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1章 寻找
火车上依然非常拥挤，大串联正在如火如荼地展开，来京虽然不免费了，但是回家还是可以免费坐火车的。
但是更多的是一些路过北京的红卫兵，他们基本上都有钱，起码有坐火车的几块钱，又吃不了徒步的苦，所以最后还是选择花钱坐车。
火车上已经没有卧铺车厢，出差的高干？不存在了，全面夺权也已经如火如荼地展开，高干不是呆在家里就是呆在牛棚，出什么差出差。
方远和封华呆在火车最后一节的车尾，这节车厢可能是“下岗返聘”回来的，时间紧任务重，没来得及修理，车厢最后面的门是没有的，两边的窗户也坏了好几个，关不上。
二月春风似剪刀，刀刀入肉，这节车厢里的人很少，其他人宁愿挤得坐行李架，也不想来这里被割肉。少数几个同样呆在这个车厢的人，看样子都很有钱，起码衣服足够厚。
方远和封华就没这个顾虑了，两个人不但不觉得冷，还可以偷偷吃小灶。气味都随着窗户飘出去了，更好。
“吃饭吧。”方远伸手握住封华的手，觉得这车厢再好不过了，这要是在其他车厢，哪能这么大胆。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得吃饭。”方远看着封华沉静的眼心疼道。
“吃饭吃饭。”封华长长舒口气，现在虐待自己一点点用处都没有，现在做什么都没有用，只能等到地方再说。
如果蔡建军万一不幸，她会照顾好他的家人，报答他此生的善意，如果他没事，那是再好不过。
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跟吃饭没关系。封华做完心理建设，表情才生动起来。
她当蔡建军是亲人，她前世自己经历过生死，但是却从来没有真的经历过“亲人”的生死。父母或者哪个姐妹去世了，她都不入心，只是会感慨一番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而已。
蔡建军突如其来的一遭，倒是让她体会过了什么叫失去亲人。
呸呸呸！还没失去呢！
“吃饭吃饭。”封华从包里拿出食物，两个温热的馒头和一堆卤肉。
大冷天的，她从兜里拿出冒热气的食物可就过分了哈，简直挑战人类智商，车厢里有个冻得来回走路的人呢。
穿得再多不起来活动活动也扛不住二月的剪刀。
一路还算自在地到了上海，封华先给乔阳打了个电话。
消息没有更新，他们的人还没有找到蔡建军的具体下落。
还好，不用直奔火葬场了.....封华安慰着自己。
“去医院。”封华说完，快走几步，找了个死角就把自行车拿了出来。
她的心里非常紧张，也不顾了那么多了，反正现在还没有摄像头，不会有人发现什么。
两人一路风驰电骋般骑到了医院，封华还没下车就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傻了！”
“怎么了？”方远看着她额头立刻出现的红印，忘了周围的视线，赶紧伸手给她揉了揉。
“这么用力干嘛？有话好好说。”真是的，不知道自己多大手劲嘛！打坏了怎么办？
“头疼不疼？”方远紧张地问道。
“不疼不疼，我控制着呢...”她真的没有真用力，不然凭她的力气，真的像电视上演得那样，给自己一掌，自绝于天灵盖了....为了防止这个，她心里时刻注意着呢。
“这也就是你自己吧....”方远皱着眉，心疼地揉了揉她额头上鲜红的印记。这要别人打的.....
封华开心的笑容扬起了一半又落了下来。
她刚刚用精神力扫过了，整个医院里，没有蔡建军的床位，包括太平间。
她刚才就是突然想起来，她完全可以在很远的地方就开始查看，并不一定要亲自到现场。还骑个自行车蹬半天，真的是关心则乱了。
“没在这里。”封华说道。
“那去下一个地方。”方**静道。虽然最大最好的医院里没有蔡建军，这个情况很不妙，但是他已经不再劝什么，怕最后太失望。
“走。”两人离开热闹的人群，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停了下来。
封华坐下来安静地感应地址上的几个小医院。
当时的混乱比较大，死伤不少，一个医院根本装不下，几乎所有能救人的地方，都安置了不少人。但是经过2个月的时间，能走的都走了，不能走的.....
封华一直坐到天黑，把她精神力能够到的叫做医院的地方都查了一遍。
“没有。”封华吐出口气，轻声道。
方远的心沉了下去，张张嘴想要安慰她一下，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走！”封华站起来，骑上自行车，一下子冲了出去。方远赶紧跟上。
封华一口气骑到了城外，骑到了火葬场。据乔阳说，有一些无人认领的人，都被拉到这里，烧了。
好在因为无人认领，死得又比较.....所以每个人烧之前都拍了照片，等着将来有人认领。
封华大半夜砸开了火葬场的大门.....看门的都要吓死了。
此时的火葬场建设得可不怎么高大上，看门的也只有2个老人。
“谁啊？”一个老头装着胆子喊道。
“人民解放军第xx部队，大尉方远。”方远在门外喊道。
屋里的两个老头一下子松口气，人民解放军这几个字可以辟邪化煞保平安......
“来了来了。”两个老头赶紧出来开门，门外不但是个解放军，还是个大尉呢，虽然不知道这大尉大晚上的来他们这干嘛，但是是人就行.....
方远进屋，说明了来意，两个老头心里彻底松口气，是人，也不是来找茬的，最好。
“都在这呢。”两个老头带着方远和封华穿过走廊，来到一间大屋子里，搬出一个箱子说道。里面装得都是最近送来的无人认领的遗体照片。
封华吸口气，一张张看过，看得很仔细。这些照片黑白的不说，光线也不怎么好，拍摄的技术也不怎么好，最关键的是，死者生前的遗容也不怎么好。
很多都是受伤的，甚至有面目全非的。
封华一直皱眉看着。
方远有些心疼，非常想代劳，可惜，他没见过蔡建军。
第902章 没有
“没有....”封华又舒口气。她觉得她这辈子叹的气都要在最近用完了。好在这口气是愉快的。
这里竟然也没有！
“你们市，就这一个火葬场吗？”封华压下心里的激动问道。
“那不能，一个忙不过来啊。”一个老头说道：“周围乡下还设立了几个。”
封华的心又提了上来。
“不过你们要是找那天...之后来的，那就都在我们这了，没往别的地方送。”一个老头说道。
“呼~”封华这个心啊，大起大落的。
“走吧。”方远拉着封华就出来了，这个地方，他不想让封华多呆一秒钟。
刚刚那些照片，已经把他的小丫头脸都吓白了！他的小丫头还小呢！虽然力气很大，功夫很厉害，又有个神奇的空间，但是到底是个又柔又软的小丫头。
封华确实是害怕的，她不管是小丫头还是老太太，她都是个女人，从来没怎么见过尸体，甚至是尸体照片的女人。就是见，都是打了马赛克的。
她这方面的胆子其实一直都不大，今天可吓死她了。
封华从善如流地出来，骑出好远，骑到有灯火的地方，才停下来缓口气。
“别害怕别害怕，我在呢，一直在。”方远顾不得周围是不是有视线，把封华抱进怀里安慰道。
“不怕，就是因为知道有你在。”封华在方远怀里深深吸口气，闻着方远身上让她迷恋的踏实味道，她才真的不怕了。
刚才确实因为有方远在，她才敢半夜来，也敢看得那么仔细。不然她会选择白天来。
“你有蔡建军的照片吗？拿来给我，我帮你去找。”方远突然说道。说完非常后悔自己刚才怎么没想到这一点，让他的小丫头白遭这一顿罪，也不知道晚上会不会做噩梦。
虽然老头说了人全拉到这里来了，但是这里没有，不管是谨慎的小丫头，还是他自己，都打算把其他几个火葬场也找一遍再说。
万事都有意外，万一蔡建军是突发基本或者什么意外死在哪个角落，不被划归到“那些人”里头呢。
“嗯，一会找给你。”封华说道。她确实也是这么想的。她空间里也有蔡建军的照片，蔡建军结婚的时候她拍过不少，有小宏毅的时候她也拍过不少。
相信以方远的专业素质，应该能认出来，如果有的话......
“你不怕吗？”封华突然问道。方远要是怕的话.....
