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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迪巴拉爵士     北宋大丈夫txt下载     北宋大丈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07章 杨继年碾压林中

    赵曙看着杨继年,脑海里飘过此人的资料。

    能考中进士证明他读书不差,随后就是授官,这人在外面任职数年之后就回来了,在御史台担任御史。

    别人担任御史恨不能三天两头弹劾官员来彰显自己的能力,让自己进入朝野的视线之中,算是养望。

    可这位杨继年进了御史台之后,却就像是进了安乐窝,从此过上了安稳的日子。

    别的御史早就高升了,只有他依旧坚守。

    汴梁官场都说这人真的是一朵奇葩。

    不思进取!

    这便是大家对杨继年的评价。

    可今日他却来了。

    杨继年看了包拯一眼,说道:“林中不是包相打伤的。”

    林中的脖子一扭,发出咔嚓的一声,他笑道:“难道是某自己装出来的毛病?连御医都说,羊角风许多时候就是刺激出来的……”

    “别人是,你却不是。”

    杨继年走了过去,和林中面对面站着,冷冷的道:“你早就有了这个毛病……某看过你的履历,从任职开始,你就在避免出任人多的官职,你一直在冷清的职位上厮混,此次晋升侍讲,你再也避不过别人,所以你焦急了……”

    林中别过脸去,微微一笑,“你……真会说话。”

    “你担心哪日在君前失仪,陛下会让你去某个无关紧要的职位上养老,所以你必须要找个人来承担羊角风发作的责任,你找来找去,就找到了包相。”

    有人问道:“那他为何不去找欧阳相公。”

    欧阳修更好说话。

    杨继年笑道:“他随便找谁都行,但被激怒了敢动手的只有包相罢了……”

    “这样啊!好像也能说得通。”

    林中笑道:“你在编故事吗?”

    他的右脚在抖动,呼吸渐渐急促。

    “是吗?”

    杨继年走近一步,林中不禁退后了一步。

    “你的家人一年一换,为何?”

    呃!

    众人不禁愕然。

    这里的家人指的是下人仆役。一般人家的仆役都是长年做的,主家也巴不得他们长期留下来,这样就省去了磨合的麻烦。而且知根知底的更放心。

    一年就换一茬,这个不对味啊!

    “哈哈!”林中依旧在微笑:“某不信任那些家人,所以经常更换。”

    这是一种病。

    比如说赵曙就有这种病,一般人很难获得他的信任,获得了他的信任之后,你一旦背叛,那你后续再忠心耿耿,在他的心中也是不忠。

    赵曙不禁有些意外之喜。

    他知道自己有毛病,那种心理上的毛病很难启齿,而且看来看去,没看到病友,就格外的孤独。

    林中也有这等毛病?

    “你的谎言编造的不错,可惜某却没准备给你机会。”

    杨继年再向前一步,这一次林中并未退让,两人几乎是贴面了,呼吸可闻。

    “某去问了你以前的家人,有的不知道你有病,有的亲眼看到你倒在地上抽搐……有人看到你口吐白沫……”

    林中深吸一口气,目光转冷,“你是用钱去收买了他们吧?”

    这是无懈可击的推卸。

    “不,同行的还有人。”

    杨继年盯着林中,傲然道:“某一旦要弄谁,那就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谁?”

    林中微微昂首问道。

    这件事发展到了现在,赵曙也觉得匪夷所思。

    御医都说了,羊角风患者会被突然的刺激弄发病,而以前却一直好好的。

    所以他相信了是包拯把林中打抽抽了,为此准备给林中一个更好的职位作为安慰。

    这是曾公亮的建议,因为帝王的身边不可能留着一个随时会倒地的近臣,那样不好。

    可杨继年的出现却让这件事多了些变故,赵曙不禁就生出了些期许来。

    “陛下,臣请了曹国舅……”

    杨继年侧身拱手,林中马上反驳道:“谁都知道曹国舅和沈安交好,他定然会帮包拯!”

    这是动机论!沈安和包拯是一伙儿的,而曹佾和沈安也是一伙儿的,同理,包拯和曹佾就是一伙儿的。

    一伙儿的证言自然不能信。

    杨继年看着他,微微皱眉。

    林中心中冷笑,为了这可能的一刻,他准备了多年,此刻爆发出来,他有无数方法来应对。

    而且他必须要感谢杨继年,今日杨继年揭开了此事,只要他搪塞过去,以后谁也无法翻旧账!

    一劳永逸了啊!

    杨继年,谢谢了啊!

    他的眼中多了怜悯之色,这种眼神杨继年在王的身上看到过,就是那种神灵可怜凡人的味道。

    赵曙心中微叹,正准备说话,杨继年却说道:“还有汝南郡王的身边人!”

    林中的身体一个摇晃,面色惨白的道:“不可能……”

    杨继年说谁他都能搪塞,可官家生父那边的人却搪塞不了,这是唯一的缺陷。

    杨继年缓缓侧身看着他,那眼神中带着怜悯:“那是郡王的身边人,他此刻就在外面。”

    卧槽!

    曾公亮不禁赞道:“好手段!”

    从进殿开始,杨继年就在一步步的逼迫林中,让他自己去圆谎。最后才用证据拍死林中。

    这等手段凌厉,而且滴水不漏,非老谋深算者不能为。

    杨继年微微昂首道:“某那女婿说过一句话,某深以为然……他说,一句谎言需要无数句谎言来掩盖,开了头,你就没法收尾。”

    林中面色煞白,赵曙却已经想笑,他吩咐道:“让郡王府的人进来。”

    郡王府来的是赵允让身边的老仆,看着垂垂老矣,眼睛都是睁不开的模样。

    赵曙微微坐直了身体,对这位赵家的老仆表示尊重。

    行礼之后,老仆说道:“昨日杨御史请见郡王,说有人诬陷沈安,郡王大怒,就让小人跟着去做个见证……”

    杨继年是个没进取心的人,而且还没出息,没本事。

    这是此前大家的认知,可现在却不同了。

    一句话把这事儿从包拯的身上摘下来,变成了杨继年这个老丈人要为女婿讨回公道,事情变味了。

    包拯顷刻就脱身上岸,不受一点影响。

    这个手段要得啊!

    众人微微点头,不禁觉得杨继年是个可造之材。

    “小人和曹国舅跟着杨御史去了几户人家,见到了几个原先林中家的下人,杨御史当着小人问话……”

    这是证明。

    老仆问道:“谁是林中?”

    这是赵曙亲爹的身边人,他来了连赵曙都得坐直了身体表示尊重,林中只得站出来。

    老仆看了他一眼,说道:“郡王说了,有病就是有病,去治就是了。你不治病却去撞包拯,可见也是个蠢的……若是依郡王的脾气,定然会把你打个半死。”

    这是来自于官家生父的评价。

    赵允让懒得很,没兴趣评价朝中官员,此刻对林中的评语一出,这人的前途就算是全完了。

    老仆回身冲着赵曙拱手道:“阿郎还说杨御史是个聪明人……”

    众人不禁艳羡不已。

    赵允让的夸赞可不多见啊!

    杨继年以后可就要飞黄腾达了。

    赵曙微笑道:“郡王……他还有什么话?”

    老仆努力睁开眼睛,说道:“阿郎说外面的风风雨雨烦人得很,若是可以,他老人家就想提刀上街去砍杀了几个蠢货来祭天,这大宋想来会更好些。”

    噗!

    有人忍不住就笑了。

    可有人没笑。

    比如说司马光他们。

    赵允让在暗示,说反对新政的都是蠢货,而且他们搅风搅雨的很是让人头痛,真想杀几个来解解气。

    至于祭天,老赵这个人喝多了连老天爷都骂。让他祭天,怕是老天爷会降下雷霆,一家伙拍死他。

    赵曙点头表示知道了,吩咐道:“让皇后收拾些药材和东西送去郡王府。”

    他不好出宫去见老爹,不过经常叫人送些东西去,这也是孝心。而且赵顼能出宫去郡王府,算是代替他看看。

    高滔滔但凡遇到这等事儿都是亲力亲为,希望郡王府里的阿舅能看在自己勤勉的份上,别劝赵曙找女人。

    这便是人,以一个人为中心,能引发出无数变化。

    等老仆走后,赵曙看着林中,眼神渐冷,“既然有病,那便回家歇息,好生治病,何时好了再说。”

    林中一下就软了下去,他跪在地上嚎哭道:“陛下,臣……臣这病只是偶尔发作啊!臣本是想着在冷门的职位上过了这一生,可您一朝把臣变成了侍讲,这侍讲可是要经常给您讲解经文……臣怕自己出丑,这才挑衅了包相,臣是迫不得已啊!”

    啧!

    碰到滚刀肉让赵曙有些烦心。

    “合着都是别人的错,你没错?”

    赵曙摆摆手,有人进来拉走了林中。

    “杨继年,你不得好死……”

    绝望的林中竟然恨的是杨继年,让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世间有一等人,他们总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中心,全世界都欠自己的,林中就是其中一个。

    赵曙当然不会理会这等疯子,他饶有兴趣的看着杨继年,说道:“你在御史台多年,朕本以为你没什么本事,可今日你却让朕大开眼界…正好林中走了,侍讲差了一个,朕让你去……”

    卧槽!

    这个是飞黄腾达了啊!

    众人不禁艳羡不已。

    天章阁侍讲,这是给官家上课的人,厮混一两年后,再出来就职,那就要鱼跃龙门了。

    众人以为杨继年会欣喜若狂,可他拱手淡淡的道:“多谢陛下,只是臣身体不适,在御史台多年了还好,若是出了御史台,怕是活不了几日。”

第1108章 沈安眼瞎了吗?(为新盟主‘佣兵23’贺,加更)

    帝王亲手给官员升职,这是莫大的荣幸,官员们都会感激零涕的献上自己的忠心。

    可杨继年却用了一个借口,说自己离了御史台怕是活不长。

    杨继年,你真是有种!

    这个借口很拙劣,让赵曙很生气。

    从未有人拒绝过他的任命,杨继年算是开先河了。

    而群臣则是有些不解。

    这是升官啊!

    杨继年这人莫不是傻了?

    可你以前说他傻还行,现在却不能。

    看看这次他的表演吧,不过是一天的功夫就逆转了局势,让包拯脱身上岸,让弹劾沈安的人灰头土脸。

    这样的一个官员,他竟然拒绝了官家的亲自任命。

    这是为啥?

    赵曙摆摆手,杨继年告退。

    回到御史台后,同僚们还没得到消息,问他也只是笑笑。

    稍后他在宫中的言行就传了出来,御史台上下都傻眼了。

    “那可是天章阁侍讲,他竟然拒绝了?”

    “而且还是官家亲授啊!”

    “……”

    下衙了,杨继年出了值房,发现同僚们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

    “杨御史,以前某得罪了。”

    一个官员上前拱手,汗颜道;“以前某以为你是怯弱,却是得罪了。”

    老杨不怯弱,只是不想离开御史台而已。

    这个发现让大家都有些震惊,有人甚至还生出了崇拜之情,问道:“杨御史,您为何不愿意升职呢?”

    杨继年只是笑了笑,颔首离去。

    在回家的路上,他买了些熟食,还有一小坛酒。

    “某回来了!”

    站在家门口,他嘴里叼着油纸包,手里拎着酒坛和一包给娘子的点心,忙的不得了。

    赵顺开了门,想接过酒坛子,杨继年却避过了,他伸手把油纸包拿下来,说道:“这个肉切了凉拌,下酒最好,这酒……”

    他看看前方,有些心虚的道:“收起来,晚饭时倒半坛子,就说是上次喝剩下的。”

    赵顺心领神会的道:“郎君放心,小人保证不让娘子知道。”

    “聪明!”

    杨继年拎着油纸包去了后院,李氏正在和阿青做针线说话,见他来了就笑道:“官人今日回来的早,这是点心?”

    “给你买的。”

    阿青很有眼色的起身告退,李氏接过油纸包,埋怨道;“这个要花不少钱呢。”

    杨继年坐下说道:“卓雪嫁出去了,家里如今的日子好了不少,不差这个钱。”

    李氏点头,看着油纸包,心中甜蜜。

    “官人,要不……”李氏看着笑眯眯的丈夫,说道:“要不您升个官?”

    “升官还得出远门,到时候一家子折腾,麻烦。”杨继年板着脸道:“如今卓雪嫁在京城,咱们一家子都在京城,多方便?”

