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救命
“大晚上的，不去。”陆清风直接拒绝道。他们夏天自然会去湖里洗澡，但是都是在中午休息的时间去，水热。
晚上虽然也去过，那都是白天实在没时间的情况下，最近不算很忙，不属于这种情况。
“去吧，后天就要走了，明天中午还得去后勤处挑东西，没时间。一路上得坐一个月车呢，都没时间洗澡，你不是最爱干净的吗？”
陆清风心里笑笑，这理由倒是很合理，如果没有封华的提醒，他是半点不会怀疑的。不过把买东西安排在明天，也是他故意的吧？
陆清风邀请同宿舍的其他人：“你们去不去洗澡？一起去？”他的余光一直盯着田学兵，果然见他脸色僵了一下。
“不去不去，大晚上的，你们也别洗太长时间，小心生病。”舍友好心提醒道。
“走吧走吧，速去速回。”田学兵赶紧催促道。
陆清风只好翻出自己的衣服和毛巾，跟他一起出去了。
“啧啧啧，都是大少爷啊，就是矫情。”等两人一走，宿舍里立刻有人说道。
知青虽然都是城里人，但是城里也有工人和领导，家庭条件也有好有坏，人心自然也有不平。
“洗个澡就是矫情，那你以后别洗了。”有人说道。
“我是说洗澡矫情吗？我说大晚上洗澡矫情！”
旁边又有人接话，屋里热闹起来，但是**味不浓。他们都是一批过来的，一起住了好几年了，呛两句还不足以打起来，真那样，早打死几个了......
两人来到湖边，陆清风三两下脱了衣服，跳到河里就开始洗，大有速战速决的意思。
田学兵只好跟他东拉西扯，然后又要给他搓背，这可难得，从来都是别人给田学兵搓背。
“今天怎么这么热情？”陆清风故意问道。
田学兵顿了一下才说道：“听说你家里要把你安排回去了？真好啊，能离开这里了，我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了。”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啊，在哪里都是为祖国做贡献，我们当初宣誓来到边疆，就是为了建设边疆，建设祖国，怎么能怕苦怕累心生抱怨？balabala......”把田学兵平时挂在嘴上教育别人那套都拿出来怼给他。
他平时不爱搭理田学兵，看他跟别人讲这套，他也就听着，但是今天他实在忍不住想怼他，不想忍了，也没必要忍了。
传言很正确，他这次回去，就是不会回来了。
陆清风越说越来劲，把田学兵之前那套嗑完整地说了一遍。他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把田学兵说过的话都记住了，基本没落下什么重要内容，也许是听的太多的事吧？
明显感觉田学兵在他背上的手都抖了，之后大力地搓了几下，对他说道：“哎呀我肚子突然疼了，你自己洗着，我去个厕所。”说完跑上了岸。
陆清风数了100个数，也悄悄上了岸，飞快擦干身体穿上衣服。
今夜的夜色有点暗，离远一点看不清水里有没有人。他等了一会，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田学兵并没有回来。
陆清风悄悄地朝宿舍跑去。
田学兵已经在半路上了，遇见了如约而来的苗小红。
“你怎么才来？快点！他已经在水里了，你再晚来一会他就要出来了。”田学兵语气不善地道，平时催催催，真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还不是周雅芬，非得拉着我教她织毛衣，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借口出来的。”苗小红生气道。
“周雅芬在学织毛衣？”田学兵好奇问道。
“哼~”苗小红用有些嘲讽的语气道：“你就不用想了，人家是要织给陆清风的！”
“......那么多废话！快滚过去找你的男人去吧！晚了人家就不是你的了！”
“你！”
事情正在关键时刻，俩人却吵起了嘴架，封华无语地看着。她就在不远处，不但看得见，还听得见。
这可是个大热闹......虽然对看热闹有心理阴影了，但是这个可不能错过，她实在好奇这苗小红打算怎么着陆清风，用强？还是勾引？似乎都挺有趣......
陆清风正停在不远处，听着两人的对话，看着两人分开，一前一后往湖边走去，他才快步离开，跑回了宿舍。
封华继续留意着苗小红。
只见苗小红来到了湖边，位置找的还挺准，离陆清风他们下水的地方不远，估计男女知青下湖沐浴也是有固定区域的，不然不管白天还是晚上碰见了，多尴尬。
苗小红脱了衣服，轻轻游到水里，在半深不深的地方停了下来，打湿头发，立刻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封华懂了，这是想玩英雄救美，以身相许啊。她一时还真没想到这茬，她还以为直接来色，诱呢......
也是，这可不是后世，男人救了个落水女人，只能得到夸赞和感激。在现在，除了夸赞和感激，没准还得附加个媳妇，如果是个已婚的，那这女人就危险了，要让人讲究一辈子，被人摸啦，被人看啦~
如果是个未婚的，那就不好找对象了~
“救命啊~~”苗小红喊得很卖力，越来越卖力，一开始还放不开，后来真的有些声嘶力竭了，冻的。
6月份，高海拔，雪山融水汇聚的湖泊，除了大男人，一般女人扛不住。
而且她已经喊了半天了，按理陆清风早该过来了，可是她半点声音都没有听到。
站在湖边等着下一个剧情的田学兵也有些奇怪，陆清风，不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啊？听到女子落水，是一定会去救的，之前有个男知青落水，就是陆清风救上来的。
所以他们才商定了这个剧情。难道他们都看错了？陆清风其实是个古板迂腐的人？生死关头还讲究男女大防？
“救命啊~~~”又过了10分钟，苗小红实在坚持不住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吓得田学兵以为她真的要淹死了。
“喂！谁在那里？怎么了？”田学兵实在忍不住，小声喊道。
“我要死了！”冻死了！气死了！苗小红气道。
第137章 被坑
听到她声音正常，田学兵放下心来。既然已经暴露了，他也没有回去，而是装模作样道：“你落水了吗？还好吗？需要帮忙吗？”
声音焦急而真诚，做戏要做全套嘛！没准陆清风就在旁边看着呢。
周围静悄悄，没人回答他的话。苗小红实在忍不住，从水里出来了，再不出来她不是淹死了，而是冻死了。
她身体本来就一般，这两年又吃不饱饭，在水里泡了这半天，她感觉自己要生病！
而此时的陆清风，已经跑回了宿舍。
“快点快点不好了！田学兵和一个女人溺水了！”陆清风进了院子就喊道。
整个院子三间宿舍，30来个人都被他一嗓子喊出来了。
“什么什么？”不管听没听清的都问道。
“我们不是去洗澡了吗，田学兵突然说肚子疼，上去拉屎去了，我也突然觉得肚子疼，可能是泡冷水泡的，我也上去了。”
陆清风气喘吁吁，但是吐字清晰道：“结果回来就听见一个女人在喊救命，我还听到田学兵的声音，肯定是下去救她了。”
“可是黑灯瞎火的，我什么都看不清，俩人也没声了，我怕我一个人捞不上来他俩，你们快跟我来！”
说完已经从自己的箱子里找出了手电，转身跑了出去，后面呼啦啦一大群人，都跟着他跑了。
这里面有一大半都是不会水的.....别说现在了，就是后世，不会游泳的人都比会游泳的人多好几倍。
他们就是去围观的。
一群人飞快地跑着，等快到地方的时候，陆清风突然停了下来：“我们都别出声，保持安静！我们得听着哪里有救命声，哪里有水声！”
“懂懂懂。”
“是是是。”
还是陆清风有脑子啊，他们竟然没想到这点。
一群人静静地接近了水面，果然听到了声响。
“我的衣服呢？”苗小红抖着嗓子问道。冻的。
“谁知道你脱哪了。”田学兵答道。
“快帮我找找。”
田学兵没说话，倒是帮她找了起来，不找到他怕苗小红真能冻死，冻不死也冻个半死。
“找到了没啊？”苗小红都快哭了。
“这黑灯瞎火的，怎么找啊？不得慢慢找啊！”声音里有不满，也有熟稔。这跟两人平时表现出来的根本不一样。
一群30来个人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寂静无声地站在不远处，静静听着。
“你快...把你衣....服给我！我...要...冻死了...”
田学兵听她抖得都不成句了，只好把外套脱下来，顺着她的声音找过去，把外套递给她。
的声音传来。
就在这时，一束手电照到了两人身上。
......
人群看到了站着的田学兵，和蹲在地上，披着田学兵外套的苗小红，身上倒是看不见，但是还能看见白花花的小腿和光光的脚丫，顺便还能肖想一下外套下光溜溜的身体......
田学兵和苗小红脑海里一瞬间都是懵的。
突然，苗小红发出一声尖叫，紧紧地拉着着身上的衣服。她不拉还好，衣服松松地垂着，还能挡住一些，她一扯，挡住的地方反而更少了。
周围响起了几声吸气声。苗小红的皮肤还是很白的，在手电的灯光下，显得更白了。
陆清风转动手电，把光打在了田学兵的身上。
“你把她救上来了？真好！你真厉害！”陆清风高声赞道。
“......你刚才，去哪了？”田学兵轻声问道。
陆清风还没有说话，就有激动地不行的人赶紧替他回答了，把陆清风回去那套说词说了一遍。
虽然听起来，天衣无缝，但是田学兵知道，他被坑了。那束时机巧妙的手电光，就能说明一切。
“快点快点，大家都别愣着，谁外套厚赶紧脱下来给苗小红穿上，别把她冻坏了。”陆清风喊道。
立刻就有几个热情地人开始脱衣服。
“啊！啊啊啊！”苗小红继续尖叫，她现在虽然还没有反应过来是被坑了，但是她知道她是吃了大亏了。
“田学兵，你快别傻站着，把衣服接过去给她穿上啊。”陆清风煽风点火，话里话外他跟苗小红已经很亲近的意思。
田学兵站着没动：“你有手电，给她找找衣服吧。还有，她不是我救上来的，她是自己游上来的。”虽然知道可能没有多大作用，但是他还是想抢救一下。
果然没人信，溺水了还能自己游上来？那叫溺水吗？
陆清风隐晦地笑了笑，在黑暗中跟田学兵对视了一下，转身去帮苗小红找衣服去了。
有了手电，不一会就找到了。而苗小红已经冷静下来，不再喊了，人群也都离开了一段距离，背过身去。
田学兵已经完全冷静下来，正神色郑重地给他们讲着苗小红是如何自救的。
结果自然是越描越黑，气氛更诡异了，其他男知青都三三两两，勾肩搭背地说些什么，一会瞄瞄田学兵，一会瞄瞄苗小红。
陆清风把苗小红的衣服递到田学兵手上：“我记得你跟苗小红是一个地方来的吧？这衣服你给她送过去吧。”
人群立刻又发出一片恍然大悟的声音，怪不得俩人那么熟呢......
确实，刚来的时候，田学兵似乎是说过有个女知青跟他是街坊，但是之后田学兵就没再提，他们都忘了。
没想到陆清风记性这么好，还知道这人是苗小红。
田学兵被架在那里，在场的都是老爷们，不管他之前有没有救过苗小红，他这个老乡是唯一跟苗小红关系近的了，他去送最合适，他不去，就有些此地无银了。
田学兵接过衣服，但是并没有走过去，而是隔着老远就把衣服扔了过去。
可是他对自己的臂力认识不够，没有扔到地方，还有那么三四米的距离。
这就很尴尬了。
苗小红现在就披着他的外套，是站起来去拿衣服呢？还是爬过去拿衣服呢？反正怎么拿，都得露更多的肉！
人群虽然背过去了，但是都是年轻人，都不怎么老实，总有几个偷偷回头看的。看田学兵衣服没扔到地方，群情就有些激动了......
