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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道第一人     风流相公西门庆txt下载     风流相公西门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七章 猊威将方琼

    虽然实际上古代战争并不像大多数战略游戏中的那样,被一骑单挑了之后就全军覆没,但失去了主将对于整个军队的士气影响是显而可见的。

    要不是西门庆和吹雪亲兵队及时出现,陈州士兵就会由于吴秉彝的死亡而崩溃;本来占据陵川县的董澄部队也是同样的道理,要不然西门庆要想打下陵川县还要费些手脚。

    当然,不是所有的将领都愿意搦战,也不是所有的将领都会回应搦战,光是凭借数名武艺高强的将领,没有足够数量的精兵,要想要赢得战争也是徒然。

    西门庆固守陵川县的想法并非突发奇想,而是因为陵川县实在是一个相当重要的战略要地;北接昭德府,过了抱犊山便是昭德府的门户壶关;东临卫州,从陵川县往西不过数十里地便是卫州地面;本身又是盖州的重镇,是兵家必争之地。

    既然主意已经打定,需要进行的便是修葺破破烂烂的城墙,训练士兵,还有一样最要紧的东西便是粮草。

    陈州士兵带来的粮草大约可以支撑五天,加上五千降兵,便有些不够用了;幸好,董澄也是准备坚守陵川县的,从四处征集的粮草是按两万人准备的,加上原先陵川县的粮草,约莫可够现如今的一万五千人二十天到一个月的。

    虽然眼下就足够了,但西门庆还不满足。

    征讨田虎虽然是由高俅统帅,但西门庆被派来做了先头军,说实话,高俅什么时候出动大军,是否会派兵来陵川县替换西门庆,谁也不知道。

    必须要做好固守的准备,必须要弄到更多的军粮。

    西门庆把目光投向地图上北方的抱犊山。

    钮文忠有十万精兵来攻打盖州,虽然其中两万人已经被西门庆击溃,但粮草问题更加是一个关键所在。

    审问了一些降兵,西门庆确定钮文忠是从壶关而出,再分兵攻打盖州各县的。

    昭德府定然是源源不断的运出粮草,供钮文忠大军使用;西边数十里外的高平县已然落入钮文忠手中,那么抱犊山到高平县这条路,就是钮文忠的运粮线路。

    何不取之?

    听西门庆说出劫贼兵粮草为己用的想法之后,众人大为赞同。

    接下来要决定的便是谁去。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西门庆慢慢道:“粮草对于军队来说是至关重要,昭德府的运粮队肯定是有大将护送,不知道哪位兄弟愿意去?”

    “这活就交给洒家好了。”

    花和尚鲁智深眉头也没眨就第一个跳出来:“洒家本来就是军伍出身,在西边也和西夏人交战过,劫粮草这种事情也没少干。”

    “林冲和师兄同去。”

    豹子头林冲也开口道:“这种事情一个人可干不成。”

    西门庆大喜,又点了小尉迟孙新和拼命三郎石秀,叫二人和鲁智深、林冲同去。

    四人点了两千陈州兵马,随身携带三日口粮,悄悄开了陵川县北门,往抱犊山方向而去。

    花和尚鲁智深早就细细看过地图,知道陵川县北边三十里有条三岔路,东西两条各通陵川、高平两县,正是运粮队必经之路。

    ...

    ...

    陵川县西二十里,猊威将方琼将四名偏将杨端、郭信、苏吉、张翔叫到大帐中议事,准备明日攻打陵川县。

    “董澄的武艺大家都是心里有数的。虽然算不上武艺高强,但也并非是泛泛之辈。”杨端拱手道:“加上沈骥和耿恭二人,居然被对方一人斩杀,这个叫豹子头林冲的武艺极高,须得仔细对付才是。”

    张翔笑道:“你也太小心了。光听逃兵的夸大其词,如何能说明这林冲的真正水平?再说我们也不是吃素的,某家手中弓箭能百步穿杨,在阵上寻了机会暗箭射死那豹子头林冲,替董澄等三将报仇便是。”

    当下四名偏将分成两种意见,杨端、苏吉认为要慎重对待,而郭信、张翔不以为然。

    方琼听了半响,把桌子一拍:“乱什么!还没有攻打陵川县,你们自己倒乱开了...依我说那豹子头林冲再厉害,也只是个人,和你我一样,又不是三头六臂,说的那么可怕做什么?自己乱了阵脚!”

    四名偏将听方琼如是说,顿时去了争吵之心,齐齐躬身道:“末将愿听将军调遣!”

    “好!”方琼目光一扫:“我已经和枢密使大人立了军令状,不拿下陵川县便不用去见枢密使大人了,你们也是一样!两军相争,士气为上!明日便去城下搦战,唤那豹子头林冲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此人新近斩杀我方三员大将,必然是军心所向,明日便当着宋兵的面,把他们心中的神活生生斩杀!这样,陵川县必然不攻自破!”

    “林冲一出来,便由我亲自出马!你们给我压阵!”方琼喝道:“张将军!你弓马娴熟,明日里可暗中助我!”

    张翔大喜:“末将听令!”

    方琼便吩咐五更埋锅做饭,三军将士饱餐一顿便发兵陵川县!

    ...

    ...

    第二日,清晨。

    “贼兵已经于一刻之前拔营。”疤面虎刘任重的禀报让众人精神一振。

    终于来了么!

    方琼以两千骑兵做前军,中军一万步兵,后军则有八千步兵;前军两千骑兵行动迅速,不到一个时辰便出现在了西边的地平线上。

    “贼兵来了!”瞭望的张大嘴指明了方位。

    众人早就披挂齐备,都在城墙上观看;贼兵虽然势大,但众人一个个并无惊慌之色,反倒是胸有成竹。

    这几天已经将破旧的城墙大半修葺了,虽然时间紧迫,质量不够理想,但比起豆腐渣工程可强多了。

    根据情报,方琼军中有冲车两具,除此之外,还有云梯等攻城之物,而西门庆吩咐准备的滚石檑木也自是不少。

    除此之外,西门庆还命令在城头支起数口大锅,里面都是滚油,紧急时不但可以将滚油泼下退敌,还可以丢下火把让贼兵成为人形蜡烛。

    现在,到了考验这一切的时候了。

    方琼前军两千骑兵到城西一箭之地停下,后面中军、后军步兵源源不断涌来,渐渐形成数个方阵。

    西门庆扶着墙垛看了,不由发笑道:“贼兵虽然势大,但进退无方,阵势杂乱,这边是钮文忠的精兵?”

    西门庆仿佛记得当初看智多星吴用演练“九宫八卦阵”,似乎也是同样的感觉。

    花样再多没有用的,最实际的还是指挥有方,训练有素,像方琼这两万人方阵站得歪歪斜斜,若是有两千骑兵直冲过去,必然是一片混乱。

    霹雳火秦明和病尉迟孙立相视一笑,相比这种“精兵”,通过二人精心训练的吹血亲兵队自信可以以一当十!

    二人相信,经过战争的磨砺,吹血亲兵队还能再上一个台阶!

    远处两千骑兵中现出一面上书“猊威将”的认军旗,旗下四名偏将众星捧月一般的拥簇这一员大将。

    此人头戴卷云冠,披挂龙鳞甲,身穿绿锦袍,腰系狮蛮带,足穿抹绿靴。左挂弓,右悬箭。跨一匹黄马,捻一条浑铁枪。

    城墙上众人见了,便知此人便是那猊威将方琼。

    方琼提浑铁枪大声喝骂道:“大军到此,还不献出城池?叫那日枪挑我三员大将的林冲出来,会会方某手中这浑铁枪!”

    见那方琼在前军来回驰骋,城墙上众人相顾失笑,西门庆道:“诸位兄弟,便下去会会这个猊威将如何?”

    众人轰然应了,都下城墙来;西门庆点了两千陈州士兵,一百吹血亲兵队护卫,点起号炮,冲出西门。

    方琼骂了半响,有些口干,正要取些清水来喝,便见西门冲出一彪人马,都是步兵,只有当中一百余骑,不免有些小觑。

    “那豹子头林冲还不来受死?”

    方琼一声大喝,便见对面阵势摆开,井井有条,心下便微微惊讶起来。

    “莫非情报错误,这里都是禁军?”

    正思索之际,就见中间百余骑齐齐亮出兵器,一水的钩镰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配合身上的雁翎圈金甲,再加上胯下骏马,虽然人数不多,但也有一种威武雄壮的气势。

    一面认军旗打出,“吹血亲兵队”五字血淋淋的让方琼觉得眼睛有些刺痛。

    “这个...”

    方琼大吃一惊!

    这百余人的吹血亲兵队显然已经超出他的认知范围,就算是大宋禁军中的捧日军也未必有如此的风采。

    第一次,猊威将方琼有一丝不妙的感觉。

    手下四名偏将见了吹血亲兵队也是面生疑惑,交头接耳。

    对面吹血亲兵队中捧出一骑白马,上面端坐西门庆,两手空空,面带微笑道:“猊威将来此,有何贵干?”

    猊威将方琼顿时有些无语,就都摆下阵势,两边准备拼命了,这货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你可是豹子头林冲?”方琼举枪发问。

    西门庆大笑摇头:“某是讨伐贼兵的监军,复姓西门单名一个庆字。”

    “方某看你是文弱书生,不与你为难。”方琼皱眉道:“你回去换那豹子头林冲上前,方某要为董澄等三将报仇!”

    方琼话音未落,对面阵中一骑飞出,来人手中也是一条长枪,大喝道:“方琼,让某家来会会你!”

第三百一十八章 钢枪对铁枪

    猊威将方琼见来人一张黄脸,穿一身皂袍,手中捻一根长枪,背后还有一根竹节鞭,胯下一匹乌骓马,威风凛凛有如尉迟恭再世,不由心下暗自吃惊:“未见那豹子头林冲出来,此人也不是泛泛之辈!”

    “呔!”猊威将方琼大喝一声:“来将且住!方某寻的是豹子头林冲,你且去换他上来,方某要会会他的丈八蛇矛!”

    来人勒住了马,仰天哈哈大笑道:“阿猫阿狗,也来指名道姓不成?平素都听说钮文忠手下有四威将,今日一见不过尔尔!”

    这话说的猊威将方琼火气,横过铁枪喝道:“既知四威将的名字,又如此出言不逊!且报上名来!”

    “某乃是病尉迟孙立!”来人也是立马横枪,冷冷一笑:“怎么不见钮文忠来此,反倒是一个小小的猊威将也敢来窥伺城池?”

    猊威将方琼虽然没有听过病尉迟孙立的大名,但见孙立气势不凡,顿时收起了小看之心,准备认真应付;反倒是后面四名偏将听了病尉迟孙立的话,有些愤愤不平。

    尤其是苏吉,大怒之下舞动手中一杆大刀,提马便要来战孙立。

    猊威将方琼自知苏吉不是病尉迟孙立的对手,急忙把手一摆:“你等替某家压阵!”

    四偏将齐齐应了一声,猊威将方琼把胯下黄马一拍,提铁枪冲了过来,口中大喝道:“孙立不要走!”

    病尉迟孙立虽然口中把四威将贬低成阿猫阿狗,但实际上却认真对待,见方琼冲过来,把手中钢枪一举,迎了上去!

    铁枪对钢枪!

    二人手中的兵器甫一接触,便都暗自心惊;孙立手中这杆钢枪可是实心的约莫有三十多斤重;方琼掌中铁枪也是并非空心,重量和孙立的钢枪相若。

    “铛”的一声二人身子都在马上微微一震,猊威将方琼也是一员猛将,自以为力量大过了孙立,没曾想这黄脸汉子力气竟然丝毫不在自己之下。

    电光火石之间,方琼手中铁枪一收一抖,三朵枪花直奔孙立胸腹之间而去!

    能将这铁家伙使出枪花,而且还是随意便是三朵,方琼的力量和在枪法上的浸淫可见一斑;但孙立何曾惧他,见对手铁枪幻化为三朵枪花,心下微微一晒,早已看出是三朵枪花中有两朵都是虚的,唯有当胸一朵才是实招。

    孙立面不改色,横过手中钢枪,在胸口处轻轻一格,再顺势一拨,已经将方琼这招轻松破去。

    “区区小计,何足挂齿!”孙立哈哈笑道:“今日就让你看看真正的枪法!”

    方琼心下大为吃惊,平日里自以为枪法无双,没想到自己一开始便使出得意的招式让孙立随手破去不算,还出言嘲笑!

    就在猊威将方琼震惊之中,孙立手中钢枪一翻,已如毒蛇出洞一般,急速刺向方琼胸口,这一刺,和方琼方才的那一刺有些类似。

    “原来这厮只是大口!”方琼心下盘算着,手中铁枪就要格过这一刺。

    没想到病尉迟孙立左手在枪尾微微一用力,那刺出的毒蛇突然变成了五个脑袋!

    五朵枪花!

    方琼的上半身从头到腰肋,全在这五朵枪花笼罩之下!

    而且以方琼的眼里,居然看不出这招“五出”中那一朵枪花是虚,那一朵是实!

    这如何让他不吃惊!

    情急之下,猊威将方琼只好把马一带,往旁边闪过了此招;但病尉迟孙立的这杆钢枪如影随形,由直刺改成横扫!

    方琼势头弱了,只好把手中铁枪往左边一挡,深深接下了这一横扫。

    又是“铛”的一声!

    方琼立觉胳膊有些发麻,急忙运转血脉,这才好了一些。

    病尉迟孙立这次并没有乘机追去,反而把枪一收,横在胸前嘿嘿冷笑道:“方琼!你也配用枪!”

    这一句落在方琼耳中,气得满脸通红,手中铁枪舞动的疾风暴雨一般,往孙立杀去!

    方琼战到这里,心里也知道自己枪法比这孙立不是差了一点,而是差了很多,但他现在能做的只有凭借一股怒火,把自己的得意招式全部使出来!

    好歹要讨回些面皮,后面可还有四名偏将看着呢!

    “这是方将军的成名绝技,暴雨梨花!”杨端看得入神:“就是枢密使大人也交口称赞的!你看这招用出来,那孙立也只有招架之功!”

    孙立确实是在招架,但却只花了一两分的力气左拨右挡,等待方琼招式出现漏洞的一刻。

    暴雨梨花这种枪法孙立听说过,也见人使过,但孙立并不推荐这种枪法,也从来没用过。

    这种快如暴雨的枪法不是不好,只是太耗费力气了,而且如果不能运转自如,早晚会出现极大的漏洞。

    这是对手便能轻轻松松击破这种暴雨梨花枪法。

    所以孙立并不打算耗费大量的力气,只是在等待方琼自己出错。

    但在杨端等人眼中,却是显出孙立只有招架之力了。

    唯独有张翔眼力好,见方琼似乎越来越吃力,而孙立依旧是一付闲庭信步的样子,不由越看越是心惊,暗中去箭壶取了一支雕翎箭,搭在描金弓上,偷偷“嗖”的一箭射去!

    病尉迟孙立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早就看见那支箭,大喝一声:“无耻!”

    说时迟那时快,孙立手中钢枪一震,格开猊威将方琼的急刺,左手一抄,已将那支雕翎箭生生攥住!

    “贼子无耻!”

    孙立后面众人看得清楚,齐声大骂,霹雳火秦明性如烈火,手中狼牙棒一举,纵马冲上前来!

    一个病尉迟孙立已经让方琼吃尽了苦头,见又冲上来一个铁塔般的壮汉,而且还是狼牙棒这种奇门兵器,顿时头皮发麻。

    张翔冷箭被孙立活生生攥住,吓得几乎从马上摔下来,此时见秦明冲过来,知道主将猊威将方琼力有不逮,急忙呼呼喝喝,招呼四名偏将各自舞动刀枪,齐齐冲上来。

    方琼听得后面马蹄声,顿时精神一振,双臂方才的酸麻似乎也好了很多,手中铁枪舞动,缠住病尉迟孙立。

    孙立冷笑一声,把那支雕翎箭随手丢了,手中钢枪忽的一挑,直奔方琼面门而去!

    杨端、苏吉都是大刀,郭信、张翔用的是长枪,齐齐冲上来;霹雳火秦明丝毫不惧,冷笑一声:“都是废物,来的再多也是废物!”

    说着秦明手中狼牙棒带着风声便是一式“横扫千军”,这兵器又长又沉,四名偏将耳听风声不善,各自心惊。

    苏吉大吼一声,手中大刀往外一扫,正碰在秦明狼牙棒上,“铛”的一声巨响,顿时觉得虎口一阵剧痛,再看手中大刀,已经被秦明这一扫给打弯了!

    苏吉暗道“不好”,秦明手中狼牙棒已然顺势高高举起,便是毫无花样的直直一砸!

    苏吉一咬牙,急忙将手中大刀一横,“举火燎天”使出要接下秦明这一砸!

    但他却忘记了,手中这大刀已经被方才一扫,弯的不成样子。

    “噗”!

    随着秦明狼牙棒再度抬起,已经带着红的白的,再看苏吉,整个天灵盖都被砸开!

    这狼牙棒也是铁制,上面的狼牙却是精钢,真是沾着便是一大块皮肉,砸着便是一个死。

    随着苏吉尸身栽于马下,杨端、郭信心惊肉跳,左右围住了霹雳火秦明,手中刀枪用些阴柔的招数,丝毫不敢和那狼牙棒相碰。

    张翔见不是头,虚晃一枪,拨马便要退回阵中!

    这边西门庆身边浪子燕青冷冷一笑:“专门暗箭伤人的贼子,纳命来!”

    说着燕青手中小弩一举,暗道一声:“如意子,莫要负我!”