    这是李氏当年的要求,这时候由杨继年说出来,可见是心甘情愿的不升官。

    李氏心中熨帖,说道:“这些年都过来了,此刻也再难升官,不过咱们一家子这么过下去也好。”

    她早就看透了这些东西,富贵权势,倨傲卑微,这些不过是过眼烟云,最重要的还是一家子活的开心,这个比什么高官厚禄都强。

    这是一个极为有生活智慧的女人,在她的操持下,杨家虽然不富贵,但却活的有滋有味的。

    她看着杨继年,觉得自己当年的运气不错,找了个甘愿平凡的夫君。

    夫妻俩含情脉脉的对坐着,直至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娘……娘!”

    李氏起身抱怨道:“是卓雪,这孩子又来了,还大呼小叫的,没点做娘的模样。”

    她嘴里抱怨,嘴角却微微翘起,温情满满。

    这便是生活啊!

    杨继年觉得这样的日子自己过一百年都不会厌倦。

    “娘,爹爹今天好吓到好些人呢!”

    外面的杨卓雪抱着芋头在欢喜的说着,“爹爹真的好吓人呢!”

    “什么吓人?”

    在李氏的眼中,自家官人就是个平平淡淡的官员,会一直这么平淡下去。

    她伸手接过芋头,笑道:“芋头又白净了不少呢!”

    杨卓雪看了一眼屋里,见爹爹端坐着,作严肃模样,就捂嘴偷笑了一下,说道:“娘,这两日不是有人弹劾包公和官人吗?”

    “那是畜生!”李氏的眼中只有亲人,外人不得罪自己的就是朋友,得罪的就是仇人,她把芋头的手握着,说道:“不是说很厉害吗?包公都焦头烂额了,女婿那事也头痛,说是他一把火烧死了辽皇……”

    “娘!”杨卓雪觉得自家老娘总是这般漫不经心的,让人头痛,“是差点烧死。”

    “哦,差点烧死。”李氏一边逗弄着外孙儿,一边说道:“还有说果果欺负人的,那不是糊弄吗,我是不信的,不过外面吵得厉害,这事等女婿回来了再说,他立功无数,打断几条腿就消停了。”

    “娘!您真英明!”

    杨卓雪就是这般想的:沈安回京,把战功一数落,那些弹劾他的官员都面如土色,然后跪地求饶。可沈安却狞笑着走过去,一人一脚把他们的腿全给踩断了。

    真是美好啊!

    李氏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说你爹爹怎么了?”

    “爹爹今日当朝驳斥了那个林中……”

    杨卓雪得意的道:“满朝文武都被那林中给蒙蔽了,让包公和官人蒙冤,最后却是爹爹去查了出来……娘,您不知道吧,今日爹爹让满朝君臣都傻眼了,哈哈哈哈!他们以为爹爹是傻子,谁知道爹爹比他们都聪明,只是不想理他们。”

    李氏回身看着屋里的夫君,眼中柔情万千,“你爹爹本就不傻,谁当他傻,那谁才是傻子。”

    她的夫君怎么会是傻子,只是因为喜欢她,这才妥协留在了京城。

    有一个这样的夫君,她觉得是老天对自己的眷顾。

    杨卓雪得意的道:“娘,您还不知道吧,今日官家的生父夸赞了爹爹,说爹爹是个聪明人,官家更是当朝要封爹爹做天章阁侍讲呢!”

    “啊!”李氏不禁震惊了。

    那可是给官家上课的官员,堪称是天子近臣,以后前途无量,而且还不必调出京城,很是便宜。

    “官人……”

    李氏心中震动,可杨卓雪却不知道她的情绪,兀自得意的道:“娘,爹爹当朝拒绝了,说是出了御史台活不长……”

    李氏呆住了。

    “娘……”

    杨卓雪发现母亲的眼中有泪水,不禁就慌了。

    “娘,您怎么了?”

    李氏的泪水终于滑落下来……

    杨继年坐在里面,单手拿着茶杯,低头嗅着茶香。

    杨卓雪在焦急,芋头在好奇的看着自己的外祖母……

    院子里的大树树叶泛红,风吹过,一片叶子落下来……

    ……

    “辽人五万余骑精锐南下偷袭,咱们的人看到了。”

    秋日的兴庆府很是美丽,地里的庄稼都收了,一片片的断茬看着很是整齐。水渠里,清澈的水在缓缓流动着,还有鱼儿在游动。

    农人看着这片景象惬意的笑着,丰收的喜悦还洋溢在脸上,就被马蹄声惊破。

    皇城方向来了一队骑兵,气势威严。

    农人们避在边上,有胆大的抬头,然后惊呼道:“皇后跟着出来了。”

    “低头,陛下最近不高兴,不想死就低下头。”

    一抹绿色夹杂在一片甲衣里显得格外的嫩,梁皇后木然看着前方意气风发的丈夫,目光不禁转向了南方。

    那里有渐渐强大的大宋,也有那个让自己狼狈不堪的小贼。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一首词让沈安名声大噪,却让梁皇后如坐针毡。

    在不知道梁皇后乔装出使大宋去谈判的人眼中,这是一首好词。

    在知情者的眼中,这首词全是暧昧。

    什么叫做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梁皇后才将从大宋归来,这首词就传出来了。

    关键是西夏使团内部都在传言,说是沈安调戏使团中的女子。

    使团里的女子有几个,除去几个丑女之外,就梁皇后漂亮。

    沈安不会是睁眼瞎吧?

    肯定不是,据闻那厮起家就是靠做女人的事物,什么托奶,香露……这种人不可能会眼瞎。

    也就是说,他若是要调戏也只会调戏梁皇后。

    而后这首词就传出来了。

    这个味道不对啊!

    知情者都对李谅祚投以暧昧的目光,觉得这位年轻皇帝的头上大抵是绿油油的。

    李谅祚却一直没就此事吭声,帝后的关系依旧如故。

    众人策马到了水渠边上,前方的李谅祚下马,回身道:“今年丰收,可够弥补辽人入侵的损失?”

    黄河百害,唯利一套,大宋饱受黄河水患之苦时,西夏却在享受着黄河之利。

    一个文官说道:“陛下,辽人此次烧杀抢掠,破坏颇大,怕是不够……”

    那些武将的眼中多了愤恨,其中一人说道:“陛下,当时我军咬住了辽军,只需拖着就能拖垮他们,可您却下令收手,将士们眼睁睁的看着辽军远遁,心中憋屈啊!”

    李谅祚的眼皮子跳了一下,薄唇微抿,然后握住刀柄说道:“我们的大敌从来都不是辽人,而是宋人,不知道这个……你……做什么将领,统什么军?嗯?!”

    将领的眸子一缩,说道:“是,臣错了。”

    李谅祚微微一笑,“知错就好,朕喜欢你的坦诚,回头……”

    他偏头对梁皇后说道:“你不是说担心宫中有人不利于自己吗?朕便让这个勇士进宫一阵子,想来你晚间再也不会惧怕……”

    将领的眼中多了冷色,但看到李谅祚眼中的冷笑后,就低头道:“是。”

    梁皇后颔首微笑道:“甚好。”

    这个丈夫在渐渐成熟,但他做事却喜欢用人来做借口,少了些王者之气。

    不过西夏这里能培育出王者吗?

    梁皇后有些迷茫的想到了沈安。

    “放过辽军,是为了让在雁门关受辱的耶律洪基倾力去对付宋人,刚来的消息……辽军败了。”

    气氛骤然一紧,那些臣子们的眼中全是不可思议。

    “宋人竟然胜了?”

    顷刻间,这里的温度就从秋季到了寒冬。

    ……

    又是一个盟主,加更加的痛并快乐着。

第1109章 你和沈安究竟有没有那回事

    在西夏人的眼中,最可怕的不是辽人,因为辽人没有他们狠辣和野蛮。

    在他们看来,有钱的宋人最可怕。

    宋人有钱,失败一次不打紧,他们很快就会重新武装出更多的军队,修建更多的堡寨,让你感到无能为力。

    但这样的宋人守成有余,进取却不够。

    而且此次辽人出动五万大军南下偷袭,在兴庆府的官员们看来,宋人输定了。

    “……那时臣还在想等着宋人大败之后,咱们趁机偷袭一把,这样就能和辽人一起夺取些地盘。宋人富裕,钱粮都不差,那些工匠出色,是咱们的好帮手。他们的女子漂亮温柔,看着就想压倒她们……可,辽人竟然输了吗?”

    一个文官在苦笑。

    “是的,输了。”

    李谅祚看似冷静的说道:“韩琦挂帅。”

    “他?”

    有个老臣子抬头,不屑的道:“陛下,韩琦当年被咱们打的如丧家之犬,他挂帅能做什么?”

    在西夏人的眼中,韩琦就是一条被打断了脊梁骨的老狗,哪里是西夏的对手。

    “他胜了。”

    李谅祚不喜欢臣子这种妄自尊大的模样,但他必须要给出另一个答案,“沈安随行。”

    “沈安?”

    这个名字让李谅祚的臣子们面色各异,但最多的还是愤恨。

    梁皇后微微垂眸,看着这些人的反应,心中不禁冷笑着。

    西夏几次败在沈安的手中,这些人是怕了。此刻听到辽人再度败给了沈安,那心中的不安就会被放大。

    一群胆小鬼!

    梁皇后看着蓝天,觉得自己能指挥千军万马去征战。

    那个小贼该快到汴梁了吧?

    下次他若是敢来西夏,我就……

    弄死他?

    梁皇后的神色多了惆怅。

    那个胆小鬼,说是大宋名将,可竟然会随身带着铁板,否则上次就能给他好看。

    群臣低头,没有人再瑟。

    李谅祚的眼中多了冷色,“辽人败了,耶律洪基定然会怒火攻心,而宋人自然会举国欢庆……在这等时候,我们该做些什么?”

    那个老臣抬头,说道:“陛下,我们该马上和辽人结盟。”

    这个反应很快,李谅祚微微颔首表示赞许,“不,不需要结盟。”

    他的眼中多了野心,“咱们看着辽人和宋人争斗,最好是两败俱伤,到了那时……”

    “是啊!若是两败俱伤,咱们可就是渔翁得利了。”

    “陛下英明!”

    一个武将皱眉道:“陛下,可那沈安却是大敌。他数次击败了咱们,又击败了辽人……此人在,以后怕是不好打啊!”

    李谅祚的眼中多了笑意,可那武将的身边瞬间就空了。

    马丹,陛下就败在了沈安的手下,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是啊!那是个大敌。”

    李谅祚想到了群臣这段时日看向自己的目光,不禁就看了梁皇后一眼。

    你们之间究竟有没有……

    梁皇后坚称没有,可若是没有,沈安怎么会作了那首词?

    梁皇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就微微一笑。

    这个家伙又吃醋了啊!

    可我真和沈安没什么,你这等飞醋吃起来有意思吗?

    但想到了那首词,她就觉得身体燥热。

    那是一首会流芳千古的词,字里行间都流露出了眷恋之意,若非是真情流露,沈安怎么会作出这等词来?

    难道他对我有那种意思?

    她仔细想着和沈安的交往,不禁痴了。

    大宋最年轻有为的臣子,文物双全,还长得英俊……

    这样的人,他竟然在觊觎我的美貌?

    “走了!”

    “嗯?什么?”

    曹皇后抬头,就看到了来自于李谅祚的不满目光。

    还说自己没那个意思,可眼睛里都是春光流动……

    李谅祚越想越恼火,说道:“派出使者去告诉耶律洪基,我们愿意和辽人成为朋友,但他必须要赔偿些粮草……”

    “回去!”

    李谅祚打马回去,梁皇后觉得他是吃醋了,就紧紧跟上。

    秋季的城中很是热闹,街上人不少。商家吆喝,顾客如云。

    李谅祚看到这一幕不禁就微笑了起来。

    “陛下,这是盛世景象呢!”

    梁皇后觉得自己需要哄哄他,就拍来了个马屁。

    李谅祚点头,心情大好。

    梁皇后见了心中一松,心想他毕竟是年轻,几句话就哄好了,我果然是有天赋啊!

    一对年轻男女在左前方的角落里,偷偷摸摸的相对而立。

    梁皇后指着他们笑道:“陛下您看。”

    李谅祚看到了,不禁面露微笑。

    他想到了当年,那时候的梁氏还是他的表嫂,两人就是这么偷偷摸摸的。

    那男子伸手托着女子的下巴,摇头晃头的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梁皇后的笑容僵住了,她看了李谅祚一眼。

    这人才将觉得受到了沈安的羞辱,竟然有人在吟诵那首词……

    作孽啊!