苗小红坚决不动：“你个笨蛋！你给我拿过来！”她已经气疯了，顾虑不了太多了。
“哦~~”有人忍不住起哄，这语气，这笨蛋，更显得暧昧了。
田学兵气得七窍生烟。
第138章 不堪
他真恨不得现在扑过去把她在推到水里淹死，淹死！
陆清风笑着催促道：“快去吧，别把人家女孩子冻坏了，落下病根以后可就遭罪了。”
田学兵磨了磨牙：“你这么关心她，我把这个机会让给你。”
“你看你，”陆清风无奈道：“我就出于同事关系关心一句，你还醋上了。”
“哈哈哈，快点吧田学兵，别把人家冻坏了。”旁边有人起哄。
“就是，冻坏了心疼的还是你自个。”
“快点吧，你一个大男人还扭捏上了，也不分个时候。”
......
封华捂着嘴，差点笑出声。她都可以想象田学兵现在的心情，一定是咆哮的。
看这些人越说越过分，田学兵飞快走过去，一把抓起衣服，恨恨地扔在苗小红身上。
气氛一僵。
“这就是你不对了，人家苗小红招你惹你了，冲人家撒气？”有人说道。
苗小红模样不错，身材更好，身份也亲民，平时也会来事儿，虽然有点逢高踩地，但是男人体会并不深，所以实际上，她比周雅芬更受欢迎些。
周雅芬是高不可及的月亮，苗小红却是唾手可得的。
现在看见田学兵和苗小红有非一般的关系，有人起哄，有人心里却是非常不高兴。
现在见到田学兵对苗小红撒气，立刻有人爆发了。
“莫不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田学兵对周雅芬的心思也没怎么藏着掖着，平时总过去献殷勤，他们自然看在眼里，所以今天看见他和苗小红关系不一般才更惊讶。
没想到田学兵还脚踩两只船！哦，一只是偷偷的踩，一只是还没踩上。
“闭嘴！”田学兵终于爆发了。他知道，他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别人没坑成，反倒把自己坑了！
田学兵恨恨地看着陆清风，没看出来啊，平时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实际上那么多心眼！
他现在也想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苗小红已经遮遮掩掩飞快地穿好了衣服，一边穿一边抹泪，抽抽搭搭的，委屈的不行，一群男人看了都挺不好意思。
“走了走了，快回去。”没人再敢打趣，迅速地跑回宿舍了。为了出来看热闹，很多人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冷。
田学兵跟着男知青一起回了宿舍，没有理会后面的苗小红，也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这几乎引起了所有人的不满，觉得他不像个男人，敢做不敢当。
就有人想挤兑他。
“学兵，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喜糖啊？”
“糖什么糖，现在糖那么贵，请我们抽两颗烟就行了。”
“烟也不便宜啊，喜烟怎么也得五毛钱一盒的吧？”
“哎？你们说巧不巧？学兵，你后天不是要回老家了吗，正好去苗小红家提亲，你跟她是一起的？那更方便了！天作之合啊！”
“对对对。”
所有对苗小红没心思的人都起着哄，有心思的都沉着脸，现在再多的心思都白扯了，过了今晚，苗小红只能是田学兵的了，他们想要都不敢，谁知道会不会已经附赠了个绿帽子？
就是没有，别人也会认为有！丢不起那个人。
一场好戏散场，封华安安稳稳地回到草堆睡觉去了。
第二天随便在周围转了一圈，都能听见昨天晚上落水事件的传言，而且更神奇的是，已经换了好几个版本。
有说俩人是去约会的，有说俩人是去鸳鸯浴的......
到了中午，封华又听说田学兵和苗小红已经被上面找去谈话了，之后又叫了陆清风和所有男知青过去。
如果是落水相救还好，如果是自由恋爱也行，现在明面上是提倡自由恋爱的。
但是如果是鸳鸯浴就伤风败俗了！必须严查！
陆清风没有赶尽杀绝，还是坚持昨天晚上自己的说辞，最后田学兵被定义为见义勇为。
出了办公室，田学兵一直跟着陆清风，直到没人的地方，才拦住了他。
“够狠啊。”田学兵第一次在人前落下脸，展现出真性情。
陆清风看着他笑笑：“这叫你不仁，我不义，咱俩一般一般吧。”
田学兵挫了挫后槽牙，想放句狠话，可是人家马上就要离开了，他能说些什么？对，离开......
“你说我现在要是跟上面说，昨天晚上是你对苗小红耍了流氓，被我发现，然后跑回去找人倒打一耙，你说会不会有人信？”田学兵越说越觉得这主意好！
昨天晚上他肚子疼，离开了，然后回来的时候发现陆清风正在对苗小红耍流氓！他把人赶跑，谁知道陆清风那么奸诈，倒打一耙，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至于他昨天晚上为什么不说？那是为了苗小红的面子！但是他现在不能看着恶人逍遥法外，要举报他！
陆清风眼神骤然冷了一瞬，又恢复了笑脸，只是眼神冰冷地看着他：“那倒要看看苗小红同不同意了，一个被强、奸的女人，嗯？”
田学兵的气势一顿，接着又道：“呃，也不是被强、奸，就是，你们两个情投意合，把持不住......”
“呵.....我跟苗小红把持不把持得住没人看见，但是你跟赤身**的跟苗小红在一起，可是那么多人见过的，我再按你的版本来一遍，你说他们会信谁？”
田学兵心里大呼失算了！他为什么要说出来给他提个醒！他应该直接去上面举报的！现在却是失了先机。
陆清风突然笑了：“你说苗小红让我们两个说得这么不堪，一会跟这个野合，一会跟那个野合的，你说她心里会怎么想？还是赖上我吗？在名声如此不堪的现在？在我看穿她心思的现在？她将来会有好日子过吗？”
田学兵突然醒了过来，怎么忘了苗小红是什么人了！他要是敢这么说败坏她名声，苗小红能吃了他......
他俩之前的计划，是她假装落水，让陆清风去救，然后他在合适的时候出现，逼着陆清风不能当没这回事。
从来都没有让除他之外的人发现的计划！苗小红是非常在意自己的名声的，她知道女人必须有个好名声才能找个好婆家。
他要是敢毁了苗小红的名声，苗小红就敢毁了他。
第139章 赖上
“小红，快别哭了，这事又不是你的错，你也是....无奈的。”
此时的苗小红正躺在被窝里哭，周雅芬正在安慰她。
旁边两个女生却挤眉弄眼了一下，无奈？大半夜偷偷跑出去洗澡？昨天晚上走的时候明明说了是去上厕所的！这厕所上的可是够远，上到湖里去了。
众人心里都犯嘀咕，却没有明说，说出来面子上就不好看了。
“你快别哭了，还是想想以后怎么办吧？你嫁不嫁给田学兵？”另一个女生问道。
苗小红的哭声一顿。
“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现在谁还敢.....”又一个女生说道，突然想起当事人就在眼前，及时住了嘴。
苗小红的哭声更大了，气的。
田学兵长的不错，为人又“积极向上”，在学校里也是个风云人物，苗小红曾经也对他有过幻想，但那都是年少无知的时候了。
吃了这几年苦才知道，什么长相都是次要的，家世才是重要的！
田学兵家庭条件不好，父亲早逝，母亲只是一个普通工人。他又是家里的老大，弟弟妹妹五六个，这几年的工资都邮给家里了。
别看他现在表面光鲜，在连里混得跟个人物似的，内里一堆糟烂事，她太清楚了。
弟弟妹妹要结婚，要工作，人情往来，都压在他这个老大身上。他妈能勉强给孩子们一口饭吃就算厉害了。
而且他妈脾气也不是个好的，对儿媳妇的期望又高，从田学兵小时候就嚷着她儿子将来要娶个怎么怎么样的大家闺秀。
她都不敢想，她要是嫁给了田学兵，他妈的脸色得难看成什么样。而田学兵又是个极听他妈话的......
可是现在不嫁给田学兵，她还能怎么样？真的没有人会要她了，起码在这里......
