儿后,陈清仁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开口问道。

    “刘兄弟,你如今为右参军怎么跑江南来了?难不成这一次是告假返乡探亲?”

    “呵呵,陈兄这话倒也没说错,这次回江南的确是返乡探亲。”刘嗣笑呵呵道:“去年跟随王帅在南海呆了一年,如今好不容易回到本土。王帅对于兄弟体惜,让兄弟入了海军总部,而且还给兄弟两个月假期,兄弟我趁着这机会回江南看看,一来是看看家乡亲友,二来也是见见在江南的几个老兄弟,这不就顺路拜访一下陈兄你嘛。”

    “家里去看过了?家里现在如何?”陈清仁笑着问。

    “父母兄弟当年就接去了宁波,这一次入海军总部原本打算接他们去京师,不过父母年老,觉得在宁波早就住习惯了,北上京师一来路途遥远,二来也不想动弹,所以这件事就罢了。至于我的两个兄弟,这些年在宁波干的也算不错,虽不是大富人家,一个经营商铺,另一个耕种,比起寻常人家好许多,能有今日,这都是皇爷恩德啊!”

    “是啊!想想当年,再看看如今,谁又能想到这天下会是现在这副样子?你我又如何会有今日的机遇?如不是皇爷当年起义军,占宁波,以其地为基,起兵反清,这才有如今的大明江山,有如今的大明盛世!说是皇爷恩德,我是举双手赞同,如无皇爷,哪里又有我等今日?”

    陈清仁顿时感慨,引来刘嗣的阵阵赞同,两人再一次举杯,朝着北方遥祝大明天子万寿无疆,又祝大明江山万年永固。

    “既然来了,就在兄弟这多住几日,你我兄弟抵足长谈,乃人生一大乐事。“陈清仁放下茶盏建议道。

    刘嗣顿时笑了起来,点头道:“兄长的建议不错,只可惜小弟还有其他事在身,恐怕在此间住不了几日。”

    “怎么?难不成假期将过,你要尽快返京不成?”

    “这倒不是,而且这次回江南,一来是告假探亲访友,二来王帅也交了兄弟一个差事。”说到这,刘嗣冲着陈清仁笑笑道:“其实这差事倒和你有着几分关系,要不我也不会一到杭州就先来找你。”

第一千二十五章 诧异莫名

    陈清仁有些奇怪地望向刘嗣,不明白刘嗣所谓的差事是什么,为什么又同自己有关系。

    要知道自己是地方官,刘嗣是海军中高层将领,两者之间根本不相统属,而且陈清仁他现在仅仅只是都指挥司的经历司经历,要说官位仅仅只是六品,这样级别的官员在整个大明不知有着多少。

    就算陈清仁当年和刘嗣,甚至王东有旧,可那也是十年前的事了。他在军中呆的时间不长,随后就留于地方,一直干到现在。

    所以说,无论是公或是私,王东作为堂堂海军统帅,如今的军机大臣,又有什么事会找上他这么一个小人物呢?这让陈清仁疑惑不解。

    见陈清仁一副茫然的表情,刘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兄长不必多想,其实这是一件好事,不过说这事前,小弟有些话要问问兄长。”

    “好事不好事的暂且不说,我就是奇怪,想王帅位高权重又如何会有什么差事找我?兄弟有什么话要问就问吧,你我之间何需如此客气。”陈清仁摆手道。

    点点头,刘嗣开口道:“兄长当年离开军中,在宁波当了个小小的典吏,这些年来兄长在地方为官,官声很是不错,所以兄长这才考核卓越受朝廷提拔,才有今日经历之职,这个小弟没说错吧?”

    陈清仁笑了笑:“没错,不过什么官声之类,这是兄弟你给为兄脸上帖金了,其他于我来讲,无非就是一个守规矩罢了。再说,我原本就是吏员出身,官场的规矩还是懂得一二,不像有些人贪得无厌什么都想伸上一手,这夜路走多了,自然就容易遇见鬼。”

    说到这,刘嗣先是一愣,接着就哈哈大笑起来。陈清仁同样笑着,等笑了几声后继续又道:“如今的盛世来之不易,皇爷更不是好糊弄的人,我等作为臣子,受朝廷俸禄,自然就要做好自己的事。当然,我陈清仁也不是不食烟火之人,更也有着亲朋好友喜怒哀乐,有些时候也会给自己谋些利益,可不管怎么说,无论是做人又或者做官,最重要的是有自知之明。”

    刘嗣当即点头表示赞同,陈清仁的这番话里没有什么太大的道理,更不像朝廷上的文官动不动就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之类的话。

    陈清仁的书读的不多,做的官也仅仅只是经历,可他这些却是非常朴素和实在的道理。

    换而言知,陈清仁为官的道理就是有自知之明,更知道当官的底线在什么地方,同时又不死板会有所变通,而且做起事来也踏实认真,像他这样的官员虽然不起眼,但却是真真正正能够干事的。

    “兄长可惜了。”想到这,刘嗣叹了口气道:“当年兄长从龙比小弟更早些,假如兄长一直都在军中的话,别说一个少将,恐怕连中将也不在话下……。”

    陈清仁顿时笑着打断他话:“兄弟这话说笑了,前面为兄说过,人需有自知之明,为兄于你不同,为兄自认没有决战沙场的豪气,只想安稳渡日,再说,你刚才不也讲了,这战场凶险莫测,九死一生么?当年为兄同熊、毛两位兄弟一起投皇爷麾下,可如今也只有为兄一人还在世上,他们两人倒是想搏一搏前程,但结果呢……?”

    说到这,陈清仁神色黯然,刘嗣也默默点了点头。

    转而一笑,陈清仁又道:“其实为兄如今也颇为满足,虽然仅只是经历,但想想多年前,又如何能知道有今日的成就?今生为官,已是莫大的福气,如运气好的话,也许再过个十数年,能够以指挥佥事身份告老就心满意足了。”

    陈清仁的这番话说的实在,他眼下是六品经历,而指挥佥事是四品官。以他的资历只要不出差错,再加上当年从龙的出身,熬个十来年说不定就能干到这个职位。

    这对于从小吏出身的陈清仁来讲已经极是满足了,要知道假如当年不跟随朱怡成的话,以他的出身不是死在乱军之中就是依旧庸庸碌碌,哪里会有今天的地位?

    “四品指挥佥事,以兄长的能力想来定能如愿。”刘嗣点头同意道,不过他又惋惜道:“只可惜,兄长当年就从龙,而到现在却未有爵在身,就算兄长当到指挥佥事又如何,一旦退下去,兄长又如何荫及后人?难道兄长就不为自家考虑?”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陈清仁叹道:“朝廷封爵有着封爵的规矩,就算是普通的民爵也不是容易得的,除我立军功,又或者对于国家有极大功劳,此生想封爵已是难上加难。至于儿孙之事,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如果他们不出息的话,就算有着爵位又如何呢?”

    听到这,刘嗣在陈清仁的话里虽然听到了他的认命,但同时也感觉到陈清仁的不甘。毕竟,像他们这些老兄弟中,凡是混出来的谁的官位不比他高?而且都有封爵在身。

    王东就不用讲了,就算是刘嗣,而今他已是一等男爵,等朝廷再次封爵后,说不定他就能从一等男升为三等子。官位是传不下去的,可爵位不同,虽然大明的爵位传承有着递减,但要知道一旦成了封爵的贵族,至少今后子孙都属于贵族中的一员,无论出身又或者将来的仕途都不是普通人可以相比的。

    提起壶来,为陈清仁续了茶水,刘嗣笑着道:“其实兄长想封爵倒也不难。”

    见陈清仁疑惑地向他看来,刘嗣这才道:“刚才小弟不是说了么,此次有差事在身,今日来见兄长也正是为了这个差事。如今正有一个机会,我觉得很合适兄长,如兄长愿意的话,不要说区区指挥佥事,就算将来做个都指挥使也是寻常。至于封爵,高的小弟无法保证,但一个子爵那是稳稳妥妥的。”

    这话一出,顿时惊得陈清仁脸上诧异无比,同时望着柳嗣的目光中带着警惕。难道作为军机大臣,海军统帅的王东要搞什么事?所以派刘嗣找到自己?这不可能吧!一来王东已是如此高位,二来自己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但假如不是这样的话,那又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第一千二十六章 诱惑

    见到陈清仁的诧异,刘嗣这才娓娓道来。

    等听完刘嗣的讲述后,陈清仁这才明白为何刘嗣会突然找到自己,并且说是领了王东王帅的差事。

    原来就在不久前,王东替代潘梦园总督新明的决策已经确定,明年军机处换届后,王东就将从大明启程前往新明,随后作为大明驻新明全权大臣以替代如今的新明总督。

    如果仅仅只是替换,王东以前军机大臣,开国一等公的身份前往新明似乎有些大材小用,毕竟现在的新明总督潘梦园当初仅仅只是王东的部属,无论在朝中的地位又或者军中的级别远不如王东。

    不过根据刘嗣所说,此次朝廷之所以让王东去新明,那是因为皇帝朱怡成决定对于新明进行大幅度调整,并设省、州、府、县,打破原来新明松散的政治格局,从而使得新明连同本土一般进行纳入直接管辖。

    此外,朝廷将在王东抵达新明后,对于新明的军政也将进行重新的调整,彻底军政分离,从而加强中央对新明的控制,并且加大对新明的开发力度。

    除了这些,还有新明面临的复杂情况也需王东处理。其中包括法兰西、英国、西班牙三国同大明之间的外交、军事、商业等各方面情况,再加上对于新明地方的印地安人的征服、归化等,放眼整个朝堂,也只有王东这既有资格又有威望的人才能胜任。

    虽然只是接替潘梦园,而且新明如今的许多官员说起来也算是王东曾经的部下。毕竟当初潘梦园探索新明之时,那时他还是海军将领,所以第一批抵达新明的人中基本都是海军的人。

    这些年,虽然大明对新明的移民力度很大,官方包括民间的移民一开始就超过了每年两三万人的巨额数量,其中在第三年的时候大明在这一年里通过各种渠道向新明一下子就输送了近五万人,达到了移民的高峰,随后才逐步趋向稳定。

    除了移民,还有归化的印地安人,这些已经开始穿着汉服,说着汉语,并且学着大明人开始种植粮食和习惯于大明生活的当地人,如果不是仔细看已很难区别之间的不同。

    此外大明和印地安人的家庭结合、生子育女的情况也越来越多,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混血的孩子每年以数以万计的数量不断上升,恐怕用不了十多年,等这下一代完全成长起来,这些印地安人就能完全融入大明的群体之中,再也没有区别了。

    正是因为以上种种,现在的新明已并非当初开拓的蛮荒之地,地盘的扩长,人口的暴增,如果没有良好的国家机构进行运行、管理的话,那么未来新明究竟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发展,谁都无法预料。

    朱怡成的对外政策同西方国家的殖民政策完全不同,从一开始朱怡成就把新明视为大明的新领土,而不仅仅只是殖民地那么简单。所以,大明在新明需要的是长治久安,而并非简单的掠夺资源从中获利那么粗暴,这才是在新明发展到现在阶段,朱怡成决意派出王东这样的重臣前往新明的主要原因。

