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人机合一
红蓝两台机甲借助地形，在荒野之间展开激烈的角逐，硝烟弥漫。
观战大厅里，第三视角的战场状况显示在大屏幕中央，三维地图、功能使用状态、第一人称视角的实况，则分别显示在屏幕下方，可随意切换。
大厅里的学员们一片安静，双方的操作确实都非常精彩。
远程瞄准的精准度出奇的高，而另一方也总是在关键时刻安全躲闪。
但是所有人都屏息静气，并不是因为这激烈的战局，而是因为，楚行风的解说竟然一直没有断过，而且从始至终异常淡定。
就算是个游戏直播主，可能也要来两句惊呼或者国骂，但是这个人完全没有，一直在以同一个调调讲解，每一步的关键点都讲的很透彻。
“好了，咱们现在来看近身战斗。”楚行风说着，从自己的隐蔽地点连放三枚高爆弹，然后趁敌方反应的机会，迅速离开原地，企图从旁边的小路绕过去接近红色机甲。
“速度是近身战斗的基础。”讲解的声音不疾不徐的传来，“速度有两种，一种是前进的速度，一种是改变状态的速度。也就是说，不但要冲得快，还要停得快，转向快。首先，起步慢是机甲的一个无法克服的缺点，我喜欢用机甲的反重力辅助装置来解决这个问题。”
只见楚行风的蓝色机甲，像人体动作一样斜向践踏地面，以获得向前的加速度，这是仿生物机甲很平常的动作。
但是与此同时，这台机甲膝下和后腰的几处装置，忽然向下方喷出淡蓝色的火焰！
经过好几周的理论学习，大家都知道，这是自动反重力辅助装置，在机甲进入前进状态时自动启动，以减轻机甲自身重量对前进速度的影响。
然而，楚行风有意识的从迈出第一步的同时就启动了它。
原本笨重的机甲由于向上给力的支持，忽然显得轻快了很多。这时，这台机甲又做出了不可思议的动作！
整个机身向前倾倒到不可思议的角度，即使是人类，也百分之百要摔一个狗吃屎，更别说是笨重的机甲了。
观战大厅里发出一阵惊呼。
然而下一刻，更加不可思议却又在情理之中的事情发生了，机甲的胸前骤然窜出淡蓝色的火焰，紧急平衡系统启动了！
“其次，对于机甲短时间内行进速度慢，也就是冲刺难的问题，我是这样解决的。”楚行风在大家的惊叹声中补充解释道。
由于向下方喷出的能量给了机甲上身一个适时适度的支持力，整个机甲上身维持着向前倾斜的状态，配合双脚蹬踏地面所给的向前的反作用力，就像个往前冲着停不住，将要栽倒却永远也不会栽倒的畸形儿一样。
机甲快速地冲向前方，虽然姿势不怎么好看，但是由于两组能量喷射系统都在运作，使得它快得竟然像一颗炮弹。
“你们要把自己想象成机甲，充分利用现有的系统，而不是让机甲依赖人体动作，那样会损失很多性能。”楚行风说话的一瞬间，已经接近敌方的红色机甲，双手的速射机枪开始旋转，进入近身战。
这话说得容易，可是明明这种仿生物机甲是按照人体动作来设计的，也是按照人类的神经系统的指示来运作的，辅助系统大多是自动启动的平衡功能。何况，违反人体意识本能的东西，又有谁能信手拈来就做得到？
观战大厅里一片鸦雀无声。
大屏幕上，在战场状况展示区的右边，则显示着系统捕捉到的驾驶员的各项数据和综合评分，实时更新。
随着近身战斗越来越激烈，两个人都开始发挥自己的水平。
屏幕上的分数也不断跳动着，越升越高。
为了更加直观，机甲兵团有一套内部评分系统，以所有人的平均数值为中位数，为c级，往上分为b、a、s，往下是d、e、f。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c级的平均数值是个实时动态数值，也就是说，大家都变强了而你原地踏步的话，是要降级的。
难怪王强出言不逊，张口就要挑战，看来他对自己的信心确实不是无中生有。
在战斗中，他的各项的分数全都已经上升到a级评价，甚至有一项最高峰值跃进了s级。
在这里，a级已经是相当优秀了。
所有项目都获得a级评价的，就有资格被选入精英团，去驾驶联盟的第一批机甲。
相比之下，另一方的楚行风则稳定在a级中等水平，从数据上说，甚至略显劣势。
但是观战大厅里没有人认为他差劲，因为，他一直还在继续讲解，如何在近战中巧妙用力，如何避免能量的冲击，如何配合速射机枪和激光剑，等等。
大概只有小强同学被蒙在鼓里，默默的化怒气为力量，以为自己就要赢了。
这时，红色机甲手中速射机枪的一梭子弹，毫不客气的落在了蓝色机甲的驾驶室正面挡板上。
刺耳的金属撞击和摩擦声里，蓝色机甲的胸前溅起一片密集飞舞的火星。
楚行风的讲解停顿了两秒。
到目前为止，王强的红色机甲招招凶狠致命，楚行风的蓝色机甲则以教学式的精准攻击为主，但是两台机甲都没有受到什么致命的伤害，保持着势均力敌。
这波子弹，对于整个挡板的承受能力来说，其实远远不足为患，但是显然，被攻击的位置让楚行风很不高兴。
驾驶舱正面……
就好像游戏直播主讲着讲着自己被爆了头，有些没面子。
其实并没有这种说法，驾驶舱是整个机甲的核心，当然是最容易被攻击的地方，同时也是防护板最厚的地方，只不过楚行风是个爱面子的人。
“嗯，今天就先讲这么多吧。”扬声器里传来他冷冷的一句，紧接着咔嗒一声，频道被关闭了。
所有的人都知道小强同学要倒霉了。
只见大屏幕上，蓝色机甲像忽然快了一倍速率似的，动作轻快自如，行云流水，大家几乎已经反应不过来。
机甲似乎已经不是机甲，而是一个真正的人类。
第361章 旋转跳跃闭着眼
旋转，跳跃，他闭着眼……
没错，这时候的驾驶舱里，楚行风是闭着眼的状态，浑身几乎都已经进入休眠。
而他的大脑神经，却在飞快的运转着，已经和机甲的神经系统连为一体。
他闭着眼睛，是因为他已不再需要机甲的视觉系统把捕捉回来的信号转变成vr再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而是直接通过神经连接，将机甲捕捉到的视觉信号直接回传到自己的大脑。
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讲，就是他不需要去看机甲看到的东西，他直接用机甲的眼睛在看。
这是一种奇特的体质。
在这种时候，他的神经系统完全依附在了机甲里。如果人真的有灵魂，那么可以说，他的灵魂脱离了**，进入了那个钢铁之躯。
楚行风一直有些担心，灵魂会不会出去得久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他不敢随便乱用，而且每次使用，都尽量控制在短时间之内解决战斗。
此时，机甲已经不是机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已经是一个真正的人类。
每一个动作，每一次移动，每一次攻击，都精准完美却又出乎意料，然后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下一个动作早已过去。
鬼魅般自如的移动，配合犀利精准的攻击，子弹和激光剑从各种刁钻的角度钻进敌机的薄弱部位。
仅仅几秒钟的功夫，王强的红色机甲已经多处系统受损，呼呼的冒着黑烟。
而在观战大厅，迎来了又一轮惊呼，因为主屏幕旁边的数据面板上，蓝色机甲的系统评分正在惊心动魄的跳升。
s，ss，sss……
“我的天，还有这种级别设置？书上可没讲过啊！”旁边的罗飞感叹到。
“讲你个头，你又用不着！”徐子剑回答着，脸上满是羡慕。他的系统评分，能拿到一个d就不错了，不过即使是魏东，估计也拿不到全项目的a级评价。
“哎玛，幸亏我没吱声。”魏东呆呆的看着屏幕，拍了拍周阳，喃喃的说道，“算了，惹不起。咱们不为门板儿报仇了，咱们和皮卡丘同盟一起和睦共处。”
“门板和皮卡丘是什么鬼？”徐子剑在后面问道。
“没事，别理他。”周阳搭话，“他最近玩游戏玩上瘾了。”
……
王强嘴角一直挂着的微笑变成了咬牙切齿。
他已经将满肚子的屈辱与怒火全部化为动力，本以为自己胜利在望，可以打败那个小白脸儿，一雪前耻，没想到对面怎么忽然之间发力，变强了那么多，竟然打得他措手不及，怀疑人生。
“马的！”
他已然失了冷静，急躁的将所有的子弹倾泻到敌机身上。
然而蓝色机甲的敏捷程度超乎他的意料，一闪身就躲开了大部分的攻击，这只能导致他更加急躁。
这时，震耳欲聋的报警声忽然响彻耳际！
“请立即脱离机体！主能源转化器受损，大几率爆炸危险，请立即脱离机体！请立即脱离机体！”
冷冰冰的电子女高音喊个不停。
驾驶员紧急弹出键，就在右手扶手下方，很容易就能摸到，但却不会误碰的地方。
王强一伸手就摸到了，他的手指放在按钮上面，颤抖着，却终究没有按下去。
他不甘心。
死都不甘心，何况又不会真的死！
“闭嘴！啊——”他愤怒的大叫一声，继续集中火力扫射。
然而蓝色机甲的行动速度，不是他可以匹敌的，也许他镇静一些，还有一丝希望，然而他已经不可能镇静下来了，蓝色机甲再一次攻击到了他的主能源。
红色机甲的行动忽然停滞，紧接着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化作一个夸张的大火球，腾起一团浓郁的散不开的黑烟。
……
片刻之后，楚行风从蓝队的驾驶室里走了过来，一成不变的那副若无其事的冷淡表情。
学员之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这掌声有一半是喝彩，更有一半是讨好。
良久之后，王强才从另一边的驾驶室走出来，步伐踉踉跄跄，精神状态几乎处于崩溃的边缘。
机甲的爆炸虽然是系统模拟的，但因为和驾驶员的神经有一定程度的对接，所以整机的强烈爆炸也会造成一定的精神打击。
其实这都不算原因，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今天他接二连三的受挫，本来自信满满不可一世，一会儿的功夫就被打击到怀疑人生。
“今天的授课内容就是刚才那些，剩下的时间，你们想练习的练习，想回看的回看，咱们明天再见。”楚行风说完了结束语，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王强忽然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
楚行风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王强两步走上前去，凶神恶煞的喊道，“你不是什么挑战都接吗？！这个接不接？！”
话音未落，他抡起拳头就朝楚行风的脑袋砸了过去。
王强身材可是又高又壮，都快赶上罗飞了，楚行风比他矮一头，瘦三圈，他又豁出去了攻势疯狂，这一拳头要是下去，估计普通人是要挂半条命的。
人群里发出一阵惊呼。
“卧槽！”魏东一拍大腿，“这人不地道，敢对咱们小盟友下手！看爷回头找人揍他……”
