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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深     大叛贼txt下载     大叛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六十六章 求助

    后院很大,四处种满了花卉和树木,如今正是百花争艳的季节,再加上精致的园林布置,这里的景色并不亚于皇宫花园,而且再加上后院还有一个小湖,更增添了几分幽雅的气息。

    在离着湖边不远处,一个身着布衣的男子坐在躺塌上,三个年轻女子端坐在他面前,一个手持着琵琶,一个手持萧,还有一个抚着琴,丝竹和吟唱声正是由此而来。只见那男子半闭着眼,嘴角挂着笑意陶醉在其中,在他的塌边,一盏茶正飘着淡淡的茶香,边上冒着热气的小壶搁在一个精致的红炉上。

    廖焕之慢慢走上前,并没有马上出声,而是走到近处就停下了脚步,随后站在那里静静听着曲子。曲子悠扬而又悦耳,伴随着如同银铃一般的吟唱,给人一种欢悦而又宁静的感觉。

    片刻之后,随着一声琴声,此曲终了。那男子这才睁开眼睛,含笑拍了拍手。

    “非常不错,比昨日好多了。”

    正中抚琴的女子站起身,而左右两个女子也放下了手中的乐器起身行礼,邬思道冲她们点点头,她们三人收拾了一下东西款款离去,随后邬思道这才转身向左边望去,笑着对廖焕之道:“一时听得入迷,怠慢景明兄了。”

    “玉露兄真是好雅致,这天下也只有玉露兄能调教出如此乐师,今日廖某能得一品也是难得,何来怠慢一说?”廖焕之笑着说道,丝毫没有半份不满之处。

    “哈哈哈,思道这些只不过是小道而已,那里有景明兄统帅中枢的大道之才。来来来,你我多日不见,难得你这位大中堂能来我府上,正好,这壶茶刚刚煮到火侯,坐下饮上一杯?”

    “可是今年的贡茶?”

    “景明兄是识货之人。”邬思道笑着点头,随后拿起茶壶沏起了茶,廖焕之也不把自己当成外人,径直在邬思道身旁的那张椅子坐了下来。

    茶的确是好茶,仅是茶香就令人心醉,更不用说入口了。再加上邬思道的茶艺,一盏茶喝下,令廖焕之整个人为之一振。

    “好茶!好水!”放下茶盏,廖焕之忍不住赞道。

    “这茶需用城南的山泉水,方能有其滋味。”邬思道再为廖焕之倒了一盏茶,同时一语双关道。

    廖焕之微微点头:“此茶产自福建,相比浙江之茶各有所长,茶为一品,而水也为一品,如无此水,再好的茶也是糟蹋了。而今福建之茶人都知其好,但又有几人能真正煮好这一壶茶的呢?”

    “哈哈哈,景明兄的确是懂茶之人,说的好!说的好啊!”邬思道顿时大笑起来。

    两人是老朋友也是老同事,自朱怡成复国后建立军机处,廖焕之为首席军机大臣,而邬思道为次席,可实际上邬思道的地位超然,在朝中不亚于廖焕之,只不过他并不热衷于权利,所以两人在军机处的合作还是很不错的,如今邬思道已经退出了军机处,成了皇家学院的山长,对于政事早就不再过问。

    今日廖焕之前来拜访邬思道是有原因的,而邬思道也明白廖焕之来的目的。他刚才并没有亲自出迎,而且廖焕之来的时候也未停止听乐,而是让廖焕之在一旁听了一曲,这其实并非是怠慢,实际上邬思道这么做有着他的深意。

    再加上刚才品茶的那几句话,邬思道更点明了廖焕之的来意,廖焕之也不丝毫隐瞒,用这种方式表达了他的目的,这也是邬思道大笑的原因。

    实际上,廖焕之来之前的心情异常糟糕,随着三法司对案情的深入,眼下他这个首席军机大臣越发觉得这案子棘手难办,可一直以来,人抓了不少,证据也查到了许许多多,但作为皇帝的朱怡成却一直未有定论,而三法司,包括军机处这边已经骑虎难下,如果按国法判决的话,这场风波席卷面之广,后果之严重简直不敢想象,可是想网开一面又是不可能的,只要朱怡成不点头,谁赶擅自做主?

    无奈之下,廖焕之想起了邬思道,如果说朝廷中有谁能劝上朱怡成一二的,除了皇后李娟儿外,也就是坐在他面前的邬思道了。这也是他今天来见邬思道的原因,但到了邬府后,先被邬思道的门子挡了下,随后邬思道又特意安排他听了一曲,再加上一盏好茶,倒使得心中焦虑的廖焕之平静了许多。

    待邬思道笑声渐逝后,廖焕之这才说出了他的来意,他们都是聪明人,而且都知道各自的脾气,如果廖焕之一直和邬思道打机锋的话,恐怕邬思道这个聪明人会同他东拉西扯一整天。所以深知对方的廖焕之也不隐瞒,直说来意,并请求邬思道出面帮忙。

    “此案邬某已听说了。”邬思道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微笑道:“据说这案子牵连极广啊!如今三法司查下来是什么样的情况?”

    廖焕之嘴角苦涩道:“极不乐观。”他想了想继续道:“仅仅京中大小官员就抓了五十七人,吏员牵连其中的已超过百人,至于福建那边就更不用讲了,陈五显等人几乎把福建上下一网打尽,除了寥寥无几的几人外,自三司以下共有一千一百九十三人牵连。此外,随着案情发展,其余各省也有类似之事,虽然没有福建那么触目惊心,但各省地方官员依旧有近二百多人或多或少有贪腐被查实,如果再加上其家人、同窗、好友的话,这总数……。”

    说到这,廖焕之已经说不下去了,邬思道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他虽然知道福建案牵涉极广,再加上朱怡成这一次借着此案准备大力整顿吏治,可却万万没有料到情况会是这样。

    毕竟现在邬思道早就不在中枢,对于朝廷的一些情况不像以前那么了解,所知的自然不如廖焕之那么详细。如果廖焕之所言确凿,那么这案子一旦全部查实,犯员包括亲属家人朋友等等,恐怕牵连人员要有几千人甚至更多。

    怪不得廖焕之会来拜访自己,此事如今闹成这副模样,作为首席军机大臣的他早已经焦头烂额,不知如何是好了。

第六百六十七章 勉为其难

    想到这,就连足智多谋的邬思道都觉得棘手,这样的大案可以说前所未闻,从邬思道的本心来讲,这些贪官污吏皆都该杀,大明可以说对于官员并不薄,尤其是像朱怡成这样的皇帝。

    朱怡成在建立养廉制度后,大明官员的收入已经不低了,只要安安稳稳做官,仅凭着每月的俸禄和养廉银,这些官员就能过得比普通人好许多,再加上官员本来就有的特权和一些潜规则的收入,待遇并不差。

    其他的不讲,仅仅就说廖焕之吧,以他的级别和兼职再加上爵位,每年朝廷给他的钱就超过了二万五千元,这笔钱足以让廖焕之过上极好的生活。

    至于那些低级官员,普通知县除去俸禄外一年的养廉银就有一千二百元,相比之前三十六两,也就是折合四十银元的收入已是天壤之别。可就是这样,这些人依旧还不满足,借着朝廷收入暴增的机会大肆贪污,甚至还勾结起来做出了如此惊天动地的事,这些人死不足惜。

    无论是邬思道还是廖焕之,他们当年在朱怡成建立养廉银制度的时候,朱怡成曾经特意警告过他们,当初的原话他们直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那时候朱怡成还未登基为帝,只是以监国名义,原话说的清楚:“孤立了养廉银,既是给官员们的恩赐,同样也是督促!假如谁左手拿了孤的养廉银,右手又朝百姓口袋里伸手,一旦查出定严惩不怠!孤倒是要看看,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祖宗之法尤在,剥皮揎草勿谓言之不预也!”

    这句话如今尤在耳边,可是事实又是怎么样的?那些官员胆大包天,真当朱怡成不会下手?要知道朱怡成是一个异常有决断的君王,更是一手复兴了如今的明,从目前来看,朱怡成已经是铁了心要让天下人知道他对于贪污的决心。

    “当年皇爷说的明白,剥皮揎草勿谓言之不预也,这些人是罪有应得!”邬思道的话语中露着一丝杀气:“皇爷待天下如何,你我身为近臣心里都清楚,而眼下这些人不思皇恩,下对于百姓敲骨吸髓,上对于朝廷阳奉阴违,贪腐国库,狼狈为奸,甚至还胆大包天对朝廷命官下手,不杀如何能令天下信服?又如何整顿风气?皇爷和朝廷的威严何在?国法何在?”

    “你说的这些都对。”廖焕之叹了口气,狠狠道:“这案子越查我心中越是不安,这些人简直是疯了,依我的想法同你是一样的,这些人定然要以国法镇之,以警示后人,给天下,给朝廷也是给皇爷一个交代。”

    说道这,廖焕之又顿了顿,面露难色道:“可是玉露兄,如今这牵扯的人实在太多,一旦屠刀举起,又不能不考虑这后果呀!”

    见到邬思道若有所思,廖焕之顿时向他大叹苦水道:“如今大小官员同吏员、富商牵连者不计其数,再加上家人亲族朋友等更是几千之数,这么多人总不能全部砍头吧?如今神州还未全部平定,各地依旧不稳,朝廷官员原本就不足,如此多的空缺如何填补?一旦地方没有官员治理,谁能保证地方会不会闹出事来?再者,那些罪魁祸首自然是要明正典刑的,贪得多的朝廷也必须有所处置,可是有些人却是无意之中卷入其中,而且还不包括一些原本能力不错的干员,仅仅只是碍于面子收了些银子而已,也被牵连进去。”

    廖焕之摇头道:“这些固然是其自作自受,可是玉露兄,这水清则无鱼,官场的事并是非黑及白,再者,为兄最为担心的是怕有人为了讨好皇爷故意把此事闹大,一旦牵连过广,动作太甚,后果不堪设想啊!”

    也就是邬思道当面,廖焕之才会说出这一番话来,要是换个别人他是绝对不会讲的。

    邬思道沉默片刻,他承认廖焕之这番话有他的道理,吏治必然整顿,福建案的主谋必要要严惩不怠,但这个案子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对于整个大明来讲并非是好事,尤其是眼下满清还没全部平定的时候,过大的动作会给大明带来极大创伤,一旦到了那种程度,好事就变成坏事了。

    “景明兄是打算让邬某劝告皇爷?”

