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狡辩
“啊~”马大炮一声惨叫。
“谁？”
“怎么回事？”
呼呼啦啦又跑过来几个人，这些人也没看清情况，噼里啪啦倒了一地。
马大炮啊啊两声就叫不出来了。
后面人七手八脚的半天才爬起来，过程中又互相按了几下，马大炮只哼哼了两声就再也没动静了。
今天有些阴天，无星无月，收工回家的人也没点个火把什么的，视线非常不好，只是朦胧地能看出地上躺着两个人，是谁就看不出来了。
“咋了这是？死了？”有人有些害怕道。
一个人大着胆子上去摸了摸，还有气。另一个人绕过去摸了摸另一个身影。
“哎！这是个女的！...嘿嘿嘿。”说完仗着别人看不见又摸了几把。
一男一女大半夜在一起，还躺在地上......
“笑屁！先抬回去看看谁，别是出了什么事。”小队长从后面赶了过来说道。
不管是遇上什么事了还是饿晕了，都不是什么好笑的事。
众人也反应过来，虽然没什么力气了，但还是强撑着，四个人一起抬起一个往村子里走去。
等到了大队办公室，点了灯才发现是马大炮和他奶奶。
“嘿！呸呸呸！”之前那个趁黑摸两把的人突然朝手吐了几口吐沫，然后使劲在身上抹了抹。
那样子别人一看就懂。
“好你个赵老三，得劲不？哈哈哈！”
众人一看原来是马家祖孙俩，心里都松了股劲，也有心情开玩笑了。
赵老三便宜没占着，还被恶心了一顿，面子里子都丢了，骂骂咧咧走了。
其他人却不想走，虽然很累很饿，但是热闹是必须看的。反正粮食就那么点，晚吃一会还能多挺一会呢，省得半夜饿醒了睡不着。
“看这样是被打了啊，鼻青脸肿的。”
“谁打的？”
“这个可不好说，马老太太跟全村老娘们儿都干过仗吧？”
“老爷们儿她也没少干啊！”
“那这更不好说了。”
“马大炮这熊玩意看不顺眼的更多了。”说话之人幸灾乐祸道。其他人对视一下，咧嘴笑了。
马大炮自然不少本名，是外号。这人满嘴喷粪，牛逼吹上天，又仗着身份嚣张得不得了。大家叫他马大粪确实有些对不起他爹，最后不知道谁叫了个大炮，就一直这么叫了。
屋里不少人都有揍马大炮一顿的想法，但是不是被他的身份吓住了就是被他奶奶吓住了，至今没人动过手。
现在好了，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到底是哪个英雄好汉？
小队长对一个小伙道：“快去把大队长和李队长找来。”马家人不在他的小队，就跟不是他家人一样，出了什么事跟他都没关系。
但是他看这俩人状态不好，别一会死在这，到时候赖他手上！
小伙颠颠去了，看热闹不嫌事大。
梁青山和李小队长来的时候，马大炮和他奶奶正好刚醒。
封华下手很有分寸，这么半天了又搬又抬的，这俩人要是再不醒就是没分寸了。
别看鼻青脸肿的，真没伤筋动骨。
“怎么回事？”梁青山淡淡问道，说实话，他看着这俩人这样心里也挺解气的。
“哎呦，哎呦.......”马大炮和马老太太醒了就开始喊疼，都没反应过来现在什么情况，一听梁青山声音，才四处看了看。
“哎？”马大炮惊呼一声，他怎么在这？又看看奶奶和自己身上的伤....他这是事情又败露了...被逮到了？
马大炮一时懵了。
他记得之前自己躲在草丛里，已经听见奶奶和封美华过来的声音了，正激动呢就突然头一痛，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马老太太跟他差不多，有些懵。她就记得自己坐在地上等完事呢，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过被梁青山和一群人围着，她也觉得可能是事情败露了，心虚害怕得直哆嗦。
梁青山心里一顿。按马老太太的为人，被人打成这样见了他得嚎得跟马上要死了一样，然后把对方祖宗十八代都骂出来才解恨。
现在竟然有些闪躲，这一看就是干了亏心事了！而且按马老太太的没理搅三分，这事还小不了。
“把马大炮抬到上回那个屋子里关起来！”梁青山突然脸一沉，沉声喝到。
屋里轻松气氛一顿，他们很少见梁青山发这么大火。一个个不敢再闹，抬起马大炮就走。
“我是冤枉的啊大队长！我是冤枉的啊！我什么都没干！”马大炮连声喊冤，喊得情真意切！他这次确实什么都没来得及干啊，是真冤枉。
被抬出去之前，他扭头看了一眼马老太太，喊得：“我什么都没干！”
马老太太听懂了，突然有了底气。看来事还没成，那就没事！
“哎呀我的大孙子啊！你们这是要杀烈士遗孤啊！”马老太太扑过去，打算拉住马大炮。
梁青山挥挥手，几个人过来把马老太太拉起来。
这时候战争刚过去10来年，现在的人除了小孩子都是经历过战火的。梁青山虽然没打过仗，但是审问技巧还是知道一点的，比如说分开审问。这俩人搁一起肯定听不到一句真话。
“说吧，你俩这是被谁打的？”梁青山决定先问马老太太。这老太太也就是胡搅蛮缠无人能及，说到底还是个老娘们儿，好对付。
“我不知道啊，我没看见！”马老太太说得底气很足。
周围人对视一眼，也不觉得奇怪，没准是天黑时候打的，那确实看不见。
“为什么打你们？”梁青山问道。
马老太太顿了一下道：“我不知道。”
“在哪被打的？”
“草甸子那。”
“你没事去草甸子那干什么？”
马老太太又顿了一下：“我去挖野菜。”
“天黑了去挖野菜？”
“那时候天还没黑！”
“马大炮也去挖野菜？你可从来舍不得他干活！”
马老太太突然又嚎上了：“我的命好苦啊，儿子为国家牺牲了，全尸都没捞着，留下一个奶娃和孤老婆子，好不容易拉扯大了，却要饿死了！现在出来挖个野菜也不行了啊~~”
梁青山之前从没跟马老太太正面对决过，他顶多就是被波及，今天第一次交手，他发现自己错了，这老太太一点不好对付！
第47章 意外
梁青山半天也没从马老太太嘴里得到他想要的。之后审问马大炮也一样，他虽然不如他奶奶能作，但是嘴一样紧。
最后无奈，只得把两人放了，不然留下干啥？管饭吗？
这次没人抬了，俩人侧侧（zhai）歪歪回家了。
回到家，两人开始嘀咕，到底是谁打的？结果发现对方也不知道。
想破头他们也想不到是封华干的。
“怎么就这么倒霉。”马大炮恨道。肯定是谁看见他躲在草甸子里了，又看见了封美华，是个人都能猜到他要干啥。
猜不到也得以为他是像封华那次一样，打算杀了吃肉！碰到个像方远那样热心肠的不打他一顿是不可能的。
然后走的时候又发现了他奶奶，顺手再揍一顿。至于先后顺序他并不是很较真，在别人眼里，他和他奶奶都挺欠揍的他自己是知道的。
不过这人也许有什么顾忌，没让他们看见脸，也没嚷出去，不然梁青山不能放了他。
“这事咋办？就这么算了？”马大炮不服气道，他是真想娶媳妇了，之前没盼头还好，现在有了这么个具体的人，又一时得不了手，他心里猫爪一样难受。
“先等等吧，还不知道是谁打的呢，下次再让人打了咋整？”
马大炮一想也是，没准这人这几天都得盯着他，顿时浑身更疼了，躺在炕上哼哼着起不来。
马老太太却还是坚持着起身去做饭，她孙子遭了大罪了，再不吃饭怎么行。
......
第二天，马大炮和他奶奶被揍了的事情就传遍了全村子，简直普村同庆。众人见面第一句话就是：你听说了吗？
不管大人孩子，都是这样。
有人就问到了封美华身上。
“我听说了听说了，我昨天还跟马老太太一起走的呢！还好没打我！”封美华大声道，一脸庆幸和幸灾乐祸。
对面人一愣，周围也安静了一下，接着有人凑过来问道：“你跟马老太太一起走的？什么时候？”
“就昨天收工啊，马老太太来找我，说是大队长让我们去蔡老太太家种菜园子。我俩就一起走了，结果要到蔡家的时候马老太太突然肚子疼，让我自己去。我就自己走了，多亏我走了。不然没准连我也一块打了。”封美华拍拍胸口，她是真有点怕。
周围更静了，几人都愣愣地看着封美华，不吱声。
封美华被看得有些尴尬，又莫名其妙：“咋了？”
众人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真的是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这还真是个傻丫头，傻人有傻福吧？
“....你去蔡家种菜园子了？”一人问道。
“没有，我敲门，蔡奶奶说她家园子早种完了，不用我们去了，我就回家了，回来的时候也没看见他们被谁打的。”
几人又愣愣地看了她一会，眼神对视一下，嘀嘀咕咕跑旁边说去了，不时还眼神莫名地看她一眼，那表情她挺熟悉的，是比发现马老太太被打还惊讶兴奋的神情。
怎么了这是？
封荣华慢慢挪了过来，昨天马老太太突然出现，她自己跑了，不一会封美华也回来了，不过跟她生气了，一晚上没跟她说话。
她也不在意，谁稀罕似的！今天她也就没跟封美华一块干活。
不过她刚才听说了马老太太和马大炮都在草甸子里被打的消息，心里就有点嘀咕......她虚岁14了，不小了，比缺心眼的封美华知道的多多了。
她当时就觉得事情不对。
“大姐，昨天马老太太找你干啥了？”封荣华问道。
“哼！”封美华不想跟她说话。
封荣华眼珠转了转，又道：“你刚才跟这些人说啥了？他们怎么这幅表情？”
说到这个封美华忍不住了，她也奇怪。她知道封荣华比她聪明，向来会看眼色，于是不情不愿地把刚才的话学了一遍，想问问封荣华的意见。
结果封荣华听完也愣愣地看着她，半晌冒出一句：“你个傻子，你完了。”
“咋了咋了？我咋就完了？人又不是我打的！我哪有那力气打得过那两人啊？真不是我打的！”封美华大声道。
其实她心里是有点担心这个的，昨天最后就是她和马老太太在一起，结果马老太太被打了，这些人不会以为是她打的吧？
“你个傻子！快别说话了吧！”封荣华那个气，拎着锄头就走了，不想跟她呆在一起被别人用那种眼神看着。
等中午封华出来转一圈，打算听听村民对马大炮和马老太太被打事件有什么猜测的时候，不但听到了她想听到的，还听到了她怎么也想不到的。
封美华当时也在草甸子。
马老太太骗过去的。
骗过去干啥？
马大炮当时也在草甸子。
......