    那支小箭有如流星赶月一般,顿时追上了只顾逃命的张翔,从后脑扎入,张翔哼也没哼,直接栽倒在地,胯下那匹战马拖了尸体狂奔回阵,引起一阵骚动。

    猊威将方琼冷眼看见自己四名偏将顿时间被秦明砸死一个,又被人射死一个,哪里还有心思恋战?

    急忙拨马就走。

    但病尉迟孙立怎肯放过?手中钢枪递出,顿时将方琼扎了个透心凉,两脚腾空,从马上掉落下来。

    主将一死,贼兵顿时慌乱起来,便有些溃逃的迹象。

    秦明手中狼牙棒挥舞的虎虎生风,杨端和郭信吃不住,又见方琼身死,顿时互相一打眼色,两骑左右分开,各自逃命。

    秦明马快,两三下赶上杨端,狼牙棒扫处,把杨端打的口中鲜血狂喷,眼看不能活了;郭信逃了数步,便觉胸口一凉,低头一看,一支小箭从胸口钻出来,顿时跌下马来。

    这边是浪子燕青二次出手,射死了郭信。

    贼兵哗然,那里还能顾得上阵势,前军纷纷拨转马头逃命,反而冲撞了后面步兵方阵,一时间乱作一团。

    西门庆看得清楚,把手一挥,两千士兵一拥而上,只管追杀;城墙上张横张顺二兄弟见了,也点了数千士兵冲杀出来,把贼兵赶得四散。

    西门庆等人率吹血亲兵队追杀了一阵,见贼兵散开,这才从容鸣金收兵;待到城中,病尉迟孙立献上方琼人头,秦明献上苏吉、杨端人头,西门庆都一一记了。

    浪子燕青不似孙立、秦明二人,军功对于他来说没有半点用处,是以也并未在意。

    众人打扫战场,把冲车云梯都拆了运进城来,又得了些辎重粮草,各自大喜。

    “这粮草倒是可供数日所用。”西门庆清点之下微微叹道:“只是不知师兄和教头他们去劫粮,得手了没有?”

第三百一十九章 力量才是根本

    此时的陵川县北三十里的三岔路口,旁边是一座不大的无名小山坡,鲁智深、林冲、孙新、石秀四人带领的两千陈州兵马就隐藏在这小山坡之中。

    小山坡顶有数棵大树,枝叶茂盛,亭亭如车盖,四人在此歇了,专候抱犊山那边运粮队伍过来,便率兵杀下上去。

    时近中午,鲁智深越发的觉得炎热,便脱去了上衣,将那六十四斤水磨禅杖横在腿上,和林冲说些枪棒功夫。

    鲁智深见识不凡,林冲本来就是禁军枪棒教头,二人讨论的热火朝天,拼命三郎石秀惯于用刀,听听也就算了,小尉迟孙新一旁听了,顿觉受用不少。

    原来这小尉迟孙新一身本领全然是他兄长病尉迟孙立传授,自以为虽然比不上孙立,也自命不凡;孙立也知道自己这个兄弟有些自视过高,但碍于兄弟情面,不好说他。

    今日里孙新听了鲁智深和林冲说些枪棒,却是越听越是心惊,暗中参照自己从兄长孙立处学来的枪法,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妥之处,是以多加了几分主意,仔细听着。

    花和尚鲁智深说了半响,见小尉迟孙新在竖起耳朵聆听,转头笑道:“兄弟,你也是使枪的,有何见解不妨直言!”

    “岂敢岂敢。”孙新哪敢发表意见,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道:“在下武功都是兄长传授,哪有什么见解。”

    林冲呵呵笑道:“病尉迟枪法乃是一绝,枪里夹鞭更加是对敌取胜的必杀技,兄弟何须过谦?”

    孙新这才大胆将方才的感受说了,特别是那些不妥之处描述了一番,林冲教习枪棒,马上就知道了问题所在,微微笑道:“令兄枪法无双...这些不妥之处依林冲看,多半是兄弟运用的少,才感觉中间有些晦涩。”

    林冲的说法委婉的很,花和尚鲁智深一向直来直去,哈哈笑道:“教头绕来绕去作什么,明明就是孙兄弟枪法不够纯熟...想必是日常练得少吧?”

    鲁智深快人快语,小尉迟孙新听了面上腾的一红,回忆起平日里自己兄长勤加练习,而自己则时时犯懒,招式是都学到了,运用起来却无法自如。

    “大师,受教了!”小尉迟孙新思来想去,旋即正色拱手道:“在下确实是疏于练习,大师之言却是唤醒我这梦中人了!”

    说着小尉迟孙新便向鲁智深拜去,这风骚的鲁大师哈哈一笑,将身子扭了过去,并不受这一拜。

    “大师,您这是...”孙新有些不解道。

    鲁智深用手一指旁边林冲道:“这里有现成的枪棒教头,你不去拜,反而来拜洒家这个出家人作甚?”

    “师兄倒是惫懒,把林冲推在前面。”

    豹子头林冲嘴上虽然埋怨,但神色一整:“其实孙新兄弟已然尽得贵兄长真传,林冲不才,若孙新兄弟不弃,林冲便演练一路枪法,让孙新兄弟参考参考便是。”

    孙新听了,知道林冲是口头谦逊,急忙拜了下去:“教头若肯指点,自然是最好的。孙新替兄长谢谢教头了。”

    林冲急忙扶起道:“孙新兄弟客气了,我观贵兄弟枪法变化多端,但多半是要以力量做后盾,要不然很多变化就运用不出来,这点兄弟可要牢记;林冲早年从老师处学过一套枪法,走的是轻灵的路子,兄弟可一观。”

    “教头使枪,必然要好好观摩观摩。”一旁花和尚鲁智深也准备认真观看:“周老爷子的真传也是难得一见啊。”

    林冲微笑不语,小尉迟孙新猛然想起自己兄长说天下枪法名家之时,其中便有汴梁周侗周老爷子,大喜过望,当下凝神屏气,恨不得多长两只眼睛出来,好看个清楚。

    拼命三郎石秀听林冲要演练枪法,也知道是难得良机,也凝神观看。

    林冲没有去拿自己的丈八蛇矛,而是叫孙立取过钢枪,在手中掂了掂,笑道:“孙新兄弟,你可看好了!”

    那杆钢枪和病尉迟孙立的相仿,重量不在三十斤之下,林冲持枪在旁边不大的平地上,捻一捻,那钢枪便是嗡然作响。

    孙新见林冲举动,便是大吃一惊,自己平时练习只是非要使出十余招之后,才可发出这样的动静;而豹子头林冲光凭手指头的力量,便让钢铁打造的长枪微微抖动起来,这份力量非孙新力所能及的。

    孙新恍然记得,自己兄长孙立也是每每抚摸钢枪,变成发出这种声音;当时他追问其中秘诀,而病尉迟孙立的回答却是让他无法理解。

    “等你什么时候能做到这一点,枪法便能大成。”

    孙立的回答当时让孙新觉得云山雾罩,但今日见林冲也运用同样的手法,孙新顿时有一种明悟:还是自己没有下苦功啊!

    林冲似乎在感受着那根钢枪的脉动,旋即脚下不丁不八,手中未见什么大动作,那根钢枪“呼”的一声便犹如毒蛇出洞一般,从林冲手中刺出!

    这一刻,孙新仿佛能感受到空气被枪尖破开发出的“嘶嘶”声,真有如毒蛇吐信一般无二。

    紧接着林冲身随枪动,手中钢枪随着林冲的动作由直刺改成横拍,那钢制的枪身忽的弯曲,带起一片风声!

    孙新色变,这一拍若是拍在人身上,便是钢铁之躯恐怕也要拍出一道印记来,但人如何又是钢铁之躯?这一枪下去,只怕肋骨至少要断掉两三根!

    林冲微微一笑,接着使出一路枪法来,果然是灵动无方,那钢枪有如一条黑龙一般上下盘旋飞舞,护住了林冲全身,端的是水泼不进。

    孙新心下暗自比较,自己兄长孙立的招式也同样是多变,但这路枪法却是截然不同,讲究的是招式连通,圆转如意。

    旁边花和尚鲁智深和拼命三郎石秀看了,连连叫好。

    孙新看到精彩处,忍不住手中有些模仿动作,似乎在体会林冲招式中的精妙所在;待到后来,小尉迟孙新突然有一种感觉。

    “教头这招式说是轻灵,但如果没有力量,同样无法运用出来。教头这是借演练这路枪法,向自己说明这个道理!”

    林冲这路枪法运转极快,不过半柱香功夫已经是威风凛凛的大喝一声,收了钢枪挺立,那钢枪犹自嗡嗡作响,许久方息。

    林冲见孙新若有所思的样子,便笑道:“兄弟可有明悟了?”

    花和尚鲁智深呵呵笑道:“教头这路枪法实在是精彩,让洒家手痒的很!”

    小尉迟孙新恍然大悟,又向林冲拜了一拜:“多谢教头指点!”

    林冲听出孙新言语中的真诚,便大方受了这一礼:“既然兄弟已有明悟,林冲便不算白费功夫了。”

    说着林冲把钢枪递给孙新,孙新接了过去,手抚钢枪,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不留神才看到豹子头林冲方才一路枪法使完,居然从来没有离开过那个不大的平地,让他佩服有加。

    林冲给孙新的感觉,就和他从自己兄长孙立看到的一般无二。

    那就是人枪合一!

    就在这时,有士兵报来:“山下远远来了一只粮队,约莫有百余辆大车。”

    拼命三郎石秀手搭凉棚,极目远眺,果然见抱犊山方向来了一只队伍,中间都是大车,两侧各有兵马守卫,似乎有两三名将领骑了战马押运。

    “终于等来了。”鲁智深把僧衣一披,提了禅杖:“走!看看去!”

    拼命三郎石秀嘿嘿一笑:“来的正好!”

    林冲对小尉迟孙新微微一笑:“走吧,下山去会会那几个贼人!”

    “好!”孙新点头:“在下不才,要打头阵!”

    看完林冲的枪法演练,小尉迟孙新有些感悟,便要用实战来磨砺自己的枪法。

    ...

    ...

    “这天气还真是有些热了。”赫仁忍不住摘下头盔,当扇子扇了扇:“我说,你们两个难道就不热么?找个树荫歇一歇如何?”

    石逊提着长枪,警惕的看着前方,丝毫不敢大意;曹洪手中一杆大刀横在马鞍上,随口答道:“这天气就这样,你能怪得了谁?枢密使大人盼着军粮早到,还是莫要延误得好。”

    对于曹洪的说法,赫仁嗤之以鼻道:“这些大车又不能飞,现在中午烈日炎炎,歇一歇又能耽误什么功夫?你这一套一套的,大帽子扣过来,吓唬谁呢?”

    “别吵了。”石逊皱眉道:“这趟马虎不得,高平县虽然已经被拿下,可陵川县被那个什么西门庆给占据了,离这里不过三四十里,大意不得。”

    他们三个,都是熊威将于玉麟的偏将,带了三千人马从昭德府一路押运粮草到此,下一站便是高平县。

    “你们两个胆子还不如老鼠!”赫仁嘴巴一咧,显然毫不在意:“枢密使大人数万精兵,那西门庆龟缩在陵川县内,哪儿敢出来?高俅的人马,还在卫州辉县!难道还能从天上飞下来一支人马来截我等粮草不成?”

    石逊和曹洪默然不语,赫仁目光一扫,正看见那小山坡上绿荫如盖,用手一指道:“那里凉快,你们不去我可要去歇上一歇了。”

    其余二人忍不住顺着赫仁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个纳凉的好去处。

    只是那山坡上好像有些动静...

第三百二十章 杀!杀!杀!杀!

    有人?

    有人!

    不但有人,而且还有马,人数还不少。

    赫仁等三将顿时脸上变色,山坡上这支队伍没有旗号,但来势汹汹,显然不是来请自己上山纳凉的!

    而且队伍最前面的三骑看上去很眼生不说,还有个和尚!

    晋王只有国师是个道士,但可没有和尚!

    虽然还是满头大汗,赫仁还是迅速的把头盔带了上去,手中长枪一举,和石逊、曹洪一起,让车队两边的士兵开始往整个车队最前端移动,准备迎接敌人来袭。

    “弓箭手!弓箭手上前!”石逊大声吼叫着:“剩下的士兵结起阵势,挡住敌人!”

    运粮的押运士兵约莫三千人,弓箭手却只有一百多,曹洪纵马来到队伍最前面,估计着山坡上冲下来的敌人数量。

    “两千到两千五之间。”

    曹洪心中一阵慌乱,带的弓箭手太少了,敌人冲锋的速度又快,只怕比不到什么作用。

    “放箭放箭!”

    赫仁的喊叫声中也带着慌乱,很多弓箭手还没有站好位置,领头的弓箭手也没有射出第一支箭,大部分人都开始胡乱瞄准目标,把手中的箭枝射了出去。

    曹洪瞳孔一阵收缩,稀稀拉拉的第一轮箭雨并没有收到应有的效果,敌人又极为分散,放眼望去中箭倒地的不过三五个。

    甚至还有弓箭手在慌乱之中放了空,拉断了弦的,手指头割出血的也有七八个。

    “这些新手训练还不够啊,不过是刚刚能射死靶子的水准,面对活生生的敌人就完全乱了套。”

    曹洪悲哀的想着,慢慢提起手中大刀:“若是再多训练几个月,也许会有些不同...”

    手指头出血的弓箭手忍不住疼痛,面对即将到来的死神,居然放声大哭起来。

    一股末日的情绪在士兵中传播开来,看着漫山遍野的敌人,很多士兵都认为敌人至少在万人以上!

    顿时,有数十名士兵丢下手中钢刀,转身就要往反方向逃去!

    “慌什么!”赫仁大喝着手中长枪把一个逃兵扎了个透心凉:“站好!敌人数量比我们还少,逃...便是一个死!”

    “啊啊啊...”

    那逃兵临死前发出的凄惨叫声似乎久久不绝,让很多士兵都低下头去。

    “来了么?”石逊不觉捏紧手中的长枪,眼下这才是自己活命的依靠。

    敌人的面目已经清晰可见,当前三骑成品字形,当中一骑上是个岁数不大的年轻人,手中乌黑的一根长枪直指自己。

    小尉迟孙新从山坡上冲下来的时候,已经锁定了贼兵队伍中那个手舞长枪的敌将。

    在一片慌乱之中,这敌将在努力维持着阵型,只要杀了此人,本来就已经混乱的敌阵便会成为一团乱麻!

    孙新的身后,花和尚鲁智深和豹子头林冲一左一右,三人形成一个锥子,准备狠狠的扎进敌阵!

    旁边,拼命三郎石秀没有骑马,但速度丝毫不慢,接近敌阵之时,手紧紧按住背后的刀把,等着杀敌的那一刻!

    “杀!”

    小尉迟孙新一声大吼,平举手中钢枪!

    “杀!”

    鲁智深手中禅杖挥舞,把两名贼兵击打的口吐鲜血,身子高高的飞起,往阵势中摔去!

    “杀!”

    豹子头林冲丈八蛇矛快若闪电,左撩右挑,顿时将贼兵阵势冲开!

    “杀!”

    拼命三郎石秀背后环首大刀已然出鞘,身先士卒,杀进敌阵!

    阵势溃散!

    石逊拨马上前,手中长枪一抖,刺向小尉迟孙新的左肋!

    花和尚鲁智深和豹子头林冲一对眼神,护住了小尉迟孙新两翼,把阵势搅得一塌糊涂!

    赫仁挺枪上前,吼道:“哪里来的和尚,也敢来劫粮!”

    “洒家是你爷爷!”鲁智深手中六十四斤水磨禅杖毫无花俏的直直往下一拍,“呜”的一声带起恶风不善!

    赫仁不敢硬接,急忙拨马闪开,没曾想鲁智深此招还有后手,水磨禅杖忽而由直拍改成横扫,赫仁情急之下用枪一格,那水磨禅杖足足有六十四斤,如何能格的住?

    “噗”的一声赫仁口中鲜血狂喷,居然被这一禅杖横扫下马,肋骨都断了大半!

    鲁智深手中禅杖收回,恶狠狠戳下,赫仁大好头颅被这一戳直接戳进泥土之中,顿时了帐!

    “赫将军!”曹洪在旁边看见,急忙舞刀向前,却被一根丈八蛇矛逼退!

    豹子头林冲眼神冰冷,看着曹洪就好像看一个死人。

    那种眼神让曹洪从头凉到脚。

    “去死!”

    曹洪手中大刀刺出,豹子头林冲轻轻格开,紧接着丈八蛇矛顺势而入,瞬间洞穿了曹洪的胸口。

    “这...不可能!”曹洪看着胸前的丈八蛇矛,发出了最后的一声吼叫!

    豹子头林冲冷冷的抽回了丈八蛇矛,随意将上面血迹甩去,纵马向已经开始溃逃的贼兵冲去。

    “杀啊!”

    “冲啊!”

    陈州士兵一拥而上,追击起四散开来的贼兵,手中钢刀不停收割着人命。

    运粮的挑夫有四散逃开的,也有原地跪倒投降的,磕头大喊“好汉饶命”的也有。

    石逊冷眼看见,连连怒吼,但就是无法冲破小尉迟孙新的封锁。

    钢枪好似毒蛇,灵活至极,小尉迟孙新第一次感到那种人枪合一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好!

    十余合下来,小尉迟孙新早就有机会把石逊扎死,但每每在关键时候,孙新便手腕一抖,让石逊鲜血迸出的同时让开了致命之处。

    一种猫抓老鼠的戏弄。

    但对于被戏弄的对象来说,石逊却不是滋味,明明知道今日是要死在这里,但这年轻人就是不给自己一个痛快!

    石逊身上多处受伤,但偏偏都是皮肉之伤,并无性命之忧,但小尉迟孙新钢枪之下,石逊真有如猫爪下的老鼠一般,走投无路!

