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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吴几     江湖梦短txt下载     江湖梦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酒壶与刀

    空中有月,月华似练。月下有林,秀丽多姿。林间有溪,流水潺潺,溪边有蝉,鸣声锐利。

    突然间月光已然散乱,木叶也被森寒的刀气带落枝头,在空中不断飘摇,下一刻却又被刀光绞碎。吴笑风的酒壶洒出了星星点点的火花,那是酒壶与刀锋激烈碰触后檫出的。转眼间,两人已交手百余招,周围之人已看不清何者挥刀,何者执壶。

    吴笑风酒壶中原有半壶美酒的,此刻早已散落在他自己与对方的身上,而他此刻的身上,却不止是酒水,还有着被刀锋逼出来的冷汗。他本以为剑三的剑已是江湖中最快的兵器,却不想这世上竟还有一个这样用刀的高手。

    月光已被刀光所遮盖,晃动着众人的眼神。但燕林雪还能保持着镇定,所以他已趁着二人激烈交手之际,掷出了手中接道的那支短箭,树下一人便应声而倒。

    一人临死前的惨叫才惊醒了其余的黑衣人,但当他们回过神来之时,已又有六七人倒在了地上。燕林雪的剑虽不能出鞘,但他的剑法却已完全地使了出来。本围着吴笑风与使刀之人战圈的众人,却都已奔燕林雪而来,他已被层层地围了起来。

    燕林雪右手持剑,左手使扇,人影闪动间,又有几人飞出了场间。他的扇子却并非只用来纳凉,还可以用来打人,因为他在与江轻月的对战后,却又学会了一种将剑法用于打穴道的武功,所以,此刻他在黑衣人包围起来的圈子里,却是显得游刃有余,而丝毫未见慌乱之意。

    而吴笑风的运气却没有燕林雪那样好,只因他面前的这一把刀,却足足比几百个黑衣人的武器加起来还有寒冷,还要可怕。吴笑风再一次接住了对方的刀子,但他的衣襟也随风而落下了一截。酒壶虽然也够强硬,但无论如何,也划不破对方的衣襟,所以吴笑风只好不断地后退。那人的嘴角又露出了狞笑,下一刻他便可劈开吴笑风的酒壶,或许,也会劈开吴笑风的身体,只因他已看到,吴笑风退去的方向,正好是一个粗壮的树干,马上他便已无路可退。

    吴笑风常常对人吹嘘,说自己除了喝酒,还有一样本事也非常拿手,那便是绝境中求生,死中求活。而每当他吹嘘自己的这一样本事之时,从未有人出言反对过他,或许有人对他的酒量不服气,但却对他的这样本事,提起来便竖起了大拇指。所以,黑衣人眼见自己下一刻便能劈开吴笑风的脑袋之时,他却沿着粗壮的树干滑了上去,像鱼滑入了溪水,又像蛇滑入了草丛,吴笑风已滑上了树枝。

    黑衣之人见状,便欲欺身而上,却突然觉得耳边有风而来,所以他的刀便调转了方向。所有围着燕林雪的黑衣人都已倒在了地上,燕林雪便有了五六十件兵器,此时他刚拿扔出了一把弯钩,正掂量着手中的一把钢刀。那黑衣人一刀磕飞弯钩,便急速后退,但却已然有些迟了,吴笑风的酒壶已然砸中的他的左臂。但他后退的速度并未减缓,却借着吴笑风的一砸之力,他的人已退出五丈之外。吴笑风当然不肯让他就这样离开,他已纵步急追。

    眼见快要追上那人,吴笑风却突然仿佛看见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他只好慢慢停了身影。燕林雪也随之停了下来,感慨道:“此人果真是有备而来,竟连退路都想地如此周全。”

    无论如何,吴笑风也没有想到,本在树梢间急速飞行的人,竟然会突然跳入水中。他不由地摸了摸鼻子,道:“果然,在夜色中,再也没有比跳入水中更能有效地甩开别人的追踪办法了。此人不经武功如此高强,行事竟也如此缜密,却从未闻江湖中有出现如此一号人物。”

    燕林雪看着水潭之上的波纹渐渐归于平静,语气凝重地道:“此人定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而且,我们绝不会只见他这一次的。”

    吴笑风却突然笑了,道:“起风了,怎可无酒?”

    燕林雪不解,道:“何意?”

    吴笑风道:“也许江湖又要要起风了。”

    燕林雪沉默。

    时间不断流逝,吴笑风与燕林雪在湖边站立了快半个时辰,始终未能等到那人从水里出来,便已明了,那人定是从水下逃走了,只是,眼前的湖泊,虽说不大,但要两个人守住整个水面,却是不可能的。

    吴笑风只好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走吧。”

    燕林雪闻言便转过身去,却突然间不知往哪边走去,只好顿住了脚步。。

    吴笑风道:“走吧,有人邀约,可不好迟到。”

    燕林雪不禁好奇,道:“你的意思是,剑三?”

    吴笑风道:“自然是他。”

    燕林雪又问道:“在哪里?”

    吴笑风笑道:“自然是露水赌坊了。”

    燕林雪又不解了,道:“可他不是已经约了再次相见吗?”

    吴笑风道:“你可曾见过请人做客,到约定当天才临时变了地点的吗?”

    燕林雪道:“变动地点,却是何意?”

    吴笑风道:“只因露水赌坊,却不在九曲溪这里。”

    燕林雪道:“难道你竟知道露水赌坊在何处?”

    吴笑风道:“正好我却去过。”

    燕林雪此刻已然明白了,道:“所以,你从一开始便已知晓,此地等候之人根本不是剑三,而是另有其人。”

    吴笑风道:“但我却想知道究竟是何人?”

    燕林雪道:“那你可曾看出些许端倪?”

    吴笑风摇了摇头,无奈地道:“可是我却从未见过刀法如此凌厉之人,甚至连听都未曾听过。”

    燕林雪却突然笑了,道:“也许我们马上就会知道他是谁了。”

    吴笑风道:“从何而知?”

    燕林雪扬起手,指了指方才交战的地点,道:“他可并非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着五六十人一起来的。幸好的是,五六十人之中,像他那样的好手,却只有他一个。”

    吴笑风笑道:“所以,你并未杀了他们?”

    燕林雪道:“出不了鞘的剑,不太容易杀死人,却更方便打昏人。”

    吴笑风笑了起来,他的人已向那出飞去。

第三十二章 不想上的当

    夜已深,月更明。淡淡地光晕围绕圆月,似美人的眼眸。

    吴笑风飞过树梢的时刻,心情有着些许的愉悦。虽然,他刚与人交过手,而且衣襟也被对方砍掉,但这却并不妨碍他此时的心情,毕竟,当一个人想要知道某个秘密,并且发觉自己马上可以揭开它的面纱的时候,无论这个人是谁,总是会有一丝莫名的激动之情,当然吴笑风也不例外。

    吴笑风一直想要的,便是活的有血有肉,所以他从不压制自己的天性。他爱喝酒,好美食,喜好睡懒觉,也爱美女,所以,同样地,他也不会拒绝知道一个人的秘密。发觉秘密本就是人的天性,无论这个秘密是大还是小,或与自身有关与否,总之,当一个人若是知道了某人或某地有一个秘密时,总会抓心挠肺一番的。通常,绝大多数的人,不会表露出自己对秘密的兴趣,而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的姿态,或者说,会伪装心思,也是人的另外一个天性。

    吴笑风却绝大多数情况下,不会去隐藏自己的心思,因为,他往往都是想做的便去做了,即使别人知道了,也很少有人能够阻止他。所以,吴笑风此时,绝对没有隐藏自己此刻的心情,他的脸上,露出了将要窥探出一个秘密的那般惊喜与期待的神情,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比以往更轻了,好像不用使力,便可随风前行。

    燕林雪跟在吴笑风的身后,看着他此时一幅跃跃欲试的表情,竟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

    吴笑风落在了树梢上,脚下的树枝不断起伏,月光照着夜空,明亮异常。吴笑风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一众黑衣人,仿佛看到了一箱箱的银子,他已迫不及待地跳下树枝去。

    但是,很快,他脸上的笑容再也无法保持了,他已动起了自己的身影,不断穿梭于众人身边,不断将手放在身旁之人的脖颈一侧,感受对方的生机。

    燕林雪见状,道:“发生了何事?”