    廖焕之重重点了点头:“为兄思来想去,也只有玉露兄有这个能耐了,如今还未到最后关头,只要皇爷能听得进玉露兄的劝告,稍稍控制一下即可,这样一来对于大明,对于朝廷都是好事。”

    邬思道摇头苦笑:“你也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玉露兄……。”廖焕之连忙起身,郑重其事地向邬思道行了一礼,恳切道:“我知玉露兄一向不喜政事,但此事重大,还请玉露兄千万不要推辞。”

    邬思道苦笑着,廖焕之还真是给他出了一个难题,这件事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虽然朱怡成对于他一直是信任有加,可是现在他根本摸不清朱怡成的真实想法,如果朱怡成铁了心要大办此案,那么别说是他了,恐怕连皇后都不一定劝得动,假如朱怡成也有顾虑的话,那倒是可以劝上一二,斟酌着办理此案,但现在朱怡成究竟是怎么想的,这还是一个未知数。

    思索了半天,邬思道最终还是决定试上一试,就如廖焕之所言,这不是为了谁,而是为了大明,为了整个天下。

    当邬思道点头答应,愿意尝试一下劝说朱怡成后,廖焕之顿时大喜,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但邬思道答应归答应,但同时也说清楚他需要搞清朱怡成的真实想法才能想办法劝,对于此廖焕之也表示同意,并且拜托邬思道一定要尽力而为。

    实际上邬思道和廖焕之如今不清楚朱怡成的真实想法,而朱怡成他自己的确没有最终决定如何处置此案。

    随着案子的越来越大,看着每日送来的案情报告,逐渐冷静下来的朱怡成心中虽然对那些官员的贪婪愤怒异常,但同时也有些迟疑不决起来。

    这些日子,朱怡成在案子上并没有任何指示,只是关注着案情的发展,但他心中却烦躁异常,就像今天这样,他仔细看着刚刚军机处送来的又一日报告,仅仅看了一半就生气地把它丢到了一边,情不自禁抬手揉着眉目之间,只感觉脑袋一阵阵地发涨。

    起身,在殿中走了几圈,依旧感觉心情异常压抑,仿佛有什么东西一直憋在心口似的难以发泄。最后朱怡成索性暂时不办公了,他换了一身便装,带着几个侍卫直接出了宫,等到了宫外,来到南京内城繁华的街道上,感受着来来往往的人流还有那浓郁和热闹的氛围,朱怡成这才觉得自己的心情舒缓了许多。

第六百六十八章 井市传闻

    做盐水鸭的曹家老店比最初大了不少,这些年南京城生意好做的很,随着大明的繁华和商业越加发达,老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过,这对于在街头做买卖的店家来讲同样是件好事。

    几年下来,曹家老店的门面外面瞧上去还是和当初差不多,但里面却扩大了不少,老板赚到钱后特意把后面的院子给买了下来,然后打通扩大了面积。

    如今的曹家老店已是南京城最有名的盐水鸭铺,每日里来往顾客不少,除了招牌盐水鸭外,一直被朱怡成心念念的鸭血汤如今也早有了,这玩意是用鹅血汤改良过来的,价格便宜实惠,口味也极好,没用多久就成了南京城里的一绝。

    靠着这铺子,曹家眼下也算是殷实的商人之家,其实曹家中最有出席的并非是老大,反而是离开南京的老二。当年曹小二听了朱怡成一席话,离开南京去了上海创业,现在在上海开办的曹家老店分号已是数一数二的大酒楼了,每一个到上海去的人几乎都会去那边品尝一下正宗的盐水鸭和鸭血汤,生意规模是南京总店的一倍还多。

    曹家老店之所以有名,不仅是他家的盐水鸭和鸭血汤真材实料工艺讲究,至于价格也比较亲民的因素离不开,但更重要的还是当年朱怡成一时兴起写的店名,这副店名后来被老曹家做成了招牌,虽然朱怡成并没有落款,但是很快就被有心人认了出来。

    当这个消息传开后,当得知曹家老店的招牌居然是大明皇帝朱怡成所写,这无异于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广告,别说曹家老店的生意原本就不错,这一下子生意更越发的好了。

    按着习惯,朱怡成在街上走了一圈,随后就去了曹家老店。他也算是这家店的老客了,进了店中,看着满店的顾客,同时感受到店内外扑鼻的食物香气,令人食指大动。

    今日,朱怡成并没有去楼上的雅座,直接在楼下找了一处坐下,等了一会儿,点好的鸭血汤和一碟盐水鸭端了上来,拿起筷子吃口鸭子,再喝一口鲜美的鸭血汤,美味令朱怡成一时间忘却了烦恼。

    店内的生意极好,若大的店堂中几乎坐满了顾客,做外卖的窗口也排着不少人等着里面的店员切鸭子。朱怡成有滋有味地吃着美食,耳边传来顾客的交谈声。

    这些交谈无非是井市家常之类,毕竟曹家老店生意再好也只是一家卖盐水鸭的,真正的大户富豪人家平日里尝一尝没问题,但很少三天两头来的,一般就算请客也不会在这个地方,大多不是去状元楼就是太白楼这样的大酒家。

    所以,在这的常客大多都是普通人,或者是一些做小买卖的生意人等等,曹家老店东西滋味好,价格也不贵,不花多少钱就可以美美地吃饱肚皮,所以成了这些人最好的去处。

    “近日我大明似乎有些不太平呀。”一个身着普通的男子说道。

    “不太平?没有吧。”坐在他边上另一个胖胖的男子皱眉:“眼下满夷已被赶出了中原,这天下眼看着就得大定了,何来的不太平?”

    “我说老王,老蒋指的是官场。”胖子话音刚落,另一个瘦小的汉子顿时就笑了起来。

    胖子顿时恍然大悟,哈哈一笑,随后用不屑一顾的表情道:“这叫什么不太平?依我看啊!这才是太平!”

    “老王你不会是酒喝多了说胡话了吧?”那老蒋疑惑道:“眼下这南京城里乱哄哄的,每天都瞧着有人被抓起来,听说南边闹的还厉害,一个州府上下当官的还有那些吏员被抓了十之**,弄的官府办事的人都没几个了。我们这些人都是做小买卖的,原来去其他州府办事到衙门登记最多一个时辰,可现在倒好,排半天的队都轮不上,白白耽搁了做买卖的时间,这还叫太平?”

    “你呀你……。”胖子老王顿时摇起了头,满面的鄙视:“我说老蒋,你就贪这几个时辰的时间?如果不知道的也算了,我们哥几个谁还不知道谁呀!你做的那点买卖一个月辛苦下来能赚一百元不?弄的你一月能获利百万似的,这排队你就排吧,半天算得了什么?”

    “耽搁半天买卖难道就不是钱?”老蒋顿时就急了,当即反驳道。

    “你懂个屁啊!”胖子老王见老蒋还不开窍,忍不住骂道:“眼下朝廷这样是为了什么?你别一天到晚眼珠子里就那些小钱,这朝廷的事也不好好打听打听。福建大案你知晓么?你晓得朝廷为什么突然抓了那么多当官的?”

    “这个……听说福建那边有官员贪了些钱……。”这老蒋是标准的小生意人,对于其他事平日很少关心,当即想了想道。

    这话音刚落,胖子老王就哧笑起来,那边上瘦小的汉子也忍不住笑着不住摇头,瞧着他们这副样子,老蒋有些不明白了,连忙追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呀你,老蒋,你大字不识几个也就算了,这平日里至少找人给你读读报啊!你瞧瞧,这事报上登了好几天了,你居然连这都不清楚。”

    听瘦小汉子这么一说,老蒋的脸顿时有些挂不住,对方说的没错,他的确不怎么认识字,所以做了买卖也只能做些小买卖。

    “好好好,就你能,你认识的字多,文章写的好行不?你怎么不去考进士当大官呢?”老蒋忍不住回了一句,接着又憋不住心里的好奇追问道:“你们倒是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就贪了些钱么?这当官的有不拿钱的?犯得着这样兴师动众?”

    “老蒋呀,说你糊涂你还真是糊涂。”胖子老王这时候忍不住说了他一句,接着在老蒋期待的目光下讲起了福建案的来龙去脉,随着他的讲述,老蒋的眼珠子是越瞪越大,最后惊愕得嘴张的合不上,满面都是不可思议。

    “这……这是真的?”

    “这还有假?”胖子老王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听说皇爷知道这事是气得不行,直接在金銮殿上发了火,点了几员重臣,赐下了尚方宝剑,当场就把几个贪官拉出去直接砍了脑袋。”

    “这个我知道。”他们的谈话引起了旁桌的注意,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兴致勃勃地插着嘴道:“听说那些贪官当时吓得瘫在地上,大呼万岁饶命,可我们万岁爷是何等人?那是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主,当场大喝一声‘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然后大喝一声‘左右何在?’紧接着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涌入殿中,万岁爷伸手一指,锦衣卫当即把这些人拿下,然后领着尚方宝剑直接拖出殿中押到宫门,一个个绑了用剑咔嚓咔嚓就砍了这些官的脑袋,这脑袋落到地上直接滚出三丈远,这脖子里的血呀喷得到处都是,尸身倒地,这人一时间却未死透,还在地上瞪着腿呢……。”

第六百六十九章 众议

    这汉子分明就是平日说书听多了,道听途说的内容再加上他的联想是讲得眉飞色舞,仿佛当时他就在一旁瞧着一般。而听着的众人也个个瞠目结舌,神情中又带着几分兴奋和激动,甚至有个年轻人恨不得化身当时的锦衣卫,亲自提着尚方宝剑去看这些贪官的脑袋。

    至于在不远处的朱怡成自然也听到了这些话,诧异之余也难免哭笑不得。至于陪同的侍卫,他们当然知道当日的情况,此时此刻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但是嘴角情不自禁微抽,努力憋着肚子里的笑。朱怡成也不管他们,继续侧耳听着,他更关心的倒不是这些,而是好奇这大明百姓究竟是如何看待这件案子的。

    “好!杀的好!”

    “万岁爷真是替我等老百姓出了一口恶气,杀的好啊!”

    等那汉子绘型绘色地说完,众人顿时爆出一片喝彩,就连之前那老蒋都涨红着脸拍手叫好,大声道这些贪官的确该杀。

    “福建贪腐案一出,简直是触目惊心,不仅是那些当官的胆大包天,还有那些奸商更不是东西!”

    “这位兄台说的是!”一个商人打扮四十多岁男子凑上前道:“这些人简直就是猪油蒙了心,他们还以为这天下是满靼子的天下呢?当今圣明天子在,如何能受他们蒙骗?此外,那些奸商的确不是好东西,我如今大明好不容易有圣天子废除四民,大开商贸,我等行商之人才有出头之日,可他们倒好,不思君恩,反而搞起了官商勾结,专走这些歪门邪道!简直就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大锅好汤!世人说起我等商人都说商人贪利而无义,可实际上我等商人那一个是容易的?起早贪黑,辛苦行商,靠着物品流通赚辛苦钱,这天下眼下刚刚让我等商人能挺直腰杆子做人,如今却出了这等的事,依我看,这些奸商比贪官更可恶!”

    这番话顿时引起了许多人的赞同,众人七嘴八舌地骂着这些奸商。其实这个时代,中国的商人大多数是极为讲规矩的,同时更注重诚信。无论大小商人,都知道无信不立的道理,至于同人交往之间也异常注重品德,一些富商在发达之后出巨资报效家乡更是比比皆是。

    相比后世所谓的提倡狼性,搞福报压榨,如今的商人远不知道比后世那些商人品德好了多少倍。但是人无完人,商人群体同样也是如此,奸商从来就有存在,也正是因为这些奸商的存在导致世人对商人产生误会,并有商人贪利而无义,还有无商不奸的说法。

    如今的大明商业气氛可以说是自始皇帝以来最为开放的,甚至超过了号称商业最发达的宋朝还多。再加上大明对于四民政策的调整,使得商人这个特殊群体已经逐渐站上了主流舞台,迸发出难以想象的潜力。

    所以相比此次案件中的奸商,最为痛恨的不是普通百姓,反而是这些安分守己,老老实实赚钱的商人。对于这些商人看来,这些奸商就是害群之马,是挖商人根基,害了大家的王八蛋。

    此外,朝廷这一次大力反腐,同时让所有百姓感到高兴。在老百姓眼里,一个清明的朝廷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这也是中国历史上老百姓尤其希望“青天”存在的原因。

    所谓的青天,代表着为百姓做主的官府,有了青天百姓就有希望和盼头。各重说书、戏曲,无不有类似的场面,而现在朱怡成以皇帝之尊进行反腐肃贪,这更令所有大明百姓为之兴奋和崇拜。

    “当今圣上不愧是我大明太祖之后,这各朝各代也只有当年太祖爷如此,而今又有当今圣上如此,这真是天下人之大幸,我大明之大幸啊!”一个看起来像读书人的男子由衷感慨道,他的话引得在场所有人连连点头。

    “又抓了一个!又抓了一个!”