对了，她要回家！回去了就没人知道这里的事了！回不去.....回不去田学兵必须负责！
这主意是他出的，办不好的也是他，他必须负责！
想到这里，苗小红几下收了眼泪，起身去找领导了。
她要请假回家！之前没请假，是不想回去，回去一趟来回路费就得两个月工资不说，到家了肯定还得被要钱。
将来她嫁人，家里是一点指望不上的，嫁妆什么的，想都不要想。她再不自己努力攒点钱怎么行？
至于平时邮钱回家，因为她是个女孩子，少邮点倒也没人说什么。而且她都是写信回家，再对别人说她是把钱夹在信封里了，省得家里人取钱麻烦。
到了领导办公室，苗小红支支吾吾地把要回家的想法说了，领导自己脑补了一下她的处境，觉得她是想回家跟家里人商量婚事，也就同意了。
出了办公室，苗小红立刻就去男生宿舍找田学兵。
“呦，小红来啦~”苗小红刚站到男生宿舍院子的门口，就被眼尖的人发现了，立刻怪声怪气地喊了一嗓子。
倒没别的意思，就是调笑两句，好吧，就是嘴欠。
这一嗓子，三个屋里的人都趴窗户的趴窗户，趴门的趴门，聚精会神地盯着院子里的情况。跑出来围观的倒是没有，都不好意思。
田学兵被人推了出来，阴沉着脸，又得强笑几下，装作害羞......那表情，纠结死了。
田学兵出来就径直出了院子，他知道苗小红找他，肯定没什么好事。
果然，苗小红不但已经请下假来要跟他一起回家，还大有让他想办法把她留在家的意思。
他要是有这本事，自己还会待在这里吗？
田学兵气乐了。
“我没这本事，就陆清风有这本事，你找他去吧。”
“哼！好像谁稀罕你似的！我本来就是要找他的，都是你出的馊主意！我现在.....”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苗小红气哭了。
田学兵又气又烦地抓了两下头发，低声吼道：“你哭死也没用！我自己还回不去呢，上哪安排你去？”
苗小红也知道这个道理，她只是不死心罢了：“那，那你就得娶我！”
田学兵心里都要呕死了，但是他现在半个不字都不敢说。
算了，明天就要走了，来来回回一个月，到时候再说吧。
勉强安慰了苗小红几句，田学兵就回了宿舍。
陆清风也正好回来，他跟田学兵分开之后又回了办公室，买土产去了。他又没做亏心事，为什么不去？
反倒是田学兵，现在什么心思都没有了，现在除了不要钱白送，他是不想再去领导面前强装笑脸了，实在是笑不出来。
就像苗小红把所有希望都压在陆清风身上一样，他也把所有希望都压在了周雅芬身上。
给苗小红出的这个主意，他其实是为自己准备的，想让苗小红把周雅芬约出来，他再来个不小心、意外、偶遇、看见人家洗澡什么的。
但是最后都忍住了，没敢。周雅芬这人，有点单纯，天真，清高，傻....真要是那样了，她是会从了他还是一根绳子吊死，他拿不准，所以一直犹豫着。
正好苗小红找上来，让他想主意成全她和陆清风，如果事成了，她出去之后会想办法把他拉出去。
他也正好当演习了，看看这计划到底怎么样，如果效果好的话，他也用了！
把希望寄托在苗小红的承诺上？呵，别傻了。苗小红这个人，保证出了这里就忘了他这个人了！
更有可能的却是，让他一辈子留在这里！这样她才更安全，她的龌龊伎俩才永远不会曝光。
结果倒好，不但苗小红的事没成，反倒把他也拉下水了！难道他就要娶了苗小红这个眼高手低，一无是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又心里有别人的女人？一辈子待在这里放牛喂马？
田学兵越想越气，肺都要气炸了。
陆清风拿着一兜大枣递给他：“你和苗小红的事，是打算在家里办了？我也没什么好送的，这一兜子大枣就当贺礼，提前祝你们，早生贵子了。”
周围人又开始起哄，田学兵用了最大的努力才没把这一兜子大枣扣在他头上。
陆清风笑得特别开心，转身拎着一兜子东西出去了，其他人当他去别的宿舍分东西去了，也没在意。陆清风平时就很大方，家里邮来什么好吃的，从来不藏私，都分了。
陆清风却来到了草料棚，找到了封华。
第140章 换票
“这是我们连自己产的葡萄干，大枣，特别好吃，你拿着，路上吃。”陆清风把一兜子都递过去。
满满一大包，十来斤。在现在算个不大不小的礼，换他一辈子“幸福”，倒显得轻了呢~
“呵呵。”封华伸手接过：“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也打算买来着，还特意去办公室问了，结果人家不卖给她。
“现在什么情况？”封华问道。今天的情况都是她在外面听说的，没有亲自凑上去听墙角。根据谣言严重跑偏的现象，她也不确定自己听到的是真是假。
“今天晚饭后苗小红来找过田学兵，俩人出去说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陆清风说道。
他是真不知道，他一直知道俩人为人都不怎么滴，一个溜须拍马，一个逢高踩地。但是他以为那是人之常情，没想到俩人竟能导演一出大戏来坑他。
他自认平时与人为善，从没得罪过谁。看来是他高估了人性。那他们后续会如何，是继续坑他，还是善罢甘休，他就真不知道了。
“对了，我这次回京之后，就不会再回来这里了，这是我家的地址，以后我们写信联系？”陆清风递过一张纸条说道。
封华接过纸条，想了想，从包里拿出本子，撕下一张纸写下了她家的真正地址。
没办法，她在这里是过了明路的，部队都登记了她介绍信上的地址，真想打听，一打听一个准，她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也因为如此，她入疆之后行事都非常小心，哪怕明面上卖的水果特别多，她都没敢下手，就怕被有心人留意了，对她的真实身份不利。
陆清风接过纸条，先被一手飘逸的字体震了一下，又被这上面的地址震了一下。
“这是，一个生产队的地址？”一个大少爷住在生产队？他还没到下乡的年纪啊！再说，现在下乡都是去农场，兵团，怎么也不会去真正的生产队。
“嗯，这个事情比较复杂，反正你写信到这我就能收到。”封华如此说道。这不算撒谎吧......
如果陆清风回家派人调查她，知道她真实身份，也无所谓。她虽然不是大少爷，但也是个八辈贫农、清清白白的农民子弟兵，不怕查。
就是这个女孩子的身份，就比较尴尬了。
不过她更倾向于陆清风不会去查，那需要很大的能量不说，陆清风这人，也没有这种刨根问底的好奇心。
陆清风听她如此说，只当她有什么难言之隐，现在的政治环境，也是一言难尽，谁家没个苦楚呢。
这是个落难的大少爷吧？要不然出个门，怎么干粮都不准备够？
陆清风什么都没说，回到宿舍，又拿了个包回来。这里是他为一路上准备的干粮。他是个讲究有备无患的人，干粮准备的很充分。
陆清风把干粮分给她一半。封华死活不要。
“小兄弟，就冲这件事，我就把你当兄弟，跟亲兄弟一样亲！你不打算认我这个哥哥？”
她真不打算认.....但是说出来就太尴尬了。
“再说，出门一路坐火车，都在车上吃，我有钱有票的，这就是以防万一的，也许一路上根本用不上这些干粮呢。”
陆清风这么诚恳执着地非要给，封华也只好收了。
“小弟，我还没问你几岁呢。”陆清风是真喜欢这个少年了，要不是他，他现在一定比田学兵还要痛苦，他在老家，可是有心上人的！
被迫塞给他一个不喜欢的女人，他这一辈子......想想就不寒而栗！
“12了。”封华说道。
......
陆清风心情好，谈兴就浓，一直拉着封华聊天，直到封华装着打了三个哈欠，第三次催他回去睡觉，他才回去。
封华松了口气，这要是让他在这说一宿，将来就是事儿。
第二天一早，封华，陆清风，田学兵，周雅芬和苗小红，外加两个封华不认识的知青，一起坐上了开往乌市的卡车。
一队卡车队，从旁边军区借调过来的，往乌市运送哈密瓜。
天不亮就出发，天黑就到达了乌市，几人也没住招待所，就在火车站里窝了一宿，准备坐第二天早上的火车去往兰州。
封华拿着介绍信来到办公室，找了负责人拿到一张卧铺票。这是之前部队打电话联系的。
得知封华竟然有一张卧铺票，田学兵的表情有些精彩，暗恨这少年还真是个大少爷，可惜大少爷跟他天生不对盘。
苗小红却凑过来，有些虚弱道：“卧铺啊，我还没见过火车的卧铺什么样呢。”说完看着封华，大有希望封华邀请她去参观一下的意思。
封华没接话。
这苗小红是真病了，虚弱不是装的，在冷水里泡了20来分钟，又光着身子冻了半天，是个人都得生病。
如此娇弱的样子，领去了卧铺厢，她这卧铺没准就得拱手让人了。
这要是别人，病到这份儿上，她让也就让了，但是这人是苗小红，她是半点不考虑。
女人想争取自己的幸福天经地义，用些手段也无可厚非，但是得有底线，最起码也不能不顾他人意愿。
这种强买强卖，硬赖在一个人身上的行为，跟强、奸有什么区别？还是强、奸一辈子。
不管干出这事的是男是女，都一样恶心。封华没有收拾苗小红一顿，已经算隐忍了，还想霸占她的卧铺？门都没有。
“卧铺车厢只有有卧铺票的才能进去，没票的不让进，参观也不行。”陆清风在一旁说道。
现在确实如此，能住卧铺的都不是一般人，为了安全和非一般人物的舒适度，禁止其他人进入卧铺车厢。
就是后世，许多火车的卧铺厢也是没票不许进，进了也只能是路过。乘务员没事就会来查票，特别是晚上睡觉前，除了带孩子的，没人可以两人睡一个卧铺。入夜之后还会锁门。
苗小红还真不知道，听说这个，脸色都暗了。她还真有睡一睡卧铺的想法，她是病人嘛，对方又是个小孩，无病无灾的，睡什么卧铺！
她都打听了，这小孩没什么背景，只不过是帮村里的一个光荣军属来扫墓罢了！部队看他可怜才给他个卧铺！
不得不说，苗小红还是有些能量的，一般人打听不到的事她都清楚明白。当然也可能是一般人不好奇这个事，一个与己无关的小孩罢了。
苗小红并不死心，咬了咬唇，可怜兮兮道：“我能不能跟你换车票？”
第141章 不要脸
苗小红这话一出口，不但封华愣了，就是其他人都愣了。
这也太......不要脸了吧！拿一张硬座票跟人家换卧铺票？他们自认没有这个脸皮，这么不要脸的事，想都不敢想。
苗小红平时不是这样的人啊。就连田学兵，都瞪着苗小红，一副重新认识她的样子。
苗小红也红了脸，被这么多人看着自然不好意思，但是她心里却一点不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对。
她是病人嘛，还是个工人子弟，这小孩可是个农民！农民！农民！农村服务于城市不知道吗？她让一个农民小孩给她让一张卧铺票怎么了？怎么了！
“咳咳。”苗小红咳嗽了两声，她虽然这么想，但是她也知道话不能这么说：“对不起啊，我实在是不舒服，发烧了，还晕车，坐硬座我怕是要晕倒，到时候耽误大家行程就是我不好了。”
几人看着她脸上的潮红，又听她一副为大家着想的语气，脸色好看了很多。就是嘛，苗小红平时虽然娇气些，但真不是不要脸的人。
只有陆清风和田学兵，对视了一眼都扭开了头。
封华也不吃她这一套。
“没事，耽误不了大家的，这不是有...田学兵在吗？你生病了他会照顾你，你去了卧铺反而没人照顾了，再说真要是受不了需要下车去医院，也有田学兵留下来陪你。”封华看着其他知青道：“他们耽误行程留下来照顾你？不太合适吧？”
你以为你是谁啊？还耽误大家的行程？！
封华虽然说得比较委婉，但是众人都听懂了。确实是这么回事哈......真是病了死了，关他们什么事......顶多因为是同事同乡，心里不得劲些罢了，连坟都不一定会去上......
苗小红被怼得连连咳嗽，一副随时要晕倒的样子。
周雅芬突然说道：“小红，火车上很空的，一个车厢也没几个人，你放心躺在椅子上就行，我们也会照顾你。卧铺车厢的床位，还真不比那椅子宽多少。”
说完对封华不好意思地笑笑。她不知道封华的真实身份，苗小红打听到什么消息，都当是自己的资源，没有好处从来不外泄。
周雅芬也当封华是个大少爷，她不想得罪人。她跟封华没什么交情，反倒跟苗小红有些交情，大少爷不满苗小红了，别把她也算成一伙的。
这不是周雅芬势力，这是她从小的家教，绝对不能得罪不该得罪的人，给家族招灾惹祸！
封华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几天连队生活下来，她发现周雅芬的为人跟她的形象有些不符。
周雅芬看着娇娇弱弱，单单纯纯的，为人也确实如此，但是她谨小慎微的低调作风，又显出了不一般的精明。
她平时话很少，几乎不跟男性接触，一点没有仗着自己的家世容貌搞什么特殊。
那天跟封华第一次见面，是被田学兵带人堵住了，没办法才一起走。而这种情况下，她又很镇定很大方，一副自然的样子。
就连封华一打眼都没发现她有什么拘谨被迫的样子。
是个不一般的人。
封华也就给她面子地没再说什么，不过苗小红要是敢再不要脸，她也就不委婉了。
坏人姻缘，强迫一个人跟另一个人在一起，这都让她想起了自己和方远！比触及她的逆鳞也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再敢瑟她真不惯着！
苗小红也不惯着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一个泥腿子的小...孩子，还有资格睡卧铺？那都是给领导干部准备的！你也配？也不怕脏了领导的空气！我要去给火车站举报！”
哼，不让我住，你也别想住！
苗小红声音不小，奈何三更半夜的，候车室里也没几个人，只有周围几个知青都瞪大眼睛看着封华，这是个农民家的小孩？不像啊。
“哼！”苗小红哼了一声。装不下去了吧？一个农民，穿了件好衣服，就敢装大少爷！她就要当着众人的面掀他老底！让众人瞧不起他。
殊不知众人没有瞧不起封华，反倒非常瞧不起她。
现在的城里人面对农民的时候，是有那么些优越感的，但是优越感在心里，不一定非要表达出来，真要表达，也不会这么**裸......