    吴笑风已查探了十一个人的身体,他只好直起了身来,道:“恐怕我们又上了一次当。”

    燕林雪闻言,急忙上前,翻起了一人的身体,却发觉那人的脑袋,已然垂落了下来,只是片刻间,他便放下了,然后又翻起旁边一人的身体,又马上放下,直到第六人的时候,他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站了起来。

    他看向吴笑风,道:“他们都已死了。”

    吴笑风只好苦笑,道:“本来还想着,马上可以知道那人是谁,不料,却又被那人抢了先机。”

    燕林雪道:“看来我们本不应该在湖边等他的,却不想他潜出水之后,第一时间竟不是离开,而是回来灭口。”

    吴笑风道:“如此一来,我却更加好奇他的身份了,连自己带来的人,竟然杀的一个不剩,看来,这几十号人的性命对他来说,还没有他隐藏的身份来的重要。”

    燕林雪听闻不由地沉默了起来。

    他们今夜出现在了九曲溪,已然便是上了一次当,虽说是吴笑风带着他自愿来上当的,但无论如何,上当便是上当。但是,这一次,却不是他们自己想上的当,而是真的上了那黑衣人的当。

    吴笑风突然道:“先且随他去吧,既已不能知晓,又何必强求,我们今晚可是还有另一场约要赴的。”

    燕林雪听后道:“可是,已经子时了,我们在一个时辰内怕是不能赶到露水赌坊里去了吧?”

    吴笑风笑了,道:“既然他约我们前去,若是连大门不让进,岂非是寒了客人的心。一个人若是请人做客,却不让客人进大门,那他必然不会有什么朋友的。”

    燕林雪道:“幸好,你和他总还算得上是朋友。”

    吴笑风骑上了来时的那匹马,调转马头后,有些得意的道:“幸好,我这个人总是爱交朋友的。”

    两匹马在沿着小溪的边逆行而上,却是一路往北而去。夜间的林子,与白日间相比,显得无比幽静,只闻得丝丝蝙蝠的叫声,却很快淹没在达达的马蹄声里。不知不觉间,吴笑风与燕林雪策马奔驰已过了一个时辰,他们也早已从九曲溪的林子离去,在一条往北的大道骑行了很远。

    忽然间,吴笑风不再沿着大道骑行了,他稍拨转马头,胯下马儿便已顺着右侧的一条小道奔跑了下去。月下纵马,肋下生风,燕林雪突然觉得,这或许还算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约莫在小道上行了半个时辰,吴笑风停了下来。燕林雪见他已丢开了手中的缰绳,任由马儿自己去吃草,便明了,他们或许已经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他停下马来,抬眼望去,只见眼前是一座不知名的小山,山上却无高大树木,只隐隐间生长着矮矮的桃林。

    桃林中央,隐隐传来清脆的风铃声。燕林雪感到诧异,难道露水赌坊便位于这桃林之中?但未等他出言问询,吴笑风已然径直走上山坡。

    随着二人来到铃声之处,燕林雪不由已苦笑了,原来风铃竟是从一座山神庙上发出,更令人讶异的是,眼前的这座庙,明显已是年久失修,破落无比,仿佛下一刻便要塌陷下来。

    燕林雪看着眼前的破庙,不由地问道:“我们为何来到此处?”

    吴笑风回道:“自然是赴约。”

    燕林雪无奈:“可此处别说是赌场了,就连寻常建筑,也不见一个,只有这一座马上要塌的破庙。”

    吴笑风道:“此处若有别的建筑,露水赌坊便也不会在此处了。”说着他便已转向庙后而去。

    庙后也是一片桃林,桃林边缘有一口井。燕林雪疑惑,此处无人居住,为何有着一口井,难道是桃林主人专门挖来浇灌桃树所用,可又为何偏偏要在这半山腰挖一口井。

    正在燕林雪疑惑间,却发觉吴笑风已走到了井边,他竟松开了安置在井口,用来打水的轱辘上缠绕的绳子。

    “你要在此间打水?”燕林雪不确定地问道。

    吴笑风缓缓道:“谁也未规定,放下井上的绳子,便一定是要打水。”

    燕林雪道:“可若不打水,你放绳子何用?”

    吴笑风笑了笑,道:“有的井是用来打水的,而有的井,却是用来进门。”

    燕林雪突然懂了,却难以置信地道:“莫非露水赌坊,便在这水井之中?”

    吴笑风道:“水井里当然装不下偌大一个赌坊,但它却可以作为一扇门来用。”

    燕林雪道:“一扇门?”

    吴笑风道:“没错,一扇门!这个世上有着各种各样的门,有的门是方的,有的门是圆的,有的门是折叠的的,也有门是旋转的,所以,当然也允许有的门是一口井。”

    燕林雪无话可说了,他也已用不着再说。

    吴笑风却已握住绳子,向着井内滑了下去。

第三十三章 露水赌坊

    井内黑暗且寂静,使得燕林雪很清晰便听见了自己的心跳与呼吸声,他有些不安,便左手伸进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吹亮了起来。

    平日间光亮微弱的火折子,此刻在这深邃的空间里,却散发出了足以照见脚下的光亮。燕林雪借着火光向下望去,却见绳子下端已深深没入水中,而自己下方,竟早已空无一人。

    他大惊,便欲呼喊吴笑风。但忽然闻得一个声音响起:“干什么发呆,这里!”

    他闻声望去,竟在自己下方不足一丈之处,井壁两侧各出现一个洞口,而吴笑风,此时正在左侧洞口处站立着。他忽然舒了一口气,然后绳子便轻微摆动,他已落在了吴笑风的身侧。

    “这竟然真的是一口井?”他并未着急进去,而是首先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自然是一口井,若非是一口真的井,岂非早被人发觉了,亦或是被填埋了。”吴笑风指了指上方,开口道。

    燕林雪想来,觉得也有理,便指向了洞内。洞竟有有二人高,可同时容纳三人并排而行,显然是有人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挖出来的通道。想来也是,整个赌场都建在了地下,再挖两条通道,也就不觉得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了。

    洞内深入三丈,便是出现一座门。吴笑风二人,此时已经来到了门前。

    孙清飞此刻正在一个赌桌前,看着桌上五人因不知押大还是押小而纠结无比的表情,他觉得有趣极了。

    每日间,或者说每夜间,看着各种各样不同的人,却做着同样的表情,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

    身为露水赌坊的一员,他往往会长时间地待在地下,以至于他总是犯一个同样的错误那便是常常弄不清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

    但今晚,他却很清楚,现在正是丑时未过,而寅时未到。只因他已经在此处,看了五局的押注,也喝下了半壶的酒。五局赌注,虽然花费了快一个时辰,但还不足一个时辰。而他正好是丑时初,便来到了桌前,便再未去别处。

    但是,眼前的五人还未押下注,他却已不能再看他们的表情了。因为,他听见了一阵铃声。铃声由一个铃铛发出,而铃铛是很小的一个铜铃,所以声音很小,在场的人也很少有听到它响动的,要想听到它的响声,必须要打起精神来注意着它的动静。