    正在这时候,一个年轻人突然间从外面跑了进来,兴奋地大喊着。

    众人连忙围了上去,追问情况,年轻人倒了碗水喝尽,抹了抹嘴道:“锦衣卫和三司的老爷们刚刚把应天府的孙经历给抓起来了。”

    “孙经历?”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其中有一人忍不住道:“孙经历怎么被抓了?他如何卷入此案?”

    “对啊!平日里也不见过孙经历有行不法之事,他为官不错,往日碰上见着他也是和和气气的,这样的人也会贪腐?”另外一人似乎同这个孙经历打过交道,有些不信地说道。

    “这可难说,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姓孙的管着西市,定是私下没少捞好处,如果不是这样,朝廷为何抓他?”一个声音带着幸灾乐祸说道,听了这句话大家倒是微微点头,孙经历官位虽然不高,可西市就是他管着的,西市几百家商户,他也不需要特别贪,私下每家收点好处就是一个很大的数字了,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落了网吧。

    “哎,孙经历可惜了……。”前面说话的那人叹了一声,不由得摇了摇头,看来他对于这个孙经历还是有所好感的,至于他今日被抓感到惋惜。

    过不了多久,外面押着孙经历的差员由曹家老店门口经过,顿时许多人跑出去围观,朱怡成并未出门,仅是站起身来远远看了眼,只见一个身着七品官服,却去了乌纱的男子被锦衣卫和三司衙役押着,显得有些狼狈不堪从门口走过,而他行过的一路上,许多人冲着他指指点点,这孙经历一脸的愤怒和委屈,一张脸涨得通红,想叫嚷什么,可惜口中被塞了麻核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押解很快过去,人群也随之散去,曹家老店又恢复了刚才的热闹,众人就着孙经历被抓一事又热烈地谈了起来。

    朱怡成听了一会儿,发现众人对这个孙经历感观还算不错,对于他被抓大多都表示惋惜,听到这,朱怡成有些若有所思,招来一个侍卫对他交代了几句,那侍卫点点头很快离开,接着朱怡成又在店内坐了会儿,等吃完鸭肉后放下了筷子,这才起身离开。

第六百七十章 邬思道入宫

    回到宫中已是傍晚时分,在外面逛了一圈,又听了那些百姓的谈论,朱怡成的心情好了许多。其他的不说,至少对于反贪腐的决策他已赢得了百姓的支持,在大明百姓眼里,他这个皇帝是合格的。

    这就如同后世的民意一般,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朱怡成也因此放下了心,随后拿起奏折慢慢看了起来,看了一会儿,有人来报,说是朱怡成派去查事的侍卫回来了。

    让人进来,那侍卫先行礼后汇报了查问孙经历的情况,根据他调查的消息,孙经历的确收了商户的好处,也正是因为如此被锦衣卫查实后由三法司联合抓捕,并且押入天牢。

    不过,孙经历牵连进贪腐案有些倒霉,因为他收取的好处并不多,相比福建那边的天文数字,孙经历过手的连九牛一毛都称不上,而且根据查实,所谓的赃款仅只有二百三十元而已,折算下来约等于他两个月的俸禄。

    这些钱在普通人眼里或许是笔不小的数字,但对于一年拿千多元俸禄的孙经历并不算什么,可恰恰就是这笔钱,孙经历被同僚揭发,从而落网。

    “赃款查实了?”朱怡成问。

    “查实了,不过……。”

    “不过什么?”

    那侍卫迟疑道:“根据孙经历和商户的交代,这笔款子是商户借于他的,并不承认是贪污或敲诈所得。”

    “借给他的?可有借据?”朱怡成问道。

    侍卫摇头道:“并无借据,也正是如此孙经历和商户无法证明这是一笔借款,而且当时也无中人,再加上出首的人一口咬定这是孙经历得的好处,所以三法司决定先收押后再慢慢审讯。”

    听到这,朱怡成不由得皱起了眉,也就是这孙经历是否真正贪污还不确定,这笔钱是如何性质也仅只有双方一面之词而已。

    如果在平日,这种案子根本不会大办,毕竟孙经历是朝廷命官,办理牵涉到官员的案子一向比较谨慎,可是如今却不同,现在朝廷正在大办贪腐,由于福建案法,这件案子的牵涉越来越广,人员也越来越多,朝廷上下,甚至包括大明的老百姓都看着这件案子,再加上朱怡成对这案子的重视,三法司甚至锦衣卫那边谁还顾得上之前的规矩?

    朱怡成知道孙经历也许是个倒霉蛋,这种平日里不大不小的事牵连进去,而现在被关入天牢,什么时候查清楚谁都不知道。就算事后查清楚了,恐怕他也再难以为官了。

    一时间,朱怡成迟疑了下,随后交代侍卫给三法司那边递一句话,让他们尽快先查明孙经历的情况,如果没有真凭实据的话,就尽快放了此人,朝廷办案不能随心所欲,不能放过一个好人,也不能冤枉一个坏人,他朱怡成可不想因为自己肃贪的原因被某些小人所利用,借着朝廷此案打击对手,为自己捞取好处甚至政治资本。

    等侍卫走后,朱怡成心中有些不安,他想了想让人去军机处要来关于逮捕人员的名单和一些案情细要,虽然这些东西军机处每日都有汇报,不过都是粗略的,他想看看在这场案子中是否有自己所担心的事发生。

    翌日,朱怡成起了个大早,继续在偏殿忙碌,午饭草草用过后他按着皇后所交代的在御花园散步,御花园的景色不错,可朱怡成却没有丝毫流连美景的念头,边走边想着心思,不知不觉就来到靠近湖边一处凉亭。

    或许是走的快了些,朱怡成感觉有些热了,虽然还仅是初夏,但南京的天气热的早,在殿内还好,但在太阳下这温度着实有些毒辣,朱怡成索性走进了凉亭,在石墩上坐下,感受着湖面吹来的微风,整个人凉爽了许多。

    “皇爷,邬先生求见。”正当朱怡成刚坐下没多久,一个小黄门就来报。

    “邬思道?呵呵,他今日如何有空来见朕?”朱怡成顿时笑了起来,看看四周想了想道:“直接把他带来此处,弄些茶和果子过来,我要同邬先生一同赏湖观景。”

    不过时,茶和果子等先端了上来,朱怡成喝着茶,品着鲜果,眺望着微微起伏的湖面。正当他看着有些入神的时候,一阵车轮的声音传来,转头望去,只见邬思道坐在一张轮椅上,被一个小黄门推着来到了凉亭。

    “臣邬思道见过皇爷……。”见到朱怡成,邬思道示意小黄门停下,随后努力起身行礼。

    “好啦好啦,你腿脚不便还是坐着说话吧。”朱怡成摆摆手,让邬思道不必如此,不过邬思道还是在小黄门的搀扶下站起身行了个礼才坐下,随后推着来到朱怡成的面前。

    “皇爷厚恩,但礼可不废。”邬思道笑呵呵地解释了一句。

    “你呀。”朱怡成知道他的脾气,这家伙平日里别看一副淡然的样子,其实却是一个绝顶的聪明人而非狂徒,对于朱怡成的底线在那里他拿捏得非常清楚,虽然许多时候和朱怡成聊天谈话都是一副朋友的样子,但应有的礼仪他是绝对不会忽略的,哪怕是朱怡成已经明确告诉他不必拘理的情况下。

    这恰恰就是邬思道的聪明之处,他非常清楚和皇帝当朋友只不过是表向,作为孤家寡人,皇帝是没有真正的朋友的,假如他仗着皇帝的信任肆无忌惮的话,那么最终倒霉的还是自己。也只有这样,他能够长时间的得到皇帝的信任,并且让皇帝对自己另眼相看。

    “这轮椅不错。”朱怡成笑着指了指他,随后目光落在邬思道的轮椅上赞了一句。

    “皇家研究院的新品,这帮兔崽子拿我当招牌也不给我打个折,花了我足足三百银元,可不便宜。”邬思道轻描淡写地回答。

    这句话顿时让朱怡成哈哈大笑起来,以邬思道的身份,他如果想要这种轮椅直接向皇家研究院讨要就是,何必花钱呢?不过邬思道并没这么做,而是花钱买了这副轮椅,还在朱怡成面前装出一副表面不在乎其实很肉痛的样子,顿时令朱怡成心中大乐。

第六百七十一章 进言

    自邬思道退出军机处后,很少再同之前一般时常和朱怡成见面,而朱怡成也是有些日子没见他了。

    这倒不是朱怡成和邬思道之间有了隔阂,或者说不再信任邬思道。相反,对于邬思道退出军机处的原因朱怡成心知肚明,而且在他看来,不贪恋权利的邬思道反而比其他臣子更值得信任,今天邬思道主动前来见他,多日不见朱怡成更感觉双方亲近了许多。

    邬思道依旧是老样子,一副风淡云清谈笑风生的性子,这让朱怡成更为高兴,两人就着轮椅之事笑谈了起来,喝了口茶,聊了片刻朱怡成问起了太子的学业。

    “太子聪慧。”邬思道沉思后说了四个字。

    “我儿聪慧那是自然,作为山长难道就这二字评语?”朱怡成好奇问道。

    邬思道微笑道:“太子年少,刚进学不久,学业自然随着时间会逐渐加深,要知治学并非一朝一夕可成,滴水石穿,水到渠成。何况皇爷建此学院其深意微臣深知,假以时日自然能看到效果……。”说到这,邬思道话头一转又道:“世间之人无数,但人与人却各不相同,有些人佛家言有慧根,儒家又道悟性,就连寻常百姓也往往说其天聪,但不管那一种,归纳为两字‘聪慧’!可要做到真正聪慧却不是那么容易的,此乃上天所赐,寻常求之不得。”

    “还有这套说法?朕怎么从未听说,你不会是糊弄朕吧?”朱怡成疑惑问。

    “不然!”邬思道正的道:“微臣虽不是出家之人,但也不打诳语。太子的确聪慧过人,学识可以后天学得,品性也能慢慢培养,但这聪慧却是天生的,旁人所求之不能,微臣在此恭喜皇爷得子聪慧,正如天下皆赞皇爷英明一般。”

    听到这,朱怡成忍不住哈哈大笑,手指着一本正经的邬思道简直是笑的不行,这个家伙分明就是故意的,借用太子聪慧来奉承自己英明。亏得他居然想出这么一出,绕了这么大个圈子逗自己开心,想到这朱怡成又情不自禁摇了摇头。

    “哎,朕如今又有何英明可言,当年朕改革官制,创建养廉制度,原本想提高官员待遇,借此消除贪腐……可是现在,自福建一案出,实在是触目惊心,随后再派人一查,我大明如今简直是贪官遍地,朕这张脸都给他们丢尽了。”

    “皇爷,如今吏治虽有些许问题,可瑕不掩瑜啊!”邬思道劝道:“此案臣虽不在中枢,但也听说了一二,实际上真正的贪腐并不多,有些人仅是占了些小便宜,或被人拉入水中浑了自身。我大明眼下蒸蒸日上,从吏治来讲已比满清在时清明许多,更因为皇爷的养廉之举,使许多官员已无后顾之忧,方能安心为大明牧民,皇爷何必一叶障目呢?”

    朱怡成表情缓和了许多,邬思道这番话分明是替自己辩解。实际上,这些日子朱怡成一直都在反思,他反思自己有些决策是否太理想化了,就如同养廉制度一般,朝廷拿出了那么多钱高薪养廉,却依旧制止不了官员对金钱的**,难道他当初做错了?