    自从知道自己要去新明后,王东对于新明的情况也进行了详细调查,并且通过他军机大臣和海军统帅的身份搜集了许多资料。他承认潘梦园在新明干的着实不错,如果换个人恐怕根本就不可能像潘梦园有如今的成就,这个功劳是无法抹杀的。

    不过潘梦园也有着他的局限,又或者他考虑到了,但是因为扩张的迅猛却未能料到新明的飞速变化。

    其他的不说,仅仅只是朱怡成所要交给他的设省、州、府、县这些工作,潘梦园并不是不想做,而是他根本腾不出手来做,再加上新明的基础官员的严重缺乏,也使得新明总督府暂时只能用总督府和军队进行粗放型的对新明地方进行管理。

    这点,王东敏锐地察觉到,同时也理解潘梦园的难处。虽然这些年大明向新明移民众多,但是所移民中人大多都是普通的老百姓,又或者是经历战争、灾难和土地兼并等因素造成家破人亡,无法生存下去,实在没了去处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的穷苦人。

    他们来新明,那是因为在大明没有了其他出路,只能冒着极大风险到新明以希望能够在这个地方生活下去。除去这大部分人外,还有一些就是想去海外搏一搏的家伙,这些人出身低微,却远没有到活不下去的地步,因为这些年大明海贸的快速发展打开了许多大明人对世界的眼界,在没有渠道和资源的情况下,得知大明对于新明移民的优厚政策,这些人觉得既然在老家与其庸庸碌碌混一辈子,倒不如去新明看看,这才登上了前往新明的海船。

    这些人占了去新明的九成九,剩下来的就是一些工匠、小手工业者和商人。至于官员们,除了大明朝廷的吏部所指派的少数官员,极少有人愿意前往万里之外到新明那种地方去当官的。

    毕竟在现在的大明人眼里,新明远在万里之外,来往一趟就要耗近半年的时间。茫茫大海凶险不定,再加上读书人向来不屑于海外的原因,就算在地方当官,大明那么多州县哪里不能去?再者就是去吕宋这样的地方也比遥远的新明好吧?

    正是如此,大明在新明的官员极度缺乏,尤其是中层官员紧缺,导致潘梦园许多政策根本就没有合适的人手进行执行。这点王东看得明白,心里也很清楚,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那么他到了新明同样会面临潘梦园困扰的问题。

    所以,王东为此特意同朱怡成再长谈了一下,从皇帝那边拿到了官员前往新明的优厚政策,而且还提出仿效前明南京科举的模式在新明开科举,以吸收和培养人才。

    此外王东还得到了军机处和六部的支持,同时为了合适的官员挑选费尽心血。就这样,王东把主意打到了目前本土的中下层官员身上,并利用他的职权授意部下找寻合适的人才,以到时候带到新明搭建班子,进行地方管理。

    ”兄长,这是个极好的机会,只要兄长点头,吏部那边自然有王帅去安排,皇爷已经点头,只要到了新明,四品以下官员直接官升一级任用,此外考评卓越者更有立功授爵的机会,以兄长在地方的资历和能力,再加上又同王帅有旧,用不了几年或许就能居封疆之位,等到那时候无论是兄长继续留在新明,又或者归国告老还乡,不比如今苦苦熬着更好?”

第一千二十七章 子孙后代

    陈清仁说不动心是假的,当刘嗣坦然对他说明来意后,陈清仁在松下一口气的同时难免有些动心了。

    直接官升一级,以他现在六品官的身份立马就是从五品,官至五品代表着他正式脱离了下级官员的身份,迈入中级官员的行列。

    现在陈清仁是经历司经历,他这个官位到手时间并不长,所以再想升官还需苦苦熬着。

    别看陈清仁前面和刘嗣说,自己将来做到指挥佥事就心满意足了,但他心里清楚的很,四品指挥佥事的位子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座横跨的大山无比艰难,虽然他是早就从龙,可在军中却没立过什么功劳,以他的资历和出身,这辈子能在合眼前做到五品就了不得了,至于四品指挥佥事除非立下大功。

    在地方上立功哪里有这么容易的?如果说要立功自然是军功更为简单,可这是要用性命一刀一抢去拼杀得来的,如果运气不好,稀里糊涂地就死在战场上,那就万事皆休。

    地方官升官,除了背景外,就是自己的出身和资历了。陈清仁勉强说得上的资历也就是当年较早跟随朱怡成罢了,可这大明跟随朱怡成打天下的人少么?如果以大明天下的人口相比自然不多,但是要在官场和军中论起来却并不在少数。

    再者,陈清仁又不是读书人出身,他如今也只不过初通文墨罢了。所以他的升官何其艰难,至于封爵那就更不用想。而现在这么一个机会摆在自己面前,只要他陈清仁点头,瞬间就能成为从五品的官员。

    除去这个外,王东作为朝廷重臣,此次前往新明,如果这时候能够跟随王东过去机会更是大把的。作为王东的旧部,陈清仁的香火之情暂且不说,仅仅以他在地方这十年的沉淀,陈清仁自认自己管着一府一州是绝对没问题的。

    再加上新明如今又要新设省,到时候空缺的职位可是不少,说不定去不了多久自己就能继续升官,等到那时候无论是成为指挥佥事又或者直接转为知府知州,远比在杭州当一个小小经历来得强。

    想到这,陈清仁心头不由得一片火热,眼中更是冒出了一丝精光。但是,陈清仁心里又有着顾虑,那就新明实在太远,又属于蛮荒之地。

    离开本土到万里之外,这一去天晓得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而且他对于新明人生地不熟,还要经历大海波澜,如果中途出些意外,又或者在新明水土不服病倒不起,那么再好的锦绣前程也只是镜中花水中月。

    除去这外,还有陈清仁在本土有着家业,如果他去新明,那么自己的家小又怎么办?放在本土,陈清仁不放心,跟随着一起去,他们的未来又如何安置?这些问题都让陈清仁迟疑不决,一时间难以决定。

    “此事……是否可让为兄仔细想想,毕竟这件事太大了,为兄眼下心乱的很,一时间……。”迟疑片刻,陈清仁对刘嗣说道。

    “这是自然,如此大事慎重考虑是肯定的,何况王帅要启程也是明年的事了,官员调动也需吏部安排,这其中没两三个月折腾不下来。眼下已近年关,兄长还有时间细细琢磨。”刘嗣哈哈笑着说道,不过他同时又提醒陈清仁,这样的机会可是机不可失,如果错过了必然后悔,所以希望他好好考虑。

    点点头,陈清仁表示自己一定会慎重考虑,之后两人放过此事,各自说起了这些年的闲事,当日陈清仁在家中设宴给刘嗣接风洗尘,而晚宴过后,陈清仁却未同之前所说的那样和刘嗣抵足而谈,为刘嗣安排了住处后他就回了厢房,随后愣愣地坐着想着心思。

    “老爷,洗脚了。”陈清仁的夫人张氏端着盆热水进来,这张氏是陈清仁在宁波时娶的妻子,出身于宁波的一户行商之家,虽然张氏像貌普通,但人很是贤惠,这些年来跟着陈清仁从宁波迁至杭州,家里都是张氏管着井井有条,夫妻两人的感情极好。

    如今陈清仁已是六品官,但他在家中也只不过一妻一妾罢了,而且这个妾还是张氏给陈清仁纳的,为的是让陈家多些子嗣。

    按着张氏的身份,这些活本应该下人去做。不过这么多年来张氏早就习惯了,就连陈清仁也习惯于张氏每晚给他洗脚再歇息。

    和往常一样,见陈清仁回到厢房,张氏就让下人打了热水,然后亲自端着要给他洗脚。

    陈清仁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张氏蹲下身为陈清仁脱去鞋袜,随后试了试水温,这才小心地把陈清仁的双脚放进了盆里。

    “老爷,今日来的刘大人是老爷的故旧?”给陈清仁洗着脚,张氏忍不住问道。

    在前面设宴的时候,陈清仁带着张氏见了见刘嗣,不过依着规矩也只不过是见一面而已,这种场合家里的女人,那怕是正妻都是不能上桌的,所以张氏仅只听刘嗣是陈清仁的故友,同样也是官员,至于其他的就不晓得了。

    “嗯,当年一起跟随皇爷的老兄弟。”陈清仁点点头道:“不过刘嗣比我强多了,一直都在军中,先是陆军,后来去了海军,这些年已升至少将,眼下在五军都督府的海军总部任右参军,更是王帅眼前的红人……。”

    “啊!刘大人居然是如此高官,老爷,今日留刘大人在宅中歇息,是否简陋了些,要不我让陈强再安排些给刘大人……。”

    不等张氏说完,陈清仁就笑着道:“这是老爷我的老兄弟,不必如何刻意,这样随意些更好。”

    张氏听陈清仁如此说自然不会反对,当即点头道:“老爷的朋友自然是老爷说了算,不过这刘大人年纪轻轻,就居如此高位,着实不简单,恐怕还有着爵位吧?”

    说到这,张氏顿时自觉有些失言,连忙停下了口。自己的丈夫自己心里清楚,这些年陈清仁虽然安于现状,可是心中未免也有些不甘,其他的不说就说这个爵位,一直都是横在陈清仁心里的病,曾经几次他感慨到,假如当年能在军中多呆些日子,那么自己至少也有民爵的身份,而且也不会仅仅只是六品官了。

    但就算这样,张氏更清楚陈清仁的想法,所以不再说下去,以避免陈清仁心中不高兴。

    谁想,张氏正为陈清仁继续洗着脚的时候,陈清仁突然问道:“勇儿今年九岁,康儿也八岁了,这时间过的真快。”

    “是呀,我现在闭上眼还想起当年老爷娶我过门的时候呢,这转眼勇儿和康儿就已经进学了,就连娴丫头也不小了,再过上几年就得给她找婆家了……。”

    想到自己的儿女,陈清仁心中不免也有感慨,时间飞快,转眼就逝,自己儿女,尤其是七岁的女儿,再过上几年就要给她找婆家了。等到儿女成家立业,自己这一辈子也就要即将过去,而他又能给儿女留下些什么呢?

    家财?陈家略有,但却不多。官位?陈清仁眼下仅仅只是六品。至于爵位就更不用想了,等到他退下去后,陈家子孙就得靠他们自己,自己也出不了什么力。想到这,陈清仁的心中就是一阵阵烦躁,更有着不甘,难道这就是自己子孙后代的未来么?