    “小子!给老子来个痛快的!”

    石逊怒吼一声,干脆把长枪直接一丢,挺胸往那根钢枪枪头上撞去!

    小尉迟孙新目光中闪过鄙视,钢枪一挺,深深扎进了石逊的胸膛。

    但石逊嘴角流出鲜血,脸上却露出一丝微笑,左手把钢枪牢牢握住,右手拔出佩刀,向这年轻人掷去!

    “小心!”

    豹子头林冲远远看见,百忙之中呼喝了一声,算是提醒孙新。

    小尉迟孙新看着那柄飞来的钢刀,微微把头一偏,便躲了过去...

    “你现在可以死了。”

    随着孙新手腕一用力,石逊胸口一阵剧痛,那钢枪已经透胸而过!

    石逊眼中疯狂之色渐渐消去,生命也随之悄然离去。

    三千贼兵烟消云散,鲁智深、林冲等四人清点,这番冲杀,陈州士兵死亡的不过二十四人,挂彩的数十人,也算是大胜了。

    “若是吹血亲兵队在此,只怕是一个都死不了。”

    花和尚鲁智深却不满意,连连摇头。

    “这些粮草约莫够一两个月所需了。”豹子头林冲清点完了粮草后估算着:“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那钮文忠没了这批粮草,只怕是要勒紧裤腰带了。”

    孙新和石秀一阵大笑,擦去兵器上的血迹,整顿士兵,见挑夫逃走了大半,便拨了数百士兵去帮忙,队伍延绵,往陵川县而去。

    ...

    ...

    “看,那是高元帅的旗号!”王庆指着远方那面红色的认军旗:“还有飞龙飞虎两位将军,七名兵马都监的旗号!援兵来了,我们不用再坚守了!”

    城墙上陈州士兵都涌上去观看,还有人摇动旗子,大喊大叫,希望能引起不远处那支大军的注意力。

    看着欢呼雀跃的士兵,西门庆冷笑着摇摇头,那支九万大军的前进方向不是脚下的陵川县,而是一路向西,恐怕是盖州府。

    在那里,这支大军会和钮文忠的队伍相遇,输赢还在两可之间。

    “他们...他们为什么不停下来!”

    有士兵喉咙都喊破了,也没有让那只大军停下来,哪怕是向陵川县看上一眼。

    他们终于知道,这支大军是要越城而过,对陵川县不闻不顾。

    一股被抛弃的凄凉感,让那些士兵心底冒着凉气。

    但他们却看到,西门监军大人却是笑吟吟的看着不远处的大军,一付悠闲自在的样子。

    同一时间,高俅也在中军两万禁军的护卫之下,从马上挺起身子看着陵川县那明显最近修葺过的城墙,也看到了城墙上那穿着白袍,浑身上下干干净净好像来郊游的西门庆。

    西门庆笑起来像个狐狸,让高俅心中有种被识破的感觉。

    “哼!”

    高俅收回目光,心下盘算着。

    “元帅,何事不爽?”酆美一付谄媚的样子,脸都快贴到高俅屁股上去了:“莫非是因为那西门庆?”

    高俅拍了拍身上华美的盔甲,那盔甲被擦得一尘不染,但高俅却似乎还嫌不够干净似的:“提他做什么,传令,大军直发盖州府,钮文忠这会儿只怕已经在攻打了。”

    “元帅高明。”酆美一挑大拇指:“有西门庆出力做苦工,钮文忠背后有所顾忌,攻打盖州府也不敢使用全力,咱们是趁虚而入,给钮文忠看看禁军精锐可不是吃素的!”

    “哈哈哈哈!”高俅洋洋得意:“一定要生擒钮文忠,押到汴梁献俘!”

    毕胜见马屁全让酆美拍去了,忍不住转过脸去狠狠吐了口唾沫。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两个坏消息

    高俅的大军越城而过,把固守的一万余人连同陵川县当成空气一般,吹血亲兵队还好说,但陈州士兵大多数面色如土,降兵中也有些不好的情绪在酝酿。

    对此,西门庆微微一笑,连军事会议都没有召开,在他看来,高俅这样做反而是给了他相当的便利,事实上,西门庆就没盼着高俅能派援兵来,也没想着混在高俅大军里。

    眼下手中这一万五千人的力量对于西门庆来说,已经是很大的一笔财富了。

    跟着高俅大军东奔西走,还不如在陵川县把这一万五千人好好经营一下。

    西门庆这颗钉子是当定了。

    把握住这个卫州的门户,让高俅和钮文忠打去!

    西门庆至少头上还有个监军的头衔,安抚起陈州士兵倒也算便利。

    “元帅大人已经率大军奔赴盖州府,和钮文忠大战。”西门庆是这么安抚的:“而我们的任务则是守在这陵川县,防止贼人断了元帅大人的后路。这是元帅大人的指令。”

    陈州士兵纷纷释然,原来这是预先安排好的啊,既然大军去了盖州府,那陵川县岂不就是大后方了?

    城内的士气顿时从低迷转为高涨,尤其是到了傍晚的时候鲁智深、林冲、孙新和石秀等人带着一百多辆装满粮草的大车回来,士气达到了一个不小的高度。

    包括那些降兵们都释然了,有粮在手,心中不慌啊。

    在这“大后方”呆着,可比随军去和钮文忠数万精兵大战强多了吧?

    吃饱喝足了,自然也不能闲着,修城墙的修城墙,练兵的练兵,教官不是秦明和林冲等人,而是那些吹血亲兵队,训练的法子就用梁山上那套。

    吴秉彝已死,西门庆便把陈州士兵和那些降兵一起重新改编,各兄弟都分了数百到一千人不等,原先那些牙将都成了副将。

    蛇无头不行,军队要有强大战斗力,光有刻苦训练是不够的,还需要有完整的军官体系,才能让部队指挥起来有如臂指,就算是主将不在,军队依然能有条不紊的继续战斗下去,而不会溃散。

    古时秦国大军就是采用了完整的军官体系,才能在南征北战之中保证了战斗力。

    而钮文忠的运粮队就是一个反面例子,遇敌慌乱,连有组织的阻挡或反击都做不到,战斗力可谓底下。

    所以在这些士兵之中挑出的精锐成为最底层的军官,伍长、十长、小队长多级体系让每个士兵在训练或者战场上永远可以有跟从的目标。

    其实这世界上大部分人本能都是追随者,这种军官体系大部分部队都有,但却没有起到实际的效果,慢慢变成了虚职,吃空饷有之,盘剥普通士兵有之,真正打起仗来率先脚底抹油的更多。

    但西门庆的手段,是重新让这些底层职位回归原先的职能,让真正有本事的人担当这些底层职位,然后用这些伍长十长小队长,把整支部队凝聚在一起。

    拳头要握起来,打人才会疼。

    看着这些底层军官渐渐进入了角色,士兵们也开始认真训练,西门庆暗自点头。

    与此同时,病尉迟孙立也提议扼守陵川县城北三十里的三岔路口,断了这条粮道。

    西门庆欣然从之,但并没有指派固定的将领和士兵,而是采取轮换制,每三五天轮换一次,用意是以小规模的战斗磨砺这些士兵。

    ...

    ...

    “啪!”

    钮文忠盛怒之下,一掌拍在案几之上,险些没吐血。

    六万精兵在盖州府东北边二十里扎下营寨,但很快便得到了两个坏消息。

    方琼和四名偏将杨端、郭信、苏吉、张翔身死,二万士兵溃散,有逃回高平县城的,带回了这个坏消息。

    高平县由熊威将于玉麟带一万人把守,还有四名偏将赫仁、曹洪、石逊、桑英。除去把守高平县之外,还负责着运粮的任务。

    于玉麟得到这个坏消息的时候,正和桑英饮酒作乐,服侍的是抓来的几名民女。

    不用去前方厮杀,运运粮草,本来是个美差。

    方琼身死的消息让于玉麟大吃一惊,本来准备开的无遮大会也泡汤了。

    桑英收拢逃回来的士兵,足足有数千人,但更多的士兵本来就是三晋地区的厢兵,乘机会逃回家乡去了。

    本来情况已经够糟糕的,于玉麟也准备派人把这个坏消息禀报给钮文忠。

    没想到第二天,逃回来的士兵中有一批是原先于玉麟派出去的运粮队士兵。

    赫仁、曹洪、石逊没有能逃回来,而是死在了三岔路口。

    熊威将于玉麟得了这第二个坏消息,顿时慌乱起来。

    本来认为是力量只够龟缩在陵川县的宋兵,居然还能派出人手劫粮。

    这充分说明了陵川县还有余力可以出兵。

    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他把守的高平县?

    熊威将于玉麟登上城楼,往陵川县的方向看去,脸色一片铁青。

    “将军,还是及早把消息禀报给枢密使大人吧。”偏将桑英提议:“这种事情还是让他定夺的好。”

    “这话是没错,但枢密使大人会怎么想?”熊威将于玉麟不觉嗓子有些沙哑,沉吟半响:“这两个坏消息自然要禀报给枢密使大人,但同时要表明我等坚守的决心。”

    “将军说的有理。”

    “从今日起,整顿士兵,勤加操练。”熊威将于玉麟拍了拍墙垛上的青砖:“这城墙也要修了。”

    “是,末将这就去办。”

    “慢!”熊威将于玉麟又道:“同时在高平县四周搜罗粮草,一粒麦子、一棵草都不要放过!”

    “是!”桑英突然有些犹豫:“那些百姓要不要留些口粮...”

    熊威将于玉麟“哼”了一声:“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他们要口粮,军队就不用了么?那粮道被断,一天没恢复,这粮食就运不进来。我们挨饿也就算了,枢密使大人的六万精兵总不能饿着肚子去打盖州府吧!”

    “末将明白!”

    “再有,派信使去抱犊山,请三位寨主派兵疏通粮道。”

    “是!”

    “还有,军中从今日起禁酒...包括本将军,违者斩!”

    熊威将于玉麟这个决定让桑英大吃一惊,因为他知道熊威将于玉麟是一个嗜酒如命的人,平日里无酒不欢,就连枢密使大人下达禁酒令的时候,熊威将于玉麟也是阴奉阳违,但没有想到今天让他自己下了禁酒令。

    “是!”

    桑英凛然应道。

    钮文忠盛怒的同时也得到了熊威将于玉麟表决心的消息,才稍微压了压怒火。

    貔威将安士荣和彪威将褚亨也在帐中,这两个坏消息有如平地惊雷,让他们内心发抖。

    那西门庆满打满算不过一万有余人马,怎么就打撒了二万精兵,还大胆出兵劫粮!

    那些粮草本来可是要运到这里来的!

    “军中还有多少粮草?”

    钮文忠总算平静了一些,皱着眉头问道。

    貔威将安士荣急忙唤来负责军粮的军官询问。

    “回元帅的话,尚有五天粮草。”那军官拱手道:“估计高平县于将军那里运粮过来,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

    “那批粮草到不了了。”钮文忠冷冷道:“不过这消息如果传出去,唯你是问。”

    那军官吓得冷汗直流:“枢密使大人...这...”

    “好了,你先下去吧。”

    钮文忠挥手让那军官退下,目光中精光大盛:“五天...五天军粮也就够了!你们说,这盖州府能挡住我军么?”

    貔威将安士荣和彪威将褚亨互相看了看,齐声道:“区区盖州府,如何能挡住我大军五日!”

    “不...”钮文忠正色道:“三天,我们只有三天时间!从明天开始,超量发放粮草,让士兵吃饱了才能攻城!”

    “枢密使大人,这...”

    “盖州府粮草充足,只有打下来,才能补充我军所需。”钮文忠道:“所以我军只有三天时间,你们两个有信心没有!”

    “有!三天就三天!”貔威将安士荣拍着胸脯。

    “愿立军令状!”彪威将褚亨躬身拱手。

    “好!”钮文忠忽的站起身来:“眼下是关键时刻,大意不得!等打下盖州府,下一个便是陵川县!”

    “我就不信那西门庆一万多人马,能挡得住我们!”钮文忠声音铿锵有力:“到时要把陵川县踏成平地,我要割下西门庆的人头,替方将军等人报仇!”

    “是!我等愿为前驱!”貔威将安士荣和彪威将褚亨想起四威将如今已经变成了三威将,便是拜这西门庆所赐,一个个怒火满胸:“打下盖州府,踏平陵川县!”

    “四更做饭,让士兵吃饱喝足,五更开拔!”钮文忠下令道:“派探子混入盖州府中,以为内应!”

    “遵命!”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长长的“报!”,有探子满头大汗的急步走进钮文忠大帐,神色颇为慌张。

    “何事惊慌!速速报来!”钮文忠一声大喝。

    “约莫有十万宋兵在东南二十里地扎下营寨,有禁军殿帅高俅的旗号,还有七名兵马都监!”那探子急急禀报着:“看来是增援盖州府的!”

    “什么,居然有十万人!”貔威将安士荣和彪威将褚亨大吃一惊。

    但钮文忠却突然发出一阵大笑。

第三百二十二章 高俅的决定

    “枢密使大人,您这是...”

    貔威将安士荣和彪威将褚亨对于钮文忠突然发笑非常不解。

    粮草被劫,方琼身死,对于准备集中力量攻打盖州府的钮文忠来说已经是非常不利的消息,现如今高俅十万大军也在东南二十里外扎营,本来准备一搏拿下盖州府的决定眼看便要成为泡影。

    貔威将安士荣都准备建言是否将部队撤回昭德府,再作打算,没想到钮文忠却好像听到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似得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你们两个不觉得这是好消息么?”钮文忠目光一扫面前的貔威将安士荣和彪威将褚亨:“在我看来,这可谓是大好的消息!”

    “大人的意思是...”彪威将褚亨一脸困惑:“高俅一来,我军如何还能按计划攻打盖州府?”

    “哼。”钮文忠鼻子里面发出一声动静:“我来问你,是攻打城池容易,还是野战容易?”

    “自然是野战!”貔威将安士荣和彪威将褚亨异口同声道。

    “没错,眼下便是野战的机会!我们就要动动高俅这十万大军!”钮文忠哈哈笑道:“高俅先前一直在卫州辉县按兵不动,我还有所顾忌;如今高俅大摇大摆来增援盖州府,我反而放下心来。”

    “我军若强攻盖州府,城内士兵必然拼死抵抗,攻下城池必然伤亡惨重;如今高俅援兵一来,若我军将高俅十万大军击溃,你们说,这盖州府城内的士兵会如何想?”

    钮文忠如此说法,让貔威将安士荣和彪威将褚亨都来了精神,安士荣兴奋的搓了搓双手:“大人,援兵被我们打撒,那些士兵肯定是士气低迷,甚至于开城投降!”

    “没错,这样攻打盖州府便可以轻松许多!”彪威将褚亨道:“只是这军粮问题...”

    钮文忠嘿嘿笑道:“高俅十万大军远道而来,莫非就没有军粮?击溃了他们,军粮问题便是迎刃而解。”

    貔威将安士荣和彪威将褚亨恍然大悟,都拱手,异口同声道:“请大人下令!”

    “不急!”钮文忠摇摇手:“高俅那厮肯定也是放出探子,传令下去,军中停下操练,让士兵睡觉!”

    “睡觉?”

    “不睡觉,如何晚上去劫营?”钮文忠笑的很阴险:“如果发现有宋军的探子,莫要声张,做出懒散的样子给他们看看。减少帐篷的数目,迷惑宋军探子!顺便把我的旗号收起来!”

    “入夜后埋锅做饭,让士兵饱餐一顿,下一顿,我要到高俅的大帐里面吃!”

    ...

    ...

    “什么?贼兵人数不足五万,营中连放哨的都在睡觉?”

    高俅听了探子的回复,满面疑云,皱眉不语。

    “你这厮看清楚了?”飞虎大将毕胜对那探子喝道:“按照先前的情报,伪枢密使钮文忠有八万大军,怎么就变成不足五万了?”

    “小人看得清清楚楚,以营中帐篷数目计算,就是不到五万。”那探子一脸委屈的样子:“而且军中只有貔威将和彪威将两面认军旗,钮文忠的旗号都没见到。”

    “莫非那钮文忠并未亲身来到,只派了两名部将来攻打盖州府?”

    飞龙大将酆美越想越觉得靠谱,果断拱手道:“元帅,这可是我们的好机会啊!十万对五万,如果能一举击溃,那钮文忠在高平县剩下的三万人如何能抵挡我军?”

    猊威将方琼的死,他们显然还不知道。

    “再探!”高俅挥手让那探子退下,闭上眼睛似乎在养神:“会不会是钮文忠的诡计,迷惑我们,引诱我们去攻打?”

    “应该不会!”酆美一颗心已经活泛的不行,完全没有考虑任何不利因素:“就算要迷惑我军,这孤营一座毫无依托,又能把我军怎么样?”

    高俅听了微微点头,并不睁开眼睛,突然问道:“毕将军,你看呢?”

    毕胜被酆美抢了风头,本来就有些不悦,此时见高俅问他,心中暗喜,装出沉吟的样子显得比酆美老成持重,过了半响才拱手回道:“元帅,贼兵毕竟是乌合之众,之前若没有皇城司那个叛徒白英,田虎也不能这么快就占据了四州四十二县之地,钮文忠率精兵突进盖州,进展缓慢,用的是分头攻打各县,最后包围盖州府的战略。”

    “眼下元帅大军一到,钮文忠肯定慌了手脚,把贼兵都召集在一处,要攻打盖州府作为依托,抵抗我大军。这也是痴心妄想。贼兵疏于操练,怎么能比得上我等禁军精锐?”