    可是,在朱怡成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高薪养廉并没有错,在实施高薪养廉的同时,朝廷也未忽视对官员的监督制度,就像现在的福建案一样,这些贪污腐化的官员最终还不是被查了出来,接下来用雷霆手段整治一批,吏治自然就会好转。

    这两种念头一直在朱怡成脑海中徘徊,这也是他这些日子看着案卷越看越是郁闷的主要原因。现在,邬思道这一番话主动替他作了辩解,并且指出他政策的可取之处,倒使朱怡成心中舒服了不少。

    “你这话倒也有道理。”朱怡成微微点头,随后又道:“朕也知道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之事,可是这一回实在是大出朕的预料,原本朕派陈五显去福建前仅以为是些许官员的问题,可现在看来却是冰山一角啊!”

    邬思道点头表示认可,但他迟疑着开口道:“皇爷,臣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讲。”

    “有话直说就是,何必学他人来这一套?”朱怡成当即不悦起来:“你邬思道可不是吞吞吐吐的人,难道多日不见朕,如今却怕了朕不成?”

    邬思道嘻嘻一笑:“皇爷说哪里的话,臣只不过见皇爷这些日子心情不畅,怕说错了话惹皇爷扫兴罢了。”

    “这些日子扫兴的事多了,也不差你这几句话,说吧。”朱怡成摆了下袖子,端起茶喝了起来。

    邬思道点点头,当即道:“皇爷,其实依臣看来福建案发倒也不是坏事,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脓包既然出了,捅破即是,皇爷何必如此烦恼呢?”

    朱怡成也不说话,静静听着邬思道继续说。

    “其实吏治之事,历朝历代都绕不过去,臣刚前所言如今我大明吏治虽不能称得上绝对清平,但相比满清已是极不错了,更不用说之前相比。何况皇爷体桖百官,首创养廉制度,更令天下清官交口称赞,别人就不提了,就说臣吧,皇爷您也知道臣一向不善经营,又不好治政,如不是皇爷定下的制度,如今臣如何有今日的悠闲,恐怕家里早就揭不开锅了。”

    邬思道拿自己做比方倒是让朱怡成嘴角露出了笑容,这话倒是没错,假如以前明的官员收入来比较,邬思道每年拿的俸禄恐怕还不够他喝一个月的酒的,更不用说他家里现在还养了好几个妻妾美婢,每日里花前月下,丝竹乐舞作伴,其乐陶陶了。

    “但皇爷要知,吏治此事并非一蹶而就,需朝廷慢慢整治,如同大浪淘沙一般。臣几日前打听了一下福建之案,发现了一个值得注意的问题,那就是卷入福建案中大多官员都是当初留用的官,而我大明复国以来开科举士的官员在其中的并不多,有些人就算牵连在内却也大多仅仅小过。”

    邬思道这番话又让朱怡成心里舒服了许多,他仔细想了想事情的确是这样的,福建上下官员中招的十之**都是之前留任的官员,而开科举以来任命的官员的确数量不多,而且牵连进去的情节也不重。更何况无论是当初发现贪腐的福州知府唐纬还是现在的知府崔宏毅,一个是朱怡成复明后任命提拔的官员,而另一个是当年的恩科进士,是他的天子门生。

第六百七十二章 小惩

    邬思道指出,吏治之弊古就有之,这人非圣贤,除了极少数人外,大多数人在利益之前很难有能把持得住的。这就是人心的问题,朝廷眼下制度已在,制度是一方面,其中养廉制度至少可以保证大多数愿意当清官的官员衣食无忧,并且抵制住一些诱惑。至于监督制度也能及时察觉到吏治的问题,再加上国法的约束,只要朝廷有决心,他认为在经历福建一案后,整个大明吏治定将有极大的好转。

    “不过臣以为,此事万万急不得,只要皇爷和朝廷的决心不变,自然有大治的一日。再者,眼下我大明新复国土,这些国土都需人去治理,何况水清则无鱼,下重药固然能治得了重病,可往往也容易大伤元气啊!”

    邬思道这一番话说完,朱怡成静静坐着半天都没开口,他想了想后目光朝着邬思道望去,若有所思问:“你今日来是受人所托吧?”

    邬思道根本就没打算瞒过朱怡成,当即笑着点头承认:“皇爷英明。”

    紧接着,邬思道又解释道:“其实臣也觉得如今大张旗鼓有些过了,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当日皇爷在殿中雷霆震怒,三法司和锦衣卫,甚至包括军机处自然不敢怠慢,而今肃贪已近尾声,可皇爷却一直未有任何交代,不能不让群臣惶惶。再者,有些官员的确该杀,可是有些人却未必有重罪,如今正是用人之时,有些小错者倒不如小惩即可,以示仁德……。”

    “哼!你好大的胆!”朱怡成脸色顿时一变,厉声喝问道:“此等贪官污吏,如仅是小惩国法何在?他们伸手贪污受贿之时又何尝想过这天下百姓,想过国法无情么?你区区一个学院山长,如何替这等人说话?有何居心!”

    “皇爷,臣不敢……。”面对朱怡成的愤怒,邬思道扶着轮椅起身,随后跪了下来:“臣只是就事论事,并无任何私心,如有的也只是一片赤诚。臣只是担心皇爷如今大兴牢狱,使其国本不稳而已,眼下满清未灭,蒙古那边又又异族蠢蠢欲动,西南三省又乱成一团,一旦因福建案闹得不可开交,天下众官员人人自危,我大明必将元气大伤啊!”

    “呵呵,那么说你倒是好意了?”朱怡成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邬思道。

    邬思道的头伏的更低了,可他的声音却依旧清晰洪亮:“臣只是为我大明和为皇爷所虑,如臣话中有冒犯皇爷的,臣任凭皇爷处置。”

    “好!好!”朱怡成口中道了两声好,脸上去冷若冰霜:“任朕处置?那就处置吧!传朕旨意,邬思道妄论朝政,言词狂妄,着革去学堂祭酒一职,罚俸一年,令其即日在家闭门思过。”

    说完,朱怡成看都不看跪着的邬思道一眼,起身就走,而邬思道连忙朝着朱怡成离开的方向道了一声臣谢恩,等朱怡成走远不见人影后,邬思道这才抬头看了看,随后就如同没事人一般从地上爬了起来。

    “邬先生,您……何必如此呢?”一直在边上守候着的小黄门知道邬思道腿脚不便,连忙上前搀扶起他,心有有些不忍地说了一句。

    “你倒是体谅我,不怕皇爷怪罪?”邬思道起身掸了弹身上的灰,见那小黄门年龄不大笑着问了一句。

    这一句话可把小黄门吓得不轻,朱怡成的大明太监地位不高,而且宫中规矩极严,这句话要是被旁人听了去再在朱怡成那边一讲,他弄不好就得当场仗毙。

    见小黄门一副面无人色样子,邬思道顿时哈哈一笑,拍拍他肩膀道:“莫怕莫怕,皇爷可不是小气的人。”

    说完后,他直接坐回轮椅中,然后朝远处招了招走,之前推他进来的人快步上前接过轮椅,推着笑眯眯的邬思道离开了。这时候小黄门看着离去的邬思道心里是又担心又惶恐,更多的是恼怒,忍不住狠狠暗骂这个瘸子真不当人子,自己好心好意安慰他一句,他倒差一点儿让自己丢了脑袋,皇爷今日下旨夺了他祭酒之位夺的好,夺的呱呱叫,他就是活该!

    丢了祭酒之位,再加罚俸一年和闭门思过,但邬思道却丝毫没有在意,相反出了宫门后他脸上还露出了一丝轻松的表情。

    深知朱怡成脾气的他非常清楚,今天这事并非是坏事,虽然表面上看他惹得朱怡成大怒,还丢掉了祭酒的职位,可实际上他进宫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从表面看,朱怡成大怒之下异常严厉地处罚了他,可实际上却没给邬思道带来什么损失。所谓的祭酒官职只不过是个挂名而已,虽然丢掉这个职务,但他依旧是学院的山长,还掌管着皇家学院。

    假如朱怡成真的要一棍子打死他,有的是手段。比如说夺去他的爵位和本职,现在邬思道不仅有着爵位,还有着太傅的本职在,这两个头衔才是邬思道真正的地位体现,朱怡成一没夺爵,二没有去掉他的太傅本职,仅仅丢了一个祭酒的挂名,这种惩罚根本就是雷声大雨点小。

    至于罚俸一年,更是不痛不痒,邬思道一年俸禄虽多,但他平日里的收入可不少,比如皇帝之前赐与的钱财和田庄,足够让他悠闲地过日子了。还有闭门思过就更可笑了,邬思道原本腿脚就不好,平日除了去学院基本就是宅在家里,这个闭门思过根本就没任何意义。

    聪明如邬思道自然明白朱怡成这样的真正意思,那就是朱怡成借这件事敲打他而已,是对于他受人之托然后在这种情况说情的惩罚。既然皇帝已经惩罚过了,那么这件事也就算是过去了,而朱怡成做出了这个决定,自然他邬思道刚才所说的那些话也就听进去了。

    “哎……亏了亏了,看来过几日要找廖中堂讨要些好处才是,对了,记得他有收藏着一副黄庭坚的字画,平日里视若宝贝,以它作抵倒是不错。”回去的一路上,邬思道嘴角挂着笑,暗自想道。

第六百七十三章 名册

    邬思道判断的没错,朱怡成的确听进去了他那些话,并且用这种方式敲打了他一番。

    其实在之前,朱怡成就已经有些想法了,随着福建案调查牵连出来的问题越来越多,作为皇帝的朱怡成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些不安,尤其是之前他去南京城内听到的那些话,更引起了他的警惕,其中就包括应天府的孙经历被抓一事。

    邬思道有句说的没错,那就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眼下他对于此案一直未有决断,而朝中百官又人人惶惶不安,甚至有些人为了讨好皇帝搞起了株连办案的勾当,用后世的一句话来讲,那就是宁可错杀三千也不可放过一个。

    在这种大风气下,这件案子的风波是越来越甚,如此再下去的话恐怕就难以收拾了。而且正如邬思道所言,满清、蒙古,沙皇俄国,再加西南三省,这些势力依旧在虎视眈眈,大明在这种情况根本乱不得,一旦因为整顿吏治导致天下大乱,那对于大明是一种无可避免的巨大损失。

    第二日,下定决心的朱怡成直接召来各位军机大臣和三法司主官,并同锦衣卫张冉,明确指出福建案的调查可以结束了,对于福建一案贪腐所引出了一系列案子必须严格审查,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案子中对于当事人尽快释放并复职。

    至于查实有问题的人,根据案情轻重分别处理,或降职、或夺官、或流放、或死罪。国法写得清清楚楚,何罪应该如何判决,全权交由三法司定案。

    此外,朝廷将以此引以为戒,加强官员监督,增加巡察御史人员,锦衣卫也同样担负起监察职责,以避免此类案件的再次出现。

    朱怡成如此交代后,在场所有人都大松了一口气,尤其是作为首席军机大臣的廖焕之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这些日子,他是吃不好也睡不好,就担心朱怡成恼怒之下要大办此案,再加上这些天牵连进案子的人越来越多,廖焕之真害怕到时候出了大事。

    现在总算好了,看来他当初去找邬思道这步棋没有走错,朱怡成这个态度一出,他们这些为臣子的自然是好办了许多。虽然因为这案子最终要处置的官员不少,可是大多的处置按他们的罪行轻重来处理,无论对于朝廷还是对于天下百姓都有一个交代。

    自然,最终被判决死刑的官员肯定不在少数,别的不提就说福建那边吧,直接卷入,肯定死罪者就要近百人,至于丢官和流放着更多,可是这些家伙也算是罪有应得,死得不冤。

    而那些商人,也就是官商勾结者,他们的下场也不会好。被砍头的,被抄家流放的自然一个都逃不了,至于这些罪人所流放的去处,朱怡成也早就想好了,正好新明那边不是缺人么?这些人就全送到新明那边去以充人手。