真是太难看了！
几个知青都鄙夷地看着苗小红，起身离她远一点。这种人，真是给他们城里人丢人啊。
“你们怎么回事？”苗小红看众人不但没有跟她同仇敌忾，反而离她远了一些，不可置信地道：“他可是个农民！我都打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他就是替村里的光荣军属去军区扫墓的，是个真正的农民！”
众人又是差异地看着封华，替光荣军属来扫墓？这么小个孩子，就被派出来了？真厉害啊。
“你家哪的？一个人来的？”一个封华不认识的男知青好奇道。
“黑省的。”封华说道。
“哇~你太厉害了！”他还以为不会很远，谁想到竟然是黑省的！那到这里可是万里迢迢！他一个小孩子就被生产队派出来了，那说明他在本村肯定是非常厉害的人。
几个知青都围着封华问东问西。
苗小红一脸不接受现实的崩溃样，田学兵眼神有些闪烁，坐在那里没吱声。
陆清风一脸微笑地看着，心里却对苗小红的说辞半点不信。哦，他是信苗小红打听到的确实是这种说辞，但是他不信事实就是如此。
农民？呵呵......
昨天晚上封华写字的那支派克笔，包裹里不小心露出来的罗马表，都不是农民能有的，除非他家之前是个大地主。
但是，大地主的孩子能被派出来给光荣军属扫墓？别逗了。
再说那个字，一定是名师教导，三岁启蒙，还得天赋卓绝，才能在12岁写出如此水平。
想到这里，他有些惭愧，他就是名师教导的......启蒙可能比较晚，7岁，但是到现在好歹也写了13年了，跟12岁的封华一比......呃，还是不比了。
他老师之前夸他那些话，原来都是安慰他，真是个温柔的好老师......
第142章 不惯着
封华看着苗小红，微微笑了，说了不惯着，坚决不惯着！
“苗姐姐，你怎么生病的？”封华问道。
周围一静，这个事，还用问吗？连里谁不知道？哦，这个少年不是他们的人，也许没人跟他说过。
苗小红的脸皮抖了一下，没有说话。
气氛有些尴尬。不过封华刚刚正好攒了点人气，一个男知青想了想，装作自然道：“就是前天晚上，落水了，现在的水有点凉.....”
“前天晚上？哦~~原来前天晚上去湖边的人就是你啊~”封华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去湖边？
周围都是聪明人，重点抓的比较准。
陆清风的眼神闪了一下，故意接道：“你见她去湖边了？”
“是啊，跟一个男人一起，两个人，怎么会落水呢？”封华突然一副惊恐的表情：“不会是被人推下去的吧？”
周围的气氛立刻不一样了。原来是两个人一起去的湖边啊......那这到底是落水，还是啥啥的，就有些说不清了。
他们那天晚上，真没见到什么落水不落水的，他们去的时候苗小红正光溜溜地蹲在一边，等着田学兵给她找衣服呢。
至于衣服是她自己脱的，还是谁脱的，他们更不知道了......
暧昧的眼神在苗小红和田学兵身上转来转去。
他们轻易就相信了封华的话，实在是封华的表情太真了，又是一脸俊俏乖巧的样子，看着就像个好孩子，不会撒谎。
再说“洗澡溺水”这件事，第二天就从女生宿舍那边来了可靠消息，苗小红是借着尿遁去了湖边。
就凭这一点，她永远都说不清。
“你！”苗小红指着封华，要气死了！可能是因为太生气或者太着急，一时竟然找不到反驳的话。
“你不要血口喷人！”田学兵沉声道。
“啊！原来那个男人是你啊！我记得你的声音，你们两个在路上说话来着，我都听见了。”
一句话，两个人都被定住了，一脸惊恐慌张地看着她。都，听见了？
“他们俩说啥了？”一个知青立刻问道。这俩人的表情，一看就有鬼啊！似乎不只是约会这么简单啊。
不然两人的表情应该是羞恼，而不是惊恐。
封华笑笑，任凭别人如何追问都没吱声。这更让他们觉得好奇了。而田学兵和苗小红意外的沉默，更是坐实了封华的话。
等两人回过神来开始否认，已经百口莫辩，说什么都没人信了。
“清风，你说，你那天不是听见苗小红喊救命了，才找人来的吗？”没有办法，田学兵把问题抛给老好人陆清风，希望他能替他说句话。
陆清风有些尴尬地看着他，移开了视线。
“哎，行了行了，你就挑老实人欺负。”一个男知青说道：“都这时候了，你还狡辩什么？有用吗？或者，你就是不想负责？”
苗小红把呆愣的目光转到田学兵身上。
田学兵都要气死了，这个蠢货！
陆清风突然靠近田学兵，在他耳边说道：“我现在再说我听见了救命声，不好吧？那岂不是成了，你对她用强？”说完意味深长地看着田学兵，笑了。
在众人都相信苗小红不是落水的情况下，那声“救命”可就有别的意思了......
田学兵彻底熄火了。
封华把铺盖拿出来，往椅子上一铺，躺下睡觉！
其他人也不好追问了，反正，就那么回事吧~这小孩可能是面子薄，不好意思说。
陆清风挨着封华的椅子躺下了，其他人也找好了自己的位置。只有苗小红和田学兵，两人都有些不在状态。
半夜的时候，封华听见苗小红把田学兵拉出去说了什么，她也不好奇，爱啥啥，反正下了这趟火车，跟这些人也没什么交集了。
第二天一早，封华跟陆清风告别，提前进站，上了卧铺车厢。
卧铺车厢倒是意外地比较满，可能也跟少有关系，只有一个车厢......偌大的边疆，一个星期凑齐一车厢还是可以的。
封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中间的一个小铺。把行李放到座位底下，封华有些无奈地坐在了下铺上。
这铺位是方远给她争取来的，她知道的时候都安排好了。下铺最好，也最贵，但是她一点都不喜欢下铺。
上铺和中铺的人，白天一般都坐在下铺。
不一会，她这一个隔断的六个人就都进来了。五个男人，年龄在30-50岁不等，都是一身严肃气质，其中有两个看着像军人，其他3个看样子也不简单，沉着的样子，很有气势。
封华扫了一眼车厢，入目所见的差不多都是这种气质的人，偶尔看见一两个脸上挂笑的，都是对领导笑的。
她夹在一群中老年干部里，就像沙漠里开出的一朵奇葩......
封华飞快地扫了一眼五个人，站起来对其中一个说道：“叔叔，咱俩换个铺位好吗？我喜欢上铺，爬上爬下的才有意思嘛，住在下面跟家里的床有什么区别？”
封华一副淘气少年的表情，但是分寸把握的很到位，只见天真，不见骄纵。
被她叫住的中年人一愣，严肃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一抹类似慈祥的笑容......但是可能是从来没摆过这种表情，看上去有些僵硬。
封华二话不说，背着自己的小包，嗖嗖地就爬上去了。动作间有着少年特有的朝气与活力。
隔间的几个人都笑了，一时间气氛轻松愉快。
跟封华换铺位的中年人也没再坚持，坐到了下铺。
封华如愿地躺在了上铺，松了口气，这样更能避开问东问西。
不过她似乎多虑了，一大清早上车，直到晚上吃饭，封华都没听见下面的人聊天！！！就是一整个卧铺车厢，都静悄悄的，偶尔的几句聊天，都发生在熟人之间，或者陌生人之间的简单寒暄。
借过，谢谢。
让让，谢谢。
对不起。
不客气。
......
封华想了一下就明白了，这是个特别敏感的年代，在民间可能还不显，在这个车厢里的人，说话就得注意了。
从哪来，到哪去，干什么，似乎都是不可以随便说的话题。众人也就干脆不聊天了，免得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第143章 到省城
不听，不问，不说。众人将这原则贯彻的很彻底，就连封华，哪怕他们心底都好奇极了，都没人问一句，连她叫什么名字都没人问。
封华也就放心地坐到了下面的卡座上，看看窗外的风景。老在上铺窝着，也很难受。
一路顺利到了兰州，等了几天，又坐上了回故乡的火车。这次就没那么好运了，没有卧铺，只有硬座。
一路上转车、等车，封华都很老实，没跟什么本地势力打交道，也没出手手里的粮食。
她不想节外生枝，她现在归心似箭，出来三个多月了，她怕再不回去蔡奶奶会担心。
最重要的是，她发现她的招祸体质并没有因为重生而消失......
前世也是这样子，小时候的悲惨命运就不说了，长大了姻缘上也是历尽坎坷，后来事业虽然成功，但是那一路上的磨难就跟西天取经似的，比西天取经还难！
取个经才九九八十一难，对她来说，这也就是一年的量~
跟人说个话都能牵连人家被抓走毒打，看个热闹就能看出人命......
当然也不是事事如此，阿拉坦仓那一趟还算顺利，不然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她似乎忘了那群差点灭了人家生产队羊群的狼）
路过长春的时候，封华放出精神力在火车站周围转了一圈，没有看见德彪，他的小弟倒是看见了几个，似乎混得还行，没有缺胳膊断腿。
不知道是德彪放过他们一马了，还是德彪没机会收拾他们了。
又行了几天之后，封华回到了省城，下车第一件事就是去洗照片！
事情还算顺利，封华只是说了一下自己胶卷里的内容，照相馆就同意她插队，给她加快洗出来。
封华没有同意加快，她要的是质量，不是时间。加快的照片，曝光的都不怎么好，照片会模糊。
本来就是黑白照片了，再看不清细节，简直了。
至于彩色胶卷，现在都是进口的，也就新华社的记者能分到，还得是重量级的新闻才能用。封华现在是想都不要想。
把胶卷放到照相馆，封华甚至偷偷塞了红包给师傅，这才放心地走出来，去找赵永。
她得去看看她那1万斤粮食还在不在了。虽然对赵永的为人还是相对了解的，但是她了解的也是发达之后的赵永。
现在的赵永无论从哪方面比，都还达不到前世的高度，能不能经得住30万人民币的诱惑，她还真说不好。
来到她租下来的小院，封华拿出钥匙开了门，直接走了进去。
“谁？”
大门刚一打开，就听见里面一声大喝，接着就是疯狂的狗叫。
行啊，人比狗都灵......