话还没说完，他就愣住了。
这一拳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竟然没打中。反而是王强收不住力道，一个趔趄，差点儿摔个狗吃屎。
楚行风人都没动，只是伸出手掌，在他胳膊肘上轻轻一推，就把力道推向一边，让他一拳打了个空。
第二大区流行的太极，据说强身健体。
这用物理学很好解释，需要很大的力才能抵消的动能，有时只需要很小的一个力，就可以改变动能的方向。
但是，如何在关键的时候，不去条件反射的挡，又是如何找准切入点轻轻一推，这可是门学问。
“你，明天收拾东西走人。”楚行风冷冷的说道。
“你……你公报私仇！”王强彻底崩溃了，“你凭什么开除我！”
在这里，打架斗殴虽然会被处罚，但并不至于直接开除，更何况根本就连根头发都还没打到！
“听清楚，你被开除不是因为你想打我，咱们的交集就这么几天，以后我连你是谁都不会记得，我才懒得管你。”楚行风说道，“你被开除是因为，系统提示了你多少次，爆炸危险要你弹出驾驶员，你都没有照做。机甲的造价再高，获得的成果再大，都不会大过一条性命。你以为自己搭上性命去战斗很帅吗？！”
楚行风说完就扭头走了，剩下王强愣在原地。
“好！好！”魏东带头叫起好来，顺便捅捅周阳，“哎，咱们这个小盟友还挺牛哈？值了值了！”
“别自恋了，人家认识你是谁啊……”周阳说。
第362章 60级BOSS
在机甲兵团的营地里，有一个最显眼的建筑。
占地约五百多平米，三排二十米高的巨型仓库，就好像摆好的黑色积木块，方方正正的整齐排列着。
相对与那些简易房的小兵营来说，它们简直就是庞然大物，甚至为整个营地挡住了来自北方的寒风。
那就是机甲仓库。
当然，一直到目前为止，仓库都是空的。
就在今天，它们即将迎来联盟新鲜出炉的第一批机甲的首批次二十台。
盛大的欢迎仪式在营地举行，所有人都在门口排起了长队，聚集在机甲入库路线的路两边围观。
随着大地微微震颤，二十台机甲从远方缓缓走来，在这荒原上踏起一片烟尘翻滚。
机甲从生产线完成生产和组装之后，会先运到不远处的测试基地，驾驶员在那里经过性能测试和各种基本设定，就可以开回来入库，正式投入使用了。
人群里充满了兴奋和羡慕的议论声，毕竟这是大多数人第一次看见真的机甲。
随着二十台机甲越来越近，各种细节渐渐显现在眼前。
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的外壳护甲，手臂上富有质感的各种口径的炮管，关节联动运转流畅，几乎没有任何噪音，还有胸前的联盟机甲军团徽章闪闪发光，这么看过去非常有震撼感。
“卧槽。”魏东满脸都是羡慕，“这比在vr里看起来帅多了！”
“那当然。”周阳说，“对战系统里的视角不一样。你现在是仰望，自然会觉得它高大雄伟。”
“你这人，老说实话没意思了啊。”魏东抱怨的看着他，“浪漫懂不懂？将来你肯定找不到媳妇儿！”
只见二十台机甲走到了营地前方，迎着人群整齐的站成一排，纷纷将手伸到胸口侧面的驾驶舱出口处，就像在行某种西方礼节。
一阵气密舱开启的气流声，机甲的驾驶舱门纷纷打开，驾驶员钻出驾驶舱，跳上机甲的大手，兴奋的和大家挥手示意。
“能不能不这么俗？”周阳抱起胳膊，叹了口气。
“好像是有点儿二，但真的很帅啊……”魏东沉浸在热情之中，仿佛这批机甲有他的份儿似的。
机甲的使用权，是分配到个人的。
据说因为传导神经束有一定的记忆效果，所以固定的驾驶员使用固定的机甲，效率会提高很多。
所以这首批的二十个人都是以前内招的人员里选拔出来的精英。
虽然同一批还有八十台马上就要完工，但是即使这第一批总共一百台都到货，也跟他们这些刚进来的社招人员没有一毛钱关系。
那些站在机甲手上，风光无限挥手示意的驾驶员，会出现在明天的头版头条上，但是对这营地里大部分的人来说，他们那是**裸的炫耀。
毕竟有好几百人，却只有二十人有机甲。
所以，不服气的大有人在，其中意见最大的就是楚行风。
“机甲给学员都不给我？！我还是不是教官？！”楚行风生气的敲着桌子。
对面坐着的是曾经和他一起做主考官的那位老人，看起来像是这个基地官衔最大的人。
“这里还需要你，你开着机甲走了，这里的学生们怎么办。”老人一边抽着烟，一边不急不慢的说道。
这种态度更让楚行风恼火，“我又不是你们这些老家伙，天天窝在这里有意思啊？”
老人倒是不生气，摊开双手耸耸肩，“你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我能有什么办法。”
“……”楚行风咬了咬嘴唇，没再反驳。
老人朝着天花板吐出一个烟圈儿。
……
“上课上课！”
楚行风带着一肚子火气，走上他的实战培训课的讲台，顺脚把碍事的椅子踢到一边儿。
下面忽然安静了下来，谁都不敢窃窃私语。
这实战培训的课已经上了七天了，每天都会有倒霉的孩子上去被虐。
有时候是一个人，有时候是好几个一起，有的是自告奋勇，有的是随机点名，无论怎么样上去，都照样被这教官单枪匹马打得找不到北的下来。
这几天班里流行一句玩笑，“楚大人今天翻谁的牌儿？”
但是楚大人今天心情明显不好，前所未有的焦躁，这是极度危险的标志。
所以下面鸦雀无声，谁也不愿意触这个霉头。
楚行风冷冷的扫了一眼，其实下面有两个面孔，他早就看不顺眼了。
“你！”他伸手指魏东。
魏东吓了一跳，指着自己的鼻子。
“别装了，就是你！”
“哎不是，你不带这么玩儿的……”魏东极不情愿，“咱不是统一思想，统一行动……哎哟！”
他没说完，就被周阳用胳膊肘狠狠捅了一下肚子。
“这时候说这个，你找死啊。”周阳低声说道。
“哎……”
“你，带上你的队员上来，几个人都行！”楚行风装作没听见刚才的话，继续命令道。
反正周阳是肯定会去的，其他人么……
魏东愁眉苦脸的扭过头看看徐子剑和罗飞，“那那那，就咱都去呗，行不……”
“行！”在后面窝着的金大洲用洪亮的声音答道。
“擦，怎么又来一个乱搭茬儿的！我跟你说话了吗！”魏东愁死了，“那咱五个……人太多了不合适吧。”
“上次他们黎明之师内招来的，还一口气儿去了四个人呢，不也是照样被碾压？”徐子剑说道。
“教官，五个人，行不……”魏东冲着楚行风展开一个巴掌。
“上来！选队！”楚行风皱着眉头。
“那……咱就还蓝的吧，哦？”魏东说。
“行。”周阳说，“我说，你怎么还没打就像快挂了似的？游戏遇高手，应该兴奋才对。”
“哎，只可惜我是20级小号，遇到了60级的boss。”
“没关系，我帮你。”周阳拍拍他的肩，向蓝队的驾驶室走去，和楚行风擦身而过。
擦身而过的这一瞬间，两个人并没有目光交汇，但却都互相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
楚行风早就认出了周阳，那个刀风犀利的人。如果不出所料，他会成为自己这战最强的对手。
第363章 伏击
五台蓝色机甲依次启动，五个蓝色的光点生成在地图的一角，与此相比，对角线上那角仅存的一台红色机甲，在地图上显得孤独无助。
观战大厅里，大家议论纷纷。
“这几个人，都是社招的吧？”
“这些社招的，能有什么看头。”有人嗤之以鼻。
“你们黎明之师的上次4v1，不也一样没什么看头儿。”
“就是，今天小教官心情欠佳，来一个五连杀解气，比你们那个磨磨唧唧要死不死的好看多了。”
“你……”
议论的重点，自然而然的忽略了这五个可怜人，转向派系恩怨。
表面看起来是5v1，其实谁都知道，数量并不占多大的优势。
远程互相对轰，没有什么意义，然而一旦近身，机甲那种庞然大物难道像大街上的小混混打群架一样，一人按住一条腿？那是不可能的。
数量上的优势主要在于注意力上的分散，单枪匹马的红色机甲处处都可能遇敌，而五人组的蓝色机甲则完全不用顾及后方。
至于真正的遭遇战，依旧还是1v1，其他的只能起辅助作用。如果水平差的不多，这点辅助倒是可以扭转战局，但是水平差的太远，则完全没有意义。
这时，忽然楚行风的语音通过扬声器传了出来。
“今天心情不好，不讲课！”
“啪嗒”一声，语音频道就被切断了。
观战大厅里一阵幸灾乐祸的嘈杂，看起来今天这几个社会小青年是要被虐的更惨了。大家打起精神，等着五连杀的精彩实况。
周阳看着眼前的荒山野岭，一草一木都如此真实，应该是哪里采集来的实景数据。
小队语音频道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微弱的电流声音。大概大家都在习惯性的等着徐子剑发话。
徐子剑这回没有了周阳的专属耳机，心里超级没底儿，不敢吭声。
其实就像周阳说的一样，他并不笨，尤其是审时度势，细节观察，是他的强项，只不过之前似乎都用在了不怎么好看的地方。
“来，指挥。”周阳的声音说道。
徐子剑的小心脏一颤，不用想这说的就是自己。
来就来吧。
有了周阳的授权，他顿时信心大增。
“1号机和2号机一组，左路。3号机4号机一组，右路，5号自己一组中路，出发。”徐子剑说道。
他决定这次继续发挥特长，当个自导自演的好演员。每个人上了几号机甲，当然他都记得。
“互相之间距离不要超过5公里，敌人只有一个，遇敌之后立刻通报全队，同时尽量避免损伤，等待支援。”
“为啥我一个人一组……”金大洲委屈的说。
“因为你很会跑啊。”
“……好吧。”金大洲无法反驳。因为考试的时候，他曾经借着自己初级进化者的优势一溜逃跑，拉得其余四个人一路追到大本营也没追上。
1号机和2号机照例是魏东和周阳，这翻山越岭的走了半天，地图都走了一大半了也没看到人影，魏东好无聊，就特别想跟周阳吐槽一下他们的小盟友。
“哎，我旁边那个2号机，我现在说话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听到？”魏东说。
“是的。”周阳回答。
“好吧，那我不说了。”魏东好无奈，“我说，这破玩意儿就没有私聊频道？”
“实机有，模拟练习系统没有。你丫上课听讲了吗？”
“听……听了啊……”魏东咽了咽口水，把差点儿脱口而出的那句“听毛啊”咽了回去。
这时，红色机甲突然出现在他们的最远视野之内。
“卧槽！来了来了！”魏东激动的喊道。
“发现目标！”周阳不慌不忙的纠正到，报出两个坐标数字，“目标行进方向正东。还有1号机你专业一点好不好。”
在地表上，因为奇特的电磁乱流，雷达的功能被大大弱化，大概也就只能用来粗估地形。
何况每个机甲都装有反雷达装置，所以，机甲对战时的敌人往往最先是靠眼睛捕捉的，也就是机甲的图像捕捉镜头，可根据眼部神经调节焦距。
等到目标足够近的时候，雷达，红外等各种电磁波系统才可以互相结合，形成准确的形象。
当环境发生改变和退化，最靠谱的还是眼睛。
当然，对能力者来说，比眼睛还靠谱的是感知。
这时，红色机甲忽然出乎意料的来了一个大转向，朝中路的方向拐去，迅速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中，中路的5号机金大洲如果够快，应该正好跟他遭遇。
