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强迫
崔树青的书房实在是有些简陋...不是说摆设装修比较简陋,而是书籍方面非常简陋,稀稀拉拉的放了半个架子,剩下的都是一些古玩玉器,可见主人对读书实在是不感冒。
除了一张书案和文房四宝证明这里是书房外,似乎就没有什么醒目的东西了,三面墙上空空如也,这年头就算是寻常人家墙上也挂着些山寨名人字画,更不用说做官的了。
看来这位崔通判自从当官之后,就完全把学问丢到了脑后,名人字画也并不是他喜欢的东西,西门庆可以看的出来这些古玩玉器倒是有人时常把玩的,这位崔通判的喜好不言而喻了。
“贱人兄,这书房布置的非常雅致啊!”西门庆到处扫了两眼,随便找个椅子大马金刀的坐下了,刘任重等三人则在西门庆身后站了,童威、童猛二兄弟死死盯住崔树青,让他有些发毛。
崔树青咳嗽一声,也坐下了:“西门大人客气了,称呼官名就可以了...这几位是?”
“都是我皇城司手下的弟兄。”西门庆把手一招:“来啊,见过崔通判!”
刘任重随便点了下头,就算行礼了,童威、童猛二兄弟则从鼻子里哼出声来,毫无诚意的拱了拱手。
“这个...”
“都是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不懂规矩,贱人兄不用在意。”西门庆解释着:“你我一见如故,称呼官名岂不是显得生分了?”
崔树青无语,总不能和这位勾当官大人说自己绰号的事情吧?那简直是自己打自己脸了。
“使节团到了明州,下官未曾去拜见大人,下官失礼了!”崔树青也只好一咬牙一跺脚,认了!
“只是不知大人屈尊来访,有何要事?”
西门庆呵呵一笑:“说起来不过是小事一桩。我今天来,是想要向贱人兄讨一个犯人的。”
犯人?这倒是大大出乎崔树青的预料。
“大人可否明言?”
西门庆摸了摸雷公石,微微一笑:“说起来这犯人是田虎余孽,流窜到明州祸害百姓,我这次来便是要将这名犯人押解回汴梁,认明正身,斩首示众的。”
童威听到这里,倒有些迷糊,这不是来把混江龙李俊救出大狱的么,什么地方又冒出来田虎余孽了?
还是童猛心思巧些,暗道:“西门哥哥这是说给贱人听的。”
“哦...田虎余孽。”崔树青颔首道:“狱中犯人倒是不少,不知大人所要的犯人姓名?”
西门庆眼皮子也不抬:“姓李名俊!有个诨名叫混江龙!”
这话一出,崔树青顿时便是心头一震,这位西门大人来的也太巧了,前日自己的布告刚刚贴出来,这位西门大人便要把人提走。
在这件事情上,崔树青可是收了黑钱的,而且收的还是东瀛人的黑钱,要把混江龙李俊弄死...
“大人,可有转移犯人的公文?”
崔树青试探的问道,西门庆突然来此,如果李俊真是田虎余孽,必然有公文,那帮东瀛人问起来也没话说;如果没有,崔树青便可以有理由推辞,最少留出一晚的时间来。
有这一晚的时间,足够狱中的那个混江龙李俊死上十回八回的。
要不是那些东瀛人指明了要将李俊斩首示众,崔树青早就安排人下手,在狱中了结了李俊...想到这里,崔树青倒是有些后悔起来,当初就不应该答应东瀛人。
西门庆伸手往袖子里一摸,掏出一样沉甸甸黄橙橙的东西往桌上一丢,发出一声闷响。
“皇城司行事还要公文?腰牌便是公文!贱人兄请过目!”
崔树青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中,反过来复过去的看了两遍,其实不用看,他也知道这是皇城司勾当官的腰牌,上面张牙舞爪的异兽更让他有些胆寒。
答应,这不合规矩。
不答应,屋里面三个壮汉虎视眈眈,崔树青感觉自己是跑不出去的。
细想想,方才门口那些士兵...看来这位西门大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好好和自己商量。
权衡了一下,崔树青迅速拿定了主意,把腰牌还给西门庆。
“管用!当然管用!西门大人在此稍等片刻,下官这就去狱里把犯人提出来!”
崔树青的如意打算当然是找个借口先撤了再说,实在不行还可以拉上知州大人作陪,有知州出头,想来西门庆也不敢太过嚣张。至于王总管么...其实是顾不上了。
但西门庆的一句话却打破了他的幻想。
“我和贱人兄一见如故,有很多东西要聊。”西门庆笑眯眯的:“这种小事,交给下面人去办就行了。”
崔树青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西门庆已经顺手抓起笔架上的毛笔,一把塞在他的手中。
“啧啧,这毛笔多长时间没用了,都有点干了。”西门庆吩咐童威、童猛道:“你们两个还不过来伺候通判大人?”
童威、童猛互相看了一眼,应了一声走上前来,童威横拉竖拽,把没搞清楚状况的崔树青拉到书案前面,抽出一张纸来:“大人,请!”
而童猛则吐了口吐沫在旁边的一方端州砚台里,使劲的开始磨起墨来。
“西门大人,这个...”
崔树青话没说完就被西门庆打断了:“怎么,贱人兄不愿意?”
看着西门庆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扫来扫去,好像在找一个最合适的地方下手,崔树青顿时额头见汗。
崔府的下人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早就吓得躲一边去了。
不写,恐怕就是一个耳光扇过来,两条壮汉“伺候”着,崔树青连躲都没法躲。
挨了耳光也是白挨,崔树青甚至于觉得他自己不写的话,今天这条命弄不好就要交代在这里。
思来想去,还是写吧!
童威从崔树青手中抽过毛笔,舔了舔笔头又丢给童猛,而后者胡乱把毛笔在砚台里搅了两下,重新塞回到崔树青手中。
看着这个贱人吃瘪的表情,童威、童猛兄弟二人便有一种痛快淋漓的感觉。
而对于疤面虎刘任重来说,这不过是自己这位西门大人的寻常举动而已。
“贱人兄,请吧!”
西门庆笑得像个狐狸,把崔树青从惊恐中拉了出来:“写了,这事情不就了了么?”
“罢罢罢!”崔树青苦笑一声,看了看手中已经变成拖把的毛笔,重新在砚台里顺了顺。
眨眼功夫,一份调动犯人的公文便已经成形。
“西门大人,下官的官印在衙门里收着,可不在身边。”
崔树青做出最后的努力,也许西门庆能让自己派个下人出去,正好可以通知知州大人。
但西门庆并非菜鸟,嘿嘿一笑:“这等公文还用什么大印...贱人兄签个花押不就行了?”
崔树青无奈,随手签上“建仁”二字组成的花押,吹了吹墨递给西门庆道:“还请大人过目。”
“不用了,我相信贱人兄。”西门庆笑容可掬的接了过去,顺手交给站在旁边的疤面虎刘任重:“刘指挥使,这事情你去办罢...”
“遵命!”
刘任重接过那张纸,刚到门口西门庆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吩咐了一句。
“带十个弟兄去,顺便把那个花押给这里的下人看看,是不是贱人兄平日里惯用的...对了,再让他们上茶,上最好的茶!我要和贱人兄长谈!”
崔树青面无人色的跌坐在椅子上,肠子都悔青了。他想不明白那个混江龙李俊有什么背景,居然惹出了西门庆这尊大神。
早知道就不收东瀛人那笔黑钱了!
王总管在客厅左等又等,也不见崔通判回来,远远看见刘任重进进出出的,犹豫了半天干脆找了个崔府下人问道:“府上后门在何处?”
那下人带了王总管过去,刚开了条门缝,王总管探身出去,便被两个士兵打扮的人给按住了,吓得那下人屁滚尿流的去了。
“你们什么人,也敢抓我...哎哟...”
王总管一声呵斥没完,脸上便挨了两下,顿时说不出话来,吹血亲兵手上都是老茧,跟着西门庆从来就没对什么人客气过,这两下打得极重,差点没把这老货的牙给打掉了。
西门庆办事,自然是方方面面周全,不但堵住了崔府前门,就连后门也留了人手,王总管一露头当然没个跑。
“贱人兄这茶真不赖啊...是杭州龙井罢?”
西门庆美美的品着茶,就见两个吹血亲兵提溜过来一个捂着腮帮子的老货:“这怎么回事?”
崔树青一见王总管,更加是气打不一处来,今天没看黄历,这什么破事都赶到一起了...
“报告!这老贼要从后门出去,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是好人!”其中一个吹血亲兵朗声说道。
西门庆放下茶碗,一指疼得说不出话来的王总管,转头问崔树青道:“贱人兄,这老贼是你府上什么人?”
崔树青听这话风不善,咳嗽一声,干脆来了个两不相认:“下官不认识,只怕是外面翻墙进来的!”
“姓崔的!”王总管一下子急的差点没把舌头给咬了:“老爷是王左丞家的总管,方才你还在前后左右伺候着,怎么现在就翻脸不认人?”
“王左丞!”西门庆一下子来了兴趣:“那你来明州作甚?”
第四百五十三章 二十鞭 平八郎
王总管当然不会服气西门庆,更何况还被打了两记耳光,冷笑一声道:“西门大人好大的官威!我家老爷有私事要小人来明州办,莫非也要向皇城司报备?”
王总管此言一出,旁边两个吹血亲兵脸上顿时是一副“这老贼作死”的表情。
“左丞大人有私事要办,本官当然管不了。”西门庆嘿嘿一笑:“不过办私事跑到崔通判家里办...这件事情可有点奇怪啊。”
西门庆话音刚落,旁边崔树青脸色陡然变色,跳起来骂道:“你这老贼满口胡言,王大人哪有什么私事托你来办?分明是个老骗子,想从本官这里捞些好处!”
崔树青自然不会傻到承认自己和王黼有所勾结,王总管要真是一口咬死,西门庆肯定会顺藤摸瓜,一路查下去,那他自己那点事情可就全兜不住了。
“来人!”崔树青一边喊着一边猛向王总管打眼色:“把这个假冒王左丞家人的老贼拿下!送去衙门!”
王总管虽然有点蠢,但也并不傻,崔树青那眼神他是看懂了,先别承认自己身份,过了西门庆这一关怎么都好说。
所以王总管乖乖的闭上了嘴。
随着崔树青的喊声来了三四个下人,但童威和童猛二兄弟在门口一堵,两座山似得凭谁也挤不过来。
更关键的是,谁也不想挤,也不敢挤!
“且慢。”西门庆笑道:“我看这老贼岁数不小,好在贱人兄似乎也没受什么损失,就别送衙门了。”
此言一出,崔树青和王总管均是心中一喜。
但紧接着西门庆又慢悠悠的来了一句:“不过就便宜了这老贼...来人啊,把这老贼捆起来,抽二十鞭子,以示惩戒。”
王总管眼前一黑,脚下一软,险些没跌倒在地,左右吹血亲兵也就一边一个,把这老货架了起来。
方才崔府座上客,转眼变成老骗子。
崔府下人们感叹世道变化快的同时,非常合作的找来了麻绳和马鞭,那积极性比自己老爷下令还要高...说实话,方才这老货挑三拣四,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下人们早就暗自咬牙了。
这种送上门来的报仇机会,自己还不用担什么罪责,谁放过谁就是小狗!
崔树青一跺脚,干脆背过脸去不闻不顾。
王总管被吹血亲兵提溜到院子里面,绑在一颗早没了叶子的枣树上,马鞭抖动开来,发出渗人的动静。
这种场面王总管并不是没见过,反而非常熟悉,不过他自己那会儿是拿着马鞭的人,或者是坐在一旁看戏。
所以鞭子抡起来还没有抽下来的时候,王总管几乎被吓昏了过去;不过转瞬间身上那种火辣辣的疼痛,让王总管想昏过去都不成。
“一五!”
“二五!”
吹血亲兵一五一十的数着,认真执行,西门庆侧耳听着院子里面王总管发出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又喝了口茶,看看背过脸去面皮抽动的崔树青:“贱人兄,怎么这么大意,骗子都上门来了?”
崔树青转过脸来,见西门庆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只好勉强的推起笑容:“下官大意了,幸好大人在此...”
崔树青有一种看不透西门庆的感觉,这位西门大人似乎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而是抱着一副猫抓老鼠的调戏心态把自己和王总管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过现在崔树青已经管不上王总管是死是活,他更担心的是混江龙李俊被那个刘指挥使拿了自己的手令提出来之后,收黑钱的事情就会暴露无遗。
王总管的惨叫声终于停止了,有吹血亲兵进来禀报道:“大人,行刑完毕。”
“人还活着么?”
西门庆懒洋洋的声线让崔树青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还有一口气,已经晕过去了。”
“那就是没事。”西门庆把玩着雷公石:“叉出去,丢在后门口,让这老贼自生自灭罢!”
“遵命!”
随着吹血亲兵的离去,崔树青总算回过神来:“西门大人,下官突然想起来,有点事情要去衙门办,大人要是愿意,可以和下官一起去面见知州大人。”
“算了,我见他干嘛?”西门庆呵呵笑道:“明州风景不错,我先待几天,玩够了再办正事!”
“那下官就失陪了!”崔树青得了机会,一阵风的跑出书房。
这种天气要让王总管在后门冻上半个时辰,还不得僵了?
西门庆并没有阻止这位贱人兄,而是问童威、童猛道:“算起来时间也差不多了,去明州狱里看看!”
...
...
混江龙李俊对自己这几天的遭遇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莫名其妙。
和东瀛武士干仗,莫名其妙的就被官府给抓了起来;准备让童威童猛二兄弟花点钱打理打理,把自己捞出去,莫名其妙的就要被斩首示众;李俊还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莫名其妙的被什么皇城司的刘指挥使捞了出去。
直到在茶楼见到童威、童猛二兄弟,李俊这颗心才算落到了实处。
“大哥!快来见过西门哥哥!这回要没有西门哥哥,咱们就再也无法相见了!”
童威一声喊才让混江龙李俊明白过来,坐在那里一身白袍懒洋洋晒着太阳的风流倜傥的年轻男子,居然是最近名声大噪的西门庆!
不用说什么剿灭田虎,就把宋江赶出梁山,就足以让绿林好汉们竖起大拇指称赞一回的。
更何况李俊在江州的时候就对宋江多有疑心,硬是没跟着上梁山。
“原来是西门哥哥!”
混江龙李俊心甘情愿的剪拂了。
这哥哥来,哥哥去的,把哥都叫老了!
西门庆暗中苦笑一声,伸手把看上去比自己大好几岁的李俊扶了起来:“兄弟在狱中受苦了。”
“惭愧!”混江龙李俊站起身来,寻个板凳坐了,西门庆递过一碟点心,李俊便狼吞虎咽的吃了一回,又喝了两杯茶,这才算完事。
西门庆把李俊捞出来,倒也不全是为了江湖义气,眼看就要东渡,大海之上没有几个信得过的人,西门庆可不敢动身;燕青等人倒是信得过,可一个个没出过海...
混江龙李俊和童威、童猛二兄弟倒是送上门来的最佳人选,西门庆自然不会放过。
“西门哥哥怎么有空到此?”
李俊用袖子胡乱抹了两下,开口问道。
西门庆便把使节团要出使东瀛的事情说了,混江龙李俊一听,也不用和童威、童猛二人商议,便把胸脯拍得啪啪直响:“俺们兄弟三个跟着西门哥哥一起去!东瀛人可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童威、童猛也跟着叫唤道:“东瀛远隔大洋,俺们兄弟一定把西门哥哥平安送到!”
西门庆假意推辞道:“你们三人之前也只是在浔阳江上营生,也没有出海经历...”
“怎么没有?”混江龙李俊咧嘴笑道:“去年的时候我们三个就是给一个叫邹洪的海商做保镖,下过洋回来见明州这里不赖,干脆就在这儿暂时存身,天下只要西门哥哥去的地方,我们三人就跟着去!这三条命就卖给西门哥哥了!”
“好!”西门庆一拍桌子站起身来:“那就多多依仗三位了!走,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去,你们要给我讲讲那些破落户和东瀛武士...”
...
...
“什么?李俊被人提走了?”勘三郎一脚把打探情报回来的手下踢翻:“八嘎!你们怎么办事的,眼睁睁看着?”
“嗨!”那手下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回到原处跪好,脑袋低低的:“来的人眼生的很,看打扮是士兵,我们打听过,来人是拿了崔通判的手令把人提走的!”
“纳尼?”勘三郎听了更加是气打不一处来:“不是给那个崔通判送了五十贯么?这帮宋人的官员,收了钱却不办事,一点信用都没有!”
“嗨!那我们接下去应该怎么做?”