“我怕什么？”方远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尸体什么的，他制造过不少，为了一击必杀，很多都是射击头部的，那才叫面目全非呢。他要是怕，现在就不是大尉了。
封华也想到这一点，方远身上的杀气不可能是杀鸡杀鸭得来的。
封华心疼地抱了抱他。再不怕，心里也是不舒服的吧，谁又不是天生的杀人狂，谁想面对那些呢。
方远感受到她的心意，温柔地回抱了一下。
此地虽然有路灯，但是还是极其偏僻，又靠近火葬场，大半夜地真没什么人来，所以没有人出来煞风景。
休息了一会儿，两人连夜赶往乡下的火葬场。
封华把车拿了出来，交给方远开。她不行，她的手还有些抖。
她就是有空间，她现在也是个18岁的女孩纸，一晚上浏览了那么多恐怖照片，起码得缓个好几天。
方远是会开车的，虽然他还没有配上这么高级的车，但是这不妨碍他的技术好。一路平稳地开到地图上的位置，封华立刻睁开了眼睛。
“我还以为你睡了呢。”方远有些失望。
“怎么睡得着。”封华说道。除了担心蔡建军，她的脑子里现在全是恐怖照片。
“你去吧，我先回空间待一会。”封华说道。
“快去。”方远催促道。
封华闪身消失在原地。
空间里温暖如春，欣欣向荣，看着远方葱翠的景色，呼吸着花草果木香，脑海里的恐怖片才一点点淡了。
但是看到木屋门外刚刚被收过一茬的蔬菜，封华又有些笑不出来。
如果蔡建军真有事，可怎么跟蔡奶奶说啊。算了，能瞒一时是一时吧，反正最近几年，蔡奶奶没有来京城的意思。
既然有了空间，那蔡老太太住在哪里都一样了，她又十分喜欢故家屯那个小院，就让她住在那里吧。
过了十分钟，方远就进来了。
“没有。这里确实没有收留过无名的尸体，就是有名有姓的，我都看过照片了，没有。”方远说道。
“好。”
两个人出了空间，继续开往下一处。这件事不解决完，他们是睡不着觉的。
两人用了2天时间，把方远百里的火葬场都跑了一遍，没有。
“这是好事。”方远说道。
“嗯。”封华点点头，现在可以说这是好事了，99%的可能性，蔡建军没有死，也没有伤，而是出任务去了。
“再查。”封华决定让无敌联盟的人继续追查一下，这次的网可以撒大一点，都有什么人，去做什么任务。实在不行，光知道什么任务也行，她可以挨个去排查。
可惜无敌联盟是个草根组织，在本地没有上层人物给他们做内应。她姥爷那些信得过的人，她早筛过一遍了，真的是不在牛棚就在火葬场.....家里都剩不下几个，就是有手也伸不到敌对阵营里去了。
掌权的此时是造反派，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封华把任务交代了下去，剩下的时间只能是等。
而此时的蔡建军，并没有如他们所想，是在出任务，他真的是垂危了，无法言语，无法动弹，只不过他并没有在医院里，所以错过了封华。
“哥，怎么办啊？真的不把他送医院去吗？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吧？”一个女孩担心地看着床上的蔡建军。或者说，木板上的蔡建军。
他们此时正在一处废弃的危房里，并没有床，只有东拼西凑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几块木板。
“送医院去怎么说？医生要是以为我们把他打成这样的怎么办？”男人也皱眉看着蔡建军，语气无奈道。
“可是，明明不是我们打的啊！”女生不服地委屈道。
“你说不是就不是？有人证明吗？别忘了我们是什么身份！不是我们打的也是我们打的！”说道最后，男人已经声嘶力竭。
第903章 昏迷
女孩沉默了，“地富反坏右资黑”黑七类，他们家占了五样！
他们外公是地主出身，姥姥是富农出身，他们父亲10年前被划为右派，最近又被举报发表了反动言论，成了反动派。
而“黑”，此时是指“黑帮”。现在的黑帮跟后世的黑帮是不一样的。“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反动学术权威”、“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等等各类不同身份的“牛鬼蛇神”统统被称为黑帮。
其实就是指从中央到地方各级机关企事业单位和党政部门、科研机构的绝大多数领导干部、专家学者等人。
这么算来，他们家从上到下，黑透了。
就这出身，呼吸都是有罪的，现在把重伤垂死的警察送到医院，90%的可能会成为“凶手”。
“但是不能就让他这样下去啊，会死人的。”女孩看着地上的蔡建军，心里非常不忍：“他毕竟是为了救二哥才被伤成这个样子的。”
说道这个，男人脸色缓了下来。
“你再把当时的情景跟我说一遍，他真的是在救你二哥？而不是要打他？或者是姻缘巧合，替你二哥挡了一下子？”王建毅问道。
这件事真是太奇怪了，无亲无故地，他们当时还是敌对双方，对方怎么会突然反水来保护敌人呢？
“真的是在救二哥。”女孩说道：“这人一开始就没有打人，只是在防守，后来他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停手了，宁可挨打也没还手。他旁边的人见了，就朝二哥砍了过来，这人见了脸色大变，一下子就挡在了二哥身前。”
最后的事情不用多说，王建毅都知道，他当时也在场，只不过在另一个方向，没有看到那一幕罢了。
蔡建军受伤倒地没几分钟，混乱就结束了，突然涌进来的人突然就撤了，但是伤员并没有带走，蔡建军就被留了下来。
而他们单位的人并不是很团结，没有领头人，也没人想揽事，一个个自顾都不暇呢，哪能去找麻烦。
蔡建军的存在，他们只当看不见。王家人却不能当做没看见，被救的王建设疑惑感激地把蔡建军背回了家。
可惜当天晚上，他们家也被抄了，父亲被抓走，他们兄妹几个流落街头无家可归。
蔡建军从受伤之后就一直昏迷着，他能挺到现在不死，都让他们非常意外了。
“人怎么样了？”破旧的院门外传来一句男声，过了几秒，一个30来岁的男人拎着一个小包裹，走了进来。
“哇，今天竟然有吃的？”王雅芳惊喜道。昨天就没有吃的，即便又那么一点点，都做成米糊喂给蔡建军了。
进来的男人先看了看蔡建军，见人依然没醒，脸色又比昨天查了些，眉头就皱了皱。这样下去，真不行啊。
“要不我们趁天黑，把他放到医院门口吧，医院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他可能是个警察，那天晚上冲进来的人据说都是警察。”王建毅说道。
王建设皱着眉，没说话。他不把蔡建军送到医院，是因为知道现在的医院什么样子，人家也很忙的，忙着上课。
蔡建军头上的外伤已经好了，但是人还是昏迷着，可能是书上说得植物人了，这种伤送到医院，估计就会被人道主义，放到那里没人管，让他早死早超生了。
还不如他们自己照顾着，起码有人伺候，有吃有喝有人给翻身。
但是现在吃喝已经无以为继了，再这样下去，也只能送到医院赌一赌了。
“哇，今天竟然有鸡蛋！二哥，你怎么舍得买鸡蛋的呢？”王雅芳惊奇道。他二哥本来就会精打细算，能买小米不买大米的，今天怎么舍得买鸡蛋？
“那是给他吃的，你不要误会。”王建设道，等你到了乡下找到你嫂子们.....
“我才不要去乡下！”王雅芳截住他的话题：“我才不要逃！我要留在这里，跟你们一起救父亲！”
乱起之前，聪明的王父就有了预感，赶紧把家里的老少安排了一下，儿媳妇和孙子们能送走的都送到乡下亲戚家了，只有老大老二和这个最小的王雅芳不肯走，王父来不及再劝，自己就进去了。
“你不去我们可要回去了，你自己在这救父亲吧。”王建设无奈道。
他们当初的想法是很理想的，上下奔走，为父亲洗刷罪名，讨还公道。结果现在，自己连吃饭都成问题了。
还是像父亲说得，隐忍一下，等待天晴吧。只不过不知道这场雨要下多久。
王建毅和王建设都深深地叹口气。
父亲虽然是继父，但是对他们是真好，视如己出也不过如此了，现在眼睁睁看着父亲在里面受罪，他们真的是于心不忍又无可奈何。
王雅芳红着脸不吱声了，她和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妹，那父亲可是她亲爹。但是她也知道，哥哥们真的是尽力了，尽到自己要饿死的地步。
他们已经3天没吃饭了！现在能走着，都是靠一股毅力了。
她不能再任性了。
“好吧，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可是，路好远啊，我们吃什么...”王雅芳问道。走路去几百里的乡下是不可能了，他们走十里估计就得倒下。坐车，也没钱了。
王建设把目光投向蔡建军...的胸前，那里挂着一个翡翠吊坠，识货的他们知道，那是个墨翠，绿到发黑，看着不起眼，但是却是个值钱货。
他们曾经为了验证，把它摘下来放到过一碗水里，结果一碗水都变成了莹莹的绿色。
这种品相可就厉害了。
也不知道这人到底什么身份。
这是封华送给蔡建军的，当时只是为了图个吉利，保个平安。
“现在没办法了，只有这一个下策了。”王建设说道：“我打算把这东西卖了，换点吃的，剩下的，都给他放身上，希望看在这些钱的份上，医院能收留他，并且好好照顾他。”
如果不这样的话，蔡建军也不一定能保住这个牌子。进了医院，不管识不识货的，他都是个要死的人了，身上的什么东西，都保不住的。
第904章 谁买
“现在了，谁还敢买这种东西，谁又识货？”王建毅觉得弟弟的想法太乐观了。
现在外面就是文物的劫难，谁敢沾手？这就是个烫手山芋。而文物商店也不开门了，他们想出手太难了，就是出，也卖不出价。
这是个“平安无事”牌，就是一块白板，什么雕工都没有，看着就是一块黑石片，绝大部分人不识货。
“总得试试，不能什么都没做就言败。”王建设说完，从兜里掏出食物，用简陋的残破的锅，给蔡建军蒸了个鸡蛋糕，喂他吃完，又喂了他一点迷糊糊，自己才把剩下的一点迷糊喝完。
至于王建设和王雅芳，吃得是一点点玉米面干粮。充饥是不能够的，勉强保证今天饿不死吧。
“兄弟，对不住了。”王建设对木板上的蔡建军说道，说完伸手轻轻摘下了他脖子上的平安牌。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救我，但是我是真心感激你，我也想救你。你保佑我把这牌子顺利卖出去，到时候如果医院不收留你，或者他们收了你却不管，我再把你偷出来，带你回家，养你一辈子。”王建设道。
他就是这么想的，他想把蔡建军送进医院之后再观察两天，如果他们不管他，他管。
当初那把刀飞来的非常迅速，而他正被另一个人缠住手脚，如果不是蔡建军替他挡那一下，那刀就是要扎在他的太阳穴上的。
他当时真的感觉到了死神在接近。他是真的感激蔡建军。
又回想了一遍蔡建军的恩情，王建设把平安牌仔细揣进怀里，拖着疲惫到极限的身体，走了出去。
这个时候，谁能出高价买这一块翡翠呢？
王建设一路走一路想。
曾经的富人区已经不存在了，“资本家”挺过了建国，挺过了“公私合营”，没挺过“文g”。此时可真是天下大同了，大家都是穷人，富贵的资本家都被打倒了。
而他们这些“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也被消灭了，剩下的人，买不起也不敢买他这翡翠牌。他也不想也不能卖给他们，那就是肉包子打狗，寿星老上吊。
王建设一路走着，还是走到了武康路。富人没有了，穷人更买不起，倒贴钱人家才会要这一块黑牌子，他也只能往这个方向走，希冀碰到一个没倒彻底的资本家，舍出几百块钱买个传家宝。
前面一群红卫兵挡住了不宽的道路，王建设看见他们就头疼，转头就想走。
但是人群里不时传出的呼声让他停下了脚步，好奇地看了过去。
“哇~~又挖出来一个！这都是多少个了？这里面埋了多少宝贝？”一个年轻人夸张地惊呼道。
“107个了。”一个人说道。
“我怎么数着120个了？”另一个人道。
“那是你不识数！”
“你才不识数！”
“嘿！你看我这暴脾气！要不咱俩打个赌？就赌...10块钱的吧！东西就在院子里摆着呢，咱俩再去数数！”
两个人因为数目还杠起来了。
“我数着是110个啊。”突然又人插言道。
“我数着是115.”
“来吧来吧，我们来开个盘吧！大赌伤身小赌怡情，每个人限压1块钱吧！”一个人突然大声喊道。
“好！”众人立刻积极响应。
当场就有人坐庄，有人计数，开起了个临时小赌场。
王建设都看傻眼了，赌场都可以当街开？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吗？
其他人有没有这么嚣张不知道，但是无敌联盟的人是很嚣张的，在小范围内。
此时此地，这条街上，大部分都是他们无敌联盟的人，他们自己人玩一把，不算事。
真不算事，现在谁敢管他们红卫兵这点小事，抓赌都抓不到他们身上，再说现在也不抓赌...
这是在数什么？王建设看了看，这群红卫兵都忙着赌博呢，气氛是很热烈地，但并不是他讨厌的那种，疯狂地，叫骂、打砸、伤害，人群里也没有被伤害的人，这让他觉得这群红卫兵瞬间顺眼了很多。
王建设好奇地挤了进去，发现这群红卫兵很不一般，发现他这个大龄地，明显不是自己人的人，也没有驱赶咒骂，甚至没有过问，让他顺利地挤到了前排。
原来是一个大院子里挖出了宝藏，一个个铁箱子被挖了出来，堆在一边，已经摞了很高。
王建设惊叹地看着，不知道这曾经是谁家，真有钱啊。
这是王展鹏家~
地里这些保险箱，是王展鹏的心头病，他将来肯定会想方设法夺回这个宅子的，为了这些保险箱。
而封华是不会撒手给他的。为了断了他的念想，只能让这些保险箱见光了。没了地里的这些东西，王展鹏也不会纠结这座房子了。
也让封华少点麻烦。她当初只是奔着房子买的，是王家老宅纯属意外。她还是要房子的，当然进了手的东西也不能放过。
所以保险箱里的东西，她酌情留下了一些，没有全留，总不能保险箱打开，各个都是空的！那样怕王展鹏多想。
现在好了，这些保险箱交上去，里面有什么，肯定没人公之于众的，王展鹏将来就是追查起来，听到里面没值钱东西的传言，他都不带信的！
肯定是让人偷偷密下了！
不过所有人都不会想到这房子此时的主人身上。因为保险箱挖出来，都是完好无损没被破坏的。
封华取东西并不需要开锁。
突然，远处开来一辆小车，后面跟着几两大卡车。
“同志们辛苦了，同志们辛苦了。”小车上下来几个人，一路慰问着问到了“队长”身上。
无敌联盟留在此地的是乔阳举荐的一个心腹，孙向东，为人很有头脑很圆滑。
“谢谢无敌战队为祖国做出的贡献！我们代表党代表人民感谢你们，balabala......”小车上下来的领导大声赞扬道。
他们这是听到了风声，赶紧来抢救成果来了。
孙向东很痛快地让人帮忙装车，一点没有推诿。虽然他挺舍不得的。要他说，就应该自己人晚上偷偷来.....