    小铃铛就挂在他身后的门上,而他面前的桌子,便是最靠近这一扇门的桌子,他原先站着的位置,正是整张桌子周围,最接近门的位置,而他,也是今晚最注意铃铛动静的那个人。

    因为,孙清飞正是今晚露水赌坊的开门人,同时也是今晚赌坊的守门人。

    露水赌坊每晚都有一个开门人,而从井内到赌坊大厅的通道,中间设有两道门。子时开始,开门人便开启右侧通道的两扇门,待客人进入。子时过去,便立即关闭。然后便一直守在大厅的那扇门旁边,等待寅时到来。

    今晚正值孙清飞开门。露水赌坊的同伴们,经常会说,孙清飞是一个非常适合绣花的男人,但这绝不是在骂他,反而是称赞他,只因他一直是一个做事非常细心的人。

    所以,总是会在关上门之后,在通道的两扇门之间,绑上细微又柔韧的线,线的终点,便拴着他随身携带的那个小铜铃。原本这只是一个以防万一的举措,但此刻,他终于感受到了这做的好处,“他们怕是再也不能说自己总是多次一举了吧”,他这样想着,人已钻进了身后的那扇门。

    孙清飞对自己最骄傲的,却并非是自己的细心,而是那在赌坊中排名第二的刀法。

    通道里的火把已被点燃,他此刻便站在了通道中央,等着进来的人。

    突然,两人出现在了他的视野,却一直不紧不慢地靠近过来。

    孙清飞未动身,等着对方走上前来,才开口道:“二位朋友,我们赌坊已经关门了。”

    吴笑风笑了笑,道:“我们知晓。”

    孙清飞只好道:“所以,请二位返回吧。”

    吴笑风道:“可我二人,却并非来赌钱的。”

    孙清飞不禁奇了,道:“不赌钱,却来赌坊作甚?”

    吴笑风道:“不做甚,而是来做客的。”

    孙清飞道:“噢?来露水赌坊做客,我却还是头一遭听说。”

    吴笑风笑了笑,道:“当然,凡是总有第一次。”

    孙清飞道:“却不知是哪位邀请你们来此做客的?”

    吴笑风道:“此事却正是我来此的目的?只因我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孙清飞道:“既然你也不知,那只好请你们明晚再来问了。”

    吴笑风摸了摸鼻子,笑道:“可我就要此刻进去。”

    孙清飞也笑了,道:“好说!”话尚未落地,刀已劈出。

    孙清飞存了心想给对方一个教训,因此出刀全力施为。他想着虽不至于杀了对方,但让他光着身子出去倒是一个不错的注意,毕竟现在是半夜,也无人围观。

    但他很快就想不下去了,只因他的刀,却砍在了一个酒壶上,便再也下不去半分。

    他已收起了刀。只因他已认出了那个酒壶。

    “你是吴笑风?”孙清飞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有些人,在江湖中已然成为了传奇,而吴笑风,便正是这样的人。所以,尽管孙清飞之前从未见过他,但马上能认出他的酒壶。

    然后,他又看到了一直站在一旁的燕林雪,便让出了通道,打开了身后的门。

    靠近门旁边的桌子,五人闻得开门声,不禁抬头看了过来。然后他们便看到了三个人从门内出来。

    “竟然还有人进来?大门不是只开一个时辰的吗?”

    “莫非是赌坊内部的人?”

    “想来定是了,不然也不会去了里面。”

    “不管他了,我们接着玩我们的,这把我押大!”

    燕林雪听到了桌前几人的议论声,不由地道:“我们这是去往何处?”

    孙清飞道:“自然是去里间了。”

    燕林雪不解:“里间与外间可有不同?”

    吴笑风道:“露水赌坊最为出名的,便是‘外间赌钱,里间赌命’了。”

第三十四章 崔若苡

    大厅中布置得豪华异常,酒香弥漫,混合着檀香的深沉,掩盖了人多聚集的不同气味,使得身处大厅的人感到愉悦。金银碰撞的清脆之音,不绝于耳。

    就像世上的大多数人一样,吴笑风喜欢听这种声音,认为其比世间任何的音乐更加美妙。

    但是,孙清飞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带着吴笑风二人,径直穿过大厅,又转入一段通道,来到了一道门前。门本是关着的,可此时已被他打开了。

    与外面大厅的热闹与欢乐不同,此处却并未看到一人。只因眼前的内厅,却并不是外面的那种桌子排列,而是有着一座座的小隔间。隔间四周都围的严严实实,只留有一门。而此时所有隔间的门,都已关了起来。隔间并未相连,每两座之间至少也隔开了五尺有余。

    内厅中的隔间,围绕在厅堂一圈,而中心位置,只有一张桌子。这是一张石桌,方方正正,但表面并不光滑。桌子周围,放置有四把椅子,却是上好花梨木所制,做工精巧,俨然出自于名家之手。

    吴笑风与燕林雪此刻便坐在这椅子之上,看着面前的一壶酒。酒是孙清飞方才拿出来的,可他人却已离开了有一会了。

    吴笑风只得感慨:“既然拿了一壶酒,却不配杯子,这人的待客之道也真是特别。”

    燕林雪道:“也许是他刚砍了你的酒壶,特意赔给你一壶酒。”

    吴笑风微笑道:“那他倒是一个特别自觉的人。”他已拿起来桌上的酒壶,喝下了一大口。

    “公子好气魄!好胆量!”吴笑风突然听到了一阵拍手的声音,然后便是一声柔软清脆的声音传来。

    吴笑风背后的隔间,门已被推开,有三人正从中走了出来。

    燕林雪坐在吴笑风对面,所以他只需抬头便能看到方才说话之人,所以他便抬起了头。但他却已然呆住了。

    为首的竟然是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件飘逸又柔软的丝袍,白色中带有一丝的黄色,柔软的丝袍,正随着她走动间,不断飘动。

    她的身材看上去好极了,苗条又丰腴。她的皮肤如翡翠般晶莹剔透,有时看起来甚至仿佛像是春天桃花的花瓣,白皙中透着淡淡的红粉。

    她的脸上此刻布满着笑容,吴笑风仿佛觉得整个大厅的灯光顿时暗淡了许多,只因眼前之人的笑容,宛若发出了光。

    虽然只听得一句,但她的声音柔弱又婉转,比百灵鸟的叫声更加动听,又让人听闻之后,心中想要生出一种保护的**。

    吴笑风只好再次喝了一大口酒。

    燕林雪却已开口了,道:“姑娘可是在与我二人说话?”

    那女子道:“此处并无其他的人。”

    燕林雪道:“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毕竟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不会主动去与人搭话的。”

    那女子脸上的笑容更加深了,道:“一般情形下,的确如此。”但她又缓缓道:“可燕林雪与吴笑风,却不是一般的人。”

    燕林雪突然笑了,他此时突然也想喝一口酒。

    他念头刚起,一个精美的白色酒壶已经出现在了眼前,原来是那女子身后跟随的一人,已来到他的面前,手中拿着一壶酒。

    燕林雪不由地感叹“姑娘果真是一颗七巧玲珑心,竟会如此理解他人。”他已拿起了酒壶,喝了起来。

    吴笑风却放下了手中的酒壶,露出了苦笑。他回过头道:“像姑娘这样的人约我,想来定不会有什么好事了。”

    那女子闻言,道:“公子却是怎么知晓,是小女子约二位来的?”

    吴笑风只得叹了一口气,道:“此处并无其他的人。”他已将那女子回应燕林雪的话语,原封不动地回给了她。

    那女子笑得更加灿烂了,道:“可此处有着这么多的隔间?谁也谁不上里面是否还有其他的人?”

    吴笑风道:“可他们并未前来与我二人说话?”

    “也许他们还未得出空闲?毕竟这里赌的,并非金钱那般可有可无的物事。”那女子似乎还想再一步了解吴笑风的想法。

    吴笑风只好再次道:“可这大厅中的所有隔间,此时却未有一个人在干着来这里原本应该干的事。”

    “哦?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女子的笑容已收敛了起来。

    吴笑风又喝了一口酒,道:“他们却在你出来后,便全部都安静了下来。所以,想来,这个大厅内的其他人,都是你带来的吧?”