谁都不是傻子。
虽然话没有说得太透，毕竟这里面牵扯着一个小姑娘，而且这事还是小姑娘自己说出来的，看她那傻样，就知道这事最后肯定没成。
但是，事儿毕竟是那个事儿......再说到底成没成，谁也没见......没准，这就是个会演戏的呢？
不过这话有点难听，众人只用眼神表达着，倒没谁说出来。不过说不说都一样，封美华这名声是完了。
“哎！”封华深深叹了口气。
她跟6个姐妹关系都不好，脸都撕破好几张，但是耐不住人家脸皮厚，上面好几张脸，不差那一张两张，三张五张的。
她都无奈了，最后都淡定了，已经不把这些人放在心上了。封家众姐妹在她心里，比陌生人都不如。陌生人会相安无事，而她们虽是姐妹，却总是互相陷害。
除了印象最深刻的封六，其他姐妹都已经从她心里消失好多年了。尤其是这个没心没肺，战斗力成渣的大姐。
她昨天虽然见识了封美华的实心眼，但她还是没反应过来封美华到底有多二。所以她没交代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以为这不用交代。
她对姐妹印象最深的是心机狡诈的封六，按封六的性子，昨天出了这事，她一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从来没见过马老太太，打死都不会承认。
第48章 洗脱
结果封美华倒好，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别人一问，什么都说。
虽然她那傻样绝大部分人相信她还是清白的，但也没用。
自由恋爱要到90年代才真正开放，现在这个时候，就是哪个女孩被别人正经追求，名声都要臭大街。
别说这是被骗到草甸子里了......不管成没成，都完了。
“哎！”封华又叹了口气。
不管她跟封美华关系如何，这事因她而起，她就不能不管。
但是名声这玩意，想挽救必须在谣言起来的当时，立即强力反击回去。像她当初那样。
像封美华现在，她一时间只觉得束手无策。这是从当事人嘴里亲口说出来的，再反悔只会越描越黑。
“上辈子封美华是怎么死的？不是蠢死的吗？”封华懊恼道。
突然，她也愣了一下，仔细回想，封美华只比她大3岁，可能是因为没心没肺，身体一直不错，她死的时候人家还没死呢！
到底是怎么死的她是不会知道了。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喧闹，一群人正往村里走来。
“你个死丫头！你昨天怎么没死在草甸子里！贱货，浪货！一个两个的就知道给我们老封家丢人现眼。”封老太太的声音远远传来，还有啪啪拍打的声音。
封美华的哭声也随之传来。
封华眯了眯眼，这“一个两个”的又触到了她的怒点。
封华朝人群走去。
封老太太还在啪啪拍打封美华。封美华可能是懵了，半点不知道反抗，任封老太太捶打。
封老太太却还觉得不解恨，举起另一只手里的锄头，就朝封美华身上砸去。
“哎哎，大娘，这可不行啊，把闺女砸坏了。再说这事不怨美华，...这事根本就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周围有人劝着，说的还算良心话。
但是封老太太从来不是能听进别人话的人，除了封老头，这辈子她还没怕过谁！
突然，封老太太一偏头，看见了人群外的封华，动作一顿。
封华冷冷地看着她，嘴角微勾，露出一抹冰冷的笑。
封老太太手一抖。这个，现在也有点怕.....
“奶奶，你打我姐姐干什么？她昨天差点就死了！你不安慰她还打她？马老太太说的果然对....我们封家的闺女不值钱，没一个两个的没人会管。”封华走过来，大声道。
所有人的动作都一顿。
“怎么个意思？你姐姐昨天差点就死了？”
“马老太太什么时候说的这话？”
周围人好奇地问道。
“大家可能知道，我现在还没回家，因为我奶奶说要打死我....”封华低下头，伤心道：“我没吃的，白天就去草甸子里转悠，挖点野菜吃。昨天傍晚就在草甸子里看见了马大炮。”
封华身体似乎微微抖了一下，又继续道：“我害怕，就躲了起来，谁知道马大炮也在我前边不远处藏了起来，我不敢动，就一直躲着。然后马老太太就过来了。”
周围人都瞪大眼睛，聚精会神地听着，封华幽幽道：“谁知道马老太太过来就说，她把我姐姐骗过来了，等她从蔡家出来，天就黑了，正好下手。这个肉多，肯定比瘦不拉几的封华好吃。”
......
周围一片死寂。
封华又道：“马大炮就说：‘这封美华在家比那个封华有用些，要是没了，不知道封家找不找？’马老太太就说：‘封家的闺女都一样，不值钱，没一个两个，没人会管’。”
“嘿！”半晌，有人反应过来，嘿了一声。
周围接着就乱了，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群情激奋，嚷得都听不清。
封老太太和封美华都没吱声，只是愣愣地看着封华。
突然，封美华嗷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周围一静，众人又开始安慰封美华。原来不是要那啥啊，原来还是要吃肉......
半晌，才有人反应过来，对封华道：“这事得告诉大队长，这次决不能放过马大炮了！”
“是是是。”
“对对对。”
众人一边附和着，一边推着封华往大队办事处走。封美华愣了愣，也跟着往前走。
封老太太犹豫了一下，悄悄退出人群，打算回家。
有人想叫住她，别人拉了拉他：“叫她干啥？没用。”说着鄙夷地看了一眼封老太太，亲奶奶当成这样的，实在不是人。
找到梁青山，不用封华再说，众人就七嘴八舌地学了一遍，当然少不了添油加醋，倒是说得更形象生动了。
梁青山也有些懵，看看众人，又看看封华。
封华淡定地看着他。
梁青山心里有些打鼓，他可不是这些听风就是雨的村民，说实话，封华的话，他有些不信。
他不是不信马大炮敢杀人，他是不信他有那个胆子，敢接连作案。封华的事才过去几天啊！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呢就忘了疼？他要是真有这尿性，早成气候了。
“也就是说，你昨天一直看着马大炮？”梁青山问道。
“不是啊，我是在他在草甸子里躲起来，等着我姐姐过来的时候，我才遇见的。”关键是得把封美华摘出来！编了一堆瞎话，就为了这一句。
她一直看着，封美华并没有遇见马大炮，清白自然还在。
梁青山眯了眯眼，心里转了个弯，又问道：“那他等到你姐姐了吗？”
封华及不可见地笑了一下：“没有啊，我看见我姐姐去敲蔡家门的时候，马老太太就过来了，然后没一会，又过来个人，把他俩打晕揍了一顿。”
“谁打的？”还没等梁青山问，周围就有人好奇地问道。
“不认识，不是咱们村的，也不是农村人，倒像个当兵的，穿的是军装，一拳就把人打晕了。”封华道。
“哦！原来如此。”实诚的村民都信了。
梁青山却不信，但是他静静地看着封华，并没有再问。
封华却不想让他确定什么，从兜里拿出一样东西递给梁青山道：“昨天他走后我也想走，路过他打人的地方捡到了这个，应该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
第49章 捎句话
那是一枚领章。
说来也巧，这是在上次段良玉给她那一包零钱的书包里发现的，下次记得问问他哪来的，封华暗道。
梁青山拿着领章仔细看着，这是一枚陆军中尉领章:红底，一杠，两星。
红底表示陆军，一杠表示尉官，两星表示中尉。
还真有这么个人？梁青山一开始以为是封华从蔡家拿的，后来反应过来不可能。蔡家三个儿子死了好多年了，那时候的领章还不是这样的。
这种带杠带星表示军衔的领章，是58年才开始实施的。
梁青山看着封华，这种东西出现了，那就表示封华说的是真的。不然这么重要的东西，她怎么会得到？
“那人好像也听到了马大炮和他奶奶的对话，所以才打了人，打了人又怕放在原地冻死了，就扔到了大路上，我都看见了。”封华打了个补丁。
“原来如此，果然是解放军同志，真善良。”有人赞道。
“要我说马大炮这种人就应该让他冻死。”
“对对对！大队长，这次决不能放过他了！太可怕了！”
所有人都附和着。
梁青山又看看封华。虽然所有证据都表明封华说的是真的，但他怎么就是不信呢.....
不过不管真假，这结局他也是满意的。
“去把马大炮和马老太太带过来！”
民兵队长带着几个人呼呼啦啦走了，不一会，马大炮和他奶奶就被推搡过来。
之后就是各种混乱，各种对质，马大炮和马老太太声嘶力竭地喊冤。看着封华的眼神恨不得喝她血吃她肉！只有他们知道，封华说的都是假的！用的还是老一套！
“我没说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马大炮心里都要委屈死了，他是真的没说啊！上次没说，这次也没说！
马老太太也深刻体会了孙子的冤屈，这种哑巴吃的黄连，是真苦！但是再苦也得吃，他们总不能说出真相，那种缺德事说出来，他们就要完。
而吃人什么的，只要不承认就什么事都没有！
还是那句话，证据不足，封华一个小孩子说的话，不算数。就算算数，这件事的最终结果也是没人受伤，没人死。
那就没人管。
现在的制度就是这样，不死人出动不了警察，一切都是大队说了算。
梁青山想管，但也就是罚个干活完事了。
封华有些遗憾。这时候还不流行“批斗”，那是wg专用术语，不然马大炮和他奶奶倒是可以拉出去批斗一下，滋味保证酸爽。
封美华在众人的拥簇下，有些激动地往家走，她的清白保住了！多亏了封华......
封美华回头寻找着封华的身影，她咋从没发现封华这么好呢？
封华默默地跟在队伍后面，看到封美华欲言又止又带着点感激的表情，什么反应都没有。
所有的姐妹情，在她倒在封家门口无人问津的时候就散得一干二净了。
她今天出手，完全是因为这件事因她而起，她不想连累任何人。
封华跟着人群一块回了封家，她自然是不想来的，但是不来不行，那句“一个两个”的帐还没算呢！
这种带着强烈暗示的话语，封华也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看来长时间没在封老太太面前晃，“许多老头”的威胁有些不给力了，那她就回去刷新一下。
院子里乱糟糟地，大家争着跟封家人说刚才发生的事。一边说着，眼里还带着鄙夷。
自家孩子出了那么大的事，这封家人也是够可以的，一个人都没去听听看！要不是封华出来说了真相，这封美华指不定怎么样了呢！
马老太太说的真是大实话，这封家闺女不值钱，没一个两个真是没人管。
封家人能躲的都躲进屋了，只有封老太太被人拉住不让走，被动听着这些人夹枪带棒地损她。
但是她现在也顾不得跟这些人掰扯，封华一直似笑非笑都看着她，看得她头皮发麻。
她记性好着呢，“许多老头”的威胁一直没忘。今天那句话也是故意说的，她实在是憋不住了，不敢明说，那暗说还不行吗？反正，封华也听不见。
谁知道那么寸，让那死丫头听个正着！
封老太太难得地老实听训，一声不吭，那些说得人反而没意思了。再加上午休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他们还没吃饭呢！众人没劲地离开了封家，院子里只剩下封老太太和封华。
封美华早就躲进屋了，有封老太太的地方，除非必要，她们姐妹从来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封老太太低着头，就想进屋。
“奶奶，别走啊，孙老头让我给你捎个话，说他想你了。”封华笑着道。
封老太太一抖，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吓得。
封华靠近她，幽幽道：“你说这一、个、两、个、的，怎么就这么不省心呢？”
封老太太嘴唇抖了抖，想说什么，最终也没说出来。
封华也不想听：“我不管你明说暗说怎么说，反正要是还有我和方远什么话传出来，你就别想好。”
封华冷冷道，说完看了一眼封老太太，转身离开了封家。
封美华悄悄从窗户里往外看着，看到封华走了，想追出去，又害怕站在院子里的封老太太，到底没敢出去。
不过封华跟奶奶说了什么？奶奶竟然没揍她？连骂都没有，就让她这么轻易走了？奇怪。
不过她这方面脑回路向来比较直，估计一辈子也猜不到原因。倒是同样从窗户里往外看的封荣华皱皱眉，若有所思。
奶奶见了封华不但不打不骂，似乎，还有些怕她？这是，被抓到什么把柄了吗？奶奶有什么把柄？这么管用......