“目标转向！朝中路位置快速行进，已脱离视野。”周阳的声音依旧不慌不忙。
“5号机，暂时停步隐蔽！”徐子剑很快作出了正确的指示。
语音频道里一片不祥的寂静。
“5号机请回答！”
良久，终于传来一个悲恸的声音，“我好像……已经被发现了……”
金大洲说道，然后低头看看自己被连续两颗穿甲弹摧毁的腰部平衡系统，这使他的机甲像个小脑残疾的人，根本无法迈出脚步，随时可能栽倒。
“奶奶的！我怎么没看见他？！”
“蓝队5号机出局。”系统通告的声音响起。
金大洲欲哭无泪，好不容易玩一局，竟然还没看见敌人的影子就挂了。
远处的树丛里，一缕青烟从黑洞洞的大口径枪管里飘出。
楚行风在那台蓝色5号机进入视野之前，已经抢先一步隐藏了起来。
但是这个方法不可以再用第二次，因为机甲的智能系统会根据子弹的弹道，推算出发射的大致位置，然后转发给附近的友方，这个藏身之地马上就会被轻易的轰成一片平地。
“集合集合，目标地点集合！”徐子剑在语音频道里喊道。
三组人离得并不远，本以为中路是最快得到援助的，谁知道这么一瞬间就被突破了。
四台蓝色的机甲正在以全速向5号机的位置汇聚。
“哗啦”一声，楚行风的红色机甲跃出树丛，向蓝队3号机和4号机所在的右路全速前进。
第364章 混战
眼前的景物迅速的后退着，苍白的树木杂草在视野的两侧拉出一条条直线的残影。
红色机甲就像一道闪电，它不同寻常的行进方式，使它的速度比普通的机甲快上一倍有余。
不过几秒钟，它就进入了蓝队3号机徐子剑和4号机罗飞的视野。
就在这一瞬间，射程最远的微型导弹已经朝孤零零的红色机甲呼啸飞来，在天空留下几道烟痕。
微型导弹虽然射程最远，但是精准度并不高，一般用来摧毁地面建筑。显然，攻击并没有给红色机甲造成任何伤害，但是周围爆炸所带来的热气乱流，泥土和黑烟混合在一起到处飞溅，还是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它的前进速度。
楚行风不得不承认，这个罗飞还不是那么差，这样不计精准度的狂轰滥炸，虽然没什么技术含量，但真的让他有些头疼。
尤其是，后面还有两台机甲在赶来，刻不容缓，已经等不到敌方4号机的枪管进入冷却了，必须早一步进入近身战。一旦近身，这两个敌人对于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他脑中飞快的计算着最小的损失……
忽然，红色机甲开启了紧急防护，胸前的驾驶舱表面，以及各个关键部位浮现一层淡蓝色的光芒。
就在这光芒浮现的一瞬间，红色机甲突然加速，迎面直接穿过弹幕！
紧急防护也是机甲自动开启的辅助系统之一。如果驾驶舱的防护板或者其他关键部位损坏较大，系统判定已经承受不了再一次攻击的时候，会开启一层缓冲力场保护。因为开启防护需要极大的能源功率，所以一般只会在最后关头启用，启用时间也只有承受冲击的那一瞬间。
这种辅助系统，一般是不符合人类大脑的原始设定的，所以才设置为自动开启，而在楚行风这里，被动技能都变成了主动技能。
就是在这一瞬间，红色机甲已经闪电一般穿过弹幕，袭击到了中程距离。
虽然每个人都在观战大厅的屏幕上看见过楚行风独特的移动速度，但是真的在战场上作为对手，谁也没有预料到他竟然有这么快。
而且，他今天似乎比平时都快。
也难怪，来上课的时候他就是满肚子火气。
罗飞的狂轰滥炸的炮弹，都被它甩在了身后，只见红色机甲以一片碎屑黑烟横飞的爆炸惨状为背景，迅速朝他们袭来，胸前红色的徽章在苍白无力的日光下一闪，显得分外有压迫感。
然而，楚行风却没能如愿袭击到敌人近身，因为又一片弹幕挡住了他的去路。
罗飞正在慌忙换弹，发出这片弹幕的是徐子剑。
他早就想到，敌人必然会企图近身战快速解决。其实等到罗飞的炮筒进入冷却，他赢的几率会更大一些，但是这就意味着给了其他两人足够的时间赶来支援。
在支援到来之前干掉两个，这毫无疑问是单枪匹马的红队的策略。
而蓝队的战术，则是无论如何撑到支援赶来。
前前后后也就大概十几秒的时间，而这十几秒则是局势发展的关键。
所以，在旁边的罗飞火力全开的同时，徐子剑就已经调好了中程攻击，死守着这一刻。
虽然他很聪明，也很及时，然而精准度和同步率的数值略低，是他的死穴。
这两波弹幕都没有给红色机甲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充其量只是防护板上多了些凹坑和焦痕。不过快速躲闪各种加速系统全开，导致它消耗了不少能量，牵制了几秒钟的时间。
在高手的战场上，决胜的关键往往在一瞬间。
就是这几秒钟的时间，红色机甲的雷达系统突然发出警告！身后有一颗远程穿甲弹正高速飞来，精准的锁定了他后腰的重力辅助系统！
只见红色机甲侧身，前倾，竟然魔幻般的躲过了！
“卧槽，丫是只猴子吧？！”魏东骂道。
没有人笑，一点都不好笑。
对于笨重的机甲来说，要想快速完成身体转向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在楚行风则完全可能，因为现在那就是他的身体。
楚行风此刻坐在驾驶舱里，安静的闭着眼睛，呼吸和心跳频率已经远远低于正常人的数值。
他皱着眉头，眼皮下的眼球不停的飞速旋转着，额头上滑下大颗的汗珠，然而他的嘴角却上扬着，露出一丝微笑，因为这场让他打得很尽兴。
这几个人虽然每个人都不是很强，仅有两个数据稍好的，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有一个数据烂到要死，但是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合适的位置，在合适的时机做合适的事情，这比数据要重要的多。
他的呼吸和心跳进一步减慢，直到几乎停止，整个身体完全放松，进入到休眠状态。这就意味着，他的大脑和神经系统已经放弃本体，完全和机甲的神经纤维束接轨。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算不算另外一种进化？
当然，他现在没有时间考虑这个，战场的状况正在白热化。
观战大厅里，本来心不在焉的大伙儿逐渐被这战局吸引，正一片安静，忽然又炸了锅。
“这是什么神操作！”
一片惊叹声中，只见红色机甲在高速行进的同时，两发穿甲弹分别从左右手弹射出来。
其中一发，精准度极高的朝着蓝色3号机甲飞去，那是反应数据最慢的徐子剑，最好解决的目标。
另一发则是将机甲的手臂调整到了非人类的角度，不可思议的朝着自己背后发出。
机甲的关节设计符合人类肢体的活动范围，但并不代表仅限于人类肢体的活动范围，只不过范围之外的动作，不方便用大脑和神经的既定数据去控制罢了。
机甲的图像捕捉系统，将外界情况反馈给驾驶员，但并不代表仅限于人类视角之内。成像、雷达和红外，都是360度的，你只能看到前方60度角左右，那只是因为你的视神经，习惯性的只请求了前方的数据。
这些话，本来是楚行风要给学员们讲的，但是他已经无暇直播解说了。
这发神奇的穿甲弹，带着呼啸的破空之声，不偏不倚的朝周阳飞来。
第365章 赐予我力量吧
楚行风是故意瞄准周阳的。
他要看看，面对这种出其不意来不及闪避的攻击，那个其貌不扬甚至看上去有些呆滞的年轻人，会怎么处理。
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够像他一样达到人机合一的境界，也没有人可以闪避过这颗穿甲弹。最好的办法是举起手臂，用护盾格挡，但是远程穿甲弹的动能非常大，他必然会因为惯性失去一瞬间的平衡，这一瞬间在别人看来不算什么，可是对于楚行风来说，足够使敌人成为无力反抗的靶子。以前多少次，他都是靠着这招秒掉对手。
然而，周阳这时的举动，让他心中愕然一惊，迅速放弃了这个想法。
观战大厅里传来了今天的第二阵喧哗。
只见周阳的蓝色2号机甲，没有闪避也没有格挡，而是从容的抬起手臂。
一颗一模一样的穿甲弹，从它手臂的枪管里射出，迎面朝着敌人的穿甲弹呼啸而去。
一瞬间，空气中两颗面对面飞行的子弹，成了这场戏的主角，子弹划破空气的声线似乎被无限放大，而发射的爆炸声则变成了背景音。
这一刻似乎一切都变成了慢镜头，两发子弹在空中相遇，准确无误的尖对尖猛烈相撞，像计算机设计好的一样，连一分一毫都没有偏差。
高强度的子弹尖端互相挤压，摩擦，变形，破裂，直至后部的弹芯爆炸！
两颗备受瞩目的子弹合二为一，在空中化作一朵金属碎片横飞的烟花。
观战大厅里的大屏幕上，周阳的精准数据最高峰值猛然蹦至sss级，没过几秒，立刻又跳回了他的平均值b级。
系统经过分析，由于偏差值太大，将这次的行为作为一个意外，排除在了数据统计之外。
何况，谁也不会用一颗子弹去打下另外一颗子弹，更何况是这种形状细长的不易爆炸的穿甲弹。
“看来只是个巧合嘛……”屏幕前的学员们开始议论。
“不过这个人还真敢啊，抬手就来！怎么知道会遇到巧合？”
“反正躲也躲不掉，不如蒙一下。”
“也是……”
“谁那么傻会去打子弹？肯定是根本没看见！本想要打敌人来着，结果正好救了自己一命咯。”
“靠谱……”
观战大厅里的这个话题到此为止，这个社招来的小角色，还远远不能成为谈资。大家的目光纷纷离开周阳，回到了神操作的教官身上。
但是楚行风知道，这绝对不是巧合。
如果攻击躲不开，只有条件反射的时间给你，所有正常人都会举手格挡，而不会想要打掉子弹。
而且，如果他没记错，在考试的时候，这个人就曾经展现过不同寻常的峰值，当时他也认为是巧合，现在看来，根本就是这个人的深藏不露。
“啧。”又暴露了啊，周阳在机甲里咂舌。
总之，红色机甲暂时放弃周阳和魏东，迅速朝着另两台3号机和4号机展开猛烈的攻击。
……
徐子剑的驾驶舱正面挡板很快又中了一颗穿甲弹，蓝队3号机被宣布出局。
罗飞的枪管一旦进入冷却时间，就像只束手就擒的小猫，毫无还击之力，被迅速制服。
电光火石之间，楚行风一边躲避枪林弹雨，一边完成了上面的事情。
这下整个战场上，就剩下蓝色机甲的周阳、魏东，和红色机甲的楚行风。
“你看看……这……”魏东话里有话，对他们的小盟友充满了吐槽之心，却一句也不敢说，简直要憋死他了。
“看什么看，专心打仗。”周阳说着，顺便向刚刚从硝烟中钻出来的红色机甲扔了一只高爆手雷，又将他淹没在一大片翻飞的黑烟泥土和草木碎屑里。
“你掩护我！我去跟丫拼了！”魏东说。
“去吧。”周阳的语气格外平淡。
“你这说话的语气，让我很没面子你知道不？”魏东一边朝周阳抱怨，一边冲向前去。
三台机甲利用复杂的地形展开了周旋战，一边追击着对方，一边不停的变换自己的路线来闪避不可预估的攻击。