    李谅祚觉得胸口有些闷,他捂着胸口,用力的呼吸着,“这首词……”

    “陛下!”梁皇后觉得不大对,心想你可要挺住啊!大不了回头我不再出使大宋就是了。

    李谅祚一头栽倒马下,旋即兴庆府大乱。

    夜里,病榻边的梁皇后仰天低喝道:“沈安,你这个小贼,我定然要杀了你!”

    ……

    耶律洪基已经要气疯了。

    茶杯粉碎,下面跪着的将领额头上全是血,却不敢动一下。

    “败了?竟然败了?”

    那双黝黑的眸子里全是怒火和不敢相信,杀机渐渐弥漫。

    “统军大将也被俘了……”

    “损失两万……”

    耶律洪基在快步疾走着,鼻息咻咻。

    “朕派出了大军,还是突袭,这样的安排天下何人能挡?”

    下面的官员们低下头,觉得这真是倒霉催的失败,估摸着会有许多人倒霉。

    “保州没拿下……呵呵!保州,朕只需五千人就能拿下的小城,可竟然安然无恙。若是有了保州城作为底气,退回来也能让宋军进退两难……为何没有拿下!?”

    下面跪着的将领浑身灰扑扑的,脸上还有伤疤,他抬头道:“陛下,临行前您不是说要速战速决吗?臣等当时赶到保州城时,他们早有准备……斥候禀告说宋军大军北上,大多是步卒,臣等就南下寻求决战……”

    这个步骤丝毫不错,耶律洪基想吐血,“可为何败了?为何败了?”

    他的无敌大军啊!

    竟然就这么败了?

    此刻耶律洪基一口老血憋在嗓子眼那里,皱眉道:“说清楚。”

    “是。”

    “……我军全军攻击,宋人有巨大的弩阵,隔一阵子就发射,让我军死伤惨重。他们的刀斧手悍不畏死……”

    “等等!”

    一个文官突然叫停了将领的解释,问道:“某记得刀斧手移动很缓慢吧?为何不打马冲撞?再厉害的刀斧手也无法抵挡战马的快速冲撞吧?”

    众人都纷纷点头,将领苦笑道:“宋人的火药罐和火油弹很厉害,战马被吓到了,跑不起来。”

    众人愕然,旋即一股寒气袭来。

    “远处有弩箭,近了有火油弹和火药罐……还有刀斧手,陛下,宋军不动骑兵就能拦截我军,这……不妙啊!”

    这是一个很认真的将领,只是不会说话。

    什么叫做不妙?

    耶律洪基看了他一眼,觉得这样的人就该扔到宋辽边境去,下次让他去体验一番不妙的感觉。

    不过他幻想了一下那个场面,觉得很是震撼。

    “铺天盖地的弩箭,爆炸的火药罐,燃烧的火焰……还有那些高大的刀斧手……以及后面虎视眈眈的无数步卒,好似无懈可击,谁领军?”

    耶律洪基觉得该是包拯。

    众人也觉得应该是他。

    人是个很奇怪的生物,大部分都不认输,如果真的要输的话,他们宁愿输给老冤家,也不愿意输给新人。

    因为输给新人会觉得自己很无用。

    将领抬头,“陛下,是韩琦。”

    “韩琦?”

    耶律洪基的脸颊颤抖了一下,他觉得这是在侮辱自己的智慧。

    “那个蠢货连西夏人都打不过,他领军……那不是屡战屡败吗?”

    那个认真的武将说道:“陛下,可是我们也输给了西夏人。”

    众人看了他一眼,都觉得这样的人大抵是活不长的,不是死于陛下之手,就是被同袍在身后捅刀子。

    可他的话没错啊!

    咱们说韩琦是蠢货,当年输给了西夏人,可咱们也没赢过西夏人吧?

    那么谁是蠢货?

    “韩琦可是变厉害了吗?”耶律洪基渐渐冷静下来,在分析着。

    “厉害……”将领想起了骑坐在红色棺木上的那个死胖子,不禁摇摇头,“韩琦赶着大车上阵砍杀……很勇猛。”

    “韩琦上阵了?”耶律洪基觉得这就是个笑话,“宋人的文官柔弱,朕一刀就能剁了他。”

    “拉车的马浑身披甲,无人能挡……”

    “无耻之徒!”

    耶律洪基气咻咻的道:“还有谁?”

    将领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指挥的是沈安……”

    耶律洪基的脸一下就涨红了,他目光梭巡,想起了自己上次被沈安一把火差点烧死的事儿,而雁门关之败更是他终生的耻辱……

    还有那一口血……

    他觉得胸口很闷,就抬头看看。

    胸口终于顺畅了啊!

    耶律洪基觉得咽喉里有东西在涌动出来,就张开嘴。

    噗!

    ……

    第三更送上,晚安。

第1110章 今年冬天冻成狗

    “大军南下,我只担心那个盐菜扣肉的安危,你说早些派人去找到她该多好?”

    萧观音很是惆怅的以手托腮坐在案几前,一个侍女笑道:“娘娘,大军南下,宋人此次会大败,到时候陛下定然会索要钱财岁币,咱们可以让他们把那个盐菜扣肉交出来……”

    “咦!”

    萧观音一拍手,兴奋的道:“是啊!一个女子对于宋人而言不算是什么,他们定然会同意,来人。”

    “娘娘。”外面进来了一个侍卫。

    萧观音吩咐道:“把床换了。”

    呃!

    侍卫有些不解的问道:“娘娘,换什么床?”

    她的那张床很不错,而且也很新,为啥要换?

    萧观音含笑道:“换张大床,到时候那个盐菜扣肉来了,我就和她睡一块……逼着她把后面的情节说给我听……想想每日听着宝玉和黛玉他们的故事入睡,身边还有一个优雅的南国女子,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是。”

    换张床是小事,一群侍卫仆妇上手,没几下就换了。

    萧观音躺在床上,幻想了一下身边就是盐菜扣肉,自己搂着她,听她说着石头记……

    宝玉会和谁?黛玉会不会……

    “不好啦……”

    “娘娘,陛下吐血昏迷……”

    幽幽醒来的萧观音松开紧紧抱着的被子,一脸震惊。

    “为何?”

    在她的印象中,耶律洪基强硬而坚定,除去上次在雁门关大败之后吐了一口血之外,再也没见过他有软弱的时候。

    “南下大军败于韩琦和沈安之手。”

    “什么?”

    萧观音只觉得浑身发冷,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我的盐菜扣肉来不了了,好遗憾。

    “走,去看看。”

    ……

    秋风萧瑟,四野枯黄。

    但秋天也是收获的季节,农人丰收,商人赚钱……

    至于朝中的君臣,他们正在听着新任三司使韩绛的介绍。

    “……各地的粮食都在计算之中,不过许多人都提前写了文书来,说是在田间看到麦穗垂垂,老农们很是欢喜,一问都说今年是个丰收年……汴梁周边已经丰收了,远些的地方也丰收了……如今就等更远些的消息……”

    韩绛抬头道:“陛下,今年丰收已成定局,这是陛下德行的感召……臣为陛下贺。”

    “陛下德行感天动地,臣等为陛下贺。”

    赵曙呵呵笑道:“诸卿免礼。”

    对于帝王而言,丰收就是最大的褒奖,若是遇到了灾害歉收,那抱歉的很,多半是你这个帝王得罪了老天爷,老天爷降下灾难,可惜没弄死你,却让大伙儿倒霉了。

    顶缸的帝王啊!

    赵曙唏嘘一下,然后微笑道:“今年丰收既然成了定局,各地的水渠该修整的就要修整一番。”

    曾公亮说道:“官家高瞻远瞩,在我等还在沾沾自喜时就想到了明年之事,臣惭愧。”

    老曾的马屁不错,众人相对一视,都为在北方的韩琦捏了一把汗。

    曾公亮在这段时日里可是亮点不断啊!

    但凡是官家首肯之事他就赞同,谁敢反对他就跳出来呵斥驳斥,一时间君臣其乐融融,但背后许多人都说老曾是奸臣。

    奸臣不奸臣的咱不说,可看看陛下那享受的模样,老韩在北边但凡犯错,这个首相职位大抵就要换人了。

    众人又看了包拯一眼,这位才经历过弹劾风潮,如今看着越发的沉稳了。

    只是看着老包手里的象牙笏板,大伙儿都觉得脑门子有些发寒。

    这位可是真敢动手打人啊!一笏板就把林中打抽抽了。

    赵曙也看到了大家的目光,不禁嘴角抽抽,想起老包要是哪日和韩琦发生了冲突,这二人多半是要来个全武行……

    一个是体胖,一个是脾气暴躁,两个老汉拎着笏板斗殴是个啥场景?

    画面太美,赵曙不敢想。

    不过想到韩琦,他不禁就生出了些担心来,“北边的战事该有结果了吧?”

    群臣低头,“是。”

    曾公亮盘算了一下,“陛下,怕是该来了。”

    包拯出征过,所以知道些东西,“陛下,辽人是偷袭,粮草定然带的不多,所以要速战速决。两军对垒,最多几日就决出了胜负,臣算过时日,快马禀告的话,就在这几日。”

    赵曙微笑点头,觉得轻松了些。

    可曾公亮却觉得老包是在和自己争宠。

    韩琦一旦在北方犯错,首相之位是谁的?

    舍我老曾其谁啊!

    你老包要想来争一番,那就别怪老夫无情了。

    曾公亮含笑道:“某以为当在明日。”

    他在家里精确计算过脚程,甚至还找了武将来估算,就是为了在赵曙询问时能精准的回答。

    你老包没这么细心吧?

    包拯看了他一眼,看到了不屑,心中的那股子气就鼓起来了。

    老夫怕你吗?

    天不怕地不怕的包拯昂首道:“老夫以为就在……今日。”

    说完他就后悔了,他刚才是想说明日的,可曾公亮先说了呀。

    这个狗曰的曾公亮,被他抢先了啊!

    那咱只能说是今日,只是今日……难啊!

    他心中纠结,而曾公亮却微微一笑,说道:“臣见陛下神色忧郁,可是担心北方之战吗?”

    赵曙点头,“辽人出动了大军,几可灭国,大宋去的多是步卒,朕虽然不懂战阵,可却知道步卒先天势弱的道理。敌骑只需猛烈冲阵,我军怕是要用血肉来挡啊!当初出兵前,沈安说此战必胜,还说了几点,首要还是弩阵。”

    弩阵就是大宋君臣的贴身小棉袄,若是可能,赵曙恨不能晚上睡觉都抱着弩弓睡,只是高滔滔大抵会把他赶出寝宫。

    “是啊!”曾公亮热情洋溢的道:“陛下,有沈安在,此战臣是不担心的。”

    包拯知道他夸赞沈安就是为了贬低韩琦,不禁微微摇头。

    “沈安虽然年轻,不过陛下,他却已经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而且还从未败过,臣以为有他在,大宋就输不了。”

    赵曙心中满意,笑道:“是啊!这也是朕让他去的缘故。”

    欧阳修突然说道:“陛下,臣有个担忧……若是韩相一意孤行怎么办?”

    老韩性格跋扈,脾气暴躁,若是他觉得自己就是名将,不听沈安的建议怎么办?

    这是个问题啊!

    赵曙皱眉道:“那样的话,朕就难以安心了。”

    他本不想派韩琦出去,可老韩都要撞柱自尽了,他能不答应吗?

    答应是答应,他把沈安提溜出来去跟着,就是担心老韩犯错。

    韩卿啊!你真不是名将的材料,还是好生为朕看着朝堂吧。

    他心中暗叹,想到了一种可能,就问包拯:“包卿如何看?”

    作为最了解沈安的人,包拯在此事上最有发言权。

    包拯犹豫了一下,说道:“陛下,臣以为……若是韩相做出正确的决断还好。”

    正确的决断沈安肯定不会吭声。

    赵曙点头,“若是错误的呢?”

    “他……”包拯想着那些可能,最后只剩下了一种,“沈安这孩子吧,纯良,而且对陛下忠心耿耿,对大宋忠心耿耿,对……”

    赵曙满头黑线的看着包拯在为沈安吹嘘,不禁干咳一声,示意他赶紧说正事。

    可包拯前面的吹嘘可不是白费的,他说道:“若是韩相做出了错误的决断,沈安定然是不听的。”

    赵曙欣慰的道:“这就好。”

    沈安不听就好啊!

    欧阳修觉得不对劲,“可韩相若是一意孤行呢?”

