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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梦短全文阅读

作者:吴几     江湖梦短txt下载     江湖梦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小巷中的葡萄

    屋内很安静,众人皆在沉思着什么,桌上硕大的烛火,在忽明忽暗间闪烁,照映着屋内之人的影子忽长忽短。吴笑风低着头,看着地面上自己的影子,突然脑中闪过一道光一道灵光,他仿佛想到了一些什么,忽然飞身出门去,转眼已消失在众人眼前。剩余众人被惊得抬起来头,古茗雪却反应最快,已然飘身直沿下来时的台阶上窜而出,跟随吴笑风离去的方向疾行而去。

    老鼠看了一眼掌柜的,发现他此刻已然露出一幅茫然的神情,便对着他道:“我跟着去看看怎么回事,你这里先收拾了吧。”

    掌柜的听闻,忙不迭地道:“那这尸体?”

    “先送去茶馆……”老鼠的声音从空中飘过来,说这句话时,他人早已离地而起,直奔地面而去。

    镇子外面依旧安静的出奇,街道不见一人行走。现在正是中午,正是一天中最为酷热的时刻,客栈后、酒馆上、住宅间,飘起着一缕缕的炊烟,正是镇子上的用饭时刻。偶尔吹过的阵阵微风,夹带着饭菜的香味,也混合着酒香。

    吴笑风从一间间低矮的屋顶跃过,快速地朝着西边掠去。他仿佛是在寻找着什么,不断地朝地面来回张望。突然,他停在了一间房顶之上,看着一条小巷子目不转睛。

    他足足看了那条巷子一刻钟,终于从屋顶上跳了下来,站在了主街道上。他背过手,朝着前方慢慢地走去,那条巷子就在前面不远处。

    巷子里有一辆板车,板车上装满了各色的水果,青翠欲滴的李子、白里透红的桃子、晶莹剔透的葡萄、鲜红诱人的苹果以及金黄纯粹的香蕉,车子停在一面低矮的围墙下面,借以围墙仅有的一点阴影躲避着阳光的曝晒。一人就躺在墙根,脸上盖着一顶草帽,将整个脑袋都遮盖来了起来。他仿佛是睡着了,胸膛轻微的起伏着,微微有着打鼾的声音草帽下传出。

    吴笑风缓慢地踱着步,走到了板车旁边,拿起来一串葡萄,放在了鼻子前嗅了一下,竟然地自顾的吃了起来。古茗雪已然追赶上了吴笑风,从屋顶落在了他身边,但看着他手中的葡萄,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好了。

    古茗雪心里想了片刻,似是在思考吴笑风为何会如此急匆匆地出来,却是在这里吃葡萄,便道:“所以你急匆匆的飞出客栈,便是来自吃葡萄?”她已然有了一丝的不可置信。

    吴笑风笑了,拿起将手中的葡萄朝她递了过去,道:“尝尝,这里葡萄皮薄汁多,甜而不算,可是不多的的美味。”

    古茗雪并未接过去他手中的葡萄,却发现了墙根处躺着的那人,便大声地对那人道:“朋友,这一车水果可是你的?”

    那人似是才从睡梦中醒来,慢悠悠地拿开了脸上的草帽,露出一张沧桑的脸庞,他看着眼前的二人,却对古茗雪道:“可是姑娘你喊醒我的?”说话间他还抬起手,揉了揉眼眶,俨然一幅尚未睡足的模样。

    古茗雪道:“正是我,想问你这葡萄如何买?”她说话间指向了吴笑风手中的葡萄。

    吴笑风仿佛未听到二人的对话,依旧自顾地吃着葡萄,原先手里的一大串已然被吃掉了近半了。

    那人看到了吴笑风此时的情形,立马从地上弹了起来,“葡萄一串二十文”,说话间他的手已经伸向了面前之人,似是讨要水果钱一般。

    吴笑风将葡萄放回来车上,擦了擦嘴,道:“阁下的葡萄是摘自哪里的?味道真是妙极了!”

    那人闻言笑道:“葡萄自然是摘自葡萄架了,你这个人看起来很聪明,怎么偏偏问一些这么愚蠢的问题呢?”

    吴笑风道:“其实我原本就是一个笨人,但我却知道,在这个镇子,从未有人买过这么齐全的水果。”

    那人道:“这可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来了的水果,当然比任何人都来的齐全。”

    吴笑风道:“那你又是在因何来到此地得呢?”

    那人愣了一愣,道:“朋友为何如此一问?”

    吴笑风正欲答话,老鼠正好赶来,到吴笑风身旁站立。他看着满车的水果,眼神中却有了一丝的疑惑,便问道:“这位朋友的水果甚是新鲜,却是何时送到本镇子上来的?”

    那人接道:“昨日才送来,自然新鲜。”

    吴笑风再次问道:“那朋友是何时来此的?”

    老鼠闻得此言,仔细打量了那人一番,发觉自己并不认识,才知晓对方才来此地不久。

    那人却有些不耐了,道:“诸位朋友要不要水果?若是不要,我可就去别处了。”

    吴笑风笑了笑,都:“要,这一年水果价值几何?我都买下来了。”

    那人错愕,道:“阁下都买了?”

    吴笑风道:“正是。这下总可以告诉我阁下何时来此地了吧?”

    那人闻言,抬手扔掉了头顶的帽子,露出一丝笑容,缓缓走近吴笑风,开口道:“好,我这便告诉你,我正是……”他的话说出口,忽然从他手中出现一柄短剑,剑锋散发出清冷的寒芒。就在吴笑风听到他的话已断时,剑光一闪,尖锋已然到了他的咽喉。疾速的出手,出其不意的出手,一招直取对方要害,杀人于无形之间,果真是一把杀人的剑。

    可惜,此时剑端前面的是吴笑风,是历经过众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却又毫发无损的吴笑风,也是闯过无数龙潭虎穴,还是潇洒依旧的吴笑风,所以,他的剑虽奇快无比,却是始终与吴笑风的咽喉差了一段距离。

    吴笑风飞速后退,却不想去接住对方的剑锋,他的出手虽然不慢,但他的眼睛却更锐利,他已然看到了对方的剑身,寒芒上覆有一层森然的青色,他的手指虽可以拿住对方的剑身,却无法隔开剑身上的剧毒。所以,他已然化作一条游鱼,不断地向后滑去。

    对方见出手的剑落了空,忽然用力将手中的剑掷出,那短剑如惊虹电掣,带着尖锐的哨声直取吴笑风后心,而他的人却已跃上了屋顶,朝着反方向疾去。

第十七章 杀人的手

    老鼠与古茗雪正欲追出,却发现刺向吴笑风的那柄短剑已然以更快的速度朝那人倒追而去,那人闻得身后的声响,正欲转向躲闪,但已经迟了,急速的短剑,已然撞在了他的后心,他已从空中倒栽了下去。

    等他再欲起身之时,脖子上已然多了一柄剑,而剑的末端,正握在老鼠的手中。吴笑风落在了他的身侧,他的脸上露出了犹如春风般的笑容,他的话语中也多了一丝明快:“朋友的剑法真是又快又狠啊,淬了毒的短剑真是杀人的好利器啊。”

    老鼠接着他的话,笑道:“还好他的水果没有添上这种毒,不然,大名鼎鼎的吴笑风岂不是因一串葡萄而死在了外面,江湖上可是又会留下一段奇闻了。”

    吴笑风低下了头,向地上之人道:“朋友可是与杨总镖头有仇?”

    那人吐了一口吐沫,带出嘴里的尘土,道:“什么杨总镖头?我不认识!”

    吴笑风道:“可是你却杀了他。”

    那人道:“我杀的人多了,岂能记住每个人的名字?”

    吴笑风道:“可是你应该记住他,你刚刚才杀了他。”

    那人道:“你说的是客栈那人?却是我杀的。”

    老鼠闻言,气愤异常地道:“为何杀他?”

    那人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本就是我的职责。”

    吴笑风道:“这么说朋友干的是专门与人消灾的事了?”

    那人道:“不错!”

    老鼠大声喝问道:“是何人要你杀了他?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也敢在这里杀人?”他竟连续地呵斥对方,可见他的心里已然充满了怒火,有人在他的地盘杀人,便是仿佛拿着短剑在他的脸上作画,让他的面颊火辣辣的疼。

    吴笑风拉住了他的胳膊,对那人道:“那是何人让你杀他的?你有是怎么找到他的?”

    那人道:“若是有人要杀他,自然会了解这些东西的,若他想找我杀他,自然会给我他的位置与画像。”那人说着话,一只手伸入怀里,掏出一幅已被柔的皱巴巴的纸团。

    吴笑风接过,展开图纸,赫然是杨超盛的画像,他已然明了,有人并不想让他见到活着的杨超盛。又出言问道:“你又是如何杀了他的?”

    那人缓缓道:“我们这种人,一般除了杀人,通常还会一些其他的技能,而我正好有着一些乔装的本事,也许那人正是看中了我的这点微末的本事,才找上我的吧。我跟踪了一段时间的他的儿子,便乔装为他的儿子,一送药为借口,轻而易举地动了手。当然,他的那个儿子,应该已在拿药来的路上被杀掉了吧。”

    吴笑风听闻过程,正如自己猜测的一样,但他又听到了另一个信息。问道:“你们?你们又是谁?你又来自哪里?”

    那人放慢了语气,回道:“摘星楼。”

    吴笑风默然。

    人人都知晓,江湖中有一座摘星楼,但却无从得知它的具体地点。摘星楼名为“摘星”,实为“摘人性命”,只因它是江湖中最为出名又神秘的一个杀手组织。

    吴笑风挑开了那人的肩膀,果然发现一个剑状的印记,颜色为青色。便道:“阁下竟是摘星楼地字号人物,想来那人是要杨超盛非死不可了。”

    摘星楼上刺客众多,楼主更是神秘异常,江湖中至今无人知晓他的身份,连吴笑风都不知晓。江湖中广为流传的是,摘星楼的“人”字号人物,约三百六十人,“地”字号人物七十二人,“天”字号人物九人。人字号通常干的是寻常仇杀之流的事情,也会刺杀江湖中的有名号之人。地字号的人,一般都是隐形乔装的高手,常受雇于处理棘手异常的杀人勾当,常令江湖中人谈之色变。天字号人物传说有九人,却无人真的见过,只因见过他们九人的人,都已入杨超盛般说不了话了。

    江湖中有天字号人物消息传出,还是起源于四年前的一起刺杀事件:关中大侠丁一凡,一身刀法出神入化,江湖中鲜有敌手。但在四年前的某个雨夜,却被人杀害与府外,次日被府中之人发现之时,尸身已然僵硬。众人查遍周围,只发现半截短剑的尖端,经过辨认,正是摘星楼专用武器。后来丁一凡弟子与好友追查不休,终于追查到,杀死丁一凡的正是几位摘星楼的天字号杀手。又经过不懈的追查,才终于打听到摘星楼有着九位天字号人物,但时至今日,依然未追查到其中任何一人的具体消息,仿佛他们是人世间的幽灵,藏在绝深的黑暗里,时刻准备着吞噬着某人的性命。

第十八章 月光下的剑

    街道上的人变得多了起来,可看见道中站着的吴笑风几人,大都远远地避了开来。

    “我是摘星楼的人。”那人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中透露出一股虔诚的意味,仿佛是一种莫大的荣耀似的。“不过你们确实我见过为数不多的有眼光的人,竟从偌大的镇子里找到我,竟然连一丝时间都未留给我。”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惋惜与无奈,竟似不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吴笑风却仿佛没有听到他说的一切,此刻他正摸着鼻子,在低头沉思着什么,显然“摘星楼”三字又让他有了不一样的想法。古茗雪看着他安静地站着,便示意老鼠将地上之人弄了起来。

    吴笑风却突然笑了起来,他笑得古茗雪与老鼠都扭过头去,吃惊地看着他。他转向那自称“摘星楼”杀手的人,道:“我却知道了你是何人?”