队长就是太无私太真诚太奉献了！
第905章 你是谁？
不过就是因为这样，孙向东特别信服乔阳，乔阳说什么就是什么，即便这么多好东西，一样不剩都拱手让人，他都遵命。
乔阳听封华说了地下买着这么多东西的事，他也建议封华留下来着.....封华没同意，一样不留都交上去，留一样都是祸，得不到的人会幻想里面有无数珍宝。
而无敌联盟的人从开挖开始，就铺开了阵仗，很多外人都看见呢，能证明他们一件没留。
领导非常满意，答应给无敌联盟的人一些物资当做犒赏。
红卫兵们得到的那些免费的午餐虽然是白吃的，但是想好吃是不能够的，勉强饿不死吧。而追求精神世界的红卫兵，还真没有人在这上面挑理。
可能也不敢挑，挑了岂不成了有小资思想的少爷小姐？现在可是提倡吃苦耐劳的。
人群继续开挖着，看架势是要把整个院子都挖一遍，甚至地基地下都不放过。
这样的话，房子都可能保不住。
保不住就不保，王家人的房子，封华这种膈应，早晚是要拆掉的，现在拆了正好。也顺便证明她的清白，省得哪里挖不到，将来哪个不死心的人再来挖一遍。
所以封华交代下去的命令是挖到地下水！别说整个院子了，院子外的隔壁的院子地下也得挖到。
王建设看了一会就走开了，这里面就是有金山银山，跟他也没关系，他还是想着怎么把翡翠牌子卖出去，好救人吧。
封华和方远在路口看了一会也打算离开，计划顺利进行就ok，他们也不用围观全程。
王建设走到路口，就发现了醒目的两人。
两人的相貌放到哪里都是醒目的，在加上方远这一身军装，回头率绝对是100%。
王建设的眼睛一亮，这俩人的气质，就像有钱人......可惜方远的军装让他止住了脚步。万一这是个正义感爆棚的人，发现他在“投机倒把”，把他抓了怎么办？
私人买卖任何东西都是投机倒把。
封华也看见了他，一下子停下了脚步。
这个人长得太像一个人了，蔡忠，蔡奶奶的二儿子。
她看过蔡忠从小到大的照片，这个人的模样跟蔡忠年轻时候有9分像。
“同志，你叫什么名字？”封华顾不得唐突，拦住王建设问道。
王建设愣了，怎么回事？他还没开始投机倒把呢他们就发现了他的意图？好在问话的是没穿军装的封华，这让他镇定些。
“我叫...王建设。”王建设实话实说道，虽然自己的身份挺“黑”的，他非常想撒谎，但是接触到方远目光的一瞬间，让他改变了主意，实话实说。
欺骗这个人，下场可能不太美妙。
“王...建设...”封华听到他的名字眼睛亮了亮。蔡忠多子，死的时候有2个儿子2个女儿，儿子随了大哥蔡勇家的叫法，泛“建”字辈，老大叫建毅，老二叫建设。
虽然这个人姓王，但是封华决定还是要问一问。
“你母亲是不是叫孙媛？”
“你怎么知道？”王建设愣了，这是他家的亲戚吗？
“我的天！”封华惊喜得一拍手，高兴地简直要跳起来，这真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蔡建军没找到呢，找到了蔡建设，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方远也反应过来，有些惊喜地看着王建设。他已经开始帮忙寻找蔡忠的孩子了，所以可以联想到。
“你是？”王建设感觉到他们的善意，人也放松了几分。
“我是...你奶奶的干孙女。”封华说得有些犹豫，蔡忠死的时候他才几岁，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他这个亲爹。看他现在该了姓就知道，他母亲后来肯定改嫁了。
“我奶奶去世几十年了...”王建设失望道：“你们认错人了吧。”他奶奶死的时候这个小姑娘的妈妈可能刚刚出生。
“蔡，蔡忠，你知道吗？”封华问道。
王建设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蔡忠，他亲生父亲的名字，他怎么可能会忘？那是一直留在他记忆角落里的人。
“我奶奶，我亲奶奶？”王建设激动得问道。他妈当年去世的时候还拉着他的手，哭诉对不起蔡忠，对不起蔡老太太，让他将来有机会回去看看她。
他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自己亲奶奶可能还健在的。
可惜她妈去世得突然，连他奶奶的地址都没交代清楚就走了，这一下子就成了他们兄妹的心病。
看他没有忘本，没有六亲不认，封华非常高兴。看来蔡家的根是真不错。
“是啊，你亲奶奶。”封华也高兴道。
“她，她还好吗？”王建设忐忑得问道。算算年纪，他奶奶得80多快90了，还在吗？
“好得很呢，听说我找到了你，肯定高兴坏了。”封华说道。
王建设咧着嘴，像个孩子似的，笑得特别开心，笑着笑着眼睛就红了。他妈妈的遗愿终于要完成了，爸爸知道了肯定也很开心。
继父和母亲虽然只相处了几年，但是感情很好，从他在他们母亲去世后这么多年还待他们兄妹如己出就看出来了。母亲未完的心愿，也成了继父的心病。
可惜，他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把消息传给爸爸，爸爸据说马上就要被下放到哪里的劳改农场去了。
王建设的表情太复杂，太纠结，还掺杂着痛苦，并不是全然的感动开心，封华有些奇怪。
“怎么了？遇到了什么难事？说出来我听听，能帮你解决的肯定不会推辞。”
封华的话一下子把王建设拉回了现实，抬头看看封华和方远的衣着气势，王建设问道方远：“这位是？”
封华是他奶奶的干孙女，能素未谋面就一下子认出他，可见跟他奶奶的关系是真亲，应该是个可靠的，但是这位解放军同志可不可靠就不知道了。
“我是她丈夫。”方远说道。语气里有自己都没察觉的骄傲与得意。他是小丫头的丈夫啊.....
“哦，你好你好。”王建设的心放下了一半，但是自己的难处要不要说，他还没想好。干孙女看着可靠，但是干孙女的丈夫竟然是军人，还是个看着就正直的军人，那这事就得两说了，他毕竟是“黑帮”的人，还要干违法的事。
第906章 它怎么会在你手里？
封华看了王建设两眼，这人五官端正，有三分像了蔡建军，但是没有蔡建军的铁血强硬，看着要斯文一些，身上有股书卷气，看着像个高级知识分子。
可是现在知识分子的形象有些邋遢，头发一绺一绺的好久没洗的样子，衣服破烂，脸色蜡黄，嘴角周围一圈的口疮，正在往外渗血，怎一个惨字了得。
封华说道：“也到了饭点了，有什么话，我们先吃完再说吧。”这人一看就很久没吃饭了。而因为什么不用多说，高级知识分子都是“黑帮”了，还有什么能说的。
封华说完前头带路，方远热情得邀请，王建设也就放下心里那点自尊，打算先跟着蹭顿饭再说。
他真的是，连说话的力气都要没有了。
而且他发现，方远并不像第一眼看上去那么冷硬无情的样子，现在笑起来竟然让他觉得温暖可亲。
方远曾经也是个阳光少年的说.....只不过几年的铁血生涯让他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铠甲。现在能让他热情对待的人不多了。
一路聊了很久，从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饭店。几个人找了个角落坐定，王建设的心也踏实了。
封华话里话外透漏出来的信息，跟他知道的完全一样，他父亲的出生年月日，他们兄妹的年龄，出生日期，他父亲的祭日，封华都说的一字不差。
这可能真的是他亲奶奶的干孙女，不是骗子。
再说，他现在有什么值得人家骗的？真想整他，直接把他拉走就是了，根本不用跟他画这么大圈子。
封华也打听了他这些年的生活，为什么没有跟蔡老太太联系。
原来蔡忠去世，孙媛带着4个孩子，为了生活，也是没多久就改嫁了，她觉得对不起蔡忠，对不起蔡老太太，有些无言面对他们，所以就单方面失联了。
她想等过几年，她想开了，做好心理准备，再跟蔡老太太说。结果她在生下王雅芳之后生了重病，没两年就死了，到死她也没做好心理准备....
既然如此，封华也不好太过责备一个死人。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意。
“真是对不起，我们没有做到身为孙子的责任，没有照顾好我奶奶。真的是对不起！”王建设说完，站起来给封华鞠了一躬。
他知道父亲的大哥已经去世了，但是刚才聊天他才知道，原来他父亲的弟弟也去世了，而且堂兄弟们都跟蔡老太太失联了，这些年，他奶奶竟然靠着封华一个干孙女赡养，他心里瞬间更过意不去了。
“没有没有，我也没做什么。”封华起身让开了位置，没有受他的礼：“我才多大，刚认蔡奶奶也才几年，这么多年蔡奶奶都是一个人，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方远端着饭菜回来，把王建设拉回了椅子，招呼他吃饭。
王建设的家教也非常传统，食不言寝不语，三个人安静得吃了晚饭，离开饭店，走到无人的街边花园，封华才又问道：“遇到了什么难事，说出来，我们帮你解决。”
一顿饭，几句话的功夫，封华自认对王建设有了几分了解，起码这个人很真诚，没有撒谎。
对于一个人是不是在撒谎，她极其敏锐的精神力，已经可以区分了。
封华就喜欢实在人，看在他这么真诚的份上，该帮忙就帮忙。
王建设看了一眼方远，从兜里掏出翡翠牌子：“我是出来卖东西的.....”
封华漫不经心得低头，一下子就瞪大眼：“它怎么在你手里？”
一句话说完，她身上的气势已经变了，一下子从可爱纯真的小妹妹变成了嗜血的杀手。
王建设吓得手一哆嗦，玉牌就掉了下来。
封华伸手接过，没错，这就是她送给蔡建军那一块，她不会认错。
“说，它怎么会在你手里？”封华站在阴影里，抬眼问道王建设。
夕阳已经西下，黑暗里已经看不清封华的脸色，但是在远处路灯的映照下，还能看清她眼里凌厉的目光。
就是看不清，也能感觉道。
王建设没有出声。
方远上前一步，挡在他的身前，无奈道：“你吓到他了....你再瞪下去他能晕倒，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封华忍者着急，转开了视线。她也知道不能再瞪下去了，不然她就要试验眼神到底能不能杀人了。
方远转身问道王建设：“这玉牌怎么在你手里？”
曾经让王建设觉得冷硬不可直视的方远已经被比较得再亲切不过。
王建设咽了口涂抹，深吸口气道：“这是一个救我的人留下的....他现在昏迷不醒，需要食物需要治疗，而我又没有钱，只好拿这玉牌出来...”