“暗地里跟踪那个李俊!”勘三郎眼中露出一丝残忍来,做了个斩首的手势:“本来想着把李俊斩首示众,让那帮商户乖乖的交钱!既然官府不行,只好我们自己动手!查清楚是什么人把李俊提走的,一起杀掉!全部杀掉!把他们的首级挂在衙门门口的旗杆上!”
“嗨!大宋人身体弱,武功差,兵器也很差,根本不是我们东瀛武士的对手!”
“不可大意!”勘三郎道:“查清楚后把这件事情通报给平八郎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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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州某处东瀛风格的院落中,平八郎正在和一个青衫女子商议些什么。
这青衫女子声音说不出来的好听,正是桑三娘。
“这件事情完全没有问题。”平八郎用华语流利的说道:“但要从东瀛选出合适的年轻女子,加以语言培训和技能训练,需要一些时日。三娘既然是代表蔡大人,不如和我平八郎一起去东瀛一趟,会见我们的藤原大人,一切都好商量。”
“那就谢谢平八郎你了。”桑三娘感激道:“我来这里,便是做好了去东瀛的准备...”
第四百五十四章 不是仇人不聚头
“商船过几日就该出发了。”平八郎道:“只是我有一件事情不是很明白...那就是为什么三娘会在这种时候找到我这里来?”
桑三娘咬牙道:“那还不是因为西门庆那厮坑了百花楼一把...”桑三娘自然不会和盘托出,挑了一些讲给平八郎听。
没曾想平八郎听了拍手哈哈笑道:“如果三娘要报仇,我这里倒有两个人让你见见!”
随着平八郎话音落下,后面的门被轻轻拉开,露出门口盘膝而坐的两个人来。
“你们是谁?”桑三娘露出警惕的神色。
虽然桑三娘背后是蔡攸,想来平八郎也不敢起什么坏心思,不过桑三娘两个护卫都被平八郎手下带去别处,突然出现两个陌生人,还是让她一颗心悬得老高,右手缩回袖子里面,握住那把胁差。
“喂!你们两个,还不过来行礼!”平八郎毫不客气的喝道:“这位桑三娘我府上的贵客,和西门庆也有不小的仇恨!”
桑三娘听平八郎这么一说,倒是微微放下悬起的心,右手重新伸了出来。
“小人见过桑三娘。”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孙俊明和郑清,他们二人本来想凭着自己在明州的那些手下行事,不过当看到那些吹血亲兵的时候,便知道自己力量不足了。
说了也是奇怪,孙俊明和郑清二人没有找其他人,反而找了一个真正的东瀛人。
平八郎表面上是商人,交友甚广,但孙俊明和郑清却知道平八郎麾下有二三十多个东瀛武士,可以利用一二。
所以孙俊明和郑清二人一到驿站,就把消息先通过驿卒传进明州城来,用一成货物买到了平八郎的许可,但平八郎却要面谈,这才乘着人多偷偷溜出驿站,到城内和平八郎相见。
谈的差不多了,正好桑三娘来此,平八郎便叫孙俊明和郑清二人躲到后面去,这会儿叫出来和桑三娘相见。
桑三娘听了孙俊明和郑清二人的讲述之后,倒是对这二人的大胆暗自吃惊,也没有想到西门庆居然来到了明州城,不过眼下倒真是一个好机会,就算在城内奈何不了西门庆,到了海上便可动手杀人。
“只要把我的人混进使节团,到了海上,西门庆迟早是个死人。”平八郎笑道:“三娘可在我的商船上敬候佳音,到时候事情办成,西门庆人头送上,为蔡攸大人出这口气。”
孙俊明和郑清二人这才知道西门庆居然还得罪了蔡攸,微微吃惊,更让他们吃惊的是,桑三娘居然是百花楼的老板,而且蔡攸竟然是幕后的大老板。这完全颠覆了他们对百花楼的认知。
“不。”桑三娘对于平八郎的提议竟然摇摇头表示拒绝:“我也要上西门庆的船。”
平八郎笑道:“使节团的船在前面,我们的商船就在后面跟着,三娘莫非还放心不过我平八郎?”
“奴家要看着西门庆死。”桑三娘干脆从袖中抽出那把胁差,连鞘放在身前的榻榻米上:“这是蔡大人的命令。这把胁差要刺进西门庆的胸口。”
“哦...这不是我上次送给蔡攸大人的胁差么。”平八郎看着那把胁差上面刻着的梅花,严肃道:“蔡大人这心愿,我会协助你完成的...使节团的船上肯定要临时招募一些使女,孙俊明和郑清二人可以帮你弄到一个身份...但三娘你不可以私自出手。”
“奴家知道。”桑三娘颔首道:“这西门庆虽然没什么武功,却人却狡猾的很,再说奴家和他当初照过面,被他认出来就不好了。”
平八郎满意的点点头:“那就请三娘先回去,有消息我会派人通知的。”
桑三娘收起胁差,目光从孙俊明和郑清二人脸上划过,自顾自出门去了。
直到她的背影从院中消失,郑清才恍然若失的摸了摸额头:“这女人...还真是狠啊。”
“你们大宋有句话:女人心,海底针。”平八郎慢悠悠说出一句桑三娘听了可能会吐血的话来:“她这么恨西门庆,说不定是被西门庆玩弄过的。”
孙俊明和郑清顿时发出意味深长的会意笑声。
但他们哪里知道,桑三娘这份恨意是因为西门庆的行为触动了她最看重的东西,也就是百花楼!
蔡攸当然没有命令她如何如何,桑三娘是完全为了自己心头的那份恨意才执意要混上使节团的大船。
“使节团已经进了明州,住在最大的客栈福红坊里。”平八郎打断了孙俊明和郑清二人的笑声:“你们两个在使节团大船出海之前,还是大宋派往我国的使节,消失的时间太长可不好,我这就派人送你们回去。”
孙俊明和郑清二人点头称是,平八郎又道:“那些什么吹血亲兵是个麻烦,你们放心,在上船之前我会想个办法把他们料理掉!”
平八郎说的轻松,几十条人命好像稻草一般,纵是孙俊明和郑清这种在海上营生的听了也背后冒汗。
不过已经和平八郎谈好了买卖,这种事情就轮不到孙俊明和郑清他们操心了,只要西门庆一死,他们的计划便能继续下去。
至于藤吉郎,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个小鸡,随便就可以杀了。
孙俊明和郑清二人匆匆随着平八郎手下离去,平八郎刚刚让人换了茶上来,勘三郎便到了。
两下一对,平八郎惊讶的发现西门庆到了明州之后并没有闲着,竟然已经偷偷在对付自己的势力起来。
把混江龙李俊当街斩首示众其实就是平八郎的主意,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大宋商户乖乖的交钱,更重要的是,再也没有人敢于替他们出头。
“莫非西门庆刚到,就知道这些东瀛武士是我的人?”
平八郎想到这里,忍不住微微摇头,怎么想也不可能,恐怕只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凑巧遇上了。
“大人,请指示我们应该怎么做!”勘三郎几乎是趴在地上,对着榻榻米大喊道。
平八郎端起面前还飘着热气的茶碗,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这才开口道:“既然已经查清楚了,那就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罢!”
“大人的意思是...”勘三郎试探着问道。
“还像之前一样,下挑战书。”平八郎放下茶碗,若有所思的样子:“不过这一回官府就靠不上了,要速战速决!约在城外,生死相搏!”
“嗨!”
“把那些什么混江龙啊,出洞蛟啊,浑江蜃啊,统统杀死!”
平日里那个和蔼的东瀛商人消失不见,平八郎一付杀气腾腾的样子:“还有西门庆那些吹血亲兵,全部杀死!”
“嗨...”
勘三郎的语气有些犹豫,让平八郎皱起眉头:“怎么,你们没有信心?”
“大人,敌人人数超过我们不少...”勘三郎道:“那李俊身手不差,吹血亲兵中也多有好手...”
勘三郎本来很有信心,但自从他亲自去福红坊查探之后,信心似乎有些动摇...那些吹血亲兵身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但勘三郎知道,那是杀人杀多了之后自然而然露出来的一股煞气。
这些吹血亲兵肯定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手,不知道杀过多少人!
这不得不让勘三郎重新审视双方实力,信心也突然不足。
“八嘎!”平八郎怒气冲冲,一脚就把勘三郎踢了个仰面,就好像勘三郎方才踢自己手下一样。
“你们可是东瀛武士,怎么这点自信心都没有?”
平八郎呵斥道:“总不能还让我亲自出手?”
“不敢!”勘三郎重新跪好:“不过大人若是肯作为后盾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们还真是废物!白白吃了那么多大米!养你们何用!”
平八郎的口水狂喷而出,险些没给勘三郎洗脸:“等这次事情办完,我要从东瀛重新带一批人,把你们换掉!换掉!”
“嗨!”勘三郎定力十足,没有去擦脸上的口水。
“算了!”
平八郎发了一阵飙之后,慢慢平息下来:“此事事关重大,本大人就亲自出马一次,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武士!”
“嗨!大人的英姿和无上的武艺,加上神奇的忍术,让我们大开眼界...”
勘三郎见平八郎答应了,拍起马屁来是一套一套的。
“滚!”平八郎哭笑不得的大喝着打断了勘三郎的马屁:“还不快滚回去准备准备!既然要动手杀人,总要先磨快刀子!把你们那些生锈的太刀好好擦擦油!”
“嗨!大人息怒!”勘三郎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
平八郎把手伸进袖子,歪着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一副山水:“莫非真要出手?上一次出手是五年前...还是十年前了?回想起最后一次杀人,真是浑身的热血又开始沸腾了啊...”
想着想着,平八郎忍不住握紧了双手,那些尘封的记忆被打开,许久未曾使用的力量似乎重新回来了...
六甲秘术...八门真传...
第四百五十五章 贱人!你也有今天!
崔树青派下人绕了个大圈子,把王总管搭回来的时候,这老货差点没给冻僵了,又是火炉暖手暖脚,又是撬开牙灌姜茶,直到掌灯时分,王总管总算回了阳,也让崔树青松了口气。
区区一个混江龙李俊,被弄走就被弄走吧,崔树青才不会在乎,王总管要死在明州,崔树青就算是废了。
不过王总管一睁眼,就紧紧抓住崔树青的手,只说了两个字:“汴梁!”
崔树青偷偷擦了把汗:“好,王总管,明天我就找人送你回汴梁!”
听了这个,王总管这老货才总算松了手,让崔树青能回到自己小妾怀中安慰下自己失魂落魄的一颗心。
第二天一早,崔树青就催着下人安排马车,把王总管这祸害送走。
只要这老货回去,不管是被王左丞骂或者怎么样,都和他崔树青无关了。
就算王左丞责怪下来,冤有头债有主,找西门庆去好了。
崔树青看着马车驶出明州城,一身轻松的正准备回府喝点酒压压惊,刚走到半路,就发现轿子被人拦了下来。
“反了天了!这是老爷的地盘也敢有人拦轿?皮痒了不是?”
崔树青骂咧咧的正要下轿查看,轿帘已经被人给揭开了。
“崔大人,我们大人有情。”
疤面虎刘任重撩开轿帘,笑眯眯的,脸上那道刀疤看起来却更加狰狞了。
身后一字排开的是七八个吹血亲兵,个个都是一张冷脸。
崔树青顿觉一股冷气直往里钻,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往轿子深处缩了缩,却被刘任重毫不客气的给揪了出去。
外面的崔府下人、小厮都已经惊呆。
崔树青是什么人?明州通判,主管狱讼,辅佐知州处理各种政务,很多公事都需要通判连署才能生效,还有监察官吏之权,号称“监州”。
名副其实的知州大人座下第一人,就这么当街被人拦了下来,然后像只小鸡似的被人从暖轿中揪出来。
这个世界怎么了?
大街上的行人停下脚步,商户丢下买卖,里三圈外三圈围了个结实。
通判当街抓人并不稀奇,但有人当街抓通判,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崔树青挣扎着叫喊着:“我是明州通判!你们没有权利这么做!你们给我打!”
可笑的是,崔树青整个人被疤面虎刘任重提在半空中,手足划动,就像那么溺水的人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打?
笑话!
手无寸铁的家丁面对全副武装的吹血亲兵,结果就像鲁大师头上的香疤一样显而易见。
所以崔府下人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完全抛弃了自家老爷而做鸟兽散,一眨眼功夫,都钻进人群不见了。
崔树青呆若木鸡!
“我们走!”刘任重把崔树青一丢,就有两个吹血亲兵手拿绳索上来捆人。
绳子搭到身上,崔树青总算清醒了过来,挣扎道:“我是朝廷命官!我要见知州大人!我有功...”
“啪!”
疤面虎刘任重没有丝毫犹豫,扬起手来就给了崔树青一下狠的,打得这贱人眼冒金星,半天没说出话来。
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
“知州大人和西门大人正在喝茶,讨论的就是你贪赃枉法,强霸民女的事情。”
刘任重大声说着,既是浇灭了崔树青的最后希望,也是向周围的人群宣布这贱人的罪行。
崔树青低下了头,不再挣扎,被吹血亲兵五花大绑。
猛然间,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一阵喝彩和掌声。
“好!抓得好!”
“像这种贱人,早就应该抓起来了!”
“贱人!你也有今天!”
疤面虎刘任重抱拳作揖:“诸位父老乡亲!若是知道这贱人的罪行,可去福红坊!我们西门大人愿意聆听!”
“西门大人?”人群中有商户挺身问道:“莫非是前段时间剿灭田虎反贼的西门吹雪大人?”
“正是!”刘任重微微颔首,率领吹血亲兵押着崔树青离开,而围观的人群也十分默契的给让开了一条通道。
“走!”方才那个商户把手一招:“我们都跟着去罢!看个热闹!”
...
...
“西门大人,何必搞出这个大动静?”明州知州听着院外的人声鼎沸,苦笑一声:“崔树青此人素来居心不正,那些罪行我也略有耳闻,只求西门大人给本地当官的留些颜面罢!”
西门庆笑吟吟的侧耳听了听动静,喝了一口明前龙井:“当官的要颜面,老百姓要申述啊!”
本来把混江龙李俊从明州狱中捞出来,西门庆倒也一时没有别的想法,但和李俊等人深聊之后,西门庆才发现这位“贱人兄”比自己想的还要贱。
了解一番之后,此人居然是罪行累累,搞得明州乌烟瘴气,只要有钱,不管是杀人还是放火,到了这崔贱人手里左手交钱,右手放人。
但看崔府的情况,这些黑钱不是被这崔贱人深藏不露,便是孝敬上去了。
回想起清河县的朱知县,千里迢迢巴巴的给自家朱太尉送钱,西门庆可想而知这崔贱人不知道往上面孝敬了多少钱。
明州知州的手也不干净,要不然也不会看着这种情况不满。
西门庆可没有什么耐心在明州料理这些事情,所以干脆来了个快刀斩乱麻。
西门庆没有权力把崔树青抓起来,不过知州却是有的。
所以西门庆搞出万民激愤的状态来,就是要让眼前的知州大人不能再稳坐钓鱼台,如果此人还有几分理智,便知道当下最要紧的是把他自己和崔贱人割裂开来。
崔贱人已经在十八层地狱的门口,如果不想被拖进去,把所有罪名推给崔贱人是最好的选择。
而西门庆也是给这位知州大人敲敲警钟,让他别太过分了。
“西门大人说得对!”明州知州果然顺着西门庆给的路子往下走,割断他自己和崔贱人的联系,站到了对立面:“说实话本官也早就想向上面汇报崔树青的罪行,只是同僚一场,当时有些犹豫!若非西门大人到此,本官还下不了决心!”
西门庆颔首道:“大人有此顿悟,真乃百姓父母官也!那下面...”
“下狱!把崔树青下狱!”知州赶紧表态:“本官马上写公文向上面汇报,等着吏部决断!”
西门庆呵呵笑道:“好!外面现在可是有一堆人等着申述崔树青的罪行,如果大人处理的好,脸面自然是有的!”
知州大人也陪着笑了起来,不过比哭还要难看,正如西门庆所说,现在他自己站出来,把崔树青下狱,他自己百姓中的名望会好上很多,但有了这个例子,以后就不好对付这些“刁民”了。
“那这件事就交给我好了。”知州关心起行程来,巴不得西门庆早一日离开明州:“那使节团什么时候出海东渡?回礼和船只都准备差不多了。”
“急什么。”西门庆露齿一笑:“明州风景不错,我小妾也非常喜欢,估计还要花个几天时间四逛逛...怎么,知州大人这是要赶我走?”
“误会!误会!”知州急忙辩解:“既然是西门大人小妾喜欢,多留几天也好...”