    那人不解:“我本已告诉了你。”

    吴笑风道:“没错,你已经告诉了我,你是摘星楼的人,而且是地字号的人物。这一点并没有错,我却无法反驳你。”但他的话锋突然一转,“但是现在,你却早已不是摘星楼的人了。”

    那人听了此言,顿时愣住了。

    吴笑风从接着道出了一段隐秘,一段从未在江湖中流传过的隐秘。他想了想,慢慢道:“大约一年前的时候,我正在江南的一留客栈里与人饮酒。突然听闻客栈门前有些吵闹,正好我当时闲来无事,便出去一窥究竟。原来,客栈门前有约十余人,想要住客栈,本来有人住客栈,是一件再也寻常不过的事了,可是,怪就怪在,那十余人竟都是七老八十、雪鬓霜鬟之人。本来,客栈中住宿过的人,奇形怪状,藏头缩尾之人亦是常常有见到,故伙计也没多想,便给了他们两间房。你们是不是奇怪为何十余人只给了两间房,其实这在一留客栈中实在是十分平常的一件事,毕竟一个人与十个人,房间的价格总是一样的。他们入住客栈的时候我便在一旁观看,发觉他们虽姿态与表象都是乔装为一幅老态龙钟的样子,但那十余人,其实都是由青年之人伪装而成的。因此我一时兴起,便注意起了他们。果不其然,当夜,便出现了一丝状况。是夜,他们十余人已然歇息了,但是否睡着就不得而知了,总之房间变得安静了。我依然清晰地记得,那夜的月色很美,很适合下酒,所以我正在客栈院子的柳树上独自喝着酒,整个客栈都进入了安静的黑夜。就在这时,客栈的屋脊之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他仿佛是凭空般出现在高高的屋顶,就那样背着手站立着,我看到他的第一眼,他竟是与月亮融合在了一起,整个人变得缥缈虚幻起来。”

    此刻,古茗雪与老鼠只是安静地听着,仿若听一个离奇的故事,但那被老鼠点了穴道的人,竟仿佛想起了什么惊恐地事物,呼吸变了粗重了起来,眼睛也瞪大了许多。

    古茗雪与老鼠已然明了,眼前之人,定也是故事里的一员了。

    吴笑风扫了一眼那人,接着道:“看到那人出现在屋脊之上后,我便隐身在了树里。只见那人仿佛随着月光落下,如鬼魅般落在了客栈的二层通道,朝里走去,而白日里的那十余人正是住在二层的最里的两间房内。我见那人进入了客栈的住房楼内,便从树枝里出来,随后想尾随而去。”吴笑风说道这里的时候,不自觉得加重了语气,“当我悄然进入二层之时,迎接我的却是一把剑,那是一把短剑,和我手上的这一把简直是一模一样。那是我见过的这个世上最快的剑之一了,那人也是我见过最冷静与杀伐决断之人了,我当时看着刺向自身眉心的那柄短剑,只来得及偏过头去,人已来不及后退了。自那此后,我便十分爱惜我的脖子,只因别人用剑来刺我的眉头时,我可以用脖子把头给偏过去。那剑以奇快无比的速度,带去了我的一缕头发,我在江湖上已然经历过了众多惊险无比额时刻,但那一刻的惊险,绝对是绝无仅有的。那人剑锋从我的耳边掠过,我当时只觉得一股森然的寒意直冲我的大脑,我便快速的后退去,坠下楼去,冷汗已被逼了出来。满地皎洁的月光,似也被森寒的剑气搅得支离破碎,失去了自身的光彩。我当时的衣襟已然出现多处裂痕,人被逼得不断后退,那人的剑,却如瀑布般,轰轰滚滚,不断压迫而来。还好,我当时退去的方向,正是我前一刻喝酒的柳树方向。我便寻了一个间隙,飞速后撤,奔向树枝处,寻到了我的酒壶。虽然我的酒壶比巴掌稍大,但它总是历经千锤百炼锻造出的精钢,总可以让我稍微抵挡一下那人的剑锋。”

    古茗雪听到此处,竟是忘记了如何呼吸,她内心震惊不已,一个能一剑斩断吴笑风头发的人,一个能将吴笑风衣襟斩出条条裂缝的人,一个将吴笑风逼迫的去拿起酒壶迎战的人,那该是一个如何危险又凌厉的人。

    吴笑风又接着道:“我与他当时在院子间斗的难舍难分之时,他的剑却正好钉入了树干。我便顺势扑身前去,反起一脚,那人剑已脱手。他的身子也凌空而起,但他却决断的异常干脆,在被我踹入空中之时,他的人已飞掠出五丈之外。我便奋起而追,可只因我动身稍晚片刻,这一步竟始终无法追上。我与他借着月光,越过一重重的屋脊,又飞过一道道的街道,直飞出整个扬州,最后终于在一片竹林停住,他显然发现想甩掉我,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朋友因何夜闯我一留客栈?”

    “除叛逆!”

    “那你可知,只要是进了一留客栈的人,不可动手杀人?”

    “知道。”

    “那朋友是要与我客栈作对了?”

    “你那规矩,却不适用于我。”

    “为何这么说?”

    “我本就是一个杀手,自然任何地方的人都可以去杀。”

    “那若是别人来杀你呢?”

    “只要胜得过我手中的剑,何时何地任他杀。”

    “那你可知我是谁?”

    “能在我的必杀一剑下毫发无损,又逼得弃剑的人,这个世上并不多。”

    “朋友却是非常的自信啊。”

    “练剑之人,本应该自信。”

    “朋友已经知道了我是谁,可却还不知是谁今晚差一点要了我的命。”

    “剑三!”

    “剑三?朋友的名号叫剑三?”

    “正是剑三。”

    “可我却从未听闻过朋友。”

    “很少有人知道我的名字。”

    “哦?”

    “很少有人能像你这般胜过我后来问我的名字。”

    “所以,他们都在问你名字之前倒在了你的剑下?”

    “可以这么说。”

    “那朋友又来自何处?”

    “专门摘人性命的地方。”

    “摘星楼?”

    “不错。”

    “原来你竟是摘星楼天字号人物。”

第十九章 摘星楼的叛逆

    古茗雪向来有着江湖中的第一手的消息,却也未曾听闻摘星楼天字号的人物出现的消息,不料吴笑风竟是与其交过手了,且应该算是胜过了对方,否则此刻的他,早已是一堆枯骨了。她不禁好奇地问道:“既然那人是摘星楼天字号杀手,那那晚后来的事如何结尾的呢?”

    吴笑风仿佛还沉浸在当晚的情形之中,淡淡地道:“我虽借着树干夺下了他的剑,但却也留不下他,而他已然失去了自己的剑,自然也杀不了我,恰好竹林边的月色又非常美,所以,我只好与他在月光下一起喝了一顿酒。毕竟喝酒他可远远不是我的对手,他只喝下一杯,便已面色赤红,人也跟着飘然了起来。”

    古茗雪实在是苦笑不得,她很难想象,前一刻还生死相搏的两人,下一刻竟坐在了一起喝酒,便不可思议地道:“你与那人可是敌人?”

    吴笑风道:“自然是。”

    古茗雪道:“你却与那人一起喝了酒?”

    吴笑风道:“正是如此。”

    古茗雪道:“他不怕你的酒里有毒?”

    吴笑风道:“他接过去便喝了。”

    古茗雪道:“你也不怕他突然间偷袭?”

    吴笑风道:“他却没有出手。”

    古茗雪已然明白,吴笑风在江湖中又多了一位朋友,她已记不清自己见过了多少吴笑风的朋友,此时眼前的老鼠,不正是这样的他的朋友吗?

    老鼠听完之后,喟然长叹一声:“怪不得江湖中有那么多的人想与吴笑风做朋友,而吴笑风在江湖中果然有着数不清的朋友。”

    老鼠手中的那人听完吴笑风的故事,两只手竟不住地颤抖起来,额头上已然密密麻麻的汗水不断淌下。

    吴笑风便笑着对那人道:“所以,至少你不应该骗我,不论如何,我也曾经救过了你的性命。”

    古茗雪与老鼠此刻已然明了,原来这人竟是那晚客栈中的十余人之中的一人。可他们却又不能理解了,既然眼前之人本身来自于摘星楼,为何摘星楼的天字号人物竟要亲自出手杀掉他们呢?

    吴笑风朝那人接着道:“那晚我与剑三兄喝酒,便与我解释了当晚为何出现在客栈的缘由。原来,凡是由摘星楼接手的暗杀行刺等行动,均需由总楼综合派遣任务,楼下所属任何一人都不可私自行动,更不可贸然杀人。但却就在那晚之前的不久,楼内一些人私自外出,竟去抢劫了一趟过往的行商,不但抢来大批金银,还杀害将随行之人全部杀掉。摘星楼总部立马展开自查,发现竟是两位地字号人物带领手下犯下此事,故摘星楼认定那些人为叛乱,便派出另外五名地字号人物前去除叛。那五人带领手下前去,不几日,便死于非命。楼内总部觉得事有蹊跷,便请了天字号的剑三出手。”

    老鼠看了一眼手中已经瑟瑟发抖之人,才明白了吴笑风之前说的为何此人之前是摘星楼的人,而现在却早已不是了,原来此人竟是摘星楼的叛逆,怪不得他却出现在了此处老鼠镇。

    吴笑风便向那人道:“此刻你却想对我说些什么?虽然不知道自剑三那晚被我劝走之后,你们又是怎么隐藏在了此地,但是,摘星楼派出的那五人地字号人物,定不是你们几人所能对付的,所以,你们是为谁干事?为何去抢劫大量的金银?那些金银此刻却又在何处?”

    那人抬起头,盯着吴笑风的眼睛,道:“我若说了,还能有活下去的道理吗?”

    吴笑风道:“你若不肯告诉我,自认更没有活下去的道理了。”

    那人低下头,想了一会,使劲地点了点头,道:“好,我说!我们是受命于……”

    他的话说到了一半,却再也说不下去了,无论如何,死人是再也不会说话了。他竟在已经要说出结果的时刻,突然咬碎了早已藏在了牙齿里毒药,自尽而死了。吴笑风惊诧莫名,此人之前还一幅十分想活下去的模样,片刻间竟毫不犹豫地吞下了毒药。

    吴笑风看着眼前已倒在了地上,口喷白沫、七窍流血的人,不由地开口道:“此人身后之人,定是让他十分畏惧,以至于在他想要活下去的瞬间,又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死去。”

    老鼠道:“那我们此刻却又该如何?”

    吴笑风道:“接下来还要在麻烦老鼠兄手下的兄弟们了。”

    老鼠道:“何事?直说便是!”