封荣华眼睛里有亮光闪过。
“大姐，这下你不用嫁给马大炮了吧？”老四封招娣突然问道。
封美华吓了一跳：“你说什么呢！谁要嫁给他！鬼才要嫁给他！我跟他一分钱关系都没有！”封美华气得跳起来，就要跟封招娣打架。
封招娣不愿意了：“又不是我说的，村里人都这么说！关我什么事！”
第50章 逼嫁
50
虽然只有一上午时间，但是封美华和马大炮的一辈子都被八卦的村民安排好了。
封美华今天会被她奶奶揍一顿，而且因为没有得到彩礼，封美华这顿揍肯定要狠一些。
封老太太早两年就开始托人打听人了，条件不拘，彩礼多就行！现在被马家坑一把，一分彩礼拿不到，打不了马老太太和马大炮，还打不了封美华吗？
众人都商量好了要去拉架。
拉完架没准就能顺势去送新娘子，家里能少个人吃饭那老太太巴不得的，肯定一顿不带多留的！
别说封老太太了，就是他们，都想着把家里的丫头嫁几个出去，可惜这年头没人娶媳妇。
然后封美华这老实性子就得被马大炮和他奶奶欺负死，一辈子抬不了头。将来生几个孩子，女孩子像她一样受欺负，男孩子像他爸一样浑。
一辈子打打闹闹就那么过去了。
结果封老太太的锄头刚举起来剧情就来了个大反转。
因为马大炮，这十来天的日子过得真是，太精彩了！
姐妹几个拦不住发疯的封美华，让她扑到封招娣身上一顿挠。当然也没人真的去拦就是了.....
封美华这一上午的煎熬没人能懂。她也不是真的什么事都不懂，都15岁了，她奶奶也从来不避讳着要给她找婆家，她心里对婆家是无限向往的，就希望能挣脱封家这个苦海呢。
她自己在心里已经把村里相当的单身男青年都过了一遍，马大炮不在范围内。就马老太太那德行，比她奶奶还熊！她跟了马大炮那真是一辈子都完了。
但是她又跟马大炮传出了那样的谣言，不会再有好人家娶她了。封美华一度被绝望淹没了，哪怕现在剧情发生了大反转，她被解救了，但是那绝望的感觉依然在。
封招娣的话就像个***，一下子把她点燃了。
10岁的封招娣怎么打得过15岁的封美华，被按在地上一顿挠。
其他几个姐妹躲在屋脚看着。
“要打出去打！把你弟弟都吵醒了！快滚！”刘小丽从里屋走出来，冲地上的两个女儿嚷道。
封金宝就是她的命根子，在接连生了7个女儿之后，她终于生了个儿子！可惜生的时间不太对，正赶上年成不好的时候，现在刚刚满一岁的封金宝看着就跟六七个月大的孩子一样，别说走了，坐都坐不稳当，不知道能不能养活......
心疼得她都快死了！封老太太也怕三儿子绝后，所以特许刘小丽不用出工干活，就在家带孩子，但也不是带封金宝一个，封家其他两个儿子的几个小孩子也归她管。
一天天的累的要死，饿的要死，几个死丫头还不给她省心！
“快滚！不然你奶奶待会进屋砸死你们！”刘小丽恶狠狠道。
封美华和封招娣赶紧住了手。别看妈妈说的狠，但也只是说说而已，很少动手打她们，她奶奶就不一样了，嘴狠手更狠！
但是没等她们起身，封老太太就黑着脸，拎着根棍子进了屋，劈头盖脸地就朝她俩砸去。把在封华那受得气都撒在她俩身上了。
封老太太发疯，谁也不敢拦。封老头只要别碍着他，他是不管封老太太怎么打孩子的。
发了一顿火，封老太太气喘吁吁地停下，气狠狠道：“老大家的，老二家的，明天就给我找人，把这死丫头嫁出去！我也不要彩礼了，谁家相中就赶紧拉走！”
刘小丽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奶，奶！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封美华大声求饶。就这么匆匆地嫁人了？能嫁到好人家吗？明天马大炮要是来了，难道她也嫁？
不过任她怎么求，封老太太就是不松口，最后惹烦了又是一顿揍。
匆匆吃了午饭，封家人就去上工了。封美华也豁出去了，没有跟着大人去上工。但是留在家里也不安静，不是被妈妈指使干这就是干那，慢点就得挨骂。
她真是受够了！受得够够的了！
封美华摔下手里要洗的衣服，跑出了院子。
“哎！死丫头！”刘小丽看着她的背影骂道，想到什么又住了嘴，站在门口发了会呆就捡起地上的衣服自己洗去了。
封美华出了家门，漫无目的地走着，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到了草甸子。吓了她一跳。
她之前从来不怕草甸子，但是昨天晚上的事情，她现在越想越怕，她差点就被马大炮按在草甸子里杀掉吃肉了......
封美华转身要走，一回头就看见身后站着个人，嗷得一声就蹦了起来。
吓了封华一跳！
“想什么呢？叫了你几声都没听见？”封华问道。
她正在河边钓鱼。自从有了空间之后，她就想养几条鱼了，可是之前一直忙，再加上她吃鱼的愿望不是很迫切，所以一直懒得动。
今天心情好，天气也好，她就想着钓几只鱼养起来，她不急着吃，蔡奶奶可以吃啊。再说，还可以做成鱼干给方远邮过去！
这东西来处好解释！一想到马上就能让方远吃到她送去的东西，封华的干劲一下子就起来了。用空间里剩下的渔网线和树枝自制了个鱼竿就开始钓鱼。
还没掉多大一会就看见封美华恍恍惚惚地朝河边走来。
那魂不守舍地样子，吓了封华一跳，她不会是要跳河吧？
封美华这时也看清来人，原来是封华，狠狠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哭。
封华看了一会，又回去钓鱼了。她不会安慰人，也不想安慰封美华，在她根本没有自杀的念头的时候。
她就说，以封美华那没心没肺的性子，神经不会那么脆弱。
这两年水少，去年夏天河水都见底了，鱼群差点灭绝。今年水位虽然上涨一些，但是整体不大，不过怎么着也是有鱼的，而且那数量，按封华的估计，比后世多多了。
几十年后这条河都被污染了，有那么几条坚强不死的鱼也都变异了，没法吃。
现在多好，纯天然无污染，她要做一大包鱼干给方远邮过去！
第51章 日行一善
封华不会钓鱼，上辈子几乎没钓过。小时候虽然也守着这条河，但是没工具，别说渔网线了，就是棉线都没有！
买棉线是要布票的，这么珍贵的东西哪能用来钓鱼。
后来有钱了也不爱钓鱼，有这发呆的功夫，她还是想想怎么赚钱吧。而且她不喜欢发呆，一闲下来她就忍不住回想，回想过去，回想方远......
现在让她钓鱼，她却是不怕的~有空间这个作弊神器在，还怕没有鱼？
封华从空间仓库里拿出点馒头，先搓成渣撒在水面上，然后又在鱼钩上随便挂了一块馒头，就当鱼饵了。
至于鱼钩，是用在县城商场买的缝衣针自制的，随便弯一下就是了。对于空间作物她是非常有信心的，除非这鱼钩是直的，不然总能钓到鱼。
果然，几乎是鱼钩刚刚入水，鱼就一条一条上来了。都被封华钓上来扔到身后的背筐了。水面上一圈一圈的涟漪，显示着还有数量巨大的鱼等着她。
那样子，估计她现在拿个网兜下去抄都比钓的快。
钓上来的鱼越来越多，在筐里挣扎着，噼里扑棱的，封美华都哭不下去了，好奇地跑过来看。
“哇！水里怎么有这么多鱼？！”
“我养的。”封华道。
“......一点都不好笑。”
“那你继续哭。”
“......我是你大姐，你怎么跟我说话呢？”封美华弱弱道。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姐姐一点分量都没有。别人家的弟弟妹妹都可听姐姐话了，她的妹妹只会跟她打架。
封美华又看看筐里的鱼，眼馋得不得了，不过她什么都没说。要是之前，她肯定管封华要一些拿回家，不但自己能吃到，还能赚个好。
甚至去奶奶那告状，让奶奶找到封华，把这些鱼都拿走！但是现在，她一点都不想动，甚至自己吃的**都没有。
等了半天，封华也没等到封美华开口要，才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奶奶让大娘和二大娘明天就找人把我嫁出去，嫁妆都不要了，谁要给谁。我怎么求都不管用。”封美华突然道，说完又哭了起来。
“你求她？我们求她什么时候管用过？再说，你明天嫁人比以后嫁人好多了。”
封美华愣愣地坐在那里，闻言一脸懵懂地看着她。
“你个傻子，就奶要那个彩礼，谁能出得起？出得起的又能是什么好人家？不是老光棍就是带孩子，要么就是瘸子瞎子，不花大钱娶不着媳妇的人！”
封美华愣愣地哦了一声，这个，确实。
封华心里叹了口气，上辈子封美华是2年之后嫁人的，那时候饥荒已经过去了，家家吃得饱饭了，但是钱还是没有的。
但是她奶奶还是非常厉害地要到了50块彩礼，从一个瘸子手里。
封美华如众人预料地那般，打打闹闹地过了几十年。
还算她运气好，生了几个儿子，又跟她一条心，等儿子长大了，她才不挨打，慢慢地还有了家庭地位。
封华看着眼前花一般年纪的少女，哪怕极度的贫穷和饥饿，也能从她脸上看出秀丽来。眼里有迷茫，有痛苦，剩下的是一片麻木。
就像当年的自己。
算了，就当是个陌生人，日行一善吧。
“现在好了。”封华继续道：“不要彩礼了，什么人都能娶你了，只要他家管得起饭。”
可惜这种人家现在太少了，封美华最大的可能还是被娶不起媳妇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接回家再说。
不过这个现在就不要说了，她说了，封美华没准真得跳河了。
封华靠近封美华，轻声道：“大姐，你有喜欢的人吗？”
封美华一愣，突然红了脸：“不要瞎说！我可没有喜欢的人！我才不是那臭不要脸的人呢！”
封华看她一脸羞愤的表情，看来是真没有。
这个傻子......