    “不管贼兵是故意示弱,或者不是,对于我军来说,又有什么分别?此处并无险地,乃是平原,就算是个陷阱,我军也能把它冲个落花流水。”

    毕胜这番长篇大论说的高俅极为满意,连连点头,最后睁开眼睛,连连说了三声“好”!

    “毕将军分析的极为透彻,如此看来这仗要打,还要打个漂亮的大胜仗。”高俅大喜道:“功劳簿上少不了你的名字!”

    酆美心下暗自不喜,但也不少搅了高俅的兴致,只好随口附和道:“天兵到处,贼兵定然是四下溃逃,恐怕连抵抗的心没有。待钮文忠率军逃跑,我军一路追击,便能各个击破,直达威胜州伪宫殿了。”

    “说的好!”高俅兴奋的一拍桌子:“如果二次刺探还是同样的结果,明日便出兵大举进攻!把这五万贼兵一举拿下!还要靠二位将军多多出力!”

    “末将愿听元帅号令!扫平贼兵营寨!”

    毕胜突然想起还在陵川县的西门庆,便微微提起,高俅听了有些不悦道:“好端端的提起西门庆做什么?就让他这个监军好好的在陵川县呆着,莫非还要让他来抢功劳?”

    “大人何不派信使让西门庆去攻打高平县?”毕胜建言道:“钮文忠想必在那里,一是让钮文忠无法前来支援这五万贼兵...二则可以让他碰个钉子,或者借钮文忠之手...”

    说到这里,毕胜提起手来在脖子上一放。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高俅却摇摇头道:“此事不可大意,这次西门庆做监军,是官家的意思,虽然迟早要找机会干掉此人,但不好太过明显,最好是让他自己...”

    “末将鲁莽了。”

    酆美在旁见毕胜碰了个软钉子,心头大喜,假意道:“这种事情元帅运筹帷幄,哪用得着咱们操心?”

    毕胜点头称是,二人起身告辞。

    “等探子再回来时,把那七个兵马都监也叫进来议事。”高俅吩咐道:“攻打敌军大营,由两万禁军精锐做主力猛攻中军,左右两翼还要靠他们厢军。”

    高俅这等安排,自然是想把极大的功劳安排给酆美和毕胜二将,至于兵马都监么,能喝点汤就不错了。

    “是!”酆美和毕胜当然知道高俅这么安排的心思,喜不自胜,告辞出去了。

    ...

    ...

    抱犊山。

    熊彪将于玉麟的信使来的时候,寨主唐斌和两位副寨主文仲容、崔野正在议事,主要话题便是如何把粮草及时送到盖州钮文忠军中。

    在田虎起事之前,文仲容和崔野便在抱犊山落草,手下也有一两千小喽啰;唐斌是蒲东人氏,自幼习武,后来做了商队保镖,路过抱犊山时文仲容和崔野带小喽啰下山打劫,反而被唐斌一人击败。

    文仲容和崔野便放了商队过去,反而把唐斌请上山寨,把寨主的位置让给了他。

    唐斌一是义气使然,一身武艺做商队保镖也是浪费,干脆和文仲容、崔野二人拜了把子,就在抱犊山安身。

    田虎在绿林中颇有些人脉,一旦起事便联络三晋地区的山贼草寇,钮文忠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招去做了官,很快被拜为枢密使。

    唐斌愿意和田虎呼应,但和钮文忠不一样,他选择的却不是去田虎那里做官,而是和两位副寨主商量后,继续驻守抱犊山,不受田虎管辖,仍然做寨主。

    自从唐斌做了寨主,抱犊山兴旺异常,抱犊山士兵最多的时候几乎上万,文仲容和崔野二人对此心悦诚服,所以对于唐斌的这个决定,二人并无异议。

    抱犊山是昭德府通往盖州的门户,运粮都要从抱犊山经过,山寨士兵帮忙转运粮草,忙碌得很。

    “嗯?前两天的粮草被劫?”唐斌听了信使带来的消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里到高平县不过一百多里,高平、陵川二县都在枢密使手中,哪儿来的人胆敢劫我军粮草?”

    信使口中吐出了一个对唐斌来说陌生的名字:“西门庆。”

    唐斌没想到不但陵川县被西门庆夺去,而且就连猊威将方琼也被杀了,劫粮的也是西门庆。

    “此人是何等人物?怎么以前都没有听说过?”唐斌大为恼火。

    “西门庆是宋军的监军。但眼下却独自固守陵川县,并不在高俅军中。”

    信使的回答让唐斌更加心生疑惑。

    这西门庆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西门庆是皇城司的勾当官。”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此人近来名声鹊起,可谓是个传奇人物。”

    唐斌放眼看去,这一眼让他惊喜有加。

第三百二十三章 大刀关胜

    “啊呀呀,哥哥怎么有空到此?”

    唐斌激动的两眼放光,三步并作两步,便去请了那人进来,文仲容和崔野二人见那人堂堂八尺五六身躯,细三柳髭髯,两眉入鬓,凤眼朝天,面如重枣,唇若涂朱。

    二人并不认得,只知此人并非田虎麾下武将。

    唐斌招呼道:“此乃我结义兄长,你们还不快来拜见?”

    “啊呀,莫非是蒲东关巡检到了!”

    文仲容和崔野二人急忙上前剪拂了,来人急忙扶起道:“都是兄弟何必客气?”

    “时常听寨主说起巡检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文仲容拱手道:“小人这就命人准备宴席,一醉方休!”

    “今日一见,才知哥哥果然是关圣人后裔,请上座!”崔野也连忙请来人入座。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浦东巡检关胜,乃是汉末三分之时,义勇武安王嫡派子孙,长得模样和祖上关圣人有几分相似,也惯使青龙偃月刀,胯下赤兔马,有大刀关胜之名,和唐斌乃是同乡;唐斌时常和文仲容和崔野二人说起,所以二人一见便认得。

    “两位兄弟且慢,关某从蒲东到此,特意为了一件事情。”关胜捻须回道:“此事还真和那西门庆有重大关系。”

    唐斌心中一动,他和这关胜时常有书信往来,不去田虎那里做官也是关胜的主意,眼下这关键时刻关胜突然来到,恐怕并非是单单访友这么简单。

    目光一扫,那高平县信使还在,唐斌便挥手让他退下,吩咐道:“于将军说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先回去。告诉于将军,那事三五天内必有分晓。”

    那信使听了大喜,急忙退了下去,回转高平县。

    唐斌命人将大厅门口关上,屏退左右士兵,这才请自己义兄大刀关胜坐了上座,自己又搬了个椅子来坐下:“哥哥此来,必有要事。此时已无外人,我这两个兄弟都是信得过的,哥哥可放心直言。”

    文仲容和崔野二人在下首陪坐了,听唐斌的意思都有些微微吃惊。

    大刀关胜是蒲东巡检,乃是微末小官,来此定然不是公干;看唐斌的态度只怕是有要事相告,二人都闭上嘴巴竖起耳朵,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关胜微微点头,凤眼微微眯起:“关某是听到朝廷决定讨伐田虎的消息,所以和上司请了假,星夜敢来,总算来的及时。”

    “听哥哥的,我们并没有放弃这抱犊山,去威胜州当官,眼下最多就是安排转运粮草。”唐斌道:“哥哥的意思是...?”

    “兄弟山寨在三晋,田虎占据了四州地界,朝廷怎么可能不发兵讨伐?”关胜叹息道:“以前建议兄弟的,无非是能安身一时;但这抱犊山地处盖州和昭德之间,大军一到,只怕兄弟便要吃亏。”

    “兄弟不知,朝廷十万军队来讨伐田虎,高俅做元帅,那西门庆乃是监军,若非听闻此人做监军,关某也不用千里迢迢辛苦这一趟了。”

    “哥哥,此言怎讲?”唐斌听了沉思道:“这西门庆到底是何方人物?哥哥偏说此人可谓传奇,还请说说。”

    关胜笑着捻须道:“此人传奇事迹颇多,一时间也讲不完,关某也是道听途说,便把知道的挑几件说给你们听罢。”

    唐斌和二位文仲容、崔野副寨主听关胜说得稀奇,都凝神细听。

    关胜沉吟半响,便从西门庆从清河县如何发家慢慢讲起,又讲了如何加入了皇城司,数月之间从区区一个县尉变成皇城司勾当官,嘉王赵楷要依靠他,就连官家也另眼看待,特意指派西门庆做了监军。

    桩桩件件,都是惊人事迹;件件桩桩,皆是不可思议;唐斌等三人听了半响说不出话来,一个个瞠目结舌。

    “世上果真有如此传奇人物?”唐斌第一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把舌头理顺了。

    “传闻他和梁山也有颇多联系,这次做监军,便有梁山上十数名头领过来帮忙。”大刀关胜又加上几句:“不但如此,就连禁军枪棒教头豹子头林冲和花和尚鲁智深也在军中。”

    梁山的事情唐斌也有所耳闻,更加震惊了:“莫非那宋江被赶下梁山,此人也有份?”

    “何止有份,宋江被赶下梁山,背后完全是西门庆一手操作。”关胜答道:“若非如此,现在梁山的山寨之主就不是托塔天王晁盖,而是那及时雨宋江了。”

    唐斌叹息道:“天下竟然有如此奇男子,定要见上一见!此人现在率军在南边陵川县固守不说,还杀死了钮文忠多名部下,连猊威将方琼也身死,前天还设伏劫去了我军粮草。”

    “西门庆此人行事一向胆大,有出乎意料,确实是个奇人。”关胜面容一整,渐渐严肃起来:“关某今天来,便是要劝说兄弟暗中投奔这西门庆!”

    “什么!”

    “这...!”

    关胜此言一出,文仲容和崔野二人又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之中。

    唐斌脸上毫不变色,微微点头道:“哥哥书信中时时劝我弃了山寨,回蒲东去相聚,有西门庆如此奢遮的人物,去投奔他也算是个正道。”

    说完唐斌转向文仲容和崔野二人:“二位兄弟怎么想?”

    文仲容和崔野二人对视一眼,齐齐拱手道:“天上地下,我等二人只认哥哥一人,哥哥去哪儿,我等二人便去哪儿。火里水里,毫不犹豫。”

    “好!”唐斌点头道:“既然二位兄弟也没有意见,那就点齐人马,把这山寨烧了,去陵川县投奔那西门庆!”

    “都听哥哥的!”文仲容和崔野二人急忙表态。

    “且住!”大刀关胜捻须沉吟半响:“投奔便是投奔了,若便如此去,便叫人看不起,不若如此这般...须得让西门庆知道我等的厉害,才能有进身的资本。”

    “就按哥哥说的办!”

    唐斌听了大喜,吩咐下去,让士兵整治一桌宴席,给关胜接风洗尘。

    ...

    ...

    陵川县城北三十里的三岔路口。

    小山坡已经变成西门庆军队练兵的所在,轮换驻守两千人马,将领也时时换过。

    今天,是赤发鬼刘唐、火眼狻猊邓飞、摩云金翅欧鹏和镇三山黄信四位头领驻守,依旧是在小山坡顶部大树下安坐,随时注意三岔口动静。

    “恐怕是昭德府那边知道了消息,不从这里运粮了吧?”刘唐打了个哈欠,军中禁酒,山上享受的景阳春美酒也未曾带来,让他暗自惋惜。

    这地方风景好,大树下又不热,喝上两口多好啊!

    “这不好说,毕竟这粮道是最近的一条,如果是从晋宁那边运,路途远不说,穿州过府的又不是田虎地盘。”镇三山黄信认真的用干布擦着自己那把丧门剑:“依我说,就算他们不运粮,也是要派人来疏通粮道的,咱们在这里,并不白等。”

    “咦,按黄大哥说法,岂不是有仗要打?”

    火眼狻猊邓飞和摩云金翅欧鹏这两个货都是喜欢凑热闹的,本来倚着大树无精打采,一听说有仗要打,马上便来了精神,缠着黄信问个不停。

    镇三山黄信本来就是猜测,哪儿来的准信?只好随意往抱犊山方向一指,口中唬道:“我估计今天那边就会来人,你们两个还是随时盯紧了抱犊山来路的好。”

    火眼狻猊邓飞和摩云金翅欧鹏信了,起身到山顶草丛中蹲下来,竟然是时刻不停观察那条道路起来。

    赤发鬼刘唐忍不住笑出声来,对黄信道:“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喜欢骗人...”

    “我什么时候骗他们了?句句都是实言。”黄信摇摇头,用力擦着那把已经铮明瓦亮的丧门剑:“本来就是随时会来人,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

    “得了,你那么大力,小心被把那把丧门剑弄折了。”赤发鬼刘唐笑道:“你这兵器也算是奇门,弄折了可没地方找去,汤隆兄弟远在梁山,可没空帮你重新打造一把。”

    黄信“哼”一声道:“兄弟这把丧门剑可是有来头的,中原很少见,据说是从大秦过来的,你看这好钢,怎么可能擦的断?俗话说得好,临近磨枪,不快也光...”

    黄信话音未落,耳中便听“嚓”的一声,脸上顿时变色,丢了干布提起那丧门剑迎着阳光细细看了半天,并无任何裂纹,这才放下心来。

    一旁赤发鬼刘唐笑的满地打滚,半响好不容易止住了笑,鬓边朱砂记上的黑毛还是抖动不停。

    “原来是你故意发出来的声音!”

    镇三山黄信见刘唐笑得不行,这才知道方才那声“嚓”多半是刘唐嘴里面弄出来的,气得满脸通红:“你怎么可以这样!”

    “哈哈哈哈!”赤发鬼刘唐见黄信的样子,又忍不住狂笑不止,用手指这那口丧门剑道:“闲着也是闲着,开个玩笑怕啥的...”

    “这种事情也能开玩笑的么!”

    镇三山黄信气得脸上青筋都爆了出来,正待发飙,旁边传来邓飞和欧鹏兴奋的声音。

    “来了来了,还真是来人了!”

    “黄大哥,你也太厉害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擒三将

    “唔?还真是来人了?”

    镇三山黄信和赤发鬼刘唐对视一眼,方才那点小摩擦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

    “是运粮队么?来人有多少?几员战将?”

    面对黄信的问题,摩云金翅欧鹏用手一点抱犊山来路,低声道:“从那边过来的,没有粮草,约莫四五百人,有四个骑马的。”

    “五百人?”赤发鬼刘唐哑然失笑:“就五百人也赶来扫荡粮道?抱犊山把我们当什么了?”

    “也许只是试探性的前队。”镇三山黄信见刘唐满不在乎的大喊大叫,恨不得上去捂了那张大嘴。

    火眼狻猊邓飞咽下口水:“我说黄大哥,咱们干吧!”

    “我们有两千人,这才五百人,还不是小意思?”摩云金翅欧鹏伸手便去摸自己那口大滚刀。

    “不急!”黄信伸手挡了挡道:“看看再说。”

    四人伏低了身子,吩咐下去,所有人不得露出身形。

    ...

    ...

    “哥哥,你说西门庆肯定不会放过这个粮道,会有士兵驻守?”唐斌在马上左顾右盼,见那小山坡顶上空无一人,并不像大刀关胜所说的那样,不免有些失望。

    “岂不是要白走一趟?”文仲容和崔野有些丧气。

    大刀关胜突然勒住了马,低声道:“下令停止前进。”

    “唔?莫非哥哥所有发现?”唐斌急忙一举手,示意手下五百士兵停止前进。

    关胜微微点头,手中马鞭一指那小山坡顶:“三位贤弟,你等可细细看之。”

    文仲容和崔野看了半响,也未见有人影晃动,只有亭亭如盖的几棵大树静静的立在山顶。

    反倒是唐斌看了又看,似乎发现了什么,吃惊道:“哥哥所料不差,此处果然有人。”

    “嗯,他们躲藏的倒还算好,但却忘记了马匹。”关胜马鞭一举:“二位贤弟请看那树后是什么?”

    经大刀关胜这么一说,文仲容和崔野二人才发现那几棵大树后面都露出大半个马屁股来,显然是把马栓在树边吃草,略微做了些伪装,但毕竟马不是人,无法潜伏不动。

    那几匹马寻地上嫩草吃,马屁股却露出了多半个。

    “不好!我们被发现了!”

    山上镇三山黄信见下面那几个骑马的指指戳戳的,便知道已经露陷了。

    “发现了又如何,冲下去灭了他们!”

    赤发鬼刘唐大咧咧的从地上跳起来,抄起自己那把朴刀,扛着就一溜烟的往山下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喊:“想立功的,随我来!”

    刘唐此言一出,顿时山坡上影影绰绰站起来七八百个,振臂一呼都随着刘唐冲了下去。

    黄信等三人是马军将领,急忙返身去解缰绳,已然是来不及阻止刘唐,等上了马,刘唐已经快冲到坡底了。

    “来的正好!”

    唐斌手中提一柄长矛,文仲容和崔野二人都是大刀,见山上宋兵滚滚而来,为首一壮汉扛着把朴刀,鬓边好大一块朱砂记,飞毛腿似得赶来,齐声大笑起来。

    大刀关胜丢了马鞭,便去得胜钩上摘下那口青龙偃月刀,准备迎战;唐斌道:“有兄弟在此,何烦哥哥出手!”

    唐斌话音未落,旁边文仲容和崔野二人都滚鞍下马,各持大刀,迎上前去,口中叫道:“不过是条莽汉,看我们兄弟二人擒他!”

    唐斌只好道了声:“小心!”

    大刀关胜也有意看看那壮汉武艺如何,示意将青龙偃月刀提在手中,轻轻捻须,凤眼微张,看结果如何。

    赤发鬼刘唐见有二人来抢他,反而更加兴奋,怪叫一声,手中朴刀便往前一送,来刺崔野胸口,崔野运到格开,那边文仲容也抢上来,三人成品字杀成一团。

    才看了五七招,唐斌便暗自吃惊:“这壮汉恐怕是梁山头领,手中这口朴刀颇有些门道!”