封华感叹了一下看向朝她大喝的人，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很黑，很高，很瘦。双眼很大，炯炯有神，正警惕地盯着她。
小男孩手里还握着一根不细的木棍，腰间的衣服不自然地隆起，下面似乎还别着一把刀。
看到封华手里的钥匙，小男孩一愣。
“谁？”这时，屋里又跑出两个人，正是赵永和段良玉。
两人听到狗叫匆匆出来，结果发现站在院子里的是封华，都是一愣，这少年是谁？这眼睛怎么这么熟悉？
“呃....你是大小姐的哥哥？”赵永不确定地问道。
不怪他们认不出来。都说小孩子一天一个样，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也不遑多让，那脸一点点地退去稚嫩，也是一天一个样。
何况封华这身打扮，这个气质......她自己都没从男孩身份里出戏呢！
别说打眼一瞅了，就是仔细瞅半天，他们也不敢确定，这是方华大小姐，只当是方家哪个少爷。
最关键的是，封华这一离开三个多月，又长高了一大块，现在已经一米三多了，他们更不敢认了。
封华也是一愣，才笑道：“赵大哥，段大哥，你们好啊，我回来了。”这熟稔的语气，熟稔的态度，赵永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大、大、大小姐啊......你可回来了！~~”赵永磕巴两声，一嗓子就嗷了起来。
吓了封华一跳。
怎么了这是？出什么大事了？
“赵哥，别喊！”陌生小男孩突然说道。赵永嚎了一半的声音硬生生掐掉了。
封华挑挑眉，很感兴趣地看着小男孩。
“大小姐啊，你可回来啦！”段良玉也反应了过来，这是方华！有些激动地跟封华打招呼。
“怎么了这是？”封华问道。
“没事没事。”赵永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度，他觉得寝食难安的事，在大小姐看来，肯定不算个事，大惊小怪的，太掉份儿了。
呃，他们在大小姐面前，可能也没什么份儿。
几人进屋落座，那小孩并没有坐下，而是有些拘谨地站在了赵永身后。
封华看着他。
“这是乔阳，就是这房子的房东。”赵永说道。
“哦~你好。”那个全家死得只剩他一个的房东。封华对乔阳点点头，打着招呼。
其实她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上次赵永提过一嘴，在用这小孩跑腿，也有试探他的意思。这房子毕竟是人家的，在人家屋子做这么大的买卖，人不靠谱可不行。
现在看来，赵永是认可他了。
“你，您好。”乔阳有些紧张地问好。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上家啊，这么小啊，还没有他高，不过好白。但是，为什么要叫大小姐呢？这明明是个男孩！
乔阳只听赵永说过租这房子的是他的上家，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男女大小，姓名，统统不知。
赵永还是很谨慎的。如果今天不是封华突然出现，要不要让乔阳跟封华见面，他都得请示过之后再决定。
“你多大了？”封华不自然地用一副慈祥的长辈语气问道。
这是老年企业家的通病......喜欢提携后辈，喜欢看到后起之秀，看到值得栽培的好苗子，就忍不住想激励两句。
其他人的嘴角都是一抖，估计是被她的语气给雷的。
“我13了。”乔阳镇定道。
封华欣慰地点点头，她很多年没见过年纪这么小，就这么有眼色的少年了。
“咳。”赵永忍不住咳了一下，大小姐的表情实在是太好笑了，装她奶奶吗？别说，还挺像。
第144章 与虎谋皮
封华被一下咳醒了，突然想起自己现在才12，人家比她还大一岁呢，她这么说确实不太合适。
“我离开这段时间，有什么事吗？”封华岔开话题，顺便扫了一眼屋子。她走之前留下的1万斤粮食已经干干净净了，看来是都卖出去了。
“大小姐，你可回来了。”赵永激动地看着封华道。
封华没回来的时候，他各种惶恐不安。实在是没见过那么多钱，30多万呐！
他之前家当加起来也就3000块，觉得自己再干几年，赚个3万块就满足了，谁知道几个月之后，自己手里就有了三十万！
当然这里面有封华的15万，他和段良玉的加起来也就十多万。但是，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个天文数字。
存银行？不敢，不行，不能够。那简直是寿星佬上吊的操作。
放家里......眼睛都闭不上了！
一开始那段时间，他和段良玉都是轮流睡的，要留一个人守夜。钱都埋在炕里，他俩睡在上面，再把炕洞封死，预防哪天谁脑抽忘了点把火烧炕，那他俩得嘎嘣一下死那！
后来时间长了，他俩有点习惯了，也是实在扛不住了，就买了一条狗，再把乔阳叫过来，让他晚上值夜。当然钱的事并没有告诉乔阳。
不过乔阳也不傻，他跑了这么多天的腿，就是帮他们联系客户呢，虽然不知道具体数字，但是有个大概。
他猜到卧室里放着许多钱，所以他从来不进卧室，白天就在客厅的木板床上睡，晚上就拿个凳子坐在屋门口，尽心尽职地守着。
就是这样，赵永和段良玉才真正接纳了他。
“大小姐，你赶紧把钱拿走吧！让我们睡个安稳觉！”段良玉说道。
这粮食他们分批卖的，最低30一斤，高了的时候也有40，所以一共卖了30多万。封华拿走她那15万，他们还能剩下十多万。
虽然也很多，但这都是自己的了，丢了不用赔......这钱要是在封华回来之前出什么差错，那真是卖了他们自己都不够赔。
最最关键的是，封华回来了，那还差钱吗？这可是随随便便就“扔”给他们30万的人！半点不见紧张在意。
有这种人做靠山，他们就是今天把这十几万丢了，明天也能赚回来，怕啥？
“大小姐，这批货出的特别快，之后一直有人追着我问还有没有了.....”赵永眼巴巴地看着封华道。
封华回来了，他的心就踏实了，踏实了，就想着赚钱了。这是个正经生意人。
“安全吗？”封华问道。这个问题，她是真好奇了，也有点担心。
前边那些零零散散的，千八百斤的粮食，真不算啥，一撒就没影了。但是一下子出了1万斤的货，赵永和段良玉现在没准已经被人盯上了，不管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肯定有人盯着他们了。
赵永不自觉地往窗外望了一眼，乔阳立刻道：“我出去守着。”人就出了客厅，去大门那里站着去了。
“嘿，你看这小孩，是真不错。”赵永对封华感叹道。
封华点点头，是不错，她前世13岁都没这眼色。
有人守着，赵永胆子就大了些，但还是轻声说道：“我搭上了个关系。”说着伸出一根手指了指上面：“有他保着，现在黑白....没人敢找我们的事。”
封华微微侧头，眯了下眼睛，看着他笑道：“你信啊？”
赵永一下子也笑了：“不信。”
这简直是与虎谋皮！不说现在禁止一切“买卖”，就说粮食是统购统销物品，必须卖给国家，他拿出来卖就是犯法。
他和上面那位的关系就像猫给老鼠保驾护航一样，可能吗？早晚有翻脸的一天。
不过事情也不是绝对。这片区域管的严，相当严，黑市就特别大，倒爷也特别多。但是封华记得后世并没有处理几个，被处理那几个都是太作的，卖了些不该卖的东西。
前世赵永和他的一干倒爷朋友都活的好好的。与虎谋皮也不一定是个死局，要不然那么多老虎皮哪来的？
“那人是谁？”封华问道。
赵永说了个人名，封华一愣。没想到是他，是了，曾经是听过他在这里当了几年官。
封华跟这人不是很熟，只是见过几面，吃过几次饭。
但是封华跟他儿子姜晓明很熟，她前世做服装生意，属于生产商制造商，而他儿子就是销售商，是她的大客户，合作了很多年。
那这虎皮倒是真的可以谋一谋啊......姜晓明的爸爸是个很正的人，但又不是个迂腐的人，懂变通，敢变通。身后又有一座不倒的靠山......
“是他啊.....”封华一副熟稔的口气：“你怎么接触到他的？”
“大小姐认识他？”赵永问道。
“见过。”封华说道。
“哦。”赵永也没在意，心道这才是正常的，人家是一个层面上的嘛。
“至于怎么认识的？他是我一个客户......”赵永说道。
“......”果然是个敢变通，会变通的人。
“他买了好像也不是自己吃，都拿去送人了，所以买的就比较多，有一天就找我谈了谈......”赵永继续道。
“你咋不把那一万斤都卖给他呢！”封华一愣，忍不住怼道。
就怕发生这种事情，她走之前还特意强调过，要分散开卖，每人限量，而且最好直接卖给下面散户，而不是倒爷，不然太扎眼了。
“这也不怨我，是他太狡猾了！”赵永说着有些恨恨地道：“他只亲自买过一次，后来都是让亲戚帮他买的，谁知结果都是他一个人的。”
好吧，这个真是防不住，封华也就没说什么。遇到这种人，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他找你谈什么？”封华问道。
“就问我粮食哪来的，我就说从下面收来的，他不信，不过也没再问，然后，跟我下了订单......”赵永说道最后一句，声音有些小。
“你应了？”
“没有没有！”赵永赶紧摇头：“大小姐没应我哪敢应，我哪敢自作主张，一切都听大小姐安排。”
赵永是真没应，这些粮食跟他一粒关系都没有，他就是过过手，赚个差价，他哪知道还有没有货了？哪里敢瞎应，一不小心，就里外不是人了。
第145章 忽悠
封华点点头：“多大的订单？”都能用订单这个词了，肯定不是一两百斤。
“一、一万斤。”赵永说道。
“......我这有十万斤你问他要不要。”封华气道。
赵永......
说实话一万斤玉米并不多，一亩地年成好产1000斤玉米没问题，10亩地就1万斤。10亩地在这北大荒算啥？分产到户之后，故家屯每人分10亩地！就是这省城的城郊农村，每人都分四五亩地。
但是也得看时候啊，1万斤粮食放到黑市里就30万人民币，封华相信广大的市场拿出这点钱来不算啥，但是她不信姜晓明他爸能拿出来。
那不是个贪官，真不是。
“他想多少钱买？”封华问道。
赵永咽了口吐沫：“......2毛钱一斤。”
她就知道是这样，所以才生气。真是会变通啊，拿她的东西出去做人情？这还真是他的风格，也是人之常情。
封华气都气不起来，易地而处，她一定也会这么做。
不过赵永接着说道：“他说要是能以这个价钱卖给他1万斤，他就保我们平安....卖1万斤。”
“1比1交换？我们想出1万斤的货就得卖给他1万斤？”封华问道。
赵永点点头，是这个意思。
封华真是半点脾气都没有了。这交易方式真是......公平合理......
虽然被砍了一半价钱，但是出货量大了10倍不止。最多就是她忙一点。
“那个....”赵永支支吾吾道：“我听他的意思，他是想把这些粮食混合其他代食品加工一下，再当救济粮发下去....听说有些地方都要饿死人了......”
封华点点头，就是说嘛，这是个很正，还会变通的人，平价拿到黑市的粮食，去做好事，顺便成全自己的政绩。
“行！你去跟他谈吧。”封华干脆道。这种“政绩”她不反对，她全力支持。她卖粮食的初衷也不是为了赚钱，赚钱只是顺带的。
她更想做的是把空间里无限的粮食撒出去，在这粮食等于命的时刻发挥它最大的作用。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多救些人，她的心里也安一些，似乎这样就对得起老天给她重生的机会了。
不会某一天睁眼醒来，发现一切都是她临死前的幻觉，她还是那个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的老太太。
她一个人没机会也没能力把粮食撒到平民家，那样做实在是太危险了......现在有人帮她做到了，她没理由拒绝。
“我也跟你们说实话，你透给他。”封华看着赵永和段良玉道：“这些粮食不是偷的抢的，不是从国家粮库里倒腾出来的。这是我们组织人开荒种的，因为并没有登记造册，所以不用上交，就留了下来。”
赵永和段良玉都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这粮食的来历他俩早就猜测一百遍了，一开始量少，以为人家是从上面得到的特贡品，后来量大了以为从哪倒腾的......