“那张勇喜欢你，你知不知道？”封华直接问道。
“啊？”封美华瞪大眼睛，愣住了。
“张勇喜欢你。”封华肯定地道。
这事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封华是不知道的，是封美华马上要嫁人之前，张勇托人找到老封家来提亲，结果拿不出彩礼。
本来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张勇一改自己老实巴交的形象，每天死缠烂打地缠着封老太太，软得硬得都用了！
甚至在上工的时候主动去找封美华说话！
这在当时就属于**裸的追求了，被人好一顿嘲笑。
封华记得上辈子，封美华也有些心动了。结果没几天就被封老太太压着，嫁给了那个瘸子。
张勇当时有事去了县城，等他三天后回来，什么都晚了。
之后张勇再也没来过封家，封华当时也没细究过这两人的心里路程。
现在回想，是跟她差不多的遗憾吧？甚至，要更遗憾些。
上辈子方远没有那么热烈地追求过她，如果她被那么热烈地追求了，然后又不能在一起，她想她绝不会像前世那样平静地过一生。
想到这里，封华更觉得应该拉一把封美华。
“嫁给张勇怎么样？”封华问道。
“啊？啊.....”封美华红了脸。她之前虽然观察过村里所有未婚青年，但是没有具体目标，她还真没喜欢上谁。
张勇啊....那个高高大大，总是沉默，但是看见她就会脸红的男人？
封美华一时羞得说不出话来。
“行不行你必须马上做决定，今天下午奶奶和两个大娘就得放出风去，明天你是肯定要嫁人的了。那些娶不上媳妇的人，一听说不要彩礼不得疯了？至于养不养得起你，先拉回家再说！先到先得。”封华凉凉道。
“啊？啊！”封美华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那，那你怎么知道他喜欢我啊？”
“他告诉我的。”封华道。
“啊？这种事情他怎么会告诉你？”封美华情商是低，但也是有下限的。
“他想让我帮忙问问你，喜不喜欢他。”封华随口编道。她不怕露馅，露就露呗，也不是什么大事。
到时候张勇还得夸她火眼金睛呢！发现了他的心思，又促成了这事。不知道怎么感激她呢~
第52章 张勇
“你要是同意，我现在就去找张勇，让他今天晚上就把你领走，省得明天一大堆人过来，再出岔子。”
“啊....”封美华红着脸道：“能有什么岔子？”
“比如说谁拿出个十块八块的彩礼，那张勇肯定没戏了。”
封美华脸一白。
张勇家非常穷，一分彩礼也拿不出来。封华都不确定他家有没有一分钱的存款，一屁股饥荒她是知道的。
张勇的爸妈是外来户，在村里没什么叔伯亲戚。他爸妈又死得早，死之前刚刚盖房子的钱还没还上。
又扔下六个弟弟妹妹！那时候他才14岁，最小的妹妹才4岁。
封华想了想，张勇现在应该是22了，几个弟弟妹妹都长大了，能帮把手了，日子好过了许多。
但是饥荒还没还上，存款应该还是没有的。哪怕2年后，估计也没有。
“那咋办啊？”封美华又要哭。
封华翻了个白眼，刚才还不喜欢，现在就急得要哭，这情根种得也太快了。
“行了，你赶紧回家收拾收拾你的东西去吧，剩下的事交给我，我去找张勇，保证让你嫁给他。”作为老大的封美华，还是有几件衣服的，虽然都是大人剩的。
封美华懵懵地走了，半点没关心那筐鱼。
封华等她走远，把鱼收进空间。刚才封美华在，她也没敢太过分，筐里只有大大小小不到20条鱼，都被她倒在了水缸里。
“看来还得多买几个缸啊。”封华念叨了一句就出了空间，去地里找张勇。
张勇这一天心情非常不好。
上午听了马大炮被揍，刚乐了一声，就听见了封美华的事，简直如晴天霹雳，把他炸蒙了。
他是完全相信封美华说的话的，那就是个实心眼的傻丫头，但是别人就不一定了，哪怕心里相信她，嘴里也会不干不净地说些什么。
张勇这一上午都要气炸了，看谁都想干一仗。
可算中午有个好消息，封美华的名声保住了。不然下午再听那些老爷们儿拿她唠些黄嗑，他绝对忍不住要动手。
不过也没等他把一口气松完，又听说封老太太要把封美华嫁出去，立刻，马上！
好消息是不用彩礼了，让他也有了机会。坏消息是封美华自身条件是真不错，在她几个妹妹没长大的时候，肯定是全村最漂亮的。
多少小伙子盯着呢！
而他家的条件，属于偏下，嫁给他基本上等同于嫁给一个带着6个孩子的爹！还有外债！不然他早娶上媳妇了。
22属于大龄青年了。现在男孩子大概十七八就结婚了，女孩子早一些，十五六。更早的都有。
跟其他小伙子比，他没什么胜算，他也就能胜过那些残障老男人。
所以张勇现在愁得眉毛都打结了，特别是听见旁人讨论着明天去不去封家的时候！
“赵强，明天你去吗？”前边孙强问着赵强。
现在人名字都非常有时代特色，还就那么几个，翻来覆去地用，重名是无法避免的，还是严重重名。
村里叫强的有十来个，叫华的更不用说，老封家自己就占了十来个，叫勇的也是一波。
赵强停下锄头，回头跟孙强挤眉弄眼：“你要去啊？放心，你去吧，我不跟你抢。虽然那谁...挺好的，但是我妈不让，说她家不好相与。”
孙强却不在乎：“我家男人多，不怕，封老太太不敢来我家闹。再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有什么理由闹。”
说着又不好意思地嘿嘿笑：“我觉得，人好就行。十里八村找不出比她漂亮的了，人又老实，我妈说肯定听话。”
张勇“哐”地一声杵了下锄头，差点刨到孙强脚上。
“干啥呀你？疯啦？”孙强嚷道。不过气势不是很足。孙强只有十七八岁，张勇比他大好几岁，而且张勇从小一个人顶门立户，为了不让人欺负，强势的很，村里同龄人根本不敢惹他。
赵强有点心眼，看出来了，凑过来道：“张哥，你也有想法啊？”
孙强也看过来。
张勇没吱声，算是默认了。
“哎呦，一个22岁的老男人惦记人家14岁的小姑娘，也不嫌害臊！”孙强阴阳怪气道。
张勇一眼瞪过去，手紧紧地攥着锄头。
“咋地？你还想打架啊？”孙强嘴里逞着强，脚却往后退了退，色厉内荏道。
“行了行了，干活干活，一会队长看见了又得挨骂。再说，张哥有想法也是应该的，村里有几个没想法的？别说没结婚的了，就是结婚的.....”赵强为人比较圆滑，和着稀泥。
但是显然没和明白，张勇一把推开他，把他推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
赵强愣了一下也明白自己这话有点不对，尴尬地嘿嘿两声赶紧拉着孙强往前走了一段，这块地回头再锄吧，再呆下去准得挨揍！
张勇甩了两把锄头，到底无可奈何，只能继续锄地。
封华就在这时走了过来。
要说之前，张勇可能分不清封华和封招娣封带弟，三个人年纪差不多，个头差不多，他也没心思去区分。
但是今天中午之后就不一样了，他重新认识了封华。
看到封华朝他走来，张勇莫名地有些紧张。是来找他的吗？老封家的人找他什么事？
封华果然停在了他面前，张勇更紧张了。
“张大哥，我们一边说话？”封华问道。
“哦...好好好。”
两人在四周莫名地眼神中离开了人群，但也没走太远，就站在田边上说话。
“张大哥听说了吧？我奶奶明天就要把我大姐嫁出去。”封华开门见山道。
张勇沉着地点点头，他拿不准封华为什么来找他，心里又有一丝幻想......
“张大哥，你喜欢我大姐吧？”
“......”张勇立刻涨红了脸，低着头半天没说话，但是又怕封华误会，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那你晚上收工就去封家吧，不然等到明天早上可能就没你什么事了。”封华道。
血色又从张勇脸上退去，他就是现在立刻去找封老太太，估计也没他什么事啊！
还真当是先到先得啊？他才不信封老太太真的看到有人去能不提钱的事！
第53章 上门
“张大哥，你就说你喜不喜欢我大姐吧？”
“....喜欢。”张勇虽然尴尬地不行，但是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封华手一抬，就往张勇手里塞了个东西，在远处人看来封华只是随便挥了下手。
东西一入手张勇就觉得不对，钱的手感就是与众不同，一碰就知道。张勇连忙要低头看。
“别看，外面人看着呢。”封华道：“这是十块钱，我从别人那借来的，现在借给你，有了这十块钱当彩礼，就没问题了。”
张勇愣愣地攥着钱，看着封华。
“最后给你一个忠告，今天晚上就把封美华带走，不然到了明天，也许就不是10块钱能解决的了。”
哪怕封老太太今天收了钱，答应了，明天如果有人给的钱更多，她是可以轻松反悔的。在她心里，女孩就是用来换彩礼的，这是唯一用处，当然是谁给的多就卖给谁。
但是今天晚上要是生米煮成了熟饭，那她就没办法了。
封华说完挥挥手走了。她不想留在原地跟张勇掰扯这10块钱的问题，也不想听他的感谢和保证。
就10块钱.....尴尬症都要犯了。虽然此时的10块钱算是巨款，但她的思想还是一时掰不过弯来。
张勇紧紧地攥着钱，深深地看着封华的背影。
她是如何知道他喜欢封美华的？他自认隐藏的很好。
她是如何借到10块钱的？她一个小孩子，谁会借给她这么多钱？
她为什么要这么帮自己？她怎么就知道钱能解决所有问题？
这个小孩子，不简单啊。
那中午那些话.....马大炮这个事......
现在马大炮已经成为他心里头号记恨的人，中午梁青山收拾马大炮和他奶奶的时候，他全程围观，甚至过去踢了好几脚。
当时还赞叹马大炮和他奶奶演技好，喊冤喊得情真意切，跟真的似的......
不管如何，这个人情，他是记下了。
封华回了草甸子，继续钓鱼！现在没人围观了，可以肆无忌惮一些，一直钓到晚饭时间，封华才回了蔡家去做饭。
晚上自然吃的全鱼宴，而且蔡老太太心情不错，亲自下得厨，封华看她的样子，似乎有教导她的意思。
她就一直微笑着在旁边忙前忙后，插科打诨。
她亲缘浅薄，但是总能遇见好人......哪怕前世的丈夫，也不是全然的坏，她想恨他，都不能全心全意。
封华摇摇头，甩去心底那个阴影。这辈子不出意外，还是会遇见他的，到时候必然要好好回敬一番。
......