“他在哪呢？”听说蔡建军昏迷不醒，封华打断他问道。
“在我栖身的地方，你们跟我来。”王建设很有眼力见，发现他们对蔡建军的在意，赶紧说道。
“你说吧，在哪？我们带你回去。”封华说完冲了出去，从不远处的胡同里开出一辆吉普来。
王建设......
三人上了车，几分钟就到了地方，而这几分钟也足够王建设说清始末。
“他一定也是认出你了，你跟你父亲年轻时候的照片有9分像。”封华叹了一口气说道。只有面对亲堂弟，蔡建军才会挺身而出去保护。不然他又不是活菩萨，发什么烂好心。
王建设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错，他就是你堂哥，蔡勇家的孩子，蔡建军。”封华说道，让王建设的预感成真。
“那怎么办怎么办？”愣了几秒之后，王建设连声问道。
虽然知道是恩人，但是发现恩人原来是亲堂哥，因为血脉亲情保护他，他心里格外温暖，也格外不能接受蔡建军马上要死的事情。
残破的院子里突然开进来一辆高大上的吉普车，把屋里的人都吓坏了，这是来抓他们的吗？
规格可是升高了！抓他们父亲的时候都没用吉普车，而是一辆卡车，把他父亲和他的同事们一块拉走的。
封华停车就冲了下来，见到地上已经不成人样的蔡建军心都提起来了。
蔡建军的生命力只剩下了一点点。
第907章 胆大的人
如果她再晚来半天，就可以给蔡建军收尸了。
封华赶紧走过去，从包里掏出一个瓶子，抬起蔡建军的头，就给他灌了进去，灌完一瓶又一瓶，一直灌到蔡建军咽不下去。
方远默默地拿起地上的瓶子，放了一些在自己包里。不然一会儿这些人反应过来，就会发现封华随身的小包里，根本装不下这么多瓶子。
灌完水，封华松口气，蔡建军的生命力总算不再流失，而是在缓慢增加。
“我们快把他送到医院去吧！”感觉到气氛的松弛，王建设赶紧说道。他有些看不懂，为什么封华进门就给蔡建军灌一肚子水，这是什么新的治疗方法吗？
但是现在还是先送人去医院要紧。有了方远这个大尉在，医院就不敢把人仍在一边不管了。而且他们两个，看着就不差钱，这是连吉普车都能开得起的人。
封华没有说话，伸手给蔡建军把脉。
王建设的眼睛又是一亮，这个动作可不是瞎做的，没有两下子一般人不敢比划。他这拐弯的干妹妹还是个医生？
把了半天脉，封华的脸色并没有更好。蔡建军外伤不重，早就自己愈合了，但是看伤口位置，伤得是脑袋，这又是一个空间井水解决不了的地方。
这就跟当初方全的情况一样，能不能醒全靠天意。
也不一定，当年唐师傅的针灸也是起了一定作用的。
想到如此，封华四下看了看，残破的危房，漏风的屋顶和窗户，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医疗环境。
“带上人，跟我走。”封华说道。
“好的。”王建设立刻过来，跟着方远一起把人抬到了车上。
“你们也一起。”封华对一直站在一边傻眼看着的王建毅和王雅芳道。
两人更傻眼了。王建设出去卖个玉牌找到了大主顾？大主顾还热心得帮他们解决后顾之忧？
但是去医院他们就不用了吧？他们身份敏感，去了会更敏感。
“上车上车。”王建设却催促道：“一会儿再说。”这都是亲人，还是有能力的亲人，跟着他们，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
两人只好懵懂得挤进了车里。好在这吉普车是军用的，空间比较大，后座挤了4个人也没问题。
汽车一路风驰电掣得开了出去。
“哎！不对，医院在那边，刚才那个路口往左转。”王建设以为封华不知道地方迷路了。
“不去医院。”封华说道。去医院干嘛？去了也是白去。
王建设不吱声了。看封华的样子是真的着急蔡建军，那她不去医院肯定有不去的道理。
封华带着人去了她在上海的另一处房产，当初第一次跟沈鹤庭交易的时候，不但换了武康路的房子，还跟他换了一个石库门。
现在这里大乱，造反派当权，又不是通过正常渠道接管的，所以很多事情都瘫痪了。
所以沈鹤庭一系列人虽然都下去了，但是封华当初通过他得到的房子，还没有人注意到。
旁边房子的邻居，都不知道换了几茬了，没人知道这房子为什么空着了。
不过空房子总是吸引人的。
此时正有一伙人撬开石库门的大门，大包小包得往里搬东西呢。
“老公，这样行不行啊？”一个女人一边往里搬东西，一边小声忐忑得问道旁边的男人。
“有什么不行的，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就是个空房子，我们不住，别人也得住。”男人说完看向旁边跑得飞快的同伴，赶紧催促女人：“别磨蹭了！再磨蹭好房间都让人占了！”
胆子再大，他也不敢一家人霸占这么大的房子，转眼就得被别人请出来。所以他联合了一些人，共同占有。
人多力量大，法不责众嘛。
而且他们这些人的孩子都在一个红卫兵战队里，这样有事来了，他们能更团结。
天下大乱，很多富人都被抄家了，好点的抄完之后能给他们留下一间屋子居住，其他空出来给别人住。
不好的全家被分到****去，一间留不住。
这样就倒出了很多房产，有些是被哪个部门占了，分给自己的员工，有些就是被当地的红卫兵占了。
上海的房源从20世纪初就是紧缺的，从来没有宽裕过，没有把房子空那里不住的道理，除非是像武康路上的方宅，破得跟鬼屋似的。
封华把车开进了不窄的弄堂。这里曾经也是个豪宅区，弄堂很宽，就是为了方便走车的。
正从木板车上往下搬东西的人愣了愣，封华却不意外，她早发现他们了。
一群胆大的人而已。
“你们在车上等着。”方远说完跟封华一起下了车。
耀眼的车灯让众人能够看清，下来的男女都气质不凡，其中一个更是一身军装，军衔不小。
众人立刻有些畏缩了，希望他们只是路过，或者是问路...
“我们这就让开这就让开。”一个中年男人说道，说完赶紧去推自己家的平板车，把道路让开了。
“搬家呢？”封华看看他们，语气有些不善道。
“啊..是啊。”男人应了一声，看看封华身后沉默不语的方远。
在他眼里，封华一个小姑娘不可怕，可怕的是一身军装，正冷漠得看着他们的方远，还有方远身上的配枪。
“谁让你们搬到我家来的？”封华又问道。
“啊...你家？”男人过了两秒钟从反应过来封华说得是什么。这是她家？
所有人都停下动作，看着封华。
“你，你说是你家就是你家啊？我还说是我家呢！”在房子与方远之间，男人还试图挣扎道。
他家孩子多，房子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而且正是因为他家孩子多，红卫兵也多，他的底气也大。
部队的人是不许跟红卫兵起冲突的。
男人懂这个道理，身为红卫兵的孩子们更懂这个道理，正在搬家的几家人的孩子都聚了过来，跟方远对峙着。
封华在不散发冷气的时候，是不怎么吓人的，不但不吓人，反而很招人喜欢，那么漂亮呢~
几个年轻人频频瞄向封华的身上，眼神就有些下流了。
胆大的人总是敢做一些别人不敢做的事，特别是在这无法无天的时候，人的恶很容易就被释放出来。
看他们的眼神就知道，欺负小姑娘这种事他们之前没少干。
第908章 跑都来不及
确实没少做，几个年轻人对视一样，轻车熟路动作熟练得把封华围了起来。
他们就不信，那个军人敢开枪！别说开枪了，他就是敢打他们一下，他们明天就要去上告，不扒了他这一身皮不罢休！
“哼。”方远都被气笑了，伸手就把枪掏了出来。
空气都是一静。......这人真的敢？
方远拿着枪，把子弹卸了出来......揣进了兜里。
他怕一会发生什么万一，这些人夺了枪，伤了无辜。
收拾这么几个人，还用得到枪吗？
“切~”方远莫名又示弱的动作，让年轻人发出了一片嘘声。这人不但没胆，还是个怂包！把子弹卸了证明他不会伤害他们....吗？
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在他们脑海，众人就见灯光下的方远一下子消失了，再出现的，只是眼前的一道黑影，和身上剧烈的疼痛。
一人一下，几秒钟的时间，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刚才围着封华的人都已经躺在地上，疼得连**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张大嘴瞪大眼，无声得承受着身上的痛苦。
有一种痛，就是会让人疼到失去声音。
“来人啊~~~解放军杀人啦~~~”一个女人突然尖叫一声，扑倒在一个年轻人身前：“儿子，你怎么样啊？你别吓妈妈啊~”
女人提醒了众人，所有人都扑倒自己家孩子跟前哭了起来。
黑灯瞎火的，所有人倒地之后一声没有，这可吓坏了一群家长，他们以为他们都死了。
见到孩子们还睁着眼睛他们也没松口气，哪有睁着眼睛不说话眼里全是痛苦的？这是要死不瞑目啊！
“快来人啊！解放军杀人啦！”好几个声音一起喊了起来。
车里的王家人都要吓死了，包括王建设。
他就是说他不会看错，冷硬的方远还是冷硬的，什么温暖可亲，都是他的错觉吧？他突然又想起当时封华追问他玉牌怎么会到他手里的情景.....