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无论是几v几，战斗已经持续了五分钟竟然还没有人被教官击杀出局的情况，这还是头一次。
甚至楚行风的红色机甲，因为之前能量耗费太多，能量供给已经渐渐有些跟不上。
“哎，我说话丫能听见吗？”魏东在小队频道里问周阳。
“现在听不见，你切换成公共频道，应该能听见。”周阳说。
其实这个公共频道，实际的机甲是没有的。
机甲兵团的假想敌是未知生物，谁也不需要也不可能跟敌人用既定的无线电波交流。而模拟练习机上设置有对战双方都能听见的公共频道，主要是为了互相学习交流方便。
“哎，你不说话会死啊！”周阳这句话还没说完，只见魏东忽然发力，向着硝烟中的红色机甲极速冲刺。
同时，公共频道里忽然传来他的一声呐喊。
“——皮卡丘，赐予我力量吧！”
对，他可是典型的不吐槽混身难受星人。
楚行风愣了一下，红色机甲也跟着动作一卡顿。他当然知道皮卡丘指的是什么玩意儿，这个突如其来的笑点竟然让他有半秒的时间哭笑不得，不知所措。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蓝色1号机，已经冲到自己面前！
观战大厅里的人们喷笑不止，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喊着“皮卡丘给我力量”的二货，峰值数据已有多项升到s级，平均数据也晋升到a级。
……
楚行风很恼火。
这个喊皮卡丘的二货，虽然数据不错，但数据高只能说明是个好玩家，这样的人真正上了战场，保准吓得尿裤子。
更让他头疼的是在后面支援的周阳，总是那么看似无所谓的随手一丢，就在合适的时候丢过来合适的攻击，好几次要到手的好局都被破坏了，简直牵制得他要发狂。
话说回来，自己怎么会跟这两个怪胎结了个什么奇怪的盟？！
共同养一只奇怪的胖兔子？！
什么鬼？！
他刚才专心打架平息下来的怒火，蹭的一下就冒了上来。
第366章 我想开真的
“如果你不控制住怒气，它将控制住你。”
联盟这句俗语说得一点都不错。
当楚行风感觉怒火冲天的的时候，他只觉得心跳和呼吸忽然加快，身体竟然被迫从休眠状态脱离出来。
他发现操作机甲时，越是冷静客观，神经的接续就越顺畅，而一旦陷入主观感情或情绪，就会难以集中精神。
“结束！”楚行风很不高兴的在公共频道里说道，“皮卡丘们，今天到此为止，不想跟你们玩儿了！”
他愤然摘下头盔，红色机甲的引擎随之熄灭。
魏东趁机轰过去的一梭子弹，都打在了空气里。红色机甲的vr信号消失，整个形象收缩为一道闪光，消失在荒原上。
“完，我是不是踩到雷了？”魏东失望的说，“怎么说不玩儿就不玩儿了呢？”
“结束就结束，反正咱们也打不过。”周阳附和着，他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虽然刚才的局势，看起来是楚行风占略微优势，但是他的能量补给就快跟不上了，只要再拖过五分钟，他一定会输的很惨。
而拖五分钟这件事情，对周阳来说绰绰有余。
这点，楚行风本人当然最清楚不过。
所以他很恼火的从驾驶舱里跳下来，都没有进到观战大厅去看他的学生，而是直接从侧门离开了，连个招呼也没打。
……
夜深人静，整个营地除了几处照明灯孤单单的亮着，都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小白不知从哪儿溜了进来，跳到周阳身上捅捅他。
“干嘛？”周阳睁开眼睛。
小白神秘的抖抖胡子，“那个小哥哥，自己在外面散心呢。”
“大半夜的？”周阳知道小白说的小哥哥是楚行风。
“是哇！要不要去撩一撩？”小白眨着眼睛。
“小白，不要乱用词汇。”周阳说，“只有对小姐姐可以用撩这个词。”
“哦？”小白一副我不信的表情。
“反正也是闲着，走。”
周阳起来穿好外套，旁边床上的魏东鼾声大作，小白跳进他衣服的兜帽里，一人一兔偷偷的离开宿舍。
几个士兵在懒散的巡逻，对于周阳来说，避开他们简直是太容易了。
楚行风独自一人坐在营地外围的石堆上，离门口的灯光不是很远，将将可以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
“怎么，心情不好？”周阳问道，故意掩饰了自己的气息。
楚行风忽然被搭话，吓了一跳，差点儿从石头上掉下来。
“大半夜的不要这么吓人好不好？！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来干嘛？”他眉头紧锁，一连串的问道，“你怎么出来的！快回宿舍去！小心明天通报批评！”
周阳还没回答，小白从他的帽子里钻了出来，“这位小哥，我们是来找你哒。”
“啧，找我干嘛？！”楚行风无奈的坐下，既然胖兔子都来了，这时候他也不好意思再拿捏着教官的劲儿了，而且，实际上他们年龄差不了几岁。
“心情不好？”周阳随意的问着，在他旁边坐下，掏出一根烟点上，“来一根儿不？”
“不要！”楚行风厌恶的扭头，正好望见黑暗中那一排高大的机甲仓库，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出隐隐约约的轮廓，沉默良久，说道：“我想开真的。”
“为什么不给你机甲？”周阳吐出一口烟，瞬间被寒风卷走。
“因为我身体不好。如果去作战，动辄一天两天的，大概在那里面那么久我会晕倒。”楚行风一边叹气一边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就是这样，也没有什么病，就是身体状态不好，而且还容易走神儿。还有，我经常可以听到、看到或者感觉到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
“比如说，”楚行风指着小白的鼻子，“这只会说话的自称是来拯救人类的胖兔子。”
小白很不满意的把他的手指扒拉到一边儿，“亲，我是真的！真实存在的！这不是你的问题，请继续。”
“比如说，我总会感觉到有人在看着我，而且有时候，竟然是从上方俯视我。”楚行风抬头看天，“我在想，是谁会在那里看我……”
“你看，哼哼，我早就跟你说灵魂会在天上飞的，你还不信……”小白插嘴。
“还有时候，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就要脱离我的身体去神游，就好像从第三视角看着自己……”
“嗯，有时候我也有这种感觉。”周阳说。
这句话纯属附和，其实他在想，也许这是进化的另一种途径？
不再强化有机物组成的躯体能力，不再像进化者的进化规则一样，兜个大圈子才走到头，而是直接弱化有机的实体，让自我意识产生松动，最终脱离出来。
自然法则也是操碎了心。
“而且。”周阳补充道，“我也想开一次真的。”
楚行风轻轻的笑了一声，没当真。
然而周阳弹掉烟头，忽然站了起来，面朝着黑漆漆的机甲仓库，十分认真的说道：“咱俩去偷一台吧。不，偷两台，一人一台。”
“你疯了？！”楚行风在他身后站起来，惊愕万分。
“没疯。”周阳说着，拎起小白。
“哎哟！干嘛拎我？”小白扑腾着。
“我记得你说你挺厉害的啊？”
“那当然！”小白一甩毛。
“那里面装的大机器人见过吗？能弄两台出来吗？”周阳指着机甲仓库问道。
“那当然！”小白又一甩毛。
“你听这玩意儿满口胡说，怎么弄出来？！”楚行风不屑的瞥着小白，心里却又希望这只胖兔子真的有什么神通。
“我说能弄出来，就是能弄出来！”小白自信满满，“至于怎么弄出来？哼哼！……你别急先让我想一想啊。”
“哦对了，你不是说，每次要我们三个人一起做决策的吗？”楚行风表示疑问。
“对哈！”小白差点儿都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了，竟然一点也不尴尬，“好说好说！那就把那个睡得死猪一样的货叫起来，我给你们弄三台！”
“你还真是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
“快放开我！”小白挣扎，“我先去叫那货起床！你们等着，俺去去就来！”
第367章 快醒醒
“喂，快醒醒……”
睡梦中，又一次传来那神秘的欠欠的呼唤，好像很远，又仿佛很近。
魏东猛然惊醒，一睁眼就看到了几乎贴在自己脸上的小白。
“哎哟！”他慌忙坐起来揉揉眼睛，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根胡萝卜，那是他前几天在食堂的后厨里顺走的，都放蔫巴了。
“皮卡丘我可等到你了！来，吃不吃这个？”
小白伸出两只爪子接过红萝卜，看都没看就直接杵在了魏东嘴里，“吃个毛线！”
“唔……”
“嘘，别说话跟我来，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魏东不明所以的点点头，扔掉嘴里的胡萝卜，穿上外套，乖乖的跟着小白出了宿舍。
夜深人静，荒原上呼啸的寒风让他打了好几个寒战，顿时清醒了许多。小白站在他肩上，伸出短短的爪子指着前方，“往那边走。”
“去哪儿？干嘛去？周阳呢？”魏东竖起制服的领子挡风，一边往小白指的方向走去，一边抛出无数个疑问。
“停！有人！”小白忽然伸腿儿踹了他一下。
魏东赶紧停下脚步，在黑暗的拐角处紧贴着墙壁。
几秒钟之后，只见前面昏暗的路灯下，两个巡逻的士兵打着哈欠懒懒散散的路过，身影渐渐远去，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
“厉害啊！皮卡丘，你是怎么知道的？”魏东问道。
“别说话！”小白说，“继续走，前面右拐。”
“那是营地大门口！”魏东不解。
“是的呢，亲。”
“去那儿干嘛？”
“去了你就知道了！怎么这么多话？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哎这皮卡丘，脾气还挺大……”魏东嘀咕了一句，闭上了嘴。
出了营地大门，就看到在灯光几乎照不到的地方，似乎有两个模糊的身影。走近一看，这不是周阳和楚行风么。
有点奇怪的是，这两个人表情看起来都挺严肃。
“干嘛？什么战略会议这是？”魏东一脸茫然的问道。
“我们商量着……”周阳神秘的拍拍他，“偷一台机甲出来玩一玩……”
“啊？”魏东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卧槽，谁去偷？”
“它去偷，这就是叫你来的原因。”周阳指着小白。
“卧槽，大半夜的叫我出来开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魏东刚说完，脸上就挨了小白一爪，“俺才没兴趣跟你开玩笑！你不要就算了！我帮他们俩一人偷一台。”