可是看看这玉米独一无二的品质，再看看封华一副正气十足的样子，就不像他们想的那样。
再厉害的小偷也是心虚的。
“哎呀，那你们可找到了个风水宝地啊。”赵永感叹道。不是风水宝地，玉米的品质怎么那么好？
段良玉也点点头，是真好啊，他们自己做了一些吃，那味道，简直绝了！
“对了，现在嫩玉米都下来了.....能不能掰两穗尝尝啊.....”段良玉小声道。
“你就知道吃！两穗玉米得小两斤60块钱呢！大少爷，你咋这么奢侈呢！”赵永嫌弃道。
他不但是个商人，还是个精明仔细非常抠的人.....现在身家也小十万了，吃个60块钱的玉米一样牙疼心疼浑身疼。
“我没别的爱好啊，就是从小喜欢吃烤玉米.....”
封华......原来这是他唯一的爱好，怪不得前世可以拿钱去烤嫩玉米，最后还把自己郁闷死了。
“行，下次给你带一麻袋。”封华说道，看在你那几个亿的份上~
“真的呀！大小姐你真是太好了！”段良玉眼睛都亮了。
赵永又嘲笑了他几句吃货，就有些担心地看着封华：“那我要是这么跟他说了，他会不会把‘那块地’收回去？”
如此风水宝地，收回去岂不是一劳永逸？
封华看着他问道：“那个人现在什么职务？”
赵永摇摇头：“他是刚来的，具体哪个部门的我不知道，我听他们叫他主任，大概是管粮食调给下发这块的主任吧？不然也不能找我们干这事。”
封华点点头，土地这块肯定不归他管。“如果是你，你会说出去吗？”
赵永想了一下，恍然大悟道：“不会，一定不会。”
现在私自开荒是不允许的，只许种生产队的地和自留地，想在田间地头种点什么自己收获都是不行的，那是走资道路，小资思想什么的。
被发现了就得被“连根拔起”~
但是这里现在还是北大荒，荒地实在是太多了，很多生产队每年都有开荒任务，开出多少多少亩地来。
就说封华村子的草甸子，整理一下垫垫土，也是肥沃的良田，现在却都荒着。
封华的“家族”要是有能力组织人手找个犄角旮旯开几十亩地，完全没有问题。分散开来，几十亩几百亩都不是问题。
但是这些地对公家来说，又实在太少了。把这些私自开发的荒地报出去，举报人大概只会得到个口头表扬，其他什么都不会有。
而他失去的，将是自己“伟大的政绩”。傻子才那么干呢。
“大事”商量好，赵永赶紧和段良玉把炕扒了.....把钱拿出来。
“下次别放炕里了，生霉了都。”封华有些心疼道。说完挑挑拣拣把新的留下了，把旧的给了赵永和段良玉。
这次不错，全新的“大黑十”竟然有七八万，七八千张，一张10万，天啊......
封华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过了一会又看着剩下的钱道：“还能不能换了？”
赵永又在心里感叹了一遍女孩子就是矫情.....不是，是爱干净！
“能吧？银行新钱挺多的，我就是没敢换那么多。”一下子在公家人面前暴露那么多钱实在是太危险了。
“不过我现在又认识了一个客户，他是一个大厂的会计，他说他们单位发的工资都是新钱。”
封华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思路。
第146章 桃花
“他们厂子有多少人？”封华问道。
“一两万呢！那可是个大厂子。”赵永说出了那个厂子的名字，封华就知道了。
这是个真正的大厂，在省城的郊区，生产飞机和零件的，后来更是开了汽车制造分厂。工人最多的时候达到了10万。
就说现在只有一两万工人的月工资，都得是好几十万上百万。更何况现在银行系统也不发达，工厂都喜欢自己存钱，起码存好几个月的工资。
那她拿点旧钱去换新钱，就非常方便了。
“行，到时候你就说是帮人换的，不要说是自己的。”这样能稍微抵消一下别人的好奇心。
赵永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之前封华迟迟不回，他实在是没心思再理这些小事。现在人回了，小事就是大事了。
赵永出去找姜晓明他爸去了，段良玉在屋里就坐不住了，不时地在地上转两圈，又频频看天，一副心里长草的样子。
“你有事要出去啊？”封华说道：“那就去啊。”
乔阳飞快地睃了一眼段良玉。
段良玉转过身的时候，脸已经红了，一副不好意思地表情。
封华一愣，怎么了这是？
“那个，我跟人约好了，下午过去.....”段良玉期期艾艾地说道。
“女人啊？”封华问道，就这表情，实在是太好猜了。
段良玉红着脸点点头。
封华看得满头黑线，二十七八的人了，还一副十七八纯情少年的样子，嗯，这也是这个时代的特产。
“那你就去呗，我又不拦着你。”封华说道。
“那我去了，乔阳照顾好大小姐哈！还有，当着外人的面千万不能这么叫知道吗？”段良玉一点没客套，让他走他立刻就应了，不过走之前还知道交代乔阳。
乔阳点点头，段良玉推着自行车就出了院子。
“谁啊？”封华靠近乔阳，好奇地问道。她没直接问段良玉，这种话题还是跟外人讨论比较畅所欲言......
“郭庄的一个...寡妇，赵丹丹，23岁，带着一个5岁的小女孩。跟段哥认识几年了，段哥前几天说打算等您回来就结婚。”乔阳一口气说完。
封华尴尬了一下，等她回来再结婚，这么尊重......她晚回来两个月还耽误人家大事了...可得包个大红包。
“长得好看吗？”封华问道。
“我没见过，好像没来过城里，都是段良玉过去见她。”
“哦....那你赵哥呢？有对象了没？”段良玉都解决终身问题了，同样年纪的赵永自己也应该知道着急啊，他不着急他家人应该也急啊！
封华回忆了一下前世赵永的老婆，呃，好几个......一个比一个年轻漂亮.....
但他似乎并不开心，女人对他来说就是件衣服，带出去好看。耐心极差，一作就离，出手也大方，分手费给的足足的。
所以他这方面的名声并不差，反而越来越多的小姑娘对他趋之若鹜。
大概是第六个老婆之后吧，赵永似乎也烦了，也懒得再“穿衣服”了，反正大家都知道他什么人了。
赵永在家做了居士，很虔诚的那种。
想起前世种种，封华更好奇赵永第一任老婆是谁了。他那样子，他们都猜是受过情伤的.....是什么样的女人可以把他伤成那样，这在上辈子是个未解之谜，这辈子她可能有机会知道答案。
问到赵永，乔阳想了想，摇摇头：“赵哥家好像让他回去相过两次亲，但是赵哥回来一个字没提，也不像相中了的样子。”
封华点点头：“你持续关注着，有情况跟我说。”
乔阳看着她，好奇心这么重....倒真像个女孩子了。
“那个....他们为什么叫您大小姐啊？是您的外号吗？”乔阳问道。
“啊？”封华一愣，接着就笑了起来，笑得停不下来。
笑得乔阳手足无措了她才问道：“我看着不像女孩子吗？”
乔阳诚实地摇摇头，一点都不像，哪怕现在心里已经知道，这九成九是个女孩子了，他也无法接受......那眼神，那气质，真的太.....帅了，他从来不知道女孩子还可以这个样子。
“你到底是不是女孩子？”乔阳想最终确定一下。
封华点点头。
“啊.....”乔阳呆在那里。封华没再跟他聊天，转身收拾屋子去了，她得在这呆一宿或者两宿的，等照片洗出来。
现在看来还得加上跟姜主任的交易。
赵永一阵风地回来了：“他问什么时候可以交易，希望越快越好。”说着脸上还有些潮红，不知道是骑车回来累得，还是，激动的。
姜主任的口才，是极其出色的，尤其擅长激励人心，封华亲自领教过一回。她前世还专门学过......跟他的儿子。
姜晓明虽然不是青出于蓝，但也算是得其真传，没落了他爸的名头，口才也相当了得。封华很多说话的艺术，都是揣摩他说话学的。
“姜主任给你灌什么**汤了？没把我卖了吧？”封华玩笑道。但是是真的玩笑，还是警告敲打，就要靠赵永自己体悟了。
赵永一下子就清醒了：“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就是把自己卖了，也不能把您卖了啊！这个您放一百个心。”赵永连连保证道。
他哪里敢卖封华啊，他是真的不敢，那神出鬼没的手下，他记一辈子！
“他就是表扬了我一顿，说我爱国，说我有同情心啥啥的......”他不好意思说原话，实在是，那么夸自己，太难为情了。
赵永从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还能得到那么大一个领导的夸奖，高兴地嘴都合不上，但他也只是笑了一下就正色道：“他都是忽悠我的，我知道，我们才是一伙的，我不会干傻事的。”
如此最好，虽然知道赵永的为人，但是现在他还年轻，却在这个年纪经历了上辈子很多年之后才经历的诱惑和危险，她怕他坚持不住。
不过每个人都要自己成长起来，封华也不想做谁的人生导师。
“让他今天8点晚上派人到xx厂的仓库来拉吧。”封华说道。
“啊？”赵永有些懵，他还以为是在这里交易，不过换个地方确实更稳妥。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啊，人家一个小姑娘马上就想到的问题，他要人家提醒才知道。而且这么大的事，人家自己就定了，连交易时间和地点都自己做主了，根本就没请示家里人。
这都什么人啊。
第147章 赵丹丹
封华把行李放下，一个人安排交易事项去了。
这地址是她老早就选中的，以备不时之需用的。
xx厂是一个已经倒闭了的食品加工厂，就在火车站不远处，有一个大大的仓库，她之前用精神力的时候不小心扫到过，所以记得。
封华来到厂子大门外，大门紧锁，她从大门旁倒塌的院墙处走了进去......