    那女子却再也笑不出来了。只见她轻轻抬了抬手,所有隔间的门,竟同时被推开了。每个隔间中都走出三人,而大厅中却有着十二个隔间。

    吴笑风与燕林雪的面前便站满了人。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那女子却是已双膝着地,跪在了二人的面前。他身后的几十人,也同时跟着跪了下去。

    吴笑风却仿佛被蝎子蛰了一口,见那女子如此,身子猛然间条开,已落在一个两座隔间中间的空隙处。

    燕林雪却叹了一口气,走到女子身前,托起了她的身体。开口道:“姑娘可有什么难事?”

    那女子脸上已没有了一丝笑容,竟要哭了出来似的,露出一副谁见犹怜的模样。燕林雪突然觉得,若是自己不能帮助她的话,那定是一件连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的事。

    那女子却又开口了,道:“求二位救我哥哥性命。”

    燕林雪带她坐在了椅子上,道:“那令兄又是何人呢?他又出来什么事?”

    那女子道:“我叫崔若苡,我哥哥叫做崔莲商。”

    燕林雪道:“可我从未听说过令兄的名号。”

    崔若苡道:“他出门在外从不用真名,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名。而他闯荡江湖的时候,都称自己为‘剑三’。”

    燕林雪震惊道:“剑三?”

    吴笑风本是躲在隔间间隙处的,可他再也不能在那里躲下去了。他已快步绕过站着的众人,走回石桌旁,疑问道:“你是剑三的妹妹?”

    崔若苡道:“正是。”

    吴笑风便马上问道:“那他又是他出了什么事?”

    崔若苡伤心地道:“他失踪了。”

    吴笑风与燕林雪对视了一眼,他们二人都从眼神中看出了对方此时的难以置信。

第三十五章 摘星楼风波

    崔莲商是崔家的二少爷。

    崔家在岳州。凡是去过岳州的人,必然听说过崔家,只因岳州最大的钱庄,便是崔家的所开。

    崔家便是岳州城中最有钱的人家。

    有钱的人,做起任何事都比较容易,尤其是找人。

    但是,崔若苡却依然没有找到崔莲商的下落。

    “想不到身为摘星楼天字号人物的剑三,竟是岳州崔家的公子。”连吴笑风竟也忍不住发出了感叹。

    “名动天下的吴笑风还是客栈老板呢,我哥哥为何就不能做一个杀手?”崔若苡不经意间便已反驳了出来。

    吴笑风苦笑,道:“我自认为与他是朋友,可竟也不知道他姓崔。”

    崔若苡道:“既然已经是朋友,又何必在意他姓什么?”

    吴笑风顿了顿,道:“却是非常有道理。”

    燕林雪却更加在意的是崔若苡,道:“莫非崔姑娘也是摘星楼的人?”

    崔若苡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并非是摘星楼的人。”他的手指却指向了身后,“但他们都是”。

    吴笑风与燕林雪看向了场间的众人,然后便发现,竟有两人越过众人走上前来。

    “摘星楼雷越有礼了,久闻二位的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为首一人已然开了口。

    “你是雷越?天雷手雷越?”燕林雪却已然震惊了。

    天雷手雷越,本是西北雷拳门中的第一高手,一手雷奔拳已然登峰造极,足可开碑裂石,击石成粉。

    他曾初入江湖,便以一己之力,凭着一双铁拳,荡平横行塞外多年的马贼“百鬼帮”,创出了“天雷手”的名号。

    百鬼帮横行塞外多年,使得来往客商怨声载道,胆颤心惊。期间也有许多的江湖人士欲为民除害,但都却折戟沉沙。

    百鬼帮的三大当家,无一不是武功好手。尤其大当家王作勇,更是以一手“卧马十三枪”称著西北。

    可最终,百鬼帮还是倒在了雷越的手下,他一个人便打散了整个百鬼帮。

    但是,自那以后,江湖中却再也未曾听闻到“天雷手”的消息。

    有人猜测,他是收到了暗算,也有人猜测,他爱上了一个女人,自此退出了江湖。众人便猜测,雷

    燕林雪怎么也想不到,曾经以一己之力为民除害的“天雷手”,在江湖中销声匿迹,竟是加入了摘星楼,做起了杀手。

    更加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竟穿着与其他人一样的衣服,一直默默地站在场间,以一副崔若苡手下的模样自居。

    “既然崔姑娘不是摘星楼的人,那为何你们会与她同时出现在这里?而且,而表现出以她马首是瞻的样子?”吴笑风已然问出来自己的疑问。

    “我等本就是跟随崔小姐来此地的。”雷越却是回答道。

    吴笑风不解,转向崔若苡,道:“为何他们都会跟你来此地?”

    崔若苡道:“他们都是哥哥的手下,来此时因为,有人要杀他们。”

    吴笑风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淡淡地道:“作为杀手,自然不能只来杀别人,自然也允许别人来杀你的。”

    雷越突然大笑一声,道:“吴大侠说的不错,世上哪有只需我们杀人,却不需别人杀我们的道理。若果真如此,上天岂不是瞎了眼。”

    吴笑风听闻,不觉地点了点头,道:“一个还知道老天并未瞎眼的杀手,还可以算得上一个良知值得挽救的人。”

    吴笑风说话这句话,竟自顾自地喝起了酒。

    雷越的脸色不由地暗淡了下来,他已看出,吴笑风并不想管他们这些杀手的事。他只好自嘲地笑了笑,道:“也对,身为杀手,被别人杀死也许是命中早已注定的事。”

    他已慢慢往后退了去,便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

    崔若苡却又接着道:“可是,要杀他们的人,正是摘星楼的人!”

    燕林雪震惊地张开了嘴巴,难以置信地道:“可他们不正是摘星楼的人吗?”

    崔若苡道:“正是因为他们本便是摘星楼的人,所以摘星楼的人要杀他们,他们只好躲到这里来。”

    燕林雪又问道:“可他们为何要杀自己的人呢?莫非他们也背叛了摘星楼?”

    崔若苡正欲答话,不料雷越已抢先道出了声,他言:“并非我们背叛了摘星楼,而是摘星楼背叛了我们!”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手掌用力捶向的地面,地面竟被他击出了一个偌大的手印,显然,此刻他的心中有着无穷地愤怒。

    燕林雪又惊奇了,再次问到:“摘星楼又是怎么背叛的你们?或者你们又是缘何被他们追杀的?”

    雷越道:“因为背离了最初的宗旨,另投靠了他人。”

    燕林雪道:“此话怎讲?”

    雷越道:“摘星楼虽未杀手组织,却有自己的行事宗旨,那便是,所有的买卖,必须经过楼内调查,只有却有取死之道之人,才会有楼内的命令下去。但是,便在上个月,楼内发生了好几起谋财害命之事,受害者无不是家财万贯之人……”

    “所以,你们都是剑三的手下?”吴笑风却突然开口问道。

    雷越道:“果然不愧为吴笑风,正是,我等在摘星楼内,正是属于剑三手下。”

    吴笑风却并未再多言,只道:“你接着讲。”

    雷越便接着道:“自从我们发现楼内有人开始胡作非为之后,便前去调查。本以为同半年前的几人一样,这次也是不甘心忍受楼内单调枯燥的日子,而偷偷地干下的恶事,但调查后才发现,事情原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燕林雪道:“你们可是发现了什么?”

    雷越道:“因半年前也有人干下如此事情之后叛逃出楼,那次便是剑三去追杀的,接过不知为何没有成功,而让那些人逃走了,所以这几次的事情发生之后,剑三便令我们立即查探,同时他自己也单独前去查探了。”

    雷越的眼神已变得通红,他却是极力忍耐着此刻的愤怒,接着道:“就在我们查探了三日后,突然那晚,有人偷偷来我房间,告诉我一句话。”

    “一句什么话?”燕林雪不由地好奇。

    “剑三叛出楼内,已被追杀,你们速逃!”