“那么...现在知州大人应该开始忙起来了罢?”西门庆的笑容从茶碗后面露了出来。
“大人说的是!”知州忙不迭跳起来告辞道:“恕我不能奉陪大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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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州办事的效率从来没有这么快过,把所有的师爷叫出来记录那些民众说的崔贱人罪行,第二天居然贴出了一张公文,历数崔贱人罪行,居然有大罪十条,小罪数十条之多,这份公文当天就在明州城内被人人抄写,闹得颇有些“洛阳纸贵”的气氛。
有好事者抄写完了之后四下里张贴,还有宣讲的,搞得人人皆知,茶余饭后又多了一个话题。
西门庆知道,这些罪行有些是崔贱人犯的,而有些说不定知州一股脑儿推给崔贱人的,搞得如此大阵势,那些张贴、宣讲的弄不好都是知州府里派出来的。
“这知州倒也有几分手腕。”西门庆看着桌上的公文抄件,微微摇头:“吏部公文一下,崔贱人只怕是一撸到底,斩首示众都有可能。”
“那贱人早死早超生!”混江龙李俊发狠道:“还是西门哥哥手腕高超,那知州和崔贱人一丘之貉,被西门哥哥玩的团团转。”
正在此时,出洞蛟童威也拿了张纸进来:“西门哥哥,不知道是谁把这个贴到了院子门口。”
李俊笑道:“我刚揭下来一张,这又有人贴了?今天还真是热闹啊!”
西门庆却冷眼见童威拿进来的那张纸上寥寥数语,并非是那些公文抄件。
果然出洞蛟童威摇摇头,把那张纸摊在西门庆面前:“西门哥哥,我们识字不多,这上面的文字也只能读懂三四成了...似乎和那些东瀛武士有关。”
这上面的字写的极大,看起来倒不费劲,西门庆目光一扫,已经明了。
“我不去找他,他们倒找上门来了!不过这样也好,早点了结早点出发!”
“果然是东瀛武士?”混江龙李俊微微动容:“他们拳脚一般,但兵器锋利,刀法有些古怪!”
西门庆微微颔首,位于挑战书末尾的某种标记成功吸引了他的目光。
第四百五十六章 六道飞镰
说是标记,却有点类似于西门庆穿越前某些东瀛游戏中见过的家纹,但这个家纹西门庆却没有任何印象。
而且家纹似乎要到源平和战之后才慢慢兴盛起来。
这个“家纹”主体是一把,不,六把类似于镰刀的东西做逆时针旋转的样子,粗看上去像是个倒着转的电风扇。
西门庆不认识,但西门庆却能找到认识的人。
不一会儿,菊子便来到西门庆面前,只看了一眼那个“家纹”,菊子的脸就“唰”的一下子变得雪白。
“六道纹...”没等到西门庆开口询问,菊子便喃喃自语出这个“家纹”的名字来。
西门庆对于菊子的反应并不感到奇怪,能在这份挑战书末了留下这个“家纹”的人,肯定不是阿猫阿狗,而是具有一定身份的东瀛武士,而菊子不过是个最低等的下忍罢了。
而六道在很多时候都代表了貌似很牛逼的东西,比如说...六道轮回。
“六道纹?”西门庆饶有兴趣:“菊子姑娘,详细说说看。”
纵然是吃惊不小,菊子还是保持着温柔的语气,只是语速快了很多:“这种记号是菊子出来那个地方的标志,名叫飞镰纹...”
说着菊子提起旁边的笔,随手在空白的纸上画下一个标记来,混江龙李俊等众人看时,只有一柄镰刀也似的东西呈一定角度上扬,而镰刀柄则连接了一条粗线,有点像铁链的样子。
“这就是飞镰?”西门庆颔首道:“那么在你们那里,武功越高,个人标记中能用的镰刀数目越多?”
“基本就是这个意思。有的时候不管是武功,也有等级。”菊子道:“像菊子这样的,只能用一道飞镰,而最高的便是六道飞镰,比如说门主。”
西门庆呵呵笑道:“莫非是贵门主看我不爽,亲自下挑战书?”
“当然不是,门主根本不会外出。”菊子少见的脸上有些惊慌神色:“除了门主之外,还有一个人用的是六道飞镰,此人学到了本门的所有技法,特地被授予免许皆传。”
“免许皆传,这是什么东西?”出洞蛟童猛挠了挠头发,显然对这个名词比较陌生。
西门庆解释道:“其实菊子姑娘已经解释过了,就是学会了所有技法的意思。”
“此人不仅仅是学会了所有技法,就连门主那些不传之密也学到了手。”菊子的语速极快:“但此人并没有入门,而是藤原家的一位武士头领,平时负责联络我门的也是此人...”
西门庆打断菊子道:“安排你去百花楼的,莫非便是此人?”
“没错的,老爷。”菊子语气十分坚定:“便是做鬼菊子也忘记不了他的姓名。”
菊子说出了此人姓名之后,让西门庆没想到的是,混江龙李俊和童威、童猛二兄弟齐齐发出一声惊呼,显然,这个名字他们也是听过的。
“平八郎?这厮不是个商人么?”童猛第一个发出疑问:“平日这厮老实厚道,和那些东瀛武士并不往来?”
李俊若有所思:“商人的身份果然是一个最好的掩盖,这个平八郎名声不小,在东瀛商人里隐隐是个头领,没想到却有如此背景!”
“哈哈哈哈!”西门庆笑着站起身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做什么?免许皆传又如何?就让我们会会这个平八郎,还是王八郎的家伙,看看所谓的东瀛秘术是什么样子!谁知道这上面写的城隍庙在哪儿?”
“好!”
“我们一起去!”
混江龙李俊和童威、童猛二兄弟被西门庆一说,脸上都是火辣辣的,不用说这平八郎暗地里和那些东瀛武士多有勾结,说不定那些东瀛武士的后台便是这平八郎。
光在这里讨论有什么用?别人已经把挑战书贴到了门口,隐忍不发可不是西门庆的风格。
当然,对于那些东瀛武士,西门庆早有对付的方法,疤面虎刘任重正在加紧训练合击之技。
“城隍庙在明州城东北三十里,那个地方没有香火,早就荒废了,只剩下一大块空地而已,地名倒是一直留了下来。”童猛倒是对这个地点非常熟悉。
...
...
天气阴沉的可怕,上午刚刚露出一小脸的冬日很快被浓厚的云层遮住了,看上去随时可能下雪的样子。
城隍庙早就连墙都倒了,泥像也就剩下半截,不过庙前倒是有一块相当大的空地。
平八郎坐在四面透风的大殿里,惬意的把四肢轮流伸到面前的炭炉烘烤,天气虽然冷,但对于东瀛出身的武士来说,这点低温实在是小意思。
平八郎答应了勘三郎坐镇,但并不代表着他需要出手;在他看来,东瀛武士个个武艺高强,所用太刀锋利举世无双;而对手不过是李俊等收取保护费的混混,就算加上西门庆的吹血亲兵,也不可能是对手!
勘三郎的担忧让平八郎十分生气,真正的武士怎么可以畏首畏尾?
抚摸着身边的太刀,平八郎把自己的心境慢慢揉进一丝血腥,一丝兴奋。
只有保持这种状态,平八郎才能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
“不管如何,出手斩杀武艺最高的几名敌人头目,之后再好好嘲笑勘三郎那个家伙!”
平八郎的心思,勘三郎无从得知,但他的如约到来,让勘三郎觉得胜券在握,就算是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勘三郎也不由不佩服自己的决定。
把平八郎大人的六道飞镰纹附在挑战书末尾,果然是一个好主意啊。
城内破落户方才传来消息,西门庆已经率领四十余名吹血亲兵往这里进发,这消息让勘三郎感到一阵阵兴奋。
“少量活动,保证四肢灵活!敌人随时可能出现!”
勘三郎的命令得到了积极的响应,有的手下拔出太刀比划两下,也有胡乱伸拳踢腿的,与之相比,那些同来的破落户倒是一个个把四肢缩成一团,抵御无孔不入的寒意,什么哨棒、朴刀,都被随意的丢在一旁。
“这帮可怜的宋狗!”勘三郎发出一声嗤笑,用东瀛话肆无忌惮的大声说道:“难道不明白在这种天气下,只有活动开来才能让身体热起来么?”
勘三郎的话语惹起一阵东瀛武士会意的笑声,而那些破落户也跟着笑了起来。
很显然,他们不知道勘三郎到底在说什么。
勘三郎来到明州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不像国内那些没有接触过大宋的贱民,勘三郎早就看不起被称呼为“华族”的这些大宋人,尤其是这些破落户,分明就是比东瀛贱民还要下贱的贱民!
甚至于在勘三郎的心中,暗自萌生了一种想法,那就是东瀛人其实是比这些大宋人更加高等!这也是为什么勘三郎毫无忌惮的满口“宋狗”了。
那些破落户大多数只会很少的东瀛话,根本不明白“宋狗”的含意。
“要不要先杀掉几个宋狗?”勘三郎手握刀柄:“血腥的气味可以让武士的反应更加敏锐!”
在他看来,这些破落户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如果不是为了吸引一些敌人的兵力,他们的存在根本就毫无意义。
“来了!”
负责放哨的破落户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放声大喊大叫:“敌人来了!”
事实上这里并没有太多阻碍视线的东西,以勘三郎的眼力,已经能看到远处向这里行进的那支队伍。
“闭嘴!八嘎!”
那破落户还在大喊大叫,让勘三郎突然心生怒火。
“他们,他们人比我们多!”那破落户扯着脖子说出自己的理由。
勘三郎冷静的看着那伸长的脖子...那里还真是一个绝好的下刀位置啊...
寒风中突然刀光一闪!
那破落户的声音陡然中断,摸了摸脖子,一颗首级不经意中掉落在地上,而最后一个画面则是勘三郎慢的收刀入鞘。
鲜血冲天而起,溅落在勘三郎的脸上,慢慢流淌下来。
其他破落户都惊呆了,而东瀛武士则是传出一阵叫好声。
“居合术!”
“勘三郎大人的居合术已经出神入化!”
“不愧是勘三郎大人!”
勘三郎任由鲜血流淌,而没有伸手去擦拭,热血带来的些许温暖和那种独特的铁锈味让他越来越兴奋。
“准备迎敌!”
远处的那支队伍显然已经能观察到这边的人群,但依然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并没有因为对方突然斩杀一个同伴而改变。
“果然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勘三郎嘴角上扬:“哪又如何?”
有平八郎做后盾,勘三郎斩杀一名破落户后,之前的担忧完全被抛在了脑后。
什么吹血亲兵,不过也是宋狗,和这破落户有什么区别?
东瀛武士开始聚集,而那些破落户却犹豫起来。
本来想的是来帮着呐喊助威,没想到东瀛武士连自己人都杀,这些破落户突然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黑暗。
“你们先上!”
勘三郎看着这些破落户,露出狰狞的笑容:“如果想要被斩杀,那就呆在原地好了!”
这句话,他是用华语喊出来的。
第四百五十七章 合击!势不可挡!
勘三郎说完这句话后,可以清楚的看到剩下的便携破落户脸上神色的变化。
一个个都是从惊讶、震惊变成绝望的表情。
虽然是绝望,但毕竟还有选择,还有一线生机。
留在原地,便会被东瀛武士斩杀,而冲出去,便可能有一丝活命的机会,也有些破落户开始琢磨冲出去多远之后改变方向,远远逃离争斗。
至于反抗这些东瀛武士,破落户们从来就没有想过,也根本就没有任何生机可言。
哨棒、朴刀被纷纷捡起,握在手中,也不知道是谁突然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冲啊!”
这句话中透露出带着无奈的深深绝望,顿时感染了所有破落户。
没有人出声响应,所有剩下的破落户三三两两不成阵型的向不远处那支队伍冲去。
“准备!”勘三郎残忍的一笑,不管如何,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只要稍微分散下那支队伍的注意力,最好能是把阵型冲散,那些自己这些东瀛武士便能以锋利的太刀把这些吹血亲兵切成七零八落,让他们真正“吹血”。
勘三郎手下的东瀛武士们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迅速的形成一个错落的阵型,紧紧跟在那些破落户后面,只要机会一出现,不用招呼便会全力出手。
有些东瀛武士已经把太刀从刀鞘中抽出,提在手中;而有些老成的则用右手虚虚握住刀把,而并没有抽取出来;勘三郎也是如此虚握住刀柄,目光已经锁定了一个目标。
西门庆的队伍已经不到百步距离,以勘三郎的眼里,已经能分辨出吹血亲兵的队长,那家伙脸上一条好大的刀疤,据说还是皇城司的指挥使,到狱中把混江龙李俊弄出来的便是此人。
勘三郎相信,只要把此人斩杀,吹血亲兵必乱!
西门庆一身白袍的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和疤面虎刘任重一起,而身后则是何麻子和小迷糊两个小队长,再加上童威、童猛,四人保护着西门庆的安慰。
现场指挥不是西门庆,而是疤面虎刘任重,但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西门庆也站在队伍前面;有人保护,西门庆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更何况如今的天罡五雷正*法运转开来,护身雷电万无一失。
混江龙李俊在队伍的后面一点,只是在刘任重的教导之下和吹血亲兵一起演练了两天合击之技,虽然有些担心,但看到西门庆无比潇洒的走在队伍前列,让他消除了最后一丝顾虑。
西门庆看着冲上来的第一拨敌人,衣服单薄,手中无非是哨棒或者是已经有些生锈的朴刀,说是冲了过来厮杀,莫如说是来打酱油的。
至少西门庆看不出这拨破落户有什么战斗力。
但这拨破落户后面,则是约莫二三十数量的东瀛武士,西门庆已经能看到拔出的太刀发出的寒光。
“大人,怎么办?”疤面虎刘任重大声的请示,脚步并未停下。
“凉拌!”西门庆同样大声,但带着笑意。
这帮家伙在什么时候都是用这同一招啊...还真是不腻味。
但旋即西门庆面色一沉:“疤面虎!你是指挥,还来问我!”
“是!”
疤面虎刘任重神色一凛,是啊,西门大人特意吩咐过,这次的战斗由自己指挥。
这是信任,更加是责任。
但刘任重已经准备好了。
“第一小队!刀出鞘!”刘任重喝道:“一字型,迎敌!”
队伍后面的七八名吹血亲兵没有出声,而是迅速的从当前的阵型中脱离开来,快步超越当前的阵型,以一字排开,迎向那些破落户。
混江龙李俊也在其中,正好是第一小队的指挥。
“刀出鞘!”
李俊一声号令,雁翎刀齐齐出鞘,架势十足的兜向那些破落户。
对于没有什么战斗力的破落户,这种一字阵型是最好的,也是最合适的。
而其他吹血亲兵依然保持着原有的阵型向前挺进,没有丝毫停留。
西门庆满意的点点头,看来平日的苦训达到了应有的效果,而且经过了战火磨砺之后,这些本来就是老兵油子的吹血亲兵已经完全成长起来。
虽然此刻胯下没有高头骏马,身上没有雁翎圈金甲,手中也并非是钩镰枪,疤面虎刘任重也没有高举“吹血”旗帜,但这支人数不多的部队依然是吹血魔军!
那些东瀛人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即将踢到一块城墙厚的钢板,足够让他们粉身粹骨!
勘三郎把对面的阵型变化看得很清楚,严格来说,阵型完全没有变化,只是用最少的力量把即将冲过去的破落户抵住,勘三郎毫不怀疑,自己这些东瀛武士将会面临剩下的这些主力。
“没有收到效果么?”勘三郎的瞳孔收缩,忍不住握住了刀柄,旋即惊觉自己的失态,重新松开了右手。
但同时,他的耳朵可以分辨出来身边太刀出鞘的独特声音...几乎所有的东瀛武士神经都开始绷紧,忍不住抽出太刀握在手中。
“还是没能沉住气啊...”勘三郎暗叹一声,果断下令:“分!”
东瀛武士也开始散开,准备把对方最前端的一字阵型撕开,斩杀!
二三十名东瀛武士对阵七八名吹血亲兵,勘三郎不用怀疑结果会是压倒性的胜利。
十步!双方的前锋即将接触!
“这样也好!”勘三郎暗忖:“分批消灭、斩杀,对我方有利!”
但事情的发展出乎了他的预料,更准确的说,是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破落户面对一排出鞘的雁翎刀,做出了最好的选择。
那就是丢下手中的武器,迅速的改变方向,往两旁溃逃。
“放过我们吧!”
“我们是被逼的!”
“要杀就杀东瀛人,我们都是大宋子民!”
勘三郎的鼻子差点没被气歪了。
混江龙李俊高举手中雁翎刀,神气十足的喝道:“变阵!一字变雁翎!”