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这两口子，真般配！都是狠人！一言不合就杀人！
当初他要不是灵机一动直接说了这玉牌是救他的人留下的，而是说跟他一起打仗的人留下的，他会不会当场就死了？
那是不会的，就是要打死他，也得等到问清了蔡建军的下落再说~
周围的房子里亮起了灯，每张窗帘后面都躲着人，但是并没有人出来查看。两方人都是不能惹的，还已经打死了人，他们出去找死吗？哪怕是“解放军打死人”这么劲爆的话题，都不能动摇他们。
再说，在楼上看是一样的，视野更好呢。
一地人哭得凄凄惨惨，倒显得方远是个恶霸了，不过他一点不在意。这里没人知道他是谁，就是想告都找不到门路，找到了，他也能摆平，他又没有真的打死人。
众人哭了一会儿，被打的几个人也缓了过来，开始哭着喊疼。
这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谁啊这是？”王建毅终于有心思问弟弟了。
“说来话长了。”王建设表情有些复杂，扶着蔡建军的身体，给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你还记得我们亲爸吗？”王建设问道。
王建毅愣了一下点点头，父亲死的时候他已经记事了，他还记得父亲的样子，记得父亲手把手教他读书写字时候的情景。
“那女孩，说是咱亲奶奶的干孙女，那男人，是她丈夫。”王建设没等他消化好这个信息继续道：“今天我在马路上遇见的他们，一下子就被那女孩认出来了，说我跟父亲长得有九分像。”
王建设举起空着的手摸了摸脸，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件事情。
“真的那么像？”王建设问道王建毅。
王建毅看着他，点点头：“是的，非常像。”他总是忘不了父亲的样子，就是因为有他时常在眼前提醒....而他自己并不是很像蔡忠，据说是随了母亲，更像他那早逝的亲舅舅。
“这个人。”王建设揽了一下旁边的蔡建军：“是我们的亲堂哥，蔡勇大伯家的独生子，蔡建军。”
“哇~~”王建毅已经愣了，这是王雅芳惊呼道。
“这就说得通了。”王雅芳道：“怪不得他那时候盯着你看，还舍身救你！”不然即便是亲眼看见是蔡建军在救他，她有时候都会怀疑是不是蔡建军脚滑了。
“这.....”王建毅看着蔡建军，一脸的复杂感动，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房子是我的，合理合法的，属于我的房子。”封华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展开，这是她的房产证。
“看到了吗？这是我的。”封华拿出手电筒，打在房产证上，挨个举到几个人面前，逼他们看清楚。
她的手指状似无意地按压在名字的地方，让他们清楚得看清房产证上的地址，就是此处房产。
众人都沉默了，连哭喊着叫疼的声音都小了许多.....手持房产证，又这么嚣张，这是有底气啊，房子还真是人家的。
现在人普遍比较实在的，好骗。这要是后世人，肯定会考虑房产证造假的可能，而现在的人却不会有这种想法。经历的骗局太少，脑子比较直。
再说封华也没骗他们，这房子就是她的，只不过写着方华的名字。为了少些麻烦，她就不给他们看了。
即便看见了也无所谓，在这没有身份证的年代，除了面对方远的部队时她必须是封华，在其他地方，她想说自己叫啥就是啥。
“我们，不是地富反坏右资黑，想抄家可抄不到我们头上。”封华站在方远的旁边，看着地上的人道：“看在你们不知情的份上，这次的事就算了，如果以后还敢来找麻烦，别怪我们不客气。”
“现在，进去把东西都拿走，不送。”封华说道。
不是地富反坏右资黑，那就是良民了....还是穿军装高军衔敢打敢杀的解放军战士，那他们还真没有理由占人家房子。
众人本来就心虚，现在更气短了，眼看孩子们也没事的样子，都乖乖进去把刚搬进去的东西又都拿了回来。
没人敢反驳一声。
也就是现在天下大乱吧，这要是搁在几年前，面对方远这种人，他们连敲人家大门都不敢，哪里敢占人家房子？现在被敲打了一顿，压在心底的对权贵的畏惧又苏醒了，恍然大悟自己都干了什么，跑都来不及，哪里敢跟人家理论。
再说理论什么？他们根本就不占理啊。
第909章 希望
忙乱了半个小时，众人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装好东西，离开了。有配枪，敢出手的解放军战士太可怕了，何况这是个不用开枪就能解决所有人的存在。
众人意识到这是碰到了硬茬子，收拾好东西，迅速消失在了黑暗里。
“走吧。”方远招呼王家人下车。
即便知道了这是自己人，王家人的态度更拘谨了，小心地抬着蔡建军进了屋子。
“你的？”方远问道。他不但是第一次来这房子，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小丫头在这里还有个房子。
“是啊，不过我也是第二次来，第一次是看房。”封华说道。这些在她眼里，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不碰到了想不起来说。
王家人看着房子，再看看封华，这都是什么人啊。
房子刚被折腾了一场，有些乱，也没有家具，封华顾不得这些，匆匆打扫了一间卧室的灰尘，“去车上”拿了一条厚毯子下来，把蔡建军放在了上面。
“你们都出去吧，我给他针灸一下。”封华一边消毒着银针，一边说道。
王建设看看她随时带着的专业工具，这还真是个大夫，不过是个中医，不知道行不行.....中医的地位已经开始下降，大家普遍相信高大上的西医。
不过没人反驳，大家安静得离开了房间，只有方远留了下来。
封华让方远把蔡建军的衣服脱了，然后把他扎成了刺猬......多亏她空间里的银针多，不然都不够用。
方远看得直咧嘴：“疼不疼？”他虽然是个不怕疼的人，但是蔡建军现在这个样子，让他有些得慌。
“有些穴位不疼，有些就疼死了。”封华说道：“现在就是需要刺激他，让他疼，最好能疼醒。”
突然，蔡建军的眉头轻轻动了一下。
“你看到了吗？”方远立刻问道。
“看见了看见了！”封华开心道。只要有反应就好！说明他还有意识，没有脑死亡，只是意识不够强大，冲不破身体的禁锢。
“蔡大哥！我是封华，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封华在他耳边大声喊道。
蔡建军的眉头又动了一下，眼皮下的眼珠也转动了一下，只不过还是没有睁开眼。
“别着急，慢慢来！我来了，你保证没事的！”封华说道。
蔡建军又动了一下眉头。
封华的信心更大了。
“我嫂子给你生了个女儿，母女平安。”封华喊道，她觉得蔡建军的心里肯定最惦记这个。
果然，蔡建军突然深深呼出口气，面无表情的脸上，封华都看出了他的放松。
其实这段时间，他一直有意识，只不过意识太虚弱，也总是陷入昏睡。每当他清醒的时候，他就会惦记家里的老婆孩子。孩子还那么小，老婆还是个孕妇，在这乱糟糟的时候，能不能保证平安？
外公家也大不如前，母亲又是个靠不住的，他真的非常胆心。但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睁不开眼，他一度觉得自己怕是要死了。
现在封华来了，他又看到了生的希望！
多亏封华每次都出手大方，没事还给他邮寄空间出品的粮食，他最近几年几乎都是吃着空间作物，不然靠着王家人找来的粗糙食物，他根本挺不到现在。
“慢慢来慢慢来。”封华高兴道。她已经感觉到了蔡建军精神力的活跃，跟当初方全要醒的时候一样，看来他不会成为植物人了，那就行。
封华让方远出去一趟，去“买药”。光靠空间水能力不够，那就配合着空间出产的药品，熬中药，这就事半功倍了。
方远出去一趟，不一会就带着大包小包的药品回来了。实际上都是封华刚刚进空间配好的。
“怎么样？”王建设拦住方远，忐忑得问道。
封华刚才的喊声他们在门外都听见了，原来堂哥刚又了孩子，还没见过面,如果蔡建军要是救不活，他都不知道怎么面对未蒙面的堂嫂和侄子。
“有希望。”方远说道，不过谨慎的他没有说99%的希望。
但是哪怕是一丝丝希望，都让王建设惊喜，他还以为蔡建军挺不过今天了呢。
刚才回落脚点，惨淡的烛光下，蔡建军一脸死灰的颜色可吓死他了。
方远没再多说，亲自给蔡建军熬药去了，封华正在屋里给蔡建军描述他新得的女儿有多可爱多漂亮多乖巧，半点没提他不在的时间姚晓静母子三人受过的苦。
要说也得等他好得差不多了再说，不然再一下子把他气死.....
蔡建军嘴角抖动了一下，似乎是想微笑。
“还有你救的人，没有救错，真的是蔡忠叔叔的儿子，他们也没有抛弃你，这几天一直在想办法救你。”封华说道。
蔡建军听见，又松口气。
他一开始的时候，是能听见声音的，知道他被这几个人抬回家，心里有些安慰，起码没碰见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但是光听声音判断不了他是不是二叔家的孩子。
现在好了，原来真的是，他没救错人，这样更让他欣慰。
所有心事都去了，蔡建军喝了药，终于安心得睡着了，而不是以前，被迫地昏迷。
王家人也安心了，封华又去车上拿了一包吃的下来，在客厅的地板上跟他们开了个茶话会，仔细了解一下他们这么多年的生活和现在的遭遇。
“你们爸爸被关在哪了？”封华问道。
王家人的眼睛亮了一下，封华问这个，是有帮忙的意思吧？
确实有，听他们的意思，他们这个后爹对他们是真好，在他们母亲去世之后还一样好，这就难得了，所以封华也就有心帮一把。
“在郊区的一个大院关着呢，听说过几天就要跟着一批人被下放到哪个农场劳动。”王雅芳立刻道。
对于这些没有实质刑事罪名的“黑帮”分子，监狱是不用住的，住牛棚就行。而只要想，随便一个地方都可以成为“牛棚”。
封华和方远对视一眼，这件事情，说难办也难办，说好办也好办，就看怎么办了。
第910章 捞人
第二天，封华继续留在这里治疗蔡建军，方远带着一堆东西和一大堆封华开出来的各种可能用到的证件，跟着王建毅去了郊区。
下午回来的时候，就带回来一个60多岁的老人。
王承志“因病假释”了。
王承志是一所高校的副校长，发表过许多“有问题”的文章......不过这罪名就可大可小，可有可无，可以操作了。
方远一车东西加各种票子砸下去，想让本来就有些不健康，一个随时要倒的老头子捞出来，还是很容易的，毕竟不是什么“要犯”。
当然他们也是看在方远一个大尉和一辆长江46的面子上才敢放人的。而且长江46的面子要比大尉的面子大的多。
长江46从生产到停产，一共从1400多辆，那可是比全国大尉数量加起来还稀少的存在，能开上长江46的人，绝对不止是一个大尉。
也是看在这辆长江46的面子上，他们才敢收方远的东西，不然一般人给他们送东西，他们可不敢收。
万一是钓鱼怎么办？这边收了东西那边就举报他们？他们可就完了。
现在的举报非常好使，往往不需要证据，一般情况下有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如果有3个人说，那就是铁证了。
不然怎么抄家？光取证就得取一辈子。
“爸爸！”王雅芳见到王承志就激动得扑了过去，心疼得满脸泪花：“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王承志比进去的时候老了10岁不止。因为保养得宜，又气质不凡，王承志本来60来岁的年纪，看着就跟50多岁一样。
现在好了，本来半黑的头发已经变得干枯雪白，人也苍老枯瘦，一副七八十岁行将就木的样子。
“我没事我没事，好着呢。”王承志微笑地看着女儿，连连安慰道。
“这怎么是好？”王雅芳哭得更伤心了。
“人回来了就好人回来了就好，快别哭了，这是大喜事。”王建设在旁边劝道，不过说完他的眼睛也红了。
这个样子回来，他都不知道爸爸还能活几天。
“就是，回来了就好。”王承志还是微笑着：“快别哭了，这么大姑娘了，再哭可就让人笑话了。”
王雅芳这才想起旁边还有方远，赶紧擦擦眼泪，转头对方远道：“谢谢姐夫，谢谢谢谢！真是太谢谢你了！”
“不客气，应该的。”方远回了一句，又对众人道：“你们先聊，先给叔叔做顿饭，我去看看建军。”
方远说完上楼去了。
王承志被迎到屋里，坐在封华从“地下室”里翻出来的椅子上，这才好奇地问道：“你叫他姐夫？他是你哪个姐姐的姐夫？”
他被抓进去之后，自觉不秒，本来以为这辈子就要客死他乡了，没想到今天突然就被放了出来。
见到来领人的方远，他就很疑惑，因为他根本就不认识。但是听说这是带他出去的人，他也没当着那些人的面多说什么，老实地跟着方远出来了。
上了车，他也没说话，这人要拉他去哪里就去哪里吧。既来之则安之，大不了拉他去另一个牛棚，都无所谓，在哪里都是个死，他不介意换个地点。
直到方远开出去不远，拉上了等在路边的王建毅，他这才知道这是儿子找来的朋友。
但是车上颠簸，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他们寒暄了几句之后就一路沉默地回来了。
“让哥哥们跟你说，我先去给你做饭！”王雅芳说完就去厨房忙活去了。
这家地下室也不知道怎么就放了那么多东西，还是好东西，不但有桌椅板凳，还有各种厨具，最惊喜的是还有一箱子干净的旧衣服。都被封华倒腾了上来。
王建设看看楼上，一脸复杂地给王承志解释了一下方远的身份和蔡建军的事情。
王承志听完长叹一声，这世间还是有真情的！他的心里瞬间又有了阳光。
打败他的，让他瞬间苍老的，不是加在身上的拳脚和食物上的苛待。实际上拳脚并不多，苛待也能忍，但是心里的伤害忍不了。
信念崩塌了怎么也重建不了。
他从小读着少年中国说长大的，一心为国，一心报国，后来立志要启中国少年智，让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强则国强。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本来好好的少年，怎么一下子就疯了......