下午收工，张勇家都没回直接去了封家，他非常担心自己晚去几分钟就会错过一辈子。
封家人看到张勇很意外，不过想想又在情理之中。
他们知道在不要彩礼的情况下，封美华很容易嫁出去，毕竟模样在那摆着呢。封老太太就是再不喜欢三儿子家的几个闺女，但也不得不承认她们模样真不错。
作为大龄青年的张勇这么急吼吼地找上门来，也是应该的。
封老太太撇撇嘴，一脸不高兴，正眼都不看张勇一眼。
今天中午一时冲动，说出不要彩礼的话之后，没一会封老太太就后悔了，不过那时候两个儿媳妇早把风声放出去了。
不过封老太太也不在乎，人来了再说。她对封美华的模样很有信心，来的人肯定不少，到时候多了要不到，三块五块的应该不成问题。
但是张勇肯定是出不起的。
封家大儿媳妇钱立梅并不知道婆婆反悔了，还以为像中午说的似的，不要彩礼呢。高兴地把张勇让进屋。
她也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只比封美华小几个月，平时虽然有她护着，但是处境也只比老三家的七仙女强一点点。在封家，女孩别想有地位。
卖完封美华，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了她家封玉华？钱立梅心里突然有股兔死狐悲的感受。
所以她对张勇散发出了善意，封美华如果有个好归宿，她心里也安慰些。
钱立梅给张勇搬过来个凳子，客气道：“来啦，快坐下。”说完还给他倒了杯凉开水。
封老太太瞥了一眼，直接问道：“有事？”
张勇有些紧张，也有些不好意思。
哪怕现在什么都不讲究了，也没条件讲究了，来女方家提亲也是由媒人来的。像他这种本人亲自上门的，实属少见。
张勇定了定神，看着封老太太道：“封...奶奶，我是来提亲的。”
“呦，你有钱吗？”封老太太道。
钱立梅看了看她，不是说不要彩礼吗？不过这才正常，老太太什么时候能忘了钱？中午肯定是气懵了。
张勇脸色也变了变，不过他也知道封老太太的为人，对这种状况是有预料的。就是封华那个小孩子都能猜到封老太太会变卦，不然怎么会给他准备钱。
“封奶奶，不是说了不要彩礼了吗？”张勇道。
“我就那么一说，再说我不要彩礼了你家就能养活得起媳妇了？没钱给粮食也行！”
那还不如给钱呢。
张勇脑子很活，胆子也大，要不然这几年光靠种地哪里还得上饥荒？更何况刚开始那几年家里就他一个壮劳力，每年都得倒欠大队钱。
他也是悄悄在黑市倒腾些农副产品，家里才有了点钱，还上了大部分饥荒。而因为这个原因，他非常了解现在黑市的行情，吓死个人。
“没有彩礼就一边去，我孙女不愁嫁。”封老太太道。
刚刚进屋的二儿媳妇宋芳容不干了，她都想好了封美华的去处了，她娘家的一个表弟！也是家里穷，老大不小娶不上媳妇，她舅舅舅妈都要愁死了。
她下午提前收工了一会跑回娘家说这事去了，被舅舅舅妈好一顿夸！这么多年可下在娘家长了回脸！
谁知道刚回家脸就掉地上了！她现在要是回家说这事不成了，估计以后再也不用回娘家了！
宋芳容都要气死了，但是看着瘟神一样黑着脸的封老太太，她半点不敢反抗。
她曾经也反抗过，但是被这老妖婆和自家男人好一顿揍，从此老实了。
明天娘家来人提亲了可怎么办？他们家可是1分钱彩礼也出不起的。
宋芳容狠了狠心，想起了自己的私房钱，也只能这么干了！
第54章 讨价还价
封老太太自己强势，挑儿媳妇的时候就格外注意，找的都是脾气好性子弱好拿捏的。就怕找个厉害的跟自己对着干。
老大媳妇和老三媳妇确实如此，被压得死死的，唯独老二媳妇看走了眼，虽然反抗被镇压了，但是她是有反抗之心的。
其他心眼子也不少，就私房钱来说，她就是三个媳妇里的第一，十来年里攒下了七八块钱。
这对她来说非常不少了。
他们这里没有集市，农民的主要经济来源就是赚工分，一年下来全家的劳动力赚的工分，扣除口粮、蔬菜、水果和其他什么的，如果有剩下的，就能分到钱。
但是全村有一半人家分不到，反而要欠队里的钱。
封家的劳动力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一年下来能分十来块钱，这些钱又全在封老太太一个人手里。
另一个经济来源就是鸡屁股银行了。全家的油盐酱醋钱几乎都出在这里。
这么重要的东西封老太太看得自然也非常紧。所以十来年来，宋芳容斗智斗勇地也就偷偷攒了七八块钱。
这就是她的命根子，现在为了给表弟娶媳妇拿出来，简直像剜了心一样疼！
但是不拿出来又不行，因为封老太太又抠又独，她在娘家这些年都没什么脸。这次好不容易立个功，转眼就砸了，她以后真的不用回娘家了，回去也没个好脸了。
女人没有娘家可是要被婆家欺负死的，尤其是摊上她这种婆婆。
“娘，我刚从娘家回来，我舅家相中美华了，想说给我表弟，说好了明天来提亲，有彩礼。”宋芳容咬了咬牙道。
“多少钱？”封老太太立刻问道。
“2块。”宋芳容又咬了咬牙。
论了解封老太太，封家人里最有发言权的就是宋芳容了。
为了偷个鸡蛋，她把封老太太从里到外了解的透透的。其他人都没有这需求，也就没下过这功夫。
她这么多年，白天晚上，脑子里转的都是封老太太.....
所以对她的心理价位拿捏的特别准，就在3-5块之间，具体的看天意。
封老太太犹豫了一下道：“2块不行，打发叫花子哪？一个黄花大闺女就值2块钱？”
“妈，你去看看现在谁家能出得起2块钱彩礼？倒找2块钱都没人娶媳妇啊！你还嫌少？”宋芳容立刻道。
不是她不尊敬老人不用敬语，实在是农村人没这习惯。她要是叫个“您”出来封老太太能恶心地揍她一顿。
至于这种呛声是在容忍范围内的，东北人都比较粗犷.....
道理封老太太自然都懂，这不是讨价还价嘛。
“那2块钱也太少了，4块。”封老太太道。
“4块不好听，哪有出4块钱彩礼的，不吉利。这样吧，我替我娘家做主了，3块钱彩礼，不能再多了，说好的2块钱现在变成3块，还不知道他们干不干呢。”
封老太太一想也是，可不能吓跑了，赶紧就要点头。
“封奶奶，我出5块钱彩礼。”张勇突然道。
这婆媳俩你来我往地他都插不上嘴，转眼间就要把封美华说给别人，可把他吓死了。
“啥？”婆媳俩都不信地看着他，惊讶问道。
封家其他看热闹的人脸上这才有了表情。
里屋的封美华一屁股坐在地上，也要吓死了。
她不知道二大娘的这个表弟什么样，她就知道二大娘不是什么好东西，尖酸刻薄，捧高踩低。
他们家的高就是封老太太了，所以为了捧封老太太宋芳容平时也没少欺负她们姐妹。这样人的表弟哪怕是个好的，她也不愿意。
不愿意二大娘变成表姐，不愿意再跟封家人有什么关系！
封美华突然想到了封华，她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干脆不再回封家，哪怕出去睡草窝？吃......看今天钓鱼的情况，封华是饿不着了。
“你出5块钱彩礼？”外面封老太太大声问道。
张勇点了点头：“如果一会....封美华就能跟我走，我就给你5块钱彩礼。”说完脸红得滴血。
本来他对封华那句今天晚上就带回家有些犹豫，那也太猴急，太难看了......但是现在他发现，还是亲孙女了解亲奶奶！
有了这么个“表弟”在，这一晚上还不定发生什么呢！还是带回家保险。
屋里的封荣华靠近封美华，小声笑道：“这么着急，也不害臊~”
封美华一把捂住脸，真是没脸见人了。
“5块钱？你知道5块钱长什么样吗？”宋芳容尖声道。
张勇不管她，只看着封老太太。
封老太太突然笑了一下，说道：“5块钱太少了，最少得10块。”
一句就把宋芳容将要出口的脏话硬生生憋在嗓子眼里。在心里拐了个弯，朝封老太太骂去。
她还是不太了解她的婆婆啊，已经无耻到这种地步了吗？10块钱？她卖仙女哪？
“封奶奶，你这就是成心了，现在就是城里娶媳妇也出不起10块钱彩礼啊。”张勇道。
封老太太没吱声，城里出多少彩礼她还真不知道，她没城里亲戚。道听途说地也是现在都流行什么革命婚姻，领张什么结婚证完事，不流行出彩礼了。
“那5块钱也不行，8块，吉利。”封老太太道。
宋芳容正在挣扎的脸一下子定格了。她刚想说她表弟也出5块，转眼就变成了8块，她所有存款也才7块，不够。
“妈，你这是嫁个金蛋出去啊，还8块，金蛋也没有这么值钱。”宋芳容脱口道。
“我们家美华十里八村最漂亮的姑娘，怎么就不值8块钱了？”这时候封老太太倒不吝啬表扬了。
里屋“七仙女”都愣了，奶奶从来没夸过她们姐妹。
封美华放下手，扯了扯嘴角。曾经为了得到奶奶一句好话，她们姐妹做牛做马，任劳任怨，任打任骂，都没捞着。
原来是要到卖钱的时候才可以。
封美华笑了笑，还好，她就要嫁人了，就要离开封家了。
她对奶奶也是有些了解的，8块实在没有的话，5块钱她也干！
第55章 事成
张勇14岁起就一个人撑起一大家子，论为人处世，说话唠嗑也是厉害的，尤其讨价还价最拿手。
但是今天他不想再讨价还价了。旁边站着个虎视眈眈的二大娘，他要不当机立断，没准封老太太又得出什么幺蛾子。
“行！8块就8块。”张勇站起来道：“但是我今天就要带封美华走。”
封老太太又有些犹豫了，答应的这么痛快......感觉自己吃亏了。
“行！”突然，旁边一直坐在炕上没吱声的封老头答了一句。
死老婆子缺心眼，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年成，张家什么情况。张勇那一脸咬牙切齿，现在哪怕多加一分钱人家扭头就得走。
8块钱娶个媳妇？张勇就是现在出去喊一嗓子要娶媳妇，不出彩礼都有人家上杆子送。
至于娶回去能不能管得起饭，他就不管了。
封老头平时不说话，家都交给封老太太管，但是一旦说话了，是绝对管用的，封老太太半点不敢反驳。
“好，我这就去找人来，做个见证。”张勇道。
现在结婚没酒席没仪式，有的甚至见证人都没有，两家说好了，新娘子来到新郎家，就算结婚了。
但是封老太太比较特殊，张勇怕没有证婚人她出什么幺蛾子。比如说明天跑到他家，说他拐了封美华，如果有人出更多彩礼的情况下。
即便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封美华不能再嫁给别人，但是给他扣个耍流氓的名头，多要些彩礼也是可能的。
他不知道封老太太到底能不能干得出来，反正请个证婚人保险一些。
张勇来到梁青山家，请他当证婚人，梁青山自然满口答应。
张勇这个小伙儿他是很看好的，能娶个媳妇成个家是好事，他作为大队长自然全力支持。不过就是这亲家有些......