    “或许,去新明也改变这一切的好机会,那么多人去了新明都没事,我去又如何?假如能在新明搏一个前程,甚至可以封爵的话,至少我陈家之后三代无忧。当年因为怕死才未留在军中,可如今却只是换个地方当官,为何不去呢?况且听说新明那边金银颇多,物产丰富,如果能在新明再置一份产业的话,这也是不错的出路……。”

第一千二十八章 兄弟争宠

    北方的冬季异常寒冷,虽然前明末期的小冰河时期已逐渐过去,但在冬季的北方,这鹅毛一般的大雪覆盖之下,整个北地放眼望去都是一片白茫茫。

    如今,北方除了天津港外还有寥寥无几的船只出入,其余几个港口都已经停航,无论是战舰或者普通商船,不是在锚地停泊,又或者直接拉进船坞休整,就是直接南下,往日热闹而繁忙的码头变得冷冷清清。

    可就在天津港外,一艘巨大的军舰正朝着北方而去,而在这艘军舰内,舱门隔绝了外面的寒风,室内烧着炭火,暖洋洋的如春季一般,大明陆军上将,大名鼎鼎的鸭王朱一贵朱大将军正坐在舱室内悠然自得地就着花生米儿喝着小酒。

    “大哥,这酒不错吧,这可是兄弟我好不容易搞来的。”一个身着校尉服饰的中级军官堆着一脸笑,提起酒壶给朱一贵杯中续满了酒,随后从桌上的碟子里捻出一颗炒花生,两指熟练地一捻,红色的外皮剥去,露出里面微黄色的果肉,随后直接往嘴里一丢后心满意足地嚼了起来。

    “这酒不错,虽然烈了些,但喝起来倒极是舒服。”朱一贵又抿了口酒,点头赞道:“没想到这山西穷地方会有如此好酒,之前黄朝云将军给我捎了些出自贵州的白酒,说是茅台特产,可相比起来我倒是更喜欢这种汾酒。”

    “这是自然。”朱一贵的老兄弟吴外,也就是绰号吴歪嘴的那家伙顿时就笑着连连点头:“贵州那鸟不拉屎地方能出什么好酒,这山西汾酒可不一般,当年可是进贡宫里的御酒。要不是兄弟我在马帅部下,先行打进了太原城,还弄不好这些美酒呢。这不,兄弟我一听大哥您召唤,直接就把弄来的酒全给带来了,就是为了孝敬大哥您……。”

    “马屁精!”在一旁没出声的黄殿心里忍不住暗骂一句,原本一直以来跟在朱一贵身边的人是他黄殿,眼下这个吴歪嘴来了,拍起马屁比自己还用力三分,而且这朱一贵似乎还特别享用。

    “难道,是我的水平降低了?又或者跟着老大时间长了,自己拍马屁的方式让老大有审美疲劳?要不吴歪嘴怎么能这样让老大开心呢?”想到这,黄殿心里不愤,但又有些无可奈何,只能仔细琢磨着这件事来。

    朱一贵顿时哈哈大笑,手指着吴外打趣了他一番。说实话,和吴歪嘴在一起,让如今的朱一贵想到了当年自己和几个兄弟在福建的往事。那时候自己还是一文不名的普通人,而这些兄弟也都是跟着自己混的小混混罢了。

    当年的朱一贵,靠放鸭起家,可家中依旧贫寒,甚至连娶老婆的钱都没有。亏得后来的谢寡妇,也就是现在的朱谢氏不弃,这才能勉强度日。

    谁想一转眼,如今他朱一贵也算是大人物。肩膀上扛着将星,鸭王的大名更是远扬。更要紧的是,他早就有爵在身,而很快这爵位又将升上一升,到时候一个侯爵之位是妥妥的,有了这些在大明也算是真正的高级勋贵阶级了。

    吴外原本在马功成部下,但这家伙运气不太好,再加上军中又不像和黄殿一般有着朱一贵的照顾,更要紧的是吴外这小子也不争气,在军中没立下什么大功,所以折腾到现在仅仅也只是个校尉。

    这也是朱一贵派人找到吴外,让他从山西军中改跟着自己,吴外想都不想就一口答应的缘故。

    吴外不傻,跟着朱老大有肉吃的道理他早就知道,当年就是这么混的。如果不是后来投了明军,朝廷特意把他们几个打散了入各军话,他吴外巴不得一直跟着朱一贵呢。

    其他的不讲,仅仅看黄殿这小子。要知道这小子当年和自己是一起搏出身的,兄弟之间基本没什么区别。可是这**年下来,跟着朱一贵的黄殿是一路高升,眼下居然已经成了副总兵了,在自己面前一副人模狗样的架势,自己一个小小校尉要在外面见了这家伙还得主动行军礼,着实让吴外羡慕不已。

    眼下朱老大召唤,又有着兵部和陆军总部的调令,自己不来才是傻瓜呢!所以为了给多年不见的朱一贵一个好印象,吴外做了充足的准备,更是见了朱一贵后大哥长大哥短的不断拍马屁,果然不出所料,这效果显著,朱一贵显得同自己无比亲切。

    当年一起从福建出来的兄弟们,除了现在坐着的三人外,还有李勇和颜子京。他们两人如今虽没有黄殿的副总兵那么级别高,可也比吴外远混得好。

    其中李勇已是转至地方,任湖南都指挥使司的都指挥佥事,官居从三品。至于颜子京在杨勖杨大帅中当着参军,也是正四品的参谋之位。不过他们两人这一回却没同吴外一起调归朱一贵,至于原因是什么,无非是他们混的还不错,再加上朱一贵或许有他的另外考虑,也没勉强他们。

    “大哥,朝中不是说开了春后就要封爵么?为何这大冬天的您就急着出海呢?”喝了口酒,吴外突然不解地问道。

    朝廷封爵这事已经传出去了,眼下大明许多人都知道,以朱一贵的身份和地位再加功劳,必然在封爵行列之中。除去已经定下的十大公爵,朱一贵封侯没有丝毫问题,其区别就是一等侯还是二等侯了。

    按理说,这时候的朱一贵应该继续在京中呆着,耐心等待过了年后开春封爵大事。而偏偏朱一贵却没留在京师,也没有南下江北,反而在见了皇帝后直接领着他们几个坐海军的战舰由几乎停滞的天津港登船出海。

    “你懂什么,大哥如此做自然有大哥的用意,大哥如今是什么身份?现在出海当然有出海的道理。”朱一贵还没说话,一旁的黄殿倒是先说了话。

    黄殿不客气地讲道,同时摆出一副你晓得个屁的臭脸,要知道现在黄殿心里对吴外马屁不断的嘴脸尤其生气,在他看来吴外这家伙就是要和自己争宠啊!

    “瞧你这话说的,兄弟我比不上黄兄弟你,更不用和大哥比了,当年大哥就能带着兄弟们干大事,这哪里是我们这些小弟能比得了的?这不,就是因为不明白,小弟这才问问嘛,如果是别人小弟是断然不敢问的,可是大哥是谁?这可是小弟的亲大哥啊!能不给小弟解释两句?再说了,小弟问这些也是琢磨着跟着大哥想法走,免得以后耽搁了大哥的要事嘛。”

    吴外没有丝毫不悦,反而继续堆着笑如此说道,这话一出黄殿也不知道如何反驳,一时间愣了愣,而朱一贵却是大乐,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第一千二十九章 济州

    朱一贵之所以提前离京有他的考虑,在到了京师见过朱怡成后,朱一贵这才知道之前的猜测有误,并非是让他领兵南下又或者北上,而是要他去新明。

    对于前往新明,朱一贵倒和其他人的想法不同,如果在别人的眼里,在本土好好的,而且已是高位的自己居然要漂洋过海到万里之外的新明,肯定心里有着顾虑。

    但朱一贵不同,早在福建的时候,朱一贵就是不甘心平庸的人,要不然他也不会聚集起一帮子兄弟,趁着明军南下的机会既然举起反旗同清军相抗了。

    而正是这一举动,不仅成就了他鸭王的大名,而且还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在他看来,生命的存在不仅只是高官厚禄和荣华富贵,更重要的是体现自己的价值,他朱一贵就是这么一个极希望体现自己价值,并有冒险精神的人。

    要不是这样,朱一贵也不会一得到入京的命令就迫不及待地北上,甚至在天津厚着脸皮和王东拉关系,以期自己能再一次带兵上战场了。

    要知他现在可是陆军上将,一方总镇。从级别已爬到了军中高层,还有他在外人眼中有些离奇的出身和皇室的背景,安安稳稳混个富贵不好么?

    所以,当他得知朱怡成让他前往新明,并且成为新明陆军最高指挥官的时候,朱一贵心中的兴奋不要说有多少了。

    在他看来,如今的满清已彻底没了希望,早早晚晚要给大明一口吞掉。至于朝鲜、缅甸、交趾这些小国面对强大的大明也是盘中之菜,等灭掉这些势力,大明本土就没什么仗可以打了。

    而现在,北方有马功成,南方有岳钟琪,关中有杨勖,东北那边据说董大山会亲自领兵,再加上林建章和黄朝云等人,这些无不是大明军中赫赫战将。

    虽然他朱一贵也不差,可相比上面所说的这些人朱一贵却没有什么底气,这些将帅除去岳钟琪外,那一位不是自己的老上司老前辈?朱一贵就算再狂妄也不敢和他们争主帅之位。

    就算是岳钟琪,朱一贵也承认如果仅以军事指挥而言他不如对方,岳钟琪在军事上的才能是众所周知的,当年在江边就吃了岳钟琪的大亏,这还是无论兵力和装备都远超清军的情况下。

    假如当时岳钟琪有着朱一贵同样相等的军力和装备,率领着一样精锐的部队话,那么江北之战最终绝对不会是后来的结果。所以说,有着自知之明的朱一贵很清楚,自己如果继续留在本土,想在将星如云的大明中脱颖而出是难上加难。

    所以当朱一贵得知朱怡成要把他派往新明的时候心中顿时狂喜,在他看来去新明并非是坏事,而是一件大好事。

    新明的地盘不小,眼下足相当本土的好几省之地,而且他去了新明并不和在江北仅是做一总镇,而是作为新明陆军的最高统帅负责军事。

    对于新明的情况朱一贵还是知道一二的,更看过当初新明和法兰西帝国、西班牙王国的战争军报。

    相比不经打的清军,作为世界头号强国的法兰西帝国之强大,朱一贵在仔细研究过那几场战争后也不得不承认,法兰西的确强大。

    就连在吕宋被打得哭爹叫娘的西班牙王国,在新大陆那边的力量也不容忽视。如果不是当初明军在新明死战不退,再加上潘梦园用一切力量支援,后来又因为英国人突然出兵,法兰西和西班牙联军害怕后路被断,无奈提出停战的建议话,恐怕那场战役最终会以大明的失败而告终。

    虽说表面上是战了个平手,可无论其损失还是后来大明向西退回所占区域,同法兰西等国重新划定边境的举动来看,这场战争明军其实是输了的。

    以大明之强,在法兰西帝国面前依旧吃了如此大亏,这足以证明西方各国对法兰西的恐惧。在之前,朱一贵听说过法兰西的强大,那位号称太阳王的君主,以一国之力对抗整个欧洲,打得对手叫苦不迭。

    以前,朱一贵只以为这或许只是夸大其词,但是在知道了新明所发生的战争之后,他才明白所言不虚。法兰西的确强大,何况法兰西在新大陆的军队还不是本土的精锐,就能打新明的明军打成这样。

    面对这样的对手,朱一贵怎么能没有兴趣?而这一次到新明,他就能直接同这种强大的对手直接接触,如果有机会的话甚至还能亲领前线和对方作战,这不是朱一贵梦寐以求的么?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朱一贵对于新明无比期待,同时又通过关系特意把旧部调入他的部下,其中不仅包括他在江北的旧部如黄殿这样的得力手下,还想起了当年的老兄弟,这才有现在吴外调至他手下的原因。