    吴笑风道:“你可还记得我刚才故事里的情节摘星楼的叛逆之人,却并非只有他一人,而他此时出现在了老鼠镇,所以,请你发动手下的兄弟,找出他的其他同伙,想来他们也会躲藏在此地才是。”

    老鼠闻言,稍一抱拳,便径自安排去了,对于在镇子里找人,他自然有比任何人都明白如何行事,这本就是他的地盘。

    老鼠的兄弟们,他们对于找人,有着独特而有效的行事方法,因为他们的兄弟,早已深入到了镇子里的每一个角落之中。街道两侧的茶楼、酒馆、客栈、饭庄,甚至是小巷中扛着糖葫芦的小贩、跳着扁担的菜农、提着毛皮的猎户,总而言之,这些凡是人最杂乱、消息最为流通的地方,都有着他们的兄弟出没。他们先从这些地方开始寻找,摘星楼出来之人,如同死去那人一般,肩膀上会有短剑印记。

    江湖中的人常常会问这这样的一个问题:为何一个杀手组织,每位人员会有相同的印记,岂不是容易暴露身份吗?但遗憾的是,从未有人回答过这个问题。

    一个人无论如何躲藏,他总是要吃饭睡觉的。客栈里找不到,他们又再寻找,半年以内房屋的买卖,店铺的转让,牙行的流动……五百多人,在同时寻找相同的几个人时,当然很快就会问出眉目来。

    “鼎上羊肉汤店背面小巷中,三个月前有一栋房子,租给了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

    再问过房东,得到的答复如下:“来租房子的是一个很老的富家翁,由两位仆人搀扶而来,说是有人在图谋他的家财,想来此时躲避,出手挺大方,当时便付下两年房租。从那没多久,就有几人仿佛搬着着行李住了进去。那人自从住进去之后一直十分低调,吃食与日常所用,都是由一小厮采办,平日都不见其出门。”

    一个,或者说一家深居简出的人,定然有这不同寻常的原因与秘密。

第二十章 巷子深处的屋子

    晚饭后的月色,伴随着阵阵的凉风,如银辉般洒下,院子里的银杏树,抖擞着满树枝的暑意,挥动着影影绰绰的树影,似是皮影戏般在低矮的房屋墙壁上放映。

    吴笑风躺在对面的屋脊上,出神地看着墙壁上的影子晃动,手中的酒杯早已空空如也了,但他仿佛没有丝毫地察觉,依旧举在嘴唇边上,不舍放下。

    古茗雪走出房间,见得吴笑风似是被点了穴道般动也不动地躺卧在屋顶,便知他仍旧在思索着两日前自杀地那人,以及那人身后让人畏惧不敢苟活的黑手。她回首步入房间,片刻后再次出来,只是手上却多了一个银色的酒壶,便见她轻提裙角,莲步微动,人已飘然落于吴笑风身侧。

    吴笑风闻得动静,回过头来,道:“你来了?”

    古茗雪嫣然道:“月下独酌,岂能空着酒杯?”

    吴笑风不禁莞尔,道:“有时候,月色缺比酒更让人沉醉。”

    古茗雪道:“可惜月色不能入口。”

    吴笑风道:“但它能入心,一个人的心醉了,那他这个人岂不是变成了一个真正的醉鬼。”

    古茗雪又笑道:“那你又几时真地心醉过呢?”

    吴笑风闻得此言,慢慢坐了起来,看向古茗雪的眼神,缓缓道:“我只为人而心醉。”说罢拿过古茗雪手中的酒壶,为自己倒满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古茗雪突然地红了脸,她觉得自己也有了几分的醉意,且不为酒香而醉,也不为月色而醉,只为那仿佛带有无边魔力的一句话。

    两人突然安静了下来,并坐与屋顶,看着夜色中的灯影与月光相接,听着院子外断断续续的吆喝声传来。

    不知过了几时,吴笑风突然开口道:“你说一个怕死之人,在什么状态下会已然地服毒自尽?”

    古茗雪听闻,便知晓吴笑风又开始想着那些麻烦的事情了,但她此时却不想讨论这些,便敷衍道:“老鼠的兄弟们已然找到了那人的同伙,明日前去问询,自然会知晓其中的缘故。”说话间她已站起身来,留下一句“天色已不早,我先睡觉了”便跃下屋顶,径然而去。

    吴笑风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仰头将手中的酒壶一饮而尽,也回得房间去。

    次日,天色还尚早,恼人的热气还未上升,老鼠已然来到了吴笑风的门前。作为吴笑风的朋友,他自然明白,吴笑风虽是个懒人,但遇到这种事的时候,总是比别人更加地积极。所以,当他备好了马车,来到吴笑风门前之时,已然看到了立于屋外的吴笑风,以及站立于他身侧的古茗雪。

    老鼠便大笑道:“是谁说的吴笑风是江湖中有名的大懒人?若你吴笑风是懒人,那我等就皆是大懒人了。”

    吴笑风接道:“你本就是一个懒人,若非懒人,怎会与我一起喝酒?”

    老鼠道:“妙极!妙极!骡子的朋友是骡子,懒人的朋友,自然也是懒人。你是懒人,我也是懒人,他也是懒人,大家都是懒人。”

    古茗雪闻言道:若果真世界上都是你们这样的懒人,那或许我们便用不着此刻出门了。“”

    说话间,他们已然坐上马车出发了。驾车之人自然知晓此去的目的地,只因那隐秘的人家,本就是他打听出来的。马车行进很快,清晨道路上本就没有什么人,自然也没有什么妨碍,不多时,便已停了下来。驾车之人跳下车辕,温声道:“老鼠,我们已经到了。”

    车厢里的吴笑风三人,闻言下得车来,只见眼前却是一个两条巷子的交接口,并未有人家,。正在他们有些疑惑之时,驾车那人又开口道:“老鼠,吴大侠,他们便在这条小巷内最深处那一座屋子之中,此处只能步行前往,马车却无法进的去了。”

    老鼠恍然,便道:“我们便走过去,你来带路吧。”

    驾车之人闻言,便当先朝里走去。吴笑风三人立即随行而去。

    这是一条狭窄而又坎坷的街道,因两测房屋墙壁挨到近,巷子里面显得有些昏暗。众人来到巷子深处,正欲上前敲门,却从角落中窜出两条野狗,冲出巷子,朝巷口狂奔而去。

    吴笑风皱了皱眉头,他已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身侧的院子里传来,因此,他不待前去敲门,人已飞起,跃进院内。老鼠等人见状,紧随而去。

    吴笑风进入院子当中,便看到十余具尸体倒在园中,但这并让他感到意外,毕竟屋外的血腥味已经让他做好了接受最糟糕的状况的准备,但是令吴笑风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时候,他自己会在此时此刻,在一个满是尸体的院落里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前不久还出现在他的故事里的人,一个在江湖中几乎无人知晓的人,一个出手凌厉剑法精湛绝伦的人。

    吴笑风在落到院子里看到他的第一眼,他竟然不是好奇对方为何出现在此处,而是感慨命运的奇妙。自己在不久前对别人讲述与对方喝酒的场景,此刻他就已出现在了眼前,这让他无比的错愕与震惊。

    眼前出现的人,赫然便就是摘星楼的天字号人物,曾斩断吴笑风头发的刺杀高手剑三!

    剑三此刻听闻有人进来,并为观察来人,立即飞身离去。他的这一莫名举动,让吴笑风不禁直皱眉头,但他知晓,此刻却并不能让对方离开,便也飞身紧随而去。

    在急速的追赶中,吴笑风又在感慨命运的神奇了,他想起与前方之人的第一次相见,也源于一段你追我赶的境遇,此刻却是又是出现了相同的状况,所以吴笑风停了下来。

    他忽然觉得自己总犯同一个错误,实在是有些愚蠢,但最为重要的是,地上尸首却并非死于剑,而是面色发黑,嘴角泛出黑色的血迹他们竟是被毒死的!

    下毒毒死一个人非常容易,但是要同时毒死十余个人,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因这种见血封喉的毒药,只要有一人吃了,其余人必不会再去吃,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明知饭菜中有剧毒,还想着去吃它。但是,偏偏院子里的十余人,就死于同一种毒。

第二十一章 一份礼物

    吴笑风返回院子里时,老鼠正在查验地上的尸首。

    古茗雪见得他回来,便迎了上来,不确定地问道:“没有追到?”

    吴笑风道:“没有追到。”

    古茗雪感到了惊讶,道:“是何人,竟连你都未追到?”

    吴笑风道:“我追了些许距离便放弃了。”

    古茗雪道:“为何?”

    吴笑风道:“只因我认得他,而他杀人,是绝对不会想着去下毒的,毕竟他的剑,已然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效的杀人手段。”

    古茗雪充满了好奇,道:“既然你认得他,那么他是谁?为何他会出现在此处,而见到我们到来之后又要快速逃走?”

    吴笑风苦笑道:“我也不知他为何出现在此地,为何见到我们便离开。但是他的名字,你肯定有所耳闻了,只因我最近才跟你讲过我与他相识的经过与那夜竹林边的酒。”

    “他是剑三!摘星楼的天字号人物?”古茗雪这次却是真的震惊了,说话间声音不自觉地加大了力度。

    老鼠亦是被“剑三”所惊到,停下了查勘,人还未到临近,但声音已然传来:“刚刚逃走那人是剑三?你所说过的摘星楼的剑三?”

    吴笑风早已料到二人会有较大反应,不禁摸了摸鼻子,道:“他正是剑三,摘星楼的那个剑三!”

    老鼠似乎对剑三有着很大的兴趣,马上又问道:“既然你说他不会下毒杀人,为何他要逃走?”

    吴笑风道:“这也是我也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三人却谁也说不出话了,老鼠与古茗雪也没有再问什么,低下头沉思了起来。吴笑风转过头,凝视着剑三离去的方向,用手不停地摸着鼻子。日头上升,一阵阵热浪伴随着风而来,一股难闻的味道不断侵蚀着在场的三人,地面上的尸首,已在高温下散发出了阵阵臭味。所以他们三人已经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想找的人已然死去,又何必再留在此地呢。

    出的院子的大门,行走在狭窄低矮的巷子中,吴笑风却觉得今日的天气,要比往常更加地热得让人难以忍受。“要是此时有一壶酒就好了”,他突然这样想到,“最好带着些许的冰块”。

    “吴兄,接下来该如何打算?”老鼠却突然问道。

    吴笑风想了想,突然笑道:“接下来自然是喝酒了,你为我攒起来的一屋子美酒,还好端端放在那里了,若不喝掉,岂非辜负了你的美意。”

    老鼠闻言,虽觉得诧异,但他马上笑道:“如此甚好。”

    来时坐了马车,回去之时却骑马而行,在闷热酷暑的天气中坐马车,并非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吴笑风提了提缰绳,对老鼠道:“鼠兄,我们此行前来寻找之人,已然或死或失踪,因此线索也暂且断了,所以我想明日便离开。”

    老鼠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若是我在多留你几日,你便不是吴笑风了,那今日便喝个痛快。”

    吴笑风也笑了,道:“一屋子的酒,让他一滴不剩。”

    老鼠接道:“如此甚好。”

    吴笑风顿了顿,又道:“不过离开之前,我有一份礼物想赠与你。”

    老鼠诧异地道:“礼物?赠与别人礼物可不是吴笑风的行事风格啊。”

    吴笑风却正色道:“可是这份礼物却非送不可,而且你也非接受不可!”

    老鼠也变得认真了些许,道:“那礼物现在何处?”

    吴笑风道:“那份大礼却此刻不在这里。”

    老鼠好奇:“那在何处?”

    吴笑风道:“回去喝酒,礼物自会出现。”

    天空变成了灰蒙蒙的,早先出门之时飘荡着的几朵零散的白云已消失无踪,同时消失的还有蓝色的晴空与当红的太阳,天空竟变得阴了起来,但是地面上,却感到更加地闷热,无论是街道中行走的人,还是房间里坐着的人,仿佛都处于一种黏糊糊的状态,不停地流淌着汗水。吴笑风却并未流汗,或者说他已经很少会流汗了,老鼠看着酒桌对面的吴笑风,不禁有些羡慕了,只因他脸颊上的汗水,已经不住地流淌下来。

    酒桌已经备好,依旧是堆满酒坛的那间屋子。酒也已有三坛被拍开了泥封,放置在桌子中央。吴笑风与老鼠相对而坐,古茗雪却坐于吴笑风身侧。三人面前的酒杯,已然斟满了浓香袭人的美酒。但是吴笑风看着放置了酒杯的桌子,却对老鼠道:“美酒已有,却无下酒菜,岂不是人人生的一大憾事?”