八人的小阵型迅速从中间分开,从齐头并进变成两条雁翎,呈倒八字继续隔开那些破落户,而疤面虎刘任重率领的吹血亲兵加快步伐,越过倒八字雁翎,直面后面的东瀛武士。
这个变化让勘三郎方才的部署全然没了效果,权衡利弊之下,勘三郎无奈的选择了最直接也最愚蠢的反应。
“冲!杀!杀死这帮宋狗!”勘三郎一边大呼,一边乘着混乱冲向刘任重:“让你们手中锋利的太刀,砍断敌人的兵器,砍掉敌人的头颅!”
东瀛武士们高举太刀,应和着勘三郎的命令:“杀!”
勘三郎坚信,以太刀的锋利,足以把这支吹血亲兵的阵型切割的七零八落,只要没有完整的阵型,单兵作战,便可以迅速消灭敌人。
西门庆微笑着看着冲上来的东瀛士兵,毫不惊慌,而疤面虎刘任重果断下令:“变阵!”
勘三郎惊讶的发现,自己的东瀛武士还没有冲到敌人队伍中,敌人便已经开始崩溃开来。
“好机会!”勘三郎暗自得意之余后悔自己错估了对手的实力:“什么吹血亲兵,还不是不堪一击!”
但他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出来的是,虽然吹血亲兵的阵势“崩溃”开来,但却是三五成群的一团一团,主动的迎着冲过来的东瀛武士杀了过去!
勘三郎没有功夫理会这些,他所关心的是疤面虎刘任重,只要将此人斩杀,吹血亲兵便会溃逃,说不定还能把西门庆抓起来,搞点赎金...又或者是把他的人头卖给需要的人。
不过眨眼功夫,勘三郎便抓住了机会,左手一按太刀,右手几乎是以肉眼无法察觉的速度拔出太刀,挥向那个刀疤脸。
“疤面虎,受死!”
挥刀的同时,勘三郎还不忘用东瀛语十分威风的来了一句。
勘三郎对自己的居合术非常有信心,但可惜的是,刘任重不是草靶子,并不会站在那里任他砍。
刘任重也分辨出这个对着自己冲过来的貌似是东瀛武士首领,是脚步一点,身子往后一缩,正好避开了勘三郎的刀锋。
勘三郎一击不中,脚步急速往前,追击自己的目标。
但随着疤面虎刘任重的后退,旁边两道雁翎刀泛着寒光,把勘三郎的去路封死!
勘三郎只好停下脚步,如果继续往前,无异于将自己的身体往刀尖上面撞去,这和寻死没有什么区别。
虽然武士不惧怕牺牲,那也并不会意味着会毫无意义的寻死。
“杀!杀光这些东瀛武士!”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一句:“一个也不要放过!”
勘三郎耳朵一动,正待挥刀将面前这两柄雁翎刀砍断,但突然从后面传来一声惨叫。
“啊!”
“已经开始了么?”
勘三郎会心的一笑,但旋即听出来这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并不属于吹血魔军,而是属于自己手下的。
“这怎么可能!”
勘三郎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迟疑了半响,便失去了机会,迅速的向后退却,同时观察四周。
四周时不时的传出东瀛武士的惨叫声,不过数息功夫,勘三郎便已经听到了五六声。
勘三郎脑海中突然冒出三个字。
“修罗场!”
只是这修罗场是为这些东瀛武士所开放,而挥起屠刀的则是吹血亲兵...不,吹血魔军!
每一个东瀛武士都同时被三到五个吹血亲兵进攻,太刀的锋利显得微不足道。
合击!势不可挡!
第四百五十八章 平八郎的实力
一比一的较量中,东瀛武士可以借助太刀的锋利占尽兵器上的便宜,加成自身的武艺,加上不同大宋的诡异刀法,吹血亲兵对付起来还真是有些困难。
但如果是一对三,或者是一对五,东瀛武士纵然有锋利的太刀,也只能频频格挡,完全没有机会挥舞太刀,对吹血亲兵的雁翎刀产生不了威胁。
再加上进退有度的合击之术,让三五个吹血亲兵浑然成为一个三头六臂的怪物,上中下三路同时进攻;负责下路的吹血亲兵对半练过地趟刀之类的刀法,一般都选择身材矮小,身手灵活之辈;东瀛武士对上半身的格挡还是比较及时的,但腿脚却疏于防范,几个照面下来,不是脚面被剁,就是大腿被划伤。
东瀛武士一旦受伤倒地,吹血亲兵便上前举刀只管乱搠,根本没有机会再度起身。
那一句“一个也不要放过!”出自西门庆之口,有这一句垫底,吹血亲兵根本毫无忌讳,也毫无保留。
杀!
混江龙李俊带领的小队共八名吹血亲兵也返身杀了回来,隐隐有合围之势。
杀杀!
东瀛武士倒下的越多,吹血亲兵的合击之术越是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杀杀杀!
再过数息功夫,已经有十名东瀛武士已经倒下!
“纳尼!”勘三郎眼睛都快掉出了,之前和宋人约战,从来都是单对单,东瀛武士的优势尽显,没想到这回西门庆率领的吹血亲兵使用的却是合击之术,根本就没有想过一对一单挑!
“宋狗狡猾狡猾的!”
勘三郎牙齿都快要出血来,平日里憨厚老实的宋人跑到哪儿去了?勘三郎只能看到一个个高举屠刀砍向东瀛武士,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集合!聚集起来!”勘三郎绝望的大喊着,也明白自己做着无用功。
平时依靠单兵作战,训练以提高自身刀法为目标的东瀛武士,即使聚集起来,也根本无法维持阵势,或者说发挥集体的力量。
当然,吹血亲兵并不会抬高雁翎刀,放已经岌岌可危的东瀛武士一条生路,勘三郎绝望的叫声在空地上回荡,剩下的东瀛武士也同样用绝望的叫声回应。
“拼了!”
“为了东瀛!”
“勘三郎大人!”
本来严守门户还能苟延残喘,一旦拼命则门户大开,只一瞬间又有数名东瀛武士倒在了地上。
还能站在那里的都是原来东瀛武士中的高手,不足十人!
但他们却需要面对越来越多的吹血亲兵!
吹血亲兵从以三敌一,到以五第一,再到以十第一!
疤面虎刘任重率领两名吹血亲兵,对勘三郎穷追不舍!
勘三郎一退!再退!
“没有希望了!”勘三郎绝望的看了不远处在四名士兵护卫下,白衣胜雪正看得连连点头的西门庆,足下一点,身体又往后暴退!
疤面虎的雁翎刀越来越近,有好几次就差点划开勘三郎的胸口衣服。
“对了,还有平八郎大人!”勘三郎绝望中精神一振:“虽然就算是平八郎大人也已经没有挽回的可能,但如果能把疤面虎引去城隍庙,和平八郎大人配合,杀掉这三人,还能有几分武士的颜面!”
想到这里,勘三郎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呼啸的北风吹向南边的城隍庙。
疤面虎刘驼子和两名吹血亲兵紧追不舍!
机会!
勘三郎转过身子,开始狂奔起来。
这些都没有能逃过西门庆的观察,在他看来,明明还有一战之力的勘三郎居然不顾剩下的东瀛武士直接逃跑,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可能是南边某处有埋伏。但这一片大空地连颗树都没有,一览无余。总不能在地上挖个洞,藏进去十来个人吧?
何况刚刚开春,还在刮着北风,土地依旧坚硬无比,可能性太小。
这也是为什么疤面虎刘任重毫不犹豫追击的原因。
穷寇莫追,但如果真是落水狗,一定要赶上去打的。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尚未现身的平八郎,勘三郎便是急速向他靠拢。
西门庆眼神收缩,喝一声:“走!”抬腿便往南边追了下去。
何麻子、小迷糊,童威、童猛二兄弟赶紧护在西门庆身边,一路追赶刘任重而去。
而身后活着的东瀛武士不过还有五人,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咬牙勉力支撑。
全歼东瀛武士,不过是个时间问题罢了,西门庆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反而是退走的勘三郎引起了他的兴趣。
远远逃开的那些破落户偶尔有转头的,看到这幅情形,都目瞪口呆。
往日里耀武扬威的东瀛武士原来并非天下无敌,也不是刀枪不入,他们也会流血,也会死去,就和破落户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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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声音顺着风吹到了城隍庙,吹进了平八郎的耳中,本来好整以暇的平八郎终于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握住自己的太刀,轻轻的抚摸刀鞘,仿佛抚摸情人的肌肤。
好的兵器是可以和主人产生共鸣的,而平八郎这把童子切虽然不是那把传说中砍杀酒吞童子的那把,但据说也是安钢的亲传弟子耗尽心血所致,陪伴了平八郎多年。
平八郎静静等待着,等着敌人的到来。
外面东瀛武士肯定吃了大亏,这一点平八郎很清楚,但当他看见勘三郎逃进城隍庙,一脸的惊慌竟然连掩饰的功夫都没有,这才知道大事不妙。
童子切被慢慢的抽离刀鞘,发出动听的声音,与其比起来,勘三郎发出的声音有如鬼哭狼嚎一般。
“平八郎大人,救命!”
“八嘎!身上一点伤都没有,竟然逃跑了?!”平八郎能感觉到自己的怒气冲出头顶,本以为勘三郎是到处挂彩,挣扎的前来城隍庙求救,却没有想到勘三郎除了气息散乱点屁事没有。
勘三郎面对出鞘的童子切,倒是异常的冷静:“平八郎大人,我把敌人首领引诱到此处了!”
“哦?”
平八郎正在分辨勘三郎这话是真是假,已经有三条身影闯进了城隍庙。
“那个脸上有刀疤的便是疤面虎刘任重!”勘三郎用手一指,给平八郎点出目标。
但平八郎的注意力却没有在刘任重身上,而是紧紧盯住左边一位身材矮小的吹血亲兵。
而那名吹血亲兵似乎有意无意的要躲开平八郎的目光,脚步慢慢往刘任重身后移去。
“你就是平八郎?”刘任重大喝道。
但平八郎没有理会疤面虎刘任重,而是突然开口喝道:“菊子!出来!”
那名吹血亲兵身子一颤,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虽然男扮女装,菊子还是被平八郎一样认了出来。
“平八郎大人...”
纵然已经受西门庆庇护,平八郎在菊子心目中留下的威严依旧存在不少。
“我一直以为你在百花楼。”平八郎的语气越来越严厉:“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任务完成了没有?”
刘任重虽然听不懂平八郎的东瀛话,但也从平八郎的神态能分辨出这番话是冲菊子说的。
横过雁翎刀,刘任重一笑:“平八郎!想要动菊子姑娘,先要从老爷我这里通过!”
“怎么?刘指挥使,你是想和在下单挑?”
平八郎似乎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也从东瀛语换成刘任重能够理解的华语。
“你们三个人一起上吧,不要浪费时间了!”
刘任重面对平八郎的狂言嘿嘿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上!”
一声令下,三条身影分三路向平八郎扑去!
勘三郎愕然,平八郎所言不过是用来打击对方的士气,激得刘任重放言单挑,但没想到刘任重佯装没听懂似得,还真是三个人直扑平八郎。
说出的话,扑出去的水。
平八郎也只好怪叫一声:“来得好!”童子切舞动一道寒光,劈向正面而来的疤面虎刘任重。
勘三郎没有打算进场,因为他深知平八郎的脾气,如果插手,说不定连自己都给砍了;勘三郎也坚信平八郎的刀法和那些秘术,这三个人,不会是平八郎的对手!
菊子从右边扑上去的同时,刀交左手,右手缩回袖中,等拿出来的时候,已经发出数点寒星。
苦无!
一发就是三枚!
“菊子,你太让我失望了!”
平八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左手一扬,袖中一点寒星旋转飞出,竟然是以极其巧妙的手法把那三枚苦无全然荡开!
左边吹血亲兵舞动雁翎刀,狠狠砍向平八郎的左肩,但平八郎身子一缩,以毫离之差躲了开去,丝毫没有影响自己的刀势。
而这刀势,完全由正面的疤面虎刘任重承担!
匹练一般的刀光!
平八郎的实力让刘任重暗自心惊。
刘任重可以退,但这样无异于把菊子和另外一名吹血亲兵推给平八郎,那样合击术便会被破去,说不定平八郎还会乘机对其中一人猛下杀手!
从方才的态度,说不定便是菊子!
菊子在西门庆的计划中是不可或缺的一环,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所以刘任重不能退!
雁翎刀同样划开一道寒光,和平八郎的刀光交汇在了一处!
“叮!”
雁翎刀,断!
第四百五十九章 你算什么东西!
平八郎一击得手,便是脚尖一点,身子往前蹿去,而那口童子切更加是狠狠往前刺去!
若是数日之前,刘任重也许会惊慌,但和西门庆那次讨论刀具之后,对太刀的锋利已经有所认识,所以手中雁翎刀被对方砍断之后,刘任重也不过是在心中说了一句:“果然如此!”
既然有所认识,自然是有准备的,刘任重面对扑上来的平八郎,连半点惊慌的神色都没有,手腕一抖,剩下的半截雁翎刀已经化作一道白光掷向平八郎面门,而整个人则往后退去。
平八郎不得不横过童子切,把那半截雁翎刀磕开,同时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把菊子的第二拨苦无扫开,身子借助刀势猛冲!
而旁边的吹血亲兵一时间根本就无法跟上平八郎的步伐。
疤面虎刘任重露出一丝冷笑,面皮抽动,脸上的刀疤似乎活了过来,右手在背后一捞,又是一把雁翎刀在手!
既然兵器不如人,那就多准备一把!
刘任重的想法非常朴素,也很直接。
平八郎“咦”了一声,显然这个变化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刘任重雁翎刀在手,便翻身扑了上来,手中雁翎刀一挥,把三十六路中绵软的套路使得淋漓尽致,就是一个“缠”!绝对不和童子切死磕!
让平八郎没想到的是,刘任重这看起来十成十的猛汉,居然能使出如此绵软的刀法来,眨眼之间数合一过,平八郎便明白自己在短时间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拿下这个疤面虎,渐渐有些急躁起来。
勘三郎在旁边看的清楚,手心已经攥出一把汗来,但平八郎没有出身,他却不好下场,惹怒了平八郎会是怎样的下场,勘三郎心里很清楚。
更何况,平八郎真正的秘术还没有用出来!
平八郎开始进行快速的移动,且战且走,刘任重等三人的包围圈越来越大,三人相距已有三五步的距离,平八郎竖劈两刀,逼退刘任重和菊子二人,突然转身面向那吹血亲兵。
刘任重暗道一声糟糕,正要赶上,却见平八郎在胸口横过童子切,口中念念有词。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菊子闻听此语面色一变,忍不住说出了平八郎即将使用的秘术名字:“六甲!”
袖中寒星再现,菊子要用最后的苦无打破平八郎的秘术。
疤面虎刘任重不知道这“六甲”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但从菊子不再温柔的语调中感到了极大的不妥。
那吹血亲兵本已做好迎敌的准备,但敌人却横过兵器,口中念念有词不由微微分神。
平八郎丝毫不顾背后菊子的苦无,口诀念完后目中精光大盛,眼神盯住那吹血亲兵:“定身!”
吹血亲兵浑身一震,竟然有如被施了魔咒一般,高举雁翎刀的手臂停在半空,身子就此僵住!
刘任重骇然!
妖术!这平八郎居然会妖术!
“啪...”
菊子的苦无只不过把平八郎后背的衣服扎出一个小洞,便无力的掉落地面。
“软甲!”菊子顿时大为后悔,怎么自己就忘记了平八郎一向软甲随身,这一记苦无竟然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
勘三郎顿时来了精神,不愧是平八郎大人,这一下敌人的数目就从三名变成两名了!
疤面虎刘任重揉身扑上,雁翎刀已经是大开大合的套路;平八郎冷笑一声,挥刀格开,已经用六甲秘术把最弱的一名敌人定住,接下来便可大开杀戒了!
疤面虎刘任重是一定要斩杀的,菊子背叛自己,也同样要斩杀!
刘任重雁翎刀舞得甚急,无意间余光扫过僵立在那里的吹血亲兵,这才发现这名亲兵不但是身子被平八郎“妖术”定住,就连表情也僵在那里,依然保持着惊讶的神色。
“菊子,救人!”
刘任重大吼道,这样的刀法虽然一时间占据上风,但却无法保持太长时间,更何况一个不小心平八郎的童子切便会把这第二柄雁翎刀同样砍断!
菊子舞动雁翎刀上前夹击,咬紧牙关并没有回应刘任重。
倒是平八郎冷冷一笑,在二人围攻中轻描淡写的说道:“六甲秘术一旦运用,除非施术人给予解开,又或者自身意识强大,可以破解开...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妖术!卑鄙!”刘任重连连大吼,雁翎刀虽然依旧凌厉,但气势似乎已经慢慢走了下坡路。
平八郎微微一笑:“什么妖术,这六甲秘术本来便是从中原传出,只不过眼下中原却没几个人会!”