他看不到智，看不到富，看不到强，他只看到了疯狂，无边无尽的疯狂。
这让他即将崩溃，好在方远的出现，蔡建军的出现，儿女的出现，让他感受到了人间的温情，人又活了过来。
“走，我去谢谢恩人。”王承志站了起来，要去楼上看看蔡建军。
“爸，你先休息一下，吃完饭，换件衣服再去。”王雅芳迅速得做了点稀粥烂饭端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我去给你拿身衣服换上，再去看堂哥。”
她倒是不嫌弃自己的父亲，但是她怕别人嫌弃。
王承志可能被抓走之后就再也没换洗过衣服，那个味啊，她就是亲女儿，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好闻。
“哎呀，是这么回事。”王承志低头闻闻自己的衣服，也被熏得直皱眉。他进去之后确实没换洗过衣服，没得换呀，初春的上海也很冷啊。
“快把衣服拿来，先换衣服后吃饭！”王承志赶紧道。他是个爱干净的人，甚至有点轻微小洁癖，穿衣服从来都是干干净净连个褶子都没有。之前条件不允许，他也无可奈何，现在听说有衣服换，实在不能忍了。
等他收拾干净匆匆吃了几口饭，让自己更有力气，就来到楼上，探望蔡建军。
见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蔡建军，王承志深深鞠了一躬。
不过刚刚弯腰，就被封华拦住了。
“他是小辈，您这样就折煞他了。”封华说道。
“小辈也受得，如果不是他救了建设，建设怕是要蒙难，那我就是死了，也没脸去见他们的母亲了。”想到那种情况，王承志红了眼眶。
这人可真是重情。
“感谢放在心里就行了，不要在乎形式。”封华说完，把人拉出了房间，去外面聊天。
蔡建军刚刚吃过要，现在不是在昏迷，而是在睡觉，最好不要打扰。他休息得越好，意志力越强大，才能早点醒过来。
第911章 人呢？
来到屋外，封华问道王家人今后的安排。
“当然是先回去看看家小，也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王建毅说着脸色有些担心。
王承志提前发现了情况不对，就让他们出去避一避，儿子们孝顺，没有扔下他一个人走，只是孩子们还小，不能有什么意外，就让已经没有工作的媳妇带到乡下亲戚家去了。
而这个亲戚，还是远亲。他们家都是城里人，想找个乡下亲戚都得拐好几个弯。
在这种关系的人家住，受到的待遇可想而知了，更何况是在他们带去的粮食不足的情况下。
城里人没法存粮，都是一个月定量的发。她们走的时候连下个月的口粮还没领，只带走了十几天的分量，早就该吃完了。
也不知道妻儿现在过的什么日子，能不能吃饱饭。兄弟两人都面带担忧。
“还有你们两个妹妹家，也得去打听打听。”王承志道。
蔡忠孩子多，两儿两女，王建设还有两个妹妹，不过都已经嫁到外地好多年了。
其实王家不是上海本地人，只不过是后来王承志在这里的一个高校工作，被调到这里来，后来两个儿子也想办法调到这里来工作。
而那时候蔡忠的两个女儿就已经嫁人留在老家了。
王承志之前还遗憾没把两个女儿女婿带到上海来，现在却觉得非常庆幸，不然她们现在被他连累，他更要内疚了。
“我上午的时候已经拍了电报去问了。”王建设说道。
上午封华在治疗蔡建军，不能打扰，王建毅也出去了，他和妹妹简单收拾完屋子就去邮局拍电报去了。
他也挺担心妹妹的，但是之前真的是顾不上，直到现在才抽出空来问一问。
当然也因为之前没钱.....吃饭钱都没有了哪里有钱拍电报。现在兜里揣的10块钱还是从封华那借来的。
听说电报已经拍过了，王承志放心地点点头。
“你们家人在哪个乡下，远吗？”封华问道。
“挺远的，坐车加走路，得1天半时间。”王建设说道。送得太紧就没有意义了，抬脚就到的地方不得抬脚就让人抓回来？
中国自古就喜欢连坐，一个人犯法全家有罪，罪大了就要诛三族、诛九族什么的，现在虽然是新中国了，但毕竟时间短，刻在骨子里几千年的习惯还没有完全改过来。
“老子反动儿混蛋”就是很好的例子了。很多大佬倒了，儿女都跟着遭殃，死了的残了的抓起来的，都有。
当然也有儿女没事的，那肯定是因为他们父亲不是大佬.....比如王承志，一个副校长，说到底还上不了台面。
换成副zx就不一样了~未成年子女都能给你抓起来关到少年劳教所里去。
咳咳，当然这是个别现象。
“距离多远？”封华问道。如果坐1个小时汽车，剩下全走路的话，100里地也能走一天半。
王建设想了想道：“300来里路吧。”
那还不远。
“你明天开车送他们回去一趟？”封华问道方远。300里路就是路况不好车不好，半天也就到了，毕竟现在车少，完全不存在堵车问题。
“没问题。”方远说道。
“不用了吧...我们坐车回去就行。”王建设道。一个大尉开着长江46亲自送他们回去，他们有些忐忑啊。
现在的长江46，比几十年后的私人飞机还牛叉，他们有些不敢坐，尤其是大尉开的专车，估计只有军区首长有这待遇吧？
“早去早回，现在农村的日子也不好过。”封华说得比较隐晦。主人家自己的日子都不好过呢，寄人篱下的人日子更不好过了。
她已经知道，王建毅和王建设家，都有4个孩子，再加上两个大人。哪个农村家庭可以管10口吃白饭的人？
除了他们故家屯，外面可能没有这样的农村家庭。
“行，那就麻烦方远了。”王建毅说道。他心里其实一直担心这个，本来以为短时间内他们能有解决的办法，结果自己都差点饿死在外面.....
现在，只能回来沾封华的光了。
王家人想到这一点，面上都有些尴尬。上面还欠着蔡建军一条命呢，这边又欠了封华和方远这么大的人情。只能以后慢慢还了。
“回来之后，我想带着你们回我老家看看蔡奶奶。”封华对兄弟两人道。
“对，对，这个应该。”王承志立刻道，就是封华不提，他也要说的。
王建毅和王建设也连连点头，母亲的叮嘱他们一直不敢忘，现在终于到了实现的时候。
第二天一早，王家人就出发了，一路顺利，中午时分就到了目的地。
结果找到亲戚家，并没有看到一个王家人。
王承志的脸色都变了，有些站不稳，方远伸手扶住了他。
“新巧？新巧？！”王建毅大声喊着媳妇的名字，没有人应声，屋里也没人，亲戚都不在家。
“慧慧？慧慧？！”王建设却喊着自己3岁小女儿的名字，大人有事出去了，3岁孩子总能留在家里吧？
现在孩子3岁就已经可以独立了。
“爸爸！”一个童声从院子外传来，惊喜地看着院子里的人，接连喊道：“爷爷！大伯！”
说完扔掉身上的背筐，跑了过来。
王建设一下子就红了眼眶。要不是这孩子喊他，他都认不出来这是他那白净可爱小公主般的女儿。
现在的王慧，扎着一个歪歪斜斜的辫子，身上的衣服也不是他见过的，而是补丁连着补丁，很多地方连不上就露着窟窿的乞丐装。
现在农村人都很少穿这种衣服了，只会拿来做鞋底。
最关键的是刚才被王慧扔在地上的背筐，只比她身高矮那么一点点，里面却已经装满了枯枝烂草。
她这是捡柴去了。
王建设不知道这筐有多重，他只知道他小闺女才3岁，他从来没让她干过活！
这可真是遭了大罪了，王建设心疼地把他抱了起来。
“慧慧....”一句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却卡在喉咙里没有说，不用问他心里也明白，哪能白吃饭，得帮人家干活啊。
“慧慧，你妈你大娘她们呢？”王承志问道：“她们怎么让你干这么重的活？”说完他去试了一下被慧慧扔在地上的背筐，分量不轻。
就是不能吃白饭，也不能让这么小的孩子干活啊！
王慧现在是家里最小的，从前也白净可爱，很讨王承志喜欢。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他也心疼。
“妈妈和大娘下地干活去了，这里的人说，不干活不给我们粮食吃。”王慧学着母亲告诉她的话。
她也不懂自己为什么突然之间要干这么多这么累的活，也为此哭闹过，母亲就好好给她讲了讲。
不干活就没有饭吃，而她已经挨过几天饿，在饿肚子与干活之间，她还是选择了干活。
第912章 带回
“那其他哥哥姐姐呢？”王建设问道。
“也在干活啊，他们在那边育秧。”王慧伸手指了指远处的几个塑料大棚。
塑料大棚虽然是稀有的，但是南方水稻育秧非常需要，所以还是必须有的。
现在正是育秧整地的时候，一路上确实发现地理都是人。
正说着，村头一行扛着锄头的人急匆匆得回来了。他们是看见方远的小车一路开来停在了村里，才过来询问的。
这是哪个工作组又来指示了？这回的指示可是够高的。
“张书记。”王建毅和王建设看到领头的人，迎了过去。
这人是这个大队的大队书记，他们来安置妻小的时候都见过，打过招呼送过礼。
城里人来农村也不是想来就来的，都得有介绍信。而他们当时就是没有介绍信硬塞进来的。
“呦，是王同志...”张书记见到来人愣了一下，说完他又看看方远，和方远身后的车。
这王家没倒啊.....