    古茗雪心中有些诧异,想这种喝酒的场景,吴笑风是很少要好菜来下酒的,甚至说是有些不喜,显然老鼠也知道他的习惯,所以并未准备让人准备菜。她便开口问道:“你平时与人喝酒,不是不喜有菜吗?今日怎么主动要下酒菜了?何况现在也并未到用饭的时间。”

    老鼠却忙到:“此事倒是我的失策了。”便回头朝门外喊到,“来人,快上下酒菜。”他说完后便看向吴笑风,显然也是有着与古茗雪相同的疑惑。

    吴笑风却笑了笑,看向老鼠道:“适才不是说有一份礼物要送与你嘛,但是这礼物,需得着落在一桌的好菜之上。”

    老鼠不解,但吴笑风并没有接着解释下去,只邀请二人共同举杯,饮得一杯酒。

    房间外显然有人一直候着,听到老鼠的吩咐便立马回应,然后匆匆准备去了。

    房间的门却是大开着,窗户也撑开到最大,吴笑风透过窗柩,向外望去,天色越发的暗了,似是又暴雨将至,屋子前的低空,蜻蜓徘徊蜿蜒,它们总是比人更能感觉到暴雨的气息。

    稍得片刻,上好的饭菜已然摆满了桌子。一人放下了最后的一道“棒骨菌汤”,道了一声“请慢用”后便欲退出去。

    “这位朋友稍待。”吴笑风却突然出声,将其挽留下来,“我看到之前每个端来菜的人,都会将菜在门**于你拿进来,想必一直在房间外的便是你这位朋友呢?”

    那人听闻,拱了拱手,道:“吴大侠说的不错,正是在下一直在门口。”

    老鼠见吴笑风对此人感兴趣,便在一旁接着解释道:“此人名叫麻三,来我这里已有两年,近半年来一直由在我身侧,负责传递消息,或帮我处理一些琐事,像今日这种情景,他便一直候在门外。”

    吴笑风听闻后,又开口道:“那朋友之前在是在何地?”

    麻三回道:“说来惭愧,小的之前在流风寨混口饭吃,但因得罪了寨子中的二当家的,便逃到了此处,辛得老鼠赏识,留在身边听用。”

    吴笑风恍然,便道:“原来如此。”他又顿了顿,从桌上刚端来的骨汤中舀出一碗,递想麻三,道:“天气闷热如此,还劳烦朋友一直在屋外候着,我心里甚是过意不去,这碗汤还请朋友莫要推辞。”

    但是,麻三看向吴笑风递过来的汤,迟疑地接了过去。吴笑风看着他的脸色,已从中发现一些轻微的变化。

第二十二章 汤碗底下的匕首

    吴笑风露出一幅自认为真诚无比的微笑,将手中的汤碗递到那人身前,却是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看着对方接住了碗。

    麻三端着吴笑风给出的汤碗,拱了拱手道:“这是厨房特意为客人所做,若是我喝了,就有些逾越了,还是吴大侠自己享用。”说完便将手中的汤放回了桌子上,“我就不打扰你们用饭了,先退下了,”说着话便要离开。

    吴笑风却已然站在了门口之处。

    老鼠此时已然也发现些许不对劲,便站了起来,问道:“吴兄,这是什么情况?”

    吴笑风看向欲往外出的麻三,淡淡地道:“没什么,就想请这位朋友喝碗汤。”

    老鼠转过头,道:“麻三,你便喝上一碗,莫要辜负吴兄一番美意。”

    麻三闻言,道:“既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又从桌上端起刚放下的汤碗,缓缓往嘴边送去。

    吴笑风看着那人不断抬起的手,有着一丝丝的疑惑,但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已不再疑惑了,只因他看到一把匕首,从小巧精致的汤碗下面,突然径直得朝着自己面门而来,出手之人既快且狠,明显想置他于死地。但是麻三的匕首,却不是剑三的短剑,若对面刺来的是剑三手中的剑,吴笑风肯定早已飞速躲闪开了,毕竟剑三的剑,江湖中没有几人能够空手去接的。可惜的是,对面出手的人并不是剑三,他手中的也不是剑,而是一把匕首,所以,吴笑风依旧站立在门口,他既没有躲,也没有闪,他只伸出来一只手,然后,麻三手中的匕首便再也没法向前送出一点点了。麻三手中的匕首,竟是被吴笑风用一只手捏住了刀身,便再也动弹不得了。

    吴笑风捏住手中的匕首,从麻三的手中拔了出来,拿在手中隔空对着麻三的脸庞比划了几下,便扔给了老鼠。他却回头道:“那院子里的十余人是你杀的?”

    麻三此刻已然呆若木鸡般,静静地站着原地,只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吴笑风,似是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蓄势已久,全力而出的一刺,竟被眼前之人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了,就连手中的匕首,也被轻而易举地夺了过去,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了吴笑风之所以在江湖中被人人称为大侠,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老鼠此刻却已是铁青了脸色,额头上青筋暴起,让人一眼看去,都能感受到他心中无边的怒火。无论是谁,他一直倚为心腹、随身使唤之人竟是心有二心的凶手,都不会有任何好脸色的。他双手使劲地握拳又张开,狠狠呼出一口气,厉声道:“你为何要做此事?”

    吴笑风道:“恐怕他来此的目的,一直便是杀人吧。”

    麻三却突然抬起来头,开口缓缓道:“你说的不错,我本为杀人而来,自是要杀了他们。”

    老鼠却已然不想再问些什么了,当下边扬起手中的匕首,便要狠刺而下,但他的胳膊尚未落下,便被一只手抓住了。抓住他的一只手,自然属于吴笑风。

    吴笑风道:“别激动,此人可是我送你的礼物,可不能杀了他。”

    老鼠不解,问道:“你到底是谁?”

    麻三道:“我就是麻三。”

    吴笑风却摇了摇头,道:“你为何要杀了那些人?”

    麻三道:“我本就在寻找他们。”

    吴笑风道:“只有摘星楼的人想杀了他们,你为何也要找他们?”

    麻三道:“因为我就是摘星楼的人。”

    吴笑风却忽然笑了起来,道:“人有时候太聪明了,反而会在聪明中露出破绽。”

    麻三不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吴笑风道:“我虽与摘星楼的剑三是朋友,但并不意味着我会放过摘星楼的一个凶手,你想利用我同摘星楼少得可怜的一点好感,奢求我会放过你,却是大错特错了。何况……”

    老鼠忙道:“何况什么?”

    吴笑风淡淡道:“何况他还不是真的摘星楼的人。”

    本来还站立在房间的麻三,却在听到吴笑风的这句话后,身体一斜,从房间大开的窗户中猛然窜出,他却是想要逃走。吴笑风依旧在原地,并未有所反应,却见已经飞出窗外的麻三,突然一个趔趄后,扑倒在了院子里。

    老鼠拍了拍手,缓缓踱着步子走出房门,只见麻三的右腿根部,赫然深深地扎着一把匕首,而他此刻正抱着腿,在地上翻滚。原来,就在他飞出窗户之时,老鼠扔出了手中原本属于他的那把匕首,他却没能比扔出的匕首飞得更快,所以那把匕首,便稳稳地扎进了他的大腿。

    吴笑风跟着老鼠出了门去,看着麻三在地上挣扎,便问道:“你从哪里来?你在为谁卖命?为何一直潜伏在此处?摘星楼的那些人叛出摘星楼,可是与你为同一人卖命?你身后的人究竟是谁?”

    麻三却突然笑了,道:“吴笑风果然名不虚传,这次载在你手里,我无话可说。但我身后的人,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这那是你也惹不起的存在。”

    吴笑风还未言语,老鼠却已经笑了,道:“你可知道他是谁?鼎鼎大名的吴笑风,假如这个世上真的有他惹不起的人,那也肯定不会是一个躲在暗地里不敢见天日的缩头乌龟。”

    麻三仿佛未听到他的话,接着道:“那是一个江湖中没人能惹得起存在。奉劝你们还是不要再多管闲事了。”

    吴笑风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似的,不住地笑了起来,道:“看来朋友却还是太不了解我吴笑风了,若是你拿来一车的银子告诉我,让我不再多管闲事,也许我会欣然接受,毕竟我是一个不爱多动的懒人。但是,你此刻却是躺在地上来威胁我,这让我实在是对你身后的人充满了好奇,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竟能给你这么大的底气,在此情此景中还能说出如此大言不惭的话语。”

    麻三却慢慢地道:“可惜,你今日是不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他竟在说着话的时候突然拔出腿部的匕首,坚决地插进了自己的心口。

    吴笑风愕然,他只好摸着自己的鼻子,果真如麻三说的那样,他今日是再也不会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了,无论如何,一个人的心口若是用力地扎进了一把刀子,他还能给别人回答问题的几率是不太大了。

第二十三章 离去

    老鼠送吴笑风与古茗雪走出镇子大门之时,正是清晨凉意未退的时刻。昨夜果然下了雨,带着雷鸣电闪,似是天空不甘的呐喊,暴雨掩盖掉了白日里尘世间的各种丑陋或者美好。

    吴笑风昨夜在哗啦啦的雨声中睡得无比的安稳。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的奇怪,明明在安静的晚上更有利于睡觉,但往往偏偏在沉默的深夜里辗转反侧,明明哗哗的雨声夹杂着轰隆隆的雷声,会吵的难以入睡,可偏偏这样的雨夜,却是最让人睡得安心的。

    清晨到来,雨已经停了,昨日的酷热也暂退,地面仍旧残存着昨夜暴风雨的痕迹,湿漉漉的点缀着大大小小又零零散散的水洼。

    吴笑风走在起起伏伏的街道上,吹着清凉的风,偶尔有叶子上残留的雨滴落下,掉在他的脸颊或者脖子上,他不由地长舒了一口气,却突然喃喃道出一首词来:

    夏至夜半雷惊梦,雨落凡子屋。秉烛合窗阻风入,隔帘望,电闪催促。起卧斟酒浅酌,暗里灯影疏渡。

    鸡鸣晨来睡意闹,竹帚清泥路。雨消日隐云未舒,霄霞起,残花轻扶。尘叶喜迎新绿,莺燕枝头低诉。

    古茗雪行走于他的身侧,却已经听清了他喃喃地自语,笑道:“却是好一阙应景的《风入松》。”

    老鼠闻言,不解道:“什么应景?”

    古茗雪道:“我们的吴大侠此刻心情可是好得很啊,竟然有兴致吟一首诗了。”

    老鼠惊讶,道:“噢?我竟不知他还有此等本事,赶快诵读听听。”

    吴笑风无奈,不禁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只好再次念了一遍刚才所念的。

    老鼠听完,忍不住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天生就是让人羡慕的,你就是连嫉妒都嫉妒不起来,而你,恰恰就是这其中的一个,还是最让人无可奈何的一个。”

    吴笑风苦笑,道:“若果然如此,便真的好了。”说着他转过身来,拱手道:“鼠兄留步,我们这便告辞了。”

    老鼠停下了脚步,道:“慢走,下次还是那间屋子,我会再用酒将它装满的。”

    吴笑风与古茗雪对着老鼠点了点头,便迎着叶子上滴滴答答的水滴,向着来时的树林中走去。

    古茗雪却突然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那个麻三便是杀了那一院子人的凶手的,在此之前你应该并不认识他吧?”