    赤发鬼刘唐以一敌二,越战越勇,口中哈哈大笑:“过瘾!过瘾!好长时间没这么过瘾了!”

    文仲容和崔野二人见刘唐刀法精湛,自己二人竟然攻不进去,厮杀了一回反而渐渐被刘唐刀光圈住,二人抵挡多,进攻少了。

    “二位贤弟暂且退下!”

    唐斌挺矛正待上前,大刀关胜已经一提胯下赤兔马,冲了出去!

    文仲容和崔野二人见来了帮手,互相打个眼色,虚晃一招,跳出圈去。

    赤发鬼刘唐战的正过瘾,见二人退开正要破口大骂,突然间面前一匹赤兔马冲过来,马上端坐一员武将,金甲绿袍,手中明晃晃一口青龙偃月刀,顿时大喜。

    “这才是某家的敌手!”

    赤发鬼刘唐一哈腰,手中朴刀横扫而出,便来砍那赤兔马的马腿。

    那赤兔马本就灵异,见朴刀扫来,不用自己主人吩咐,便把前蹄一扬,有如飞腾一般,从刘唐头顶跳了过去!

    “啊呀,有点意思!”

    刘唐见这马神骏,哈哈大笑,转过身子便来砍马屁股,哪儿能来得及?

    大刀关胜把赤兔马兜转回来,手中青龙偃月刀砍落,赤发鬼刘唐见那刀少说也有五十斤,自己朴刀如何能架得了?只好用轻身功夫闪过。

    后面黄信、邓飞、欧鹏三骑敢来,口中大呼:“哥哥小心!”

    赤发鬼刘唐从马后闪出身子来,呵呵笑道:“怕什么的...”

    话音未落便觉身子一轻,原来是大刀关胜寻了机会把那口青龙偃月刀交在左手,一哈腰轻舒猿臂,将赤发鬼刘唐提起。

    “哥哥!”

    “放下我哥哥!”

    黄信、邓飞、欧鹏三人变色,急舞兵器上前;大刀关胜把马一拨,将刘唐重重往地上一贯,喝道:“绑起来!”

    关胜手重,刘唐被这一下掼的七荤八素的,被唐斌手下士兵一拥而上,眼睁睁的被绑去了。

    镇三山黄信心里吃惊,手中丧门剑一挥,来战大刀关胜,早有唐斌举矛挡了下来;关胜转回来,正合遇上邓飞和欧鹏二人,一使铁链,一使大滚刀,不必多言便战在一处。

    五将杀的有如走马灯一般,在小山坡下战作一团,两边士兵都看得瞠目结舌,未曾动手。

    黄信丧门剑乃是奇门兵器,比起寻常宝剑又长又重,使开来虎虎生风;唐斌手中长矛神出鬼没一般,二人战了二三十合,胜负不分。

    镇三山黄信眼见擒走了赤发鬼刘唐,心里渐渐着急;冷眼旁观一旁邓飞和欧鹏双战另外一敌将,那口青龙偃月刀上下翻飞,冷气森然,邓飞和欧鹏二人竟然是只有招架之力,黄信心中越发的着急,手中丧门剑使得越发的快了。

    丧门剑一运转开来,剑身有些孔洞便发出些刺耳的声音来,有如鬼哭狼嚎一般,黄信向来是用这声音让敌人乱了心神,趁机下手。

    今日形势危急,虽然邓飞和欧鹏二人也在不远处,黄信也顾不得了;一心想要拿下唐斌,最少也能把赤发鬼刘唐换回来。

    唐斌听了那声音脸上变色,手下长矛慢了一慢;黄信大喜,二马错蹬之际用丧门剑逼过长矛,便要擒拿唐斌。

    没想到唐斌还未曾到手,那边摩云金翅欧鹏反而一声叫:“不好!”

    黄信急忙扭头看去,只见那口大滚刀被敌将挑在空中,欧鹏两手空空,闭目等死。

    幸好火眼狻猊邓飞手中铁链一摆,把敌将那口青龙偃月刀缠住,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是用力往怀中一拉。

    大刀关胜眉头一皱,手中青龙偃月刀翻转过来,左手一推刀柄;邓飞这下用尽全力,没想到敌人并未和他争夺,反倒是推了一把。

    那口青龙偃月刀“呼”的一下直直飞了过去,邓飞唬了一跳,手下便是一松;关胜“哼”了一声,刀身横拍,早将邓飞拍下马去!

    摩云金翅欧鹏看得有些呆住了,直到邓飞落马,这才拨转马头逃了开去。

    大刀关胜一抖青龙偃月刀,邓飞那条铁链失了主人,便无力滑落下来,早有士兵上来,把邓飞也擒了去。

    镇三山黄信看得心急如焚,顾不上唐斌,把胯下战马一提,便来战关胜。

    关胜那黄信手忙脚乱,已然失了章法,奋起神威大喝一声,早用刀背将镇三山黄信拍下马去;唐斌大喜,也让士兵擒了。

    那两千士兵见自家四名将领倒被擒了三个,都发一声喊,逃散了开去。

    摩云金翅欧鹏连连打马,往陵川县方向而去,那敌将如此神勇,让欧鹏心惊肉跳,刘唐等三人死活不知,只能赶紧逃回去禀报西门庆了。

    “不用追了。”大刀关胜看着欧鹏的背影,制止了士兵追击。

    “数年未见,哥哥神勇依旧!”

    唐斌真心赞道。

    关胜捻须呵呵一笑:“这回,轮到我等在此驻守,但等那西门庆来便是。”

    ...

    ...

    摩云金翅欧鹏逃回陵川,众人得了消息大吃一惊,西门庆听欧鹏说那敌将神勇,又问那人相貌兵器,以手加额长叹一声道:“原来是他,我却忘记了他和抱犊山寨主唐斌有旧!”

    众人不解,西门庆把大刀关胜的名字说了,豹子头林冲等人都听说过的,当即恍然;霹雳火秦明听自己徒弟镇三山黄信也被擒了,按捺不住便要出兵去救。

    “管他是大刀还是小刀,试过秦某的狼牙棒才知道!”

第三百二十五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等等,秦将军你不能去。”

    西门庆制止了冲动的秦明。

    大刀关胜突然出现在抱犊山,肯定不是一个偶然;出手活擒了黄信等三人,则更加不是一个偶然。

    西门庆记得水浒传里面那抱犊山寨主唐斌就是被大刀关胜策反,引诱壶关守将山士奇出击,让梁山军队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昭德府的天险-壶关。

    大刀关胜乃是唐斌的同乡,这会儿应该是做蒲东巡检才是。

    一个蒲东巡检放下手头的工作,千里迢迢从蒲东来到昭德府的抱犊山,这是什么样的精神?

    必有蹊跷。

    从关胜的举止看,他并不想和西门庆结仇,要不然黄信等三人就不是被活擒,而现在已经在黄泉路上了。

    “为什么不让秦某去!”

    霹雳火秦明虽然对西门庆十分信服,但也禁不住大吼一声问问缘由。

    “因为那关胜并非是敌人。”西门庆微微一笑:“秦将军若是去了,只怕要坏事。”

    出手擒拿三将,还不是敌人?

    秦明虽然没有脱口而出,但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秦兄莫要着急。”病尉迟孙立出言安慰道:“西门大人自有想法,恐怕事情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很简单,如果关胜是敌人,恐怕你徒弟黄信此时早就丢了性命。”西门庆也出言安慰秦明,又转脸问欧鹏道:“你且把当时情形细细说上一遍。”

    摩云金翅欧鹏惊魂未定,西门庆命人取来清水,让欧鹏饮下,过了半响欧鹏这才回忆着把事情经过都说了。

    这回就连霹雳火秦明也有些后悔自己方才的冲动,众人更加是频频点头,看来这大刀关胜果然是无意杀伤人命。

    “看来,这回非要我亲自走上一回了。”西门庆站起身道:“那关胜搞出这些事情,无非为的就是看看我等如何反应。不知哪位兄弟愿意和我走上一遭?”

    霹雳火秦明也知自己性格鲁莽,当下沉默不语。

    旁边豹子头林冲起身道:“大刀关胜之名,林冲也所有耳闻,便陪大官人走这一遭。”

    花和尚鲁智深也跳起来道:“洒家也去!”

    西门庆暗中点头,大刀关胜性格自傲,也只有这两位才能镇得住,当即吩咐让病尉迟孙立代管守城,从吹血亲兵队中点了二十四名跟着。

    待开了北门,便见陆陆续续有从三岔路口逃回的士兵,西门庆又吩咐北门守将张横和张顺二兄弟好生接收,小心有奸细混入。

    “大官人,万一那关胜已经回转抱犊山,如何是好?”豹子头林冲看着随行的二十四名吹血亲兵队,不无担忧:“抱犊山可毕竟是田虎的地盘。”

    西门庆露齿一笑:“教头放心,既然那大刀关胜做出来,便肯定是在那三岔口的小山坡等我过去。只要展示我们的实力,不用担心关胜不来投。那个抱犊山寨主唐斌更加是个关键人物,可莫要忘记抱犊山北面的壶关天险。”

    “大官人如此打算,莫非已经想要进攻昭德府?”花和尚鲁智深素来胆大,但也被西门庆的想法吓了一跳:“眼下盖州还有钮文忠数万精兵,我等不过一万多人...”

    西门庆笑起来像个狐狸:“我也没说这会儿动手...留个暗桩不是很好么?”

    花和尚鲁智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豹子头林冲赞道:“大官人心思缜密,若是会武功,便是当世名将!”

    “不会武功也没关系,关键是这个...”西门庆用手指了指脑袋:“还有,教头莫要忘记我还有雷公石和天罡五雷正*法,关键时刻可是能收到奇效...”

    “哈哈哈哈!”

    西门庆这话说出来,惹得林冲和鲁智深放声大笑。

    ...

    ...

    大刀关胜端坐在小山坡顶部的大树之下,和唐斌闲聊些旧事,而文仲容和崔野二人则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回乱走,丝毫不得安稳。

    “二位贤弟莫要着急。”唐斌看得心里暗中发笑,开口道:“我们擒了三员将领,那西门庆很快就会来的。”

    文仲容急道:“万一那西门庆不来,而是派出军队来抢人,这里只有约莫五百士兵,又能挡得住几时?”

    “大哥,咱们还是带了人回转抱犊山罢!”崔野也敲着边鼓:“山寨里有上万士兵,又是晋王地盘,那西门庆胆子再大,也不敢来攻打,到时候再和他谈了条件罢。”

    大刀关胜在旁听了,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出言反驳;唐斌嘿嘿笑道:“从这里看下去,方圆数里一览无余,那西门庆若真是个奢遮的汉子,便会来这里救人,如果不来,咱们便把那三人杀了,回转抱犊山便是。”

    文仲容和崔野二人听了,这才略微安心。

    “嗯?来了!”

    一旁关胜突然一声低喝让文仲容和崔野二人又重新紧张起来。

    唐斌手搭凉棚往南边看去,可不是来了?

    只是这人数...是不是有点太少了?

    正在犹豫之际,大刀关胜细细看了一回,叹道:“这西门庆果然是个奢遮的汉子,不急不躁,区区二三十骑居然有如此气势!难得!”

    “二三十骑?这西门庆胆子也太大了!”

    文仲容和崔野二人也吃惊的看去,远处那支小小的骑兵队果然不到三十骑,形成一个小锥子丝毫不乱的匀速向小山坡驶来。

    “最前头白袍的便是西门庆!”

    唐斌用手一指,一匹神骏白马上端坐一白袍男子,连皮甲都没有;后面两骑一黄一黑,左边那个豹头环眼好一条壮汉,右边那个是个胖大和尚,肩头还扛着一条水磨禅杖。

    “唔,这不是东京汴梁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么?”大刀关胜再也无法端坐,猛然站起身来:“他怎么也在军中?”

    豹子头林冲之名唐斌也有所耳闻,只是不认识那和尚是哪位。

    “这些马匹怎么像是北地所产?”文仲容和崔野二人大为吃惊,等那支小小的骑兵队更加近一些的时候,这些亲兵的着装更加让他们吃惊。

    “雁翎圈金甲和钩镰枪?”

    大刀关胜也看出些门道来:“这些不都是禁军金枪班教头金枪手徐宁的传家宝么,怎么有这么多?”

    “走!我们下山去会一会他们!”

    ...

    ...

    大刀关胜和唐斌等三人率五百士兵从小山坡上冲了下来,摆好阵势迎接西门庆等人。

    “果然,那匹赤兔马上面不就是大刀关胜?”西门庆马鞭一指,对林冲和鲁智深道:“他身边那人想必是抱犊山寨主唐斌!”

    林冲微微颔首:“传说此人乃是关圣人嫡亲后裔,今日一见果然器宇轩昂,非同一般!”

    对面大刀关胜那口青龙偃月刀在得胜钩上稳稳挂着,一提胯下赤兔马,上前拱手道:“来的可是西门监军大人?”

    “正是。”西门庆挺身回道:“你可是蒲东关巡检?”

    “正是关某。”

    “那你为何千里迢迢到此,擒拿我三员将领?”西门庆微微一笑:“身为朝廷巡检,却帮贼兵,我说关巡检,你这玩笑开得有些大了吧?”

    大刀关胜听西门庆指责,并不惊慌,而是提起双手一拍,后面有士兵把五花大绑的赤发鬼刘唐、邓飞、黄信等三人推出来。

    “监军大人,关某只是个小小的巡检。”大刀关胜一指旁边唐斌,徐徐答道:“天下到底如何,关某并不关心,但关某有个结义兄弟在抱犊山落草,眼下夹在田虎和朝廷之间,有累卵之危。关某不得不来营救!”

    “想必这位便是抱犊山唐寨主了。”

    西门庆一句话让旁边的唐斌心中一惊,也上前来见过。

    “见过西门监军。”

    西门庆微微点头,替众人见过,关胜和唐斌心中越发的吃惊,花和尚鲁智深在江湖上声名远播,二人都是听说的,没想到这种人物都甘心做了西门庆手下。

    “关巡检,唐寨主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西门庆笑着一指刘唐等三人:“只要你放了这几名兄弟,我就保管抱犊山无忧,你看如何?”

    大刀关胜道:“监军大人此话当真?”

    “当真!”西门庆呵呵笑着策马上前:“我便与关巡检三掌为誓,若无法护得抱犊山周全,任凭关巡检处置!”

    “关某不敢!”大刀关胜在马上叉手道:“大人若能分说一二,如何能护得抱犊山周全,关某愿为大人做一执马小卒,终身伺候大人。”

    唐斌在旁听得吃惊,急道:“哥哥你...!”

    “贤弟,此事我心中已有考虑。”关胜面色凝重:“哥哥武艺再强,对此也是无能为力。”

    豹子头林冲和花和尚鲁智深见关胜和唐斌这两个结义兄弟情深,都忍不住叹息一声。

    西门庆想到即将能把大刀关胜收入麾下,笑得象朵花:“关巡检,唐寨主的抱犊山地处昭德府和盖州之间,北边不远可就是壶关天险...如唐寨主有这功劳,何愁抱犊山不得周全?”

    关胜和唐斌都是心思灵巧之辈,此时被西门庆一语惊醒梦中人,二人急忙滚鞍下马,当即剪拂了。

    “多谢监军大人指点迷津!”

    西门庆和林冲、鲁智深也跳下马来,将二人扶起。

    “这回你可以放人了吧?”

第三百二十六章 杀手

    大刀关胜见西门庆笑吟吟的,如梦初觉,急忙命人解开刘唐等三人绳索,好好的送过来;赤发鬼刘唐被关胜活擒,反倒是服气,此刻见西门庆三言两语,便让大刀关胜下马跪拜,越发的吃惊不小。

    黄信和邓飞活动手脚,唐斌又命人牵来二人坐骑,面有愧色:“都是为了小人,叫三位兄弟受苦了。”

    西门庆笑道:“也亏得你这义兄出头,要不然两军交战之际,抱犊山反手之间化为齑粉,可就只能可惜了三位寨主性命了。”

    大刀关胜又讨问详情,西门庆分析了一番形势,关胜和唐斌等四人才知高俅率军去了盖州府,说不得要和钮文忠来场恶战,胜负未知;西门庆率军固守陵川县,就好像一颗钉子一般,北接昭德府,东临卫州,可说是战略要地。

    “几位不妨依旧回抱犊山安身,等我消息。”西门庆道:“到时我军绕过抱犊山,佯攻壶关天险,唐寨主可假意联系守将山士奇合击我军,击溃山士奇后到时再骗开壶关,天险到手亦非难事。”

    关胜和唐斌等四人听了西门庆“妙计”,哪里知道这都是水浒传上写明的,只当是西门庆运筹帷幄,一个个佩服的不得了。

    ...

    ...

    “哥哥,这陵川县防守严密,弟兄们这已经是第四次尝试潜入了,每次都是无功而返,白指挥使又三天两头的催,如何是好?”

    陵川县北门外一处小村庄里,一群黑衣人正在谋划。由于战争,这小村庄早就人去屋空,正好成为这些人的据点。

    他们,都是原先皇城司乙组的察子精英,受白英指挥;没想到现在却背上了“叛徒”之名,成为黑暗中的杀手。

    田虎能迅速占据四州四十二县,和他们也不无关系,不知道暗杀了多少朝廷官员。

    “西门庆军中肯定是有甲组的黑衣察子,要不然对咱们的门道怎么这么清楚?”

    说话的是乙组三号,瘦小的身躯似乎弱不禁风,但其实却是个危险人物。

    “白大人下令暗杀西门庆,这件事情对于晋王大业来说至关重要。”中间坐着的是乙组一号,白英不在之时,便是他掌管这些精英察子:“想必你们也知道西门庆此人是个最危险的元素吧?”