    提前离开大明,这也是朱一贵所考虑到的。当然因为季节的原因,他现在暂时无法直接前往新明,不过不代表他不能先去朝鲜和日本走上一走。

    这也是朱一贵向朱怡成所建议的,由于如今朝鲜和辽东那边暗中勾结,大明内部已有了出兵朝鲜的想法,正因为如此朱一贵主动请缨,提出自己跑一趟济州岛,以协助五军都督府、总参谋部对当地驻军进行战前视察。

    除去这,他还会顺道去一下日本,以大明使者的名义见一见日本德川幕府。做完这两件事后,朱一贵会抵达北海道,在北海道呆上些时日,随后在开春后顺着暖流继续北上,然后绕过北方海峡前往遥远的新明。

    在朱一贵看来,这些都是极其重要的,不仅能让他提前做好至新明的准备,同样也可以借此机会在皇帝面前立些功劳。至于什么封爵,朱一贵虽然看重,但是这爵位怎么封权利都在皇帝手中。

    只要把事做好了,皇帝自然会考虑高封一级,而封爵时候自己在不在京师倒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像他这样的将领领兵在外,不可能特意因为封爵一事丢下军队直接跑到京师去参加典礼,别说他了,就连马功成这样的将帅估计到那时候依旧在山西驻军准备攻击蒙古,所以朱一贵对此丝毫不担忧。

    “朱帅,济州马上到了。”

    由天津北上前往济州岛路途并不远,船行仅仅一日后舰长就敲开了朱一贵的舱门,提醒马上就要抵达济州。

    朱一贵穿上他的军服,外面披上大氅,随后起身出了舱室,当他站在舰桥上眺望着前方时,济州大岛已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并且随着船行越来越近,岛上的景色也越发清晰。

第一千三十章 幸运的人们

    济州,也就是朝鲜的济州牧。

    当年明军在海上击败清军水师,随后南下同葡萄牙大战,最终以战胜者姿态控制住了东海、南海各处海域,之后又东渡日本,以强行姿态令德川幕府打开国门,然后又占北海道,至此大明海军已基本控制了近海的全部区域,把北至朝鲜,东至日本,南至南海纳入其势力范围。

    由于朝鲜之前跟着满清屁股后面,对于在南方复国的大明丝毫不在意,所以当大明击败满清,尤其是在天津登陆直取下北京城后,朝鲜上下顿时惊恐不已。

    至此,朝鲜在恍然醒悟,急忙派使臣至南京,当时的朱怡成也不客气,严厉训斥朝鲜后,又直接向朝鲜索要了济州牧,并且在朝鲜设朝鲜大臣一职,以宗主国身份驻兵朝鲜。

    如果朝鲜上下乖乖听话,按朱怡成的想法也就是狠狠敲打他一番,对于朝鲜大明暂没有太大兴趣。但谁想到朝鲜在割让济州牧,被迫开放南部地区后,朝鲜国内的政治斗争反而越发强烈起来,争斗中的几派出于各自原因,开始暗中同辽东的满清残余势力勾结,甚至还不断向辽东移民,以联手对抗大明。

    这样一来,朝鲜的行为彻底激怒了朱怡成,对于这个国家朱怡成再无半点好感,如今大明内部已形成统一意见,在结束西南战争之后,大明接下来的目标就是朝鲜,决定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灭掉朝鲜,然后从山海关和朝鲜两个方向向辽东进去,彻底收复关外失地。

    两个多时辰后,朱一贵的坐舰靠上了济州港,如今的济州港早就是大明的军港,在此大明东海舰队的分舰队驻扎在此,此外整个济州还有二万多大明精锐海陆两军驻扎。

    前来码头迎接朱一贵的是大明驻朝鲜参赞大臣汪文和大明驻朝鲜军方总指挥张鲣。

    汪文此人朱一贵并没怎么打过交道,毕竟汪文原本是鸿胪寺少卿,此外他还有着通事处的背景。朱一贵一直都在军方圈子里打转,对于文官那边认识的不多,再加上汪文一直都在朝鲜,所以两人直到今日才是第一次见面。

    至于张鲣就不同了,这可是军中的一位老将。当年张鲣在满清时就是福建水师的游击将军,宁波战败后被俘,随后同庄岩等人投了朱怡成。

    之后,大明组建大明海军的前身——大明水师,张鲣作为清军水师将领出身得到了重用,在之后的东海、台湾、南海几场大海战中,张鲣更是立下大功。当明军攻击福建、广东战役时,那时候的张鲣已独领一军,从大明军中的资历来讲比朱一贵还甚几分。

    不过这些年来,张鲣一直在东海和台湾两地打转,从而错过了不少机会。要不然以他的功劳和资历就算比不上如今坐镇新明的潘梦园,但也至少能平起平坐。

    可是张鲣仅仅只是东海舰队指挥官,军衔为上将,却没有封疆一地的权势。直到不久前朝廷下令调张鲣由东海舰队转驻朝鲜,直领大明驻朝鲜海军分舰队和陆军精锐,张鲣闻讯后顿时狂喜,因为他知道自己一直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

    几人在码头见面,相互寒喧了几句,由于冬天济州风大,作为东主的汪文早就备好了马车,载上众人入了济州城。

    济州城是济州的首府,为朝鲜国所建,不过朝鲜因为国力有限,再加上济州对于朝鲜而言远离本土,并不算什么好地方,当时大明接收济州时整个济州城是破破烂烂,和叫花村没什么区别。

    这些年来大明在济州用心经营,更因为济州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再加上又处于朝鲜——日本——北海道——新明这条航线上,从而使得济州通过海贸获利,原来的济州城也开始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此外济州产马,原本就是朝鲜国的养马之地,虽然济州马相比一些好马来说稍有不如,但对于缺马的大明而言却是难得的马匹来源之地。

    这些年,大明在济州大力养马,在其中获利同样丰厚,同时也为大明提供了不少合格的战马资源。

    眼下整个济州拥有人口二十余万,除去原本就生活在济州的朝鲜人外,这二十万人中大明人就占了八成有余。

    其中军队,也就是海军、陆军方面在二万出头,地方治安军队在一千人上下,再加上这些年不断移民的工匠、农夫、渔民、手工业者和养马人等等,还有其家眷和一些来往此处的商人,再加上原来的朝鲜人,从而组成了现在整个济州的人口结构。

    大明在济州的统治从一开始就没碰到什么麻烦,甚至可以说很是顺利。毕竟华夏中央之国对于朝鲜的意义不同,而且在普通朝鲜人看来,为朝鲜人倒不如身为大明人更让他们无比向往。

    要知道在许多朝鲜人眼里,中华大地才是正统,朝鲜只是小国而已。一个大明人和一个朝鲜人,前者是一等一的,而后者自然就是二等。所以当个一等人还是二等人,这个选择自然不难回答。

    再加上大明在济州的经营非但没有剥削地方,反而给地方带来了极大发展,使得普通朝鲜人这几年下来日子要比以前远好过许多,甚至还有些懂得大明官话,头脑灵活的家伙还因为借着大明的机会发了财,这更让当地的朝鲜人对大明拥戴不已。

    可以说现在济州的朝鲜人中,已经有很少人说自己是朝鲜人了,而是自认为大明的子民。这些人面对到济州贸易的那些日本人,西洋人等等,就算是最穷的渔民都是昂首挺胸,为自己明人的身份自豪不已。

    住处汪文早就准备好了,位于城内的一处大宅,这宅子是北方一户豪商的,此人在大明进入济州时就敏锐看到了济州的地理便利,从而早早在此经营。

    几年下来,靠着大明的背景,这豪商发达了,不仅在老家置了产业,就连在济州也建了几处豪宅,而这一次得知朝廷有重臣前来,这家伙顿时屁颠颠的主动提出把自己在城里最好的宅子让出来,汪文也不客气,直接就把这地方用来招待朱一贵。

第一千三十一章 半岛乱局

    “偏野之地,此处比不得京师,还请朱帅千万不要在意。”

    进了宅中,汪文领着大家到了前堂依此坐下,作为客人的朱一贵被他让到主位,但朱一贵却推却不坐,笑着说道他是客人,那里有坐主位的道理,而汪文又道朱一贵身有钦命,自当坐主位,何况此处眼下是朱一贵下塌之地,理所当然是主而非客。

    就连着张鲣也在一旁笑眯眯地劝朱一贵入坐主位,实在推辞不去,朱一贵无奈只能应了他们,等坐下后有人上了茶,汪文又极是客气地如此说道。

    “汪大人说的哪里话,我朱一贵是军汉出身,平日也常在军营,此地比起军营不知要好多少,哪里有住不惯的道理。”

    听朱一贵如此说,众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汪文也就此放下了心。

    虽然现在的汪文也已是三品高官,而且还有通事处的背景,但是比起朱一贵依旧大有不如。

    官衔暂时不提,要知道朱一贵眼下可是总镇,武官一品的级别。而且更重要的是朱一贵身上有着爵位,再加上朱一贵那不清不楚的皇室背景,朝廷已经授旨让朱一贵去新明担任提督新明全军之职,从这些来看朱一贵哪里是他一个普通三品文官可比的?

    除此之外,这一次朱一贵到济州更是带着圣命,相当于钦差大臣的级别,别说他一个驻朝鲜参赞大臣了,就连驻朝鲜大臣黄滔涣也不能不给几分面子。

    再加上汪文之前从未和朱一贵打过交道,更不知道这位鸭王的脾气性格,所以见面后一直客气小心。没想到,朱一贵不仅没有丝毫架子,而且做人也很是让人舒服,非但没至高无上,反而一副和颜悦色,甚至还会和老朋友一般开几句玩笑,这让汪文彻底放心了。

    “朱帅,原本您来应该是由黄大人来迎,但如今黄大人不在济州,所以才由在下同张帅代之。”汪文略有歉意地说道,同时取出黄滔涣特意从朝鲜本土送来的一份书信递上,说这是黄滔涣得知朱一贵要来却无法脱身特意写的,信用说明情况并表示歉意。

    朱一贵接过信看了几眼,随后合上点点头:“黄大人在朝鲜有要务在身,我自然是知道的,何况此次前来主要是替皇爷看一下济州的情况,同时再同诸位交代几句,并非正式领着钦命,自然也不必遵那些规矩。”

    说到这,朱一贵起身,先是朝着西南京师方向施了个礼,随后转身对汪文和张鲣道:“皇爷让我问几句话,汪文,张鲣!”

    听到这,两人连忙站起,让左右先退了出去,随后朝着朱一贵行礼。朱一贵替朱怡成先受了一礼,随后开口道:“汪文,皇爷让我问,朝鲜国内局势如何?”

    “回皇爷。”汪文说道:“朝鲜国君已无法理事,如今名义上是王世子代政,但实际上朝政已落入朝臣手中。眼下朝鲜国中老论、少论两派依旧争夺不休,如不是顾虑其国主依在,恐怕就要直接打起来了。”

    “满清之前在朝鲜国内如今支持的是那一派?”