    是啊!

    老韩可是有这个传统的,当年为了让赵曙能成为皇子,他可是揪着先帝的衣袖不放,就差用口水给先帝洗脸了。

    赵曙又忧郁了起来,可韩琦对他而言有大功,他也不肯责罚。

    “韩卿性子耿直,就是……不听劝。”

    他抬头看着包拯,“沈安会如何?”

    沈安那小子在这种时候可会有办法?

    包拯一脸的纠结,让人觉得这事儿大抵是没戏了。

    “陛下,沈安……沈安怕是会和韩相说道理……”

    沈安会说理吗?

    多半是会一棍子把韩琦打晕吧。

    曾公亮有些牙酸,觉得说谎的包拯就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生物。

    这世间能让包拯说谎的人屈指可数,沈家兄妹就是其中的两个。

    “明日就有消息了。”

    他觉得能压包拯一头也不错,至于沈安会怎么和韩琦争斗,那和他没关系。

    包拯的眼皮子跳了一下,暗骂曾公亮的锲而不舍,但他却不会退让,就说道:“今日就会有消息。”

    曾公亮淡淡的道:“这信使的脚程都是有数的,提早一日,那苦头可大了去……”

    报捷的信使脚程都是有数,每日跑多少距离,在哪个驿站歇息,这些都是出发前安排好的,不会乱。

    也就是说,这时日几乎都固定了。只有往后,没有往前。

    不过包拯竟然往前定在今日,曾公亮不禁暗自佩服。

    老包,别怪老夫啊!

    包拯面色微冷,不想再搭理老曾。

    可曾公亮却得势不饶人的道:“要不咱们下个注?小赌怡情嘛!”

    上面的赵曙板着脸,觉得当着自己开盘的事儿太离谱了,不过他也想下一注。

    赌博对于宋人而言就是个爱好,老少皆宜,妇孺都喜欢。

    包拯心中一叹,觉得曾公亮太瑟了,“赌什么?”

    曾公亮笑呵呵的道:“你和司马光赌今年不用冰,如今秋高气爽,算是了结了,不胜不败。要不咱们就赌赌冬季吧,今年冬季不烧炭盆……”

    包拯没有丝毫犹豫,点头道:“好。”

    “包相爽快,豪爽,哈哈哈哈!”

    曾公亮觉得自己必胜,想到包拯在今年冬天裹着棉被在家里的场景,不禁就想捧腹大笑。

    可这是在御前啊!

    他只得收了些,但大笑却是忍不得了。

    随后就各自散去,回到政事堂后,欧阳修抱怨道:“赌什么不好?偏生要赌这个,到时候冻的……沈安是怎么说的?对了,冻成狗,到时候冻成狗就好了。”

    曾公亮微笑道:“小事罢了。”

    包拯板着脸不说话,不过已经在想着对策。

    等沈安回来后,让他弄些棉袜棉裤什么的,回家把自己包裹起来,那暖和的……

    一直到下衙,消息依旧没来。

    曾公亮微笑着和包拯走出政事堂,说道:“老夫家中还有些棉被,包相若是要的话,只管开口。”

    包拯板着脸道:“还早着呢!”

    呵呵!

    曾公亮呵呵一笑,两人出了皇城。

    回到家中后,他吩咐道:“去,把家里那几条新被子送去包家。”

    管事问道:“阿郎,送这个不合适吧?”

    宰辅之间送礼不能送棉被吧?这很丢人的好不好。

    “只管送去,今年的冬天,包拯就要裹着棉被看书了,哈哈哈哈!”曾公亮得意的笑声回荡在书房里,他仿佛看到了包拯在冬天的狼狈,特别是吸溜着鼻涕……哈哈哈哈!

    管事带着棉被一溜烟去了包家,送上礼物之后拔腿就跑。

    不跑不行啊!他担心包拯发飙,到时候一笏板抽死自己。

    ……

    教主,生日快乐。

    感谢书友‘大猫二猫三猫’打赏果果小朋友……打赏成了盟主,下午加更。

第1111章 视线模糊的赵曙

    包拯很生气,拿着棉被想令人烧了。

    可想到棉被价值不菲,他又忍住了。

    而就在他的头顶,包绶昂首站在瓦片之上,单手叉腰,一手拎着木剑在砍杀着。

    “某要做大将军!杀……”

    他一直是无声呐喊,可杀这个字太畅快了,他忍不住喊出声来,下面马上就有了动静。

    糟糕了呀!

    包绶捂着自己的嘴,瞪着眼睛等待着。

    “谁在屋顶?”

    包拯的声音听着很平静,但包绶知道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天气也很风和日丽,于是他抬头看了看。

    月朗星稀……好像天气不错啊!

    “爹爹……我错了。”

    包拯站在院子里,怒不可遏。

    等看到包绶滑溜的从屋顶攀爬下来,就像是个小猴子般的灵活时,包拯的怒火已经冲上了天灵盖。

    “拿家法来!”

    包绶眼珠子骨碌碌转,边上的老仆一脸心痛的道:“阿郎,小郎君还小呢。”

    “小什么小?这等顽劣的孩子,不打不成器,待老夫痛责他一番,看看能管几日。”

    找家法的下人来了,一脸纠结的拿着一根竹条,注意,是非常细小的一根竹条,大抵用力大些就会折断的那种。

    “这是家法?”

    包拯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了。

    包家的家法是尺子,这个竹条别说是打人,用力些挥动怕是都会断了。

    “谁干的?”

    包拯目光一转,包绶痛心疾首的道:“爹爹,定然是老鼠干的。”

    “是啊!还是一只小老鼠。”包拯目光转动,走到了一棵树边,跳了一下,拉着一根树枝用力的撇断。

    包绶觉得大事不妙了,就喊道:“爹爹,孩儿错了。”

    “晚了!”

    包拯快步走来,举起了树枝。

    包绶闭上眼睛,心中想着下次怎么再小心些,不让爹爹发现自己爬屋顶。

    “阿郎……”

    这时外面一声高喊,接着门子冲了进来,欢喜的道:“阿郎,沈郎君回京了,还有韩琦也回京了……”

    包绶偷偷睁开眼睛,发现自家老爹在发呆,就悄然拉住树枝,轻轻一拽,竟然就拽下来了。

    父亲拎着东西教训儿子,儿子把那东西抢过来……

    这是什么行径?

    “爹爹,我不是有意的……”

    包绶欲哭无泪,他发誓自己只是想玩玩,可没想到竟然拽出来了。

    “我的儿,你真是聪慧啊!”包拯俯身下去,用力的亲了他一口,然后哈哈大笑道:“来人,把曾公亮家送的棉被还回去,家里再出一倍的棉被送他,备马!”

    曾公亮,你也有今日吗?

    包拯欣喜若狂,旋即想起了战事的胜负,不禁就忧郁了起来。

    “怎么没有报捷?”

    老仆说道:“阿郎,上次沈郎君不也没报捷吗?”

    “可韩琦也跟着来了,他赶什么路?”

    沈安上次没报捷是因为他跑的比报捷的军士还快,可这次韩琦都回来了……

    还了,按照路程来计算,他们今日不该到的,那就是说,韩琦也跟着一路赶到了京城,比报捷的信使还快。

    是什么情况让韩琦也这般疯狂?

    “走,看看去!”

    一路骑马到了景龙门外,包拯就听到了欢呼声。

    “万胜!”

    欢呼声把马吓到了,包拯却忘记了去安抚,呆呆的问道:“胜了?”

    随从站起来看了一眼,说道:“阿郎,好像是。”

    “万胜!”

    欢呼声传到了宫中,正在吃晚饭的赵曙呆了一瞬,然后手一松,筷子落在了案几上。

    高滔滔抬头,就见到他双手捂脸,于是就回身看了一眼。

    飞燕说道:“都出去吧。”

    众人才出去,赵曙就哽咽了起来。

    “官家……”

    高滔滔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所以也很心酸。

    从大军北上开始,赵曙就一直在担心着,他担心大军失败,然后辽军大举南下,到时候大宋怎么办?

    这种把一个国家背在背上的叫做帝王。

    这段时日里赵曙寝食难安,只要有空,他就会拿出唢呐来吹奏。

    这是犯病了。

    近几日赵曙的病情越发的严重了,宫中被责罚的内侍不少,再不来消息,高滔滔担心他会发疯。

    赵曙用力的呼吸了几下,抬起头来,笑道:“走,去看看。”

    他笑的是如此的舒畅,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被笑容带走了。

    高滔滔跟着他一路出去,直至拱宸门。

    拱宸门内此刻全是军士,见到官家和皇后来了,都欢呼道:“官家万岁!”

    火光熊熊,照亮了那些欢喜的脸,赵曙微微点头,然后吩咐道:“开门。”

    夜间落锁后宫门就不会再开,但官家和皇后在,外面更是在万众欢呼,此刻不开更待何时?

    宫门缓缓打开……

    “万胜!”

    欢呼声就像是洪水般的涌了进来,冲在当前的赵曙身上。

    他微微眯着眼,看着夜色下的汴梁城,看着前方的那辆马车……

    红色的棺木很渗人,很不吉利。

    但当看到坐在棺木边上的那个大胖子时,赵曙释怀了。

    韩琦爬下马车,和下马的沈安一起步行过来。

    赵曙的嘴唇动了一下,觉得眼睛有些热。

    朕希望你们带来的是好消息,越好越好。

    近前后,韩琦拱手,大声道:“禀告陛下,臣等出兵北上至保州城一日路程时,在野外遭遇辽军突袭,双方激战,辽军无可奈何退去。随即凌晨辽军五万骑发动夜袭,我军应战,大败敌军……”

    听到夜袭时赵曙已经绷不住了,手都再发抖。

    “胜了?”

    “是。”韩琦大声的道:“此战三军用命,又有官家赐下的飞天宝贝在,洞察了敌情,此战我军大胜。后来追赶……”

    他看向了沈安。

    沈安出来说道:“陛下,臣率五千骑过涞水,直达范阳城下……”

    “范阳吗?”赵曙叹道:“那是大宋的地方啊!”

    一句话就把他的野心彰显无疑。

    “是。”沈安微笑道:“臣追赶敌军入城,随即在城下校阅麾下!”

    轰!

    周围的气氛一下就沸腾了。

    这么多年了,只有异族耀武扬威的份,大宋却一直在畏缩着。

    而今大宋军队竟然敢在范阳城下,在敌军的眼皮子底下校阅,这……

    城头无数灯笼,城下无数灯笼,把外面照的和白昼般的。

    赵曙看了泪光。

    那些百姓激动的泪光盈盈,有人甚至痛哭流涕。

    大宋起来了啊!

    多年的惧怕被一朝打破,这叫人如何能不痛哭流涕。

    高滔滔牵着赵曙的衣角,感受着这些激动,突然知道了丈夫这段时间的煎熬是为了什么。

    他为的就是这些欢呼和激动啊!

    领军在敌军的眼皮子底下校阅,很顽皮的小子啊!

    但我怎么也很激动呢?

    高滔滔觉得眼眶有些湿润。

    “回程时,臣领军攻破涞水。”

    如果说先前的城下校阅是炸弹,那么这个消息就是炸弹它妈。

    “攻破了涞水?”

    赵曙有些哆嗦。

    多少年了?

    大宋从当年的太宗皇帝北伐之后,有多少年没有正儿八经的攻破辽军的城池了?

    他觉得视线有些模糊。

    “是,臣率军攻破涞水,城中的汉人无不欢欣鼓舞,都带着家小跟着臣回归大宋……如今他们就在路上。”

    他和韩琦一路狂奔,把大部队和那些百姓丢在了后面。

    他是想家想儿子了,韩琦是多年媳妇熬成婆,想回来扬眉吐气。

    这是个好消息。

    “陛下,那些百姓被辽人盘剥,得了回来的机会,无不欢欣鼓舞呐!”

    曾公亮来了,此刻笑容可掬,态度别提多好了。

    韩琦立下大功归来,首相之位牢不可破,而且会更跋扈,若是他敢瑟,说不得就会血溅五步。

    鼻血!

    罢了,老夫暂且蛰伏一阵子吧。

    “是啊!朕无时不刻不在想着那些汉人,若是有机会……”赵曙看着夜空,叹道:“若是有机会,一定要让那些汉人重归大宋。”

    这话有些假大空,不过众人一阵迎合,顿时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赵曙突然牵住了妻子的手,往前走了两步。

    怎么就牵手了呢?

    那么多人,很羞人的啊!