刘任重无法分辨此人说的是真是假,干脆闭上嘴巴让手中的雁翎刀使得更加顺畅。
他知道,只要雁翎刀势一缓,平八郎便能找到机会,凭借童子切的锋利,砍断雁翎刀。
“菊子,快逃!”刘任重也只能选择牺牲自己,招呼菊子尽快逃走。
他相信西门庆必然有办法对付这个平八郎。
“逃?”平八郎冷笑一声:“你们已经逃不了了!就让你们死在我平八郎的另外一门得意秘术之下吧!”
话音刚落,平八郎眼中泛起了妖异的目光,双臂肌肉坟起,大喝一声:“八门真传,杜门开!”
“糟了!”菊子花容失色:“我来挡住他,刘队长你快跑!”
要丢下菊子自己跑,看了刘任重的头也是做不到的。
刘任重一语不发,只顾舞动雁翎刀,抵挡平八郎的进攻。
但他很快发现,平八郎的力量、速度都在一点一点的提高...这简直不合理!
莫非这便是什么“八门真传”的威力?
“住手!”
便在这时,从后面传来西门庆的声音。
菊子大喜,刘任重也似乎放下了一副重担,猛劈数刀,和菊子闪身后退。
平八郎也停下手中童子切,凝神看去:“来的莫非是西门大人?”
“你们两个退到后面去。”
西门庆没有理会平八郎,反而向吩咐菊子和刘任重退后,而自己则在何麻子、小迷糊、童威童猛的护卫下冷哼一声:“平八郎!”
“正是在下。”平八郎的语气倒是显得非常谦卑,但行动却是傲慢无比,用手中童子切一指西门庆:“早就听说西门大人素有法术,今日你我敌对,莫如比上一比,定下双方输赢,如何?”
“哈哈哈哈!”西门庆猛然间大笑,言语中充满了不屑:“你算什么东西!”
说着一挥手,让何麻子和小迷糊上前,把那名吹血亲兵脱了回来。
“没有在下解救,那名士兵很快就会浑身僵硬而死。”
平八郎并没有阻止,也没有因为西门庆的言语而生气,反而一弹手中的童子切,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是么?”
西门庆呵呵一笑,喝令何麻子和小迷糊放手,掐了法诀,在那吹血亲兵肩头一搭,只见那士兵浑身一震,似乎依然恢复了知觉,只是手脚麻木,一时间动弹不得。
“替他活动四肢,很快就没事了。”
西门庆吩咐道,转头又看着平八郎道:“如何?”
平八郎心中大为震惊,但表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自己学成六甲秘术一来,屡试不爽,从来没有听说过也没有经历过六甲秘术居然会被人如此轻易的破去!
勘三郎看在眼里,比起平八郎来更要吃惊,西门庆到底用的是什么方法!
西门庆却是心知肚明,这种所谓的六甲秘术不过是利用眼睛使出来的某种催眠法子而已,让对手肌肉麻痹,方才用微末的天雷之力输入那士兵的肩头,让他肌肉自行抖动,自然破解了这种催眠法子。
“西门大人,请下场赐教。”平八郎行了一礼,横过手中童子切:“只要西门大人能赢得了在下,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
“你以为你还有什么本钱?”西门庆莞尔道:“那些东瀛武士都已经被我方杀死,眼下剩下的活口不过是你平八郎和那边的勘三郎而已。”
勘三郎身形一动,便要奋起...虽然外面的结局早已注定,但勘三郎并不甘心。
“他们技不如人,该死。”平八郎说起来的口气就像死了一堆不认识的人一般,又横了勘三郎一样,让后者身形一滞:“如果西门大人不愿意赐教,那也没关系,就当是西门大人输给在下便是;只要在下今日能逃出此处,很快全大宋的人都会知道今天西门大人的选择。”
“你这是在威胁我?”西门庆眯起眼睛,嘿嘿笑道:“也好,就让你看看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宋人如何把你打得不成人形!”
平八郎做了个请便的手势,而刘任重、何麻子、小迷糊、童威童猛等人,包括菊子在内,纷纷露出焦急的神情。
西门庆一一看在眼中,微微一笑:“你们放心,小小的一个东瀛狗,怕他何来?”
说着西门庆弯下身子,从地上捡了一根不知道谁丢在这里的小半截哨棒,握在手中比划了两下。
“今天就用这根打狗棒,来会会你这条东瀛狗!”
第四百六十章 打成狗一样
西门庆说完这句话,平八郎不但没有动怒,反而是心头一喜。
西门庆是什么人?皇城司的勾当官,宋人眼中剿灭田虎反贼的英雄,实际都被说书的给编成段子。
传说中,西门庆是一个福缘深厚、大有仙缘的人。
平八郎不会选择杀死西门庆,而是要击败他,宋人中的英雄被东瀛武士击败,比悄无声息的杀了他更加有价值。
平八郎要通过这一点,来证明东瀛人比宋人要强!
几乎在一瞬间,平八郎便决定要用六甲秘术来定住西门庆,好好羞辱一番。
“大人小心,平八郎的六甲秘术有古怪。”菊子恢复了温柔的语气,提醒西门庆道:“只要对视一眼,便能被他用秘术定住,任凭宰割。大人一定不要和他的目光接触!”
“无妨!”西门庆呵呵一笑,极度藐视的口气:“平八郎不过学了点皮毛,今日里就让他看看真正的秘术是什么样子的!”
平八郎双目垂下,手中童子切也斜斜的指向地面,缓缓道:“宋人的口才...果然胜过实才。”
“哈哈哈哈!”西门庆把那根“打狗棒”扛在肩上,嘿嘿笑道:“打一条狗,只要手里的棒子够粗就行!”
说完西门庆大摇大摆的前行,往平八郎走去。
“这西门庆果然胆大!”勘三郎远远的看见西门庆和平八郎越走越近,惯用居合术的开始估算起二人之间的距离:“平八郎大人的童子切比我手中太刀还要长上半指,若是换做我,西门庆再往前两步,便可以动手了!”
但西门庆再往前走了一步之后,便停下了步子,随随便便的一站,足下不丁不八,居高临下的看着平八郎:“看吧,让我看看你那个什么六甲秘术,到底学到了几分皮毛!”
六甲秘术又名六甲密祝,本来就不是东瀛的,东晋时期葛洪所著的《抱朴子》中便有记载,后来不知道被何人传入东瀛,又从真言密教泄露出来,被一些忍门所学。
就好像汉代的五行术传了些皮毛到东瀛,摇身一变成为忍术的基础一样;六甲秘术到了忍门手中,也成为各门压箱底的秘术,各自领悟不同,用出来也是各有花样。
平八郎所用的,便是一种通过眼睛施展的催眠术,对于学医的西门庆来说,并没有什么可惜器的。
更何况西门庆的天罡五雷正*法,准确的说是雷公石中蕴含的天雷之力,正是破解世间一切邪法的法术,这一点,西门庆在和乔道清斗法之后,便有深刻认识了。
虽然表面大大咧咧,西门庆其实是外松内紧,早就运用雷公石把平八郎上上下下看了个透。
西门庆上前,疤面虎刘任重暗中吩咐何麻子等人盯住旁边的勘三郎,以防止突然发难,而自己则和菊子一起在后面给西门庆掠阵。
“请赐教。”平八郎仿佛老僧入定,实则犹若一根被绷紧的牛皮筋,只要一松手,便会突然反弹。
西门庆呵呵大笑道:“赐教?也对,你们东瀛永远不过是学生而已,暗怀恶心想要把师傅赶走,好霸占师娘,但却永远学不会做人!”
“吼!”
就在西门庆吐出最后一个“人”字的时候,平八郎就像突然醒来的猛兽一般,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声。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浑身一震!
这种类似于佛门狮子吼的方法是让对手精神分散,让自己好趁机下手!
西门庆却是早有准备,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喂!你早上刷牙了没?”
平八郎恍若未闻,童子切横在胸口的同时双手做出某些类似于结印的东西,双目死死盯住西门庆,随着结印急促的低声喝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九字真言练完,平八郎的眼中突然现出一股妖异的神色,精光大盛,西门庆便是浑身一震...
“得手了!”
平八郎心中狂喜,但旋即却发现西门庆腰间的那块玉佩突然开始发出白光来。
那白光越来越亮,越来越刺眼,平八郎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继续运用秘术,因为那道白光已经混似一个小太阳,照得须发皆白,让他眼睛发酸,无力为继。
这便是传说中西门庆的法宝雷公石?
平八郎正待咬牙支持,却见对面本来已经无法动弹的西门庆突然抬起左手,伸出一个手指冲自己虚虚一点!
麻!
突如其来的麻痹感让平八郎忍不住想起自己那年在山涧中被毒蛇咬了一口之后的感觉...眨眼之间,平八郎发现自己无法动弹,连一根手指头都无法动弹,双手保持着最后一个结印的状态,托起那把童子切。
这是...反噬还是西门庆对自己施法了?
虽然身体动弹不得,但平八郎脑子转得飞快,记得自己在学习这六甲秘术的时候,门主便警告过,如果遇上精神力量远远超出自己的,施用的秘术便会数倍反弹!
勘三郎嘴巴张得极大,他就从来没见过,也没有听说过平八郎还有失手的时候!
这西门庆到底是哪路神仙?
雷公石的光芒渐渐暗淡了下去,西门庆从肩头拿下“打狗棒”,走上两步一本正经的以老师教训学生的口气骂道:“皮毛!连皮毛都没有学会!”
“别人抄错了,你也跟着学错了!还以为学到什么好东西!”
“什么阵列在前,明明是阵列前行!”
说着说着,西门庆似乎还不够解气似得,高举“打狗棒”,抡了个半圆,狠狠的打在平八郎的脑袋上,只打得平八郎脑袋嗡的一声,险些没晕过去。
但平八郎突然发现,自己全身的麻痹随着这一下似乎消除了一些,舌头似乎可以稍微活动两下。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每说一字,西门庆都狠狠的用“打狗棒”敲击平八郎的脑袋,或者是双肩、胸口:“什么六甲秘术,也敢来哥面前卖弄!”
九字真言,西门庆便狠狠的打了九下,那“打狗棒”本来就有些糟了,等打完这九下,居然“啪”的一声断了...
“打得好!”平八郎口齿不清的突然来了一句没头没脑的:“有本事继续打!”
连同最开始头上那下,平八郎被足足打了十下之后,已经满头大包,但他也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可以微微动弹...
“平八郎大人!”
勘三郎扑在地上大喊起来,看着平八郎被打成狗一样,而且居然还口吐“打得好”这种话,勘三郎觉得这十下似乎打在自己身上似得,疼痛无比。
这便是平日里深不可测的平八郎大人么...
西门庆嘿嘿一笑,用断掉的“打狗棒”前端顶住平八郎的额头,慢慢转动:“狗!你不过是条狗而已!也敢来大宋耀武扬威!”
“大人打得漂亮!”
疤面虎刘任重等人见西门庆把平八郎打成狗一样,纷纷喝彩,小迷糊还吹起口哨来。
平八郎额头青筋皆露,已经被西门庆那“打狗棒”给钻出血来,慢慢的流淌下来。
他是多么希望西门庆能继续敲打自己,这样自己全身的这种麻痹便能消退,而自己也能趁着西门庆洋洋得意的时候突然出手,这距离...太近了。
因为他发现西门庆用“打狗棒”钻自己额头,并不会减轻那种麻痹感。
“有本事,就打死我!”
平八郎怒吼,但嘴却张不开。
西门庆却噗嗤一笑,似乎看透了平八郎的心思,把打狗棒放下了:“你以为就这样能激将我,让我多打你两下,好让你恢复?”
平八郎心头一凉,被敌人看穿心思,可不是一件好事,但只有舌头和手指能微微动弹的情况下,自己又能做什么?
猛然间,平八郎想起一门禁忌之术...本来以为,自己永远是胜利者,根本没有机会用到的。
西门庆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怎么,想辙?告诉你,你没希望了!”
“平八郎大人!”
勘三郎哭丧一般的嚎叫让西门庆不耐烦的手提打狗棒喝道:“闭嘴!下一个就是你!”
勘三郎的嚎叫突然中断,整个人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机会!
平八郎用足全身的力气让手指微微移动了一下,童子切刀身倾斜,有如清水一般的刀身正好把日光反射在平八郎眼中。
目光中神采一闪而过,平八郎低喝一声:“解!”
在西门庆惊讶的眼神中,平八郎浑身一抖,全身的麻痹感顿时消失!
下一刻,童子切搁在了西门庆的肩头。
“西门大人,你没想到罢...”平八郎狞笑一声,破头散发,满是血污的一张脸已经有些扭曲:“这回,是你没有希望了!”
“大人!”
“西门大人!”
疤面虎刘任重、菊子等人着急的大呼起来,就要上前营救,平八郎却是咬牙冷冷一笑:“你们敢上前半步,我这手一滑,你们的西门大人就会人头落地!”
“不愧是平八郎大人!”勘三郎激动的快要跳起舞来:“平八郎大人必胜!”
“是么?”西门庆淡淡的说道:“你确信?”
这种口气可不像一个被人刀驾到脖子上的人。
“我确信!”平八郎冷笑一声:“只是这块玉佩有点古怪...勘三郎,你替我把这块玉佩收起来!”
西门庆突然发出一声叹息:“平八郎,原来你真的什么都不懂。”
第四百六十一章 群殴
“我不懂?”平八郎狞笑一声:“现在刀架在脖子上的可不是我平八郎,而是你西门庆大人啊。”
西门庆并不否认:“没错,那又怎么样?这世间有很多人都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但却不知道,自己不过是别人的一颗棋子,真正得到好处的是那些操控棋局的人。”
“你们宋人就喜欢云山雾罩的,说些稀奇古怪的话。”平八郎也叹息道:“只要我这手抖一抖,童子切就会变成西门切了。”
“西门大人!”
后面菊子一声惊呼,显然为西门庆十分担心。
但西门庆却微微一笑:“你们谁都不要上来...眼下平八郎已经被我制住了。”
这话说的平八郎一愣,就连上前要摘取那块羊脂玉佩的勘三郎也停下了脚步;而疤面虎刘任重眼中露出期待的目光。
什么时候西门庆说过大话?
平八郎一愣之后,旋即哈哈大笑起来:“西门大人,你这个笑话很好笑,但我要奉劝你一句话,不要把自己的生命当做玩笑...生命只有一次。”
“不过我倒是听说东瀛有些忍术高手可以偷天换日,借尸还魂。”西门庆突然岔开了话题:“原来平八郎你并不是忍术高手。”
平八郎摇头道:“你说的这些不过是传说而已,除了妖怪能做到之外还没有听说还有谁能做到...那么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我最得意的忍法好了...八门真传!”
“八门?”西门庆不由莞尔:“你连六道不过只是和别人学了皮毛而已,也敢在我面前提八门...我来问你,你可知道为什么刚才你为什么动弹不得?”
平八郎一皱眉头:“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哦?”西门庆微微一笑:“那再来一次如何?”
在平八郎的眼中看来,西门庆的微笑好似魔鬼一般,忍不住从内心打了个冷颤,但平八郎旋即发现,自己真的再度动弹不得了。
“这是人还是妖怪?”平八郎突然从心底涌出一股压制不住的寒意,如果不是肌肉僵硬动弹不得,平八郎一定会非常丢脸的浑身发抖:“莫非此人已经达到了言出法随的地步?”
如果平八郎知道西门庆施展所谓的天罡五雷正*法,不过是手在袖子里掐个法诀而已,恐怕会气得吐血!
寻常施法,都需要调用自身法力,集中释放出来,或是通过某种手势,或是通过某种媒介;但西门庆却有很大不同...他本身可以说并无法力,不过是通过法诀从雷公石中调用出些微的天雷之力而已。
但从另外一个角度说,西门庆却可以不同于其他人,他可以随时、随地的释放天雷之力,只要心神之力没有消耗太过就行。
准确的说,雷公石就是西门庆的外挂,这也是为什么西门庆被刀架在脖子上也毫无惧色的原因。
“别动,都别动!”西门庆突然伸出手来,在平八郎肩头上一拍,又并指遥遥指向勘三郎。
紧接着,西门庆便轻轻的推开了平八郎的童子切,也让勘三郎吓得面如土色。
方才大好的形势,居然在转眼之间完全掉了个个。
“西门大人!”