    “回皇爷,满清那一派都不支持。”汪文说道:“眼下满清注重的只是朝鲜的粮食和人口两处罢了,这两年满清通过拉拢两派中坚,为其提供粮食和人口,以填补辽东之缺。臣在三月前上书言道,仅两年中朝鲜就向辽东输送人口高达十余万口,各色粮食过百万石,如今随着朝鲜政局越演越烈,这数字依旧不断上升……。”

    讲到这,汪文没有继续说下去,其实朝鲜国中现在的这种情况完全是大明故意纵容的。早在之前汪文因为朝鲜内部局势原因受驻朝鲜大臣黄滔涣之命前往京师汇报此事。

    但之后朱怡成非但没有直接让黄滔涣想办法稳定朝鲜内部局势,反而让其坐视不理,甚至暗中推波助澜,这才有了现在朝鲜几如水火的局面。

    眼下,整个朝鲜就像是坐在火山口之上一般。朝鲜国王李焞身体每况愈下,已完全无法再理政事了。在前年的时候李焞就让王世子协政,可王世子此人性格懦弱,再加上其母之死给予他很大打击,精神也早就出了问题,眼下国主病重,代持政的王世子又庸庸无为。朝堂之上老论少论两派水火不相容,老论派提议要废储再立,少论派死保世子为正统,同时攻击老论派当年在同大明交涉中割地之辱,以其攻击老论派的政治决策。

    双方你来我往,闹得不可开交。如果李焞身体健康还能主政的话,以他四十年的老辣政治手段或许还能平衡两派,可眼下李焞已经无能为力,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甚至随着时间推移就连他指定的王世子之位也似乎难保。

    除去这些,再加上满清在暗中煽风点火和大明的坐视不理,朝鲜国内已是乱像横生,各派系中还已经出现了派死士暗杀对方的行径,这在之前是完全不想象的。

    朱一贵点点头,汪文所说的这些和他在京师中获得的消息相差不多,而且这种局面也是大明乐于所见的。他并没继续再问,问这些话只不过是替朱怡成确认罢了,随后他把目光转向了张鲣。

    “如今济州的军力如何,一旦朝鲜国内有变,你的布置又是怎样?”

    “回皇爷,济州如今有东海舰队一部,拥有大小战舰和其他船只五十三艘,其中主力战舰四艘,中型战舰三十二艘,其余各为补给舰、运兵船等。海军兵员共六千人,其中一千三百为海军陆战兵,都是东海舰队的精锐。此外,我大明在济州驻陆军战兵一万五千人,其中新军一万三千五百人,骑兵一千人,其余参谋和文职人员等五百人。如加上朝鲜南部的二千兵力,海陆两军总兵力为二万三千余人,再加上可调用民夫七千余人,如朝鲜有变,我部可在三日内由朝鲜南部登陆,随后向北而击。”

    张鲣一字一句道,作为军中老将,他在抵达济州后很快就接管了海陆两军,同时做好了随时出战的准备。眼下整个济州外松内紧,可随时出击,对于这一战张鲣是信心十足,在他看来区区朝鲜根本不足挂齿,只要大军北渡登陆,那么他只需半月时间就能扫平整个朝鲜。

第一千三十二章 惊变北来

    听完张鲣的话,朱一贵意外的只是点点头,随后笑道:“两位不要在意,刚才是替皇爷问话,如有做的不周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这就完了?”张鲣诧异道。

    他原本以为朱一贵会继续问,问一些细节,甚至包括其他方面的事,谁想朱一贵就问了他和汪文简简单单的几句就结束了。

    “我说张帅,我哪里知道这些,我就是代皇爷问几句罢了,皇爷要问什么,想怎么问,哪是我这么一个臣子能决定的?”朱一贵摊开双手,一脸无奈道。

    张鲣和汪文同时笑了,而他们这时也似乎明白了什么,朝朱一贵拱拱手,随后三人依次坐下,继续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

    朱一贵说的没错,朱怡成其实只是让朱一贵过来看看,至于那些问话也仅仅只是点到而止。

    要知道朝鲜这边有着锦衣卫和通事处两大机构的人在,一些平日的情报消息早就通过正常渠道送至京师,再加上无论是驻朝鲜大臣黄滔涣或是参赞大臣汪文,还是刚调至朝鲜不久的张鲣,对于他们的能力和忠心朱怡成从未有怀疑。

    让朱一贵来问话,一来是借这个理由给朱一贵到这的一个名义,二来也是用这种方式敲打一下朝鲜的这些臣子,让他们千万不要大意。

    再加上朱一贵为人机灵,别看表面大大咧咧,其实心细如发,如果汪文和张鲣在刚才的回答中有少许不对,又或者让朱一贵察觉到济州的明军有不妥之处,那么朱一贵一定就能看出来。

    说白了,这是朱怡成的用人之术,也是他用这种方式给张鲣他们提个醒。张鲣和汪文也是聪明人,当朱一贵笑着说问这些话只是皇爷定的,他无法做主的时候,两人同时想到了原因。

    当天,汪文和张鲣为朱一贵设下宴席,济州虽是海上大岛,鱼虾这些自然是不缺的,而且由于朝鲜对济州开发较早,岛上的养殖同农业也很早就有,大明占了此处后,更对其进行了合理规划,如今济州的农产养殖等等虽无法全部满足这么多人的需求,但在大明来往补给之下,却是比起北海道那边更为好些。

    宴席很是丰盛,再加上朱一贵这次来仅仅只是半个钦差,身份也更随意些。所以宴中诸人也极是轻松。推杯换盏之间,笑谈甚欢,不过却没有太多饮酒,毕竟这虽然不是战时,可在现在的情况下镇守济州的文武要员都在,如都喝醉了就不妥了。

    宴后,朱一贵就在此住了下来,一夜好睡。等第二日天光放亮,鸡鸣声传来时,朱一贵就起了身,依着他的习惯在院中打了一趟拳,出了身微汗后回到房里擦洗身子,再换上了官服,等他再从房中出来时,黄殿和吴外已等着了。

    “朱帅,张帅的人已经过来了,在门外侯着。”不是私下,在正式场合无论是黄殿或是吴外都以正式称呼朱一贵,虽然他们的关系不一般,但是规矩就是规矩,这点两人自然明白。

    点点头,朱一贵一摆手,带着两人并几个随从就出了门,在门外几辆马车早就已停着,一个校尉带着十来个士兵等候着,见到朱一贵迎上行礼,随后邀请朱一贵上车。

    虽然皇帝的话朱一贵问了,不过他朱一贵来这并不是仅仅问上几句那么简单。所以今日起,朱一贵会在济州各处转上一转,看看济州的情况,换句话来说,他是替皇帝视察工作,如果一切没问题自然不会插手,但是假如有什么不对,那么朱一贵可以有权利要求汪文和张鲣作出解释,并立即整改。

    这个安排昨天汪文和张鲣都已知道,所以一大早就派人来接朱一贵。而张鲣没有亲自来,那是朱一贵特意要求的,毕竟张鲣在军中的资格可比朱一贵早,两人的地位也相差不多,再加上朱一贵对张鲣的信任,这种事只要派下面人就行了,没必要让张鲣来跑一趟,反正等会朱一贵会和张鲣一起对驻扎在济州各部队进行视察,他们在营地碰头也是一样。

    就这样,朱一贵等人上了车,由校尉带至要视察的营地。等到了那边时,张鲣也已在了,随后相互见面就开始了他的视察工作之旅。

    按照行程安排,朱一贵会在济州呆上十日左右的时间,直到把整个济州从军、政两方面各处情况都视察一遍再离开。

    所以朱一贵用不着走马观花,以他的经验和眼光完全可以细细视察这些。一日下来,朱一贵心中暗叹张鲣不愧是名将,虽然接手济州时间不长,可一切都已在他的掌控之中,无论是军队训练、面貌、装备、后勤各方面都是井井有条,让朱一贵挑不出多少毛病。

    当然了,如鸡蛋里真要挑骨头,别说是张鲣领军了,就算是董大山亲至也能找出问题来。不过这就不是视察了,而是来找麻烦的,朱一贵又不是傻瓜,他的责任是什么,朱一贵心里清楚的很,所以一路视察下来气氛不错,心中也很是满意。

    接下来的几日,朱一贵每日都在张鲣又或者在汪文的陪同下在济州各处转着,而且有几日会突然调整视察目标,至于朱一贵这种突然袭击,张鲣和汪文也心知肚明,总之极力配合就是,而随着视察工作的进行,也逐渐到了尾声。

    这一日,朱一贵去的是港口,对于港口他不陌生,因为他就是从这边下的船。

    今日,他要看一看济州海军分舰队的情况,一开始朱一贵没有上旗舰,而是随意挑了一艘普通的补给舰,上了舰后同陪同着的张鲣谈笑风生,但目光却在舰上各处仔细瞧着。

    在舰上转了一圈,甚至下到舰舱瞧了瞧,朱一贵这才满意地回到了甲板,笑眯眯地对张鲣道:“张帅不亏是海军出身,这舰上收拾的真是不错,我今日可算开了眼了。”

    “哈哈,朱帅这话说的,大明军中的规矩我张鲣懂,再说这些只是做好了本职而已。”

    “张帅这话说的好,如天下将领都如张帅一般,我大明海陆两军定然无敌天下!”朱一贵哈哈大笑着,在笑声中朱一贵转过身去,正要朝着跳板方向走去,可当他目光恰好掠过左边的海面时,朱一贵微微一愣,对身边的张鲣问:“今日海军还有出港训练?”

    “今日未有,怎么?朱帅想看一看出港训练?这倒不难,我可安排一下。”张鲣随意地笑着回答道。

    可他没想到,这时候朱一贵伸手朝着海面方向一指:“既无训练,那是什么?怎么会有船在海上?”

    “有船?”张鲣一愣,急忙转向朱一贵所指的方向望去,当他看见远处的海平面的地方有个很容易忽略的黑点时,张鲣顿时露出了诧异的表情,急急就从腰间掏出千里镜。

    而就在这时,在旗舰上的了望手也同时发现了异常,一声尖锐的笛声响起,紧随其后的就是许多水手在各舰上奔跑,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报!有一舰至北而来!”

    “速去查明是哪里的舰!”张鲣的脸色铁青,作为统帅海陆两军的最高指挥官,有舰自北而来自己的海军了望手没先发现,反而是朱一贵这个视察大员发现了。

    这几乎是在向来自负的张鲣脸上狠狠抽了一记耳光,令他恼怒异常。朱一贵见张鲣一副压着火的样子,站在一旁也不说话,毕竟这件事不是什么好事,张鲣的部下在这一处算是失职,而且更重要的是被朱一贵直接抓到问题所在。

    接下来,朱一贵放任张鲣指挥,很快两艘快速战舰由港口而出,朝着来舰的方向飞速驶去。其余各战舰也随后慢慢驶出港口,炮口对外摆出了防御战斗姿态,约半个多时辰后,先行一步的两舰已离那舰不远了,接着就是近距离的接触……。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一直等待的朱一贵和张鲣终于接到了传来的消息,当这消息报至两人处时,两人同时松了口气,因为那舰并非是敌舰,也非不明舰只,而是大明在朝鲜本土南港至济州的一艘朝鲜国的小型舰船,舰上的是大明驻朝鲜大臣的部下。

    并非敌情,这是件好事,至少接下来不会再有问题。不过此时此刻无论是朱一贵又或者张鲣都心有疑惑,两相互交换了下眼神,不明白为什么这舰是朝鲜国的小型舰船反而载着自己的人?而且有仅仅只有一艘在未有任何通报的情况下来到济州?