    高滔滔微微低头,长发垂下几缕,遮住了羞红的脸。

    赵曙却觉得此刻心中全是振奋,他说道:“辽人偷袭保州,大宋无奈应战,此战辽军五万余,两战溃败……大宋立国百年,此战最为振奋人心,朕此刻只想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历代帝王,告诉他们,辽人,败了。”

    “万胜!”

    欢呼声渐渐庞大,就在此时,韩琦走到了大车边上,招呼了几个壮汉掀开棺木盖子。

    “陛下,臣决定了,以后若是死了,就用这具棺木。”

    赵曙的脸颊抽搐了一下,想起韩琦骑在这具棺木上砍杀的场景,觉得……

    罢了,那种想法不厚道。

    棺材盖被掀开,有人拎着灯笼过来,然后看到里面的东西就惊呼一声,“有人!”

    卧槽!

    曾公亮好奇就看了一眼,结果却看到一个惊恐的人脸,被吓得丢掉了手中的灯笼。

    灯笼落在大车之上迅速燃烧起来,引燃了大车的同时,那具棺木也有些着火的迹象。

    “陛下退后!”

    关键时刻,韩琦拔出长刀,弄断了系马的绳子,有人把惊惶的战马拉走,接着韩琦喊道:“里面有人,救出来!”

    他看了曾公亮一眼,老曾一脸懵逼,心想我真不是有意的啊!

    韩琦大声的道:“那里面是臣在此战中亲手俘获的敌将,乃是辽军此行的最高将领……”

    老曾,你这是想杀人灭口吗?

    曾公亮的脸都绿了。

    ……

    双十一,正好更新到这一章……

第1112章 晴天霹雳,停了岁币(为盟主‘大猫二猫三猫’贺,加更)

    “官家万岁!”

    欢呼声延绵不断,在灯火的照耀下,赵曙牵着高滔滔回到了宫中。

    “你去歇着吧。”

    赵曙进了一间大殿,里面供奉着许多牌位的大殿。

    陈忠珩守在门口,一脸肃然。

    高滔滔站在外面,夜风微冷,她却不肯离去。

    她的夫君定然是在向大宋历代帝王禀告这个好消息。

    辽人大败,大宋未来可期。

    作为一个宗室子,赵曙接任登基后,外界的质疑并不少,这些质疑都是压力,压的他痛苦不堪。

    他坚持着,不肯退缩,一步步的让这个大宋强盛了起来。

    那些反对的人可看到今夜的百姓了吗?

    那些百姓发自内心的在为赵曙欢呼,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位帝王将会在史书中赢得两个字。

    “明君!”

    大宋历代帝王都想获得这个称号,可大多是文治不错,武功却没法说。

    而大宋从开国以来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武功,不能解决这个问题,所谓的明君就是牵强。

    赵曙做到了前人所未曾做到的,当得明君这个称号。

    高滔滔抿嘴微笑,为自己的丈夫在骄傲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曙出来了。

    他走到高滔滔的身边,转身牵着她的手,和她一起看着大殿。

    两个内侍缓缓关闭了大门,那些牌位渐渐隐没,然后他们转身离去。

    “您是明君!”

    “是吗?”

    “肯定是。”

    赵曙突然止步,说道:“把大郎叫来。”

    赵顼已经得了消息,正在欢喜,闻讯就跟着来人去了后面。

    等他到时,赵曙已经在烤羊肉了。

    “先帝晚上想吃些东西,可却不肯劳动那些人。”赵曙指指对面,示意儿子坐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我的路是让大宋更好,而他们的路就是伺候好我。所以我觉着晚上吃羊肉并不是什么过分的事。”

    “是。”

    赵顼只有同意的份。

    羊肉很快烤好了,赵曙切了几片给儿子,剩下的自己全吃了。

    美味的羊肉让人心情愉悦,赵曙说道:“吃了美食心情就好,可见这人还是贪欲做主。作为帝王,我最大的贪欲就是让大宋更好……此次大捷,对宋辽的以后有什么影响?你且来说说。”

    高滔滔在边上慢条斯理的吃着烤羊肉,飞燕就像是一堵肉墙挡住了飘来的油烟。

    赵顼趁着自家老爹没注意,就喝了一杯酒,然后说道:“大宋立国之前,中原板荡,争斗不休。辽人一直在觊觎着,只是有燕云之地拦阻,不能得逞。可石敬瑭为了一己之私,自称儿皇帝,用燕云之地向辽人求了援兵,一举灭了唐……其后每一代辽皇都在觊觎着大宋……”

    前面是介绍,后面一句才是点睛。

    每一代辽皇都在觊觎着大宋……

    高滔滔问道:“大郎,耶律洪基可还好吧。”

    在她看来,耶律洪基登基后,和大宋保持了多年的和平,这个算是和平皇帝吧?

    赵顼摇头道:“娘,那耶律洪基不是不想南下,只是澶渊之盟之后,辽人不断在衰弱,他没把握罢了。”

    赵曙点头道:“做了帝王之后,我才知道,但凡是有些进取心的,就不会停下对外征伐……”

    “辽人野心勃勃,可却被大宋击败了数次,他们对大宋的优势摇摇欲坠,若是置之不理,大宋肯定会图谋燕云之地,于是耶律洪基就忍不得了,雁门关之战就是他的试探,可惜被击败。”

    “雁门关之败,臣以为是宋辽关系的分野。”

    赵顼这段时日对此研究颇深,他自信的道:“此战辽军败北,耶律洪基吐血,辽人气势骤然一滞,而大捷的消息传回大宋之后,大宋上下信心大增,这便是此消彼长。耶律洪基慌了,辽人也慌了,等此次保州大捷之后,臣敢说辽人会惶然。”

    “为何?”赵曙举杯喝了一口酒,觉得此刻静美。

    赵顼说道:“雁门关之战是攻守,而雁门关地势险要,辽人可以用非战之罪来开解自己。可保州之战却是在野外,数万辽军精锐攻击我军步卒,但却败北……此后辽人面对大宋军队时,信心何在?而大宋军队再面对辽军时,必然信心百倍……既然信心百倍……爹爹,停了岁币吧?!”

    轰隆!

    边上伺候的人都仿佛听到了晴空霹雳。

    那是岁币啊!

    多少年了?从真宗时代开始,大宋每年都在给辽人钱财。

    开始大家感到屈辱,可后来渐渐的觉得这些钱财换来的是和平,也就心安理得了。

    及至庆历年间被辽人大军压境胁迫,大宋每年又增加了岁币,和平依旧。

    没了岁币,能行吗?

    没有人是贱皮子,只是数十年的岁币说不给就不给了,宋辽会走向何方?

    未来会怎样?

    大宋上下才将体验了大捷的兴奋,他们对未来有憧憬,但却从未想过和辽国全面翻脸。

    所以他们有些心慌。

    高滔滔也有些心慌。

    赵曙举杯喝了,然后看着赵顼,良久起身,“睡了。”

    这就是我的儿子,充满了进取心。

    年轻,真好。

    高滔滔不时回头看着儿子远去,有些失魂落魄的。

    “怎么了?”赵曙觉得妻子有些不对劲。

    高滔滔有些失落的道:“臣妾突然觉着大郎长大了。”

    “他是长大了。”赵曙唏嘘的道:“停了岁币……数十年来,第一次有人说出了这句话。”

    高滔滔有些担忧的道:“岁币如今对辽人来说就是遮羞布,若是停了岁币,臣妾担心辽人会全力对付大宋,到了那时,大宋可能挡吗?”

    倾力而为的攻击之下,大宋可挡得住?

    赵曙没有回答,他看着夜空,目光炯炯。

    赵顼同样也在看着夜空。

    他回到庆宁宫后,就叫人准备了酒水。

    “大王,夜深了。”

    乔二最近的小日子不错,看着毛光水滑的。

    赵顼看了他一眼,乔二一个哆嗦,赶紧出去吩咐。

    “来根鸡腿。”

    赵顼坐下,王崇年过来上茶。

    “若是停了岁币会如何?”

    赵顼突然问道。

    “什么?”王崇年楞了一下,“岁币?停什么岁币?”

    这便是根深蒂固的观念,觉得岁币是应该给的。

    “没说什么。”

    赵顼坐在那里,目光炯炯。

    大宋国势到了这等时候,军心民心都在一个顶峰状态,可每年一次的岁币就像是在提醒,提醒着这些军民,大宋还差得远呢,还被辽人骑在头上拉屎撒尿。

    王崇年转身,突然身体一滞,缓缓回身道:“大王,您是说……停了辽人的岁币?”

    赵顼点头,王崇年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怕是不妥吧?”

    这便是态度。

    赵顼并未生气,因为大宋积弱许久,虽然这几年渐渐好转,可骤然要和辽人全面翻脸,许多人都会犹豫。

    “大王,辽人一旦倾力来攻……”这是所有人的担忧。

    大宋现在是很牛笔,可牛笔到能灭掉辽人了吗?

    大概是不能吧?

    “他们不敢!”

    酒水来了,赵顼接过喝了一口,抬头道:“屡战屡败,除非是再无退路,否则耶律洪基哪里敢在此时和大宋赌国运?”

    “赌国运?”

    王崇年心中激荡,“大宋到了这等地步了吗?臣想着就觉得激动。”

    “时不我待!”

    赵顼干了酒,自信的道:“这个大宋,不同了!”

    ……

    沈安一路归家,进了榆林巷时,突然灯火通明。

    家家户户的大门都开着,街坊们都站在家门口,齐齐行礼,“恭贺沈县公凯旋!”

    这个……

    汴梁城中官员无数,权贵无数,和他们做街坊的百姓多了去,可大伙儿该怎么就怎么,很少看到刻意谄媚的。

    沈安也从未想过会有人迎接自己,而且这般隆重。

    那些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笑容可掬的站在那里,孩子们在极力忍耐着兴奋。

    这是恭贺我凯旋吗?

    不,是恭贺大宋击败了辽人。

    一个老人走出来,手中捧着一个碗。

    很大的碗。

    老人捧着碗有些吃力,近前后说道:“沈县公此战击败辽人,我等先前得知不胜欢喜……遥想当年,每当辽使威胁时,我等惶恐不安,恨不能举家搬迁到南方去。如今我等能安然度日,全赖沈县公厮杀……我等与沈县公比邻而居,何等荣幸,今日沈县公凯旋,唯有薄酒一杯……请。”

    这是街坊们的心意,沈安肯定得接了。

    他以为大碗里就是一点酒,可等接过大碗时,错估了重量的他手一沉……

    卧槽!

    这个大碗是用来插香的吧?

    这里面少说装了两三斤酒。

    而且这酒水闻着有些冲鼻子。

    高度酒啊!

    老人大抵也觉得不对劲了,他吸吸鼻子,尴尬的回身看着一个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面色潮红,眼神迷离,分明就是喝多了。

    叫你弄点淡酒就是了,你竟然弄了烈酒,还那么多……回头老夫弄死你。

    “沈县公……要不喝一点吧。”

    沈安笑了笑,仰头就喝。

    这是街坊们的深情厚谊,是对他这个街坊的最大褒奖,就算是醉倒当场他也会喝了。

    “好!”

    他喝完了酒水,拱手道:“多谢各位街坊。”

    “哥哥!”

    果果在远处等了许久,等的都不耐烦了。

    她脚动一下,花花就冲了过来,人立而起,前爪趴在沈安的胸前,伸出舌头去舔他的脸。

    沈安避开了一下,伸手揉揉花花的脑袋,迎着走了过去。

    “恭喜哥哥凯旋。”

    果果正儿八经的福身,沈安摸摸她的头顶,笑道:“在家可乖吗?”

    “乖。”

    沈安在前垂手,果果熟练的抓住他的衣袖,兄妹俩缓缓进了巷子。

    后面传来了惨叫声。

    “叫你弄些淡酒,你偏生弄了烈酒,老夫今日打死你……你还跑……站住!”

    ……

    这位大佬是直接打赏果果……

    果果有盟主了。

第1113章 弄垮他的生意

    凌晨的方家静悄悄的。

    久别重逢,沈安和妻子自然是折腾了许久才沉沉睡去,此刻还在睡梦中。

    昨夜他交代过了,今早不操练。

    睡懒觉的滋味啊!真是爽!

    而且搂着媳妇睡懒觉,那是爽上加爽。

    男女搭配,睡觉不累。

    “官人……奴好想你……”

    外面传来了一个幽怨的声音。

    沈安搂着娘子睡的正嗨皮,闻声就是一个激灵。

    这是哪?