院子里荒草丛生，草地上还能看出被挖掘的痕迹，应该是有人来挖过野菜。
仓库很大，也算完好，只是窗户上的玻璃都没有了......封华把一万斤玉米拿出来，也只占了小小的一角。她也没小气，又多拿出了2000斤。
赵永说的时候只说斤数，没有具体强调毛粮还是商品粮，不过现在一般默认的都是毛粮。封华想着既然是准备当救济粮的，那她大方些也不心疼。
一万多斤的玉米**裸地堆在那里，再次提醒她要去掏麻袋。
鉴于外面有人出没的痕迹，封华没有离开，而是在院子的角落里藏了起来，等着8点钟交易完成再走。
不然中间被人截胡了......那可真是笑话了。
好在没出什么意外，7点半的时候大门外就出现了一辆卡车，车上下来4个人，直奔仓库。
封华在里面发现了姜晓明的爸爸姜主任，三十多不到四十岁的年纪，气质温和，一身儒雅，只有一双眼睛，偶尔闪过的锐利，证明这人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简单无害。
放心地站在一旁围观着，并不打算露面，赵永也没有跟他说过他的上家是谁。
几人进了仓库，在玉米堆前愣住了，有些手足无措。
他们也没想到会是散装的......也没准备麻袋！
“主任，现在怎么办？”一个人悄声问道。来办这事的都是绝对可靠的自己人，车也没敢过明路，都是偷偷开出来的，打算速战速决，完事赶紧还回去，不让任何人发现。
结果这一地散粮......多亏都是玉米棒子啊！这要是玉米粒，他们忙到天亮也搬不完！
“我记得车斗里也有几条麻袋？”姜主任问道。
另一个人点点头：“是有几条，上次他们坐车，当垫子用的。”
“去把麻袋拿来，两人装，两人抬。”几人一想也只能如此了，迅速听令行事。
加上姜主任，一共来了五个人，两人撑着麻袋，两人迅速往里装，装好了两个人再迅速抬走。到了卡车上把玉米倒出来，袋子再拿回来。
这时姜主任已经一个人撑着麻袋装好了一袋子，等那两人回来，直接背走，如此不停歇地倒腾着。
几个人累的汗流浃背，特别是姜主任，劳动的机会毕竟少，已经累的有点撑不住了，但他还是坚持着。
大概1万2千斤的玉米装了140多趟......装完了几人踉踉跄跄地搀着姜主任回了车上。车又停了一会才开走。
封华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真是抱歉啊，她真不是有意的......
封华回了租住的小院，段良玉已经回来了，跟赵永一起在院子里等着封华。
“交易完成了？”赵永问道。
封华只是点点头，就转头问道段良玉：“段大哥，听说你要结婚了？”
段良玉的脸立刻又红了，有些扭扭捏捏地点点头。
“什么时候？”
“嗯，就这几天吧，哪天天晴就哪天。”这几天都在阴天下雨。
......
看封华一脸无语的表情，段良玉说道：“我家里也没老人了，她家人又不管她，我们就不在乎什么黄道吉日了，再说，想找人看日子也不那么好找。”
这时候虽然还没开始四清，风气还不是很严，但是建国后就开始反封建反迷信了。
平时说几句神神怪怪的免不了，但是对“黄道吉日”到底不那么重视了，很少有人结婚专门找人挑日子了。
特别是家里没有老人的，年轻人就更不在乎了。
“她家里人现在知道了吗？”赵永问道。
段良玉摇摇头。
封华一愣，都谈婚论嫁了娘家人还不知道？
“她说，再嫁从己.....”段良玉想了想，对封华道：“她前夫死了四五年了，婆家一开始还留她，这两年日子不好，就把她和孩子赶出来了，她娘家哥嫂当家，也不留她。”
段良玉露出心疼的表情：“多亏那次我遇上她了，不然，她就跳河了。”
之后就是段良玉一直接济赵丹丹，才没让她和孩子饿死。也多亏这是新社会了，她只要出工就有口粮，谁也抢不走。（其实不出工也是有的.....）
公婆和哥嫂也是爱占便宜的，看她日子竟然过得去，没事就想去刮嗤她，甚至趁她不在家去她家翻箱倒柜的。
被她去大队院子里哭了几次，扬言要告他们迫害妇女这才消停了。
不过她的名声在队里也不好了。孝不孝顺倒是其次，谁心里都有杆秤，被亲人这么对待，是人都不能忍。
关键是，赵丹丹家的粮食到底是哪里来的呢......
她哥嫂和公婆都在她屋子里翻出过细粮，那可不是他们农村人能有的。也有人说是见过她和城里来的一个收粮食的青年说过话。
最后村民一致认为她和人家有一腿。
寡妇门前是非多，从那以后村里的闲汉见了她都要调笑几句，甚至真有人半夜去敲门！
但是赵丹丹一个字都没跟段良玉提，一直一个人咬牙抗着。
段良玉也傻呵呵的，就知道对人家好，虽然心里有那么点意思，但是考虑到自己没工作，当个倒爷，也是高危职业。这两年日子不好，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他也没敢表白。
最关键的是，他没看出赵丹丹对他有意思！愣是什么都没敢说。
直到遇见了封华，手里有钱有粮了，他才有底气去表白。赵丹丹也许也是被逼得实在没办法了，鼓起勇气答应了他。
她心里是很自卑的，自己是个寡妇，还带着个孩子，怎么配得上一个城里的头婚青年呢？何况这青年身体好，模样好，脾气好，除了没有正经工作，哪哪都好！
而且她知道，段良玉虽然没有工作，但是挣的比正经工人多许多倍，那她更配不上了。
但是实在是没办法了，半夜敲门的人越来越多了，连大队会计都来敲她家的门了，她不开，记的工分已经越来越少了......
第148章 见面
接受了段良玉之后，赵丹丹就开始为两人的未来打算，首先，就是不能告诉父母和前公婆她要结婚了。
她打算直接就走，能瞒多久是多久。被这些人知道了，免不了要作一顿，想办法从他俩这得到些好处。
她实在是累了，不想再跟这些人撕扯，她只想安安稳稳地过太平日子。而且，她心里是喜欢这个救了她的青年的，对两人未来的日子也充满了期待。
她不希望未来的好日子以打架开局。
第二天，雨停了，段良玉早晨起来就在屋子里转摸摸。是现在去呢？还是明天去？今天虽然雨停了，但是天气还不是很好，万一一会再下怎么办？
明天啊.....有点等不及......
“别转了，赶紧去！”封华说道。通过昨天的了解，封华对这个赵丹丹已经非常好奇了，特别想快点见到真人。
而且如果今天顺利拿到照片的话，她打算坐下午的车回家了。
昨天晚上赵永三人也住在了小院，有封华在的地方他们莫名觉得安全......现在让他们把那十几万拿回家自己守着，有点心里没底啊......
虽然大小姐不能一直在这给他们当护身符，但是，能当一天是一天吧！俩人就厚着脸皮睡在了另一个屋里，自然也带上了乔阳。
听到封华一句催促，段良玉心里一定，去！就今天了！进屋穿上他准备好的衣服就去了赵丹丹的村子。
赵丹丹见到他有些意外，有些欢喜，迅速转身去了屋里，拿出一个大包裹，领着女儿妞妞就要跟他走。
她被赶出来之后住过几天牛棚，仓库，后来冬天实在受不了了，大队看着也不是那么会事，就把她安排到了一个五保户家里，那里住着个八十多的老头，她平时正好帮着照顾了。
老头前两年也饿....呃，病死了，他家房子又破，赵丹丹继续住在这里，也没人说酸话。
段良玉看到她这架势，赶紧说道：“等会，东西先放家，我们去开介绍信？”
赵丹丹一愣：“啥介绍信？”
“就是介绍信啊，你去城里住的介绍信，结婚介绍信。”段良玉也是一愣，然后详细给她解释了一下介绍信。
赵丹丹这才知道自己还是太天真了，也是因为一直生活在村子里，阅历少，村里也没人结婚登记，更没人跳出农村去当城里人。
“这可怎么办？”赵丹丹有些犯愁：“那这事还能瞒住那两家吗？”
自从父母默认哥嫂把她拦在门外，赵丹丹就彻底认清了现实。自己嫁人了，对娘家人来说，就是外人了，再回家就是客人了，已经没人把她当一家人看了。
她也就把自己当外人，那也只是别人家。
段良玉也有些犯愁，不过他的心态却很好：“我们去试试，开了就走，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我住哪。”
不管有多难，不管人家知不知道，这介绍信都是必须开的，那犯多大的愁都是没用的，不如直接去做。
赵丹丹想想也是这么回事，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跟段良玉去了大队。临走时候从外锁上了大门，安慰了妞妞几句，把她锁在了屋里。
不能带妞妞去大队办这事......她都不敢想大队人要是知道她要和段良玉结婚了，得拿什么眼神看她，说出什么恶心话来，可不能让妞妞听见。
而门也不能不锁，她的那些亲戚，没事就来她家里翻东西，被她闹过几次要告他们偷东西才收敛一些。但是东西不敢拿了，孩子却是敢打的！
不管什么时候见了妞妞，都要拍两巴掌推个跟头，外面碰不着，就来家里找！
这也是赵丹丹实在在村里待不下去的原因，妞妞已经很久不笑了，甚至都不跟她说话了。
赵丹丹每次看见，都心痛得不得了。
两人到了大队找大大队长，段良玉镇定自若地说了情况。
还好开介绍信的是大队长，不是会计......大队长只是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人，但是并没有为难，刷刷几笔就写了介绍信。
他也没理由为难，现在提倡婚姻自由，这个男未婚，女守寡的，他凭什么拦着？
赵丹丹却没想到平时沉默寡言，一脸严肃难以接近的大队长竟然这么好说话，拿到介绍信，千恩万谢了一遍才快速离开了。
两人回到家，背着行李领着妞妞上了段良玉的自行车，飞快地离开了。
封华也顺利地拿到了照片，特别是方远的那几张，简直让她爱不释手，怎么看都不够。
以蔡奶奶的名义申请下来一个胶卷，封华用了一半拍蔡勇的墓。剩下的偷偷给方远拍了几张，偷拍的。其余都在回家的路上拍了风景。
照片里的方远年轻，帅气，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沉稳内敛。因为是偷拍，方远的表情不再是面对封华时的亲切温柔，带着几分冷峻疏离，简直，帅呆了。
封华忍不住拍拍脸，希望拍走脸上的热气。这曾经是她的男神啊，嗯，现在也是。男神的照片就在手上，可以天天看，这感觉真是太好了。
哦，她还可以给男神写信！想到这个，封华来不及回家，站在马路上望了望，找到一个花坛，就着花坛的平台给方远写了封回信，然后装上信封贴上邮票，立刻塞到了邮筒里。
这封信到方远手里，估计也得一个月......
封华走到没人的地方，从空间里拿出个背筐，装了一筐的嫩玉米，又翻出个女式手表，打算当做贺礼。
按理说，她算男方的朋友，给贺礼也是给男方需要的比较合适，但是她怎么会送给别的男人手表呢？送其他的她也不想，所以最后只好选了女式手表，想来段良玉也不会在意。
回到小院，就见到了赵丹丹。
封华昨天说了今天下午要走的意思，段良玉只把人拉到自己家放下行李，就带着老婆和孩子来见封华了。
赵丹丹长得挺漂亮，不是那种妖艳的，也不是清纯的，就是时下人很喜欢的大眼，圆脸，看着就是居家过日子的贤惠人。
身材也不错，好生养的那种......
为人也很爽朗，几句话之后就没了新媳妇的羞涩，跟段良玉的朋友自然相处起来。
虽然她很意外段良玉之前特别郑重地交代过的朋友，是个小女孩。
第149章 猜测
段良玉并没有跟赵丹丹说封华的真实身份，只说是世交家的小孩，跟他和赵永以朋友相处。
他自己是没有这个心眼的......这些都是赵永耳提面命交代了许多遍的，不许告诉任何人人封华的真实身份，哪怕是媳妇也不行！
他对女人极其不信任！谁知道女人会莫名其妙干出什么蠢事！哪天惹她们不高兴了，转头出去举报你都是能干出来的！
他是太了解了......