    吴笑风道:“其实最初我也不知道谁是凶手?起初我只是感到奇怪,为何凶手如此神通广大,要杀人早不杀晚不杀,偏偏等到我们来找的时候,他们便死于非命。杨超盛如此,那一院子的人也是如此。直到一个人的出现,让我才想到,也对外面的人,无论如何神通广大,也不能恰好在我们之前杀掉我们要找的人。”

    古茗雪不确定地道:“你说的那个人指的是剑三?那个摘星楼的杀手?”

    吴笑风笑着道:“你也可以称他为杀手,毕竟摘星楼里面的人,全都是杀手。但正是因为他的到来,才让我意识到,连他这样顶级组织里的顶级高手,才堪堪在我们之前找到了那些人,那么杀掉那些人的凶手,很可能并不是才找到的他们,或许他早就知晓他们的身份与行踪,只是之前由于某些原因,并没有杀他们。在想到此种情形后,我便立即觉得老鼠此人定在老鼠身边,且定是有一定地位的人,否则不可能如此快速地知晓我们的动向,而赶到我们前面去杀人。”

    古茗雪似有些明了了:“那你为何认定麻三就是那个隐藏的凶手呢?”

    吴笑风伸出手,接住了面前叶子上掉下来的一颗水珠,看着手心里的水,道:“我想到凶手可能是老鼠凶手身边时,开始留心他身边出现的每一个人,但从回去到喝酒,都未见有一个人同时出现过两次,马车的车夫,门房,挑水的,喂马的,都是各自做着自己分内的事。”

    古茗雪插话道:“所以你便特意要了一桌子的饭菜,为的是观察更多的人?”

    吴笑风道:“正是如此。果然,在上菜的过程中,我终于发现了一直在找的那个人,才明白原来一直有个人跟在老鼠身边随时听用。人往往对最常见的事物容易忽视,最常见的人也不例外,正因为他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次数太多了,所以一开始便忽略了他,直到他连续在门口接过别人的菜端进来之时,我才想到,若是此人是凶手,岂不是所有的事情便都可以解释的通了。”

    古茗雪道:“可是就算你当时怀疑他,也无法确定。”

    吴笑风道:“也许我真的如江湖中传言的那样,有着无与伦比的好运气吧。他千不该万不该,在最后端上来的那碗汤中下毒。”

    古茗雪道:“所以你便让他自己喝汤,而他自然是不会去喝了,只能出手偷袭了。”

    吴笑风道:“所以他自然便是凶手了。”

    古茗雪道:“可是他并未说出为何杀了那些人。”

    吴笑风道:“据剑三所说,他们抢劫钱财是受到别人的蛊惑,所以他们在叛出摘星楼的时候,定然已与身后之人有了联系,而麻三可能就是他们背后的人,或者是背后的人指派来与他们接头的。”

    古茗雪道:“你觉得会是哪一种情况?”

    吴笑风道:“从麻三临死之前所说的话来看,麻三更像是与那些人联系之人,毕竟摘星楼的地字号杀手,武功比麻三要干高出许多了。这也可以解释为何他们在同一时间中毒身亡,那麻三本就是他们相熟之人,自然地,他们的防备之心也就没那么重了,再加上麻三是幕后黑手派出去负责联络的人,他们的死也就容易理解了。”

    古茗雪叹道:“若他们早知自己冒着被摘星楼追杀的风险,叛出摘星楼投靠那人,会落得个如此下场,定会不会连死也不得安宁吧。”

    吴笑风笑道:“江湖中每天都有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死去,他们也许都不会安宁的,可是,毕竟死了就是死了,安宁死也是死了,不安宁的死也是死了,所以,活着才有最大的可能。”

    古茗雪闻言,撩起了额前垂下的一缕头发,道:“我们再来比一场吧,看谁先出得林子去。在这空荡荡地地方说着一些死啊活啊的话题,总会让人多一些沉重的感觉,不如快点出去。”

    吴笑风道:“好啊,早该如此。”

    他的话刚落下,古茗雪已然纵身而起,疾速向前飞去,吴笑风见状,也轻点脚尖,快速追赶上去,片刻间已远离了老鼠镇。

第二十四章 树荫下的酒

    老赵这几日的生活应该是最近几月最规律的了,每日天刚开始蒙蒙亮的时候,便赶着马车从客栈出来,到林间的断崖处等候,又到日落之时返回客栈歇息。

    他那日分开之时,寻得一家距离断崖处最近的客栈,要了一家上房,每日清晨,小二都会准备好一天的饭菜,为他放置在马车上,当然,他偶尔路过道路旁的卤菜摊子,也会顺手买上二三两的凉拌好的麻辣猪耳朵,酒却是车中还多,不必再买,然后在林间,观着瀑布,喝得美酒,时不时捻起一条猪耳朵,听着知了此起彼伏的鸣叫声,半眯半醒间度过一个夏日,等着或许某一时刻吴笑风再回来。

    昨夜下过雨,今日清晨比前几日凉爽很多,老赵到达林间时,树木间弥漫着腾腾的雾气,随着来往的风慢慢飘荡,似是进入了一个虚幻的奇异场所,他觉得自己仿佛也要随着雾气飘到空中去,然后,他便真的看到了两人在雾气之上飘来。那二人仿佛踏着雾气而来,或者说是二人前行之间带起阵阵雾气,从崖间望上去,竟似仙人谪落,不似凡尘之人。

    二人正是从老鼠镇踏叶而来的吴笑风与古茗雪了。虽在离开之时,古茗雪先吴笑风一步而走,但出来之时,二人已然并肩而行,所以此时并没有输赢,只有如梦的美景,带着阵阵清风。

    吴笑风刚到瀑布旁边,便已看到了自己的那辆马车,以及倚靠在车辕上的老赵,他拉了一拉古茗雪的衣袖,二人便飘然落在车前。

    老赵仿佛还沉浸在刚才仿佛仙人出世般的奇妙情形中,直到吴笑风二人落在车旁,才豁然醒悟,忙不迭的跳下车辕,朝二人前去,道:“公子这么早便已出来了?”

    吴笑风道:“雨后清晨,正是赶路好时刻,便此时来了。”

    老赵闻言,笑道:“确是如此,那我们便回去?”

    吴笑风看向古茗雪,道:“回去。”

    红一红二,在老赵的驾驭下,矫健地行走在林间,吴笑风倚靠在车厢壁,向老赵道:“这几日你都会来此等候吗?”

    老赵道:“那日你们离去之后,说是不知何时归来,我便在找了距离此地最近的客栈住下,日间便来此等候。”

    吴笑风道:“那可辛苦你了。”

    老找道:“此地景色美好,又有美酒相伴,可算得上‘偷得浮生半日闲’了,更谈不上什么辛苦了。”

    吴笑风闻言,道:“如此便好。我们这便回一留客栈吧。”

    老赵道:“好嘞,只是要要在前面稍作停留,退掉客栈之中的房间才是。”

    吴笑风笑道:“自然如此。”

    马车行驶的颠簸让人忍不住地想要打盹,就在吴笑风感觉自己的眼皮已然重俞千斤,快要睡着之时,老赵的声音从外传来:“公子,我们到了。”

    吴笑风精神一振,便与古茗雪下得车来,才发觉马车已然停在了一留客栈后院之中的柳树下,而此时树荫下,他平日喝酒的石头矮几之处,正左右两人对饮。其中一人看到了下车后的吴笑风,便从桌面挑起一杯酒,径直扔了过来。

    原来这二人,正是与吴笑风在九星山庄分别的燕林雪与白余花。此时的燕林雪,还保持着掷酒杯的动作,手臂微微抬起。

    吴笑风仰头灌下杯中的酒,弹出杯子落在桌上,道:“果真俗话说的好,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燕林雪依旧是和煦的笑容,朗声道:“我与白兄的这酒,却是失落的酒,不知你带来的酒,是否有着不同大的味道呢?”

    吴笑风不解,道:“只有失落地人,才喝的是失落的酒,那看来,今日这顿酒,我也非喝不可了。”

    白余花却径直问道:“你此番前去可有收获?”

    吴笑风苦笑地摇了摇头,道:“既有也没有。”

    白余花急道:“什么叫有也没有,有就是有,没有便是没有。”

    吴笑风解释道:“说有,是我此行去了老鼠镇,在哪里找到了失踪的长风镖局总镖头杨超盛,说没有便是,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却已然被人杀害在了一间客栈里。”

    燕林雪惊讶道:“可曾知道是谁做的?”

    “后来知道了,是一个摘星楼的地字号人物做的,可是他却早已不是摘星楼的人了,”他又拿起了一杯酒喝掉,接着道,“他与另外十余人,又在为别人卖命,但却也被人灭了口,而凶手也自尽而亡了,所以,此行可算也没有收获。”

    燕林雪却从这番话中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他道:“你说是杀了杨超盛的那人,背后另有主使之人?”

    武侠风道:“想来正是如此。”

    燕林雪却道:“我与白兄此番前去,却也有了一个重大的发现,不过,可惜的是,我们却弄丢了胡总镖头的二十万两白银。”

    吴笑风震惊了,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们并未追踪到银子的去向吗?”

    燕林雪不由地苦笑了,道:“既有也没有。”

    吴笑风笑了,道:“不想我刚说出的话,这就回到了我这里。所以,你们此番又遇到了什么事?”

    燕林雪道:“我们此番前去,却只发现了两处藏有银子的地方。”

    吴笑风惊疑,道:“莫非他们有好多个藏有银子的地方?”

    “最少有十个!”白余花大声地插话道。

    “什么意思?”吴笑风问到。

    燕林雪接着道:“当时我们与胡总镖头约定,遇到劫镖之人,便假装让其劫走,在暗地里追踪银子去向。接过,起初事情果然如同预料般进行,果有几十人人出现在路上劫镖,我们便假装不敌弃车而逃,让其劫走了银子。但是,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在不久后发生了,他们将银子拉进一个偏僻的农庄之后,却又另一伙人赶来农庄,与之前的人一起将银子分装成了十分,每份约两万两,然后从农庄出来,朝着十个不同的地方运去。”

    吴笑风此刻却听得明白了,道:“他们有十个去处,而你们却只有两人,自然无法全部追踪了,所以你们便只发现两处可能藏有银子的地方?”

    燕林雪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

    吴笑风又道:“那农庄在何处?可有进去勘查?”

    燕林雪道:“待他们走后,我与白兄进去看过,发现只是一处已然废弃的破旧农庄,应该是他们临时选定的地方。”

    吴笑风道:“现在喝酒,明日我们再去那里看看,我却不信,会有如此凑巧之事,那里定然有着某些玄机。”

第二十五章 多出来的箱子

    吴笑风与燕林雪,白余花三人来到农庄的时刻,正值中午,天气大热,火辣的太阳迎头照下,刺的每个人都半眯着眼睛。他们是清晨出发的,到达此地正好用了半日时间。

    这是一个废弃了的院子,用土与石头筑起来的围墙,已经变得断断续续地,不断有倒塌出现的缺口。围墙根下偶尔还有野狗的屎,显示着这里的荒芜。院子里有两排平房。朝向东方的一排已然屋顶从中间塌陷了下去,只能隐约间看出曾经似是三间屋子连在一起。原先应该铺在屋顶的茅草,一掉落在地面的房梁与椽子上面,杂乱无章,灰尘密布。另一排屋子却是坐北朝南,此时还有这基本完整的形状,从外看去,只是显得陈旧无比。

    吴笑风走到这一排屋子的中央一间门口,抬起手,轻轻推了推有些腐朽的木板门,木门应力而开。他不禁有些疑惑,不由地皱了皱眉头,但他一时间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他不由地多了个心眼,暗自警惕了起来,缓缓走进了房间。

    “那日,他们一伙人便是在此分开银子的,他们将马车直接拉进了房间,出来时车上一是空的,后来再有里面的人不断地搬运出箱子,将后来再来的马车与之前便有的马车,都装满了。”燕林雪见吴笑风有些郑重,便为他解释到。

    “既然后来的马车于先前的马车都装满下了箱子,那你们又是怎么知晓他们讲银子分成了十份呢?”吴笑风觉得有些奇怪。

    这次却是白余花解答了他的疑问:“后来再来的马车并没有拉箱子,来时是空的。”

    “空的?”吴笑风诧异道,“既然后来的马车是空的,那他们从何而来的箱子,将所有的马车都装满呢?”