    十多天后,经过三法司的联合审讯,这场轰动天下的案子终于结束了,根据案情轻重,最终处死者共计一百二十一人,丢官罢职并抄家者二百四十人,流放者三千七百九十五人……。

    除去以上人数外,还有几百人官吏、商人和普通百姓因为莫名其妙被卷入此案而最终查实无罪开释,这些人走出天牢,看见外面的太阳时一个个掩面喜极而泣,许多人当时被抓进天牢时是万念俱灰,他们都以为再也看不到自己的未来了,等待他们的即将是拉到刑场一刀弃尸,甚至连累家人。

    而现在,出乎意料的结果落到了他们头上,非但被放了出来,而且有些为官者还官复原职,这些人其中就有朱怡成见过一面的孙经历。一切仿如隔世一般,欣喜之余,这些人全都朝着皇宫所在的放下跪下磕头,山呼万岁以谢皇恩。

    这场大案,被判决死刑的人在朱怡成的授意下并未搞什么秋后处斩,而是批了斩立决。监斩也直接在关押和审讯各处直接执行,并没有拉到京城。同一日间,南至福建,北至安徽,一百二十一名犯官和富商直接被拉到刑场,在无数百姓的围观下,这些人个个面若死灰,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直接被拖到台上跪下,随着时辰到后,刽子手大刀一挥,人头落地。紧接着简单收拾一下,再拉上一批,在百姓无数兴奋的呼喊声中一个个送他们上路。

    大案终于结束了,但大明依旧在继续。福建一案导致无数官员落马,虽然这些官员罪有应得,但朝廷为了维持地方管理却是忙得不可开交。作为首席军机大臣的廖焕之更是忙的不行,因为他不仅是军机大臣还是吏部尚书,现在各地方官员紧缺,吏部必须派一大批官员去接替职位。

    这一日,廖焕之拿着厚厚一叠名单进了宫,这些名单都是即将上任的官员名册和他们的简历,他需要让朱怡成过目后批复执行,而且这件事耽搁不得。

    这件事朱怡成自然是清楚的,所以等廖焕之来后他就仔细看了起来,边看边询问着这些人的情况。因为已有前车之鉴,对于官员的选拔和任命必须要做到细致,虽然廖焕之已经做了前期工作,不过朱怡成还是打算自己再看一遍。

    这些人中有些是京官外放,有些是其他的地方官员调任,还有一些是在这一次案子调查中立有功劳的官员升迁等等。

    其中就有福州知府崔宏毅,说起这崔宏毅倒是运气不错,他接替知府后因为时间短并没有被拉下水,所以幸运地没卷到这案子中。随后又因为福建三司长官的全部落网,为保证福建地方稳定,陈五显上奏朱怡成后就令崔宏毅暂待布政使之职。

    而现在,崔宏毅的暂代成了正职,算是极少数因为这案子得得利的官员,再加上他原本就是天子门生,朱怡成看了后直接就在他的名字下用朱笔画了个圈,以表示同意。

    一行行地看去,不时询问几句,下面的廖焕之对答如流,回答着这些人的情况。对于这名册中的人员朱怡成基本都没问题,仅仅只是极少数人他觉得不太合适,倒不是觉得这些人不好,而是觉得他们原本的职位和现在要调动的职位不同,因为当地方官需要些地方经验,而有些文官虽然品德没问题,文章写的也不错,可恰恰缺乏地方执政经验,如果是平常也就算了,可眼下大案刚过,这些人去地方是要独当一面的。

    一个多时辰后,朱怡成差不多快看完了,翻到最后一页时突然间被上面的一个名字给吸引住了,他神色略有些惊讶,因为这人的名字叫作李卫。

第六百七十四章 李卫

    李卫,朱怡成对于这个人名很是熟悉,后世关于李卫的电视剧可不少,尤其是山争哥哥当年演的李卫当官电视剧更是风靡一时,朱怡成当年也跟着追剧的父母蹭过几集。

    片中的李卫胆大心细,阴差阳错得到了雍正的重用,随后扶摇直上当了大官,留名青史。当然,电视剧的内容是戏说,和真实历史肯定不同,不过李卫这个人的确存在,而且是雍正朝的名臣那是一定的,对于这点朱怡成当年看了电视剧后曾经去度娘搜了一下这才得知。

    但时间已经过去很长了,对于李卫这人的经历朱怡成早就模糊不清,只记得他是徐州人,至于其他都想不起来了。

    仔细看此人的简历,名册上的李卫籍贯写着丰县,丰县曾经属于凤阳府,满清时期被划归徐州,现在徐州和凤阳已都落入大明手中,只是行政划分暂时未有调整。

    李卫年龄并不大,也就三十不到,家里比较殷实,李家是当地的富户。

    李家经营田地也是商人,早几年前就有人到南边做生意,李卫跟随长辈干过行商,也在家族店铺里当过一阵子二掌柜,甚至还到过南京。

    这其实在现在是件很常见的事,随着大明复国大开商贸后,跑到南方做买卖的北方生意人并不少,随着大明同满清之间的实力变化,尤其是大明占领了北京城后,来南方找寻机会的商人也就越发多了起来。

    就算是大明和满清在中原打得最激烈的时候,南北商界也未中断互通,就如同李家一般,虽然当时丰县处在清军的控制区域,可李家依旧和大明方面做着买卖,不仅是南方的生意,北方同样如此,李家通过关系搭上了直隶那边的渠道,生意做的风声水起。

    当中原大战从江北最初揭开帷幕后,李家就知道满清在中原的统治已经无法继续下去了,为了给家族找寻出路,李家通过经商积累的渠道暗中投靠了大明,随后又为明军北进和南下出了些力。

    江北收复,紧接着就是拿下凤阳,凤阳一下后徐州自然无法坚守,等山东的清军从徐州西撤后,李家作为当地的大家第一时间就联络上了明军,随后协助明军异常顺利地拿下了丰县。

    丰县光复后,李家在其中出力自然需要表彰,这时候朱怡成想起当初他曾经批复过对于中原之战各战场中为大明出过力的地方大族和商人。这些人中有些还被封了民爵,至于民爵是怎么一回事之前有过介绍,民爵不属于正式爵位,但又拥有部分正式爵位的特权,更重要的是获得民爵后,其爵拥有着可以举荐一人为官。

    当然,大明的官位可不是满清的官位那么不值钱,虽然现在大明对于官吏两种级别已取消了限制,也就是说吏员不再像以前那样只能父子相传,并且一生吏。

    朱怡成改革官制中其中之一就是打破了这条界限,取消了为吏不可为官的规定,打开了官吏之间始终存在的那条无形界限。不过,对于捐官这种操作,大明是严厉禁止的,同样也杜绝了花钱买官的路子。想当官只有三条路,第一条自然是科举,科举包括文举和武举,无论是为文官还是武官都凭自己的本事,只要中了举,就有了当官的资格。

    第二条路就是从吏员中选拔,这也是一种变相的人才提拔机制,打破界限后,给予吏员能够成为官身的上升通道,同样可以彻底解决历史上流水的官铁打的吏这种怪圈。

    至于第三条路就是举荐了,不过这种方式相比前两者来讲有着限制,首先举荐者需要一定的地位,起码拥有民爵,其次被举荐人需要经过朝廷相关部门的审核,最后授官时往往也不会授于实职,一般都是**品的虚职,并在相关衙门呆上一段时间,在评定其人能力之后再行安排。

    这种方式就和后世入职的试用期差不多,而且一旦评定不合格,被举荐者的官位也会相应收回,至于之前的举荐名额也随之取消,这也避免了滥竽充数的情况发生。

    而李卫当官就是这种举荐官,李家授了民爵后,这个名额就落到了李卫头上。原本按李卫在李家的地位,李家自然是想把他培养成家族的接班人,等老爷子退下后接管李家家业的。

    可偏偏李卫这小子对于做买卖没什么兴趣,更不高兴在老家窝着,从小到大不安分的他满脑子就想着当官。家里老爷子挨不住他的磨,最终把这个名额给了李卫,由此李卫摇身一变就由李家大少成了一县主簿。

    成了主簿,按大明制度,当地人肯定是不能在当地为官的,所以李卫被调至罗源县,也不知道是他的运气好呢还是运气不好,刚刚抵达罗源县没几天,李卫还没搞明白这县有几个城门呢,福建案就事发了。

    福建案一发,由福州为中心,福建上下落马的官员不计其数,罗源县属于福州府,自然也不可避免,从县太爷到县丞,再到典吏和下面的衙役,差不多被一网打尽,转眼间整个县衙就剩下刚刚到任的李卫和下面小猫小狗两三只。

    整个县里班子几乎被一扫而空,接下来罗源县最大的官员就只有李卫了。在这种情况下,李卫躲无可躲,只能领了上命担负起了罗源县的治理和对于贪腐案的伸挖。

    对于县内情况一无所知,身边又没有得力的人手,刚刚接手的李卫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不过李卫这人虽然出身富家,为人也有些纨绔子弟的臭脾气,但他却又有着一股韧性,再加上李卫脑子活,人聪明,胆子又大,接手县衙后第一件事就是自行招募手下,以充实班底。

    从小就跟着长辈行商,李卫有着丰富的江湖经验,在罗源县他很快就打听到了当地有名的混混是谁,随后亲自前往拜访。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见面第一天就和对方称兄道弟,打得火热,随后“领头大哥”就成了李卫的小弟,至于那些平日里不务正业却没有什么大错的混混全摇身一变成了李卫的手下。

    依靠这些人,李卫用了两天时间就平息了罗源县的动荡,把因受案情形象的罗源县安抚了下来。随后,李卫一边治理县内,一边协助上官对贪腐案进行深挖和调查,这时候他所用的那些人也发挥出了作用,没用多少时间就搜集到了许多铁证,从而得到了上面的夸赞。

    接下来,李卫因为在罗源县的工作成绩突出,被直接借调至福州,到了福州后他再一次展现了天生的办案能力,为福建案立下汗马功劳。

    正是因为这些成绩,李卫才上了这份名册,不过由于他的职位太低,所以被摆在名册的最后一页。

第六百七十五章 收入

    这时候,朱怡成有些怀疑这个李卫就是历史上的那个李卫了,不过究竟是还不是,暂时还无法确定。

    但是有一件事却是肯定的,这个李卫的确是个干员,仅凭他在罗源县立足未稳的情况下就用这么短的时间解决了难题,之后又在福建案中立下汗马功劳,这个人就着实不简单。

    仔细看了一下名册中对于李卫的安排,根据福建那边报上的名单和举荐,吏部对李卫的安排是直接由正九品主簿升为七品知县,一下子就升了四级,更重要的是把他由罗源县直接调至了福州长乐县,成为福州最大也是最重要一县的主官。

    这次升迁可以说是非常不错的,也代表着李卫直接渡过了试用期,而且还成了七品主官。

    说句实话,这时候的朱怡成甚至起了调整李卫官职的想法,把他招来南京见上一见,看看这人是否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李卫。可想了想,朱怡成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李卫眼下只是个芝麻绿豆官,皇帝下旨召一个还未正式任命的七品知县入京,这消息一旦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何况,无论李卫是否是那个李卫,现在的他对于朱怡成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事,如果他真是历史上的李卫,那么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朱怡成的心中暗暗记下了此人名字,随后提笔在上面画了个圈。