算了，张勇能在这时候拿出8块钱当彩礼，可见极满意封美华，他就不要多说什么了。
“叔，能帮我兑下钱吗？”张勇拿出封华给的十块钱，让梁青山换成了零钱，一会直接给封老太太8块。
如果直接递过去10块，那是不要指望封老太太会找回2块的。
梁青山虽然有点好奇这钱张勇是怎么攒下来的，或者找谁借的，但是他也没问。找媳妇换了零钱，就和张勇一起去找小队长和会计去了。
封老太太的性子梁青山也知道，所以证婚人还是多几个的好。
在村子里转了一圈，找了几个大队干部，又碰见几个人，基本上全村都知道张勇要娶封美华了。
这样更保险了。
张勇乐得嘴都合不上，被人打趣多了脸也不红了，逢人就笑。
有闲心有力气的村民都跟在队伍后，一起去了封家。好长时间没人娶媳妇了，可得去看看。虽然没啥好看的，没烟没酒没宴席的，但这好歹是个热闹。
到了封家，梁青山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张勇递过8块钱，周围人起哄闹两声，打趣几句，这婚事就算成了。
封美华羞羞答答地挎着个小包出来了。
封老太太使劲看了两眼她手里的布口袋，想想里面最多两件破衣裳，又看看院子里这么多人，忍了忍就没吱声。
封美华在众人的起哄中跟着张勇离开了封家，走出院子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封家所有人都站在院子里，目送着她。
倒是难得，她也成了回焦点。
爸爸妈妈站在人群后看着她，她似乎在妈妈眼睛里看到了一丝不舍，至于爸爸，也只不过是难得地正眼看着她罢了。
妹妹们一脸木然地看着她，封荣华脸上倒是有些笑容，还冲她挥了挥手。
封美华回了一个笑脸，转身走了，再也没有回头。
一路被人围着来到了张勇家，封美华才想起来要紧张。她来到了别人家，这个家还有6个弟弟妹妹，也不知道欢不欢迎她。
张勇在家门口也愣了一下。
实在是今天发生的事情从早上到下午，都让他有些懵。下午从封华手里拿到钱，他就一直在紧张激动和期待中，等收工就直奔封家了，一直也没空通知家里人，或者说没想起来通知家里人。
张家兄妹看到这么多人跟着哥哥一块回来吓了一跳，都从屋子里跑出来。
“哥，这是咋了？”张平看着张勇紧张问道，声音都变了调。
这个二弟胆子比较小，张勇赶紧道：“没事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这不是大喜事吗！你哥哥给你娶了个嫂子回来！”周围村民起哄道。
张家几兄妹又愣了，哥哥娶媳妇了？看着紧紧站在张勇身边低着头的封美华，张家几兄妹还是愣着没出声。
这也太突然了。
张勇皱了皱眉：“愣着干啥？还不叫嫂子？”
“哦，嫂子好。”
“嫂子好。”
几个弟弟妹妹参差不齐地应道。
封美华抬起头，扯了个笑。
张勇却站在院子里犯了愁。这事是太突然了，家里什么准备都没有，连最起码的住处都没安排好。
张家有三间土房子，是8年前盖的，还算将就，起码短时间内倒不了。
中间一间是客厅兼厨房，左右是两间卧室，本来爸妈一间，他们兄妹一间。爸妈去世后就是男孩一间，女孩一间，正好。
张勇转身，跟村民寒暄几句，把人都打发走了。
看哥哥在大门外送人，三弟张建拉着兄妹几个进了东屋，道：“赶紧收拾收拾东西，我们搬西屋去。”
其他几人也反应过来，都麻利地动手开始收拾。
等张勇带着封美华进了屋，他们都已经收拾好了。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是把个人有限的两件衣服和铺盖拿走就是了。
张勇叹了口气道：“等春耕过去我们就在西边再加盖一间，给小云和小彩住。”
他有两个妹妹，大的15，小的12，跟哥哥住一起不太方便了。
“哥，不用麻烦了，将就一下就行了。”大妹张云笑着道。
现在农村都穷，条件有限，一般人家都是三四间土房子，住着祖孙三四代十好几口子人，一个炕上睡三代人都是很常见的，没人讲究。
别说农村了，就是城里，不也是一大家子住在一个屋子里？讲究点的拉个帘子，不讲究的帘子都不拉。
第56章 再去刘家
他们家哪里有钱盖房子？这三间土房的饥荒还没还利索呢！就是再盖一间，也得还好几年饥荒。
而且她都不知道现在找谁家去借钱。
说道钱，哥哥这彩礼钱哪里来的？刚才已经有村民跟他们说过了大哥娶媳妇的具体情况，8块钱彩礼！
兄妹几人对视一眼都很奇怪。
大哥这几年偷偷倒腾点东西去黑市他们是知道的，甚至帮忙收过鸡蛋！不然指着自己家鸡下那几个蛋够干啥的？
都是走村串户悄悄收的。
但是大哥有了钱第一件事就是还饥荒，攒个三块五块的就还了，哪里来的8块钱？
因为全家帮着收鸡蛋，所以大哥手里有多少钱，他们都知道个大概。
张勇一个人拉扯大这几个弟弟妹妹，他们想啥他一眼就知道。
“钱是借的，管谁借的你们也不认识，我就不说了。大妹，去做饭吧。”张勇道。
“哎。”张云拉着张彩去做饭，其他几个弟弟偷偷看了眼封美华，也不好意思在东屋呆着，赶紧回西屋了。
屋里只剩下张勇和封美华两个人，张勇这时候才有了尴尬紧张的感觉，之前一直没顾得上。
......
新婚小夫妻如何相处？封华猜想着，兀自乐了一会，就拎着水桶回家了。桶里装着满满的鱼，有二三十条。
空间里更多，水缸已经装满了，她为了这些鱼不憋死，倒了点井水进去，还真管用。一条条精神的一蹦三尺高，她不得不盖上盖子，压上石头才行。
回到家，蔡老太太看到这么多鱼很是惊奇，小丫头钓鱼这么厉害？至于河里会不会有这么多鱼，她是不了解的，她从来没钓过鱼。
以前老伴和儿子在的时候，都是下网捕鱼，捞上来的比这个还多。
第二天一早，封华就开始处理这些鱼。
她打算做成鱼片、鱼干给方远邮寄过去。不管他自己能吃到多少，哪怕只吃一口，封华都是开心的。
上辈子她连一口水都没给方远喝过......
封华处理鱼的动作非常迅速，刮鳞去头去内脏一气呵成，一看就是熟练工。
蔡老太太也不奇怪，只当她在封家干的多。
之后就是腌制和晾晒，晒过几天之后要蒸一下，然后再继续晾晒，这样方远收到之后可以直接吃。
给他邮寄生的，怕是只能麻烦部队食堂给做了，到时候见者有份......
封华自然不是心疼这些东西，她半点不心疼，她甚至想邮一吨过去让他们随便吃！
但是那样就太扎眼了。
再说她也不能总给方远邮这邮那的，别人当几年兵都收不到一次家乡的包裹，他隔三差五就能收到，不是吃的就是喝的，不利于团结~
封华处理完这些鱼，又去河边钓鱼了。邮寄1吨不可能，十斤八斤还是必须的。再加上自己吃的，还有她打算卖的，空间里那些根本不够。
等把空间里的容器都装满，甚至上次买的食槽子都装满水用来养鱼了，封华才意犹未尽地停了手。
她这样的钓鱼简直太过瘾了，鱼钩刚下就咬钩，她都舍不得停手了。
封华站在河边犹豫了一下，没有再去陶立德那买大水缸。这毕竟是家门口的地盘，突然有人买十个八个大水缸太奇怪了。
翠花家旁边的大队也有个窑烧水缸，下次去那里买比较靠谱。
封华说干就干，又在家呆了几天收获了些粮食就出发了。这次没有顺风车可以坐，等到了翠花家他们已经吃完午饭打算上工去了。
再次见到方华，刘保柱喜出望外。
“快请进快请进。”刘保柱热情地往里让着，不过看到封华身后空空的背筐有些失望。
“大叔，我把东西放那边了，你找人帮我拿一些。”封华手往屋后一指。
“好好好。”刘保柱赶紧答应，领着大满小满就过去了。
四屯就在山脚下，十几户人家屋后都是大山，虽然不高，但是山上树木茂盛。
刘保柱带着大满小满跟着封华往里走了十几米，就看到几棵树后摞着十个麻袋！
三人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封华上次说了，5斤玉米换1斤风干兔子，少了根本换不了几只。
再说她也不是为了吃这点肉，她就想变相帮一下这些吃不饱饭的人。
“这个，这个....”刘保柱看着封华，有些惊疑不定，这些粮食，没问题吧.....不会是从哪个粮库出来的吧？
一个小丫头拿几十斤粮食出来换，那是她家条件好，那10麻袋出来，就有些过分了。
封华笑笑：“大叔放心，这些粮食都是绝对干净的。”封华在干净上加重了语气。
刘保柱直直地看着封华，封华也坦然地看着他。
最后刘保柱一咬牙：“大满小满，去把老少爷们都叫过来！”分摊风险是一部分原因，这10麻袋他们爷仨抬不动也是一部分原因。
四屯条件再好也是相对的，虽然有山货有兔子补贴，但是粮食毕竟还是每人每天3两，怎么也吃不饱。
再说兔子又不是无限的，可以敞开了吃。
他们爷仨把这十麻袋抬完得天黑！也不知道什么人抬过来的，这小丫头到底是什么身份？
至于“干不干净”，吃到肚子里变成屎......什么干净不干净的！
不一会村里的壮劳力都来了，大满小满比较机灵，每家每户，一个不落的都来了人。
这些人一下子看到这么多粮食，眼珠子都绿了！三四个人抬一袋子，热情高涨地搬到了刘保柱家。
至于“干净不干净”的问题，没有一个人去考虑。
“5斤玉米换一斤风干兔子，想换的回家拿。”刘保柱干脆利索道。
“真的？！”
众人都惊呼道，这可是真惊喜了，一个个看着封华的眼神都热情如火了。
“快去快去，还得上工呢。”刘保住催促道。
“那啥，山货行不行？”有人问道。他家的兔子没几只了，小的又没长成。
“行。”封华答道。
“活的行不行？”又有人问道。
封华犹豫了一下，道：“行。2斤活兔子换5斤玉米。”
第57章 省城租房
新鲜兔子怎么卖？风干兔子怎么卖？没有正规市场的现在，价钱完全看买卖双方的心情。
封华已经不记得前世这个时候兔子都是什么价了，别说她了，就是刘保柱他们也不知道。
没卖过。
就是卖过也是前两年了，那时候的价钱和现在的能一样吗？经过现在黑市摧残的刘保柱已经迷茫了，不敢确定任何能进嘴的东西的价钱。
不过大家都觉得这个换法很合理，一个个颠颠地回家拿兔子去了。
这个时间就比较久了，风干的兔子在家放着，活兔子藏得比较隐蔽，都在山里。
村民一个一个地回来，正好一个一个地换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
“我家兔子老些了，就是还没长大呢！小姑娘，你下次什么时候来啊？”有人问道。
“等你家兔子长大了我再来。”封华道。
“好好好。”村民欢天喜地地走了。
刘保柱的欢喜里就夹杂着惊吓了。还来？10麻袋之后，还有？什么人啊这是......