“卧槽，这好事儿我当然……给我也来一台！”魏东虽然一头雾水，但是不能吃亏。
“那就算你们达成协议咯，趁今天我心情好，帮你们每个人偷一台机甲！”小白自豪的甩甩毛，“哼哼，让你们见识一下我巴拉巴拉兔族所拥有的超级无敌本领！”
除了小白，其他三个人都显得迷茫又尴尬。
……
片刻后，三个人类和一只兔子，蹑手蹑脚的来到机甲仓库的大门前。
这里只留了几只引路的冷光灯亮着，昏暗的灯光下，仓库的轮廓几乎和漆黑的天幕融为一体。
这一片仓库没有守卫，也没有巡逻。
因为谁也不会像他们一样，产生偷机甲这种奇怪的想法。
重量接近两吨的庞然大物，且不说没法弄走，即使成功运走，也找不到合适的能源，更没有什么切实的用途。
小白趴在魏东肩上，眨了眨眼睛：“你们去开吧！我给你们望风。”
“啥？！”魏东说，“你再说一遍？”
“直接去开哇！”
“是你傻啊还是我们傻啊？！”魏东说，“这机甲启动得多大的动静啊！且不说走一步，地面就得抖三抖，就光这引擎噪音，也能把这片儿所有的人都吵醒！”
“当然是你们傻。”小白摇头叹气，“我问你啊，声音是什么形成的？”
“振动。声波在空气中的传播。”魏东不知道皮卡丘要说啥，捡了些关键字回答。
“是的咯！我停止介质的振动，截断声音的传播，不就好咯？”
小白说的理所当然，大家听的面面相觑。
说得很对啊，可是又等于完全没说啊！
“去开吧，记得动作快一点哦。”小白看大家都不说话了，继续说道，“虽然没有声音，但还是能被看见的，因为我对光波实在是无能为力。”
“声波是振动，光波也是振动吧？为什么光波你不能截断？”楚行风思考良久，问了一个不着边儿的学术问题。
“机械波和电子波的基本区别懂不懂啊？！”小白吼道，“你们三个学渣！”
三个学渣自觉的闭上嘴，不想再问任何问题，毕竟被一只胖兔子教育人类科学显得很没面子。
……
“你第一个去！”小白指着周阳，“给他们做个示范！”
“我啊？”周阳无奈的走上前去，推开仓库的大门。
两扇高达十余米的大门，顺着滑道向两边分开来，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周阳走了进去，随机选了一台机甲，爬进驾驶舱。
舱门侧面的控制面板启动了，泛出苍白的光，提示他人脸扫描验证失败，请输入账号。
虽然机甲的使用权是分配给个人的，但是所有权依旧是联盟军方的。个人账号只用来保持个性设置，为了特殊情况下使用的灵活性，还设置有公用的紧急账号，可以启动任意机甲。
周阳输入紧急账号，机甲的引擎顺利启动，发出嗡嗡的震颤声。
魏东和楚行风站在仓库大门口，呆呆的看着一台机甲从里面大踏步的走了出来，但却没有任何声音，大地也没有发生一丝震颤，眼前这一幕就像一卷声道坏掉了的录影带。
那台机甲走过他们面前，朝脚下的两个人和一只兔子挥了挥手，抬起脚步，向远方全速奔行而去，留下一片尘土飞扬。
还是没有一丝声音，大地也没有一丝震颤。
“太神了……胖兔子你简直太神了！”楚行风满脸惊喜之色，迫不及待的跑进仓库。
小白趴在魏东肩上，皱了皱眉头，“他叫我什么？！”
“皮卡丘。”魏东愣在原地，答非所问。
“啊？”
“你爱吃什么？”
“啊？”
“只要你爱吃的，不管多贵我都给你买！”
第368章 机甲是男人的浪漫
就这样，三台机甲依次踏上了深夜的荒野。
离开了营地的灯光，化不开的无边黑暗蔓延开来。但是机甲有红外和雷达探测系统，还有vr润色成像系统，所以黑夜再黑，对他们的视觉影像并不大。
小白不可能一直帮他们阻断声音的传播，更何况他们还想试试远程导弹的威力，所以为了不惊动营地，他们决定跑得远一点，到一个没人听见没人看见的地方去。
三台机甲翻山越岭，朝着地图上没有人类活动痕迹的空白地带全速前行。
看着周围的景物从视野两侧快速后退，楚行风激动得手有点抖，这可是真的机甲，和营地的那个晃晃悠悠的破模拟器一点都不一样，太有手感了！
这么激动，反倒让他很难进入完全集中精神的状态。
他深呼吸几口，压下疯狂的心跳，努力进入状态，他才不相信自己只是个纸上谈兵的游戏高手，实机一样可以的！
周阳也很开心，这让他重新体会到了在黑夜的荒原上奔跑的感觉，那种自由又在不知不觉之中重新回到他的心里。同时，理性思维让他几乎所有功能都挨个儿试了一遍，把手感和数据一丝不差的存在脑中。
“哇～！冲啊冲啊！”小白在魏东的驾驶舱里，对着头盔上的麦克兴奋的嚎叫着，震的每个人耳膜嗡嗡叫。它又没有接入视觉端，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瞎兴奋个什么劲。
只有魏东没有任何心里负担，乐呵呵的瞎跑一气，嘴还不闲着。
“这玩意儿跑得还挺带劲儿哎！咱们去干嘛？”语音频道传来魏东的声音，“哎，你看前边儿那座小山，不错哟！咱们去那山顶看日出吧！”
“看毛的日出。”周阳说。
“机甲是男人的浪漫，你懂不懂？！”
“快滚！谁跟你浪漫。”
魏东说的那座山，伫立在他们正前方，是一座斜面平缓的锥形山，形状规则，看起来像是火山喷发造成的遗迹，不过根据红外检测来看，这里早已不再有温度，应该是一座死火山。
“咱们就在这里试试机甲弹药的威力如何？”楚行风说道，“这机甲的远程穿甲弹和燃烧铀弹，都是新改良的武器，比目前防务部装备的要好多了！”
“好啊，反正我们也不懂，不过我不介意砰砰砰砰把各种弹都轰完，爽它一把，哈哈！”魏东得意洋洋。
“咳，这叫亲身体验实机的后坐力和精准度！”
“是是，小教官说的对！”
“请把小字去掉！”
“哈哈哈！”
在魏东爽朗的大笑声中，无数枚炮弹先后呼啸出膛，向那座死火山飞去。
在猛烈火力的轰击中，大地剧烈的震颤着，那座小山的表面顿时土屑乱飞，被炸的不成样子。
等等……
周阳忽然感觉到哪里不对。火山岩应该是这么松软的吗！
哪里是火山岩，简直就是黄土坡，比黄土坡还要不堪一击，这么轰过一轮之后，整座小山都快被轰平了。
“喂，你们不觉得有点奇怪吗？”周阳说道。
楚行风也很快停了手，“这地区是什么土质？”
“啊？你们在说什么？”魏东还一头雾水。
就在这时，那座小山忽然不易察觉的动了动，上面的土块簌簌落下。
周阳忽然冒出不太好的想法，这个形状和土质，都让他想起小时候拿小棍儿捅的那种地上的蚂蚁洞，扩大了一万倍之后……
“撤吧！这个地方怪怪的。”他说。
“走！”楚行风也连忙转身。
“哎？怎么了？”魏东看着慌忙撤走的两个同伴，扫兴的放下双臂的炮管。
他依依不舍的刚要转身，就看见那座小山更明显的动了动，中间的土质不断涌出来，向周围洒落，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一样。
“卧……槽……”这句话还没感叹完，两根巨大的触须忽然伸出山顶，四处摆动着。
“妈呀！”魏东惨叫着，赶紧转身撒腿就跑，机甲失去平衡，差点儿摔一跤。
“你不是还要上去浪漫呢吗。”周阳淡定的吐槽。
这个时代，地表上的生物疯狂进化，遇见什么玩意儿都不足为奇，何况他已经遇见过足够多。
虫子们一般不愿意离开原地长途跋涉，所以按照机甲的速度，应该可以逃离这个鬼地方。
随着整个小山不断坍塌，松软的土质簌簌的向四周滑落，一只庞然大物的多足甲虫猛然钻出地面！它身体分为很多节，整个宽胖肥圆，身下细细的几对小足颤抖着，如果不计较这个大小比例，它就是只地下城里到处可见的潮虫。
它丑陋的扭动着身体，终于爬出洞口之后，无数只幼虫从它留下的虫洞里喷涌而出，密密麻麻的让人不由得起一身鸡皮疙瘩。
说是幼虫，估摸着也足有一米长。
“嗷……”魏东回头一看，吐了。
“哎呀，你太恶心啦！”小白尖叫到。
“不是……我恶心，是虫子恶心……嗷……”魏东吐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还不赶紧跑，干嘛呢！”楚行风吼道。
“等……等等我……”魏东一个人落在后面，他也想跑啊，但是都快虚脱了还是抬不脚起来。
说话之间，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一只幼虫，哧溜溜爬到了魏东的机甲上。
“啊～～！救救我啊～～！”整个频道里都是他的鬼哭狼嚎。
机甲一个重心不稳，向前摔了个狗吃屎，滚了一圈爬起来又摔，屁滚尿流的，也没开平衡系统，胳膊腿儿的防护板都摔出坑来了。
“啧。”周阳停下了脚步。
“我就说过，这个上了战场一定会吓尿。”楚行风也转过身来，连连摇头。
那只最大的虫子频繁的舞动着触须，翕动两片坚硬的颚，两口就将旁边的一棵参天大树吃进肚子里，嚼得碎片横飞，咔嚓咔嚓，就好像一个彪形大汉嚼了根黄瓜。
紧接着，它触须摆动，扭过头来，看起来它对这个在地上挣扎的大铁块产生了兴趣，朝魏东俯下身来。
魏东的魂儿都飞了，更别说驾驶机甲了。
第369章 奉陪到底
魏东眼睁睁的看着那巨大丑陋的母虫朝自己爬来，那神经质的颤抖着的触角，那翕动着的颚比自己的机甲还大，上面长满密密麻麻的毛刺，他只觉得脑子里一阵阵眩晕，腿脚似乎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想到自己竟然要被一只恶心无比的大潮虫吞进肚子里，他就觉得生无可恋。
这时，两颗高爆子弹同时呼啸飞过，一左一右击中了巨虫的头部。
子弹并没有给它造成致命伤害，只打掉了一点儿硬壳，但却着实吓到了它。
它慌慌忙忙的退缩回去，虫子的条件反射使它团团转，想找个隐蔽的地方，身下的小虫子都被搅合的乱了套。
还好，这说明它并没有进化出高级智慧。
周阳和楚行风互相对视了一眼，刚才这两发子弹不约而同的分别出自这两个人之手。
“哼，可以啊。”楚行风说，“我还以为你也要吓尿了。”
他调查过周阳的履历记录，按道理他应该和魏东一样，是生存区里长大的有钱人家的公子爷，这辈子根本连只变异野兽都没见过，地表上的残酷，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天方夜谭。
谁知道这小子竟然能保持镇定，加上之前他犀利又精准的攻击，不得不让人怀疑他的背景。
不过现在想这些已经没用了，现在他们是同一战线。
对于楚行风的揶揄，周阳只是笑笑。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魏东的机甲依然瑟瑟发抖，无法动弹。
“唉，你知道缆绳怎么放吗？”楚行风叹了口气，对周阳说，“现在只能咱俩把它拉回去了。缆绳在……”
“等等！”周阳打断了他，突然在语音频道里大声喊道：“喂！那个趴在地下的，你还玩儿不玩儿了？！不玩儿你就在这下线吧，我们回去开下一局了啊！”
“大，大哥……别，别开玩笑啊……”魏东颤抖的声音。
“要玩儿就快点儿！别墨迹，boss在你后面！”