第三十六章 落水镇

    雷越此刻越是异常地激动,显然他对那晚的回忆感到无比的愤怒与震惊。

    “那是什么人给你传递的消息?”吴笑风却突然开头问道。

    “我在摘星楼待了这么多年,总算还有几个靠得住的朋友。”雷越缓缓地看了吴笑风一眼,却并未说出那人的名字。

    吴笑风又道:“那他有跟着你们一同出来吗?”

    雷越道:“他并非‘剑’字堂成员,本就用不着跟着我们出来。”

    燕林雪不解,道:“莫非摘星楼里面有不同的堂?”

    雷越解为众人解惑道:“江湖传言,摘星楼中有着九大天字号人物,其实,这个说法却是错误的,真正在摘星楼内,只有七位,而摘星楼,便分为‘刀’,‘剑’,‘钩’,‘鞭’,‘盾’,‘戈’与‘风’七个堂,分属七大高手统领。”

    燕林雪便道:“所以你们便是剑字堂?属于剑三统领?”

    雷越道:“没错,我们便正是剑三属下。”

    吴笑风道:“可是你却是以拳法闻名。”

    雷越道:“摘星楼堂口命名,也并非按照众人所用兵器划分。七大堂的天字人物,只有刀字堂的天字号人物用的是刀,其余各堂统领,所用兵器皆为剑。”

    吴笑风便道:“那当时追杀你们的人,是那个堂的?”

    雷越道:“除了刀字堂与风字堂的人未曾看见,其余堂口的人都有出现在追杀我们的人当中。”

    “你说是摘星楼投靠了其他人,是怎么回事?”吴笑风竟没有接着这个话题问下去,而突然换了方向。

    雷越道:“其实摘星楼,便是由七位天字号人物创立,并未有江湖传闻中的所谓楼主。那晚,在前不久,楼内还未发生异常之时,我曾发现,经常有人约见钩字堂统领莫成非,而那人每次离开之时,莫成非都会显得异常恭敬,丝毫看不出平日天字号杀手的风范。”

    “你可知那人是谁?”吴笑风不禁加快了语速。

    雷越道:“我曾有一次在那人离开后,去问了莫成非手下的一个兄弟,听那兄弟讲,他也不清楚那人是谁,因那人每次都是莫成非亲自迎接,从不假手于人。但他又一次无意间曾听闻他们的谈话,虽不真切,隐约间却听出了‘王爷’之类的称呼。”

    吴笑风与燕林雪听闻,便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的眼里发现了疑惑。

    吴笑风道:“那你们又是如何断定他们已经投靠了那人呢?”

    雷越道:“本来仅凭只言片语,自然不能断定摘星楼背叛了我们,而我们之所以断定摘星楼投靠了那人,是因为,那日我等在摘星楼被追杀之时,正是那人在指挥这其余的人,且另外两个统领也对那人言听计从。”

    燕林雪却突然插话了,道:“既然有两位天字号杀手与众多手下追杀你们,为何你们却毫发无损地出现在了这里?”

    雷越却突然苦笑了起来,道:“燕公子莫非只看我等此刻毫发无损地站立在你面前,便断言我等毫发无损吗?的确,此刻站在你面前的这些人,确实并未受伤,可是,我等当初要离开摘星楼时,却足足有着两百三十二人!”

    燕林雪已然不知如何回答了,无论如何,两百多的同伴,如今只剩下区区三十几人,没有人会淡定地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燕林雪只好安慰了他一句:“我并不清楚之前的情况,还望你莫怪,但你们总算还活着。”

    雷越苦笑道:“是啊,我们总算还活着,是其余两百多兄弟给我们这些人创造了活命的机会,所以我等也定不能让他们白白死掉。”

    雷越说道这里的时候,他身后的三十几人,都用力的握紧了拳头,显然,他们与雷越抱有同样的心态。

    吴笑风道:“所以,你们为何要找我?”

    雷越朝他抱拳,躬下身去,道:“我们想请吴公子,施以援手。”

    吴笑风道:“你们想让我怎么施以援手呢?”

    这时,一直安静听着雷越讲述的崔若苡忽然开了口,道:“此前一个月,哥哥与我会面之时,曾有留下话,言道我在江湖中遇到什么危险,便可到一留客栈,找吴笑风帮忙。”

    吴笑风道:“不错,剑三的确可算得上是我的朋友。”

    “还是值得相信与托付的朋友。”崔若苡补充道。

    吴笑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只好道:“那你们可有什么打算?”

    崔若苡道:“先找到我哥哥,然后再伺机行动。”

    吴笑风问到:“那你们可曾有剑三兄的下落?”

    雷越道:“剑三离开摘星楼之时,曾对我言,他欲去樊城的落水镇,好像那里有摘星楼的人行动过的迹象。”

    “樊城的落水镇!”雷越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到了一声惊呼。

    燕林雪看向了吴笑风,道:“白兄此前追踪的那伙劫匪,分开的银子一些正是去了洛水镇!”

    吴笑风道:“所以,剑三有可能与白余花去了同一个地方,而他们查探的,也极有可能正是同一件事!”

    崔若苡听到他二人的对话,不解道:“落水镇是何地?为何我哥哥回去哪里?”

    吴笑风怔了怔,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他们:“那你们又是来到这露水赌坊之中的?而且还占了整个赌坊最为神秘的内厅?”

    崔若苡却突然笑了笑,道:“这露水赌坊是我家开的,自然我们可以来了。”

    吴笑风闻言,实在是不由地苦笑了起来,道:“这可真是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无论如何,我也没有想到,露水赌坊岳州崔家所开。”

    崔若苡道:“我哥哥都做了摘星楼天字号人物,为何我家不能再开一个赌坊呢?”

    吴笑风只好闭上了嘴巴。

    一个非常开着众多钱庄的人家,自然可以再开一间赌坊。

    无论如何,经常去钱庄的人总是爱去赌坊,而爱去赌坊的人,必定也经常去赌坊。

    吴笑风突然就觉得,在她家里,想出再建赌坊的那个人,一定是一个天才。

第三十七章 备好的马车

    “你家开的是钱庄,再开一个赌坊,这主意简直妙极了。”吴笑风不由地感叹到。

    崔若苡不禁扬起了头,嘴角露出微笑,但又静静看向大厅的顶面。

    吴笑风哑然一笑,只得再转向燕林雪,道:“看来,我们还得去白兄哪里一趟了。”

    燕林雪道:“如此最好。”

    雷越闻言,急忙站起身来,道:“吴公子,我等也想同去,寻找剑三统领。”

    “你们去干什么?招摘星楼的杀手吗?”吴笑风还未出言,却已然听见了一声娇斥,。

    雷越闻得声音,便低下了头去,道:“姑娘,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你们若去,岂非目标太大?”