    白余花道:“箱子既然是从这间屋子里搬出去的,自然是他们提前便已放在了这里,为得便是到时候方便分开。”

    吴笑风的疑惑却更加地重了,道:“可是他们应该并不知道有人会跟踪吧?既然他们不知道有人跟踪,又提前准备好了这些箱子,想来只有两种可能。”

    燕林雪忙道:“哪两种可能?”

    吴笑风缓缓道:“要么,就是这伙人做事异常缜密,凡是此类事物,定要提前做这一番准备;另一种便是,他们之放在这里的箱子,可能并非空的,毕竟蜀中发生的镖银被劫案件不止最近这一次,也许他们将前几番劫来的银子也放在此处,此番正好一同运走。”

    燕林雪道:“我当时也有这种猜想,可在他们离开之后,我与白兄查看过房子之后,便觉得又不太可能。”

    吴笑风问道:“却是为何?”

    燕林雪道:“若真的如同刚才所说的那样,之前早已放置在这里的箱子装满了银子,那必须是得放置于一个隐蔽的场所,比如地下密室之类的地方,因为我们当时有清点人数,所有人都是我们看着进入道此房间,又一个不多,一个也不少地离开了,这便表明原先放在此处的箱子并未有人看守。后来我们查看了房内,并未发现有密室之类的东西,因此判断,他们的原先放在此处的箱子定是空的,也只有空的箱子,才能在无人看守的状况下放置在这破落的山间农庄。”

    吴笑风听着燕林雪的叙述,却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于是他本来已经走进房内的身影,又后退到了门旁边。他用一只手握住木门上的一个凸起,来回摇晃了四五下,看向燕林雪道:“你刚说此地是一个破落的农庄?”

    燕林雪却看不懂他的深意,只好道:“正是!”

    吴笑风却突然笑了,道:“在我看来,此地却并不破落。”

    白余花听闻,却比燕林雪先开口,道:“此言何意?”

    吴笑风道:“若是一个地方果真荒废时日已久,那怎会还有着如此顺畅的门栓,推动间不仅毫不费力,且连一点噪音都未发出,你还觉得此处破落吗?”

    燕林雪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此刻却也笑不出来了,道:“定然是有人频繁地推动他,才让他一直保持顺畅,所以,此地定然是时长有人前来,且次数非常频繁。那么,一个早已荒废的农庄,却时常有人进出,会是什么人呢?”

    吴笑风没有回答他,只因此刻已经用不着回答。

    燕林雪叹了一口气,道:“所以,此处定有玄机,上次却未被我们发现。”说话间他已大步跨入房间里面,对着每一寸的地面认真的推敲了起来。

    吴笑风也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们此番,总算没有白来,说不得会有意外的收获。”

    白余花却盯着门框,道:“我真不懂,你这人为什么总是能发现如此细微又重要的细节,总能起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吴笑风微笑着,转过头,一双眼睛里似是放出来某种光,使得白余花凭白多了一丝无奈。他只好站起身来,绕过吴笑风朝里面走去,同燕林雪一起细细敲打每一块地面。

    吴笑风并未多说什么,因为他明白,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只有他们二人自己找到隐藏的密室,才能稍微慰藉一番此前丢失掉银子的愧疚之心。所以他站立在原地,并未有所动作,打量着整个房间的格局。

    从门口的方向看去,吴笑风第一眼便看到了一间大的出奇的房屋,原来,此间放内原本与右侧另一间房间相隔的墙壁,已被人给拆除了去,将两间房变成了一间大型的房间,虽从外看去有两扇门,进入后却来到是同一间房。房间左右两侧的角落中,个放置有一个木床,上面有一片片的木板拼贴而成,床板上方均凌乱地散落着一些稻草,似是刚有人在上方翻滚过的样子。房屋正中间,靠近后檐墙的根部,放置有一张黑红色的八仙桌,桌子各两侧放有一把相同颜色的椅子。但放眼望去,桌椅都已斑驳点点,似已是腐朽般,倚靠在墙上。

    吴笑风径直走向左侧的椅子,用手试着按压了一番,然后那把椅子便立刻散了架,震起的阵阵的灰尘。惊动了正在地面查验的燕林雪与白余花二人。

第二十六章 痕迹

    吴笑风确认桌椅是真的荒废日久,他便又走去了左侧的床边,用手使劲压了压床板,床板却是纹丝未动,然后他便转过身,坐了上去,已然稳当,然后他忽然发现,整个床板与地面,都没有落下灰尘,便对屋内的另外两人道:“这床上的茅草凌乱,但又没有灰尘,定是此番不久前才有人在上面睡过觉,且你们可有发现,此间房内,地面并未有多少灰尘,定是不久才有人清理过,那么,他们为何不顾桌椅,只清理地面与床板呢?”

    燕林雪道:“除非,他们有非清理不可的理由,比如,灰尘太多若不清理,定会留下密室出口位……”忽然他却想到了一些什么,没有在继续说下去。

    燕林雪走到了吴笑风坐着的床旁边,拉起了吴笑风,然后伸出双手,稍一用力,整个床已然被他举在了手中。他转过身去,将床放置在了屋子中央,然后移步道原先放着床的位置,缓缓地走动,又不断地跺着脚。

    终于,快到角落之时,地面上传来“咚……”的一声,与别处脚跺下去的声音明显不同,显然,他已找到了想找的地方。但是,燕林雪此时并未有高兴或惊喜的神情,只是不由地舒了一口气。

    白余花闻得动静,快步赶来,看着燕林雪用力按了一下地面上的一块砖,然后那块砖突然陷了下去,便已明白,这便是密室开关了,然后他便暗自警惕了起来。

    吴笑风看着燕林雪按下了开关,然后,地面之下隐隐传来阵阵的轰隆声,知晓是密室门已然在开开启了。突然,角落处的地面,朝着墙后面一下字收缩了进去,然后猛地窜出一阵短箭,直取三人而来。

    他本欲避开,却又未动脚步。只因五六十支射出的短箭,已然又折回向下落去。短箭本是地下机关射出,自然不会自己折回地下,原来,在燕林雪按下那块砖之后,白余花已然抽出了他的双剑,待短箭射出地面之时,他已人影闪动间,双星剑”仿佛真变成了星星,双剑剑芒微微晃动,眨眼间所有的短箭均已被打回地下。

    吴笑风已拿起了一个火把,待下面动静沉寂之后,便当先走了进去。

    吴笑风三人下得地面,沿途不断的墙壁上,不断镶嵌着一盏盏油灯,吴笑风不断前行,不断地点起了途经的灯,沿着周围走了一圈,整个地下的油灯便都已亮了起来。

    燕林雪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由地感叹道:“此处竟有着如此之大的地下密室,定然不会是临时起意,才在此分装银子的。”只见眼前,是一个大厅,大厅的面积,竟然要比地面之上的房间面积大过太多,此刻他们三人站立里面,竟有一丝空荡荡的感觉。

    他拿起了一盏油灯,向前走去,又不停地低头查看,果然在地面上发现了箱子存放过的痕迹。他不由地蹲下身去,仔细观察了起来。

    “此处的痕迹,有深有浅,这说明原来放在此处的箱子,有一些里面定然装有东西,起码并不是所有的都是空的。”燕林雪走到了中间一处地方,细细看过之后,转过头对吴笑风二人说道。

    吴笑风却接着道:“此处之前定然放过不止一起案件的银子,这里放置的箱子的痕迹如此之多,想必不止你们看到的那一次运输了。”

    燕林雪道:“想来便是如此了。”

    白余花开口道:“你们先查看痕迹,我来看看此处是否有别的出口。”言语落下,他也拿下一盏油灯,沿着周围墙壁推敲起来。

    吴笑风认同道:“此言正合我意,想来此地应有别的出口,否则仅凭适才我等进入的通道,要想搬运众多的箱子,定会费一番气力。何况,此地如此空旷,想来不至于仅仅有一个大厅才是。”

    燕林雪闻言,也站起身来,道:“找找看。”

    他刚欲动身,却已然听到了白余花的声音,“此处有动静!”

    吴笑风已在起落间落到那里,便看到面前的墙壁在缓缓移动,慢慢间显现出一个黑黢黢的通道。此通道并非进入时的那样倾斜向上,而是隐约间看到起径直通向前方,通道口显得异常宽敞,最为让人惊喜的是,在油灯微弱的灯光下,通道口的无数车辙印已然跃入眼帘。

    吴笑风与白余花相对一眼,相互点了点头,便径直走入通道,沿着车辙印追溯前去。

第二十七章 误入野芳深处

    地下的通道,深邃又蜿蜒,又冒着缕缕凉意,毕竟,挖在地下的事物,不论是水井,还是密室,亦或是通道,它们均有着相同的一项特性,那便是冬暖夏凉。

    吴笑风顺着通道内的车辙印不断前行,却突然回过头来,开口道:“此番回去,也应该在客栈后院建造一间地下室,用来笔数喝酒想来定然不差。”

    白余花闻言,不由地在黑暗中撇了一下嘴,不屑地道:“你这人真是时刻想着享受,如今说不得这个通道出口便有着无数的杀机等着我们,你却已经在这里打着地下室喝酒的念头,真不知你是如何活到了现在的。”

    吴笑风道:“倘若此处只有我一人在着暗无天日的通道中往未知的地方走去,自然不会想着喝酒的,只是此地的寂寞孤独,便已让我抓狂了,但是,幸好我这人的人缘一直不错,此时还有两位愿意陪我走着黑暗通道的朋友。想来,无论是谁,有这样的两位朋友,必然会想着找一个绝佳的地点与他们喝酒了。因此,我虽非常想担忧此地的出口会通向何处,但又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必要,毕竟,前方无论是什么龙潭虎穴,或是刀山火海,凭我们三人,想来都可以闯上一闯的。”

    燕林雪走在最后,望高举了举手中的油灯,笑道:“我终于明白为何你能够一直有朋友呢,倘若,一个人在身处未知地的境地,还想着为找到一处与朋友喝酒的良好场所而动着脑筋,那这个人无论是谁,定然会有着无数的朋友。”

    白余花接着道:“那我们何不走快一点,管他前面出现什么,我自有手中的剑。”

    虽在闪烁的灯光下,无法看清,但吴笑风已然听到了燕林雪脸上流露出的一抹笑意,只因他虽然未说什么话,但脚下已明显地加快了步伐,催促地行走在他前面的吴笑风也不由自主地也加快了脚步。

    无论黑暗中的通道有多么的长,也阻挡不了想去喝酒的人,没有比脚更长的路,也没有走不完的黑暗。

    吴笑风突然看到了一丝明灭不定的光线,回首低声道:“前面不远便是出口了。”说这话他已扑灭了手中的火把,放低了脚步声。

    身后的燕林雪二人闻声,也轻轻地吹灭了手中握着的油灯,放在地面,便紧跟上去。

    吴笑风谨慎地朝前走去,光已越来越亮,出口已然就在眼前。他贴近一侧的洞壁,缓缓接近出口,以至于让自己的眼睛先适应外界强烈明亮的阳光,突然,他闻到了一阵阵的香味。且随着他渐渐靠近出口,香味便已绵延不绝地传入鼻中。