菊子再一次惊呼,这次则是带着喜悦,而疤面虎刘任重也暗自松了一口气,虽然从头至尾刘任重都没有怀疑西门庆对局势的掌控,但毕竟被人架了把刀在脖子上,不是那么好破局的。
但西门庆却做到了,而且是举手投足之间不费吹灰之力的做到了。
“你说你会八门真传,那我就和你讲讲这八门。”
西门庆微笑着抚摸着“打狗棒”,似乎是恨铁不成钢的老师循循教导不成材的学生:“八门者,也就是开门、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惊门和死门,易经里面便有八门遁甲一说,你们东瀛人能看得懂几分易经的皮毛?”
“上古时奇门遁甲有一千多局,历代传下来已经遗失绝大部分,等到了汉代张良手中,这厮又做了归纳简化,根本让后人看不懂了。”
“但你们东瀛学到的是什么?连皮毛你们都学不到...”
说着说着西门庆把脸一板:“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八门真传!”
西门庆此言一出,倒把菊子吓得不轻,八门真传在门派中是不传的秘术,据说能使自己的力量、速度等各个方面提高数倍,西门庆这真正的八门真传是...
刘任重却是会心的一笑,对于西门庆他还是知道点底细的,字看多一点都头疼,道书什么的根本就看不进去,所以真正的八门真传什么的,完全是西门庆抛出来唬人的。
刘任重不知道西门庆接下来会怎么做,但他却知道,平八郎定然没有好果子吃。
果然就见西门庆咳嗽一声,举起“打狗棒”装腔作势的喊了一声:“八门真传...伤门开!”
话音刚落,“打狗棒”便狠狠的落在了平八郎的脑袋上。
“八门真传...休门开!”
“打狗棒”又落到了平八郎胸口。
“这个八门真传好像和方才乱打一气没什么区别?”
勘三郎在一旁看得呆了。
平八郎咬紧牙关,只要西门庆动手,自己便有一线机会。
但他迟迟却没有等来那种感觉,平八郎很快发现,西门庆一棒子敲下来,自己除了眼前被敲出几个小星星之外,没有任何变化。
平八郎哪里会知道,西门庆这一次是敲一棒子,便偷偷再度输进一丝天雷之力,那就等于平八郎重新被麻痹,如何能从麻痹中脱身出来?
“八门真传...惊门开!”
这回西门庆没有用“打狗棒”,而是飞起一脚,把僵立的平八郎踹倒在地,那把童子切早就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八门真传...死门开!”
西门庆又是一声大喝,突然回头道:“疤面虎,你们在一旁看戏么?还不上来帮忙?”
刘任重应了一声,招呼众人上前,围住平八郎便是一顿拳打脚踢,就连菊子后来也偷偷上前,在人群中狠狠向平八郎踹上两脚。
西门庆倒是退到一边,只是笑眯眯的看着旁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勘三郎,让后者发抖。
这不是什么八门真传,这是群殴!
那个了不起的平八郎大人,勘三郎找来的后盾,居然被人群殴!
猛然间,人群中传来平八郎的惨叫声,从方才起,西门庆就没有继续维持平八郎的麻痹状态。
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躺地上被七八个人围着拳打脚踢,就算是神仙也挡不住,何况是平八郎!
平八郎的惨叫声从低变高,又从高变低,而后转成了呻吟,到最后连呻吟声都听不到了。
“八门真传...生门开。好了,可以停手了。”
西门庆笑眯眯的指挥道:“把平八郎拉回明州城,吊在城墙上示众三天。”
菊子趁乱捡起了那把童子切,从平八郎身边把刀鞘也夺了过来,收刀入鞘,双手把刀举过头顶,便要献给西门庆。
“这东西你留着罢。”西门庆看也不看,随便招招手便让菊子收了。
菊子欢天喜地的,童威童猛二人架起已经昏迷的平八郎,往外面拖去...
“我是被逼的!”勘三郎突然就地向西门庆跪拜:“西门大人,还请放小人一条生路!”
不得不说,勘三郎的华语比平八郎差了不少,语调甚为僵硬,有些字音也咬不准。
“好说!”西门庆还是笑眯眯的:“我给你两个选择。”
勘三郎喜出望外:“小人洗耳恭听。”
“第一个选择,自己走过来让他们给你绑上,和平八郎一起吊在城墙上示众。”西门庆嘿嘿笑着一指不省人事的平八郎:“第二个选择便是让我们先打一顿,然后吊在城墙上示众。”
本以为能逃出生天的勘三郎听了西门庆提供的两个选择,吓得差点没尿了裤子,连连磕头道:“小人选第一个...”
“嗯,我尊重你的选择。”西门庆点头道:“待会儿把他们两个衣服扒了,吊起来示众。”
...
...
勘三郎和平八郎赤条条的被人吊在城墙上示众的消息不胫而走,明州城的商户、百姓都来城门口看热闹,又吐口水的,也有砸东西的。
西门庆还派出数名吹血亲兵守卫,同时搬来两筐...鸡蛋,声明免费提供。
本来就赤条条在寒风中冻个半死的勘三郎和平八郎二人,又被从头到脚糊上了鸡蛋。
也有平日里和这二人有所勾结的东瀛商人愤然向明州官府告状,但里面只传出了一句话:“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有本事,直接找西门大人去!”
知州对西门庆的举动也很头疼,但有崔树青的例子在前面,傻瓜才会把自己卷进去。
那些东瀛商人顿时没了精神,一个个灰溜溜的走了,他们并不是傻瓜,如果在城门口现身,只怕至少是被人打一顿,说不定会陪勘三郎和平八郎他们一起吊着。
除此之外,还有两拨人对此消息感到震惊,一拨是在福红坊等着消息的孙俊明和郑清二人,另外一拨就是同样等待消息的桑三娘。
第四百六十二章 刘郎一见武陵花,从此春心荡也
孙俊明和郑清也寻了机会偷偷去城门口看看赤条条挂着的两个东瀛人。
勘三郎被冻个半死,而平八郎更加是气若游丝,浑身骨头不知道被打断了多少,若不是偶尔还可以看到鼻翼微微动弹,和一口死猪没什么区别。
但这比已经死在了城隍庙前面,如今已经烧化了的那些东瀛武士,不知道强上多少。
孙俊明和郑清二人暗自心惊,没想到西门庆如此辣手,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西门庆却完全打破了这个规律,一来便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明州通判崔树青下狱,明州知州躲在家里不肯露面,东瀛武士和破落户消声灭迹,治安都突然好了很多。
这种时候谁敢冒头,那简直就是找死。
但东瀛武士也并非是孙俊明最后的底牌,事实上,还有一张底牌虽然他一直不想用,但现在却也没有其他办法。
很快,一个暗藏信件的蜡丸从福红坊送出,由出海的商船带去明州港东面的某个小岛。
就像在陆地上经商,各个山头的绿林好汉都要打点打点,海上也完全是一个道理。
孙俊明和郑清是专往东瀛贸易的海商,自然认识一个两个海上霸主;更何况,某些时候海商和海盗的身份是相互转换的,就像孙俊明就曾经当做一段时间的海盗。
虽然说不上和那些海上霸主有交情,但在海上,金钱...便是交情。
既然答应王黼的六成也成了泡影,孙俊明干脆在信件里面大方的答应了和某个海上霸主五五分成。
那些海上霸主就好像鲨鱼一般,看到了金钱便好像鲨鱼闻到了血腥,大老远的便会围拢上来,想要分一杯羹。
孙俊明此举便是往鲨鱼群中丢了块肉,而且这肉还不小。
光是回礼的货物价值便在十万贯以上,这还是官府收购时压了又压的价格,货物还都是精品,到东瀛出手自然是数倍利润,甚至于十倍。
所以孙俊明很有信心,能在海上给西门庆以知名的打击。
正在他和郑清谋划之时,有个身影悄悄的加入了福红坊门口的队伍中。
使节团需要数十名使女,这种免费旅游的机会所有人都不会放过,更何况供吃供穿,身份还有所不同。
所以招聘的布告还没有贴出来,门口就自动排上了一条极长的队伍,等布告真正贴出来,门口都快挤不进去人了。
桑三娘也在人群中排着,周围的莺莺燕燕使她想起了百花楼。
要不是西门庆那厮釜底抽薪,桑三娘这个百花楼的老板何必跑到这里装使女?
平八郎的惨状,桑三娘是看了个清楚的,复仇的计划不得不做出一些改动,这回只能桑三娘自己动手了。
桑三娘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有几分底气或者说信心,但怒火累积在心中越烧越旺,不知不觉中,桑三娘已经换上了平常百姓服饰,混在了队伍中。
桑三娘的那些随从都被打发在明州的百花楼等候,与其带两个随从,被人识破,不如自己找机会。
她打听过,此去东瀛顺风顺水,也要二三十日才到,在船上,她有的是机会。
桑三娘并不希望和西门庆过度接近,而是保持一定的距离,因为在汴梁的时候她毕竟和西门庆照过面,西门庆那厮狡猾的像狐狸一样,被认出来就不好了。
出于谨慎,桑三娘准备了一小块玉石,说话时偷偷含在舌下,这样便能把自己招牌的声音变得普普通通,没有人可以通过这点把她辨认出来。
日到中午,第一轮招聘已经完毕,留下的居然还有百余人,放眼望去,个个都是十七八岁到二十四五岁的样子,而且相貌都是在中上之资。
虽然桑三娘故意把自己脸蛋弄的微黄,但出色的相貌还是让她顺利的通过了第一轮招聘。
不过桑三娘还是微微惊讶,不过是选使女,怎么搞的像选秀一样?都说西门庆风流成性,莫非还真是像在船上享受一下帝王的待遇?
西门庆不是已经有了三房小妾么,听说家里面还养着一个花月容,怎么这还满足不了他?
桑三娘双颊微微发红,虽然身为百花楼老板,见得多懂的也多,但生命中的男人还只有蔡攸一人。
不知不觉,桑三娘已经到了队伍的最前面,而依旧没有从思绪中摆脱出来。
“姑娘...”圣手书生萧让咳嗽一声算是提醒:“这位姑娘...”
桑三娘这才猛的从思绪中挣扎出来,急忙用袖子捂住了脸,表面上是遮掩失态,暗地里却把准备好的玉石含入口中,压在了舌下。
“这位姑娘叫什么名字?”
萧让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从早上到现在已经阅女无数,也懒得去想面前这姑娘什么地方有点奇怪。
嗯...好像岁数大了点。
“奴家叫碧桃。”桑三娘报上了胡诌的名字。
“可有姓氏?”萧让微微点头,这一大早上已经登记了好几张纸,碧桃少说也有三五个。
“女家姓蔡。”
不知怎么的,桑三娘鬼使神差的用上了这个姓氏。
“蔡碧桃?”
圣手书生萧让龙飞凤舞的快速写下了“蔡碧桃”三字,接着道:“背首诗词来听听。”
“啊?”桑三娘惊讶的连舌下的玉石差点没掉出来,选使女还要背诗词?
有没有搞错?附庸风雅好像也不是搞法啊?
“随便是东坡居士还是六一居士的都行。”萧让解释道,他对西门庆的要求感到不可思议,如果西门庆是苏东坡,这要求倒也不算过分。但这位西门大人一手烂字,看书就头疼...
桑三娘定了定神,这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碧雾轻笼两凤,寒烟淡拂双鸦...”桑三娘轻启朱唇,背了一首东坡居士的西江月。
“咦?”
圣手书生萧让猛然抬起头上仔细端详了一下桑三娘,不是因为她被的流利,而是因为苏东坡的这首西江月并非是流传甚广的“明月几时有”或者“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人人均能背诵上几句。
这首西江月有点偏门,因为这是苏东坡少有的描写青楼歌妓的,最后更有“刘郎一见武陵花,从此春心荡也”这样的感慨,甚至于有人认为这首西江月并非是苏东坡所写。
桑三娘被萧让看得低下头去,心里暗道:“糟糕”。
在苏东坡诸多诗词之中,桑三娘最喜欢的便是这首西江月,没想到不知不觉之间背诵了出来。
桑三娘也知道,在这种场合背诵这首西江月似乎有点太过于与众不同,只希望不要引起猜疑才好。
“这首西江月虽然不广为人知,但头两句也算是难得的佳句了。”
幸好,圣手书生萧让也不过是相了一相便重新低下头去,在纸上匆匆忙忙写了数字,从袖子里掏出个小木牌来递给桑三娘。
“三日之后,来福红坊听差。”
桑三娘一颗芳心扑通扑通乱跳,接过了小木牌便向圣手书生萧让行了一礼,急急的去了,差点没撞到后面的一位姑娘。
那姑娘老大不高兴的用明州方言骂了两句,又推起笑容问萧让道:“这位先生,后面不是还有几轮选拔,怎么就把小木牌给了那碧桃?”
圣手书生萧让白了她一眼,把脸一板:“有没有跟你也没关系,因为你已经被淘汰了。”
那姑娘一脸不爽的唧唧歪歪,却被后面的同伴给架走了,在福红坊门口闹事可不是好玩的。
“就这脾气秉性,还是当小姐去吧,当什么使女...”萧让轻轻叹了口气,懒洋洋的喊道:“下一个...”
...
...
三日之后,明州港口。
明州知州少见的露面,主持欢送仪式。
对于他来说,早一日把西门庆这个瘟神送走,早一日能放下心来,进行“正常”工作;那两个东瀛人已经从城门口放下来,平八郎已经**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嗝屁了,而勘三郎也只剩下半口气,被果断的丢进大狱里。
“大人,一路保重!”
知州弄出一副唏嘘不已的样子,还挤出几滴眼泪,让西门庆险些没动手大人。
麻痹,哥是去东瀛发财的,哭什么丧啊!
“大人,如果家里有事,不如早点回去好了。”西门庆皱眉道:“莫要耽误了出殡的时辰。”
知州挤出的哭脸一下子僵住了。
“知足吧,我给你留下的功劳够你今年得个好评的。”西门庆甩了甩袖子,一付感人...不,赶人的架势:“滚吧!”
既然西门大人说的这么清楚,那么击垮东瀛武士恶势力的这份功劳,明州知州便毫不客气的收下了。
所以虽然挨了骂,知州脸上反而是笑嘻嘻的向西门庆告辞。
西门庆也懒得理他,率众上了船队。这些船只表面上都是官府征来的,但其实商人们巴不得官府这样做,自己还可以带些货物,来回费用都是官府捞钱,这等好事哪儿找去?
头一次登上古代海船,西门庆还是相当惊讶船只居然如此之大,虽然比起明代郑和下西洋的那些要小,但长度也接近两百宋尺,尤其是西门庆等人的头船,差不多有两百二三十尺长,四五十宋尺宽,西门庆偷偷换算了一下,快到六十米了,宽度也有十米,名副其实的庞然大物。
“啊呀,西门大人!”
一到船上,便有一名长着圆脸,一团和气的商人迎了上来。
第四百六十三章 奇遇
“大人,这便是小人和你说起的邹洪。”
混江龙李俊急忙替双方见过,显然对这邹洪非常熟悉。
西门庆也想起来似乎混江龙李俊曾经提及过此人,说是当初出海便是在此人船上做护卫;邹洪在这条船上,只代表一件事情,那就是这条船是他的。
“这厮看着也就是三十多不到四十,居然已经有这么大的家当?”
西门庆暗忖道,这条大船的价值就难以估量,也不可能邹洪把所有的钱全部用在船上了,所以邹洪此人的身家可谓是深不可测,没有百万贯也有七八十万贯。
简直就是土豪!
“原来是邹老板。”西门庆微笑着:“我之前家中也开着生药铺,不过和邹老板比起来,九牛一毛而已!”
西门庆此言一出,邹洪连道不敢:“西门大人,哪有这么比的,小人不过是经商年头多了,慢慢积累了些小钱而已,听说景阳春乃是大人创出,可谓是前无古人,若是一直经商,只怕用不了几年便会超过小人了...可惜了...”