不过还是先犯愁眼下吧。
现在的兔子都比较瘦，毕竟吃不到粮食，村民也等不及它长很肥就杀了，一只风干兔子大概1斤左右。
全村干兔子活兔子加起来不到100只，再加上乱七八糟的山货，统共就换走了500斤玉米。
现在还剩500斤堆在屋子里，刘保柱实在是想把它保住！但是实在没东西换了。
“大叔，你有没有信得过的亲戚朋友？他们家要是有山货的话也可以来换。”封华主动道。
“有有有。”刘保柱赶紧道。他之前就想问了，别人可不可以来换点？谁还没几个其他村的亲戚？他兄弟，姐妹，岳家都是别的村的。
但是他没敢问，到时候人多嘴杂，出点什么岔子，得罪了这个小姑娘。
但是小姑娘主动提了，看来人家不怕。不过刘保柱还是提醒道：“换也得找靠谱的人换，不然被捅出去就是事儿。”
封华点点头，这个她自然知道。不过问题应该不大。
“每家只换5斤。”封华道。
刘保柱立刻点头赞同：“就这么办！”说完赞赏地看看封华。也不知道这主意是小姑娘自己想的还是家人之前教的。
拿粮食换山货，这真不是什么大事，每年都有人来换。
毕竟不靠山的农村人想吃点山货不容易，他们又不是城里人，可以去商店买，他们想吃，只能来换。
他们这里家家户户都换过。
今年的特殊只在突然出现这么多粮食不好解释。问题不在换不换上，在哪来的粮食上。
但是如果每家只换5斤，家家又都保密的情况下，问题不大。再说都是亲戚，出问题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大叔，今天我是等不及了，我先把粮食留你这，具体怎么换你自己安排吧，我下次来收山货。”封华道。
刘保柱又是一愣，这么多东西就放这了？这是多么大的信任？这是多么大的责任？
“成！”不过他最后还是坚定道。
封华挥挥手，潇洒地走了。
往西走过2个村庄，就到了他们这片的窑厂，跟她家那的一样，生产水缸陶器。
封华用买石磨的方法，忽悠人家搬了十个最大号的水缸去马路边。虽然有人好奇，但是给钱就行，放下东西也就走了。
封华收好水缸就去了火车站。
她没有坐车回家，而且坐上了去省城的火车。时间过得飞快，明天就到了跟赵永约好的日子了。她来之前已经跟蔡奶奶说话今天不回去了。
蔡老太太这次倒是问了她去哪，干什么。封华给她编了个进城学手艺的借口......
话说她上次进城送方远的时候路过一家裁缝店，看到人家在招学徒，她就毛遂自荐了，人家自然不要她。
不过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裁缝店的师傅很看好她，收她为徒弟了，知道她是农村的，也不要她每天去，只让她有空就去学.......
以封华的“语言艺术”，这套嗑配合着表情简直天衣无缝。唯一的漏洞就是那个“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了”~这件事要说有什么不合理，就是太巧了。
其他都很完美。
不过在封华三下五除二就把蔡老太太找出来的一件旧衣服改成了一件非常洋气好看的童装之后。蔡老太太接受了她的说法。
临走之前还难得地开口嘱咐封华要好好学习。
封华一路微笑着到了赵永家。
赵永正坐在大门口，抻长着脖子往胡同口看。封华刚进来他就发现了，一蹦三尺高地跳过来。
“大小姐。”赵永小声道。不这么叫不足以表达他激动的心情。
不过他还是很谨慎有分寸的，胡同里外都没人，就是有人也听不清他说的什么。
“学学段大哥，你看人家多淡定，在屋里等。”封华笑着道。
“嘿嘿，我俩轮流守门口，他刚进去5分钟。”
“......算我没说。”
段良玉见了封华，比赵永还激动！上次说好了，今天兑现那些第一套人民币，26600块钱！
天啊......
他感觉自己心都要跳出来了。虽然他现在手里有刚刚卖玉米得到的14000多块钱，也算是有钱人了。但是这26600块钱的意义不一样。
那曾经是一堆废纸，现在废纸又变成了钱。就跟白捡的一样，各位让人激动。
“大小姐。”屋子里没外人，段良玉也就放开了叫了。说完看看封华，空着手来的......
段良玉的脸有些僵。
“你这是什么脑子？你俩现在手里有多少钱？够不够26600？还要不要货了？”封华叹口气道。
就这心里素质，想寿终正寝不容易啊。
“哦....哦！”段良玉恍然大悟道。
赵永拍了他一把：“真给哥们我丢人！”他看见封华空着手来的，就一点不担心。
就像封华说的，他俩卖掉上次的1000斤玉米，手里加起来正好3万块！一转手就挣了1万5，跟做梦一样！
大小姐如果再给他2000斤玉米，他还得倒找人家钱！
就人家这手比，还能差他那点钱？
“房子租好了吗？”封华问道。
“租好了租好了。”
“带我去看看。”封华道。
于是几人离开段家，往东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来到了新租的房子。
第58章 相机
房子跟段家差不多，环境差不多，房子也差不多，独门独户的小院，比段家还要大一些，多了一个能种菜的小后院。
“这里本来住着一家六口，但是陆陆续续都死了....现在就剩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我正好认识，就把这院子租了。”赵永说道。
但是越说感觉越不对，之前不觉得，现在说出来怎么感觉这房子这么不吉利呢？不知道大小姐介不介意？
之前光想着房子难找，他要赶紧定下来，其他都没考虑。人都死没了他还觉得正合适呢，不然上哪儿租房子去？
现在才反应过来，这也太不吉利了！大户人家都讲究，不知道大小姐介意不？
封华也无语了一下，要说以前，这种房子她都是介意的，别说是重生的现在了。
不过她也知道现在房子难得，特别是独门独院，她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吧！
封华自我安慰着。
“那小男孩现在住哪呢？”封华问道。她要的是完全独立的环境，好方便她收放东西。
“住我那呢。”段良玉道。
他家就他一个人，方便。但是也有不方便的地方，他和赵永干的这个事可是大事，抓住就要完！轻易不能让外人知道。
但是乔阳这小男孩真是不一般，机灵，胆大，敢干！
刚一到他家就发现了不对，猜到他俩是干啥的了，还没等他俩想好对策，人家就毛遂自荐，主动要求加入了。
他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孩子，确实需要一个糊口的营生。赵永和段良玉就试探着给了他个活，完成的非常漂亮！
赵永直感叹这小子做生意比段良玉强。所以就收下了他，平时帮他俩打个杂看个家跑个腿，非常好用。
今天因为要等封华来，赵永和段良玉拿不准封华是什么态度，所以就把他支出去了。
听说人不住在这里，封华也就不在意了。赵永将来也是一方人物，识人用人自然不用她操心。
屋子跟段良玉家一样，正房三间，带着左右厢房，只不过面积要比段良玉家大一些，但是包养的不怎么好，墙壁斑斑驳驳生些青霉。
“你俩有空把房子收拾一下，记好账我来付。”
“还付什么帐，我自己就能干！”赵永道。
他失业之后也不是直接干了倒爷，这是高危职业，不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一般人不敢干。
他在这之前还干了许多零活，给人刷个大白、修个房子什么的。
封华也想起来了，前世赵永说过，最惨的一次是给人家改厕所！就是这次掏粪经历刺激了他，一怒投入了倒爷的怀抱。
“这几天收了好多家具，我都放这里了，你看看。”赵永打开西屋的门，说道。
一屋子的红木家具，塞得满满的。衣柜，桌椅，床榻，应有尽有，而且看着比前两次的都精致。
“怎么这么多？”封华问道。
“大多是买粮人家卖的，还有一些是他们介绍的人来卖的。”赵永道。
他现在在圈里是名人了！这时候谁卖粮谁就是能人，粮食的质量还那么好，数量还那么多！想不出名都难。
而他收旧东西的名声也传出去了。不管有钱没钱，有家底没家底的，有点什么东西的人家都找他去看看，看看自家有没有什么能入了他的眼，好换点粮食。
而他还真收了不少在别人看来不值钱的东西，破瓶子破罐子，破家具破书册。这让他更出名了。
封华想了一下就知道了。
经过几十年的战乱，许多大户人家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一些好东西都流落在不懂行的人手里了。
建国后又清洗了一批非法商贩，流出来的东西更多了。
得到他们的人可能不知道什么青花粉彩，红木黑木的，即便知道值几个钱，也不会估计出准确价值。
别说他们了，这时候没人能说出个准确价值，都是看双方心情随便定。
这一屋子家具，赵永都只花了200块钱。
“行，以后有这种红木家具你都给我收来，不用光挑好的，那些不好看的，坏了的，缺胳膊断腿的我也要，我回去有别的用处。”封华道。
说完实在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等将来，赵永肠子能悔成七彩的！
“行！”赵永高兴应道。看大小姐这么高兴，看来他这事办的不错，更何况还有钱赚！
封华也不小气，为了减轻他将来的悔恨值，一屋子家具给了他500块钱。
又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封华满意地收下了钥匙。她又不是过来住，只是放个东西而已，院墙高就ok。
“这两把钥匙给你。”封华拿出一个大门，一个屋门的钥匙递给了赵永。他得过来修房子，以后收了大件东西也会放在这里，必须给他钥匙。
“走吧，去吃个午饭，下午他们就会把东西放在这里，你们直接过来搬就好。”封华道。
对于这么与众不同的交易方式，赵永和段良玉已经习惯了，半点异议都没有。
三人走出这片居住区，来到了繁华地段，找了一家国营饭店走了进去。
赵永尴尬地请了个客，杂面馒头，土豆炖白菜。要别的？没有！就这些都不是常有呢。他们饭店现在营业一天，歇业九天！
“呵呵，将就一下.....”赵永尴尬道。第一次请大小姐吃饭竟然吃这个......