这时母虫已经镇静下来，又一次朝这边挥舞着触角，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向那个会动的大铁块接近，显然没弄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哎，我们走了啊！”周阳喊道。
“啊～哇哇哇啊～！妈哒！#￥%&！”语音频道充满了魏东的意义不明的鬼哭狼嚎，简直听不下去。
那只瘫了的机甲奇迹般的一弹，猛然跳了起来，甩掉身上的幼虫，回头对着母虫的脸就是一通狂轰乱炸。
巨虫又一次吃痛，慌乱的退到洞穴后面。
看着自己的攻击有效，魏东的精神终于稍稍有些恢复正常。
只见他的机甲一溜小跑着撤退下来，后面一群幼虫密密麻麻的跟着他，哧溜溜的在地面爬行，犹如潮水一般。
“什么玩意儿啊！”魏东惊魂未定的哭腔，“哎卧槽，它们跟着我怎么办哇……”
“往后撤，咱们先来aoe一下，把小怪清了，别忘了躲boss技能。”周阳淡定的说。
当然，主要是说给魏东听的，现在大概只有游戏可以挽救他的心灵了。
“哇啊啊啊～！”魏东大喊大叫，一副豁出去了的架势，“轰死你们这些恶心的玩意儿！”
说着，机甲都没停下脚步，就以超快的手速，将好几枚燃烧弹高爆弹一股脑儿扔进身后的虫巢出口。
大地猛烈震颤，小山的山顶腾起一朵黑云，无数虫子的残片断肢在黑烟中翻滚。
“你这波骚操作可以啊。”周阳说，他从来没见过魏东效率这么高，准头这么正的，人果然是在危机时刻才能超常发挥。
火山口一般的虫巢出口安静了几秒钟，忽然有更多的幼虫像潮水一般重新喷涌出来。
“谁让你炸虫巢的！”楚行风责怪道，“这样搞不是越来越多？！”
“有多少，全清了。”周阳一如既往的淡定，“你怕了？大可以先回去。”
“哼，我是怕你们两个挺不住！”楚行风怼回来，“到时候可别怪我不救你！”
他本来想这趟只是随便玩玩，不想把事情闹大的，但是现在周阳都这么说了，他当然必须奉陪到底！
楚行风闭上眼睛。
一丝微笑挂上了他的嘴角，这次他可是认真的。
身体的神经信号与机甲的神经纤维束完美对接。如果神经信号是可见的，你大概会看到现在他的身体里，只留下了很少的一部分信号，来保持基本用于应急的知觉。其他的神经信号全部通过密密麻麻的机甲仿生系统的神经束连接点，在机甲中顺着神经纤维束快速闪动着，介入机甲动能系统。
同时，机甲的各种外部捕捉装置，也有无数的信号直接以光速传进他的大脑和脊椎。
更清晰广阔的视野在他面前展开。
更流畅自由的操作在他的控制之下完成。
其实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闭着眼睛的，那就是周阳。
他远比楚行风更快的进入状态，因为他本身就不需要精力来维持有机体的生命活动。
而且，他也不再介意在这两个人面前卸去伪装，反正这种事情回去之后谁都不会乱说。
“啊～！#￥%&！”魏东直接从吓傻状态进入疯狂兴奋状态，还是一样的鬼哭狼嚎。
“这里这里！那边那边！”小白稳稳的站在他的肩膀上，像粘住了似的，不时的戳戳他的脸，兴奋的指手画脚。
魏东狂轰滥炸得起劲，可没功夫奇怪皮卡丘是怎么看见外面的。
机甲那庞大笨重的机身可不仅仅是装饰，弹药储备空间堪比一台武装坦克，够他们轰上一阵子的。
不过，数量再多也有上限，谁知道虫子的数量有没有上限，所以弹药的使用效率还是非常重要的。这就要求每一枚但要都要用在合适的位置，弹无虚发。
燃烧弹一般用来打地上的幼虫，穿甲弹则用来打母虫。
不过那巨大无比的母虫，单单就这个体积比例来看，也可以猜得到它的甲壳有多厚，穿甲弹也只能打进一个凹坑，就嵌住了，一些恶心的浓绿色的体液顺着边缘渗出。想要把它来个对穿，那是不可能的。
联盟有句老话，“给敌人的伤害不致命，就是给自己的致命伤害。”
第370章 回家
那只巨大的母虫终于意识到了来者不善，放弃了躲避的天性，进入了疯狂模式，朝他们冲来。
它没有视觉器官，只有两只丑陋的触角极快的挥舞着，那是它最主要的探知外界的器官。
七对纤细的足在地上飞快的交错挪动，不知那么细小的脚是如何支撑起如此庞大的身体的。
于此同时，大量浅绿色的气体从它身体下方释放出来，在空气中蔓延。
只可惜，它太不了解自己的对手了。
为了驾驶员不会被恶劣的环境影响，机甲的驾驶舱本来就是密封的，毒气根本不会对他们有任何效果。
面对着冲过来的母虫，周阳镇定的收回了手臂上的炮管。
寒光一闪，换成了高强度激光剑，在这夜里显得分外耀眼。
机甲以鬼魅一般的速度和身形，朝母虫迎面而上。
楚行风冷冷的看着，惊异于周阳那台机甲的速度和操作的自由度，丝毫不比自己差。
只见那台机甲在一瞬间，将反重力辅助系统强行开到最大，竟然在巨虫面前一跃而起！紧接着，刷刷两道犀利的剑光，巨虫的两只细细的触角随之而断。
激光剑除了普通模式以外，还有穿刺和切割两种高强度模式，穿刺模式会把能量聚集在尖端，将目标快速烧出一个洞，而切割模式则是把能量聚集在刀刃的一条线上，减小灼烧面，将目标从这条线干干净净的剖成两半。
两截触角还在地上徒劳的痉挛，巨虫失去了感知，疯狂的原地打转，时不时忽然左冲右突，差点儿将楚行风和魏东卷进身子下面。
“喂，瞧你干的好事儿！”魏东麻利的躲开，叫到，“这样爷还怎么瞄准？”
“急什么，等我回3秒能量。”周阳话音刚落，只见他的机甲背后的重力辅助装置猛然一闪，同时机甲踩踏地面，又一次高高跃起，落在巨虫背部，沿着凸凹不平的甲壳奔行起来。
激光剑随着快速奔跑的机甲，在空中画出一个漂亮的弧线，将巨虫身体一侧几乎所有的细足尽数砍断。
紧接着机甲转向，又是一道弧线，来自另一侧。
失去了所有足的多足类甲虫，伏在了地面上，用身体各节之间猛烈收缩，原地翻滚挣扎，却无法再向前移动半步。
这一幕看起来很恶心。
楚行风皱了皱眉头，虽然周阳做得非常完美，但是这个砍法，实在不像是一个普通人。
准确，犀利，流畅，完美……还有，残忍无情……
这更加印证了他之前的想法，这个人有深藏不露的秘密，也许他连履历都是假的？但是要通过联盟军部的履历审核，假的程度一定比真的还真，有这么大神通的人，这世界上还真不多……
当然，楚行风心里这么想着，手上可没有一丝迟疑。
趁着巨虫挣扎的间隙，三枚穿甲弹从他手臂的炮管里，以最小的时间间隔依次发射。
第一枚正中巨虫头部中心，打出一个坑便嵌在其中，而第二枚，不偏不倚的落在第一枚的弹尾！第三枚同样不偏不倚，推动着前两枚，深入巨虫体内，爆开。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巨虫甚至都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身体内部就已经被爆炸搅成了一团浆糊。
那像座小山一般的身体，终于趴在地上不动了。
母虫死掉之后，剩余的幼虫也都躲的躲，散的散，大部分都哧溜溜的往回爬，撤回虫巢深处。
“呼……”魏东终于松了口气，“怎么着？还打不打了？”
“不打了，回家。”周阳说。
楚行风也睁开了眼睛，意识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上，“走吧，现在安全回去是最重要的。”
“是哇是哇！”小白插嘴喊道，“根据我精确无比的计算，你们如果再耽误十五分钟，就会有80%的几率在天亮前不能到达仓库，如果你们不能在天亮前到达仓库，那么即使没有声音的传播，你们也会有95%的几率被巡逻的士兵看见……”
“走走走！”三台机甲急匆匆的全速往回跑。
每个人的心里其实都很兴奋，不管前方奔赴的是家还是战场，这片夜晚的荒原只属于他们。
魏东还在激动的情绪中没缓过来，仰天长啸：“妈哟，爷开着联盟第一批机甲，打败了虫族！啊哈哈……”
还没说完，就被小白一通拍脑袋，“别瞎嚷嚷，快点跑！”
周阳的耳机里，这时忽然传来私聊频道的声音。
“你到底是谁？”楚行风冷静的声音。
“你猜？”周阳不正经的回复。
在他们身后，留下一片狼藉，被轰得乱七八糟的虫巢，巨虫那小山一般的尸体，满地幼虫的残枝和绿色的液体。
不过，用不了多久，一切就会被风沙掩埋。
再用不了多久，那个虫巢深处会再生出一个母虫。
这样一代一代，也许突然有一天，其中的某一只就产生了智慧。
在这个时代里，一切皆有可能。
……
三台机甲回到营地的时候，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他们又在小白的帮助下演出了一场无声电影，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仓库。
周阳停放好机甲，关闭机甲系统。
屏幕跳出一行提示，“系统即将关闭。是否在关闭后进行舱内清扫？”
周阳选择了是。
这样等自己离开驾驶舱之后，系统就会自动开始清扫舱内空间，进行消毒灭菌，同时将所有自己留下的气息和指纹全都清理掉，还会清理掉系统里的声音和图像缓存。
三个人走下机舱，互相做了个ok的手势，静悄悄的离开仓库，各自回各自该回的地方。
这时，东方的天空开始朦朦胧胧的发亮。
两个巡逻的士兵照例打着哈欠走过机甲仓库的侧面通路，顺便瞟了一眼那巨大的仓库大门，已经在微微的晨光中隐约可见。
但是谁都没有注意到，仓库里有三台机甲正发出嗡嗡的轻微声响，那是系统在清扫舱内空间。
在这三台机甲的外表，全都是尘土泥巴，草屑碎片，和各种不知底细的恶心污渍，尤其是其中一台，胳膊腿儿的防护板都摔得坑坑洼洼。
这三台就这么可怜巴巴的，站在一群崭新新亮闪闪的机甲中间。
第371章 神秘高手就是我
第二天上午，实战训练的教室里。
魏东倒在椅子里，睡的口水都流下来了，轻微的鼾声被淹没在一片窃窃私语里。毕竟一通宵都没睡，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很难熬的，而且，教官楚行风也迟迟没来讲课。
这时，一个出去打听消息的跑了进来，兴奋的喊道：“号外！号外！昨天夜里，有人偷开了三台机甲！”
大家都愣了一下，一时间议论纷纷。
“偷？！”大部分的人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怎么算是偷？那机甲怎么开出去？走一步地面都震的嗡嗡响！”
“就是不知道啊！”那打探消息回来的一脸神秘，将手指放在嘴边，“堪称史上最神秘事件！现在所有的领导们都炸了毛了！”
“据说今天早上有人去机甲仓库，才发现的。那些机甲都是昨天才领回来的，崭新崭新的，却有三台灰头土脸，其中有一个还摔得都是坑，肯定是出去打了一场！”
“昨天没听到什么动静啊！”
“是啊，里面留着什么线索吗？”
“什么都没有！走的时候全机清理了，驾驶舱里面连个指纹都没留下。”那人越说越兴奋，“但是呢，据说驾驶数据是清不掉的，现在上面正在调取驾驶数据呢。”
“教官怎么还不来？”
“估计去参加数据分析了。据说从数据上，大概就可以猜到是什么人开的。”
“什么人能把机甲悄无声息的开走？况且开走就赚到了，干嘛打一架再原样放回来？”