    燕林雪与白余花也闻到了这满鼻的馥郁芳香,不由地疑惑地面面相觑。却见前面的吴笑风突然间站直了身子,径自行走了出去。他二人已然明了,前方并没有预想中的危机四伏,便也跟着大步赶上。

    吴笑风终于明白了为何有连绵不绝的香味传来,只因,此刻他的眼前开满了鲜花,整整一个山谷的鲜花。他与随后出来的燕林雪,白余花二人,已然惊呆在了这满眼的野花中,仿佛一下子从黑暗的地狱步入了天堂。

    山谷里的风景很美,美的让人难以置信。吴笑风这辈子去过的地方有无数,看过的美景也数不胜数,但这个小小的山谷,绝对算得上最美丽而震撼的地方之一。其实,吴笑风也能理解,无论是谁,在历经无边的黑暗之后,猛然间进入一个色彩缤纷而又芳香四溢的场景中,都会让他感到足够的震撼。这个世界的本质便是如此,越是对比强烈的事物,给人带来的感观越是震撼,越是让人印象深刻的东西,定是越出乎自己的预料。

    燕林雪难以置信地闭上了眼睛,沉默了起来,但他身旁的吴笑风与白余花都听到了他的叹息。

    吴笑风放眼过去,开始仔细地打量起来这出山谷,只见地下通道的出口,山谷的一个拐弯之处,若是从山谷里看去,却是显得异常隐秘。出口并未在谷底,而是在半山坡。谷底有一条小河,却已经没有了水流动,河床竟变成了一条天然的平坦大道。但是,此刻因为前天夜里的大雨,何地还有些许的淤泥尚未干透,但却已经足够让车辙留下的痕迹变得无影无踪了。

    “在此之前,我曾预想过通道的尽头是什么,客栈、茶楼、荒野、山沟,但无论如何,却是没想到他们会将出口开在漫山遍野的野花之中。”燕林雪终于不再沉默,而由衷地感叹道,“不想一伙抢劫别人银子的人,也会有如此的兴致。”

    吴笑风闻言,笑道:“最隐秘的地方,往往是最出其不意的地方,无论是谁,也料想不到美丽的花谷中隐藏着罪恶的通道。”

    他们缓缓进入山谷,山谷中只有一条大道,便是河床,两侧山坡却有数条仅一人行走的小道,此刻,吴笑风正走在河床上,而燕林雪与白余花,却分别走在左右两侧的一条小道上。山谷不大,三人很快便走到了尽头。他们却没有再回头,美好已然经历过一次便足够,此刻他们还有更值得去做的事,已用不着再去赏一次花。

    出去山谷,吴笑风才发觉此地却是隔着一片草地与远处的大道相望。无论是草地还是山谷,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都有可供马车行走的地方,且都在事后不容易留有痕迹。他不由地想到,做下这些事的,定然是一个行事缜密的团伙。他不由地叹了一口气,“这银子拿起来看来还有一定的难度啊”。

    “看来,此番前来的目的虽然达到了,但此处的线索却是依旧是断了。”吴笑风只好对身边的两人说道。

    “但幸好,我们还有两处地方可去。”燕林雪回答道。

    吴笑风道:“的确,我们至少还有两处地方可去,或者是更多。”

    燕林雪不解道:“此言何意?莫非你还知晓了其他的隐藏地点?”

    吴笑风笑了笑。道:“此时还不知道,不过应该会知道的。”说着话,他已提身朝着大道上飞去,只因他已看到了一辆马车从远处赶来,或许不用自己步行返回了。

第二十八章 赌坊的信

    风。

    清风。

    穿过午后似火的骄阳,轻微地晃动着茎杆顶端的花朵,搅起了无尽的花香。

    花枝抖擞,似是对这片刻的清凉不胜欣喜。

    古茗雪便依靠在床边软榻之上,看着窗外的百花摇曳,就着袭人的花香,喝着酒。

    酒是好酒,猩红的酒浆表明了杯中的酒,乃是传自西域的葡萄佳酿“冰山红”。酒壶中放置了几颗冰鱼,让倒出的酒带着丝丝的冰凉之感,却正适合在此酷热的时刻饮用。

    显然,古茗雪已在此喝酒多时了,以至于她的双颊之上已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正当她刚刚想为自己再倒一杯酒的时候,一个扎着两条小辫子的小姑娘雀跃间来到窗子外面,隔着窗子喊了一声:“姐姐。”

    古茗雪不由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道:“小蝴蝶,找我干什么?”

    原来这个小姑娘竟然叫蝴蝶,她果然便真的如一只蝴蝶般灵动。她在听到古茗雪的问话后,偏了偏脖子,又忽闪了一下她那大大的眼睛,用手里拿的一束花支指了指大门方向,道:“外面有个人,好像在找你。”

    古茗雪便道:“好,知道了,我去看看。”

    她从榻上下来,踏上一双手工极精细的淡黄色鞋子,又顺手拿起了窗边的酒壶,便转去前厅。

    前厅中已然站着一个人。

    那人见古茗雪步入大厅之中,便马上抱拳道:“古姑娘,有事找你。”

    古茗雪皱了皱眉,道:“何事?”

    原来,此人正是蜀中一留客栈里负责日常消息汇总与传递的尉迟飞,也是古茗雪的得力帮手。

    此刻,他正身着一件无袖的短衫,脚踏一双薄底快靴,满脸的汗水连成了一条条的水柱,不断沿着下巴往下滴去,明显地,他刚刚定是从客栈快马此地的。

    只见他抹了一把汗,道:“今日上午,有人用一把短剑将一封信扎在了客栈大门上。”

    古茗雪好奇道:“信?什么信?”

    尉迟飞道:“一封送给老板的信。”一留客栈是吴笑风所创,老板自然也是吴笑风。

    古茗雪道:“信在何处?”

    尉迟飞忙转身,从身后的一个小口袋中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古茗雪。

    古茗雪接过了信,只见信封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吴笑风启”。她便又问到:“是何人送来的?”

    尉迟飞道:“不知是何人所送,客栈内的人闻得动静,立马追出,却并未发现任何踪影。”

    古茗雪轻轻掂了掂量手中的信,道:“吴笑风还未回客栈吗?”

    尉迟飞道:“还不曾回来,所以我便来请教姑娘了,此事应当如何?”

    古茗雪却有些无奈了,道:“既然是有人找吴笑风的,自然是等他回来,转交给他,却交于我有何用?”

    尉迟飞苦笑道:“主要是之前从未有人在我们一留客栈的门口插过兵器,所以我怕来着不善啊。”

    古茗雪道:“既如此,我便与你一道去客栈,等候他回来。”

    此时正值下午,日头最烈的时刻,古茗雪当然不会骑马前行,对于女人来说,晒黑绝对是不能接受的一件事,这与这个女人是否漂亮,是否有钱,是否会武功都没有关系,此事只关乎于天性。就好比天下的男人都好色一般,天下的女人绝对都爱美,上天果真是搭配的妙极了。

    古茗雪坐在马车里,感受着从车窗穿过的风,想着有人竟用这样的方法寻找吴笑风,不由地感叹到,“此事想想便觉得有趣极了”。

    正当古茗雪这样想着,突然她就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异常熟悉的声音,却是有人突然喊道:“阿飞!”然后马车便停了下来。

    古茗雪的马车是由尉迟飞在前面驾驭的,当尉迟飞听到别人在喊他的时候,马车自然停了下来。原来他驾驶的马车跑的太快,竟在路上超越了另一辆马车,而叫喊他的人,此刻正坐在那辆马车的车辕上,笑眯眯地看着他。

    不待古茗雪发问,尉迟飞已然跳下了马车,朝那人走去,同时他的声音响了起来:“老板,果然是你。”

    尉迟飞的老板,自然只有一个。

    古茗雪透过车窗,对吴笑风笑道:“你可真是不经念叨啊。”

    吴笑风却从车沿上跳下,好奇的问道:“难道你们刚好在念叨我?”

    古茗雪道:“不是我们正在念叨你,而是另有人在对你念念不忘。”

    吴笑风笑了,道:“哦?却是何人?”

    古茗雪扬起了手,将手中的信递了过去,道:“这是今日上午,有人用短剑送到客栈大门上的,上面‘吴笑风启’四个大字如此显眼,你说可不是有人对你念念不忘嘛。”

    吴笑风接过来信,果然如她所说,这是一封送给自己的信,便撕去了信封已头,掏出里面的信纸来看。但他却看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摸着鼻子笑道:“这送信的真是一个怪人,邀请人的信,既不署名,也不说时间。”

    此时,燕林雪与白余花从那辆马车中却下来了,然后那马车径自离开。原来,他们三人竟是搭了一番顺路的马车,果然不是一般人所能干出来的事。一般人赶车走在路上,绝不会去搭三个素昧谋面的陌生人,况且这三个陌生人中有两人还腰间悬挂着长剑,但偏偏那马车的主人就让他们坐上车了。

    吴笑风便回头问燕林雪道:“燕兄,可否愿意与我去一个地方?”

    燕林雪不解,道:“去何地?什么时候?”

    吴笑风晃了晃手中的信,道:“月圆之夜,露水赌坊。”

    古茗雪却突然提高了声音:“露水赌坊?”

    吴笑风道:“不错,信上面就只写了这八个字,‘月圆之夜,露水赌坊’。”

    古茗雪为众人解释道:“传言,江湖中有一座只存在于黑夜的赌坊,每夜子时开门一个时辰,供人进入,然后就会关闭大门,直至次日寅时开门,供人出去,除此之外,一整日都不会开门,若是有人错过了这两个时辰,便只有等第二日再进出赌坊了。但开门时间并不是让其神秘异常的地方,真正让人感到神秘的是,赌坊的地点却从未在江湖中听人说起,也就是说,这是一间无人知道他在那里的赌坊。有传言说是这间赌坊伴随着黑夜到来,清晨便随露水而藏,所以称其为‘露水赌坊’。”

第二十九章 不一样的短剑

    马车奔驰在大道上,带起阵阵的尘土,车内很挤,原本只坐着古茗雪一人的马车,此时却多出来了三人,而这辆马车,又不是吴笑风的那辆宽敞马车,当然会显得拥挤。白余花不愿意拥挤,他也不是一个喜欢坐马车的人。凡是真正喜欢马的人,定然不会喜欢坐马车,因为在他看来,马天生便是来奔跑的,并不是用来拉车的,他宁愿骑着一匹马狂奔,也不愿让它拉着一辆车慢慢行走。所以,白余花便从车厢出来了,与尉迟飞一起,一左一右坐在车沿上。

    车厢里的三人,显然喜欢坐马车,当然,燕林雪很早之前更喜欢骑马,可是自从认识了吴笑风,又同他赶过数次的远路之后,便已爱上了坐车。此时,他正摇着一直拿在手里的那把折扇,看着吴笑风。

    吴笑风在喝酒,猩红的葡萄佳酿。酒本是在古茗雪的手里的,此刻却已快要被吴笑风喝得见了底,他已无酒可喝了。但是他却不想将酒壶从嘴边拿下来,他已不忍看古茗雪的眼神了。

    古茗雪从听闻“露水赌坊”这一名字后,眼神便已成了现在的模样。燕林雪却是依旧笑着,但他的脸从上了马车开始,便一直望着窗外,他其实更愿意去车厢外面与白余花坐在一起,可惜的是,这辆马车前面只能坐得下两个人,而现在,却已经坐了两个人,所以他只好一直看着窗外了。

    吴笑风终于把早已经空空如也的酒壶放了下来,他不由地叹了一口气,摸着鼻子道:“果然,女人期盼的眼神,对男人有着无与伦比的杀伤力,更何况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

    古茗雪听到吴笑风的感慨,却开心地笑了起来,道:“就知道你不会拒绝我的。”

    吴笑风也笑了,道:“可是我还是不能带着你去。”

    古茗雪突然笑不出来了,道:“为什么偏偏要他去,而我就不能去?”