    带着疑惑,张鲣让人发旗号给派出去的快速战舰,让其立即把人先接回来再说,等人到了自然就明白一切了。

    接着,张鲣提议朱一贵先回港口,等到了陆地后再等候来人。对此朱一贵没有拒绝,在他们回到陆地在港口的一处等了一个时辰后,终于那艘舰上的人也被接回来了,而当张鲣见到来到济州的人时顿时一惊,情不自禁站起了身。

    “怎么是你?身上的伤哪里来的?朝鲜出什么事了?黄大人呢?黄大人在哪里?”

    “张帅……快!快速速发兵,朝鲜国中大乱,黄大人被困汉城,卑职带着几个兄弟好不容易才杀了出来,在南港夺了一艘朝鲜国的船这才得以返回,黄大人如今岌岌可危啊,如晚的话恐有不测啊!”

    一脸蓬头垢面,穿着一身朝鲜人的服饰,身上还带着伤的那人居然是驻朝鲜大臣黄滔涣的一员亲军,此人张鲣认识,平日里为黄滔涣的护卫,他应该和黄滔涣在一起现在却出现在这里,再加上他张口说的一番话,顿时让张鲣脸色顿时大变。

第一千三十三章 窃喜

    “请汪大人过来,快!”

    张鲣急忙对身边人道,随后急问报信之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黄滔涣会莫名其妙被困在汉城?朝鲜本土的二千明军呢?如何不护着黄滔涣回来?还有朝鲜内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在来人的讲述下,张鲣和朱一贵等终于搞明白了朝鲜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自朝鲜国主李焞病重无法理事后,朝鲜局势就暗流涌动,朝中老论和少论两派争斗不休,王世子形同摆设,张禧嫔死后后宫又没有压住的人。

    尤其是自割让济州牧后,朝鲜国内两派闹得更是厉害,再加上满清又在暗处煽风点火,两派之间已是水火不相容。

    就在大约十日前,也就是朱一贵刚从天津出发的时候,黄滔涣听闻汉城局势紧张,作为驻朝鲜大臣,黄滔涣思索再三决定亲往汉城。

    但黄滔涣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前脚刚进入汉城的一刻,汉城就出了大事。老论派首领金春泽在前往王宫的路上遭遇刺杀,当场胸中一箭毙命。

    金春泽在朝鲜位高权重,又是老论派的首领,他突然这么一死,老论派上下群情愤怒之极,所有人都觉得这场刺杀是少论派所为,由此几个老论派的大佬立即联合起来发动,调汉城外的部队对王城的少论派一系展开了疯狂报复。

    一时间,猝不及防的少论派党人有的被当街擒杀,有的逃回家中直接被乱兵攻破家门,满门老小给砍了脑袋,侥幸逃脱的少论派主要党人李尚镇、吴道一、徐宗泰、朴泰辅、沈寿亮五人在少论派所控制的朝鲜部分军队支持下护住在大君府王世子,然后举兵向老论派反扑。

    老论派虽然因金春泽死群龙无主,起初的起兵仅仅也只是疯狂报复行为。可事到后来越闹越大,老论派这时候发现事态已隐隐无法控制。这时候,老论派的崔锡恒提出建议,由金昌集暂领老论派,这个建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接过老论大权的金昌集这时候已经得到了少论派已控制住王世子的消息,他果断下达命令,派军队围住王宫把病重的朝鲜国主李焞直接控制了起来,然后又以李焞的命令下旨削去王世子之位,另立世子,并称少论一党起兵作乱,乃朝鲜国贼,人人得以诛之。

    虽然从一开始就处于下风,因为兵力不足没能及时从王宫抢到李焞,不过少论派手里有着王世子,再加上之前国主早就让世子摄政,少论派对于老论派的乱命行为丝毫不惧。

    就在老论派以国主的名义去世子之位,并宣布老论派为乱党的同时。少论派同样以摄政王世子的名义宣告天下,指责老论派祸乱朝政,囚禁国主,要起兵清君侧。

    就这样,整个王都一片大乱,两派力量在城里捉对厮杀。其余朝中少数的北人、南人这时候哪里还敢出头?个个惊慌失措逃命自保都来不及。

    再加上朝鲜国中,原本老论少论两派力量就差不多,眼下老论派首领被杀,而少论派在老论派起兵之后也损失惨重,眼下双方的力量实际差不多,再加上各自都有军队支持,一时间倒也旗鼓相当。

    更重要的是,两派都有着王牌在手。老论派的手里握着奄奄一息的国主,而少论派的手里掌握着摄政的王世子。两派都声称自己才是正义的,都指责对方才是乱党,这就让普通朝鲜人包括那些中立的朝鲜大臣、军队无所适从。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由王城至王城周边的几道越发混乱,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几乎是杀红了眼,被卷入的势力越来越多,到时候凡是不在两派之间的所有势力全被乱兵直接砍杀,导致局势无法收拾。

    黄滔涣入城后,恰好面临这个局面。一开始黄滔涣还企图以他的身份压制住两派的争斗,但很快他就发现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其实这时候,黄滔涣如果要走还是能走得掉,毕竟他至汉城的时候身边有着近八百精锐明军,这八百人要平定朝鲜内乱或许做不到,但护着黄滔涣突围或许没有问题。

    但这时候黄滔涣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却没这么做,反而带人直接去了朝鲜大臣在汉城的官邸,以此为据点准备死守。

    同时,黄滔涣派人十几人先行离开汉城,尽快把消息传回济州,并让济州火速出兵北上平定朝鲜。

    所以,黄滔涣的亲军校尉宋云就受命求援,带着十几个兄弟换上朝鲜人服饰,从乱军中好不容易冲了出来,随后直接南下。

    等到了朝鲜南部时,南部也乱了起来,由于黄滔涣去汉城的时候带走了大部分人,留在南港的人并不多,再加上乱局一起,这些没有防备的明军很快被分割,各自为战,其中有些战死,有些苦苦支持,已没有办法协助宋云。

    亏得宋云早就有所准备,见此情况直接在港口夺了一条朝鲜小舰,用刀枪逼迫朝鲜水手出海,随后朝着济州方向而来。因为这条小舰没有大明海军的旗号,再加上宋云他们也不是海军的人,也不懂得如何联络友军,在九死一生甩掉追兵后,这才接近了济州,不经意间被朱一贵发现。

    当汪文赶来后,宋云已基本讲述完了所发生的一切,听到这些消息后,在场众人都沉默了下来,过了片刻后张鲣狠狠一拍桌子就怒骂道:“朝鲜小儿,胆敢如此屠我大明将士!”

    “张帅,黄大人让卑职请张帅火速发兵,以平定朝鲜,至于黄大人那边让张帅不必顾虑。”宋云焦虑无比地说道。

    “传我将令!全军集结!目标——朝鲜!”张鲣目光中带着愤怒,朝着周围众人说道,早就准备好的诸将顿时大声应道,随后急急离开此处各自集结待命去了。

    而这时,宋云也被张鲣让人送下去安置,接下来的事不需宋云担忧,他张鲣自会处理。

    在场,只剩下了张鲣、汪文和朱一贵三人,三人的表情各不相同,其中张鲣是心中愤慨,汪文带着担忧,而朱一贵却是面露喜色,心里暗赞这机会来的真好,这么好的事居然被老子如此巧的碰上,这是老天爷都在帮自己啊!自己这回来的好,来的妙,来的呱呱叫,趁此机会去朝鲜吃口肉,简直是不要太爽。

第一千三十四章 鸭王上阵

    中原大战后,朱一贵就再也没上过战场,这近两年时间他早就憋得慌了。要不然也不会一听朱怡成让他去京师就屁颠屁颠地急急赶路,就连去新明也是打着能在新明好好大干一场的念头。

    原本,他以为自己只有到了新明后才有“开荤”的机会,谁想到一到济州就碰到了这么一件好事。

    眼下,朝鲜乱了,正是出兵朝鲜的大好机会,这摆在他面前的一场仗如果错过,他朱一贵还算是鸭王么?

    想到这,朱一贵就主动提出这次作战他需要参加。听到朱一贵这么说,无论是张鲣还是汪文全愣住了,两人想都没想一口拒绝。

    “朱帅,朝鲜之事朝廷早就有所准备,此战张帅指挥即可。”汪文劝道。

    “是呀朱帅,依我看来,您还是同汪大人一起留在济州静候佳音就是。”张鲣婉转地说道。

    朱一贵的脑袋顿时摇成拨浪鼓,当即道:“作为大明将领,哪里有见战事而旁观的道理?如今朝鲜国内动荡,黄大人又被困汉城,我朱某不才,对于领兵一道还是有几分自信的。眼下我大明北击朝鲜,正是用人之时,哪里能呆在此处的道理。”

    “可是朱帅,您要出战没这个先例啊!大明军中的规矩您不是不懂,这军中将领如何统兵,又如何调配,都不是你我能决定的。诚然朱帅刚才说的有理,但是规矩就是规矩,本帅虽也想让朱帅协助,如有朱帅帮忙本帅此次把握会更甚几分,但规矩却不能破。要不……。”张鲣想了想道:“我即刻派人向军机处去信,如皇爷和军机处同意,再由朝廷正式下文,到时候朱帅要去自然没有问题,您说呢?”

    说完,张鲣心里暗暗为自己的说法点了个赞,自觉得自己讲的滴水不漏。至于所谓的去信,等待朝廷回复什么的,那只是个托词,先不说朝廷最终会如何回复,就算答应朱一贵的要求,以这一来一回的时间来算恐怕命令到达也要近月余了。

    以大明的军力,摆平朝鲜不是什么难事,这月余的时间足够张鲣彻底解决朝鲜问题了,等到时候就算命令下达也早就来不及了,所以张鲣为此暗暗得意。

    “这……。”听到这话,朱一贵面露难色,随后又问汪文:“汪大人,张帅所言你如何看?”

    “朱帅,张帅所言极是,虽本官不是军人,但也知道军令的严格。我朝自皇爷复国以来,一切都要依着规矩来做事,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这军中更是如此。朱帅为我朝大将,其名早就天下闻名,自然比本官更明白这些道理。如无朝廷命令,我同张帅点头应了这事,恐以后朝廷责怪下来更要连累到朱帅您啊!”

    听完了汪文的话,再看看张鲣,朱一贵点了点头:“两位这话说的倒也不错,这规矩还是要遵守的,作为朝中将领,如破坏了规矩,皇爷和朝廷必然不饶……。”

    正当张鲣和汪文心里松了口气,暗觉得总算把朱一贵给劝住了的时候,谁想到朱一贵话锋一转突然道:“所以这规矩就是规矩,破坏不得,既然如此,那就按着规矩来!”