所以他不打算跟自己以后可能存在的媳妇说封华的事情，也交代段良玉不要说出去。
段良玉虽然觉得赵丹丹不至于.....但是他还是很听话的，没有跟赵丹丹吐一个字。
封华看着赵丹丹身旁有些畏缩的小女孩，才想起昨天乔阳说过，赵丹丹还带着一个5岁的小女孩。
可是，这哪有5岁？看着也就3岁的样子。又黑又瘦，不过头发衣服都相当干净，衣服明显是自己做的，但款式竟然还挺漂亮。
封华看了赵丹丹一眼，从兜里掏出两份见面礼，一份是之前那个女士手表，另一个是是件银锁片，封华临时加的。
她作为人家继父的朋友，自然是长辈了......见面礼还是要给的。
赵丹丹一时却还是不习惯把一个小女孩当平辈相处，更不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连连推拒。
段良玉和赵永对视了一眼，拉了一把赵丹丹，替她收了下来。这点东西对大小姐来说，简直不值一提，就是个随手礼，还不如她身后那一背筐的玉米值钱呢。
“那个...小华啊....”段良玉有些磕巴地称呼着：“这些是送我的吧？”看叶子他就知道是嫩玉米！大小姐果然言而有信啊，说是一筐就是一筐！
封华点点头，段良玉半点不推辞地就收了，看得赵丹丹直拽他。
“没事，没事，我跟...小华她爸关系铁，呃，我爸跟小华她爸关系铁。”段良玉说道，理由还行，就是这个我撒谎了我很心虚的表情让人犯愁。
赵永抹了把脸，真想把段良玉按在地上打得他...不能洞房！
也不知道就他这水平能瞒精明的赵丹丹多久。能瞒多久是多久吧，赵永补充道：“这是方叔叔给你们的贺礼，安心收着吧。”
其实赵丹丹拉那一下完全出于本能，这一筐玉米在此时可是天大的人情，她怕段良玉还不起，或者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去偿还。
但是这毕竟是段良玉自己的人情往来，她作为一个新媳妇，管得有点宽了，起码结婚第一天就管起来有些不合适。
现在赵永给了个台阶，赵丹丹立刻就下了，跟封华道过谢，转身去厨房准备午饭去了。
赵永趁机赶紧把封华拉到一边，递给她一个小包：“这是姜主任给我的，1万2千斤，2400块钱。”当初说好了2毛钱一斤，交易1万斤。不过封华自作主张多给了2000斤，姜主任也没含糊，照样给了钱。
赵永打开包裹，从一堆钱地下拿出一堆票，除了粮票没有，其他票几乎都有！油票，糖票，酒票，自行车票！等等等等。甚至还有一张电视机票。
每种自然不多，只有几张，但是依然能看出姜主任的诚意。
封华也就欣然笑纳了。
午饭很丰盛，现在是夏季，时令蔬菜还是比较丰富的，赵永现在又有些门路了，想买到都不用排队抢。
六个人，六个菜，赵丹丹的厨艺很不错，人又有眼色，如果心又正的话，那段良玉真是有福气了。
封华看了两眼默默洒狗粮的两人，转头对赵永小声道：“赵大哥，你什么时候结婚啊？”想知道赵永的情史，等他主动跟她一个小女孩子说是不可能了，那她只好自己问了。
赵永果然不自在了一下：“结什么婚结婚，到时候再说吧。”
“到老了的时候吗？”封华继续追问。
“.....你个小孩子，怎么这么好奇？”
“就是小孩子才好奇啊，大人都知道分寸，小孩子不知道。”封华玩笑道。
“......大小姐你说这话就过分了啊，你还有不知道分寸的时候？”他怎么没发现？他觉得方华不管是说话还是办事，每样都拿捏的很好，时常让他忘了这是个小孩子，反而更像个长者。
“别打岔，现在有对象了没？”封华直接问道。
“...没有。”
“那以前有吗？”
“......”大小姐，家教呢？他可是知道大户人家都不爱刨根问底的，讲究什么**，他以前还觉得矫情，现在发现，那真是个好习惯。
“以前肯定有吧？什么时候分的？”
封华问的比较艺术，她要是直接问为什么分了，赵永可能咬牙不会回答，不好意思，或者一言难尽。但是什么时候分的，一个时间问题，就比较好回答了。
果然，赵永的嘴被撬开了一点：“五六年了。”
哇塞，还真有！封华心道。继续追问：“漂亮吗？”
赵永犹豫了一下，肯定地点点头。
“也是这一片的人吗？”
赵永继续点点头。
“从小就认识的？”
赵永摇摇头，顿了一下说道：“工作时候认识的，曾经的同事。”
嘴，就是这么一点点被撬开的，赵永已经没有了之前打死也不说的劲儿。
曾经的同事.....封华咀嚼这这几个字，赵永还有过正经工作？不论前世今生封华都不知道，她以为赵永一直是“混”的呢。
“你在哪个工厂上过班？”封华问道。
“热电厂。”自己的问题，赵永答的更痛快了。
“你比她大几岁啊？”
这个问题封华猜错了，赵永愣了一下，轻声说道：“她比我大三岁。”
哇~~~姐弟恋？从来不知道！坚决想不到！毕竟赵永前世的六七个老婆都是比他小一二十岁的，还以为他就喜欢年轻漂亮的，没想到初恋还是个比他年纪大的！
难道就是在“姐姐”身上收到了伤害，所以以后只找“妹妹”？
“五六年前分手的，你当时二十二了吧？她二十五了？”圈子绕够了，封华慢慢接近中心问题。
赵永沉着脸，点点头。
第150章 真相
“是你家里人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吗？”封华猜到。毕竟女方大三岁，有些人家还是比较在意的。接受“女大三抱金砖”的人还是少数。
赵永却是摇摇头：“我家里是同意的，她家里不同意。”
“为什么？”封华立刻问道，是真的好奇了。
“我家出不起彩礼。”赵永舒了口气，答案就是如此简单。
他家条件一般，甚至说还算不错，只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在这个人均生7个的年代，实在是极其稀少。
他父母又是双职工，养他们兄弟三人还算轻松，那时哥哥已经结婚，姐姐也有了对象，他家也出得起彩礼。
但是，仅限于一般情况的彩礼，满足不了狮子的血盆大口。
他前女友家要“三转一响”，一辆自行车，一块手表，一台缝纫机。外加500块彩礼，其他给女方买的衣服铺盖什么的一样不能少。
这些就算了，心疼儿子的爸妈怎么也能挤出来，挤不出来去兄弟姐妹那借一些都行！
但是最过分的是，什么三转一响，都不是摆在男方家，等着女方过去使用的，而是抬到女方家，给女方弟弟使用的。
这样的条件一般人都受不了！更不要说那500块彩礼，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这是要留给她家5个弟弟将来娶媳妇用的。
赵永的爸妈一听到这个条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复确定过之后，立刻就炸了！拉着赵永就走。
赵永当时不肯走......被他爸和他哥狠狠揍了一顿拖走了。
赵永当时并不是打算接受这个条件，他也只是懵了，他想亲自问问前女友，她是怎么想的，这些条件她同意吗？
她要是不同意，这只是她父母的一厢情愿，异想天开，那一切好说，他想方设法也能把这婚结了。
结果完全出乎他的预料，她的前女友是完全支持她的爸妈的，只说她家条件怎么怎么不好，她五个弟弟将来娶媳妇怎么怎么困难，她作为姐姐必须为他们着想，至于结婚之后，她会好好报答他的。
赵永很失望，但是也试着去理解她，设身处地为她着想，她这么做，似乎也没错？他既然喜欢她，就要为她着想，帮她分担嘛......
赵永回去劝他的父母，结果又是一顿胖揍，然后把他捆起来关在屋里，带人去女方家闹去了，他妈妈当时气狠了，想把这家人的贪心昭告天下。
结果......
想起当初，赵永的脸上阴云密布。
封华也意识到，这可能不单单只是一场情伤，她刨根问底，似乎刨过头了。
对面秀恩爱的新婚夫妻俩也发现了赵永的不对，段良玉直接推了他一把：“咋了？出什么事了？”
赵永从回忆中醒过来，揉了揉脸，闷声道：“没事，没事，就是，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了。”
段良玉一下子就懂了，那事他是知道的。
“你也别想了，她不值得你在意，你惦记她这么多年简直是够了。还是赶紧想想别的姑娘吧，天下好姑娘多的是！”
赵永一下子就炸了，嘶声吼道：“我没惦记她！我脑子被门夹了我才惦记她！好姑娘个屁！天下女人都一个德行！”
周围一下就静了。
封华和赵丹丹都直直地看着他。
似乎是感觉到身边的低气压，赵永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那啥，那啥，我说着玩的！你们别在意！”说完啪啪给了自己两嘴巴，打得特别有诚意，脸立刻就红肿了。
看其他人表情没什么变化，赵永抬起手来还要再打。
“行了，多大点事，一句玩笑我还是听得起的。”封华说道。
赵永立刻就把手放下来，他是真不想打了，太特么疼了。
“那啥，你们先吃着，我去买瓶酒。”赵永随便扯了个低级借口就出门了。这借口是真低级啊，这屋子的角落里就放着几个大箱子，里面都是赵永和段良玉收到的酒，极品好酒。
很多人没有现钱，但是家里有许多好东西，而赵永这里还可以接受以物换物，简直皆大欢喜。
封华昨天初步扫了一遍，许多烟酒糖茶，金银珠宝，红木家具，瓶瓶罐罐，都挤挤插插地放在这不大的三间屋子里。
本来还有更多，自行车，缝纫机什么的，但是都放在段良玉家里了，封华说过，这院子里只放精品。
赵永找了个烂借口走了，封华看看段良玉，真肯定是个知情的，但是碍于赵丹丹和乔阳的在场，封华没有问他，反而起身追赵永去了。
赵永刚才那个状态，如果不梳理好，别出什么事情。比如说看哪个不顺眼跟人家干一仗，然后让人家干掉了什么的......
封华出了院门，一眼就看到了胡同拐角处的赵永。
他出了门并没有走远，甚至没有走，只是找了个地方蹲了下来，看着地面发呆。
封华本来都不想再问了，只想插科打诨，给他灌几盆心灵鸡汤，让他心情好起来而已。但是现在，她觉得她应该再刨刨，把根刨出来了，扔掉，也就不疼了。
封华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了下来：“你家出不起彩礼，她家要多少彩礼啊？”这是赵永脸色不好之前最后一句话。
赵永一屁股坐在地上，像想开了似的道：“大小姐，你这好奇心不是一般的重啊。”
“自然啊，好奇心使人进步啊，别打岔，说说吧。”
于是赵永把当初的“三转一响”和其他要求都说了一遍。
封华都对这家人另眼相看了，真的。因为三转一响，自行车，缝纫机，手表，收音机，这都是60年代才开始流行起来的，因为上海牌手表58年才出。之前中国什么没有自己的精细手表的。
而这姑娘家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应该才是54,55年左右。这家人的眼光，简直走在时代最前沿啊！
“出不起就出不起，和平分手，你最多是遗憾一些，不至于现在这幅世界抛弃了你的表情吧？说说看，还有什么事情？”封华说道。
赵永愣愣地看着她，半晌说道：“是段良玉跟你说了什么吗？”
封华摇摇头。
赵永突然笑了：“大小姐，你真不是人啊。”这都能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