    处理完这事后,朱怡成把名册交还给廖焕之,让他按照规定去办。廖焕之答应了一声,随后朱怡成又询问起福建案收尾的情况,对此廖焕之也早有准备,当即一一汇报。

    至于那些官员和入案的富商判决,这已是定论了,廖焕之汇报的基本都是查抄和对于地方因为此案之前被夺去田地和家财的人员发还情况,朱怡成静静听着,边听变微微点头,这件事是他特意交代过的,因为贪官和富商勾结,许多地方受难百姓不少,既然已经结了案,针对案情当初被占的田地和家财自然都要发还,这也是朝廷的补救措施。

    除了这外,查抄后的收获倒是让朱怡成有些高兴,根据廖焕之所说,除去发还的田地和家财外,对查抄的结余数额进行了统计,一共有九千多万元财产被没入国库,当得知有这么大一笔数额时,虽然朱怡成提前有过预料,可同样感到吃惊。

    “这些人,真是要钱不要命,九千多万元,呵呵……。”

    廖焕之苦笑一声,当即点头称是,财产最终统计出来后他也是吓了一跳,这么大的一笔数额几乎要顶得上几年前整个大明全年的财政收入了,就算在如今也占大明全年财政收入的大半。

    朱怡成脑海中瞬间闪过一句话“和珅跌倒,嘉庆吃饱”,历史上大贪官和珅最终被查抄,其家财抵得上清朝二十年的税收,当时的皇帝嘉庆一口气就吃成了个胖子,看来朝廷没钱查抄贪官倒的确是一条不错的法子,就如同百姓家养猪一般,这猪养肥了就可以斩了吃了。

    想到这,朱怡成不由得哑然失笑,自己可不是满清的那些皇帝,他要打造的是一个全新的大明。朱怡成情愿整个大明找不出一个贪官来也不愿意看见这些钱被查抄入库。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些钱到了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原本在中原大战后,大明财政就极度吃紧,王樊为了银子每日里发愁,之前因为凤阳之事就连朱怡成都动用了私库拉了户部一把,要不然缺钱的王樊非得被逼疯了不可。

    眼下这大一笔款子入项,户部的缺口顿时就没了,而且之前制订的中原救灾计划也能比较充裕的事实。再加上前些天从新明那边传来的消息,同样让朱怡成很是高兴。

    福建案后,各处每年的收入将暴增许多,想来到明年时候朝廷收入突破二亿甚至更多应该不在话下。此外,随着新明的逐渐稳固,一直以朝廷补贴的新明也逐渐开始反哺大明,其他的不说,仅仅是新明那边金银矿吧,望海城的金银矿山已经投入开采,每日里出产不少,而且随着太阳城的向外扩张,新明政府居然在太阳城几百里处也发现了金山的存在,这一下更让新明上下欣喜若狂。

    这些金银矿山,为新明提供了大量财富来源,按照西方国家的惯例,这些金银自然是要就地铸造货币,或者做成金银条后装上大船运回本土。不过大明却不是这样,之前提过,西方国家对于本土外的领地一向是以殖民地的方式来经营的,也就是无限度地获取殖民地的财富,然后把这些财富运回国内以供国内享受。

    可是大明不同,作为汉民族,向来就有极强的土地意识,还有其民族为外民族所没有的同化文化。在决定开拓新明的当初,朱怡成就打算直领海外领土,让这些地方和神州大地一般成为大明的一份子,而不是仅仅只是获得财富来源的殖民地。

    这是两种不同的经营方式,以前者来看,获得财富的速度会很快,也能利用殖民地的无秩序剥削使得本土在极短时间内强盛起来。至于后者却需要长期的经营,也许在短时间内非但看不到任何收益,甚至还需要本土不断提供从政治到经济再到军事的各项支持。

    后者的投入和需要的时间是前者无法相比的,可能需要多出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努力才能看到效果。这种做法,对于欧洲各国来讲是不太现实,因为和中国相比,欧洲各国历来都是小国寡民,他们的地域政治和贵族结构再加上国王和神权的矛盾等等,根本不可能花大力气去经营这些,所以只能选择前者的做法。

    这也是中国历来大一统和欧洲各国的本质区别,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大明可以做到这点,而西方的欧洲各国却做不到。

    原本朱怡成是打着在新明持续进行长期投入的念头,可没想到望海城和太阳城的连续金银矿发现,再加上新明总督府对于新明扩张的速度出乎意料,仅仅才没过去多久,新明就开始有了自身造血的能力。

第六百七十六章 章程

    为了确保新明的良好运行,大明没有采取殖民地剥削的方式,而是安心经营的策略,这也使得所开采出来的财富不像欧洲各国那样装船运回本土。

    相反,这些财富全部属于大明政府,眼下仅仅只是摆在总督府的帐上而已,同时在新明初建的时候,皇家银行就已经前往新明设至分行,以保证地方财政的收入支出运行。

    这些财富的获得,一方面使得大明对新明的投入急剧下降,另一方面新明政府也可以通过这些财富以正常贸易的方式从大明获取所需要的一切。这样一来,也就变相刺激了大明和新明之间来往贸易的发展,如今整个太平洋上来往大明和新明的船队是越来越多,而随着这条航线的不断繁荣,同样也带动了航线上的琉球、朝鲜、日本更处港口的繁荣,其中北海道是受益最为巨大的,要知道北海道是这条航线上最重要的中转一环,根据从北海道传回来的消息所说,如今的北海道早就今非昔比,已成了东北航线中不亚于江户的大港口。

    贸易和航线的繁荣不仅加深了大明和新明之间的联系,更同样促进了商品交易和货币流通。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大明向新明,或者反之,两边都是从中获得巨利。

    至于那些金银货币,也同样随着商业的流通进行交换,促进了各自的发展。这种方式相比直接掠夺后装船运输本土远远来得高明许多,而且根据现在预测,等到明年的时候,贸易金额还将翻上几番,而大明也能从这方面获得巨额收益。

    当看到这些数据的时候,朱怡成的心情澎湃,他甚至有想过有一日能够远渡重洋,去新明那边看一看,看一看这片已经属于大明的海外国土,看一看这片焕发着生机的地方。

    可是这最终是不现实的,至少在短时间内是无法实现的。远渡重洋,风险重冲。虽然太平洋相比大西洋显得宁静许多,这也是太平洋这名字的主要来源。可是大海却是多变的,谁都无法预测前一刻还是风平浪静的海洋后一刻就变得风浪汹涌起来。

    来往两处的船队,几乎每月都有船失事的情况,如果不是来往大明和新明能够获得巨大利益,这利益甚至远远超过了损失的话,恐怕也没有敢于冒如此风险横渡大洋。

    朱怡成作为皇帝,他的安全性必须要保证,所以他就算有远渡重洋的想法也不可能实施,恐怕他一提出所有的臣子甚至包括百姓们都会反对他这样做,至少在无法确保航行百分之百安全的情况下,他是没有这个机会的。

    也许当科学不断进步,至少大明能够建出来用蒸汽动力推动的铁甲大船那时候,作为皇帝的朱怡成或许才有这种可能吧。

    想到这,朱怡成不由得想起了研究院一直都在研制的蒸汽机,一年的时间过去了,也不知蒸汽机研制的究竟如何了,对了!还有那条朱怡成曾经提议修建的实验性质的铁路,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廖爱卿,此案过后,军机处可有何建议供朕参谋一二?”朱怡成的思绪散发,最终笑了笑把这事放到一旁,打算过些日子去研究院看看。随后他回到了现在的场合,询问廖焕之和军机处对于福建案后的看法。

    廖焕之当即讲了起来,朱怡成的询问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原本这些作为首席军机大臣就是一直在考虑的。尤其廖焕之还执掌吏部,更是重视这件事。

    在军机看来,接下来对于吏治的监督还需要加强,尤其是巡察制度和考核制度,原本大明就有一套严格的监督机制,朱怡成对于这套机制也进行过进一步的调整,但从目前来看,这些制度还是有漏洞的,所以必须进一步完善。

    廖焕之提出,巡察制度绝对不能流于形式,都察院必须进一步加强管理,并且对于监查御史的人选、工作考核、运用都要有一套更规范化的流程。至于锦衣卫那边,这不属于军机处管,但军机处建议在这方面加强和锦衣卫的合作,而且希望锦衣卫专门抽调一批人来负责这一块工作。

    朱怡成想了想道:“这倒是可行,这样吧,朕让张冉在锦衣卫内直接设一个反腐司衙门,由指挥同知担任衙门主官,直接向锦衣卫和军机会负责和汇报,如何?”

    “如此是再好不过,臣谢过皇爷!”廖焕之闻言大喜,顿时笑逐颜开。

    这个反贪司衙门其实朱怡成之前已经有过考虑,三法司虽然各司其职,不过对于有些情况并无法做到面面俱到,如果反腐吏治仅仅依靠都察院的话,恐怕有些力不从心,朱怡成很清楚都察院的那些人,虽然许多御史有着一腔为国之心,可这些人一来经验不足,二来都察院的目标太大,三来朱怡成也不能完全放心这些人,凭着他们恐怕做不好这些工作。

    至于锦衣卫,作为皇帝亲卫和情报机构,属于朱怡成的夹带,自然是放心的。而且锦衣卫无孔不入的能力也远远超过那些御史,更重要的是锦衣卫是皇帝手里的刀,直接对他负责,福建案最初就是由锦衣卫察觉后这逐渐揭开的面纱。

    可锦衣卫虽强,却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虽然锦衣卫有监察之职,可是这个监察之职却摆不上台面,毕竟他是情报机构。所以朱怡成一直在琢磨这个事,这一次借着福建案在锦衣卫内部直接再建立一个机构,由这个机构来直接向自己和军机处负责,而且这机构主要任务就是负责吏治和反贪腐。

    换而言之,这所谓的反贪司衙门就等于后世的中纪委加反贪局的合体,有了这么一个机构,对于吏治的控制就能够加强许多,而且还能变相地刺激都察院等相关机构,促使他们提高工作效率,发挥作用。

    “此外,臣以为对于地方官员的考核和京察制度也该改一改了。”廖焕之接着继续说道。

    “哦,这个想法倒是不错,可有章程?”