“所以说，怀疑是咱们自己的人！”
“确实，有道理……”
“……”
这么一上午的时间，都在议论纷纷中度过，倒是周阳若无其事的听着周围的议论，魏东在一片嘈杂声中睡得更香了。
都快中午了，楚行风才急匆匆的走进来。
他脸色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熬夜。
他完全没心思管这帮学生，只是在墙上贴了一张公告。刚贴好，就呼啦涌上来一堆人。
“昨天夜间，营地中有三台机甲被紧急驾驶，请知情人速与上级联系！”
“哟，这说得好客气，不是说偷的吗？”有人立刻就发现了其中的微妙之处。
“偷机甲的知道是谁了吗？”
“知道还贴这个？”楚行风心情不好，扫视了一遍大家，故意忽略了周阳和魏东。
“不知情啊，不是我……”被他看着的一个学员赶紧说道。
“就知道不是你们！看看这数据，说是你们我也不信！”楚行风扔下一摞纸，“内部资料，偷偷给你们看看。”
几个脑袋立即凑了上去，然后就发出一阵惊呼。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魏东刚一睡醒就开始活跃起来，也挤到人群里探头探脑。
“卧槽……”魏东都傻了，那些个s差点儿没闪瞎他的眼。
各种数据都是s，一个的两个的三个的，反正全是一堆s，看得人直晃眼！
“卧槽，我这么厉害呢！”美滋滋的怪笑浮上他的脸庞。
“去去去，你睡傻了吧？这是偷机甲的人，跟你有什么关系！”旁边有人白了他一眼，将他推到一边儿。
“对，跟我没关系，啊哈哈哈……”魏东自己在一边儿发神经。
楚行风敲了敲桌子，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说道：“今天最后一堂课了，我也没什么心情给你们讲课了，你们自己练习吧。等着下一批机甲到货的时候，希望你们可以拥有一台属于自己的，真正的机甲。”
说完，他有些失落的离开了教室。
之后的两三天，到处都贴着公告，机甲兵团营地里的全体成员，都在讨论这件史上最神秘事件，有人偷走了三台机甲，外面打了一架又给送了回来，这些人驾驶水平超级高，偷走机甲的方式超级神秘，而且身份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线索。
楚行风这几天可是受尽了上面来的精神压力。
确实，在这营地里，能开出这种数据的只有他了，而且他一直怨念没有机甲，偷偷开一下还回来也在情理之中。
“我都说过一百遍了不是我！你还要问什么？！”楚行风不耐烦到极点，这是肯定不能承认的，不然另两个人是谁他也解释不了。
“如果那其中有一个人是我，那么请问另外两个人是谁？！”楚行风生气的指着上级的鼻子，“咱们营地里有可以跟我一样的吗？有的话我把这个位置让给他！我教过这么多人，这帮货什么德行我不知道？！”
都怪那些老头子，揪着他不放，搞得连他这么正直的人，都开始说亏心话了。
魏东每天都神气十足的走过公告板。
昂首挺胸，自豪无比。
但是，没有目光落在他身上。
“那就是我啊！神秘高手就是我啊！”魏东心里喊了一百遍了，但是不敢说，说出来也没人信。首先皮卡丘阻断声音传播这种屁话，就不会有人信。
这个世界真是奇了怪了，真的反倒像假的。
这可憋得他浑身难受，他可是不折不扣的不说出来不痛快星人啊！
“哎，我说……”他回头想找周阳说两句，却扫兴的发现，好像这两天都没怎么看见周阳了，也怎么没看见皮卡丘了。
这时，周阳和小白正在吕教授的实验室里，面对着那个科研中心的生化密封盒，盒子里装着那坨黑色的史莱姆。
吕教授急匆匆的告假回家，没来得及把它抱走，只是把它锁在了柜子里。
这对于周阳来说，等于没锁。
一人一兔面对面，怒目而视，中间夹着个大盒子。
“打开！”小白喊叫。
“不行！”周阳一口否决。
这种争执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
自从这个危险的未知生物落到他们手里之后，如何处理便成了大问题。周阳上次从郑老爷子那里得知了科技中心的通用密码，所以小白一定要让他打开，它要咬一口分析分析这东西的物质成分，周阳则觉得太危险，这个东西就像个沉睡的猛兽，一旦让它苏醒，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现在机甲兵团的常规课程已经结束了，吕教授也许随时都会回来，必须赶紧处理才行。
第372章 说走就走
“打开！”
“不行！”
“快打开！”
“真不行！”
又来一遍。
“唉。”周阳叹气，“反正课也上完了，也没什么任务分配，据说最近可以请假，要不我请假回去一趟，咱们把它抱回去好了……”
“同意！”小白点头。
“ok。所以你去捡一坨屎，放在另外那个空盒子里面，给他留在这里充数。”周阳说。
“你干嘛不去？”
“你跑得比较快。”
“啊？开什么玩笑！”小白瞪圆了眼睛，“你直接拉一坨不是更快？！”
“……！”周阳目瞪口呆。
而且……好像还真的无法反驳？
不行！怎么能败给这个巴拉巴拉族的满口跑火车的胖兔子！
“食堂天天缺少蔬菜，我拉不了这么软的！”周阳说。
“……！”这回轮到小白目瞪口呆。
最后，一人一兔终于达成了协议，回去在小学校门口的玩具店里买一袋水晶泥。
于是周阳请了三天探亲假，带着小白，抱着生化密封盒，辗转回到了自由先遣军。
“哎哟！你回来的正是时候！”阿乐正急匆匆的迎面碰上他，把手里的一张纸塞给他，说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怎么了？”周阳问道，那张纸明显是一张任务单。
“联盟总部发的紧急任务。”阿乐说，“虽然我们也能搞定，但是我觉得你一定有兴趣。”
嗯？周阳好奇的抖开那张纸。
联盟总部给的任务以最高优先级处理，是自由先遣军的原则，不过直到现在，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任务，护送物资啦采集标本啦什么的，大都分给下面的成员了，能让他感兴趣的，还真是少见。
果然，纸上的第一句话就让他心里一沉。
“联盟第三大区新源生存区建设营地，遭到未知生物袭击，请求支援。”
“马上去！”周阳把任务单塞回阿乐手里，“通知韩光和刘一明这两个大闲人，明早出发！”
阿乐愣住，“……你不看看详细内容吗？”
“全部资料传给我！”
周阳说着，快步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哎？”阿乐在后面喊道，“我也想去！”
周阳停了一下脚步，想着这个曾经在新源建设营地附近，把自己从晶石能源炮的轰击中救走的少年，不由笑了一下，“可以！”
“哦耶！”阿乐开心的跑去做事了。
周阳匆匆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电脑，飞速的浏览着任务详细内容，以及以往所有的战斗记录。如果他没看错，刚才扫了一眼任务难度，是最高的五星，多带几个人总是没错的。
“你又要走了，那我干嘛？”小白在他肩上打了个哈欠。
周阳拍拍桌子上放着的生化密封盒。
“史莱姆交给你保管，别想着打开听见没有？敢打开我跟你没完！还有，别忘了把水晶泥放回教授的桌子上去。”
“啊？！”小白一脸难以置信，“你当我能变成人啊？我一只兔子，怎么把盒子拿出去？我倒是可以变成两只脚驮着它走出去，但是啊喂，一只会走路的快递箱子，一定会登上明天的头条！”
“别贫了！”周阳拎起小白扔到一边，“让艾丽帮你，她有权限出城。”
“对了还有，别忘了告诉魏东，帮我延长几天假期！还有什么来着……”
“你好烦！我去找艾丽啦！”小白赶紧逃走，只怕自己呆在这里任务会越来越多。
……
第二天清晨，轰隆隆的螺旋桨卷起尘土飞扬，一架小型直升机降落在新源生存区建设营地。
周阳从飞机上跳下来，踏上这片他曾经奋斗过的地方，感觉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停机坪小哥的面孔，那一大片工地和营房，都是老样子。工地上，生存区穹顶已经起来了一小半，像个磕破了的半个金色巨蛋。
工地和营房里的人都不多，大概是已经开始撤离避难了，只剩下黎明之师的营地还在坚守着。看来敌人的前一波袭击给他们带来了很严重的恐慌。
有人朝他打招呼，郭凡听说他们要来，更是早早的就在候着了。
“头儿！”郭凡不知道说什么好，激动的朝他们敬了个礼。
周阳微笑了一下。这一切都很熟悉，唯一陌生的，却是自己。
记得当年来到这里的时候，自己还是个热血青年，有一些稀有技能就了不起了似的，以为装比逞英雄就可以解决一切。
而现在的自己，无论是地位还是能力，都比当年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但是……
能力越强，就发现自己越危险。看到得越多，心里就越没底儿。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越多。
记得那时，自己身边还有殷茵。
而现在的他，不准备再付出任何感情。因为一旦成为超级生命，他将和这个世界不在同一个维度上，不会有任何结果。
（其实说实话，是因为码字的那个家伙为了防止再被咔嚓。）
……
韩光还是板着一张脸，跟在周阳后面朝营地走去。
这件事情他越想越不对劲，傻比和自己都曾经是这里的头儿。不过现在搞了半天，这个傻比变成了自己的头儿？
这简直让他太没面子了！上当了，尼玛的就不应该来！
刘一明无所谓的跟在后面晃悠。
阿乐走得更慢，他四处张望，频频向西边的地平线方向看去，那里现在只能看到一片脏脏的灰色。
如果视野好的话，应该可以看见一片起伏的丘陵地带，越过那片丘陵地带，就可以看到一个地下城入口，那就是他曾经住过的地方。
也就是在这附近，当年他逃出那个地狱般的地方，在荒山野岭里晃了两天又冷又饿的时候，忽然发现附近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就在他躲在岩石后面偷偷打探动静的时候，忽然，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来，吓了他一跳。
“小朋友，迷路了吗？”
阿乐扭过头，看见紧身衣裹着的完美曲线，还有在风中飘逸的一头长发。
自从被聂寒冰捡到之后，自己的人生竟然如此自然而然的，走上了一条之前做梦都没梦见过的路。
第373章 临界点
在这个地表上，可以供人类生存的面积越来越狭窄。
不仅冰原的面积不断扩张，无法踏足的极寒之地的面积，也随之越来越大，赤道环带也同时开始了它的侵袭。
据说联盟无人机被赤道环带的超强电磁波袭击造成无法飞行坠毁的极限，每年都在后退，并且以几何级的数量上升，仅仅今年一年，就后退了二十公里以上。