    站起身,朱一贵郑重其事道:“我朱一贵领皇爷圣命,受朝廷委托来朝鲜视察军政,如今朝鲜国中有变,身为钦命大臣,自然责无旁贷,如此!还请两位尽快安排一下,我准备亲往朝鲜阵前监军!”

    说到这,朱一贵深深看了两人一眼,更重复了一句,他是领着钦命,依着规矩来,自然有这个权利。当这些话一出,无论是张鲣还是汪文都面面相觑,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就这样,朱一贵终于捞到了出战的机会,而且还通过他所谓的钦命身份从张鲣手里硬生生弄到了两个团的指挥权。

    虽然人数少了些,但这两个团加起来也有六千的战兵,如果是对阵满清大军的话肯定不够,可现在他要对付的仅仅只是北边的那些棒子,朱一贵却有着十足的信心。

    当日晚些时候,穿着战服的朱一贵在黄殿和吴外等人的陪同下登上了战舰,而这艘战舰上除了朱一贵的人外,还有一营归他指挥的战兵同两个划归他的团长。

    坐在舰室内,朱一贵听着两个团长汇报着部队的情况。由于明军的准备工作做的不错,集结调动速度极快,虽然无法马上把所有部队全部运至朝鲜,但派出先头部队一部还是很容易做到的。

    因为朱一贵的坚持,再加上他用自己特殊身份的威胁,所以张鲣无奈只能答应了朱一贵的要求,八千余人的先头部队中,朱一贵指挥的两团中近半人都上了船,剩余的也会在第二批运至朝鲜。

    战前会议并没有开多久,毕竟现在朝鲜那边的情况究竟如何还不明,所以朱一贵只是通过这两位团长再仔细了解一下部队的情况,同时做些登陆前的准备。

    至于其他,朱一贵决定等到登陆后根据实际情况再进行决定。要知道朱一贵的长处原本就是临阵指挥,面对清军精锐他都不惧,何况朝鲜的兵。

    “大哥,直接拨一个团给兄弟我吧,兄弟保证给您打得朝鲜棒子连自己老子是谁都不认识。”等会开完,两位团长告辞离开,在一旁已经按捺不住的黄殿迫不及待就主动请缨。

    不仅是黄殿,就连吴外也是如此,一双期盼的眼睛望着朱一贵,要求自己也可以领一营人马指挥作战,给朱一贵张脸。

    “胡闹!”朱一贵想都不想直接拒绝:“此次作战就连老子也是临时捞的指挥权,你们两个还想取而代之?军中的规矩不要了?简直异想天开!别忘了,这两个团是老子借来的,就算你们再能,将不知兵的能指挥得好?给老子省省心,跟在老子身边就行了,其他的歪脑筋都放一边去!”

    满怀希望,被朱一贵当头一盆冷水,黄殿和吴外无奈地点了点头。不过他没捞到领兵的机会,反而埋怨起在朝鲜的黄滔涣了,说他堂堂驻朝鲜大臣居然以身犯险,根本就不应该什么的话。

    听着这两人小声嘀咕,朱一贵暗暗冷笑,也不理会两人。

    其实黄滔涣为什么会这么做,朱一贵早就猜出来了,身为朝鲜大臣,黄滔涣又不是傻子,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再说了,黄滔涣被困汉城对于大明并非坏事,十有**是黄滔涣故意所为,目的就是要有现在的效果。

    想到这,朱一贵对于马上要来的这场战争无比期待,他已经摩拳擦掌恨不能马上渡过大海,踏上朝鲜的土地了。

第一千三十五章 向北向北

    朝鲜的大港要说哪里有名,自然非釜山莫属。

    釜山在朝鲜半岛的东南角,在朝鲜高丽王朝时期就是有名的港口,而且釜山这个地名在朝鲜语中也代表着港口的意思。

    当年万历年间,丰成秀吉妄图以朝鲜为跳板入侵大明,当时日本侵略军由本土至对马岛然后首先攻占的朝鲜港口城市就是釜山。占领釜山后,日本方面就以釜山为据点,展开了对朝鲜的攻掠。

    假如不是当年万历皇帝出兵相救朝鲜,最终把日本人赶回本土的话,也许这朝鲜国早就不复存在了。

    而现在,朝鲜的釜山已改名南港,名义上已属于大明所有,这是当初朝鲜派使臣至大明请罪时,朱怡成直接向朝鲜索取的。不过同济州牧不同,大明对于南港并没实施类似济州的统治,也未在南港驻扎战舰和大量军队,仅仅只是以驻朝鲜大臣的名义在南港设下官邸,再加上原来朝鲜的行政衙门,对此地进行管辖。

    所以说,除了名字有改动外,此地一切依旧如常。

    明军自济州出,直接航向东北驶向南港,一日之间就逼近此地。

    当大量的明军战舰出现在海面上时,南港的朝鲜人吓得是目瞪口呆,原本朝鲜兵备就不怎么样,朝鲜军队的无能疲软是出了名的,整个朝鲜也就是他们的水师稍能打些,那些陆军除了平时压制地方欺负一下朝鲜老百姓外,根本就没太强的战斗力。

    何况如今朝鲜内乱严重,国主包括摄政的王世子已经失去了控制朝鲜局势的能力,老论和少论两派各自在打得不可开交,随着王城的大乱,朝鲜各地也乱成一团,各派势力相互攻击交战不休,哪里还有谁顾得上其他?

    所以当明军战舰前来时,整个南港除了在港口的水师外,其余军队包括其在南港的官员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就算是那些水师,当见到铺天盖地的大明战舰气势汹汹而来,哪里还敢有丝毫抵抗的心思,不是直接驾着船四散而逃,就是甚至索性把船往码头一靠,直接逃下船去不知踪影。

    就这样,大明登陆海军几乎没有碰到丝毫抵抗,在隆隆的炮声中直接就靠上了港口,随后架起跳板,战兵一个接着一个从船上登上了朝鲜土地,当大明军队控制住港口的同时,那些朝鲜军队基本已经跑的连人影都没了。

    “就这样简单?”跟随着朱一贵踏上朝鲜的土地,黄殿神色有些古怪。虽然知道朝鲜人不能打,可这也太容易了点吧?

    之前和清军作战,大明就算占据上风那也不是说赢就能赢的,原本以为再怎么样朝鲜人具有港口之便,再加上港口这边还有着炮台这些设施,至少也会打几下给明军带来些麻烦才能放弃抵抗。

    而现在,仅仅只是明军的战舰放了几炮,对方却什么反应都没人就跑光了,整个登陆作战从开始到结束完全就如同平日的靠港上岸那么容易。

    “派一队人由码头向外搜索,其余部队迅速集结!”朱一贵同样有些意外,但作为统帅的他却依旧下达了战时命令,让自己已经上岸的部队立即由码头向内陆进行搜索,同时集结陆续登陆的部队。

    “朱帅,张帅还在后面,是否……。”一个参军有些迟疑地说了一句。

    朱一贵眼珠子一瞪:“怎么?老子的命令不作数?”

    “这……卑职……卑职只是……。”那参军是张鲣派来的,原本是安排在朱一贵身边作为联络官。原本他只是想提醒一下朱一贵,此次作战的真正主帅是张鲣而已。可是在朱一贵的目光扫射下,那参军顿时觉得后背发凉,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军情如火,兵贵神速,张帅那边本帅自会解释,贻误战机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是是……卑职这就去……。”参军连声应道,急急跑去传令了,等参军离开,朱一贵左右看了看,对身边的黄殿和吴外道:“你们两个过去瞧瞧,让各部抓紧时间,接下来究竟是吃肉还是喝汤就看我们的了。”

    “明白!”

    一听朱一贵这话,黄殿和吴外哪里还不懂他的意思?顿时兴冲冲地带着几个人就去收拢登陆的部队了。

    片刻后,朱一贵把先行登陆的四千余人部队临时编成了四个战斗单位,随后就亲自率军向北而进,根本不管还没登陆的另外四千部队甚至包括统帅张鲣和后勤辎重什么。

    当张鲣得知这个消息时,朱一贵早就领着部队一路势如破竹,也不知道打到哪里去了。见到这个结果,张鲣先是被朱一贵这番操作惊的目瞪口呆,接着又无可奈何,只能让后续部队抓紧登陆,同时派出一支部队跟随朱一贵前进的方向尾随其后,以防止朱一贵孤军深入太甚,从而吃亏。

    张鲣的担心其实没什么必要,自明军登陆开始,南港的朝鲜人全都一轰而散,甚至有不少朝鲜军将见明军大舰来袭马上就明白了出了什么事,虽然在平时这些家伙喝几两酒后就习惯自吹自擂,甚至还会骂上大明几句,以表示自己是朝鲜李氏王朝的忠臣。

    可到真正面对大明军队的时候,这些家伙早就吓得腿软了,天朝上国的威名一直压在朝鲜头上,何况这些年来大明是武功赫赫,无论在神州又或者海外,几乎打遍天下无敌手,面对这样的强敌,平日里只知道欺压老百姓的他们如何有胆量和大明强军对抗?

    就这样,当朱一贵带兵朝着内陆猛进,朝鲜方面根本就没组织什么抵抗力量,就算有几个自认为勇猛的愣头青领着人妄图阻拦朱一贵的脚步,但在朱一贵所率的部队面前根本就没什么用。

    朱一贵是什么人?如果要论起临阵指挥,在大明他足以排到前三,就连清军最精锐的部队他都丝毫不看在眼里,何况这些朝鲜兵?

    一排火枪过去,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朱一贵就干掉了这些弱鸡,然后连战场都懒得打扫,继续挥兵向北,仿佛一口就要从这冲到汉城一般。

第一千三十六章 自谢于国事

    汉城,朝鲜的王都。

    往日繁华的汉城如今却变得残破不堪,街头巷尾到处可见血迹斑斑,甚至还有不少被砍得血肉模糊的尸体丢在角落无人收拾,凄惨的景象令人触目惊心。

    眼下,整个汉城的老百姓们不是逃出了此地,就或者胆战心惊地躲在家里,企图用薄薄的一扇门板来阻拦随时可能破门而入凶神恶煞的士兵,祈祷这兵灾早些过去。

    就连王宫周围,同样气氛异常紧张,城中老论和少论两派的交战依旧未分出胜负,眼下两派各占了汉城一半,相互之间多次交战,同时指责对方是乱党叛贼,都企图要灭掉对方。

    而在汉城的某一处,却是难得的平静。这里就是大明驻朝鲜大臣黄滔涣的官邸。虽然官邸外同样有着战斗过的痕迹,不过眼下却是被两派各自约束,双方不约而同地把此地划为了禁区,不允许任何部队进入甚至攻击此处。

    在宅中,身着道袍的黄滔涣悠然喝着茶水,而坐在他面前的人却是老论派的首领之一崔锡恒,对于崔锡恒大明这边不陌生,因为当初他作为朝鲜使臣到过大明,也是他代表着朝鲜国王签下了割让济州牧的条约。

    “黄大人,攻击此处乃少论派逆贼所为,下官向您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类事,还请黄大人放心。至于大人伤亡的下属,我朝会给予赔偿,同时奉上礼物给大人您压惊。”崔锡恒递上一张礼帖,黄滔涣微笑着接过看了看。

    礼帖中不仅有着寻常礼物,更重要的里面还写了白银五万两,黄金一千两。这可是不小的数目,看来崔锡恒这边出手很是大方,也足有道歉的诚意。

    黄滔涣翻着礼帖,微笑道:“这些都是小事罢了,贵朝的乱局本官也有耳闻,只是未想会闹到如此境地。不过崔大人,你刚才说少论一派是朝中乱党,但依本官的消息似乎有所出入啊!眼下王世子已发昭说你们才是乱党,这又是为何?”