    雷越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再说出什么话来,他早已明了,如今摘星楼正四处找他们,若果真出去,定然给吴笑风带来其他的麻烦。

    吴笑风见众人不再言语,便开口道:“既如此,我便与燕兄前往落水镇一趟,你们且在此待一段时间吧。”

    酒已喝完,人也散去。

    吴笑风却还未离开,依旧坐在石桌前。

    并非他不愿离开,若只有他与燕林雪,他此时应该早已回到了客栈的那张舒适无比的床上睡着了。

    可他已然在桌前坐着,只因他的衣袖,被一人紧紧抓在手里,若要离开,就得待着那双手一起离开。

    吴笑风对任何事都能从容面对,可对于女人,他总是感到头疼,尤其是会撒娇的女人。

    毫无疑问,崔若苡便是属于这样的一种人。

    “你哥哥之前是怎么嘱咐你的?”吴笑风苦笑地问道。

    “他说有危险,可去一留客栈找你。”崔若苡抬起了头。

    “现在你已经找到我了,自然便要留在此处。”

    “我必须跟着你们去找我哥哥!”崔若苡偏过了头,但却将手中的衣袖抓的更紧了。

    燕林雪看着二人的僵局,不由地笑了,道:“既然崔姑娘想去一留客栈,我们便这就回一留客栈。”

    吴笑风不由地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子,道:“那便走吧。”

    天还未亮,却已在显露出了灰蒙蒙的景象。夏日的白天,比其他时间总要来的更早一些。若是在冬日,此时恐怕还是一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世界。

    山坡上的低矮小庙,却突然发出一阵吱吱呀呀的响动。

    若是有人在此处,定然会以为见了鬼,毕竟无论是谁,在正要离开了深夜,即将看到了光明之时,却突然看到了泥塑的神像开始动了,他绝不会认为这是神灵显灵,而定然以为自己遇到了鬼怪。

    毕竟,人在遇到不能理解的事物之时,都会首先将它预想为一个可怕又邪恶的东西,即使它是一个象征着美好或善意的东西。

    但幸好,当吴笑风三人从神像下面钻出来时,外面一个人也没有,自然也就没人看到这个出口了。

    “恐怕,无论是谁,也不会想到露水赌坊竟还有第三条出口,而这出口,竟就在入口不远处。”吴笑风难得的感叹道。

    “可是我们却得走路回去了。”燕林雪却对他的感慨并未放在心上,但他已看不见来时所骑的马在何处了。

    吴笑风闻言,环视了一眼周围的的桃林,忽然飞了起来,径直越过树梢,在空中盘旋片刻后落了下来。

    然后他便手指了指山的另一侧,道:“从那处走。”说着便已动身朝着所指的方向走去。

    燕林雪不禁诧异,难道两匹马竟还在此处不可。

    山本就很小,所以另一侧也未隔多远。片刻后,三人已然来到了吴笑风所指的地方。

    燕林雪见状,却不禁疑惑了,原来此处并非是他们的两匹马,眼前竟然是两架马车。

    吴笑风道:“原来你竟是早已打算跟随我们去一留客栈了,竟连马车都已准备妥当。”

    燕林雪忽然明了,原来竟是崔姑娘准备好的马车。

    “约你来,自然要跟你们走,不然岂非让你们白白跑一趟。”崔若苡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模样,反而理直气壮地表达着自己的观念。

    崔若苡已经钻进了马车,为她赶车的,正是先前才刚分开的“天雷手”雷越。吴笑风只好自己坐道另一辆马车的车沿处,亲自为自己赶车。

    天已开始亮了起来,从地平线上露出一丝鱼白,有不断地扩张,路两侧的叶子,已经淡淡地显示出了墨绿,一丛丛的一簇簇的野花,也传出了阵阵幽香。

    可是,这些吴笑风并未注意,只因他路过这些的时候,马车已被赶的飞快,转眼间便已被抛之脑后了。

    当吴笑风三人来到客栈之时,正是客栈开门之时。此刻天已大亮,温度也开始攀升,拉车的马,也已被汗弄得湿漉漉了。

    老赵却已经等在门前,接过了吴笑风手中的马车。

    吴笑风并未从大门进入,而是领着崔若苡与戴了草帽的雷越,从后门直奔后院而去。

    进得后院,吴笑风便朝门口站立的一人问道:“茗雪可在客栈?”

    那人躬身答道:“古姑娘在后院,正在用早餐。”

    吴笑风走进后院,却便已发现了他要寻找的人。原来古茗雪此刻却正在他平日里最爱待的那棵柳树下坐着,而她面前的石桌上,却放有两碟清淡小菜,手中却是一小碗的面条。

    她看到吴笑风几人进入,便放下了手中的碗,站了起来。但很快,她的眉头便皱了起来,但他的声音依旧是仿若春风般温柔:“你们此时便回来了?不知这两位是?”

    吴笑风回过头,指了指崔若苡道:“这位姑娘,乃是剑三的妹妹,这位却是天雷手雷越。”

    古茗雪道:“剑三竟然有一个妹妹?天雷手雷越不是早已销声匿迹了吗?”她一时也不知该接着问哪一个的情况了,便只好一起问到。

    吴笑风却叹道:“剑三不止有着一个妹妹,还有着一个富裕的家和一群忠心的手下。”

    古茗雪道:“什么意思?”

    吴笑风为她解释道:“剑三是岳州崔家的二公子,原名崔莲商,这位便是他的三妹,崔若苡。而天雷手雷越,便是他的手下了。”

    古茗雪道:“所以,他们二位来此的目的是?”

    吴笑风道:“摘星楼内部发生了分裂,互相残杀了起来,而他们的首领剑三,却失踪了。”

第三十八章 来往的道路

    黄昏。

    原本热闹纷杂的街道上突然出现了一队人马,黑衣黑裤,却未蒙面。

    这一队人马不急不缓地走过长街,只要他们欲要经过之地,街道上的人便立即躲于两侧,为其让出道来。

    黑衣人马对此显然已经见过的太多,而对两侧路人的反应视若无睹了。

    眼见他们已快要走出长街,要出得镇子而去,但整个车队却突然停了下来。

    只有当先乘马之人,并未停下来,而依旧不缓不慢地向前走去。他手中的剑却已调整了位置,置于右手下侧。

    “朋友守住出路却是为何?莫非在等我等前来?”他的马还是往前走,但他的眼前已经出现了另外的一匹马。

    “朋友好奇怪的道理。”路口之人并未回答他的问话,只轻轻抚摸了一把身下的马。

    “哦?却不知在下哪里奇怪了?还望朋友让在下知晓。”他的马已再也无法向前走了,只因他已走近了对方的跟前。

    他此时才发现,对方骑乘的马,竟要比自己胯下之马,足足高出一个头,所以,此刻他走到了对方身前,竟比对方矮了一大截,这让他的感觉有些不好,但他又不想退步。

    “在下只有一人,这条道路如此之宽,却如何挡得住阁下如此多的人马,反倒是阁下,如此多的人马并行,反而让我不知该朝向哪边去了。”对方当真为他解释了起来,但却是道出了完全相反的场景。

    “这么说,倒是我等的不是呢?”他只好淡淡地问道。

    “话倒也不是这么说,毕竟道路就在这里,便是给来往之人行走的。如今,你们欲出去,而我欲进去,并未有任何关系。”骑着高头大马之人,仿佛是在安慰起了他,竟透露出了一种缓和的语气。

    他只好笑了起来,道:“朋友只有一人,让开一下岂不是更快更便利呢?”

    对方却道:“若凡事皆要论人数多少定结果,那岂非是无趣的很。”

    他便道:“那朋友想怎样才肯让道呢?”

    对方道:“如果只有我一人在此,定然会让路与阁下,只是……”那人说着却声音低了下去,竟露出一幅不好意思的神情。

    “只是什么?”

    “只是我的小黑,实在不是一匹多么勤快的马,若想让他回头多走路,简直要比让吴笑风走路更加的难办呢。”

    原来,路口站立的人,正是离开九星山庄的白余花,而他的胯下,正是他最爱的宝马小黑。

    白余花就在小黑的背上,小黑正站立在路口,俯视着眼前的一匹红马。

    白余花的马鞍已经不完整,断去了原先用来手扶的部位。他的衣服这也已不再完整,前襟变成了三条独立的布条。但他的剑鞘却依旧崭新。

    剑鞘轻轻敲打着脚蹬,路口有风,拂过他的脸。

    白余花觉得此刻竟然有一些愉悦与舒服,所以他并不想再动。

    残破的马鞍与衣服,表明了他之前必是经过了一场凶险的战斗。但他此刻的表情,却表明了他对那场战斗的结果很满意。

    黑衣之人闻言,不禁笑了起来,但他的笑声中已包含了一丝的不耐与愤怒,道:“朋友定要我等让开了?”