    众杀手默默点头,白英说的很清楚,西门庆是极为重要的一个关键人物,身边聚集了诸多武艺高强的将领,更有吹血亲兵队;只有杀掉西门庆,这场战争才有取胜的希望。

    “报告。”进来的是村子外围的放哨人员:“有些西门庆的士兵从北边逃回来,现如今北门大开,让这些士兵进城。”

    “唔?”乙组三号眼中精光大盛:“好机会!”

    乙组一号也同意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去把外面路过村落的逃兵放倒,剥了衣裳,我们混进城去!”

    ...

    ...

    北门,船火儿张横和浪里白条张顺兄弟二人看着陆陆续续逃回来的士兵,都暗中摇摇头。

    这些原本是陈州又或者是三晋的厢兵,训练的还很不够啊,不过能逃回来,而不是选择逃离,已经是一种奇迹。

    “站好!一个个站好了!”北门的士兵呼呼喝喝,试图维持着秩序:“身份没有弄清楚之前,不得入城!”

    “把木牌都亮出来,没有木牌的一律站到右边去!”

    那些逃兵一个个取出腰间的木牌,上面写明了身份和简单体貌特征。

    在张横和张顺兄弟二人的指挥下,北门的士兵们严格的一一核对,每核对完成一批,才会一起放进城去。

    后面那批还没有来得及核对的逃兵中,有十余双眼睛冷冷的看着这边。

    对于这些本来是精英察子的杀手来说,把路过村落的逃兵杀死,简直比喝水还容易;木牌被分配给相似体貌特征的杀手,这样一来,通过城门口这道审核手续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这一次,一共有十三名杀手换上了士兵服装,乙组三号充当了行事指挥。

    “城中民众早就逃光,空房子肯定不少,到时候找个地方落脚,也不会是什么难事。剩下的,只是要探明西门庆所在,看看如何下手。”

    乙组三号琢磨着,似乎已经看到了任务被顺利完成。

    “下一批!”

    船火儿张横大吼着让下一批逃兵过来核实身份。

    “各自小心,如果被发现就找机会独自逃走,不要连累其他人。”

    乙组三号传令下去,让那些杀手收回了冷冷的目光,装出害怕的样子接受审核。

    片刻之后,正如乙组三号所料的一般,所有的十三名杀手包括他自己通过了审核,进入了城内。

    当乙组三号不知道的是,他们前脚刚走,浪里白条张顺便急忙走进旁边一间屋子,里面是甲组二十六号。

    “怎么样?”

    “十三个。”甲组二十六号准确的给出了人数:“甲组八号已经跟了下去,找到落脚点后一网打尽。”

    张顺点头道:“好!虽然西门大人还没有回来,也不能掉以轻心。”

    “没错,这已经是他们第五次试图潜入城内了。”甲组二十六号的声音还是那般的平淡:“前四次都是试探性的,而这次就是实际行动了。”

    “那就等你们消息再动手了。”张顺总觉得这屋子似乎有些阴森森的,忍不住搓了搓手:“只是我有个疑问...”

    “什么?”

    “你是怎么能从那些逃兵中认出这些杀手的?”

    面对浪里白条张顺的疑问,甲组二十六号总算微微笑了起来,但声音还是平淡出鸟来:“他们以前都是黑衣察子,这行当做得久了,总有些和其他人不同的举动,虽然刚才那十三人个个都极力掩饰,但那些手势...特别是站姿、手臂的位置总是改不了的。”

    张顺恍然大悟,回想起方才确实有那么几名逃兵站姿有些与众不同;其他逃兵到了城门都放松下来,而这些人虽然竭力放松自己,但依旧像一根绷紧的弓弦一般。

    张顺退出屋子,看往甲组二十六号的那眼神中充满了敬畏。

    皇城司!黑衣察子!这是什么样的人啊!

    也只有西门庆,才能在皇城司如鱼得水。

    张顺立即对西门庆充满了崇敬。

    ...

    ...

    甲组八号不紧不慢,远远的跟着那些杀手。

    十三人并没有聚集在一处,而是三三两两的分开,甚至于前进的路线都有所不同,另外还专门有两组时时刻刻停下,查看来路是否有人盯梢。

    甲组八号当然不会露出马脚,对于他来说,乙组的这些货身手虽然老道,但通常能预料他们的下一步动作。

    所以包括乙组三号,所有的杀手都不知道他们一旦进城,就被人盯上了。

    跟了一段之后,甲组八号已经心里有数,这些杀手已经选定了城东一处房屋做据点,所以他干脆悄悄超越了这些杀手,先一步到达那处房屋,藏身在不远处的大树上。

    浓密的树冠把甲组八号的身影很好的藏住,居高临下一览无余。

    屋内并非空无一人,而是住着八名士兵。

    对于他们的命运,甲组八号并不关心,所以当底下传来微弱的惨叫声时,甲组八号连挪动手指的念头都没有。

    这些...都是可以牺牲的。

    乙组三号站在院中目光一扫:“你们两个,把所有房间都检查一遍;你们几个,把尸体丢在柴房;你,把血迹打扫干净!你们两个,放哨!”

    那些杀手只是躬了躬身子,便依命而行。

    在他们眼中,这些士兵活的时候只是会走路的一块肉而已,现在死了,不过是一块死肉。

    蝼蚁一般。

    很快,尸体被搬走,院中被清理干净,两名杀手分别在前后门放哨。

    “唔,这地方不错,等天一黑,我们就行动!”

    乙组三号似乎非常满意,点点头吩咐道:“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如果有人来,只管骗进屋子来干掉。”

    那些杀手拱手领命,与此同时,甲组八号已经悄悄溜下树去,灵活的好像狸猫一般,连树叶都没有晃动几下。

    ...

    ...

    “情况就是这样。”

    甲组八号出现在那间屋子里,凭记忆画出草图:“前后门各有一个放哨的,交给我们两个;要多调人把整个屋子围住,多派弓箭手!”

    “那多麻烦啊。”船火儿张横把手一摊:“让士兵冲进去厮杀不就行了么?就算这些人再扎手,也架不住人多吧?”

    “这些都是原先的乙组察子精英,一个个身手了得,逃走一个,便是祸害。”甲组二十六号冷冷道:“可不能让西门大人有半点风险。”

    “那怎么办?”浪里白条张顺挠挠头发:“总得有人进去抓捕不是?”

    “我们不用进去。”甲组二十六号冷冷一笑:“要想办法把他们逼出来。”

    “好!我吩咐士兵都听二位的,时间紧迫,一定要行动迅速!”张横拳头在桌面上一砸:“不能放走一个!”

    甲组八号情绪不见任何波动:“放心,这十三个杀手已经是死人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人肉盾牌

    在入夜之前,这院子里面的杀手是不会有任何举动的,只是各自把身躯隐藏在某处的黑暗之中,只等太阳完全落入西方的地平线。

    而乙组三十四号一身士兵服装,半倚在大门门槛上,像个普通的士兵在享受着下午悠闲的时光,准备在晚饭之前偷点懒,但其实半眯的眼睛观察着四周动静,耳朵更加是聆听着所有动静。

    他看守的是前门,而后门则是另外一个杀手乙组二十三号,和乙组三十四号的做法不同,乙组二十三号把后门完全敞开,自己则缩在最近的一间屋子里,通过窗户的一条缝观察着后门动静。

    这两种做法都是皇城司常用的放哨方法,正所谓是明哨和暗哨,他们两个运用的很是熟练,但可惜的是,甲组八号和甲组二十六号比他们还要熟悉这些方法。

    而且对于如何面对这种放哨,甲组八号和甲组二十六号也有很多方案。

    但今天,首先要保证的是拿下他们两个明哨暗哨的同时,不要引起院中任何杀手的察觉。

    甲组二十六号要对付的前门的明哨,他的方法很简单,找来一只野狗往附近一丢,稍微吓唬了一下。

    那只野狗明显感受到了甲组二十六号身上发出来的阴寒气息,夹起尾巴哀嚎一声,往前面蹿去,正好从乙组三十四号面前的小路经过。

    按理来说,一条狂奔的狗自然不会引起乙组三十四号的特别关注,但本来安静的小路突然出现这么一条狗,乙组三十四号一下子警惕了起来。

    附近有人!

    乙组三十四号的注意力没有放在狗的身上,而是在狗跑来的方向。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与此同时,甲组二十六号已经从另外一个方向接近了他,同时手腕一翻,发出了一支袖箭。

    乙组三十四号只觉得右边胳膊一麻,便已经失去了知觉...

    甲组八号的方法则更加有意思,在乙组二十三号所在的那间屋子墙壁上消无声息的钻了个洞,放进了特制的迷香。

    就连乙组二十三号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失去知觉的。

    很快,乙组二十三号和乙组三十四号被绑成了麻花,看押起来。

    张横和张顺兄弟带来了五百名士兵,另外有一百名弓箭手,远远的围了个圈子,圈子到屋子的距离是甲组八号指定的,这个距离刚刚好让院中剩下的十一名杀手察觉不到。

    “五百名士兵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围着就行。”甲组二十六号吩咐道:“弓箭手是最好的么?”

    张横点点头道:“他们都是公认最好的弓箭手。根据吩咐的,每人备了两壶箭。”

    “很好,一会儿只要有人现身,不用下令,直接射箭便是。”甲组二十六号淡淡说道:“不用留活口,有这两个就够了。”

    张横从心底恶寒了一下,急忙去下达了命令。

    浪里白条张顺疑惑着问道:“莫非要等到天黑,他们才会出来么?”

    “不用等,我们很快就会发现门口放哨的不见了。”甲组八号接着话头道:“我们要把他们赶出来。”

    “赶出来?怎么赶?”

    张顺心里越发的困惑,甲组八号从袖里掏出一个皇城司特制的火折子,用了两个字回答了张顺的疑问:“放火。”

    “放火?就这么简单?”张顺顿时觉得自己似乎想复杂了,没想到竟然如此简单。

    甲组八号难得的一笑:“就这么简单。”

    一捆捆被浇湿的柴火被点了起来,顺着墙丢了进去。

    很快,院中浓烟大作。

    “散!”

    乙组三号看着那些冒着浓烟的柴火,发出了指令。

    浓烟虽然大,但并没有达到无法忍受的地步;但既然行迹已经被暴露,最好的方式就是四散逃离。

    至于前后名放哨的两名杀手,乙组三号不用想就知道已经被人放倒了。

    来人肯定是皇城司人员,互相都知根知底,能逃出去几个,乙组三号心里完全没有把握。

    但四散逃离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他也只好果断的做出了如此决定。

    乙组三号跃上墙头的时候,心里想着还是他们这批人是在什么时候露了相,被人盯上了。

    回应他的是呼啸而来的箭。

    大量的箭。

    乙组三号拨挡的同时,看到了围成一圈的士兵和弓箭手,也看到身穿黑衣的两名黑衣察子,心里顿时一沉。

    杀手们身在空中,无法借力,能拨打掉一批箭枝,但几乎是十比一的弓箭手照顾之下,这些活靶子很快就被扎成了刺猬,从半空中直直坠下。

    乙组三号一边用手中钢刀拨打,一边拽住旁边已经变成尸体的杀手,瘦小的身躯缩在那具尸体后面,从墙头跃下,直奔张横和张顺两兄弟!

    既然前方已经是死路,至少杀死这两个将领,才能捞回点本钱来!

    那具尸体比乙组三号要沉重许多,但在他手中轻轻松松提着,完全变成了一面盾牌。

    几乎是眨眼之间,乙组三号提着人肉盾牌已经突破了弓箭手!

    看着身上插满箭枝的尸体向着自己高速前进,而且后面还隐藏着一个无比凶残的杀手,这幅景象让船火儿张横和浪里白条张顺不免有些胆寒。

    “退!”

    随着一声大喝,甲组八号和甲组二十六号已经把张横和张顺两兄弟挡在了身后,甲组二十六号还从士兵手中夺过一柄朴刀,向那面人肉盾牌砍去!

    这一刀,凌厉无比,甚至于引起了一声恐怖的啸声,足见甲组二十六号是将全身的力量全部用在这一刀之中!

    这刀如果砍中,足够将那面人肉盾牌和背后躲藏的杀手一并砍成两半!

    在这种情况下,乙组三号果断的把尸体往前一推,而自己人刀合一,揉身扑向甲组八号!

    速度!速度!

    乙组三号把自身的速度提到了极致!眼前再没有士兵,也没有弓箭手,更没有张横张顺,只有甲组八号!

    那面人肉盾牌被拦腰砍成两半,但乙组三号的钢刀距离甲组八号只不过咫尺!

    面对乙组三号的疯狂一扑,甲组八号袖子一甩,发出一股浓烟,同时脚下一用力,以右腿为轴心,整个身子转了个圈!

    乙组三号破开浓烟,但已经失去了对手的踪迹。

    心下一惊,乙组三号毫不犹豫,手中钢刀便往后一甩!

    但这一切,已经太晚了,甲组八号双掌齐出,接着旋转的力道,狠狠的拍在了乙组三号的背部!

    “噗!”乙组三号口中鲜血狂喷,果断的丢了手中钢刀,瘦弱的身体借着甲组八号这一拍猛然往前面蹿去!

    不是逃跑!而是扑向张横、张顺两兄弟!

    乙组三号袖中飞出两点寒星,直扑二人!

    张横、张顺二兄弟骇然,没想到这个杀手到了这种地步还能垂死挣扎,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乙组三号露出了一个混合着鲜血的冷酷笑容,但旁边突然出现的一捆柴火让他这个最后努力化为了泡影。

    袖箭小而快,但却被这捆又大又重的柴火给拦了下来。

    乙组三号的身体也被这捆柴火挡了一挡,颓然落地,身子扭了几下,就此死去。

    这一扑,已经用去了他最后的力量。

    张横、张顺二兄弟看去,甲组二十六号正若无其事的把朴刀丢回给士兵,方才正是他用朴刀挑起旁边一捆柴火,救了张横、张顺二兄弟的性命。

    ...

    ...

    等到西门庆和林冲、鲁智深等人入城,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候,甲组八号和甲组二十六号的汇报,还有摆成一溜的“刺猬”,让西门庆等人了解到了事情的原委。

    “那两个抓到的杀手,审问的如何了?”

    西门庆深知皇城司的规矩,抓到人肯定是第一时间开展审问。

    甲组八号拱了拱手,平淡的回道:“用了些手段,已经问出来了;这批一共是二十七名杀手,由乙组一号亲自带队,潜入城的有十三人,剩下的十四人还在城北的小村庄里。”

    “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西门庆想了想道:“士兵弓箭手什么任你们调用,最好能将剩下的十四人一网打尽,要不然军队驻扎在陵川县也不得太平。”

    “是!”甲组八号和甲组二十六号躬身:“我们准备今天晚上就动手,天一亮,只怕那边杀手便要起了疑心,离开那小村庄了。”

    西门庆默默点头,挥手让甲组八号和甲组二十六号退下,看着外面渐渐黑下来的天空,心里盘算着。

    陵川县暂时没有什么危险,何时攻打壶关倒是个难题,若是打得早了,钮文忠从盖州撤出,和昭德府军队两面夹击,守着天险也未必就能抵过;若是打得晚了,钮文忠在盖州兵败,肯定要增兵壶关,防止宋军北上昭德府。

    看起来,自己何时攻打壶关,还要看钮文忠和高俅两军的作战结果了。

    鼓上蚤时迁被西门庆派出,着重观察这两支军队的情况,最新传来的消息,两军都在盖州府外扎下营寨,距离不过二三十里。

    不管谁赢,西门庆都要做好对策。

第三百二十八章 高太尉大败

    西门庆当时不知道的是,就在同一天晚上,伪枢密使钮文忠率手下貔威将安士荣和彪威将褚亨,并数名偏将,选了三万名精兵,乘黑前往宋军大营。

    高俅十万大军营寨连绵不绝,足有数里之遥,钮文忠让貔威将安士荣率精兵八千,突入左营;彪威将褚亨也同样率军八千,突入右营;而自己则待剩下人马直冲中营。

    高俅大帐居中,两万禁军拱卫,两翼则是七名兵马都监,左营是睢州兵马都监段鹏举、郑州兵马都监陈翥和唐州兵马都监韩天麟;右营是许州兵马都监李明、邓州兵马都监王义、洳州兵马都监马万里和嵩州兵马都监周信。

    众将刚刚于大帐和高俅宴会,直待明日和钮文忠大军作战,此时刚刚入门,谁曾想钮文忠已经带了三万人上门叫他们起床尿尿。

    守夜放哨的士兵迅速被弓箭手射死,三万精兵分三路冲入营中,有如剁瓜切菜,一时间不知踏平了多少营帐,砍翻了多少宋兵。

    士兵哀嚎之声传来,高俅才如梦初醒,急忙起身穿戴披挂,第一个反应不是组织禁军反击,而是命人去寻酆美和毕胜二将来护驾。

    主帅已经如此,何况那七名兵马都监?

    左营睢州兵马都监段鹏举直接被乱兵砍翻在营帐之中,郑州兵马都监陈翥连盔甲都没能来得及穿,急忙摸了自己那杆大刀,翻身上马率亲兵冲出来,正合遇上貔威将安士荣。

    貔威将安士荣并手下两名偏将沈安、卢元率军队猛冲,见陈翥狼狈样子,三人上前合攻,陈翥如何能抵挡得住?