    “臣大致写了一个,还请皇爷过目。”廖焕之从袖中取出一个折子递上道。

第六百七十七章 考核

    朱怡成接过看了看,廖焕之对于此事还是很上心的,针对目前的官员考核和京察制度提出了他的看法。按之前朝廷的规定,三年一考,针对在京官员同样也是如此,考核以吏部进行主导,主要针对官员的施政情况再加上其他各方面进行评分,最终得出考核几等的结果。

    最终评分出来后,吏部将按照结果决定官员来年的升迁或者去职,这个制度一直都有,在朱元璋创建大明后对其又进行了更改和完善,随后形成了一套延续至今的制度。

    这种考核看起来似乎很不错,而且也能体现出官员能力、品德等各方面的效果,另外还能起到一定的监督作用。当年朱元璋之所以确定这个制度,应该也是如此想的,通过这种考核使朝廷能够更好地了解官员的情况,也给官员带来一定压力和动力。

    换而言之,后世企业中被吹捧的先进管理中“kpi考核”、“末位淘汰制”之类其实在中国早就有了,官员考核包括京察制度就是它们的祖宗。能者上,不能者下,领导岗位绝对不能一成不变,政府官员不是世袭,谁干得好就提拔,干的不好就下岗……。这些话听起来是不是很耳熟?是不是经常在大会上那位领导的发言稿里能听到?其实只不过是如今这一套的另一种说法罢了。

    可制度虽好,但也牵涉到一个执行的情况,这种问题从来就存在。再加中国历来就不缺少聪明人,更有一个所谓的关系网。前者是个体,后者是群体,至于关系网,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实实在在地存在。向来由同窗、同科、同乡,这三同为枢纽,从而形成了上至官场,下至普通百姓的庞大关系网。

    在这张关系网中,属于自己人当然要照顾一二,比如说负责官员考核的人和考核对象,假如对方属于这三同中的一员,考核时睁只眼闭只眼,手上松上一松,最终评分自然高些。如果不是“自己人”那么自然是公事公办,假如对方的关系网和自己的群体有矛盾的话,甚至还会苛刻一些,这样一来评分肯定会低。

    正是这种原因,原本看似公平的考核就会流于形式,再加上人在江湖漂哪里不会有得罪人的地方,就算你不得罪人,你的亲朋好友是否和别人有矛盾呢?说不定那一天就落到了有心人手里?这又怎么确保考核的公正?而且这种情况也会随着考核的结果进行演变,等到量变成为质变的时候,这就会引发一系列的党争。

    廖焕之是从基层官员做起,在遇到朱怡成后才一飞冲天,他自然清楚其中的弊端。所以,在这份折子中,廖焕之一针见血就指出了官员考核和京察的问题,同时提出针对这种问题进行调整。

    调整的方向首先是负责考核人员的选定,同时加强对执行人员的监督,并且进行双重甚至三重考核方式以确保考核的结果真实有效。

    这样做,从朝廷方面来看固然会增加考核的难度和强度,可也能极大避免之前提到的问题,就算无法做到尽善尽美,但相对之前的方式却要公平许多。

    另外廖焕之还提出调整考核的时间,由现在的三年一期固定考核改为不固定考核,同时增加不定期地抽查考核,以防止官员因为应付考核特意搞出一些“政绩”或者找门路什么。

    “廖爱卿有心了。”看完这个折子,朱怡成很是满意地点点头,从其中的内容可以看出廖焕之的确对这件事上了心,要不然也不会写出这一份折子来。

    “这是臣应该做的。”

    “这些东西军机处其他大臣看过没有?他们有什么建议?”

    廖焕之迟疑了下,这才回道:“回皇爷,臣还未交各大臣讨论,如今仅是臣一家之言,而且如果要按臣的意思去执行,其中难度也颇大,臣担心……。”

    说到这,廖焕之没有继续讲下去,朱怡成已明白了他的想法,的确这个建议虽然是好建议,可有两个难处。一是调整之后朝廷的工作量将加大许多,第二是就算按照折子的内容去执行,最终的结果也无法做到绝对公正。

    不过朱怡成却不这么看,绝对的公正公平在后世都无法做到,何况是如今?眼下朝廷并不是要不要这样做,而是必须这样做,作为皇帝朱怡成需要给天下一个态度,并且拿出一个措施来告诉天下官员,皇帝和朝堂都盯着你们这些官员,不要以为福建案已经结束就万事大吉,大明绝对不会容忍类似的情况继续发生。

    “无需担心。”朱怡成摆摆手:“告诉军机处,这是朕的意思,好生去办,用心去办。”

    有了朱怡成的背书,廖焕之心中大定。这些日子廖焕之的压力极大,福建案后他明显感觉到朱怡成对他的意见,虽然朱怡成只是在朝会上敲打了他一下,并没有实质性的处罚,但在廖焕之这个地位来看,却已感觉到了危机。

    算算时间,他在首席军机大臣的位置上已坐不了多久了,最多还有不到两年的时间。但就算退下去,廖焕之的政治生涯也未到结束的时候,他还将在朝堂上呆上很长一段时间。

    假如由于某些原因廖焕之失去了朱怡成的信任,那么等待他的极有可能就是彻底退休,到时候朝廷给他一个看起来地位不错的虚职,却再也没有丝毫影响力,这对于廖焕之而言是无法忍受的。

    眼下,福建案终于尘埃落定,这让廖焕之松了口气,但事情虽然过去,根本却未解决,深知朱怡成想法的廖焕之这才绞尽脑汁拿出了这么一个方案,其目的就是要让朱怡成看到他的作用,并且用这来表示他是和皇帝站在一起的态度。

    最终结果是令廖焕之满意的,朱怡成直接给他背书,不仅是认可了他提出的方案,而且还表示了他继续信任廖焕之的态度,所以离开偏殿的时候,廖焕之脸上情不自禁露出了笑容,脚步也轻快了几分。

第六百七十八章 惶惶的满清

    中原大战的结果在大明虽令人欣欣鼓舞,可大明百姓其实早就对中原大战有所期望,无论是朝堂上的诸公还是民间百姓,在开战之前就坚信大明必然获胜,所以当胜利的消息传到大明时,虽然所有人都兴奋不已,却没有太大意外。

    之后,朝廷紧接着又爆发了福建案,大明很快卷起了一阵清理吏治的“台风”,所有人的目光自然就把中原之战的结果转向了吏治方面,随着时间的推移,对于中原之战也就很自然地淡去了。

    但是中原之战的结果对于另一方,也就是现在日薄西山的满清来讲却是极其沉重的打击。中原战后,满清一下子就丢掉了山东、江北、安徽大部、河南之地,其军事力量直接被驱逐出了中原之地,可以说彻底失去了对天下仅存的控制。

    当初大明奇袭天津卫,随后拿下北京城,满清上下狼狈西狩,偏都西安时,至少中原大部的控制依旧还在满清手里,只不过那时候天下的力量刚刚开始转变,大明借此胜利从满清手里获得了主动权,开始咄咄逼人,争夺天下。

    随着时间的推移,先是直隶的彻底丢失,紧接着又丢了山东以北的地盘,可那时候满清依旧在中原有着几十万大军在,和明军相互抗衡。但现在中原之战满清惨败,若大的地盘和几十万精锐瞬间灰飞烟灭。当消息传到西安的时候,建兴皇帝听后顿时呆若木鸡,过了半天猛然喷出一口老血。

    中原大败,几十万精锐的丢失,标志着满清已彻底失去了天下,接下来满清只能在西北、西南、东北和北方草原苟延残息。这一幕,多么像当年朱元璋收复神州,一步步把蒙古人赶回大漠的时候?难道现在这一切历史就将重演了么?

    建兴皇帝心痛万分,祖宗传来下的基业要丢失在自己手里?受不住这打击的建兴皇帝吐血之后顿时就昏迷了过去,吓得上书房几位大臣连连呼天喊地,并急招太医救治。

    折腾了好半天,建兴皇帝这才幽幽转醒,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躺在自己寝宫里了,而在床塌前跪着三个人,分别是张廷玉、马齐和耿额。

    建兴皇帝转醒,让惶恐不安的三人顿时大喜,此时一直守在附近的太医连忙上前诊了诊脉,随后松了口气。

    “皇上刚才郁积过度,如今无妨了,臣开个方子调理一下即可。”

    太医这番话让众人彻底放下了心,眼下满清已到了危险关头,假如建兴皇帝就此撒手的话,那么满清就彻底完了。

    送走太医,张廷玉等人磕头请建兴皇帝不要太过伤心,要保重龙体之类的话,随后就打算跪安。

    “扶……扶朕起来!”建兴皇帝的确如太医所说是郁积过度,那口血吐出去虽然吓人,可实际上吐了口血后心里的郁积反而去掉了几分,也许以后多吐几口,这吐吐习惯后,说不定会更加精神焕发。

    虽然众人劝建兴皇帝先休息,有什么事待日后再说,可是在他严厉的目光之下,张廷玉等人只能按着他的意思去办,张廷玉亲自上前扶起建兴皇帝,马齐和耿额找了几个软垫给他垫上,接着三人齐刷刷地跪在了建兴皇帝床前。

    “中原之战,朕虽未抱太大期望,但也未能想会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惨。四省之地不到一月就丢得干干净净,几十万虎贲丧尽……。”说道这,建兴皇帝忍不住就落下了泪,摇头道:“一直以来,朕总以为自己就算比不上太祖太宗,至少也能及得上先皇,可如今朕才知道自己差得先皇太多,如先皇还在,我大清如何会到现在的模样?”

    “奴才……臣等万死……。”皇帝说出这样的话,作为奴才和臣子的哪里敢接话?

    看看这三位大臣,建兴皇帝嘴角露出了无奈的苦笑:“中原之战是大势,并非尔等之错,大厦将倾,尔等又能如何?”

    建兴皇帝这番话让三位面面相觑,谁都听得出建兴皇帝心灰意冷,可在这时候,他们必须要让建兴皇帝重新振作起来,如果作为大清的皇帝都这样,那么大清也就彻底完了。

    “皇上,中原之战虽然失败,可我大清依旧拥有七省之地,除此之外还有关外龙兴之处,再加上北方草原,依旧能调集百万大军,鹿死谁手尤可未知啊皇上!”马齐忍不住开口劝道,三人中张廷玉的职位最高,可他是汉人却非满人,所以这话反而是由马齐来讲更为合适些。

    建兴皇帝听后非但没有丝毫喜色,反而神色中更为忧虑。马齐讲的虽然不错,眼下大清依旧拥有不少地盘,按行省来计算足足有七个行省,其中包括陕甘、云贵、四川、广西、山西,除去这七省外,还有辽东关外的祖地再加上北方的蒙古各部。假如再把当年击败准噶尔后占领的西域广阔地区也计算进去的话,大清的版图依旧是异常广阔的。

    可是地盘再大又有什么用?中原是神州的精华之地,眼下中原已经到了大明手里,再加上大明早就占领了长江以南各省,可以说整个神州最为富饶和人口最多的地方已经全部丢掉了。

    古往今来,一直有得中原者得天下所说,丢掉了中原就等于丢掉了天下。难道大清还能凭借着这些边边角角的地盘卷土重来么?要知道现在已不是当年明末的时候了,在朱怡成手里,现在的大明无论其国力还是活力都不是当初可比,何况大明也没有李自诚、张献忠这些流寇,面对越来越强大的大明,大清又拿什么去翻本呢?

    再者,七省之地听起来似乎不错,可实际上这七个省真正能做得了主的又有多少?云贵和广西眼下已经不在清廷掌握之中,仅仅名义上暂时还属于大清罢了。四川在满清入关后就遭受了巨大打击,川中被杀的十室九空,虽然清廷后来捏造出所谓的张献忠屠川的谎言,却根本就骗不了天下人,为了增加四川人口,满清搞起了以湖广填四川的办法,用了几十年的时间才勉强使四川恢复了些人气,可是不久前白莲教在四川起义,又使得四川遭受了极大损失。

    至于陕甘原本就是穷地方,老百姓过得苦哈哈,山西也不过比陕甘稍好一些罢了,再加上今年这些地方频频受灾,满清连救灾就拿不出银子,何况依靠这些地盘来同大明对抗呢?

    至于辽东倒是龙兴之地,可是辽东离得太远了,眼下满清朝廷也无可能撤到辽东去。就算真撤过去又如何?当年满清能取得天下靠的是侥幸,现在还会有当年的机会么?

第六百七十九章 诛九族

    至于蒙古各部,建兴皇帝又不是不知道蒙古人是什么货色,这些游牧民族向来就是欺软怕硬,有奶便是娘。

    在大清强大的时候,自然可以压制住这些蒙古人,可一旦大清没了当初的力量,谁能保证这些蒙古人不会有三心二意?

    鄂尔泰眼下还在蒙古,也不知道他在蒙古怎么样了。之前送回来的奏折里说他打算向漠北出手,在解决漠北三部的同时统合蒙古各部的力量为大清所用,同时让罗刹国出兵协助,以南抗大明。

    这么多日子过去了,鄂尔泰的消息没有传回来,反而传来了中原大败的坏消息。建兴皇帝已想不出接下来怎么办了,难道真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清一步步继续向深渊滑去么?