那他这事办得...他也有理！
王家人来投奔亲戚，说是要住几天，都是有名有姓有亲有故的，不是特务，没有介绍信他也冒险同意了。
亲戚家也很欢迎，那时候王家人大包小包的，是自带粮食的，他们不但不吃亏，还能沾点光。
但是这一住2个月，男人一去不回，一点消息都没有，女人孩子就扔这不管了，最关键的是大包小包里根本没多少粮食，亲戚家先受不了了。
拐了八道湾的亲戚家很穷，勉强自己吃饱饭，实在没能力养活这10口人。
常新巧也知道情况，主动联系了张书记，寻求帮助，借粮。其实是买粮，她们手里是有钱的，有家里这么多年的积蓄，虽然也不多，但是如果能买来粮食，还是可以挺很久的。
可惜单纯的钱买不来粮食。
张书记胆子很小，又是在这风声正紧的时候，偷偷收点东西没人知道，但是没粮食的王家人突然有粮食了，谁都知道怎么回事啊，一封举报信他就得被批斗！
不过也不能看着人饿死，那么多钱...不不不，都是亲戚里道的，孩子还那么小，怪可怜的。
所以张书记想出一个办法，让他们“以工代赈”，钱加劳动，换粮食。
他们本村人的粮食是用工分换的，工分不够用钱补也是可以的。那这些人跟他们村里人干一样的工作，挣一样的工分，再加上钱，分他们点粮食就没有人挑理了。
“我来接人。”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王建设知道的不详细，但是可以猜个**分，他一句话不想多说，直奔主题。
他的小囡囡已经变成了小乞丐，媳妇和儿子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本来他还想着，如果她们过得去，他就不去城里麻烦方远他们了，毕竟城里对他们来说，不是个安全的地方，他们是“黑帮”分子。
但是农村也不安全啊！
“行行，华安，去地里把王家人都叫回来。”张书记吩咐旁边的年轻人道。人家来接人，他也没有拦着的道理，而且走了更好，“黑帮”分子在他们村里，他已经顶不住上面的压力，要批斗他们了。
要不是常新巧频频送过来的东西，他早就顶不住了。
隔三差五地，上面就分个任务下来，让他们批斗“黑七类”，他只批斗本村的，漏掉王家这两个“黑媳妇”，已经遭到很多人的不满了。
常新巧和罗玉梅很快就带着孩子们回来了。
王建毅和王建设又险些没认出来。这又黑又瘦又村又屯的女人是谁？这一堆小乞丐是谁？
“回来啦！”常新巧一眼看到自家男人，立刻就笑了，来到这里两个月，脸上第一次有了笑容。
罗玉梅却眼尖地看到了人群最后的王承志：“爸！你...也来啦!”
王承志被抓起来的事情，她们走的时候还没发生，之后她们就跟家里失去了联系。现在看到王承志好好地站在这里，虽然模样大变....但是人在就行！这说明他没事了，那他们也就没事了。
就是不知道这个身穿军装的大尉是怎么回事了。能开着吉普车来，老公和父亲都是一脸轻松，总不会是来抓他们的。
现在的人都是军事迷，看简章认军衔都是小意思，她们一眼就认出了方远是个大尉。
“收拾东西，我们回家了。”王建设说道。
“万岁万岁~~~”孩子们立刻欢呼起来。这两个月的日子，对他们来说，就跟做了一场噩梦似的，现在梦终于要醒了。
常新巧和罗玉梅脸上也有了喜色，匆匆回屋收拾东西去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了，王家的家当，现在已经不剩下什么了，除了两三样传家宝实在舍不得，其他衣服用品什么的，都已经拿出去换粮食或者挡灾去了。
现在穿的这些都是亲戚家不要的。
一分钟，两人就各挎着一个小包出来了。
王家人看了什么表情都没有，张书记和跟过来的亲戚脸上就有些尴尬了。那些东西大部分都被他们分了。
方远从车上开始往外拿东西，米面粮油，都是硬货。一部分分给了亲戚，一部分给了村里。
不管怎么说，他们在王家人最危难的时候收留了他们，没让他们饿死，也没被批斗，这就是大恩了，应该感谢。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亲戚和张书记都非常后悔，早知道这王家没倒，之前对他们再好一些就好了。
王家人又再三感谢了他们一遍，上车离开了。
这车是昨天晚上临时改装的，后座被拆了下来，改成了条形椅子加马扎，不然坐不下这么多人。
好在孩子们都还小，大的也才十来岁，挤挤还是能挤下的。天气又好，方远撤了篷布，让这车变成个敞篷的，大家一路兜风回到了城里。
进了城，去的地址却不是自己家的方向，这让两个女人对视一眼，心又提了起来。
王建设心细，握了握媳妇的手，以示安慰。
默契地罗玉梅立刻笑了。
常新巧白了自家老公一眼，王建毅这才反应过来，也拍拍她的手，结果被常新巧一巴掌拍飞，孩子们都在呢！
众人气氛轻松地回到石库门，王雅芳已经等得在屋里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圈，自己都要转晕了，终于听见了汽车的声音。
封华却紧张地盯着蔡建军。
第913章 醒来
蔡建军的眼皮频繁颤抖，精神力也越来越活跃，似乎很快要醒的样子。
“加油加油！”封话给他打气，她已经可以确定蔡建军能听见。
蔡建军的嘴角微微网上翘了一下，人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哇！厉害厉害！”封华夸张地赞道。
睁开了眼睛，似乎像按了开关通了电一样，蔡建军整个人都活过来似的，一下子灵活了许多。
“多谢夸奖。”蔡建军自然地微笑一下，看着封话，声音沙哑道。
“当得当得。”封话惊喜地看着他。虽然知道他99%的可能性能醒，但是真的醒了，还是让她惊喜的。
“快，活动一下手脚，看看如何。”封话说道。人醒了，就要担心其他问题了。
四肢有没有知觉，会不会瘫痪，就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蔡建军的心也顿了一下，他几乎一直都是有意识的，所以醒来之后思维就很清晰，听懂了封话的顾虑。
他也有些怕。
好在没什么问题，四肢都能动，而且不僵硬。
两个人都送了一口气，笑起来。
方远下车就听见了动静，把王家人扔在下面，自己跑了上来。
王家人还以为他惦记媳妇，倒没想到蔡建军两天就能醒。
蔡建军看到推门进来，一身军装，英俊帅气的方远愣了一下。
“醒了？”方远也惊喜道。蔡建军没事，他是真心开心。这样小丫头也能放开心事，好好跟他成亲了....
蔡建军疑惑地看着他，他并不认识方远。
“这是方远。”封华介绍道。
蔡建军一下子反应过来，他对方远可是“挂心”很久了，一直想见见他，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到底可不可靠。
现在其他不说，光是模样，倒是配得上封华。
“你好你好。”蔡建军利索得站起来，跟方远握手。
他突然被自己的灵活吓了一跳。刚才试验的时候只是轻微活动了一下，有知觉他心就安了。没想到自己竟然一下子能站起来，还站得这么利索，跟好人似的。
空间井水治疗“硬伤”还是很办事的，软伤就不行了。
蔡建军疑惑地活动了一下手脚，握了握拳头，很有利。
方远上前一步跟他热情得握手，打断了他的思路。
空间的存在，仅限于他们3个人知道就可以了，不需要第四个人，蔡建军也不行。
封华微笑地看着两人聊天，声音终于惊动了楼下的王家人，都纷纷跑上来查看。
看到眼神明亮，精神饱满的蔡建军，他们都惊呆了。
蔡建军之前就跟个死人似的.....封华这两天又是针灸又是喂药的，他们保守估计，十天半个月能醒就不错了。
现在似乎转眼之间，一个重病垂死之人就变得生龙活虎了，神医啊！
知道治疗情况的几个王家人第二眼都看向封华，眼里都带着惊讶和敬佩。这么小小年纪的神医，真是天才了。
“谢谢你救了我！”王建设上来就给蔡建军深深鞠了一躬。
王承志跟上，也要鞠躬。
蔡建军上前一步扶起两人：“大家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救你是应该的。”虽然他有些疑惑这个年纪大的老头是什么身份。
封华只对他说了他救对了人，至于这人现在什么家庭情况她没有说。
“这个说来话长，我先去烧水做饭，你洗漱一下，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封华说道。
蔡建军这几个月的味，可比王承志凶多了......
“我去我去！”王雅芳争着跑得楼下烧水去了，封华就去厨房熬了一锅大米粥。
小米是凉性的，大米是平性的，蔡建军这个时候吃大米比较好。
还有刚刚被拉回来的王家的孩子，一个个跟小乞丐似的，也得收拾一下，吃顿饱饭。
等大家都收拾好，吃完饭，才好好坐在客厅里聊天。
罗玉梅知道蔡建军的身份，也感激地站起来要给蔡建军鞠躬。
她没想到老公留在上海的日子会是这么惊险，不但公公进去了，她自己也差点成为寡妇！
“没事了没事了，大家不要客气，都是一家人。”蔡建军高兴道。
他当时只认出了王建设，没有认出在另一个方向的王建毅，现在一下子把二叔家的两个孩子都找到了，真是开心。
不，不是两个，找到他们自然也就算是找到了那两个堂妹，他们蔡家，人这是齐了。
“我小时候见过你，还抱过你呢！”蔡建军对王建毅道。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王建毅惊讶道。
“那时候你还小，才2岁，我爸和你爸商量好一起回家探亲....”蔡建军顿了一秒继续开心道：“我们还合影了呢，奶奶抱着你，我站在旁边。”
“是吗！那照片还在吗？真想看看，我还没有小时候的照片呢！”王建毅惊喜道。
“在，在奶奶手里，我见过。”蔡建军道：“有好多呢，你满月的，百天的，周岁的，还有建设和两个妹妹的，都有。”
“哇~”王建设都发出了孩子般的惊喜，他也没见过自己小时候的照片，以为一直没有呢，原来有这么多？
蔡家不差钱，孩子出生自然有照片，不过他们都给远在老家没见过孩子的母亲邮了回去，自己当然也保留了。
但是因为后来战乱辗转，都丢掉了，反倒是留在蔡老太太手里的，都保存了下来，一张不少。
众人其乐融融地聊着天，哪怕窗外大风呼啸，也不觉得寒冷。
方远微笑地看着封华，有她在的地方，就像有一层保护罩，不管外面风风雨雨，她在的地方永远都是温暖的。
而这温暖不是别人带给她的，是她带给别人的。这一点让方远又自豪又心疼。
他要努力，做她的保护罩。
封华感觉道他的目光，甜甜地笑了一下。能给家人带来温暖，她很开心。
终于能跟方远踏踏实实地把婚结完，入洞房...她更开心！
“如果没什么事，大家明天就起程去北方吧？”封华插言道。赶紧回家赶紧结婚啊！
异地办理结婚证还是比较麻烦的。
王家人对视一眼，王承志道：“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留在这里不安全，两天就得让人抓走。”封华说道。
第914章 回家
“啊？为什么啊？不是都放出来了吗？”王雅芳着急道。
“因为我们得罪了人啊，再说这个部门同意放出来了，别的部门也可以抓走。”封华道。
前天晚上，他们可是武力抢回房子的，对方还是一群红卫兵及其家属，也许就有几个心眼小的在暗处盯着他们呢。
方远和她根正苗红地不怕，王家人可不是。
万一让这群人打听清楚王家人的身份，转身就得带着一大群人名正言顺地把房子抢走。
王建设也想到了这点，低声给众人解释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几个小孩子刷地一下就看向方远，一拳一个？这么厉害！真是个大英雄！
其实到底是一拳还是一脚，王建设也没看清，不过一个人肯定是只用了一下没用两下，这个他是知道的，因为他听见了声音。
王承志听说了原委，也觉得自己呆在这里不安全，但是他毕竟姓王，去看妻子前夫的母亲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没准人家不想看见他呢。
现在的老思想还是根深蒂固的，对再婚的女人都有歧视，原夫家的人见了女人再婚的对象就跟仇人相见似的。
不打起来都是脾气好的。
“我奶奶一定很欢迎您的，谢谢您替她照顾了这么多年的孙子孙女，她一定会非常感激的。”蔡建军道。
虽然相处的时间少，但是他自认很了解蔡老太太，那是个少见的豁达明理的人，知道王承志这么多年善待二叔家的几个孩子，肯定会感激他，不会介意他的身份。
他就是如此，非常感激王承志，非常佩服他的为人。能善待继子继女并视为己出的，真的太少了。
封华也点点头：“确实如此，你放心地跟我走吧。”
有了两个人的保证，王承志放心了，微笑着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们了。”
两个儿媳妇的表情却还是有些忐忑。
王建毅王建设他们去了就去了，她们和孩子们也去吗？
不担心别的，就担心这一路的花销和食物，一般人供不起。
“大家都去，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早上出发。”封华给她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王家的媳妇心里立刻松了口气，又要感谢，封华赶紧招呼众人都散了。谢来谢去，天都亮了。
蔡建军醒了，蔡忠的孩子也找到了，一个没少，封华的心里就像搬开一块大石头一样轻松起来。
终于有心情调戏...咳咳，**？呃，反正就是又有心情跟方远说笑了。
“这个床单漂不漂亮？我自己绣得呢。”封华穿着薄薄的睡衣，拿着一床鸳鸯戏水的丝绸床单问道方远。
听到她的话，方远的目光才从她身上移开，落到床单上。
“好看。”方远说道。
“你看，同款的，发现了吗？”封华挺了挺胸，给他看睡衣胸前的图案。
这睡衣是个复古款，抹胸吊带加罩衣的。整个抹胸上的图案，就是床单上的缩小版。
方远闭了闭眼，声音低哑道：“别闹...”再闹下去他可就要失控了。
“哈哈哈~”封华大笑着扯过床头的外套穿上，跑了出去。
地里的庄稼实在拖不得了，又该收了，再不收就要落地被刷新了。
蔡奶奶看见不知道要心疼成什么样，而且也该担心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了。
方远在屋里平静了好几分钟，才从屋里走出来，去牧场那边收拾家禽家畜。
地理的庄稼封华用精神力收货非常快，他帮不上忙。
两个人心情都不错，都在期待着马上就要到来的婚礼，到来的洞房.....