    正着急之时旁边一声大吼,唐州兵马都监韩天麟挺枪来救,沈安、卢元双枪并举,来战韩天麟;安士荣手捻长枪,杀得陈翥汗流浃背,冲突不出。

    韩天麟也是叫苦不迭,和沈安、卢元战了十余合,眼见四下火起,遍地死尸,急忙虚晃一枪,把马一拨便要逃走,方才救援之心早就丢到九霄云外。

    郑州兵马都监陈翥冷眼见韩天麟要跑,手下一乱,被貔威将安士荣长枪逼开大刀,直刺进来胸口便是一个血窟窿,大叫一声落下马去,早被北军割了首级。

    沈安、卢元二人在后纵马紧紧追赶,韩天麟逃窜在前,耳中听陈翥大叫一声,顿时便知不好,急急打马,却不料那马被满地死尸绊了一下,嘶鸣一声前蹄一软,把韩天麟颠下马来。

    韩天麟丢了长枪急待起身,沈安、卢元二人已经赶上,两条长枪齐齐刺下,韩天麟连腰中钢刀也没来得及拔出,便被戳翻在地,眼见不能活了。

    貔威将安士荣赶上,吩咐割了韩天麟脑袋,率军在左营杀得手软,宋兵没了主将,乱作一团,伤亡不计其数。

    再说右营,彪威将褚亨率四名副将方顺、秦升、莫真、盛本杀入,士兵手中都是火把,把营帐都点着了,一时间到处起火,宋兵哀嚎,恍若地狱一般。

    邓州兵马都监王义未及起身,居然被活活烧死在营帐之中,幸好剩下三位兵马都监得了消息,各自急急披挂,取了兵器翻身上马,倒也聚集了几百人冲杀出来。

    待杀了一起,三人见右营糜烂不可收拾,也顾不上左营和中营如何,收拢些残兵败将,准备直接杀出去逃往卫州。

    三人率军在营中看准一个方向冲杀,没想到正合遇上彪威将褚亨,认得是北军大将,三人各举刀枪,便要齐战彪威将褚亨。

    彪威将褚亨见三人来势汹汹,虚晃一枪往后便退;李明、马万里和周信三人大喜,急急追赶,未料彪威将褚亨乃是故意败退,手下兵卒早已拉起绊马索。

    洳州兵马都监马万里不及提防,胯下战马前蹄遇上绊马索,顿时将马万里抛落下来,早有北军兵卒一拥而上,剁成肉泥。

    许州兵马都监李明和嵩州兵马都监周信各自心惊,哪儿还顾得上追击彪威将褚亨,急忙拨马便要往人少处冲出。

    正赶上彪威将褚亨手下四名副将赶到,方顺、秦升拦住许州兵马都监李明;莫真、盛本截住嵩州兵马都监周信,便是一场恶战。

    彪威将褚亨兜转回来,挺枪来合战许州兵马都监李明,李明本来就心急如焚,如何能抵挡得了?

    不过十余合,李明便被彪威将褚亨一枪刺于马下。

    嵩州兵马都监周信叫苦连天,手中长枪一顿乱刺,拨马便要退走;但乱军之中,如何有退路?

    莫真和盛本两口大刀赶上,盛本手起刀落,斩中周信战马后胯,那马难忍疼痛,一阵乱跳把周信活活颠下马来,竟然误伤主人,铁蹄到处把周信头颅踩个正着。

    彪威将褚亨见状大喜,率军把宋军右营杀得鬼哭狼嚎,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

    飞龙大将酆美和飞虎大将毕胜见左右两营火起,叫苦不迭,高俅失魂落魄,哪儿还有抵挡的心思?二将护了高俅,聚集二千余禁军,便要杀出去。

    什么十万大军,什么钮文忠,什么盖州府,全然丢在脑后。

    正冲杀之时,前面冲过一彪人马,正是钮文忠率了数百骑兵在中营大杀特杀,来寻宋军元帅高俅;钮文忠火光下见两名大将护着瑟瑟发抖的一人冲杀,便知是高俅,手中三尖两刃刀一指,数百名骑兵冲杀过去。

    这两千禁军大部分为步兵,惊恐之际有人连兵器都没有,见骑兵冲杀过来,腿都软了,如何能抵挡得住?

    钮文忠率骑兵杀到中间,飞虎大将毕胜大吼一声,提马挺枪,来战钮文忠。

    钮文忠冷笑一声,手中三尖两刃刀上下翻飞,招式精妙,不过二十余合便杀得毕胜只有招架之力,再无还手之力。

    毕胜身为御前飞虎大将,一向自视颇高,从来没把田虎手下将领放在眼里,没想到和钮文忠一交手,便顿时觉得自己力气不足,但自己顶头上司高俅就在后面看着,只好咬牙抵挡。

    没曾想飞龙大将酆美见毕胜赢不了钮文忠,也不想着上前营救,而是大吼一声:“兄弟抵挡敌将,哥哥先护着殿帅撤了!”

    这句话一出,毕胜郁闷的险些没吐出血来;酆美拉了高俅率禁军绕过钮文忠,竭力冲杀,反而把毕胜孤身落下后面。

    毕胜见不是头,虚晃一枪拨马就走。

    钮文忠见状冷笑道:“便是尔等这样的,也敢来讨伐晋王!”

    话音刚落,手中三尖两刃刀一紧,飞虎大将毕胜左冲右突,就是无法逃走。

    不及十合,毕胜手忙脚乱,长枪不合被钮文忠挑飞,两手空空只好拔出腰间钢刀,钮文忠举刀一挥,斜着劈下来,顿时将毕胜从肩到腰几乎劈成两半!

    飞龙大将酆美护着高俅杀出大营,身边禁军已经不足千人,只好看了天上星辰方位,往东杀去。

    好不容易杀到东方泛白,禁军兵卒只剩八百,酆美见前面有一树林,便吩咐士兵进去藏身。

    高俅惊魂未定,拉住酆美战袍不放松,有士兵献上清水,酆美出言告慰之下,高俅用了些清水,才渐渐回过神来。

    回想在辉县之际十万兵马如何的威武雄壮,如今被钮文忠率军夜袭,只剩下八百禁军,高俅自己也险些丢了性命,忍不住悲从心来,放声大哭。

    “胜败乃兵家常事,元帅何必如此悲伤?”酆美劝解道:“还是回东京汴梁回禀圣上,再拨精兵讨伐才是。”

    高俅擦了擦眼泪,跌坐在一方青石之上:“未曾想敌军如此凶猛,数万大军毁于一夜之间,毕将军生死不知,八名兵马都监恐怕也活不成,这次出征为何如此不顺!若没有将军,老夫早已是个死人了!”

    酆美自然心里有数,毕胜此刻不是生死不知,而是十有**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自己竭力护了高俅出来,今后在这上司眼中自然有所不同,心下莫名其妙的倒是有几分高兴。

    “大人,眼下敌军在盖州势大,还是尽快返回卫州,不可耽搁。”酆美拱手道:“此地不可久留,若是钮文忠派军追击上来,这八百禁军可无法抵挡。”

    高俅猛然想起来西门庆还在陵川县固守,便和酆美商议,先去陵川县和西门庆会合。

    “监军大人在陵川县,倒是个去处,但左近六十里便是高平县,贼兵随时会来攻打。”酆美眼珠一转,轻轻的把高俅推向另外一个方向:“就算高平县贼兵不懂,陵川县是卫州门户,钮文忠攻打盖州府后,必然回军攻打陵川县,监军如何抵挡?”

    酆美这句话倒是给高俅提了个醒,西门庆在陵川县固守,不就是高俅他自己造成的后果么?如果这回狼狈逃去陵川县,肯定要被西门庆狠狠的嘲笑。

    “走,回卫州!”高俅马上有了结论,这十万大军在此兵败,盖州便已经是钮文忠的掌中之物。

    西门庆那一万多人马固守陵川县,还不够钮文忠一口吞的。也许自己兵败,反而是个除去西门庆的好机会。

    “给西门监军送个口信,就说老夫要去卫州重整部队。”高俅吩咐道:“让他在陵川县固守待援,不可妄动!”

    两名禁军士兵充当信使,而飞龙大将酆美护着高俅,带着剩下的八百禁军急急往卫州方向退去。

第三百二十九章 孤立无援

    钮文忠率军一直杀到东方微微发白,才清点人马,三万精兵不过死伤千余人,而眼前遍地宋兵的尸首比这个多二十倍都不止。

    “大胜!哈哈!竟然是大胜!”彪威将褚亨浑身血迹斑斑的来参见钮文忠,当然,这些血并不是属于他的,而是那些死去的宋兵:“恭喜枢密使大人!”

    貔威将安士荣身上也满是血迹,真正是杀得手软:“后营粮草堆积如山,再也无忧!这样一来盖州府必然落入我等手中!”

    “很好!”钮文忠只是对二将微微点头,寻了个椅子在大帐中坐下:“来人!把尸体搬去一旁!生火做饭!”

    貔威将安士荣和彪威将褚亨二将对视一眼,没想到出发时这位枢密使大人说的一句玩笑话,居然如今成了真真实实要发生的事情。

    高俅十万大军一夜之间烟消云散,留给他们的是大量粮草,进攻盖州府便有了雄厚资本,更要紧的是,高俅要想再着急部队,谋划讨伐之事,只怕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这顿饭,就是要在高俅的大帐里吃!

    半个时辰之后,热气腾腾的饭食被端了上来,大帐附近累累尸体丝毫没有影响三人的食欲,杀了一夜早就筋疲骨软,钮文忠下令,全军就地休整,用过饭后再运送粮草回营。

    “大人,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彪威将褚亨吃相非常难看,塞了满嘴的东西含糊的说道:“是打盖州府还是替方将军和董先锋他们报仇,去陵川县把那个叫西门庆的脑袋给拧下来?”

    钮文忠吃得飞快,过了半响才问安士荣道:“这事情你怎么看?”

    安士荣饭量小些,早就用完了,此刻思索一二,回道:“自然是盖州府。”

    “理由?”

    “高俅大军被我军击溃,盖州府上上下下失魂落魄,此时不乘机拿下盖州府,更待何时?”安士荣回道:“那西门庆死守陵川县,一时半刻是跑不掉的,别忘了于将军还在高平县。”

    “唔...”钮文忠微微点头:“派人把消息带给于将军,一是我军大胜,二是盯紧陵川县,那西门庆有任何异动,飞马报我。”

    貔威将安士荣应了一声,立马吩咐下去。

    “怎么,大人还怕那西门庆能搞出什么花头来?”彪威将褚亨好不容易把嘴里的东西奋力咽了下去,把碗一推算是吃完了:“就那一万多人,吓也吓死他了!还能有什么异动?”

    钮文忠“哼”的一声,目光中突现凌厉之色:“花头?方将军两万精兵去打陵川县,反而被杀的片甲不留,怎么,你认为这西门庆搞不出花头来?”

    “呃...”彪威将褚亨自知说错了话,顿时无语。

    “大人,依某将看于将军那里人手有些不够,万一西门庆有所异动,只怕是阻拦都来不及。”貔威将安士荣皱眉道:“不若叫沈安、卢元、王吉、石敬四人带二万士兵支援,另外再多带粮草。咱们粮草被劫,于将军那里日子也不好过。”

    钮文忠似乎对安士荣的建议比较满意,点点头道:“你说得对,就这么办,再让他们四人给于将军带句话:不可鲁莽出战。”

    貔威将安士荣依言再度吩咐下去,钮文忠又道:“这样一来,我们手中还有四万人马,你们觉得多长时间能拿下这盖州府?”

    钮文忠话音刚落,彪威将褚亨就站起来把盔甲拍的哗哗直响:“这盖州府那些熊包,某将带两万人去,一两日内,必然城破!”

    这话惹得钮文忠哈哈大笑:“两万人?盖州府有上万宋兵,再加上那些民众,少说也有两三万,你真有把握?”

    “这个...”彪威将褚亨顿时犹豫起来。

    “大人想必早已成竹在胸,我等多有不及!”貔威将安士荣看出钮文忠似乎已经有了主意,拱手道。

    “没错。”钮文忠嘿嘿笑道:“此时若去攻打,盖州府民众没有退路,定然是和宋兵一起拼死抵抗,这样一来我军就算很快打下盖州府,损失也自是不小;眼下只要派细作混入盖州府中,广发无名帖子,就说高俅大败,为免伤民众,我军三日之后才攻城。”

    “大人!好计策!”安士荣眼前一亮。

    “走!回营!”钮文忠忽的站起身来:“这里死人太多了,还是回去休整三日,让士兵养精蓄锐,三日后我倒要看看,盖州府还有几个活人!”

    ...

    ...

    那两名充作信使的禁军来到陵川县南门的时候,已经是当天下午,远远看见城门紧闭,二人正待靠近,城墙上一声大喝:“再有靠近半分,便叫尔等变成刺猬!”

    那两名禁军抬头,望见城墙上十几把弓箭指着自己,心里一阵发毛,但还是跳脚大骂道:“不识抬举的货色,俺们是太尉派来的信使,快叫西门庆出来相见!”

    城墙上正合是摩云金翅欧鹏,探身见二人果然是禁军服饰,但恼怒他们出言不逊,喝道:“什么太尉!老爷不认识!再动一动,小心弓箭无情!”

    那两名禁军暗自叫苦,好不容易半夜从死人堆里逃出来,没想到却被派来充作信使,西门监军和高太尉暗中不和之事,满营皆知,这回算是进了火坑了。

    没奈何,那两名禁军躬身行礼道:“俺们是来求见监军大人的,有元帅口信送上。”

    摩云金翅欧鹏这才命手下士兵开了城门,让这二人进来,见身上血迹斑斑,才多有挂彩,不免问道:“你们这两个杀才,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那两名禁军这才把事情说了,欧鹏听了也是心中大惊,不但耽搁,亲自带了这两个禁军来见西门庆。

    西门庆早已从鼓上蚤时迁那里获得高俅失利的消息,但没有想到的是高俅居然是一路狂奔回卫州,连收拢残兵败将的心思都没有。

    高俅这老贼安得什么心思,西门庆心中也是一清二楚。

    死守陵川县?只怕这老贼想得是自己死在陵川县。

    “你等二人愿意在陵川县,还是返回卫州?”

    西门庆淡淡一问,那两名禁军对视一眼,伏在地上道:“愿回卫州。”

    “哼,两个怕死的软骨头!”欧鹏手中把玩着一把解腕尖刀,不以为然的嘲笑道:“就和你们那个高太尉一样!”

    两名禁军浑身一震,倒也不敢回嘴。

    “算了,我这里也不缺两个人。”西门庆挥手让那两名禁军退下:“你们告诉元帅,我在陵川县等他来。”

    那两名禁军战战兢兢退出大堂,厚着脸皮讨了些干粮清水,丝毫不敢停留,出东门往卫州而去。

    西门庆手抚桌案,沉默不语。

    说实在话,西门庆也没有想到,高俅这老贼居然在一夜之间把近十万大军弄了个精光,本来料想这老贼能和钮文忠大战几场,两败俱伤之际自己再看准机会出手,把钮文忠赶出盖州去。

    但实际情况下,钮文忠数万精兵根本就没有什么损伤,要让西门庆提兵去打,完全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这个坏消息把西门庆方才的喜悦心情冲淡了许多。

    昨夜。甲组八号和甲组二十六号率五百士兵及弓箭手围住小村庄,把那批杀手一网打尽。

    唯一可惜的是,乙组一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白英再也没有实力来骚扰自己了。

    这算是个好消息。

    到现在为止,西门庆还搞不懂这白英为什么会突然倒戈,促成田虎起事。

    权利?金钱?还是女人?

    “欧鹏兄弟,把人都叫过来。”西门庆从思绪中挣脱出来:“眼下要好好合计合计,如何用这陵川县抵挡住钮文忠的大军了。”

    摩云金翅欧鹏凛然,果然还是要死守这个陵川县么?

    欧鹏刚走,西门庆踱步到旁边屋子,那里面把桌椅等家具全部搬走,腾出来好大一块地方放了临时制作的沙盘,盖州附近地形一览无余。

    西门庆默默把代表高俅大军的那几面旗子随手丢回到一旁的小木盒里面。

    陵川县上面的那面小红旗显得是如此的孤立无援。

    而代表钮文忠大军的黑旗已经聚集在盖州府城下,西门庆盯着那片黑色,沉默不语。

    高俅大军溃散,在这种情况下,盖州府人心惶惶,还能支撑多久?

    三天?

    五天?

    就眼巴巴的在陵川县呆着,等着钮文忠拿下盖州府,休息够了,反手来攻打么?

    莫非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西门庆抬起头来,不知不觉之间,这间屋子已经占满了人。

    豹子头林冲。

    花和尚鲁智深。

    浪子燕青。

    病尉迟孙立。

    霹雳火秦明。

    ...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西门庆,看着这沙盘。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西门庆的指令。

    西门庆顿感压力,但却微微一笑:“高俅那老贼已经逃回卫州,这会儿应该在吃晚饭吧。”

    “事情我们都听说了。”

    说话的是豹子头林冲:“不管钮文忠有多少人马,我们人在,城便在!”

    “可是我还不想死...”西门庆苦着脸回道。

    林冲顿时无语,本来满腔的热情一下子被浇灭了。

第三百三十章 饥渴难耐

    这是要撤退的节奏么?

    在场众人纷纷想道。

    事实上这也算是个明智的选择,毕竟就这么点人,加上个破破烂烂的陵川县,就想要抵挡钮文忠的大军,这明显是个玉石俱碎的下场。

    毕竟这位监军大人家中还有偌大的家业不说,还有两位如花似玉刚刚娶进门的小妾在等着他平安回去官路无涯TXT下载。

    林冲突然发现自己能够理解西门庆方才那一句“可是我还不想死”的意思。

    但西门庆接下来的举动让林冲不但是说不出话来,而且有一种郁闷的要吐血的冲动。

    西门庆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来,用力的拍了拍豹子头林冲的肩头。

    嗯,事实上林冲的身高要比西门庆高那么一点点,所以这个动作还是有些滑稽的。

    “林教头这幅样子,是不是被我骗到了?”