    他出去那么久,这一路风餐露宿的早就习惯了,骤然身处舒坦的家中,很是不适应,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

    杨卓雪轻哼一声,勉强睁开眼睛,“官人,还早呢。”

    这是家里?

    沈安懵逼的脑袋清醒了,他打个哈欠,然后又倒了下去。

    “哎,负心汉……”

    这个叹息在黑夜中很是渗人。

    刚重新有了睡意的沈安睁开眼睛,低喝道;“花花,咬死它!”

    外面马上就传来了扑击的声音,随即有扑打翅膀的声音。

    “臭狗!”

    “臭狗!”

    声音渐渐远去……

    沈安一觉睡到了天亮,醒来后,意外的发现精神很好。

    看来回笼觉还是不错啊!

    心情一好,难免就有些那个啥。

    于是再起床时,果果都已经带着芋头吃好早饭了。

    “娘!”

    芋头带着哭腔扑了过来,沈安一把抱住他,随后就被拳脚攻击了。

    臭小子,这是不认识爹了啊!

    沈安亲了芋头一口,在嚎哭之前把他递给了妻子。

    “臭小子!”

    芋头呜咽了几声,然后又冲着果果叫喊,“姑姑……”

    果果坐在那里,欢喜的伸手:“姑姑在这……”

    “哈!”

    芋头大爷叫嚷一声,返身扑在自家老娘的怀里。

    果果楞在那里,觉得自己被芋头给耍了。

    “吃饭吃饭!”

    家主归来的第一天,早饭很是丰盛。

    “二梅昨夜没睡,就为了今日的接风宴呢。”

    杨卓雪觉得这个家真的不错,夫君体贴和气,小姑可爱不刁蛮,儿子健康活泼,下人人人尽职……

    真的很幸福呢!

    她微笑着夹了一块夫君喜欢吃的煎鸡蛋过去,在沈安抬头微笑时,又舀了一勺子粥喂芋头。

    “郎君,赵无敌来了。”

    庄老实满面红光的出现在门外,昂首挺胸,别提多瑟了。

    家主北上击败辽军,又立功了啊!

    “赵无敌?哪个赵无敌?”

    沈安觉得这个名号很牛,不知道是不是来挑衅的。

    庄老实说道:“您日……理万机的,自然记不住这人,他是咱们这片的屠夫,咱们家的肉大多是找他买的。”

    “好好说话!”

    庄老实把日理万机说的让沈安有些纠结,那日字出口,后面的三个字要拖一下,很不恰当,不好,非常不好。

    “是。”

    “那赵无敌拎着两片羊来了,硬塞给小人,然后拔腿就跑。小人喊他,他说郎君您为国杀敌,昨夜得知消息后,他连夜跑去了东城,挑了一头最肥美的羊,在凌晨宰杀了,趁着新鲜送了过来……”

    庄老实一脸与有荣焉的道:“他说自己没本事杀敌,但敬佩您。秋风起,吃羊肉最好,这羊是送给您吃的。”

    这是拥戴啊!

    沈安瞬间就觉得自己多了一个粉丝,还是狂粉丝。

    这种被敬佩的感觉很好,但沈安觉得不能占人便宜,“他成亲了没?”

    “孩子都老大了。”

    “回头某那里有一套邙山书院的教科书,你亲自送去。”

    “是。”

    庄老实去了,沈安逗弄着儿子,听着妹妹嘀咕自己不在汴梁的日子里,她是如何的勤勉学习,是如何的懂事……

    “……那个马潇潇原先不是被我打晕了……后来……后来不知怎么她又对我笑,就是前几日,嫂子也看到的。”

    “是吗?果果真是厉害啊!”

    沈安微笑着看向杨卓雪,杨卓雪笑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还帮了果果。”

    老赵肯定是呵斥了那边一顿,沈安点头表示知道了,说道:“为夫带回来不少东西,郡王府那边再多给些。”

    为人处世,什么叫做为人处世?

    别人对你释放善意,你要有回应,否则别人热脸贴你冷屁股,凭什么啊?

    你说老子沈安年轻有为,牛逼冲天了。

    你牛笔冲天有毛用,别人又不和你讨生活。得了冷脸后,管逑你是首相还是末相,下次抱歉了,冷眼相待而已。

    所以沈安让多送些土特产去郡王府,就是在回应赵允让的善意。

    “哥哥,后来马潇潇还帮我,那个姓黄的女子好讨厌,我不喜欢她。”

    果果显得很是不满。

    沈安看向杨卓雪。

    这几年沈安带着妹妹,不管是锻炼身体还是各种言传身教,就是不想让她变成个骄纵的女子。

    索性果果很好,可爱却不刁蛮。

    那么那个姓黄的女子是怎么回事?

    杨卓雪笑了笑,沈安了然不说这个话题,稍后吃完早饭后,夫妻俩在院子里散步,杨卓雪才说了那家人的事。

    “她家是太宗时期的功臣,她父亲是黄立,只是后来就不在官场厮混,有钱……和不少权贵交好。”

    “权贵啊!”

    沈安眯眼看着前方,笑了笑。

    杨卓雪回身道:“官人,您此次立功可大吗?”

    “大!”

    夫妻俩相对一视,都知道了对方的想法。

    “你先回去吧。”

    沈安目送着妻子进去,然后问道:“那个黄立家,什么情况?”

    陈洛低声道:“他家的小娘子想推咱们家的小娘子下水,可咱们家的小娘子那是什么身手?随便一反击,就把她弄下了金明池。随后黄家就借着包公之事……”

    “包公何事?”

    沈安没想到自己不在汴梁的时间里,竟然这般热闹。

    热闹了好啊!

    他笑了起来。

    “包公是被人碰瓷了……”

    听完林中碰瓷的经历,沈安说道:“那是自寻死路,活该。不过那些人借机弹劾某,却有点意思。至于黄家,他们想浑水摸鱼,却找错了人家。”

    “郎君,事后黄家说是了结恩怨,还送礼来咱们家,只是娘子吩咐,叫扔了出去。娘子当时还说了,说家里的男人不在,你们就尽情的得意吧,等我家官人回来,看你们怕不怕。”

    陈洛的眼中多了兴奋之色,此次出征他没去成,那这次呢?

    沈安皱眉道:“兴奋什么?咱们家行事首要是什么?”

    这个就是家规了。

    陈洛板着脸道:“要讲道理,要以德服人。”

    沈安点头,欣慰的道:“看来往日对你们的教导还是有用的。”

    随后他就去了宫中,却不是求见,而是去寻了包拯。

    爷俩聚在一起,包拯问了出征的一些细节,最后说道:“你今日不进宫是让韩琦出风头,这是好事,说明你成熟了,稳重了……”

    沈安纠结的道:“没啊!某只是想睡懒觉。”

    包拯冷冷的道:“你不气老夫会死吗?”

    沈安下意识的一低头,包拯却没出手,没好气的道:“林中已经被弄去做了个清闲的小官,算是陛下仁慈,你别插手。”

    “是。”沈安低眉顺眼的模样很是难得,包拯叹道:“立功之后就想动手吧?说吧,想弄谁?黄立?”

    “包公您英明。”沈安笑嘻嘻的道:“那家人先是想欺负果果,结果自己倒霉,这就罢了,可黄立竟然还鼓动人来弹劾某,这便是欺负到家了,某若是不出手,以后什么人都敢在沈家的头上动土,那很憋屈啊!”

    包拯冷笑道:“老夫就等着你回来……那黄立家里的底子厚实,权贵们互相帮衬着,他家的生意很好……”

    包拯的眼神冷冰冰的,路过的一个小吏被吓了一跳,赶紧靠着墙根溜了。

    “生意啊!”沈安笑了笑,“这不是想睡觉就送枕头吗?”

    论做生意,他怕了谁来?

    包拯的怒火起来了,说道:“竟然敢欺负果果,去,把他家的生意给弄垮了!”

    黄家……

    沈安杀气腾腾的出了政事堂,冲着枢密院门外的富弼拱拱手,然后出了皇城。

    “这杀气腾腾的要去找谁的晦气?”富弼摇摇头,觉得沈安这种人没法管了。

    官家都纵容他去打断人的腿,咱们怎么管?

    幸好沈安出手有分寸,不至于弄出欺负好人那等事来。

    沈安一路到了外城,找到了一家大型布庄。

    陈洛在介绍情况,“郎君,就是这里。黄家有势力,这布匹的生意南北都有,很是赚钱。”

    “看看!”

    沈安走了进去,有伙计过来说道:“客官要些什么?小店绫罗绸缎,棉布土布都有。不是小人吹嘘,这大宋就没有小店更齐全的布匹。”

    店很大,各种布匹摆的满满当当的。

    此刻生意不算好,那些伙计在偷懒。

    “黄立呢?”

    沈安站在那里,身边是闻小种和陈洛,看着就像是一个纨绔出游。

    伙计的笑容收了,说道:“我家郎君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吗?”

    “某沈安。”

    伙计的腿一软,哆嗦道:‘小人嘴贱,小人错了,沈县公恕罪。’

    我擦,竟然是沈安来了。

    马上有人一溜烟去找到了黄立。

    “沈安来了?”

    黄立起晚了,正在吃早饭,问道:“他说了什么?”

    “他说要让咱们家的生意无路可走!”

    噗!

    黄立喷出一口二陈汤,笑道:“某又不做他的香露生意,他沈安又怎么能封了某的生意?呸!”

    一口浓痰吐了出来。

    ……

    第三更送上,晚安!

第1114章 这只是开始

    太宗时期的功臣,这算是一个不小的筹码。

    当年的权贵一代代传下来,托大宋帝王仁慈的福气,日子越发的好过了。

    这些权贵渐渐远离官场,但你若是以为他们失去了权势,那他们会露出獠牙让你知道,你对权势的理解有多荒谬。

    “弹劾他沈安的人多了去,他有本事就全弄出来,没本事……”黄立冷笑道:“这是想拿黄家来作伐,有趣。”

    管家在边上站着,说道:“郎君,那沈安可是不讲理啊!而且他此次立功归来,估摸着能值好几条腿呢!”

    沈安立功断腿的事儿已经成了潜规则,一数他的功劳,多半是要用多少条腿来衡量。

    这等奇葩的方式算是震古烁今,但作为沈安的对头却有些忌惮。

    不过黄立不在忌惮的范围内,他淡淡的道:“咱们家是太宗时期的功臣……别忘了,当今官家励志图新,虽然绝口不提什么新政,可那一言一行都是新政。新政要靠什么?”

    他指指自己,很是平静的道:“人!范仲淹当年执掌新政,就是忽略了人,最终落了个众叛亲离。当今官家聪明,不肯大张旗鼓的去搞革新,这便是不想对头太多……别忘了,当年那些弄范仲淹的人许多都还没死呢!”

    管家心中一喜,说道:“咱们家结识的权贵多不胜数,若是沈安敢动手,那……新政……那些人家都不喜欢新政,正好借机闹事。”

    黄立觉得管家的领悟能力不错,满意的道:“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某叫人弹劾了沈安,他能如何?他能怎么样?哈哈哈哈!”

    “郎君英明。”管家欢喜的道:“郎君这般英武,黄家以后的前程自然会蒸蒸日上……小人想着就不胜欢喜。”

    这时外面来了个仆役,“郎君,李家请您去赴宴。”

    “李家?那可是有来头的,郎君,好机会啊!”管家觉得这是拉近两家关系的好机会。

    “李家?”黄立眼中多了喜色,不过旋即遗憾的道:“送礼去,厚礼,就说某病了,不能出门。”

    呃……

    刚才还在赞美自家郎君英武的管家傻眼了。

    您竟然不敢出门?

    合着您说不怕沈安动手是假的啊!

    ……

    布庄的外面,伙计一脸矜持的道:“我家郎君忙着呢,来不了。”

    沈安点点头,突然说道:“某在北方为国效命,汴梁城中有人在捅刀子,那人就是黄立。某回京想寻他说话,说开了大家还是朋友嘛……”

    周围的人都在听着,大多点头,觉得沈安果然是心胸宽广,有几人在看热闹嘀咕。

    “除非黄立去沈家赔罪,否则朋友……呵呵!”

    沈安笑眯眯的道:“某来了,黄立不肯见,那就是不想和沈某做朋友。不想做朋友……那自然是想做对头,也好。”

    他转身就走了,众人都觉得有些诧异。

    “他竟然没动手?”