再加上明天就要坐火车，不能进空间，所以两人一宿没睡，都在空间里劳动。
别人得到空间怎么潇洒的封华不知道，反正她知道她自己是付出了不少，并不像之前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种地是一宿一宿的种啊！每年付出的劳动力，比在外面下地挣工分都多。
什么赚钱，什么功夫，什么啥啥啥的，都靠一边站，她现在最拿手的是种地！
“这是要往农业大咖的方向发展了...”封华一边收货着庄稼，一边分神自娱自乐道。
第二天一早，众人就来到火车站，买票上车。
火车站的售票员看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正经买票的，激动坏了。好久没有正经卖过票了~
虽然免费的火车外面很少有了，但是这里不是造反派的天下吗，乱得很，红卫兵梗着脖子就上车，谁敢收票？
上了车，这次运气就没有上次好了，没有碰到漏风的车厢，不过众人还是挤在了最后一节车厢。
因为这截车厢基本都是后挂上来的，比较破旧，椅子都是木头的不说，还带窟窿，有的甚至没有靠背。
封华就不嫌弃这些了，有个人少的地方就行，方便她拿出吃的来。
......
一路晃了10来天，终于到了老家。
封华让众人在候车室等着，和方远出去转了一圈，就带着一辆卡车回来了。车里已经半满，装着各种好吃的。
王家人上了车，别提多惊讶了。他们已经听方远说了，他是农村出身，农村出身，几年混成大尉不说，还混得这么有能量，真是厉害了。
只有王建设偷偷看了一眼封华，封华的“真面目”只有他看过，那是比方远还厉害十倍的样子....
而且....不想了不想了，一琢磨封华，他就想起那天的眼神，心里就害怕。
反正她对他们没恶意，还是一家人，这就行了。
卡车进了村子，直奔蔡家小院。
地里正在劳动的人都看见了。
“肯定是封华回来了。”
“对，肯定是。”
“除了她没谁有这本事了。”
大家讨论着。现在村里人看见什么车啊，大车小车都不像以前看飞机一样稀奇了。有什么好稀奇的，他们村的村民想开啥开啥。
“封华回来了，那封大贵家的鸭子肯定跑不了了，我家也想要啊....”
“你去问问！”一个人挤眉弄眼地撺掇着。
“你想要你自己去，我才不给你当枪使。”
“什么叫我想去？你自己不也想去吗？”
“要我说，还是找大队长问问，想想办法。”
第915章 认亲
这个人的提议得到了一致赞同。封华表现出来的巨大能力，和梁青山突然的转变，已经让心眼多的人联想到了什么。
“我就说，大队长祖上八倍都是贫农，哪来的这么大本事。”一人低声嘀咕道。
“就是，之前要是有这本事他还在这里呆着了？早进城享福去了。”
“是呢，就是从封华在城里找到工作之后，梁青山就变了....”
众人一致地点点头。
“那大队长当初分给我们的那些鸡鸭鹅、兔子什么的....”一个人突然想到让他们发家的兔子，表情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这些兔子原来都是从封华手里来的吗？那他们当初可是有些过了...
当初金家来人把牲畜都拉走了，他们见了封华可没好脸，脾气暴得甚至当面质问过封华。就是脾气好的背后也是说三道四，没一句好听的。
“怨不得呢，从那之后，梁青山就再也没往村里倒腾过什么好东西。”一个人说道。
“那这回鸭子也别要了，人家不带给的。”男人说着，一脸后悔，早知今日肯定没有当初啊。
“试试，试试，不试试不死心...”一开始说话的男人扛起锄头就走了，工分也不要了。
他要去找梁青山说道说道，他的悔过之心。
卡车还没停下，听到声音的人就都迎了出来。能开着车来到蔡家小院的，不用想就知道是封华回来了。
张家人，沈鹤庭一家，都在，老少加起来，有些壮观。
见到一座院子里竟然出来了这么多人，下车的王家人都愣了一下。这居住条件，也够紧张的....
“小华回来啦？”众人见到封华，同时招呼道。
“哎！”封华应了一声问道：“我奶奶呢？”
“这呢。”蔡老太太被方芳搀扶着走了过来。
封华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扶着蔡老太太的另一边胳膊：“怎么了这事？摔着了？”
“没有没有。”蔡老太太赶紧道：“这不是刚刚化雪，天气又冷了，地面结冰了，他们不放心我。”
确实如此，现在已经是3月上旬，开始化冻，但是偶尔还会飘雪的日子。
“没事就好，吓我一跳。”封华夸张地拍拍胸口，引得大家都微笑起来。
王建毅和王建设都看着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这就是他们的奶奶吗？
众人的目光也在他们身上流连着，猜测着他们的身份。
张家人尤其关注一身军装，站在封华旁边微笑着的方远。
谁啊？
沈鹤庭和蔡元君却有些恍然了，他们是见过方远的，还一起吃过饭呢，只不过封华那时候说是自己的老乡。
现在看他们直接若有若无得亲近，可能不止是老乡那么简单。
“三哥！你回来啦！”方芳高兴地跟方远打招呼。
众人心里一下子明了，这就是封华的丈夫方远啊。
“奶奶，我带了两个人回来。”封华说完，王建毅和王建设自动站了过来，一下子就跪到了蔡老太太面前。
“奶奶！我们来看您了！”兄弟两人同时喊道，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蔡老太太愣了一下，她刚才谁都没看，就看封华和方远了，现在仔细打量两人，就发现了王建设的不同。
蔡老太太一下子猜出了他们的身份，眼泪立刻就下来了。
“好好，你们都在，都好好的，这就好着就好。谢谢菩萨，谢谢观世音菩萨~”蔡老太太上前一步，要搀两人起来。
兄弟两人，包括他们身后的王家所有人脸色都变了，赶紧看向蔡老太太身后乌泱泱的一大群人。
这时候提什么观音菩萨啊？提了谁也保不了她啊！
结果却发现众人还是一脸惊讶惊喜地看着他们，没有一个人因为那句观音菩萨变色，他们似乎选择性耳聋了。
这就很奇怪了。封华说过，蔡老太太这么多年就自己一个人过，那院子里这些人，不管为什么此时在这里，也不会是她的至亲，可以放心地说些禁忌话题。
本来年纪大了，蔡老太太就有些信佛信道了，自从知道了空间的存在，更信了，诸天神佛她都信。
她不时地就会在心里祷告，希望菩萨保佑她这几个亲孙子干孙子，都平平安安的，特别是还没找到的老二家孩子，希望他们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活得好好的。
今天愿望终于实现了，她自然要好好谢谢菩萨，谢谢诸天神佛。
“快起来快起来。”王家兄弟还傻愣着，蔡老太太过去搀扶。但是她的力气还不足以扶起两个大男人。
方远过去一手一个把他们拉了起来。
“进屋说吧，外面怪冷的。”封华说道。
“对，对，进屋。”蔡老太太开心道。
进了屋子，小孩子们都被方远拿出来的糖果零食打发出去了，大人们可以好好认认亲。
封华三言两语介绍完建毅建设两兄弟这么多年的情况，蔡老太太果然感激地看着王承志。
“孩子们命好，遇到好人了，谢谢你谢谢你，我替他们父亲谢谢你。”蔡老太太说我就要下地，看样子是要行礼。
封华赶紧拦住：“我来吧，我替您谢谢他。”
“好，好。”蔡老太太微笑道，看来看去，还是封华最贴心。
“不用不用，不敢不敢。”王承志连连推辞道。
先不说他没有做什么，照顾继子继女长大成人，本来就是一个人的道德底线，再说他付出也是有回报的。
继子继女当他是亲生父亲，这就是对他最好的回报。
更何况，封华的礼，他哪敢受啊....王建设已经偷偷跟家人们通了气，别看封华整天笑盈盈，一副漂亮可爱的样子，翻起脸来，那是比方远还吓人的存在！
方远打人还需要一拳一脚呢，封华根本不需要，问句话就能吓死人！
王建设不时地还会回想起封华当时说那句话的表情和语气，想一回心就抖一回。
既然王承志诚心推辞，封华这礼也就没有拜。
介绍完王承志，王家的小辈们也过来见礼。
“太奶奶好！”孩子们齐声喊道。
“好好，乖！小华啊，去把我的匣子拿来。”
蔡老太太真是高兴坏了，这是她第一次见重孙辈的人。蔡建军的孩子她都只见过了照片，现在一下子见到这么多这么大这么健康的重孙子，立刻觉得人生圆满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