    “是呀皇上,奴才以为皇上如今需保重龙体,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当年太祖太宗以十三副铠甲起兵,最终席卷天下,造就我大清。而今我大清仅是丢失中原腹地而已,却依旧拥有七省之地,再加上千万子民,百万大军,以皇上之才定能力挽狂澜,重现我大清之伟业!”耿额跪在那边磕头道,接着张廷玉也开口安慰了几句,无非也是类似的话。

    建兴皇帝轻叹了口气,知道他们这些话是安慰自己,但作为皇帝眼下就算再难的确不能露出一副灰心丧气的样子。假如他都失去了信心,那么大清那里还有任何希望?

    勉强笑了笑,建兴皇帝点头道:“你们说的不错,朕的大清还远未到那一步,朕只是听闻中原之败有些焦虑罢了。”

    “皇上英明!”众人连忙磕头道。

    “起来吧……。”建兴皇帝终于恢复了常态,随后询问起了中原之战后的情况,对于军报他前面只是粗略看了一下,有些具体情况还不是很了解。

    当即,张廷玉作为首席上书房大臣说起了中原之战后的情况,静静听着张廷玉的讲述,得知依旧有几万清军精锐最终撤至四川,其中隆科多、郭亲王、诚亲王等人也安然逃了回来,建兴皇帝这才有些欣慰,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皇上……其实中原之战之所以大败同岳钟琪分不开……。”说到这,张廷玉迟疑了下,不过依旧继续讲了下去,岳钟琪反出大清投靠大明一事,他们这几个上书房大臣也是刚刚知道,还没来得及报于建兴皇帝。

    一开始,建兴皇帝的表情还算正常,可随着张廷玉的讲述,他的面容逐渐变的狰狞和扭曲起来,当张廷玉把来龙去脉全部说完,并且指出由于岳钟琪反叛大清,这才导致中原清军一方战线崩溃,致使情况急剧而下,最终一发不可收拾。

    “这个狗奴才!该死!该死!”建兴皇帝一张脸涨得通红,右手捏成拳头在床沿用力敲打着:“传……传朕的旨意!岳钟琪枉负君恩,大逆不道,满门抄斩,诛其九族!”

    “皇上不可!”建兴皇帝话音刚落,张廷玉脸色大变,岳钟琪叛出大清灭其族是应该的,可是诛其九族就过了。岳家世代相传,在军中威信颇高,更重要的是岳家有不少人在大清任职,再加上其亲族那人数就更多了。别的不提,仅仅是岳升龙的弟弟岳超龙和其子就是大清的将领,眼下在山西驻扎,官至副将,再加上岳家亲族中的其他人,有些在军中,有些在朝中,如果仅以岳钟琪一个人的原因把这些人全部杀了,那么定然大乱。

    “为何不可?”耿额在一旁冷笑道:“岳钟琪如此小人,至于我大清丢失中原,丧师百万,诛其九族那是自然!如不处置,我大清国威何在?国法何存?假如将来又有人效仿岳钟琪,张大人难道担负起这个责任?”

    耿额是满人,之前对于汉人的态度还算马马虎虎,可随着大清退出北京城后,他的态度逐渐向唯满转变,越发觉得汉人不是东西。现在又因为岳钟琪的原因导致满清丢掉了中原,这更让耿额对岳钟琪痛恨无比,甚至就连对张廷玉也有些看惯,觉得他作为一个汉人其职还在自己之上简直就是不应该,如今又替岳钟琪的家族说话,难道是见满清不行了,打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不成?

    “耿大人!”张廷玉没想到耿额这时候会火上加油,顿时急道:“岳钟琪犯下如此大罪,皇上以国法处置自然是没问题的,可是牵连九族这就过了,要知岳家同其亲族可有不少人依旧为我大清效命,这些人忠心耿耿,都是我大清的官员和子民,如果无缘无故把他们全牵连进去,你能想象得出其后果么?”

    “哼!无非就是杀几个奴才,又能如何?”耿额不屑一顾道。

    “你……!”张廷玉瞪着双眼手指耿额道:“你说得轻巧!杀几个奴才?这刀子举起来就要出大事!如是平常时日也就罢了,可如今大明在旁虎视眈眈,一旦我大清内部大乱,明军乘虚而入,你就是大清的罪人!”

    “杀掉这些奴才,我大清才能决断后顾之忧,何罪之有?你张廷玉不要危言耸听,我看你是想自留后路吧?”耿额涨红着脸反驳,甚至把他心里猜测的话都脱口而出,这让张廷玉愤怒万分,两人也不顾建兴皇帝在场,当即就争辩起来。

    “够了!皇上当前,朝局如此,你们还吵吵嚷嚷,成何体统!”马齐突然大喝一声,平日马齐一直都是老实人的模样,可老实人发起火来是最为严重的,况且马齐虽然不是首席上书房大臣,但他的资格老,在上书房的日子也最长,他这么一喝倒是镇住了吵闹的两人。

    “皇上,奴才以为岳钟琪如此枉负君恩,大逆不道,满门抄斩自然是理所当然,如此小人反贼必将酷刑以镇国法。”马齐回头向建兴皇帝道,先定下了这个调子,以表示对建兴皇帝之前一番话的赞同,接着话风一转又道:“不过皇上,张大人所虑也不是没有道理,岳家自我大清入关以来就为我大清效力,其亲族在我大清为官为将者不少,这些人中忠心耿耿有之,独当一面者有之,依奴才看,如今正是用人之时,倒不如夷其三族?”

第六百八十章 强心剂

    马齐这句话说完,忐忑不安等着建兴皇帝的回答,可惜他最终等来的却是建兴皇帝一声“朕乏了”。

    无奈,只能跪安离开,等出了寝宫后,耿额忍不住就嘲讽张廷玉,张廷玉原本心里就不舒服,当即两人又吵了起来。

    这一下更把马齐给气坏了,朝政如此,两位上书房大臣还不团结,尤其是耿额在这种情况下还给建兴皇帝火上加油,实在是不顾大局。

    作为满人的马齐,对于汉人的态度其实是和当年康熙一样的,就是既要用又要防。相比汉人,满人的数量太少了,满清要巩固统治不使用汉人是根本不可能的,这是所有外族在获得中国统治权后都绕不开的一点。

    但是,满人毕竟是外族,在使用汉人的同时对汉人怀有防备之心,心口不一往往就是他们的体现。就如同后世所说的,这是极度不自信的体现,其他的就不去说了,仅仅满臣和汉臣在皇帝面前的自称就是不一样,一个称奴才,一个称臣,前者表示是自家人,而后者表示外人。

    马齐虽然政治能力比不上张廷玉,但他的头脑却清醒的很,他知道岳钟琪反清后朝廷一旦处置不当,那么会必然激发满汉分裂。以岳钟琪的举动,朝廷要灭他九族丝毫不为过,可什么时候做什么事,眼下可不是大清坐镇北京城的时候了,现在大清丢失了中原偏安一隅,朝廷上下已是惶惶不安的局面,在这种时候一旦大兴牢狱,并非好事。

    马齐原本是打算打个太极拳,尽量减少株连,诛九族改为夷三族,这样话既能保全大清的面子,给皇帝一个交代,同时也能达到安抚汉臣的目的。可谁想,建兴皇帝今日却未同意他的建议,反而不置可否地把他们赶了出去,这使得马齐忧心忡忡。

    不过还好,至少建兴皇帝同时也没坚持诛连九族,也许建兴皇帝是在气头上一时间不好意思改口吧。出了宫后的马齐如此想到,他琢磨着等过上几日,等建兴皇帝气消了再进言,以建兴皇帝的智慧,当能接受自己的建议。

    转眼就两日过去,这一日马齐突然接到召他入宫的旨意,急急进了宫。等到了宫中发现耿额已经到了,却没见张廷玉的人影,马齐连忙上前打着马蹄袖给皇帝请安,建兴皇帝一句:起来吧,马齐这才站起,居然见到建兴皇帝无论是精神头还是气色都要比前两日好了许多,更重要的是他的神色中还有着一丝喜色。

    这让马齐有些疑惑,前两日建兴皇帝还因为中原大败的消息一蹶不振,怎么转眼间就精神抖擞?再瞧他脸上的喜色,还有在一旁同样面露欣喜的耿额,一时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马相,鄂尔泰漠北大捷!”耿额笑着说道。

    “漠北大捷?这……。”马齐一愣,这鄂尔泰不是在察哈尔整军么?怎么突然跑到漠北去了?而且所谓大捷又是怎么回事?他记得大明的势力没有延伸到漠北去呀。

    瞧着马齐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建兴皇帝顿时笑了起来。对于漠北一事,都是建兴皇帝乾坤独断,知晓的人极少。马齐虽然是上书房大臣,可他不管军务,自然就没告诉他,倒是耿额,他原本就是兵部尚书,这件事一直都是他替建兴皇帝出面同鄂尔泰谋划。

    建兴皇帝摆了摆手,耿额笑眯眯地把一份奏折交给马齐,马齐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这才翻开奏折细看了起来。

    随着奏折的内容,马齐的眉目越皱越紧,等看完之后,他甚至闭上了眼睛,过了好半天这眉目才逐渐舒缓开来。

    “奴才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漠北平定,鄂尔泰定能整合蒙古各部,令我大清军力顿增,更使我大清复国都多了几分把握,只是……。”

    “只是如何?”

    “只是这罗刹国,皇上不可不防啊!”马齐忍不住劝道,当年在东北时大清和罗刹国大战,马齐那年还是康熙的侍读学士,随后又调任山西为布政使,虽然他没有亲历前线,但是对于罗刹人的凶狠和其战斗力却是很清楚的,当初大清和罗刹人打了四年之久,最终签署了尼布楚条约,从表面看这场仗是大清打赢了,但实际无论从双方损失的数量还有条约的内容来看,大清都是输了的。

    建兴皇帝同罗刹国进行接触,企图向罗刹借兵对付大明,这件事马齐是知道的。虽然他对此有些不赞成,可从目前的局面来看,借兵一事也并不算过。何况马齐在内心中还打着师夷之技已制明的想法,大明的火器厉害,大清想在这点胜过大明,也只有求助于罗刹一条路可走。只要保持一定的合作,那么大清在这方面的稍许让步倒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马齐没有想到,情况随着时间的变化居然发展到了这种程度,鄂尔泰借着漠北三部不尊朝廷命令的理由联合蒙古其他部落再加上罗刹国突然间出兵,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把漠北给平了,甚至连漠北最为强大的土谢图汗部也在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这还不算,接下来各方直接瓜分了漠北,其中罗刹国拿到了漠北大片草原,从而直接把触角伸到了漠北深处。这使得马齐顿时警惕起来,所谓驱虎吞狼之策,看起来似乎不错,但谁能保证这头猛虎不比原本的恶狼更有威胁性?

    “无妨无妨。”建兴皇帝的此时此刻心情极好,在他看来强大的漠北三部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能一气而下,足以证明他用人之能。鄂尔泰是一员了不起的将领,以其这次战绩丝毫不亚于当年的图海,大清依旧强大,在这场战争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表现,这样的大捷恐怕当年的康熙都无法做到。

    就如同打了一剂强心剂,使得建兴皇帝一扫颓废,让他感觉到大清依旧存在的威严和强盛。更重要的是,漠北一战,拉拢了罗刹国,有了如此强援,还怕打不赢明军么?

    等到鄂尔泰在漠北休整完毕,领百万铁骑南下,区区明军又算得了什么?至于明军的火器更不值得一提,他大清还有罗刹友军,到时候夺回北京城,收复中原指日可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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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叛贼介绍:
辛亥革命一声炮响震动九州,满清应声而倒,驱除鞑虏,恢复中华……不对!等等!这是康熙朝?老天你玩我是吧?大叛贼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叛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叛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