西门庆知道邹洪说的话虽然有些拍马屁,不过还基本贴近事实,有景阳春在手,只要运作得当,几年搞个几十万贯还是不在话下的。
二人提到经商,倒有不少共同话题,西门庆也是要了解这个时代的商人脑子里都想着什么,邹洪也并不隐瞒。
聊来聊去,西门庆暗自咂舌,没想到自己的有些想法,其实是这个时代的商人早就想到了,甚至于想得比西门庆还要远,只是某些手段和工具比不上西门庆先进而已。
记账方法便是最好的例子。
“大人看小人这船,还能够入得了法眼吧?”邹洪越聊越是熟络:“这次去东瀛,小人只带了些许小玩意,剩下的都给大人货物留着,最大的房间也叫人腾了出来,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西门庆微微惊讶,这次使节团征用的船只可不止一条,但大部分商船上私货至少有两三成,这也算是征用的条件之一,没有想到邹洪相当大方,基本上把整条船都让了出来。
“大人从明州狱中把李俊兄弟捞了出来。”邹洪见西门庆惊讶的样子,解释道:“有这一点,小人心中已经是颇为感激,生意越做越大,却越来越无趣,不如陪大人走一趟。”
李俊在一旁也为邹洪义气唏嘘不已:“邹老板义薄云天,甚是难得。”
西门庆若有所思,把玩着雷公石沉吟一会儿道:“邹老板做普通生意也许觉得无趣,但我这里倒有个机会,正好缺一个主持的人选,如果邹老板有意思,倒是不妨考虑一二。”
“左右是生意,只要大人看得上,邹洪便愿意帮忙。”邹洪一张圆脸上都是笑容:“走,小人带着参观参观。”
船外面看着普通,可到了舱内那就是另外一番光景...简单来说,这邹洪简直就是把房子搬到了船上,只是尺寸小了一些而已,给西门庆准备的房间里面桌椅摆设一应俱全,一张描金大床尺寸丝毫没有缩水。
“小人在明州城也有住处,但在海上呆的时间大大超过了陆地上,所以干脆把这里好好布置了一下。”邹洪笑道:“总不能亏待了自己。”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异国女子带了面纱,身材姣好,上前深深一礼:“见过西门大人。”
邹洪便介绍道:“这是内子塞瑞娜。”
西门庆听那女子口音是纯正的汉语,没想到抬起头来隔了面纱才看出并非是宋人女子,一双眼睛做深绿色,好像祖母绿一般。
混江龙李俊倒是知道底细,笑道:“塞瑞娜乃是波斯人,不过已经跟随邹老板多年,早就没了乡音。”
西门庆微微颔首,旁边雪儿倒是看个稀奇,上去牵了那塞瑞娜的双手问东问西,没过一会儿二女便熟络起来,那塞瑞娜在雪儿耳边说了两句,雪儿便咯咯笑道:“这种事情不用问过我家老爷,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便能做主。”
邹洪微微吃惊,但西门庆却是知道雪儿脾气,挥手道:“雪儿你自己去玩,莫来烦我们便是...掉下船去我可不管。”
塞瑞娜笑道:“便是落船,奴家跳下水去,也能从鲨鱼口中救出雪儿。”
西门庆也未在意,二女便手牵手去了,邹洪这才叹一声道:“我这个内子一向顽皮得紧,人前还总算收敛一些,只是一样,水性可谓是举世无双,西门大人尽管放心。”
混江龙李俊忙不迭的点头,想必是见识过塞瑞娜的本事,面色惶恐,不知道想起什么往事来。
西门庆见邹洪颇有义气,但人却和善,和塞瑞娜脾气不合,也不知怎么就睡到一张床上去了。
问了才知道邹洪当时去波斯之时,机缘巧合之下从海盗手中救了一个波斯老人的性命,那老人视邹洪为恩公,非要把自己女子许配给邹洪。
当时邹洪就要扬帆,也没想那么多,便答应下来,没想到等到来年再到波斯之际,便有一年轻波斯女子闯上船来,声称是邹洪的妻子。
邹洪几乎将旧事忘却,见那波斯女子戴孝,问起才知道这边是当初自己救起的那名波斯老人之女,唤作塞瑞娜。
邹洪叹息老人过世,当初援手也不过是顺水推舟,邹洪倒也未曾求什么回报,但塞瑞娜却得了自己父亲遗嘱,非要把自己嫁给邹洪,更加是用了某些药物弄到邹洪,春风一度之后邹洪也无可奈何,只好接受事实。
没想到塞瑞娜入门之后又带来老人遗下的财物,大大小小数十箱,邹洪本以为不过是寻常事物,便命人收存,等后来有一日生意亏了本,几乎要卖掉船只之时,塞瑞娜提醒道:“老爷莫非忘记了那些奴家带来的那些箱子?”
邹洪这才想起来,命人打开来看时,里面都是金银珠宝,还有若干珍稀之物。邹洪得了这一笔财宝,顿时信心满满,之后生意顺风顺水,直至今日这番规模。
西门庆听这等传奇故事,忍不住道:“这简直可比得上一千零一夜里面的奇遇了。”
邹洪奇道:“西门大人所说是何物?一千零一夜,那岂不是三年?”
西门庆这才醒悟,一千零一夜里面都是阿拉伯地区的民间故事,这时候恐怕还没有人收集成书。
“这是大食那边的说法,大食商人有不少口口相传的传奇故事,我看邹老板这故事也可算是奇遇。”西门庆笑道:“所谓一千零一夜,不过是个夸张的说法,便是指一晚讲一个故事,说起来三年都说不完。”
这种说话邹洪倒是认同:“小人也认识几个大食商人,没想到西门大人博闻广见,连这都知道。”
西门庆微微颔首,没想到这原谅的邹洪不仅仅是土豪,而且还是有奇遇的土豪,这种顺手救人便得到美女钱财送上门来,恐怕是很多人想也想象不到的奇遇。
“塞瑞娜并非是寻常女子,我看她身形,似乎还有些武功。”西门庆突然想起方才塞瑞娜一举一动,更加说可以从鲨鱼口中救人,肯定不是寻常女子。
邹洪点头道:“塞瑞娜当年便是在波斯某个教派里面做圣火使,身手不凡,闻听老父被海盗掳走,便不顾教规,连夜逃出来寻人...”
“圣火使?”西门庆不由莞尔,没想到方腊刚刚做了中原明教教主,自己便就认识了一位叛教的圣火使,也不知道方腊见到塞瑞娜的时候,脸上会是如何的神色?
西门庆想了想,顿觉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在某些形势下,塞瑞娜也许能起到关键作用。
而塞瑞娜把自己托付给邹洪,虽然是遵从老父遗命,但只怕也是因为叛教被追杀,无奈之下的选择罢了。
这个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船只轻轻的抖动了一下,慢慢的驶离了港口,西门庆等人重新来到甲板观赏风景,正瞧见那些使女正聚齐在一处,雪儿和塞瑞娜正在训话。
顺着风声传过来的内容倒没有什么稀奇的,但西门庆却眼尖的观察到了一个有几分熟悉的面容。
而那使女见西门庆目光扫过来,恍若无事的微微侧过了身子,好叫西门庆看不到自己面容。
不过这个举动倒反而引起了西门庆的好奇,寻思了一阵之后便和邹洪等人说了一声,又命人叫来圣手书生萧让问了两句。
“入选的使女里面有什么可疑的人么?或者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萧让拱手道:“小生正好有一件事情要告诉大人...”
紧接着,萧让便把“蔡碧桃”的事情说了出来:“大人,要不要让吹血亲兵把她抓起来问问?”
“这件事情不用告诉别人。”西门庆呵呵笑道:“也许只是个意外。”
萧让肚里腹诽道:“有什么意外,恐怕是巴巴的寻上门来的...莫非是西门大人的老相好?”
以西门庆的秉性来说,这种事情简直是太合理了。
与此同时,孙俊明和郑清的船只也跟着开动了,这条船是他们两个人的,和邹洪的比起来,如果说邹洪的船是土豪,那他们船就是乞丐。
第四百六十四章 控制威胁
“本来以为西门庆那厮会上我们的船,没想到邹洪居然会把船献出来!”郑清气呼呼的一边叫喊一边跺脚,在自己船上说话已经不用顾忌什么。
看着自己这些忙碌的手下,孙俊明也只能摇头,平八郎都拿西门庆没办法,这些手下又能做什么?如果西门庆上了这条船,好歹还有些下手的机会,邹洪这么做,让孙俊明和郑清只能仰望他的大船兴叹了。
“头,东边的回信。”有手下献上一个蜡丸,总算让孙俊明和郑清感觉好受了一些。
“你们先下去!”郑清把手一挥,让那些手下退了开去,这才捏碎了那粒蜡丸,取出一张被叠好的信纸。
纸上的内容很简单,基本只有“知道了”三个字,至于是否向使节团的船队发起进攻,何时何地发起进攻,完全没有告知。
“这帮海贼果然黑心。”孙俊明看了随手把信纸团成一团,远远的丢了开去,掉落在海里连点动静都没有。
“孙兄,他们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有答应?”郑清也感觉有些不太妙。
“不知道。不过事情发展肯定不受我们控制。”孙俊明呆呆的看着前面的大船,第一次感觉事情脱离了预定的诡道,正在向某种不可掌控的方向发展:“到时候也只能见机行事...至少这船上还有不少货物,到时候只要有海贼的踪影,立即摆脱船队,走我们自己的航线。”
郑清心中一动:“孙兄的意思是...”
“只要弄死西门庆,就算搭上所有的货物也在所不辞。”孙俊明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这帮海贼明显是想一口吃下所有货物,我们走那条航线去东瀛,把这船货物一卖,至少不会亏本,甚至于还有得赚!”
紧接着孙俊明又补充道:“可惜,那国书在西门庆手上,不然我们两个便是大宋使者,骗那东瀛天皇一把,还不是妥妥的?”
“原来还是此一说!”郑清大吼一声,显然他没有想到这一点:“就算没有国书,那也没什么关系,反正西门庆一死,也没有人揭穿我们的身份!”
“说得好!”孙俊明满意的点点头:“这样一来,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二人重新燃起希望,号令手下随时关注四周情况,如果有海盗出现就准备提前摆脱航道,切换航线。
...
...
船只驶出明州港已经有半个时辰,目光所及均是平静的大海,拍击着船身发出声响。
西门庆命令在船头摆下一桌酒席,和邹洪、李俊等人把酒言欢,讨论些到了东瀛之后的安排;而鼓上蚤时迁则来到了最高的那根桅杆之下,抬起头看着那上面,有一个小小的瞭望台。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大海,也感觉非常稀奇,伸手在主桅上摸了两下试试,便犹如灵猫一般的盘了上去。
这种身手让众水手佩服不已,很多人已经开始喝彩,同时看着时迁那小小的身躯越升越高,到最后只剩下一个黑点而已。
瞭望台上本来就有个水手在那里用千里眼观察着四周,下面虽然喊得热闹但那水手并没有留意,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已经有人爬上来了。
瞭望台极小,基本上只能供一个人站着,就连蹲下或者坐着都没有什么空间,担任瞭望其实是一件很苦逼的工作。
时迁没用多长时间就爬到了瞭望台的下面,头顶那块木板挡住了他的去路,不过这可难不住鼓上蚤时迁,以他的身手这种情况不过是小菜一碟。
有眼尖的水手看见时迁伸出一只手搭在木板上面,紧接着便突然放开了夹着桅杆的双腿...人已凌空!
就算是最有经验的老水手也不敢这么去做,身在半空之中,桅杆便是生命的依靠。放开桅杆...简直不可想象。
但鼓上蚤时迁偏偏就做到了,他的那只手好像是粘在了木板下面,小小的身躯在空中一晃一悠,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已经凌空而起,越过了那块木板,越过了瞭望台。
好像一只海鸟,时迁轻轻的落在了瞭望台上,准确的说,是一只脚落在了瞭望台的栏杆上,另外一只脚还是凌空,而一只手搭在桅杆上,另外一只放开,衣服被海风吹得呼呼作响。
“这上面的风景好么?”
时迁这一句简单的问话把那水手吓得不轻,在整个船里,这水手一直是站在最高点,从来也没有想过居然还有人能比自己高。
从上空传来的问话吓得水手手一动,那只千里眼便直直往下坠去,幸好水手腰上是有根身子系在瞭望台上的,若非如此,只怕这水手也会失足。
但那支千里眼很快便被一只手轻轻的接住,时迁手一抖,把那千里眼凑在脸上,看了一会儿大赞道:“果然好风景。”
那水手到现在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时间不知道是害怕还是高兴,时迁倒也没有为难他,看了一会儿就把千里眼重新塞在了他的手中,自己一纵身,已经大头冲下直接翻了下去。
那水手一声惊呼,但时迁很快便失去了踪迹。
旋即从底下传来一阵欢呼,时迁已经顺着桅杆急速滑了下来,冲着人群挥手示意。
西门庆也看到了这一幕,悄悄的把时迁叫到身边低声问道:“疼么?”
时迁的狗油胡子抖动了两下,挤出一付不知道是笑还是哭的表情来。
“疼。”
“谁叫你没事耍帅,找安神医想想办法。”
西门庆莞尔,像方才那样的速降,只怕时迁两条大腿内侧已经被磨的不轻,这幸好还是刚开春,身上衣服还厚实点。
鼓上蚤时迁点了点头,双腿张开,像鸭子一般走了去,惹得众人发笑。
...
...
木下藤吉郎倚着栏杆吹着海风,心情非常不错。
上一次在海上的时候,木下藤吉郎几乎是赤身**,吃的是已经发臭的食物,睡得是底层舱位,干的是刷甲板的苦力。
而这一回木下藤吉郎则是穿着体面的衣服,受到众人的尊重,吃的食物也和西门庆他们是一样的,邹洪还专门给安排了一个房间供他居住。
虽然房间不算大,但却是木下藤吉郎从来没有享受过的。
更不用说这回没有甲板需要他去刷,也没有货物要他去搬运了。
木下藤吉郎对西门庆心怀感激,虽然西门庆并没有答应他成为“西门藤吉郎”,但看表现已经把他当成自己人看待。
“藤吉郎,你过来。”
西门庆远远的招呼一声,木下藤吉郎急忙快步跑了过去。
“主人,有何吩咐?”
西门庆摇摇头,他并不希望自己府上多一个东瀛奴仆,说实在的...这并起不到什么作用,西门庆要交给木下藤吉郎的是更重要的任务去做。
既然木下藤吉郎坚持称呼西门庆为“主人”,西门庆也并没有拒绝,这对于藤吉郎来说也算是一种尊重。
“这位是邹老板,今后有很多事情,邹老板会主导,我希望你能配合。”
西门庆说的相对客气,但木下藤吉郎却是心中一凛,向邹洪正儿八经的行了个礼,又发出了疑问。
“主人,你是要把我送给邹老板么?”
邹洪听的哈哈大笑起来,西门庆也懒得去解释:“总之邹老板吩咐的事情,和我吩咐的一样对待,你的明白?”
“嗨!”木下藤吉郎干脆利落的回应:“明白!”
“去吧。”西门庆让藤吉郎退下,又问邹洪道:“你觉得如何?”
“不好说...不过说起来他的变化还真是大啊。”
邹洪已经从西门庆那里了解到了孙俊明和郑清二人的计划,对于藤吉郎非常好奇,左看右看也完全看不出藤吉郎原来不过是个东瀛杂役而已。
“藤吉郎有不错的潜力。”西门庆把玩着雷公石,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当时在禁内我用三个问题为难他,他居然能答得下来,好好培养一下也是应该的...毕竟在我的计划里面,必须要有一个东瀛人作为我在东瀛的利益代表。”
邹洪微微颔首,沉吟半响,突然道:“但是话说回来,东瀛人我接触的不多,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句话是诛心之论,不过道理是对的。”西门庆也不否认:“所以我会在东瀛安排下一支势力,藤吉郎不过是最外面的一张皮,其实主事的是你邹老板。”
邹洪笑道:“不得不说,你这个计划心思缜密,已经到了吓人的地步,如果真是如此,恐怕整个东瀛也会动荡不安。”
“反正不是我大宋,动荡又如何?”西门庆嘿嘿笑道:“动荡,我们才有机会。更何况,东瀛人也不都是好人...前几天在明州城北城隍庙诛杀的那些东瀛武士,还有挂在墙头的勘三郎和平八郎等人,哪个是好人?”
邹洪默默点头,西门庆的说法虽然有些偏激,但细细想来,却颇有道理,和已经发生的暗暗吻合,让邹洪不得不相信,有东瀛这个虎视眈眈邻居在,迟早是一个威胁。
既然是威胁,为何不从一开始就控制?