封华自然不在意，只有不让她花粮票，吃什么都行。她手里的粮票都是方远给的，她打算以后裱起来挂在墙上天天看~
吃过饭，几人又回到了段良玉家，赵永说他还收到了许多好东西，放在那里，有些东西比较值钱，放在别处不放心。
封华好奇地看着赵永搬出来的大箱子，一眼就看到了摆在最上面的一个照相机。
封华只觉得牙疼肝疼哪都疼！
她很喜欢照相机，特别喜欢，特别是在重生的现在。她想把周围的一切都拍下来，留到将来好好欣赏。
但是，有相机没胶卷啊！相机多少钱她都买得起，胶卷有钱也买不到。就是报社记者，想要胶卷都得一层层申报，还得是高级记者，小透明靠边站。
第59章 大黑十
封华这个大小姐可是装的，有钱没门路，想要这种稀缺物品难如登天。她就是想拿钱走后门都找不到门。
“这是别人寄卖在我这的，不知道大小姐要不要？”赵永问道。
封华拿起照相机，这是一个上海照相机厂出产的59-i照相机，算是最新型国产小型照相机了。
封华之所以认识，是这个厂子很有名，就是辉煌一时的“海鸥相机”，曾经占领国产照相机霸主的地位。
她有钱之后买的第一个照相机就是海鸥的，不过自然不是这个型号。
“有胶卷吗？”封华问道。
“......没有。”赵永说道。
“以后留意一下，有就给我收着。”封华低头熟练地摆弄了几下照相机，随意说道。那样子，云淡风轻地，仿佛随便交代的一件小事。
大小姐架势十足！
不装不行啊，她背后那么强大的豪门，几个胶卷都弄不到吗？那也太掉价了！
细节必须完美！不然这种小漏洞多了，难免会被精明的赵永发现破绽。
这次租房子的事他可能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或者自己脑补了什么，没往深里想，她一个神秘的大小姐怎么还用他租房子？
这种事还是少干。
封华又摆弄了几下照相机，问道：“多少钱？”
“500.”赵永小声道。他刚才一直没敢说，觉得这价太贵了。这可是个旧的！新的才多少钱啊？
封华平淡地看了他一眼，把相机放在了一边。
她不知道新的多少钱，这个东西需要票，凡是要票的东西再拿出来卖，那价钱就没发说了。
不过她也不觉得贵，现在这种机械科技产品都特别贵，一个小破收音机还上百呢，别说这种最新型的照相机了，绝对可遇不可求。
但是，她一个豪门大小姐，不能对一个国产二手货太迫切了不是~那太有**份了。
“这个多少钱？”封华又拿起一个花瓶问道。
“10块钱收的。”赵永道。他也不说自己的卖价了，就实话实说。10块钱的玩意，他再赚大小姐三块五块的，他自己都觉得臊得慌。
他现在收这些玩意，都不是为了卖钱了，就是想讨这个大小姐欢心。他跟段良玉详细探讨了豪门生活，觉得这个大小姐似乎是喜欢收集古董。
段良玉说有钱人都这么玩！
封华又把桌子上的瓶瓶罐罐都问了一遍，她也看不出真假，不过都挺便宜的，最多不超过20块。
赵永可不是个好买家，就是给他个玉玺，他的最高开价也就20了。
封华把那个相机轻轻往里一推，跟所有东西摆在一起，道：“都给我吧，给你1000块。”比他报的成本多了50块。
“成。”别说多50了，就是少50他都干，只要大小姐肯收，他做这事就有意义。
东西虽然比较多，但是一个筐也装下了，封华背着筐又跟两人来到了新租的仓库。
进了院子，打开屋门，赵永和段良玉就说不出话了，眼珠子差点掉地上。心也要掉地上了，吓得。
客厅里从地到棚，堆满了麻袋，里面装的是什么猜都不用猜。
“这，这....”这么多！哪来的啊......粮库的？......
赵永心里也没底了，比刘保柱还没底。刘保柱是换回去自己吃，几天就吃没了，啥也抓不着。
他却不一样了，他被抓到得吃花生米。
“这里是1万斤，能多一点点，就算你们1万斤，要不要？”封华笑着问道。
赵永和段良玉转过头，直勾勾地看着她，没吱声。
封华笑笑，也没再说话。思想工作什么的，让他们自己做去吧，她才懒得说。
她近期就打算出门去了，短时间内不会回来。赵永这的生意她也不想断了，实在是太捞钱了。到明年秋后就没这好事了！100年之内不会有！
错过这两年，就是错过一辈子。现在卖1麻袋粮食赚1500块，后年卖100袋子能赚1500块，差距就是这么大！
这粮食可是她一点点种出来的，1麻袋够她忙活半小时的，赚1500她就忍了。以后累死累活50个小时才能赚1500？封华有种以后不卖粮食的冲动。
所以她狠狠心，拿出1万斤出来。她自然能拿出更多，但是那实在是太吓人了。
赵永现在还没成长起来，胆子、魄力和手腕都不是当年的赵永，拿多了，她怕会坏事。
“我要出门游历去了，东西放着你们看着卖，等我回来再收钱。”
赵永眼睛瞪得更大了：“就，就放这？”他可是有钥匙的！而且卖完再收钱？
“大，小姐，你就不怕我们卖完拿钱跑了？”赵永说出了心声。
封华笑笑，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我的人24小时看着呢，不怕你跑。”
哦，忘了，人家可是有一批神出鬼没的手下的！这话他绝对信。
“那，那行。”赵永磕巴道。反正东西先放这，到底卖不卖他可以慢慢想。
“但是定金我是要收的，把你俩手里的钱都给我吧。”
“行行行。”赵永道。
这1万斤粮食最少值30万，他俩交3万块定金太应该了。也就大小姐能干出这事了，要是他，他可不放心！
赵永要回家拿钱，封华叫住了他。
从墙角拎过来一个小袋子，对他道：“这是一袋子大米，你上次不是说有人要用小黄鱼换？换多少你拿去换吧。”
“哦，他家说要换10斤，5斤大米5斤白面。”赵永道。
“白面没有。”只有黑面~封华上次答应得挺痛快，回头才想起来，自己根本没有人家要的那种雪白的特级面粉，她都是自己生产的全麦面粉，黑！
虽然味道肯定比什么白面好100倍，但是别人没吃过肯定不认，她就不费那个事了。
大米碾碾就好，面粉碾完了还得上石磨，跟个驴似的磨半天......性价比太低！
所以封华决定不卖面粉了。
“哦。”赵永犹豫了一下，还是用封华拿出来的布口袋装了10斤大米带走。没有面粉，全是大米，估计那家人也能接受。
不接受再背回来呗。
第60章 1万斤
“段大哥，你家有麻袋吗？都给我拿来。”封华又对段良玉道。
“有，有有。”段良玉转身走了。
段良玉胆子比赵永小太多了，这会心里还在天人交战呢，直愣愣地不知道想什么。
封华不想跟他单独呆在一起，把她支走了
封华现在不缺麻袋了，这些麻袋是她第二次去大队仓房用碾子的时候在隔壁仓库发现的。
农村最不缺的就是麻袋了，每年交公粮的时候得用无数麻袋，那玩意交上去可不给你退。所以大队存了很多麻袋。
以前是村民一点一点手工编织的，费时费力，后来是上交黄麻，然后去麻袋厂领麻袋出来。
封华看见隔壁仓库堆了大半个仓库的麻袋，估计是去年剩下的。然后今年还会发新的，所以她拿的时候没什么心理负担~
把段良玉支走，她又去了西屋，把那些家具都收了起来。
封华一脸微笑，怎么止都止不住。真是太开心了，这种遍地是黄金的感觉真爽~
......
两个小时之后，赵永和段良玉前后脚回来了。
那家人果然不挑，10斤大米就10斤大米，他们估计也知道现在不是想要啥就有啥的时候了。
接过赵永递过来的一匣子小黄鱼，封华随手放进了背筐里。
10条小黄鱼，312.5克黄金，市价625块钱左右，还真不值得她激动。哪怕放到几十年后，价钱翻了100-200倍，也才值10多万块钱而已。
而现在的625块人民币，如果是全品的10元“大黑十”，几十年后，一张15万！62张全新大黑十就是930万！
封华心里笑道：建议重生过去的朋友们都去收藏全新人民币，安全简单省事，性价比最高，这就是最大的漏，不用去别的地方捡了。
赵永又递过来一个大布兜，封华猜到里面是钱。段良玉把一捆麻袋放在角落，也从身上拿下个包，递过来。
赵永先把钱倒在桌子上。
封华看了非常高兴，新的！大黑十！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虽然不多，只有5000块。但是要这么算：5捆，500x15万=7500万！
“怎么只换了这么点新钱？”封华随口抱怨道。
“我找的一个买家换的，他在银行工作，没敢一次换那么多，怕暴露。”赵永小声解释道。
封华自然知道为什么，还在心里大赞赵永心细谨慎，但是样子还是要装的：“也是，你没靠山。算了我自己换吧。不过你以后多找些门路，练练。”
“是。”
封华快速认真地数着钱，1万5千多一点。
之后是段良玉的，这次他学奸了，也学会涨价了，但是再学他也不是赵永，总有抹不开面子的时候，再加上数量比赵永少了几十斤，他的包里是1万4千多块钱。
而且全是旧的，封华有些不开森。
“大小姐，不够3万。”赵永看着封华的脸色，有些尴尬地道。
“没事，记账。”说着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和一只钢笔，刷刷刷写了两份收据。
那字刚柔相济，潇洒飘逸。让自小就学过书法的段良玉自惭形秽，更不要说狗爬体的赵永。
封华就是想打个补丁，证明她大小姐的身份。
现在穷人虽然也上得起学，但真没几个下得去心练字的。就是想练，都找不到字帖！
想找个写字好看的老师请教一下，都不容易，老师的字，也那样。
她一个女孩子，能写出这手字，就非常不一般了。
虽然她坐在1万斤粮食面前打这个补丁，有些多余......
“这本子我留下，你们卖一笔记一笔，但是一定要藏好。”丢了就是**烦。
“好的，一定。”赵永保证道。
正事谈完，封华又去麻袋边拖过一个麻袋，打开，里面装的是一麻袋风干兔子。
“赏你俩了。”封华嬉笑道。
赵永和段良玉眼睛都绿了，他俩得有多久没吃肉了？都忘了肉是什么味了！
“谢谢大小姐！”
“对了，大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赵永问道。之前光顾着震惊了，现在才想起来，封华说过一句要去游历。
游历......这年月了，还能出去游历......这才是大小姐啊。
“两三个月吧。”封华也不确定。
告别他俩，封华坐了火车回家。
“奶奶，我回来啦，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回来啦？”封华放下背筐，露出里面的东西，一对活的大兔子，几只风干兔，外加30斤大米。
“兔子是我用粮食跟人家换的，粮食还是用方大哥给我的钱和粮票去粮店买的。”封华主动解释道。
蔡老太太皱皱眉，实在忍不住好奇问道：“他给了你多少？”
“好多呢。”封华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把粮票和钱。钱有50块，粮票一小沓。
蔡老太太拿过来一点一点数了数，道：“这也太多了。”虽然她很多年不出门，但是这些东西放在她出门的时候，都是多的。
“他厉害嘛，赚了好多稿费好多粮票！我当时也不要的，但是他给我看了他自己留下的，比我这多10倍呢！”这谎话，绝对是张口就来，没打过草稿。
蔡老太太眉头微松，信了。
在她过去的认知里，作家都是非常有钱的，一个个大文豪，都是豪。看来这个方远不但心善，还是个大才子。
她没见过方远，也许远远见过，但是她不认识。
“以后要好好报答人家。”蔡老太太道。
封华嘻嘻笑着应是，她一定会好好报答他的！
“奶奶，我打算给方大哥邮10斤鱼干过去。”
蔡老太太点点头。
之后的几天，封华就是钓鱼，做鱼干。等一个星期之后，不但攒够了给方远邮寄的10斤，家里也剩余好多，封华看着有四五十斤。
封华邮寄的时候，邮递员眼睛都绿了，偷偷问她还有没有，想买点。
封华为了以后好办事，早就准备好了3斤鱼干随身放着。以极低的价格卖给了邮递员，获得了一顿夸赞和周到的服务......
封华还在包裹里放了一封信，聊了一下近况，又解释了一下这些鱼的来历。可不能实话实说，那是要出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