    “动什么手?黄立又不在,难道他还能把伙计的腿打断了?那不是好汉。”

    “就是,关伙计屁事,要找就找黄立的麻烦。”

    “不过黄立也挺得意的啊!竟然不来。”

    “他哪里敢来。”

    “沈安难道还敢打断他的腿不成?”

    “有何不敢的?别忘了,沈安认识的人里面,权贵也不少。”

    “……”

    “遇到这等人,沈安也算是无可奈何了吧?”

    “哎!有宫中人来了啊!”

    众人看去,就看到陈忠珩骑着马追上了沈安,在苦口婆心的说着些什么。

    “黄家在权贵中有些威信,别去打断他的腿,那会导致莫测的后果。”

    陈忠珩说话间在马背不时磨蹭了一下。

    他抬头看看清爽的蓝天,有些忧郁。

    天气太干燥了,昨天拉屎不小心拉出血了,按照他的经验来看,痔疮今天就会犯。

    哎!

    咋个办?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孤独的行者,无人能安慰。

    我的晏月啊!你在哪里。

    他想起了去西北的晏月,恨不能插翅飞过去,每日就陪在她的身边,看她笑,看她皱眉……

    沈安没想到这个黄立的身份是如此的显赫,而且还和新政挂钩了。

    这个比较麻烦啊!

    不过麻烦能阻拦自己吗?

    沈安毫不犹豫的就下了烂药:“那个啥……黄立,此人因为小孩子之间的冲突就令人弹劾我,还弹劾了包公,某觉着他这是醉翁之意……”

    嗯?

    正在琢磨这几天是否吃清淡些的陈忠珩低头,眼中有精光闪过,“什么意思?”

    沈安笑的很是狰狞,“这是借口吧?”

    “他用自家女儿和果果之间的矛盾为借口,涉足了朝堂……而且他令人弹劾某和包公,那些反对新政的人会如何看?”

    “肯定会觉着这人能干,而且还是同伙。”陈忠珩恍然大悟,“是了,女孩子之间的事,就算是他找上门去打一架都无碍,想来你也不会下狠手。可他却动用了自己的人脉去弹劾你和包公……”

    聪明人啊!

    沈安和他相对一视,都觉得彼此是聪明人。

    黄立吃多撑的去为了反对者出头,不过把这个罪名栽赃给他,沈安再动手时,赵曙那边就觉得很解气。

    官家觉得解气,沈安自然就没做错。

    陈忠珩笑眯眯的道:“不过打断腿就不必了,免得节外生枝。”

    这是要求。

    “好说。”沈安笑道:“某有许多手段让他屈膝。”

    “好!”

    陈忠珩只觉得意气风发,不禁叹道:“最近胃口不好。”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胃口不好,那就是白活了。”

    沈安随口道:“要不……二梅那边弄了一种新的辣酱,火辣辣啊!爽的不得了,要不某让他们给你送两坛子过去?”

    “这个……”

    这是诱惑。

    陈忠珩觉得自己能禁受住诱惑,就说道:“不要了吧……”

    沈安点头,陈忠珩心中一悔,说道:“罢了,先送来,某试试,若是不好,再给二梅说说改进之处。”

    他觉得自己是美食家在体验美食,为了美食而献身,瞬间就原谅了自己的意志不坚定。

    回过头,沈安就去了暗香。

    “黄家的布匹有十余个供货商,断掉他。”

    王天德早就等着这句话了,但却苦着脸道:“咱们暗香的能力怕是不够……那些人大多和咱们没什么生意往来,不听话啊!”

    沈安淡淡的道:“那就告诉外面的商人,和咱们有生意往来的商人,罢了,召集他们,某有话说。”

    随后暗香就成了菜市场,一百余号商人齐聚,其中不乏外藩商人。

    “黄家的布庄你等都知道吧?”

    “知道。”

    黄家的布庄很大,做生意的人都知道。

    沈安笑眯眯的道:“某想让他关门,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沈安想做什么。

    他们是商人,没在官场厮混,自然不知道前一阵子发生的弹劾大战。

    “黄立做事不地道。”王天德挺着个大肚子说道:“在沈县公出征期间,在背后捅刀子,下黑手,咱们要怎么办?”

    这个……

    “弄他!”

    “对,弄他。”

    和黄家没生意往来的都很爽快的答应了,可剩下的那些商人却在踌躇。

    “某做事喜欢以德服人,所以你等无需担心不答应会被报复。”

    沈安依旧是笑眯眯的,可那些商人都傻眼了。

    你要真是以德服人,那就不该说出来。

    既然说出来了,就是威胁。

    谁不答应,那就是沈某的敌人,对不起,以后暗香的买卖你们别想沾边。

    这就是活脱脱的威胁啊!

    而且大家看看沈安吧,这人端着茶杯,目光在寻索,和饿狼差不多。

    这样的人……得罪不起啊!

    “是,弄他。”

    布庄生意许多人都在做,不止黄家,而暗香的生意却是独门独户,你离开了就别想做。

    “别是心不甘情不愿吧?”

    沈安笑道:“此事只是自愿,不答应也没事。”

    “自愿,我等都是自愿。”

    众人心想你沈安可是大名鼎鼎的狠人,什么不答应也没事,不答应事情大了去。

    “老王啊!”沈安心中欢喜,吩咐道:“弄些酒菜,请这些伙伴们喝酒。”

    伙伴,再进一步就是兄弟了。

    众人起身拱手,“小事罢了,不值一提。”

    “小事?”沈安笑道:“既然如此,那某就不留诸位了,情义嘛,咱们留着以后慢慢的算,慢走。”

    呃!

    大家只是谦虚而已,你真的连酒都不请?

    众人不禁脸都黑了,等出去后,一个商人说道:“沈县公高明啊!”

    “什么意思?”大部分人都缓过来了,明白了沈安的意思,可有蠢的还在懵逼。

    “沈县公这是说,情义他记着了,至于喝酒之事,他怕到时候被人抓把柄,比如说黄立上疏,说咱们联手对付他,这不好吧?所以不喝酒,咱们就说今日是来问问暗香供货之事……谁能挑出毛病来?”

    “果然是沈县公,果然是大宋名将,这兵法都用在这里了,佩服!”

    众人不禁心生敬佩之意,有人说道:“沈县公高明,咱们的生意也能长长久久的做下去,既然如此……动手吧!”

    “好!动手!”

    瞬间和气的商人就变成了狰狞的野兽,露出獠牙要择人欲噬。

    很快汴梁就传出了消息,一百多户商人纷纷放话,说是黄家的布庄做事不地道,从此后他们断绝和黄家的生意往来。

第1115章 震撼汴梁的布庄

    一百多号商人的声明让汴梁商圈震动,可却无法撼动黄家的生意。

    黄立在家里得意的道:“咱们家的布料可是卖进了宫里,宫里的官家也不可能为了沈安断了咱们家的生意,那会坏规矩。至于百姓,该买咱们家的还得买。至于断掉咱们家的货,那更不可能,那十多家供货商和权贵们都有关系,谁敢断?”

    管家也得意的道:“郎君高明,那沈安弄的声势浩大,却毫无用处,此刻怕是想吐血了吧。”

    沈安没想吐血,他带着闻小种在街上转悠,等寻摸到一家布庄之后,就走了进去。

    孙威开着这家布庄多年了,只是生意一直是到死不活的,勉强糊口而已,见沈安不凡,就欢喜的道:“客人可是要买布吗?”

    “嗯。”

    沈安走进来,先看看地方,皱眉道:“地盘太小了。”

    孙威愕然道:“不小了啊!”

    他的地盘真心不小,和惨淡的生意比起来有些不搭配,所以他真想隔一半租出去,好歹每月还能收一笔钱。

    这客人什么眼色?

    “布匹也少。”

    沈安摸摸那些布匹,摇头叹息。

    “光线也不好!”

    沈安嫌弃的道:“那些漂亮的布匹在昏暗的环境之中如何能卖出好价钱?”

    孙威的嘴唇动了一下,觉得这人真是没事找事。

    “客人,那水晶窗户可贵。”

    沈安弄的玻璃冠以水晶的名义在贩卖,赚的盆满钵满,让汴梁商人们羡慕嫉妒恨。

    “不算贵!”

    “不算贵?”孙威觉得自己怕是遇到了神经病。“客人,小店还要做买卖呢。”

    您没事就赶紧走吧,某没空陪你墨迹。

    沈安回身问道:“多少钱?”

    “什么?”孙威不解的看着沈安。

    沈安指指店铺,“某问你多少钱?”

    “某?”孙威不禁气笑了,“某不值钱,不过你却买不起。”

    “好!”

    沈安一番话主要是看看孙威的应变,如今来看还行,于是他淡淡的道:“你的店铺某买了,你,某也买了,店铺按照市价超五成,你……按照布庄掌柜的薪俸加五成……你可愿意?”

    我擦!

    孙威愣住了。

    他的生意早就难以为续了,只是没人来接手这个烂摊子,所以才煎熬至今。现在竟然有人要出一倍五的价钱收购,这是……这是祖坟冒青烟了啊!

    而且这人还说什么……要聘请某做掌柜,同样是一倍五的信奉。

    哪有这等好事?

    孙威觉得这事怕是有些不靠谱,正想试探一下,沈安已经不耐烦的走到了门口。

    缘分啊!这东西很微妙,沈安觉得自己和这个孙威就没缘分。

    既然没缘分,那就罢了。

    汴梁多的是小布庄,回头他让王天德出面,估摸着那些掌柜会哭喊着把契约送上门来。

    哥就是有钱啊!

    他心中欢喜,想到了大宋的商业。

    大宋不抑商,这是有史以来对商人最友好的时代,而由此引发了资本的萌芽。

    此刻大宋的商人正在积累着资本,他们蠢蠢欲动的盯着外面,比如说辽国,比如说西夏。

    因为有榷场,所以商人们不能和辽人直接交易,可为了利润,铤而走险的商人比比皆是,宋辽都有,否则大宋的战马怎么会越来越多了?

    当资本积累到一个程度时,他们就希望能提高生产效率,扩大市场。

    太学在研究的东西就能提高生产效率,商人们支不支持?

    至于市场,当海外贸易的船队归来时,带回来无数财富,谁还敢阻拦水师的扩建?

    到了那时候,资本就是新政的排头兵,谁敢阻拦新政,那就是他们的大敌。

    王安石的革新犹如暴风骤雨,看似震撼人心,可终究是靠着行政力量的强硬推行,各个阶层的反对者都不少。

    他想到了为国谋财,可谁愿意自己的钱变成国库里的钱?

    没有谁愿意。

    于是新政就变成了那些人口中害人的恶法。

    如果用利益去诱惑他们呢?

    不是去抢夺蛋糕,而是把蛋糕做大。

    资本才是最大的力量,它能撼动那些保守的势力,在利益之前,大部分人都要弯腰。

    这个才是王道啊!

    沈安心中舒畅,只想长啸一声。

    老子真是聪明啊!

    “您是……”

    一种莫名其妙而来的情绪笼罩住了孙威,他强烈的觉得自己若是错过此人的话,会后悔终生。

    闻小种看了他一眼,“我家郎君姓沈。”

    我擦!

    孙威瞬间就想跪了,“沈县公……”

    “何事?”

    沈安心情大好,回身看着昏暗的店铺,觉得依旧很漂亮。

    人的心情一好,整个世界仿佛都在发光。

    所以抑郁者们眼中的世界就是灰暗的,哪怕阳光也无法照亮的那种灰暗。

    而孙威觉得外面的沈安沐浴在光线之中,看着恍如神人。

    “小人愿意卖啊……”

    这一刻孙威觉得自己是全汴梁最幸福的人。

    随后王天德就来了,看着这个店铺抱怨道:“不行啊!太小了。”

    沈安指指两边的店铺说道:“某做生意不做则已,一做定然是要做最大的,全都买下来。”

    王天德去交涉,大多不愿意,原因很简单,因为经营了多年的店铺,有固定的回头客,没人愿意卖。

    “砸钱!”

    沈安坐在布庄的外面,看着一队工匠进去,开始拆屋。

    于是马车云集,上面全是铜钱和纸钞。

    “市价加五成,统一价,卖不卖?”

    “卖!”

    加五成不卖是傻子。

    可这砸钱的是谁?