而同样于此相应，今年一年涌现的能力者数量，也是去年的三倍。
一切都在加速。
这并不是谁的原因，每种数据都有一个临界点，一旦超过了某个值，就会开始成倍的疯狂增长。
赤道环带上的生物，应该是在特殊的宇宙辐射波和电磁波下侥幸生存下来的人类或动物的变异体。比如之前在黎明军校南征赤道环带时，碰上的会控制脑电波的土著，大概就是人类或者猴子进化而来。那里最特殊的，就是无处不在的微电波，所以它们以控制微电波作为攻击敌人和自我防卫的手段。
这在进化史上，是很平常的事情。
然而之前统统都要花上几千几万年才能完成的进化史，现在却在百余年之内完成了。尤其是赤道环带，充斥着几万倍的辐射波和电磁波，使得他们进化得比人类还要快上无数倍。
那次还是在边缘地带，如果真的进入环带中心，周阳毫不怀疑还有小白和大黑那样的神秘生命。
至于那里的时空漩涡，科学家们经过研究，推测是脑电波干扰带给人类的错觉。
原来专家们的特长除了“尚无定论”之外，还有把某种无法解释的现象放在“错觉”分类里的习惯。
昨天他看过资料，所谓未知生物，据说是巨型灵长类动物，从南边过来的，应该就是赤道环带。
说是灵长类动物，说明它们的体型已经和人类相差甚远，无法归入土著的范畴。资料里仅有一张模糊的图片，里面出现了怪物的身形，全身漆黑如墨，不反射任何光线，大概有二十米高，总之探照灯以向上的仰角照去，也没能照清楚它的脸，只有长长的像大猩猩一般的手臂，几乎垂到地面。
至今为止它们已经发动过两次攻击，都是夜间，所以怀疑它们是夜行动物。
“讲讲具体的情况。”周阳说道。
“你都看到了，这里跟往常一样整整齐齐，没有残垣断壁，也没有血喷一地。它们每次都是适可而止，就在我们觉得顶不住啦要沦陷啦的时候，它们就撤走了，跟逗你玩儿似的。”郭凡向周阳一行人讲述着实际的战况，“但是每次，我们都会失踪十来个人！没有流血，没有哀嚎，就是无缘无故的失踪了。”
“据说有人看到，那怪物的嘴长在手上，这么一伸手，跟黑洞似的，直接就吸进去吞掉了。还有人说，被外星人抓走做实验去了。反正我没看见过，也说不清楚。”郭凡继续说着，“所以现在项目暂停，人员暂时撤走，老失踪也不是个事儿。等到咱们打败它了再开工吧。”
“你说它？难道不是一群？”周阳问道。
“是一群，但是有一个最大。怎么说呢，其他的都像小宝宝。我猜，他们都听那个大个儿的话。”
“热武器攻击管用吗？”周阳问。
“管用就不叫你们来了。”郭凡一脸愁容。
“那现在就只能等着它们来了？”
“他们两次都是从那个方向来的。”郭凡指了指正南方，“我们去过一次，还什么都没看到呢，指南针和各种仪表都已经不动了，就赶紧回来了，什么都没找到。”
“还有什么在意的特征吗？”
“它们走路很轻，本来那么大的身躯，跟巨人似的，还是一大群来袭，应该大地震颤才对，但是它们却来去无声，如果不是有觉醒者感知，谁也不知道它们来了。”
“我知道了。”周阳淡淡的说道。
典型的动物群体社会模式，由灵长类动物演化而来，身体密度小，不反射光线，习惯整吞，看来他们体内有消化或存储空腔，至于有没有高级智慧则还是个未知数。
这只是目前他得到的推论，也许它们和小白大黑一样，是无机生命的另一种形式，以一种人类未曾知晓的原理运行着，那么这样的推论就会被全盘颠覆。
这个世界真是奇怪，当辐射高到惊人的时候，在造成大批的死亡和畸形的怪物的同时，也可能顺手造出一波超级生命。
周阳闭上眼睛，做沉思状。
实际上他的精神力已经瞬间扩散，俯视整个营地，包括工地上的每一个细节，都清清楚楚的映在他的视野里。
他像一阵风一样，快速向南方飞去。
没过多久，空气中的宇宙辐射波和电磁波越来越严重，远远超过了可以给人类身体带来危害的临界值。他能感觉到，但是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一路什么也没有发现，直到他看见了大海。
就像姜凤阳的虚拟精神世界里的大海一样，阴暗的天空里布满厚重的宇宙尘云层，云层之下，是因为缺少阳光散射而呈现深黑色的海水，波涛汹涌，拍打着岸边的岩石，在轰鸣中化成飞舞的灰色泡沫。
周阳看着那片海。
一种熟悉的危险的感觉，在他的心里蔓延开来。
他记得自己前不久感受到那坨黑色的史莱姆时，就是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沉睡的野兽，一旦它醒来，就会带来不知底细的危险。
周阳试着潜入海水，但却精神力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穿过厚重的海水，就好像一个凭着一己之力企图潜进海洋深处的气球。
我们形容人昏昏沉沉的时候有一个词，叫做“脑子进水了”，他现在就是这种感觉，精神意志被海水阻挡，被波浪打散。
但是他能感觉到，在那海洋的深处，无数莫名的微小物质漂浮在海水之中，也许躯体已经毁灭，也许生命已经消亡，但是那些蛋白质核酸，基因序列，还在借助合适的湿度和温度，顽强的保持着零零散散的片段。
它们不断的被吞噬，又被排出。他们进入某些生物的体内，和本体的基因序列潜移默化的结合，产生更多新的序列。他们之间重新竞争，优胜劣汰，不断发展。
海洋，这个时代最危险的地方。
这话说得没错，起码对于有机生命来说，这里就是一个充满无数未知的新生，同样充满极度危险的大熔炉。
“你们先呆在这，我自己一个人先去看看。”三秒钟后，周阳睁开眼睛说道。
第374章 白与黑
郭凡呆呆的目送着周阳跳上一辆巡逻越野车，独自一人向南方奔驰而去，消失在一片尘土飞扬中。
“哎我说，你们就这么放心，让你们老大一个人去？”他扭过头，难以置信的质问留下来的自由先遣军成员。
韩光不高兴的瞪了他一眼，“他说不用就是不用，你废什么话！”
“是嘞，头儿……”郭凡尴尬的挠头，差点儿忘了这个人也是他曾经的头儿，究竟怎么称呼好呢，人际关系好复杂。
刘一明和阿乐点点头表示默认，自从上次跟面具人的战斗里，他们就看出来了，周阳和他们不一样，他进行的是另一个层面上的战斗。
至于如何才能进入到那种层面，没有人知道。
“一个人行吗……”郭凡依然忧心忡忡的看着正南方，虽然已经看不到越野车的影子。
……
周阳独自行驶在荒野上。
正在建设中的半个金色巨蛋，在他的后视镜里越退越远，消失在一片尘土飞扬中。
他并不觉得孤单，孤单让他的理性思维占据了主导地位。何况如果真的是超级生命，去多少人都没有用。
这样前进了将近一个小时之后，越野车仪表盘的电流声忽然增大，同时辐射检测器提示已超过安全标准。
他停下车子看了看地图，比联盟科技中心几个月前公布的赤道环带的预警线，又后退了将近二十公里，按照这个速度，不到两年，新源生存区就会沦陷在危险的电磁波和宇宙辐射里。
虽然生存区的外壳可以抵御这些辐射波，但是能不能赶在这之前完工，完工之后能支撑多久，都是今后将要面临的问题。
这是联盟所有地表生存区中纬度最靠南边的一个区，也是唯一正在建设中的区。在这之后其他的生存区兴建计划，都因为能源问题搁置了。
之所以这里叫新源，不但意味着发现新能源的迫切愿望，同时也意味着，如果没有发现新的能源，那么地表回归计划就只能走到这里为止了。
周阳跳下车，记录位置。
因为再往前走，也许车里面的零件要被电磁波严重干扰的电流烧坏。
然后他把车留在这里，徒步向前走去。
这在普通人来说是不可能的，即使是能力者，大部分人也都不可能做到的。
这里复杂的宇宙辐射，会对人体细胞造成伤害，改变其基因序列使其变异，从而失去原有的功能和特性变异成癌细胞，最终走向死亡。
这里剧烈的电磁乱流，会对人体微电波产生影响，大脑和神经系统会遭到干扰，甚至无法保持正常的神智。
但是周阳走得很稳，因为对于此时的他，人类的躯体已经成为非必须的东西。
所有的细胞都已经定型，不再有新陈代谢，基因序列也不会再发生变异，走在进化的路上的，是他的意志。
周阳以恒定的速度向大海的方向前进着，他很肯定，那些未知生物是从海里钻出来的。
因为，它们与这深海有着同样的气息。
……
傍晚，一场没有太阳的日落，也让海水的颜色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斜照的光线增多，使得海面一时间看起来波光粼粼，不过片刻就消失了。
黑色的天空不再透出任何光线，海水也沦陷为深不见底的黑暗。
此时周阳像姜凤阳一样，翘着脚坐在海边漆黑的礁石上，等待着与未知生物的会面。
目前的信息量太少，他不想打没有准备的仗。只要不是鬼魂，那么自己只需要接近一下这种生物，就可以弄到海量的信息。
夜渐渐深了，连最后一丝被云层散射的光线也消失殆尽的时候，海中的波浪突然发生了一些微妙变化，看似平静的表面下乱流翻滚。
似乎无数的生物正在从深海涌上来，浮向岸边的浅海。
片刻之后，一只小小的圆形脑袋从附近的海平面上露出头来。
随即“哗啦”一声，它的半个身子从海水里探了出来，然后慢慢走向岸边。
那是一个高达十余米的人形生物，除了手臂太长，脑袋太小之外，整体比例与人类相差不多。
但是周阳知道，这只是外表。
在它的身体内部，没有五脏六腑，只有一个空腔，那是它的消化腔。有机物随着水流或者气流，被整体吞进消化腔，经过高效的燃烧，分解，有机物转变成能量，剩下的残渣排出体外。
它的身体密度非常小，适于调节体内压强，用以在深海和陆地之间切换。
周阳想，如果自己没猜错，他们的身体不仅仅限于人形生物，会随着环境自由变换形状。
在这个怪物走上陆地之后，它身后的海浪波涛忽然失去了节奏，一片哗啦啦的水声作响，无数个圆形小脑袋探了出来，然后一起无声无息的蜂拥走向岸边。
它们全身就像这夜色一样，黑得深不见底。
因为它们的身体外表层吸收所有的光谱，而不反射任何光谱。
正如小白只有白色一样，因为小白不能吸收任何光谱。
其实它们的原理是一样的，因为它们本来就诞生在没有光线的地方，将来也将生活在没有光线的环境。所以吸收和反射光谱，呈现不同的颜色，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任何意义。
周阳拍拍屁股，从礁石站起来上，说道：“太可惜了，大黑这个名字已经给别人了，不然的话，你叫大黑最合适，和我家小白正好相反。”
那生物扭过头来看着周阳，然而它略显滑稽的小圆脑袋上并没有五官。
周阳同时发送出的意识交流，也没有任何回音或者情绪反应。
看来它们并没有自我意识。
因为随着它们的行进，周围的各种电子波和辐射射线，受到了严重的无序干扰，陷入混沌状态，甚至连声波和力场，都受到了严重的扭曲。
这是一种自我保护行为，但同时这对于自我意识的稳定也是致命的伤害。
“那么现在，让我看看你怕什么。”周阳从腰间抽出鬼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