    燕林雪听闻古茗雪说道自己,终于不能一直偏在脑袋看外面了,便回过头来,对古茗雪笑道:“其实他并非不想带你去,实在是不能带你去。”

    古茗雪哼了一声,道:“只怕是他又要寻旧欢去了,显得我碍事。”

    吴笑风只得苦笑,他的鼻子已别自己摸得有一丝发红了,但依旧有一只手放在上面。他只能用摸鼻子来表达自己的无奈了。

    燕林雪见他只是摸鼻子,只好接着道:“此去吉凶未卜,定不能让你置身险地了。而我虽不才,却还有一手说的过去的剑法,还可出得上一份绵薄之力的。”

    古茗雪却不再说话了,她已占据了马车的窗子,显然是看外面的风景了。古茗雪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也是一个要强的女人,她自然知晓,撒娇便是一种达到目的的方法。若他会答应,你只需撒一点点娇,便已然答应了,若是他真的不能答应一件事,即使撒娇过了,也不会想得到自己想要的。所以她已然明了,“露水赌坊”此次却是无缘一见了。

    但很快,她又在内心窃喜了起来,无论如何,吴笑风也不会想着带自己去一个危险的地方。但是,她却依旧表现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当马车停在客栈大门前面时,她已跳出了车厢,快步向后院走去。

    吴笑风苦笑的下了车厢,却并未追去。他抬头看向了客栈的大门,原本光滑堂皇的大门,此时却长出了一个痦子,那当然不是真的痦子,毕竟再怎么富丽堂皇的木头,也不会长出痦子的,那自然是被剑刺出的一个洞。

    吴笑风看了看大门的坑洞,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短剑,不由地笑了。那洞,自然便是这把剑刺出来的,所以信也是这把剑送来的,但吴笑风此刻,已然知晓了送信的人是谁。

    燕林雪看到了吴笑风的暗笑,不由地道:“看出来了什么门道?”

    吴笑风笑淡淡地道:“自然看出来了一些门道。”

    燕林雪追问道:“看出来了什么?”

    吴笑风道:“我看出来了这把短剑,与我们前些天在老鼠镇见过的短剑不同。”

    燕林雪不由得语塞,道:“我莫非是个瞎子?”

    吴笑风道:“你自然不是瞎子,你若是瞎子,那江湖上岂不是没有几人是长了眼睛的。”

    燕林雪淡淡地道:“若我不是瞎子,那你便是一个傻子。”

    吴笑风笑道:“为何你若不是瞎子,我便就偏要是一个傻子?”

    燕林雪道:“因为只要不是瞎子,定然会看到这柄短剑与那日所见的不同,而你却依旧问了我这样的问题,必然我是一个瞎子或者你是一个傻子,但幸好的是,我却还能看见这柄短剑的模样,所以只好委屈你做一个傻子了。”

    正说到此的时候,有人却已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白余花大声道:“在我看来,我们此刻都既是瞎子也是傻子了,在这酷热的天气里,既然已经来到了客栈门口,却不进去,而站在门口晒太阳,你们说,我们岂非是看不见屋子的瞎子,也是感觉不到热的傻子了。”说完后,他已大步走进来大门,朝屋内走去。

    吴笑风也大笑了起来,却回应道:“可是我这个瞎子和傻子,却已经知道了谁送来的这把剑。”

    白余花却再也走不进去了,听了吴笑风的话,他便忍不住地又返出大门,只好再做一会傻子了。

    吴笑风却已然走到了门前,拿出了那封未署名的信,又握着短剑模拟出来短剑插在门上的情景。燕林雪与白余花却沉默了下来。燕林雪接过了吴笑风手中的剑与信,自己在门前比划了一番,不由地感叹道:“好高明的手法,好高明的剑法!”

    白余花也叹道:“此人的剑法,或许更在我之上了。”

    吴笑风轻声地笑道:“能够将柔软的信,用凌厉的短剑丝毫不差地固定在大门上,又对信本身丝毫未损,这一手‘流行追花’不得不说果真妙极了。而恰恰我认识的人中,便有一人的能够将短剑使得如此地出神入化。”

    燕林雪却已经明白了他所说的人是谁了,不由地道:“剑三?”

    吴笑风道:“不错,正是剑三!”

第三十章 月影下的箭

    七月十五。

    今日正值月中,白日间天色很好,却在傍晚时分,天边慢慢地飘起来丝丝的白云,仿佛有人拿着春日的柳絮,撒向了天际,趁着日头未完全落下时,想要匆匆间欣赏一番自己的杰作。

    吴笑风此时难得的没有在喝酒,而正在院子里的柳树下与燕林雪下棋。燕林雪是一个多才的人,他不仅拥有着一手绝佳的剑法,而且还善于下棋,无论围棋还是象棋,他都可以不惧任何人。但是,此刻他正跪坐在吴笑风的对面,脸上却早已没有了平日间如春风般的笑容,只因他的脸上,正充满着苦笑。无论是谁,作为一个一流的棋手,却只能陪着一个丝毫不会下棋的人而下棋,他必定也会露出一番苦笑的,何况,此刻吴笑风与他所下的棋,既不是围棋,也不是象棋,而是街头稚童最爱的斗兽棋。

    燕林雪如是想着,便发觉吴笑风正用他的“象”吃掉了自己的“狮”,于是他脸上的苦笑更加的显得无奈了。终于,他扔掉了手中的几片充作“棋子”的木片,站起了身来。他伸展了一番身体,抬头望了望早已隐没在黑暗中的远山,不由地叹道:“果然还是夜间稍微凉快一些。”

    吴笑风却恍若未听见他的话语,只是自顾自地拿起了一片“棋子”打量起来。

    燕林雪只好回过头来,再次道:“不知白兄此番前去,能否有着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吴笑风抬了抬头,道:“白余花虽爱马成痴,但他却并非是一个莽撞之人。若非如此,九星山庄也不会在江湖上有着如此偌大的名头。”

    燕林雪却又道:“我只担心,由他一人去查探那一处藏银子的场所,难免有些不安,虽说那处地方本就是他跟踪探查而来的。”

    吴笑风淡淡地道:“无妨,若果真有意外,相信凭着他手中的双剑,也无人可奈何于他。”说着他也站了起来,伸着懒腰,又道:“倒是我们,也应该出发了。”

    燕林雪闻言,抬头看了看天空,却发觉,原来不觉间圆月已经攀上柳树枝头了。

    老赵早已备好了马车,夜间赶车,他早已轻车就熟了,但吴笑风此次却并未坐车,他与燕林雪二人每人骑得一匹马便出了客栈大门,所以他只好再卸下了红一红二的马鞍子,自己回屋喝酒去了。

    一留客栈往东三十里,便是名闻天下的九曲溪,每年夏日,总有着无数的人慕名来此避暑游玩,吴笑风当然也不例外。当年在客栈选址的时候,有一部分原因便是他看中了此地的便利。前一段时间,他还有着来此避暑的念头,却一直未能如愿,不料今夜间却已经来了。

    吴笑风却是第一次在深夜间来到九曲溪,借着皎洁的月光,他却满意地打量起了周边的景色来。吴笑风这人却有着一个让别人羡慕的优点,那便是他总是明白“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都愿意去发现值得欣赏或者高兴的事情。

    今日午时,有一小童来客栈为他带来一封信,上书“月上枝头,东三十里”。小童言道,有人为他买糖,并嘱咐他吃完糖后去送一封信。虽然那人让小童吃完糖再去送信,便是不想让自己知晓是何人送信,但吴笑风已用不着问,他已知晓信是谁送来的,知道他今晚有约的,除了受到邀请的自己,自然只有发出邀请的那人了。

    燕林雪见吴笑风煞有介事般地观赏起风景来,不由地道:“怎么并未见到相约之人?莫非露水赌坊便是在此吗?”

    吴笑风道听着连续不绝的蝉鸣,道:“此刻却是我们已在此地了,而他还未到,被邀请的人已经到了,而邀请人的人还未到,所以此刻感到着急的应该是他才是,而不应是我们。”

    燕林雪一时觉得甚是有理,便也欣赏起了月光透过树叶洒下的斑驳光影。

    突然有风从林间来,晃动了他眼前的光影,他便已飞上了树梢。燕林雪看到了晃动的叶影,也看到了光影中突然出现的一支短箭,所以他已跃上了身侧的树枝,同时,又顺手抄起了那只短箭,拿在了手里。

    燕林雪刚上树枝时,便已看到吴笑风已然朝短箭而来的方向急速掠去,但,很快地,他又折返了回来,窜上了旁边的另一棵树,只因他的身后,起码又射来了五六十支短箭,直奔他的全身上下而来。一阵“砰、砰、砰、砰”的声音传来,飞来的短箭已然扎满了他身后的树干。

    随着短箭出现的,是五六十个身着黑衣之人,他们已然将吴笑风两人包围了起来。

    吴笑风却突然大笑道:“朋友的待客之道倒是奇异啊,还未见面,便已请人吃了一顿大餐。”

    树下的黑衣人中有一人却开口笑道:“朋友客气了,大餐谈不上,只是一碟开胃小菜罢了。”

    吴笑风又道:“却不知朋友为何要请在下吃如此的一顿大餐呢?”

    黑衣人笑道:“堂堂的吴笑风吴大侠,在下可没有请阁下吃大餐的面子,说不得只好借花献佛了。”

    吴笑风听到此言,不由地暗自皱了皱眉头,又道:“这么说,朋友却不是邀请我们的人了?所以你们是特意来杀我们的人呢?”

    黑衣人道:“也可以这么说。”

    吴笑风道:“哦?那朋友的消息倒是灵通啊,竟然知道我们今晚会出现在这里。”

    黑衣人笑了笑道:“此事说来,还真是巧了。本来我们来此,是想解决另一个麻烦的,但是你们刚好也在,正好搂草打兔子了。”

    吴笑风却不由地笑了,道:“朋友真是个幽默的人。”

    黑衣人道:“我也很想如此认为,但那些死在我的刀下的人却怕是不太认同这个观点。”

    吴笑风道:“他们不这样认为却不能改变什么,毕竟死人什么都做不了,可是我却这样认为。”

    黑衣人道:“可是你很快就不这样认为了。”

    他的刀已经出了鞘,直奔吴笑风而来。吴笑风此刻终于明白了对方并非只是幽默,因为他从未见过如此快的刀。吴笑风与人对战,很少用到兵器,因为他的一双手便已经是世间少有的利器,但此时,吴笑风却已拿出了他的酒壶,迎上了对方的刀。他的酒壶,便是他的武器。对于吴笑风来说,没有酒简直是一件无法忍受的事,所以他的酒壶几乎从未离开过他的身边,虽然酒壶是百炼精钢特殊锻造而成,他也很少用它去迎敌。

    但是面对此人的刀,吴笑风竟二话不说拿出了酒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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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梦短介绍:
人人都说吴笑风是一个很爱银子的人,也是一个懒散的出奇的人,但是江湖中凡有解决不了的事,都有人拎着装满银子的箱子来找他。江湖梦短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湖梦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湖梦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