能为整个计划做出贡献,邹洪非常欣慰。
第四百六十五章 啪啪啪
随着太阳慢慢落入海面,黑夜就突然降临,这一点和陆地上极为不同。
而且陆地上到了掌灯时分,还是有不少灯光,不用说没有宵禁的汴梁,就算是明州也是灯火通明,但在海上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一旦入夜,每条船上除了必要的灯光用于标示和各船之间用灯语交流之外,没有多余的光亮,就算点起再多的灯光也无法冲破整片整片的黑暗。
当然,船舱里面还是有不少灯光的,尤其是各个房间里面,少说也有一盏油灯,西门庆的房间最大,点的不是油灯,而是某种特制的蜡烛,一是没有黑烟,二则亮度远比一般的为高,更有一种好闻的香味可以安神。
西门庆特意问过邹洪,似乎是在蜡烛制作时混入了某种特制的原料,另外还混入一些类似于后世精油的东西在里面。
西门庆问完了之后,不免在心中又暗骂邹洪这土豪。
这年头蜡烛还并不是采用石蜡,而都是从动物油脂中提炼出来的,用的最多的则是蜜蜡,这玩意儿老实说百姓家里头是用不起的。
在汉朝时南越就给上贡过蜡烛,足以说明此物的稀少,基本上只有上层社会使用;唐朝还专门设置了一个专门管理宫廷蜡烛的官员,证明这玩意儿在唐朝的时候还是相当珍贵的。
大宋的情况好一点,但也不是普通百姓家可以用得起的;而邹洪这厮不但大量的使用,而且还用的是专门特制的蜡烛,有点像后世的芳香蜡烛。
西门庆曾经看过一篇文章,由于工艺的问题,油脂皂化的时候必然生成少量甘油,这便会造成黑烟和难闻的气味,而邹洪用的蜡烛似乎用加入精油掩盖了这种气味。
邹洪只不过是买了就用,并没有什么认识,反倒是塞瑞娜知道这蜡烛里面有一部分是所谓的“人鱼膏”,所以亮度高,燃烧时间长。
西门庆知道人鱼膏当然不是抓来美人鱼熬制的,而有一种说法人鱼膏其实是鲸鱼的脑油;史记里面便有秦始皇陵地宫内“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所以对这种说法倒是坦然接受。
纵然是邹洪这样的土豪也肯定比不上秦始皇倾全国之力所谓,当然不可能全用“人鱼膏”。
邹洪夫妇告辞出去,西门庆拉着雪儿早早上了床,反正这海上也没有其他娱乐...西门庆有点后悔忘记带一副麻将过来。
雪儿这小妖精白日里早就看倦了风景,这会儿依偎在自家老爷怀中,非常的惬意:“老爷,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东瀛那个什么博多津?这东瀛真是奇怪,起这么奇怪的名字,博多博多,难道是赌大小?”
“哈哈哈哈。”西门庆忍俊不禁:“无非是个名字,拿来这么意义,不过各国商人基本上都是到这博多入港,赌场恐怕确实不小,所谓津就是港口的意思。顺利的话也要二三十天才能到罢。”
雪儿嘟起嘴道:“原来也没什么意思,这海上的风景虽然好,但一天就看腻味了,中午太阳大的时候连颗遮阴的树都没有,要不是塞瑞娜给了我点好东西,都快晒脱皮了。”
说着雪儿把手臂伸给西门庆看,西门庆看那手臂白嫩嫩的,哪有脱皮?鼻端隐隐能闻到一丝幽香,恐怕就是塞瑞娜给雪儿的“好东西”了,相当于后世的防晒霜。
这倒是西门庆没有想到,也没有准备的,不由暗道一声“惭愧”,若是把好好的一个雪儿晒成黑乎乎的脱了皮,可就有点唐突佳人了。
雪儿又凑到西门庆的耳边,低声道:“老爷说的那个使女,确实有点问题,说话拿腔捏调的,只怕本来说话不是这个样子...”
“那你照我说的安排好了?”西门庆伸出手去抚摸着雪儿光溜溜的后背,逗得后者咯咯笑起来,胸前那对小白兔更加是在西门庆怀中乱动,已经发硬的尖端划得西门庆心里直痒痒。
“老爷,人已经安排在门口服侍,不过那使女真是百花楼的老板?我不信。”雪儿笑过一阵,小手伸下去在西门庆胯间一捞,慢慢把玩起来,低声道:“百花楼的老板是什么身份,会独自扮作使女混上船来?”
西门庆非常肯定,一只手摸了上小白兔,轻轻的一捏:“那使女就是百花楼的桑三娘无疑,她肯定是用了什么手段改变了声音...也难怪,她的声音非常好听,听过的都不会忘记。”
雪儿被西门庆这一捏,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咬了下嘴唇道:“难道比我这声音还好听?老爷太偏心了,莫非想把这桑三娘收入府中?”
“送上门来的当然不会放过,不用些手段老爷我就不是西门庆了。”西门庆嘿嘿一笑:“不过此女性格独立,老爷我倒没有打算收她入府...一切还是走着瞧罢。”
话音刚落,西门庆便把雪儿放倒,双手开始施展魔力,向那对小白兔发动接连不断的进攻:“咱们先来个上半场,也好让这桑三娘春潮涌动...”
“不行,我要全场。”雪儿微微眯着眼睛:“这船上还是头一回,似乎有些别有滋味...老爷莫要偏心才是。”
“应了你便是。”西门庆忙里偷闲,在雪儿双腿之间一摸,早已经湿哒哒的:“那雪儿你可要叫大点声,让那桑三娘听个清楚。”
“啊...哦...”
雪儿会意,开始大声呻吟起来,西门庆翻身上马,操起两条白腿,那物已经长驱直入,鼓弄起来。
开始的时候雪儿还是刻意大声,但到了后来已经是出自本心,没有半点故意了。
西门庆那物的长度硬度热度都让雪儿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老爷...好美...雪儿快不行了了...”
门板虽然很厚,但雪儿的声音却极具穿透力,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
更何况桑三娘还找来一个碗,刻意贴在门上听动静。
被安排成雪儿的使女,这让桑三娘暗自高兴,这个位置正是她所需要的,离西门庆很近,但又不会近到让西门庆认出自己来。
今晚本来是个好机会,桑三娘打算利用这份便利来偷听,如果能得到一些关键信息,桑三娘可算是不虚此行。
同时腰间的胁差也提醒桑三娘这是一个刺杀西门庆的好机会,桑三娘知道,只要是男人,房事之后必然是疲惫的...到那时,便是最好的时机。
桑三娘没有杀过人,但也并不代表她会手软。
可现如今里面传出的声音让桑三娘心乱如麻。
同样作为女人,桑三娘在床上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这么大声的叫唤,每每到了妙处,桑三娘总是刻意强忍着自己不大声叫出来,必要的时候还会用早就准备好的丝帕捂住嘴。
从来没有人也不会有人知道,身为百花楼的老板,居然在床笫之间如此的克制。
里面传来的叫声一声高过一声,似乎这大海的海浪一般,拍打着桑三娘的一颗心,让她有些喘不过来,几乎连用来偷听的碗都要脱手。
幸好那叫声慢慢的小了下去,桑三娘急忙把碗放到一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中留下了羞人的滚烫液体,一股海风吹过,大腿根有些凉意,同时也让她发烫的双颊稍微平复了一些。
长吁了一口气,桑三娘正准备悄悄离开做些清理工作的同时,里面突然响起雪儿的声音。
“碧桃!”
桑三娘唬了一跳,似乎被人抓了现场一般,迟疑着应了一声:“小婢在。”
雪儿的声音再度响起,似乎还微微有些喘息。
“碧桃,你进来一下。”
桑三娘猛然变色,到了这份上,她才想起来作为贴身使女,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从伺候主人穿衣,到收拾床褥,甚至于偶尔还要迎合主人的兴趣,有个名称说得好:填房丫鬟。
贴身使女被填房,不管是否自愿,这种事情并不少见,桑三娘原先在蔡府的时候,蔡攸就没少干过这事。
怎么办?
桑三娘手足无措,里面又传来了雪儿的叫声。
“碧桃,怎么还不快进来!”
正巧此时,有另外几个使女路过,看着桑三娘的样子便交头接耳,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
“西门大人还真是风流啊...”
“西门大人怎么就看上她了?”
门内又传出雪儿的叫声:“碧桃,快来!”
这声又高又尖,那几个使女明显都听到了,用一种莫名的眼神打量着桑三娘。
桑三娘无可奈何,红着脸低头,推开门进去,便听到帷帐里面传来一声雪儿的呻吟:“碧桃,救命!”
事到如今,桑三娘也只好硬着头皮把帷帐拉开了一条缝,虽然有所心理准备,里面的景象顿时桑三娘惊呆了。
不用说西门庆和雪儿自然都是赤条条的,而雪儿正分开双腿背对着西门庆马趴着,西门庆掰开两片雪臀,强劲有力的进攻并没有因为桑三娘的到来而停止。
二人的身体碰撞产生的“啪啪啪”之声不绝于耳。
桑三娘赶紧把头深深的低了下去。
第四百六十六章 美男计
不但有“啪啪啪”的声音,还有空气被压缩混合了液体发出的“咕唧咕唧”的声音。
“碧桃,你还愣着干什么。”雪儿扭过头来,满是春意的脸上充满了愉悦,有气无力的喊道:“过来,帮着擦擦...水太多了。”
西门庆愉悦的长吁出一口气,终于停了下来,雪儿还不肯放过的扭动着腰肢。
桑三娘几乎是看着地板摸到床前的,但二人的结合部位还是纤毫毕现的展露在她的面前。
雪儿也总算停了下来,桑三娘现在没有别的想法,只想着尽快结束眼前的这一切,从怀中取出一方丝帕,在二人结合的位置胡乱抹了抹,透过丝帕传来的热度让她双腿发软,几乎没瘫倒在床前。
“这怎么能行?”一个懒洋洋的声线从上面传下来,让桑三娘心头猛跳,这个声音她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
西门庆!
桑三娘忍不住要去摸那腰间的胁差,反正到了这地步,不如连西门庆带雪儿一起杀了!
但西门庆却是突然从雪儿体内拔出了坚硬的那物,差点没弹到桑三娘的脸上,让她吓了一跳,还以为西门庆发现了自己的举动。
“好好擦擦。”
西门庆用不容质疑的口气命令道。
桑三娘不想去看,但西门庆却把那物送到了桑三娘的面前。
这是桑三娘在这世上看到的第二条,出于女性的本能,桑三娘忍不住在心里把西门庆的本钱和蔡攸的做了个对比。
电光火石之间,桑三娘已经得出了答案。
不管是长度还是硬度,西门庆的本钱远远超过了蔡攸。
而西门庆从雪儿体内拔出之后,那久久未能闭合的洞口也证明了西门庆的粗壮。
虽然室内点着炭炉,但桑三娘还是可以看见从那物升腾而起的热气。
桑三娘羞答答的微微侧过脸去,尽量让自己不去看,手中的丝帕胡乱凑了过去,准备糊弄过关。
西门庆怎么可能放过?桑三娘进来,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小半,所以西门庆把腰一挺,把那物主动往桑三娘小手中塞去。
这热度让桑三娘小手一振,急忙丢开了手,西门庆不满意的“啧”了一声,倒也没有说什么,重新把那物塞入雪儿体内。
西门庆故意把整个过程进行的很慢,惹得雪儿呻吟道:“老爷行个好...快放进去罢。”
桑三娘不想去看,却忍不住从余光看了全程,而两条腿跪在床前好像不是自己的,根本无力起身。
西门庆重新开始做起活塞运动,但没两下便停了下来,皱眉道:“好像有点累了...”
身下的雪儿呻吟一声:“碧桃!帮老爷推推屁股!”
桑三娘耳中“轰”的一下,脑子一片混乱,想要离开却张不开嘴也抬不起腿。
推屁股这种事情对于贴身使女来说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对于桑三娘来说,在旁边看这幕活春宫已经让她受用不起,如果是参与进来的话...
“好,就是这样!”
西门庆的赞赏让桑三娘清醒过来,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西门庆的背后,正按照雪儿的要求推着西门庆的...屁股。
桑三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但双手却不听指挥的推送着,双腿之间早就春潮涌动,几乎是全身颤抖,呼吸也沉重起来,口中吐出火热的气息打在西门庆的背上。
什么复仇,什么蔡攸,桑三娘已经完全抛到了脑后,心中想得只有:“这屁股...好结实...好挺。”
西门庆微微一笑,感受着背后桑三娘的心乱如麻,知道此女已经进入了角色,是时候进行下一步了。
在雪儿后背上轻轻拍了两下,雪儿会意,顿时“啊呀”一声软瘫了下去,西门庆身子跟着便是往前一倾。
这一倾不要紧,正好把陷入春潮的桑三娘弄得身子一歪,倒在了船上。
“我看你也动了情,那就收用了罢。”
桑三娘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雪儿就亲上了她的朱唇,西门庆动作极快,等桑三娘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扒成了白羊,胸前不小的一对白兔暴露在空气之中,尖端已经挺立起来。
至于那把胁差,早就不知道被甩到哪儿去了。
“不要!老爷不要!”
桑三娘挣扎的同时还在微微奇怪:西门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认出自己?
桑三娘的挣扎是徒劳无功的,雪儿用从西门庆那里学来的法子抚摸着那对白兔,而西门庆也毫不客气的伸手插入了桑三娘试图夹紧的两条大腿中间。
事实证明,有过多的液体润滑,大腿是根本无法夹紧的。
“你的身体可没有说不要...你自己摸摸这些...”
西门庆笑嘻嘻的语音转来,桑三娘被雪儿挡住了视线,根本无法看清西门庆的动作,只觉得自己的双手被西门庆按到了大腿上,紧接着大腿连同双手被拉开,一个火热火热的东西插了进来。
一插到底。
桑三娘脑子里面再度“轰”的一下,迷失了自我。
西门庆的本钱优势明显,开拓着前人从未达到的所在,对于桑三娘,西门庆是铁了心要通过这次把她收服,所以毫不客气的用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天雷之力,让桑三娘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感觉。
挂在床头的雷公石微微发亮,仿佛老天也忍不住张开了一只眼,偷窥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桑三娘完全进入了西门庆预定给她的角色,从开始的拒绝到半推半就,再到主动,此女头一次放开了对自己的控制,和雪儿一样放声“高歌”起来。
门外那些使女听到这声音,有个使女忍不住啐了一口:“装出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没想到刚开船头一晚就上了西门大人的床。”
立即就有另外一个使女嗤笑道:“有本事你也去?别光站在这里说话不腰疼。”
“你只当我不敢?”头先那个使女佯怒道:“如果里面是小乙哥我就进去。”
此言一出,其他使女也忍不住发出嘲笑:“总以为你正经?没想到看上的却是小乙哥。”
便在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呜呜的箫声,这些使女顿时一窝蜂的走了。
“走,小乙哥又吹箫了,去听听!”
如水的月光下,浪子燕青坐在船头吹箫,全然不知自己已经吸引了船上绝大多数使女出来聆听。
...
...
桑三娘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临近中午时分。
而雪儿还像八爪鱼似得紧紧缠住她,两个人都是光溜溜的不着一丝。
昨天晚上发生的荒唐事情,桑三娘不是记不得,而是历历在目。
唯一记不清楚的是,她自己被西门庆鼓弄得泄了多少次身子...
怎么办?
桑三娘正在犹豫,西门庆却笑嘻嘻的托着个托盘进来:“三娘,你醒了?”
“醒了...”桑三娘随口答道,却随即醒悟过来,咬着牙挣扎着就要起来,用来隐瞒声音的玉石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西门庆!你这个恶贼!原来你一直知道!”
挣扎的动作却让还在熟睡的雪儿搂得更紧,桑三娘陷入一种尴尬的形势,不管昨夜如何荒唐,面对西门庆,桑三娘极力要遮掩自己的身体,所以她只能往被子里面缩了缩。
西门庆目光扫过来,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放下了手中托盘嘻嘻笑道:“你也不用着急起身,这样的形势倒也好对话。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赤坦相见,昨天我们已经赤坦相见,有些话正好和你说说。”
桑三娘懊恼道:“你这个恶贼,奴家有什么好和你说的?这个身子已经被你污了,跳进大海也洗不清。”
“啧啧啧,你身体的好处我可是已经一清二楚了,蔡攸舍得你跳海,我可舍不得。”西门庆摇头叹息,从桌上拿起一物给桑三娘看:“你说的很对,我早就知道你混上船来,也要用这东西刺死我。”
桑三娘不看则已,一看之下更加是怒火熊熊,恨不能一口水吞了西门庆。
西门庆手中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那把胁差。
“既然奴家已经落到你手里。”桑三娘突然冷静下来:“西门大人你说有事想和奴家说,那就请快点,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苦短,看来你也明白这个道理。”西门庆叹息一声:“不过**短,人的一生更短。你替蔡攸打理百花楼,并不意味着你是百花楼真正的老板。”
桑三娘身子一颤,没想到西门庆居然第一句话就敲到她的心里去。
“百花楼是老爷的产业,奴家是蔡府的人,西门大人你就不要乱挑拨了...这离间计只怕用的不够水准。”
“离间计?”西门庆莞尔:“那昨天晚上算什么?美女...不对,美男计么?”
“昨天晚上不过是在错误的地点和错误的时间发生的一件错误的荒唐事情。”桑三娘咬牙道:“西门大人你如果不说出去,奴家不胜感激。”
“哈哈哈哈!”西门庆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听的笑话,而后笑容一收,正色道:“那我要是说出去...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