    “那是少论派乱党的矫昭!”崔锡恒闻言变色,顿时急忙解释道:“王上有昭令,少论派乱党不容置疑。之前少论一派胆大妄为,暗杀朝中重臣其罪证确凿,之后又囚禁王世子,已犯下了不恕大罪,他们不是乱党又是什么?更可恶的是,少论派还派兵攻击大人行在,以下犯上,如此行径简直千古未有,还请黄大人明查!”

    崔锡恒一副慷慨激昂,如果不知道真相的或许就被他的表演给蒙蔽了。但黄滔涣是怎么样的人?哪里会为他这番话给打动?瞧着对方的样子,黄滔涣笑眯眯地看着他却不说话,让崔锡恒尴尬万分。

    “当日发生了什么,本官不想听,也不想追究谁的责任。”崔锡恒听到这话心中一喜,可还没等他高兴只听的黄滔涣继续道:“无论老论少论,本官丝毫不关心,但如今朝鲜局势到了如此,尔等有想过如何收场么?至于本官府邸遭袭,部下伤亡,这又意味着什么?想来崔大人也心知肚明,难道以为把责任推给少论一派尔等就能高枕无忧?”

    “黄大人……。”

    微微摆手,黄滔涣继续道:“崔大人在朝鲜朝中也是人物,何况当年崔大人是去过大明的,我天朝天子是如何人,想来崔大人清楚的很。此外,眼下之变虽是出于意外,但崔大人是个明白人,应该知道真正的起因是什么,难道这还需本官来为崔大人解惑?”

    黄滔涣的话让崔锡恒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正如对方说的那样,如今事闹到现在已经不是简单可以收拾的了。

    最初,这事件的起因是因为老论派首领金春泽的死,从而导致老论派群情愤怒,开始对少论派进行报复。

    可事后仔细想想,这金春泽的死真是少论派干的么?显然这里面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假如这件事真是少论派干的,那么为何在金春泽死后少论派不提前发动,从而把老论派一举歼灭呢?

    反倒是老论派先出了手,对少论派的几位重臣展开了屠杀,也正是因为如此少论派在面临死亡的威胁下不顾一切开始反抗,从而导致朝中两派分别胁持了国主和王世子,各自称为正统,指责对方为判逆,厮杀不休,闹到眼下的地步。

    打到现在,双方可以说已筋疲力尽,无论是老论还是少论,这两派可以说是旗鼓相当,谁都暂时灭不了谁,谁也奈何不了谁。到这时候,一开始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两派主要人物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开始察觉到当时出事的问题了。

    虽然暂时还未查明真相,可再打下去对于两派没有丝毫好处。而且更要命的是大明驻朝鲜大臣就在汉城内,而且其官邸差一点儿就被乱战的士兵给攻破,如果不是两派即时醒悟并且制止的话,也许黄滔涣早就死在乱军中了。

    黄滔涣不是普通人,这可是大明的重臣,堂堂驻朝鲜大臣二品大员。一旦黄滔涣死在汉城,大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可想而知,这也是两派之后约束部下把此地划为禁区,并且分别派人来求见黄滔涣的原因。

    崔锡恒张了张嘴,好不容易开口道:“黄大人,朝鲜一向尊大明为主,如今的情况也是我朝鲜君臣所不想看见的,事到如此,还请大人给朝鲜指一条明路,下官感激不尽!”

    说着,崔锡恒以大礼向黄滔涣行礼,可谁想黄滔涣坐在那边纹丝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黄大人!”崔锡恒悲切道:“我朝向来对大明忠心耿耿啊!今日下官前来别无他意只是……。”

    不等崔锡恒把话说完,黄滔涣就摆了摆手:“如今朝鲜如何,想来你心中比本官更为清楚。先不说你一人能否决朝鲜一国之事,就算是朝鲜国主也尚且无法做主。如此这些话,你让本官又如何相信?况且,此乱由何而出,想来尔等如今也明白过来了,这事能做得,但如何了解却是难上加难,除非……。”

    “除非什么?”

    见崔锡恒急切的样子,黄滔涣笑笑:“你两派中人自谢于国事,如何?”

    这句话如雷霆霹雳,震得崔锡恒目瞪口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第一千三十七章 大救星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就连无视生死的沙场老兵都无法平静,何况崔锡恒呢?

    张口结舌的崔锡恒怎么都没想到在黄滔涣口中听到这句话,但仔细想想的确如此。眼下朝鲜的局势已无可收拾,无论是那一派最终胜利,那么对于这派而言同样不算是什么好事。

    囚禁国主和王世子,调动军队攻击政敌,把整个王城甚至朝鲜搞成这样,老论和少论两派到现在已把整个朝鲜李氏王朝的遮羞布全部扯了下来。君不君、臣不臣,无论怎么看,他们都没了回头之路。

    除非,一派胜利后彻底抹去朝鲜的一切反抗力量,并且取李氏王朝而代之。就像当年李氏王朝取高丽王朝而代之,但这样做的可能性会有么?答案自然是否认的。

    跌坐着的崔锡恒心中一片惘然,这不是他所希望的结果啊!可是……可是他眼下又能怎么办?难道跟随着这一切从而成为历史的尘埃,连同他的家族一起消散不成?

    崔锡恒心中不甘,能够有今日地位,他和他的家族是耗费了多少心血,又吃了多少苦头,战战兢兢几十年才拥有了这一切。可眼下,这些都要离自己而去,甚至包括自己的生命,想到这崔锡恒的眼中闪过了精芒,他再一次望向黄滔涣,不再以朝鲜臣子的名义,而是以自己的名义向这位能决定自己命运的人求助。

    朱一贵的攻击极为顺利,顺利的难以想象。

    明军自登陆后,采取的进军路线是早就预定好的,其实这条路线也就是当年万历年间日本在釜山登陆后向朝鲜腹地进军的路线,由釜山北进,然后先至大邱,再转向西北进入忠清北道的清州,随后向北入京畿道首府水原,当到达水原,汉城就近在咫尺了。

    当年日本登陆后以此路线一路北推,仅用短短十九日的时间就占领了汉城,随后继续北上直逼平壤。

    这一次明军登陆其速度相比当年的日本更为迅速,仅仅一日时间朱一贵就打到了大邱,当明军到达大邱时,此地守军没有丝毫反应,就连城门都是大开着的,城内更是一片混乱,没有丝毫组织。朱一贵见此顿时狂喜,指挥军队直接冲进城去。

    由于王城的巨变,现在朝鲜各地同样都是大乱,两派势力相互争斗,大邱也是如此。

    其实在明军打来之前,少论派的大邱府尹先下手为强,把诱引而来的老论派兵马节制使给一刀砍了,之后兵马节制使的部下为其报仇,发动城外军队攻进大邱,又把没来得及逃走的府尹给直接杀了。

    然后,群龙无首的大邱乱得不可开交,两派的低级官员为了自保各自拉拢士兵,在城中相互攻击。至于大邱的老百姓在这种情况下更是吓得四散而逃,再加城中上乱兵放火抢掠,忙得不亦乐乎,所以当明军到来时,大邱哪里还能组织得起什么反抗?

    所以,当朱一贵进入大邱后非但没有遭到抵抗,相反无数朝鲜百姓对于天朝大军的到来是兴高采烈,欢庆鼓舞。

    在他们看来,现在朝鲜内乱,这来的大明军队一定是帮着朝鲜平乱的,在家中躲避兵难的百姓们个个是喜迎王师,明军入城时更是阵阵欢呼,甚至还有不少被兵乱害得家破人亡的朝鲜人主动为大明军队当起了向导,带着明军搜索城中乱军和那些该死的官员。

    除去这些,还有一些读书人见了明军更喜极而泣,自发组织起百姓为王师入城琼浆相迎,哭诉着地方百姓之惨状和乱军之残暴,以求明军为朝鲜百姓做主,平定叛乱,灭杀逆贼,还朝鲜朗朗乾坤。

    见到这一幕,朱一贵大为意外,可紧接着又同时心头大喜。要知道他手里的兵其实并不多,充其量也就四千余人而已。打大邱还马马虎虎,可要一路打到汉城去,这朝鲜兵就算不经打但几万几万的压过来他也吃不消。

    原本朱一贵准备拿下大邱后在此驻扎,等待后续部队到达后再继续前进。但现在的情况不仅让他出乎意料,更让他欣喜无比,他没想到朝鲜国中内乱如此之甚,更没想到朝鲜百姓对于大明又如此亲近。

    当即,朱一贵下令勒令全军贴出安民告示,部队整肃城中治安,严禁扰乱城中百姓,同时大开粮仓,救赈百姓,以安人心。

    朱一贵的做法让大邱百姓无不感激万分,更对于大明天军为之拥戴。随后朱一贵就地招兵,不仅把那些来不及逃手投降的朝鲜士兵归于部下,更在大邱招了两千多青壮,直接编入军中,以天朝平定朝鲜内乱为由继续北上。

    离开之时,朱一贵还在大邱随便指定了几个德高望重的地方乡老,令其尽快组织人员恢复生产,并交代他们后续明军即刻就能到达。这些乡老得此令自然一口答应下来,在组织的青壮帮助下继续稳定大邱,等待明军后续部队。

    而在大邱仅仅歇息一日的朱一贵这时候已带了万余人继续北上,接下来的几日里一连破几城,每城都是长驱直入,几无遭遇半分抵抗,等到朱一贵第六日抵达清州的时候,他的队伍已经超过了三万人。

    朱一贵行军速度实在太快,令跟在后面的张鲣怎么都赶不上。等到第八日,张鲣带着队伍来到清州时,当得知朱一贵在半日前已领着部队向水原进军了,而且这时候朱一贵的部队已膨胀到了五万人之巨。

    “这个朱帅……。”听到这,张鲣是哭笑不得,自登陆朝鲜到现在,作为主帅的张鲣居然一仗都没打过,从南港到清州一路上,他光忙着给朱一贵擦屁股了。

    张鲣是军中老将,不说身经百战,可大大小小的仗也打过几十场,但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的仗。

    一路北上,大军几入无人之地,更让他目瞪口呆的是等到了地方,当地朝鲜百姓早就出城十里相迎,对于明军到来更是如见到亲人一般,个个笑逐颜开,仿佛明军就是他们的大救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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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叛贼介绍:
辛亥革命一声炮响震动九州,满清应声而倒,驱除鞑虏,恢复中华……不对!等等!这是康熙朝?老天你玩我是吧?大叛贼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叛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叛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