    西门庆笑得很开心,方才苦瓜脸的模样早就不见了。

    不但是林冲吃惊,就算是花和尚鲁智深也摸了摸光头,表示无法理解西门庆的举动。

    要是鲁智深佛法高深,现在肯定口诵清心咒,因为他怀疑西门庆在极大的压力之下,反应失常。

    “大官人,你这是?”豹子头林冲忍不住问道:“你没事吧?”

    西门庆的笑声戛然而止,后退了几步目光一扫屋内众人。

    “但是,我却不会死。不但我不会死,而且还要打败钮文忠!”

    西门庆的话语底气十足,坠地有声,但屋内众人仿佛是在梦中一般。

    果然是压力太大,jīng神失常了?

    但西门庆下一番话却让所有人来了jīng神头。

    “我军所缺少的不是将领,而是士兵!”西门庆用少见的嗓门大声喊道:“诚然,钮文忠所率大军比我们人数多上几倍,又击溃了我军主力但是,那又如何?”

    西门庆用手一指沙盘上的陵川县:“我相信,很快,或者从明天开始,那些被打散的士兵会从我们附近路过,能留下来一名士兵,便是我军多一份力量!”

    “没错!”豹子头林冲眼前一亮:“肯定会有不少士兵!这件事情交给林冲来做!”

    西门庆满意的点点头:“高俅那老贼这会儿已经进了卫州界,咱们就用他的旗号好了。反正他也不会有意见的,对不对?”

    这话引起屋内众人一阵大笑,气氛顿时轻松起来。

    “光有士兵还是不够。”西门庆继续说着:“钮文忠大军杀过来,一场血战是免不了的”

    “血战就血战!还怕他!”霹雳火秦明一声大喝震得屋内轰然作响:“秦某的狼牙棒已经饥渴难耐了!”

    不!

    西门庆捂着脑袋,自从某次酒后把这词教给了秦明,这货就动不动就用,完全不管不顾当时语境如何。

    狼牙棒饥渴难耐?

    哥们你这用法好像很邪恶的样子。

    “就是!洒家的禅杖也饥渴难耐了!”

    花和尚鲁智深也凑起了热闹。

    屋内众人你一个“饥渴难耐”,他一个“饥渴难耐”,真是让人

    “怎么,西门哥哥,你脸sè有点不对劲啊!”浪子燕青敏锐的感觉到了西门庆低落的情绪。

    声音顿时小了下去,众人用关切的目光看着西门庆凶兽篮球TXT下载。

    “没事我没事!”西门庆挣扎着深呼吸了两下,总算脸sè好看了一些。

    这种词汇还是少教的好,这帮古人是没事,西门庆就有些难受了。

    看着“饥渴难耐”的众人,西门庆安慰的一笑:“大战是免不了的,但我等也不能束手待毙,坐在这陵川县等着钮文忠打过来。”

    “那怎么办?”病尉迟孙立是少有没跟着秦明他们架秧子的,显出几分稳重来:“莫非要急援盖州府?恐怕我们还没到,盖州府已经让他们给打下来了。”

    “自然不是。”西门庆呵呵笑道:“盖州府那里现如今已经是士气低迷,援助他们是没有用的,恐怕这会儿他们已经闭目等死了。”

    紧接着西门庆伸手在沙盘某处一指:“我们的目标在这里。”

    众人凑上去看时,西门庆所指的不是别处,便是西边六十里的高平县!

    “这是!”病尉迟孙立少有的激动起来:“大人好计策!”

    豹子头林冲和花和尚鲁智深也用力的点点头:“此计大妙!”

    “请说官话,谢谢。”霹雳火秦明一脸疑惑:“咱们就这点人,打高平县又有何用?”

    西门庆也不先回答他,而是去从旁边小盒子里又拿了一面小红旗来,把代表高平县敌军的那面小黑旗换掉。

    这样一来,霹雳火秦明也看出些门道,发出一声“原来是这样”的感叹。

    “没错,陵川县乃是孤城,死守是有困难的。”西门庆这才解释道:“拿下高平县,我军分为两部,互为犄角;钮文忠来打陵川县,高平县便从背后发起攻击,反之也如此。”

    “若我是钮文忠,看到是这种形势,攻打之前也要考虑再三。”

    花和尚鲁智深接着说道:“这样,陵川县就不是孤城了,钮文忠是的掂量着办了,就怕是昭德府那边出兵,从北边偷袭我们。”

    “不怕,抱犊山已经被我们策反,如果从昭德府出兵,唐寨主和关巡检那边自然会替我们拖延时间,通报消息。”西门庆把玩着手中的雷公石,这个计划在自己心中琢磨过好多次,确实是可行的。

    “而且钮文忠也有三分傲气,让昭德府的贼兵来挽回面子,恐怕他做不出来。最多是和我们对峙,准备耗死我们。”

    这一番分析说的众人佩服有加,病尉迟孙立和秦明也没有想到西门庆居然这么有军事头脑。

    “在大人的指挥下,也许,不用拼命,也能活下去。”

    秦明的脑海中第一次出现这种念头,让他不由不用崇敬的目光看着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监军大人。

    “好了!”监军大人在他的注视下露出狐狸般的笑容:“该做的都做起来,用高俅那老贼的旗号收拢散兵,通知抱犊山,接下来就要看看怎么打这个高平县了。”

    “不但要打,而且要快!要以最小的代价打下来!钮文忠可能也会想到这一点,发兵增援高平县也说不定!”

    屋内众人讨论的热情空前高涨,纷纷献计。

    片刻之后,一个近乎完美的计划被讨论出来并进行了完善。

    就连西门庆也惊讶于这个计划的完美。

    从情报看,驻守高平县的是钮文忠手下四威将之一熊威将于玉麟,再加上副将,手下数千人大明地师。

    最近于玉麟在高平县可没有做好事,从几天前就不断有民众逃来陵川县,痛诉此人的恶行。

    由于粮草被西门庆派人给劫了,高平县虽然还不至于缺粮,但考虑到钮文忠大军的粮草问题,于玉麟实行的几乎是三光政策。

    抢光,一粒口粮都不留。

    烧光,城外附近村庄付之一炬。

    杀光,只要胆敢反抗的民众就是一个掉脑袋的下场。

    高平县的民众在逃亡之余,给这位熊威将起了个骇人听闻的绰号。

    杀人熊!

    西门庆听完这些之后,把那些愿意留下来军中效力的年轻人安排到自己的队伍之中,而其他人则发了一份口粮,让他们去卫州。

    兵荒马乱之时,这些民众才是最受苦的群体。

    今晚,攻打高平县的前奏便要先期展开了。

    由甲组八号和浪子燕青带领的三十人小队换上了北兵的服饰,悄悄打开陵川县西门,消失在黑暗之中。

    他们,是要潜入并在高平县潜伏下来,等西门庆率军攻打之际里应外合,打开城门。

    而甲组二十六号则被西门庆派去东京汴梁,去向嘉王赵楷汇报这里的情况。

    因为西门庆相信,高俅逃回卫州之后,肯定会给出一个不一样的故事版本。

    只有先高俅一步到达汴梁,把真实的消息送到皇城司,才能让这个老贼无法自辩。

    就算那个道君皇帝再昏庸无能,皇城司的消息他还是要相信的。

    不过西门庆并不觉得高俅会因此受多大苦头,毕竟赵佶还是端王的时候,高俅就和他厮混在一起,玩玩球,斗斗鸡啥的。

    西门庆站在西边的城墙上,遥望升起的明月,那里过去六十里,便是高平县!

    小队都是从吹血亲兵队中jīng选的,人手两个神行法甲马,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高平县城下了吧。

    与此同时,钮文忠派出了细作也潜入了盖州府。

    第二天清晨,当盖州府的人们起床,侧耳听听没有打仗那种喊杀声的时候,互相恭喜又能多活一天。

    但很快,他们就在自家的院中,大街上,发现了到处都是的无头贴。

    一声尖叫从某个院落中传出,似乎带有传染xìng,没到半刻种,盖州府城内便充满了这种尖叫声。

    盖州府尹的眼sè很难看,桌上是收集来的无名帖,所有的帖子内容完全一模一样。

    高俅大军被击溃,再也没有人来就你们了!枢密使大人有好生之德,给你们三天时间离开盖州府!希望你们好好考虑!

    不用考虑,盖州府尹就果断的命人架上早就准备好的马车,带了两千人匆匆忙忙的开了南门脚底抹油,跑了!

    马车上都是金银细软,至于那几房小妾,他才不会在乎。

    有钱,便有女人。

第三百三十一章 官印,人头

    很可惜的是,平原上这一只缓慢的车队目标相当明显,盖州府尹没有能逃出五十里地去,便叫钮文忠游骑发现了。

    等两员敌将和数百贼兵出现在盖州府尹面前的时候,他才后悔方才没有听都头的话,快点赶路了。

    屁股是舒服了,但却贻误了逃跑的机会。

    出现在此处的是方顺和秦升,这种从盖州府逃出来的车队不知凡几,但这车队的人数却让钮文忠果断下令出击逆天杀劫TXT下载。

    从来没听说商人跑路要带两千人的,而且这些人很多还穿着宋军的服装。

    都头提了朴刀上前,没到两三回合便被方顺和秦升二人合力刺死,血淋淋的首级被丢到了盖州府尹的大车前面。

    两千名士兵没有发挥一点战斗力,都发一声喊,直接撒腿跑了。

    盖州府尹唬的两条腿都软了,没想到两千名士兵就这样没了。

    秦升下令让弓箭手随意shè杀了一阵,这才收队,回来用那种冷冷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十分富态的家伙。

    “小的给将军请安!”盖州府尹本想跳下马车,没想到腿软了动弹不得,只好在马车上冲方顺和秦升磕了个头,低下脑袋看着自家都头死不瞑目的眼珠子在车底下等着他,让他忍不住暗中念叨起满天神佛的名字。

    “你是什么人?”方顺手中的钢刀还带着血,都头的血。

    “小人是盖州府商人”盖州府尹勉强露出一丝微笑:“两位将军辛苦了,只要能放过小人离去,后面这几车金银都是两位将军的。”

    “你看着他,我去看看!”

    秦升跳下马来,到后面第一辆大车那里,砍断了绳索,揭开毡布,车上都是大箱子。

    盖州府尹上任数年以来,却是没少收刮民脂民膏,后面六辆大车装的满满的,压得车轮陷入泥土极深。

    随意砍开一口箱子的铜锁,映入秦升眼帘的是满满一箱的金银首饰。

    “好家伙!”

    秦升也暗中吃了一惊,知道他们二人逮住了一条大鱼,走回来喝道:“那些宋兵难道是你的护卫?”

    盖州府尹爬起来,战战兢兢下了马车,挤出笑容一竖大拇指道:“将军所料不差,那些是小人花了大价钱雇的,没想到遇到将军便转身逃了,实在是不守合约啊。”

    “放屁!你当本将军眼睛是瞎的?”方顺一边呼呼喝喝,一边把钢刀架在盖州府尹的脖子上:“什么时候宋兵给商人做护卫了?”

    盖州府尹脖子被冰凉的钢刀一激,险些没尿了裤子,急忙改口道:“小人是盖州府尹的小舅子,是府尹派士兵送的”

    “这还像句话。”方顺忽的收回钢刀,扛在肩头:“不过你这个人很不地道啊!”

    盖州府尹抖抖索索道:“将军这话什么意思”

    “你要把这六车财务送给本将军,但这些本来就是本将军的。”方顺冷笑一声:“拿别人的东西送给别人,是不是很不地道?”

    盖州府尹听了这种猫逗老鼠的话,顿时傻眼:“是是是都是二位将军的原来是小人弄错了。”

    盖州府尹这话顿时引起方顺和秦升二人大笑起来。

    “这才像话。”秦升拍了拍眼前这胖子的肩头,拍的他龇牙咧嘴:“老爷们要将这些财物献给枢密使大人,你还不快点滚?”

    “记好了,下次可别弄错了!”

    盖州府尹得了机会,连滚带爬的往反方向逃去,圆滚滚的身材居然能有如此速度,也算是难得了。

    “这胖子有点不对劲。”方顺突然道。

    “当然不对劲,从一开始就看出他不对劲了走肉行尸。”秦升咧嘴道:“兄弟,你有多久没练活靶子了?”

    方顺恍然大悟,示意士兵呈上两幅描金弓来,笑道:“今rì便看看是秦兄先中,还是兄弟运气好了。”

    “好说好说”秦升去箭壶取了一支雕翎箭在手:“就看看兄弟箭术长进了没有一起来!”

    平原之上,仓皇逃窜慌不择路的胖子,那种肺几乎要爆炸的感觉,大口喘着粗气,努力的挪动着脚步。

    背后弓弦渐渐被拉紧的“咯咯”声。

    形成了一付诡异的画面。

    盖州府尹没有敢回一次头,自觉已经跑出去很远。

    “这下把今年该跑的都跑了吧?”

    盖州府尹这个念头刚刚生出来,就被急速shè来的箭枝打断了。

    方顺shè中了后背,而秦升shè中了大腿。

    “兄弟果然箭术大有长进!”

    秦升一阵爽朗的笑容让盖州府尹苦笑着停下脚步,转过身去。

    果然,这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把戏么?

    在甲组八号和浪子燕青的带领下,潜入高平县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反而城外的惨状让这支小队稍微停下了脚步。

    村庄被焚毁,农田被焚毁,水井中被投入尸体。

    焦土。

    这也许是最能形容他们看到景象的词汇。

    吹血亲兵队大多数都是老兵,所有人都经历过战场厮杀,血流成河的场面,但这种景象让他们也有些无法适应。

    就算是辽人打草谷的时候,也要留下活口,这样才能第二年继续。

    但高平县守将熊威将于玉麟显然没有这么打算。

    所有人的拳头握紧,浪子燕青也紧紧皱起眉头。

    只有甲组八号眼神一如平常的淡然,让有些小队成员认为这队长有一颗冰冷的心,全然不似人类。

    那黑衣下裹着的,莫非是一颗野兽之心?

    似乎甲组八号看穿了他们的心思,冷冷的丢下一句话:“野兽的血,也是热的。”

    等那些吹血亲兵队咂摸这句话的时候,甲组八号已经跑到了村庄外面:“跟上莫要掉队。”

    接着甲组八号身形一动,已经融进了黑暗之中。

    片刻之后,方顺和秦升看着不远处那已经不再动弹的肥胖身躯,满意的放下了手中弓箭。

    “把尸体拖过来。”方顺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下令道。

    秦升呵呵笑道:“便要看看是兄弟shè中的多,还是哥哥我shè的多。”

    已经被扎成刺猬一般的尸体迅速被士兵拖到了方顺和秦升面前。

    出乎方顺和秦升意外的,居然是一个难得的平局。

    “把尸体绑在车上,收队回营现代武神录最新章节!”秦升吩咐道:“有这些金银,够弟兄们分得了!”

    秦升的声音很大,顿时引起一阵怪叫声。

    “哈哈哈哈!”方顺大笑道:“等打下盖州府,够你们乐的!”

    有士兵来搬动那具尸体,没想到却从尸体袖中滑落一物,落下草丛之中。

    秦升眼尖,急命士兵捡起,居然是一枚官印。

    二人傻眼不认字啊!

    但至少,这厮不是商人,而是盖州府的宋朝官员!

    方顺和秦升顿时激动起来,这是立大功的节奏啊!

    “走!”方顺果断下令:“回去一并献给枢密使大人!”

    借助绳索飞钩爬过城墙之后,小队第一个落脚点是一处无人房屋之中。

    直到此时,甲组八号才慢吞吞的把北兵的服饰罩在黑衣外面。

    小队成员按计划散开,寻找可用的起火点。

    等屋子里面只剩下甲组八号和浪子燕青两个人的时候,甲组八号发出一声叹息,让燕青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种家伙居然也会感叹?

    不过叹息归叹息,甲组八号的脸还是平淡的丢块石头进去都不起半点涟漪的那种。

    “若是皇城司办事,哪儿用得着这么麻烦?”甲组八号感叹完了之后突然道:“只要我一个人潜进来,干掉那个什么熊威将还不是分分秒的事情?何必这么麻烦?”

    浪子燕青这才觉出来,这货平淡的表情下面也是一颗不耐寂寞的心。

    “这种事情小乙也能勉强办到。”燕青认真的回答道:“只是现在毕竟是在打仗,光是把他一个人干掉是没用的。这些士兵还会受到别人的指挥,继续挡住我们。”

    甲组八号少见的点点头:“这些我都知道就是太麻烦了。”

    浪子燕青顿时无语,话说到这份上,还真不太好接下去了。

    “打仗本来就是一件麻烦的事。”

    燕青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来,立马觉得似乎有些问题。

    但甲组八号却沉默下来,过了许久才道:“要是有一天,不用打仗就好了。”

    “你们两个做得很好!”钮文忠见到那枚官印的时候,比方顺和秦升想象的还要高兴,命人取来功劳簿,给二人记了一大功。

    “这是盖州府尹的官印啊!”

    钮文忠此言一出,方顺和秦升才知道自己真是立下了极大的功劳。

    “把这官印拿去,再行制作一批无头帖子,盖上这官印!”钮文忠露出笑容:“在盖州府东门外面立个杆子,把这家伙的人头挂在上面。”

    “这样一来,我们后天不,也许明天就可以开进盖州府了!”

    恐怕就连盖州府尹也没有想到他自己的官印和人头会起到这种作用。

    “沈安和卢元他们四个有消息么?”钮文忠高兴了一阵又问道:“明天也应该到高平县了吧?只要拿下盖州府,稍作休整,便发兵攻打陵川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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