    白余花却仿佛未听闻出对方的愤怒,道:“我已说过,你们要出,我要进,并不妨碍。”

    “好!好!好!”那人竟拍手连叫三声好,但无论是谁,都已听出,此刻的“好”,已经并非真正的“好”了。

    “来几个人,帮这位朋友挪一下他的宝马。”他转向身后的队伍,大声呼喊道。随即便有六人从队伍中纵身而出。

    白余花看向这六人,却不由地眯起了眼。

    只见前来六人,最前方两人,手中各使一柄长刀,刀身足有四尺有余,弯曲成新月状,但总体却十分纤细。中间两人,却是各右手握有一把短剑,剑身乌黑,泛着青光,放眼望去,绝非善类,而其左手之中,却执有一扇圆盾,精钢打造,表面刻有麒麟图案,却是防御利器的绝妙之器。

    最后两人,手里竟然各握有一柄长枪,枪头绑有一根红缨,正随风而动,枪头冷冽,枪身坚韧,握枪的手,却更加的有力。

    白余花看着他们,却忽然笑了,他看向当先的那人,道:“怪不得阁下的队伍全部穿着黑衣,原来竟是如此。”

    那人不解,道:“这么说你又知晓了我们为何穿黑衣服?”

    白余花看着他的眼睛道:“无论是谁,身后的队伍里有着几个从军队中逃出来的逃兵,总会想着穿一身黑色的衣服,把自身遮掩起来,若不然,被别人看到,岂不是要笑掉了大牙。”他说着自己竟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对方却并未笑出来,尤其是刚出来的六人,更是笑不出来。他们非但此刻已笑不出来,反而脸色却已涨红成青紫色,无论是谁,被对手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成了逃兵,他的脸也许都会变成青紫色。

    人总是会在恼羞成怒之后便急于动手,仿佛武力会给自己的盖上一层遮羞的面纱。

    只见当先手握细刀的两人,早已飞身而起,伴随着口中大喝:“小子找死”,他们的刀锋,已逼近白余花的脸颊。中间二人,却是借手中圆盾,就地一滚,手中短剑已直向马腹而去。最后两人,却并未多动,但其手中长枪却已递出,一左一右刺向白余花的胸膛。

    白余花却猛地一夹马腹,小黑已在原地腾空而起,一柄剑却已顺势而出,击中马腹下的两柄短剑,有挑飞两扇圆盾,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随后那两人竟也倒飞而去。

    之前说话之人见此情形,已然笑了出来,他从未见过如此愚蠢之人,竟然在危机关头,首先想到的是挡住刺向马腹一双短剑。却不想,当头劈下的两柄长刀,与当胸刺来的两杆长枪,才是真正的杀招。

    但他很快便已笑不出来。原来就在一柄剑挑飞两扇圆盾之时,他却看见,那骑在马上之人,右手中却又出现了一把剑。

    这把剑却比第一把更加地快,以至于它出现的瞬间,长刀脱手,长枪已断。

    好锋利的剑!好快的剑!

第三十九章 出不去的路口

    小黑的双蹄已经落地,可它的周围已无一人。

    “朋友好快的剑。”

    白余花看向那人,缓缓道:“‘沧州六英’,只不过是六个懦夫而已,若是学剑的人连他们都胜不了,那岂非是不如回家烤红薯?”

    “沧州六英”,便是前一刻飞出去的六人,江湖传言,他六人本是朝廷西北边军中的好手,却不知为何,在一次与敌人的战斗后,便逃出了军队,来到沧州“六行寨”安身。因他们在沧州之后,多次与江湖中人交手,均大败对手,久而久之,便在江湖中混得一个“沧州六英”的称号。

    白余花却十分地表现出了对他们的不满,便直开口称为“逃兵”。

    无论如何,一个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称为“逃兵”,他总会恼羞成怒的,可“沧州六英”此刻却一言未发,缓缓退回了车队之中。

    之前开头的那人,见此,并未再开口。他向身后挥了挥手,车队已然分开向道路两侧而去,他竟不再坚持,让己方人员为白余花让出了道路。

    白余花心中无奈,但只得从车队之中打马穿过。

    黑衣车队静静地等着白余花进入镇中,转过街角消失在视野中,这才重新启程。

    “三哥,就这样让他走了?”沧州六英中的老二显然对刚才的结果表示极度地不满。

    原来车队领路之人,却被他称之为三哥。

    只见他淡淡一笑,道:“不让他这么走了,还能如何?对方明显是一位高手,连你们兄弟都不是他的一招之敌人,与他硬拼,岂非自讨无趣?”

    说话之人听得此言,头已不自觉地低了下去,他已再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了。

    但那三哥却又接着道:“此刻先让他先走,稍后,请龙三与张白独兄弟前去照料一番他。”

    沧州六英听闻三哥要龙三与张白独去照料那人,却脸色大变。

    如果可以,他们宁愿不去听到龙三与张白独这两个名字,他们相信江湖中的大多数人都不会愿意听到他们二人的名字。

    可当沧州六英又想到,龙三与张白独这次却要去照料刚刚打败了他们的人,他们便有笑了出来。虽然天气酷热难耐,可他们的心情,突然便觉得很愉快。

    无论如何,当他知道龙三与张白独回去照料他的敌人,那么他肯定会觉得心情愉快。

    “敢问各位站立于此,既不前进,也不为他们让路,却是为何?”

    正当沧州六英与被称为三哥之人说话间,突然他们听到了一个声音。

    “三哥”回头,便看见了一辆马车。那是一辆比寻常马车大出许多的车,由两匹枣红骏马牵拉,行驶间平缓无比。

    “三哥”看了一眼马车,脸色不断地变了又变,最终却一言未发,挥了挥手。

    他身后之人顿时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再次让开道路。

    “三哥”看向众人,喝道:“让路,发什么呆!”

    众人只好再次让出道路,待马车通过。

    “三哥,我们为何这次要让他过去?”这次确实沧州六英中的老大开了口。

    “三哥”却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淡淡地道:“行走江湖之人,一定要认得的三样东西,这三样东西,便是一辆马车,一个酒壶与一柄无鞘之剑。”

    众人不解,便有人问到:“那三样东西,可有什么特殊之处?”

    “三哥”道:“那一辆马车,并寻常马车都要大,也要奢华。那一个酒壶,却不止能装酒,却还能当做兵器,而那柄剑,你最好不要见到。”

    有人再问:“却是为何呢?莫非它乃是不祥之物不可?”

    “只因那把剑,属于江湖中公认剑术最为高明之人,而马车与酒壶,却是属于江湖中最为麻烦的人。”

    “那这两人又是谁?”

    “能有如此奢华马车,又将酒壶作为兵器的,自然便是吴笑风,而用无鞘之剑的人,便是那五羊观的江轻月了。”

    “莫非刚刚过去的那辆马车,乃是吴笑风的?”有人仿佛想起来什么,突然大声问道。

    “三哥”无奈地道:“若不是他,怎会让他轻易过去。”

    “看来阁下对让路与我,心中有诸多不平啊。”正当那三哥叹声说道之时,突然一声清朗的声音落入众人耳中。

    众人急忙抬头,便看见在车队中央的那辆马车顶上,赫然站立着一个人。

    他的脸上竟还露出一丝的笑意,仿佛见到了许久未见的老友。

    “三哥”的脸色却已变了,沉声道:“吴大侠因何去而复返?”

    吴笑风笑了笑,道:“并非我去而复返。”

    “可你本已经离开了此处,此刻却站在我等的马车上。”

    吴笑风摸了摸鼻子,道:“我之所以站在马车上,乃是车中之人邀请我而来。”

    “怎么可能?”“三哥”听到这句话,脸上的表情丰富极了,仿若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之事。

    吴笑风淡淡地道:“这世上总有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才显得这个世界如此有趣。”

    “那你认为这个世界很有趣了?”

    “有趣,有趣极了。”吴笑风仿佛笑得更愉快了。

    “可我等却并未觉得有趣,也许你马上也会改变自己的看法。”“三哥”话落,本就围在马车周围的黑衣众人,便一拥而上,朝着吴笑风而去。

    吴笑风此刻觉得对方实在无趣,打架也要蜂拥而上,确实有些麻烦。

    眼前的几十人,手中兵器五花八门,刀枪剑鞭,钩锏锤斧,更有各色暗器,金钱镖、峨眉刺、飞蝗石、铁橄榄、如意珠、铁蒺藜。此刻,这些兵器,全都招呼他一人而来。

    吴笑风此刻只想飞离脚下的马车,可是,他非但不能离开,还得护住马车也不能被击中。

    下一刻,吴笑风依然飞了起来,不但他自己已飞了起来,脚下的车厢竟也被他带到了空中,原来,在之前的说话间,他竟已弄断了车厢上多余的连接。

    众人急追,可吴笑风与车厢却已翻过街边的房顶,落了下去。

第四十章 风

    拉车的马,不安地用马蹄刨着地面。而它身后的马车,此时只剩下两根车沿。马车的一对车轮,也因被惊吓到的马狂奔,早已不知被甩在何处。

    一众黑衣人越过屋顶,落在院子里,但眼前只剩下了满院的马车残骸,本该在马车中的人,车顶的人,都早已不见了踪影。

    “快搜!”有人在屋顶大喊一声。

    众人便纷纷各寻一处,追索前去。

    可是,片刻后追出去的人便都已经回来。人数虽多,可无一人有发现吴笑风的去向。

    领头的“三哥”见状,脸色一阵阴晴不定,但又无可奈何。

    他心中已然明了,以己方此时的实力,即使找到了对方,却也于事无补,所以,他只好道了一声:“回去。”

    宽大的马车,却已不再宽阔的主街道上行驶,而是早已调转了车头,拐进了一条较窄的巷子。

    马车中原先坐着四个人,此时却已变成了三个。

    崔若苡道:“为什么只有他一人可以回去,却偏偏要我们坐马车等他?”

    燕林雪笑道:“因为他一人去便已足够,我们等着他回来便可。”

    崔若苡却有一些不高兴,道:“我还从未见过吴笑风是如何出手的呢,这次就应见识一番的。”

    燕林雪苦笑,道:“其实根本用不着看,他的出手只是比一般人快了许多,但看起来未必有多精彩,或者说一般人也许看不清他的出手。”

    “那古姐姐可有见过他的出手?”崔若苡却突然将头转向了车厢另一侧的古茗雪。

    古茗雪轻轻摇了摇头,道:“若说真正的出手,我也未曾见过。”

    崔若苡好奇道:“那你见过的是什么样的呢?”

    古茗雪道:“我见过的,只是一些寻常的,但并未见过凶险的交手。”

    “吴兄曾对我说过,若是一个男人,让他的女人也要面对凶险的话,即使他是天下第一高手,也不会是一个让人值得敬佩的男人。”燕林雪却在一旁突然开口到。

    古茗雪的脸,顿时红了起来。她已将头转向了车窗外。

    崔若苡却感慨道:“果然有本事的男人,在心里总不会看得起我们女人。但值得高兴的是,他们的心里,总会将女人的安危看得比较重要。所以,古姐姐也是一个幸福的人呢。”

    古茗雪娇嗔道:“谁要做他那个花心大萝卜的女人。”

    燕林雪却向崔若苡道:“莫非也有人时刻惦记着崔姑娘的安危?”

    崔若苡道:“之前每次哥哥出门,我总会央求他带着我,我总是想去见识一番江湖中的风雨。可他每次都拿什么江湖太危险之类的话搪塞我,从未带我见识一番。”

    燕林雪却已明白,自己多心了。

    但他马上又发现了一件事,那便是,眼前的这个姑娘的话语,似乎很容易便可以调动自己的情绪。

    他有些不安,但又不知这种不安来自于何处,所以他只好闭上了嘴巴,也闭上了眼睛。他竟在车厢里打起了坐。

    但幸好,车厢里的沉默并未持续太久,马车便已经停了下来。

    赶车之人的声音已传进了车厢,道:“我们到了。”

    原来此刻正在车前赶车之人,并非是老赵,从他的声音可以听出,他竟是与崔若苡一同从露水赌坊出来的天雷手雷越。

    燕林雪此刻站在巷子里唯一的一座宅院面前,仰头看着大门上的牌匾,只见上面雕刻着四个大字“善恶不思”。

    他不禁喃喃道:“好奇怪的名字。”

    雷越听见了他的疑问,便转身为他解释道:“此处乃是我与剑三兄三年前所置买的,目的乃是为受伤的兄弟留得一处疗伤之地,可是目前为止,还并未有人住过。”

    燕林雪便道:“这却是为何?”

    雷越苦笑道:“身为杀手,要么杀死对方,要么被杀,很少有失败后受伤而归的,所以这里也就一直未用到。”

    燕林雪道:“看来,人在江湖,谁也不能随心所欲。那这门口上的字有如何解释。”

    雷越道:“剑三兄曾说,这四个字来源于慧能六祖所著《坛经》,具体含义我却不知了。”

    “《坛经》有云:‘不思善,不思恶。’哥哥为此取名‘善恶不思’,便希望来此的人,能认清本心,不能只为杀人杀人。”崔若苡却接着雷越的话语为燕林雪解释道。

    燕林写闻言,便道:“那便是剑三兄的一幅苦心了。”

    说话间,他已上前推开了门。但他抬起的脚步却停在了半空。

    只因他在门后的院子里看到了一个人,或者说是两个人。

    燕林雪推开了门,便见到吴笑风站立在院子里,但令他惊愕的是,此刻他的怀中,竟然还抱着一个女人。

    吴笑风轻轻放下了怀里的人,笑着道:“我方才落在院子里,你便推开了门,看来我总算没有迟到。”

    燕林雪却笑道:“岂止没有迟到,你还先我们一步,只是……不知这位姑娘是?”

    吴笑风摸了摸鼻子,道:“她便是被困在那辆马车中的人?”

    燕林雪道:“那她又是何人?为何落入那些人之手?”

    吴笑风却摸了摸鼻子,道:“我若说我到现在为止,还并不知晓她的名字,想必你定会嘲笑我一番的。”

    燕林雪还未言语,便听到一声轻柔的声音响起:“若因小女子,让大名鼎鼎的吴笑风受到嘲笑,想来也是一件极为有趣的事了。”

    吴笑风苦笑,道:“我救了你,有因为你被别人嘲笑,你此刻总该告诉我你是谁了吧。”

    “风统领?”

    那女子正欲开口,却突然听闻一人难以置信的话语,便扭头看去。

    原来就在三人说话间,古茗雪、崔若苡与雷越三人也进入了大门。

    雷越刚入大门,便见场间有一女子,身影特别眼熟,待到那女子说了一句话后,他终于从对方的声音中知道了她是谁,便开口问了一声。

    那女子道:“你竟认得我?你是?”

    雷越道:“我乃剑三门下,雷越。”

    那女子看来雷越一眼,道:“剑三门下,怪不得可认得出我的身份,”然后她又转向吴笑风,道:“不错,我便是摘星楼风字堂的首领,风佩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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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梦短介绍:
人人都说吴笑风是一个很爱银子的人,也是一个懒散的出奇的人,但是江湖中凡有解决不了的事,都有人拎着装满银子的箱子来找他。江湖梦短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湖梦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湖梦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