    那些商家带着货物出门,看到布庄门口坐着喝茶的沈安后,有人认出来了,就恭谨的拱手,“多谢沈县公。”

    他们能通过卖店铺赚一笔,这个确实是要感谢花钱大手大脚的沈安。

    “倒了……”

    一排商铺全被推倒了,木料砖头马上进场,无数人开始赶工。

    “不就是建个店铺吗?小事。”

    五天后,庞大的新店铺成型了。

    各种用具货柜都在同步打造,钱花的和流水一般。

    黄立不知道沈安想干什么,他依旧不敢出门。

    “那人在砸钱!”

    这是唯一的消息,让黄立有些不安。

    若是论钞能力,沈家在汴梁无人能及。

    他想做什么?

    当店铺油漆还没干时,一批商人被叫了来。

    “某要最低价。”

    沈安看着眼前的各种绫罗绸缎和布匹,不容拒绝的道:“某的量大,你们可以选择不供货。”

    这些都是源头上的布匹商人,他们控制着大宗布匹生产,从他们这里采购,就省掉了中间商的环节,成本减少。

    后世的超市不就是这样吗,减少中间环节,成本降低,然后低价售卖挤压市场。

    沈安不过是复制了一些而已,这些商人权衡再三,大多签订了契约。

    虽然价格低了些,但以沈安的尿性来说,以后他们的销路就不愁了,只管生产就是。

    而沈安……

    “这是一笔好买卖。”

    回到家中后,沈安给杨卓雪介绍了情况。

    “汴梁人口众多,每年需要的布匹多不胜数,特别是宫中……”

    沈安很是得意的道:“宫中需要的布匹不少,以往都是博买和进贡,若是从咱们家采买,赚钱多少不在意,但那个名头可不小,皇室专供,黄家就是靠着这个名头把布匹生意做到了汴梁最大,最挣钱,如今要换成咱们家了。”

    “又赚钱啊!”

    杨卓雪两眼放光,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画面:无数铜钱和纸钞被搬运进家,那些商人见到自己都恭谨的低头……钱啊!无数钱……到时候买地,买无数土地,以后再生七八个孩子,每个孩子给一万亩地分家……还给十万贯……

    美滋滋啊!

    “哎哎哎!”

    沈安见妻子又陷入了莫名的情绪之中,就有些担忧,唤醒她后说道:“那些布商送了不少好东西,回头你理一下,给郡王府、包公那里、丈人那里,还有王家什么的,都送些去。”

    “好!”

    杨卓雪最喜欢送礼了,那种感觉能让她得意好几天。

    三天后,布庄开门了。

    一阵鞭炮炸响,牌匾被拉开。

    “暗香布庄……这是沈县公的生意?”

    “是啊!就是他老人家的生意。”

    “那么大啊!”

    这是汴梁最大的布庄,里面的货柜多不胜数,男女伙计身穿得体的制服,带着微笑在迎客。

    “欢迎光临暗香……”

    这些伙计的身上都带着沁人心脾的香味,有人惊呼道:“是香露!”

    卧槽!

    竟然把昂贵的香露给伙计用,沈安真的太豪了啊!

    等进去发现很亮堂时,众人不禁看向四周。

    “是水晶窗户!”

    “天呐!那么多水晶船夫,真是拿钱当水花销啊!”

    豪,友乎?

    无数人想和沈安做朋友,等看到价格时就傻眼了。

    “竟然这么便宜?”

    伙计彬彬有礼的道:“所有布匹都低于市价的两成售卖……”

    “某要买……”

    “某要买……”

    布庄里瞬间就火热了起来,无数人蜂拥而至,此刻带着纸钞的人最得意,他们挥动着纸钞喊道:“某带钱了,哈哈哈哈!”

    谁出门带许多铜钱?所以纸钞就占据了先机。

    “某回家拿钱!”

    无数人又冲出布庄,一路跑回家去拿钱,家里的人想阻拦,直接大巴掌招呼。

    “低两成啊!这得省多少钱?”

    “怕是骗人的吧?”

    “那是沈县公,大宋首富!他老人家会骗人?”

    “那某也去,等等某!”

    今日的汴梁人都往一个方向去,那就是暗香布庄。

    开封府傻眼了,赶紧调集了人手去维持秩序。

    黄立也傻眼了……

    “他……他疯了?”

第1116章 内外勾结,坑黄家

    做生意就是要赚钱,越多越好。

    这是商人的准则。

    利益最大化,这是他们的追求。

    没人能超脱这个追求,唯一能超脱的就是觉得钱挣够了,要去追求些别的东西,比如说权利。

    黄小娘子很快活的在家里的后花园举办小聚会,手帕交们用手绢捂着嘴,矜持的笑着。

    这种诗词会多半是少女们的梦想发芽之地,各种粉红泡泡都在弥漫着。

    “最近最出色的诗词就是沈县公的那首……鹊桥仙。”

    黄小娘子的面色微冷,看着那个少女不说话。

    少女盈盈起身,用团扇挡着半边脸,念道:“纤云弄巧……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她放下扇子,微笑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两情若是长久时,不禁让人遥想鹊桥之会,想来牛郎织女定然也会念着这首词,因此而看向人间。今年再无比此更出色的词了,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捂着嘴,都看向了黄小娘子。

    谁不知道黄小娘子和沈家有仇,你夸赞沈安,这是想不给主人家的脸吗?

    黄小娘子不过是个被惯坏的少女,此刻哪里忍得住,就怒道:“这里是黄家!那个可恶的沈安不该被提及。”

    少女维持着得体的微笑,说道:“沈县公不可恶……”

    “他家人仗势欺人……”黄小娘子尖声说着。

    “不,他丢下了幼子家人,率领大军北上,而当面之敌乃是辽军……”

    少女的脸上有神圣之色,“五万余铁骑在平原地带截杀大宋步卒,这是大宋从未遭遇过的危机……可沈县公却率军以弱胜强。败退的敌军不甘心,在凌晨又发动了夜袭,那一战……无数人舍生忘死,为了大宋,为了我们能坐在这里享受安宁,他们浴血奋战……一战溃敌……”

    那些娇小姐们默然,觉得一股肃然的气息在流动。

    “沈县公有大宋第一名将之称,此战他指挥若定,最后击溃了凶狠的辽军……韩相亲自追杀敌军,沈县公率军直扑范阳城,就在城下校阅了麾下,这是何等的豪迈,何等的扬眉吐气!”

    众人不禁觉得热血沸腾,有人松开手绢,叹道:“沈县公这般神勇,文武双全,当真是让人神往啊!”

    少女姓王,她看着黄小娘子继续说道:“归程时,沈县公率军破了涞水,这是大宋多年来第一次攻破辽人的城池,知道辽人是怎么想的吗?我认识一个偷偷来大宋做生意的辽商,他惶然不知所措,说大辽内部定然慌了……知道吗?这便是沈县公一战之威。”

    “而你!”少女昂首看着黄小娘子,“你有什么资格亵渎沈县公?我今日来此却不是什么手帕交,而是因为看不惯你,看不惯黄家,如此,某来为沈县公说几句话,话说完了,告辞。”

    众人不禁起身相送,黄小娘子尖叫道:“王定儿,你为沈安说再多的好话,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你枉费心思……”

    少女回身,皱眉道:“我从未想过沈县公知道我为他说话,我只是……见不惯就要说话。”

    她微微颔首,然后转身离去。

    黄小娘子气坏了,急匆匆的去找自己的父亲说话。

    她一路跑到了书房外面,就听到有人说话,于是止步。

    “……郎君,汴梁城都疯了,无数人涌向了沈安的布庄,咱们的布庄门前……没人了,门可罗雀啊!”

    “低于市价两成,他沈安不想挣钱了?嗯?不对,他能挣钱,可却少的可怜,那点钱拿着有何用?”

    “郎君,可……可他不差钱啊!”

    “呸!”

    良久,黄立的声音传来,“是啊!那个畜生就是有钱,有钱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以至于要和皇室合伙,分润些好处出去,否则他迟早会因为富可敌国而倒大霉!”

    “可是……郎君,咱们的生意没了呀!”

    黄立想骂人,更想打人!

    这个沈安太缺德了啊!他竟然玩以本伤人的手段,谁能跟?

    “咱们降价两成如何?”

    “不成呢!咱们的生意里面有别人的份子,咱们不挣钱不打紧,别人不挣钱……郎君,那他们就会撤股呢!”

    “艹!”

    温文尔雅的黄立怒了,“稳住,某就不信他能一直这么卖,再说了,咱们还有宫中的生意,怕什么?”

    黄小娘子听到这里就欢喜了,悄然转身回去。

    ……

    宫中,议事结束后,基本上不说话的赵曙突然出班说道:“官家,宫中的布匹每年需要采买不少,地方也进贡不少……只是臣听闻地方百姓对此多有怨言,臣就想……如今宫中用度从容,为何不全部采买呢?”

    韩琦愕然看着赵顼,他觉得这位大王不同于先帝,你要说节省,他肯定能节省,但上次为了宫中缩减用度之事,他很是讥讽了群臣一番,大抵是觉得群臣不要脸,没钱了就找皇室伸手。

    这样的大王……怎么突然就体谅起外朝来了呢?

    这个不对啊!

    莫不是有什么小算盘?

    韩琦大胜归来,最近很是得意,嗓门都大了不少,“大王何必担心这个?如今三司那边有些结余,却不差宫中那点钱。”

    咳咳!安心吧,今年俺们肯定不会找官家借钱了。

    各地的贡献组成了大宋官家的小金库,以往这个小金库是朝中重臣们觊觎的对象,如今听到韩琦这句话,赵曙不禁松了一口气,觉得很悲伤。

    朕终于能安生度过今年了啊!

    可儿子却说布匹全数采买……

    宫中多少人?每人每年几身衣裳是要有的,加起来可不少啊!

    儿子莫不是昏头了?

    皇室如今有各地进贡的东西打底,有参股的暗香生意的分红,如今小日子肥的流油啊!

    想起晚上想吃烤羊肉就吃烤羊肉,赵曙的心情就好了许多。

    “那个……可够吗?”

    哎!说起来他这个老子当真是很无奈啊!

    暗香的那些分红都是走赵顼的名义进的宫,这钱花起来也有些膈应。

    赵顼点头道:“足够了,只是目下给皇室供货的那家布商太奸猾,卖的太贵了。”

    嗯?

    赵曙皱眉道:“可是真的?”

    他目视陈忠珩,陈忠珩一溜烟就跑了,稍后回来的时候,一脸的纠结。

    “陛下,给宫中供应布匹的黄家……他家的布匹昨日还不贵,今日之后就贵了许多。”

    赵曙不满的道:“这话是怎么说的?”

    什么叫做昨日还不贵,难道那姓黄的还敢坐地起价?

    大宋皇帝再无能,可也不是一介商人能惹的。

    陈忠珩看了赵顼一眼,他发誓大王一定是和沈安有勾结,这二人里外勾结,这是要让黄家彻底完蛋的节奏啊!

    “陛下,今日暗香布庄开门了……”

    “沈安又弄了一门新生意?”赵曙微笑道:“他一直在鼓捣着香露和衣裳,朕本以为他就这么不在意……也算是高风亮节嘛,谁知道他竟然又弄了布庄的生意,想来是能挣钱的。”

    那个大宋财神啊!

    他有钱……好像朕也会跟着有钱吧。

    赵曙看向儿子,赵顼很坚定、很肯定的点头,表示咱们家有份子的,您就放心吧。

    赵曙心中一乐,但想到白拿份子不好意思,就说道:“如此……那个……宫中正好有一万余贯钱空闲着,放沈安那去吧。”

    看看,朕是多么的公平公正,以后你们可不能说皇家白拿了沈安的分红啊!

    赵顼在拼命的给自家老爹使眼色,可赵曙正是心情舒爽的时候,没看到。

    于是这眼色都白瞎了。

    只是官家公然入股……这个好像没有先例吧?

    大宋不抑商,可皇室参股……这个合适不?

    臣子们在使小眼色,最终都消停了。

    官家也要养一大家子人口,不容易啊,罢了,给他弄吧,再说就算是不入股,难道沈安会不给他们分红?

    于是气氛就变成了皆大欢喜,君臣其乐融融。

    赵顼实在是忍不住了,就说道:“官家,臣在想,既然暗香那边比市价低两成,那咱们是不是……”

    老爹,便宜两成啊!

    宫中人那么多,加起来好大一笔钱。

    赵曙皱眉问道:“低了两成,他可还能挣钱?”

    朕才将投了一万贯下去,要是亏本了,回去怎么和皇后交代?

    想到血本无归之后皇后的苦脸,赵曙觉得自己先前还是冲动了。

    “能挣钱。”赵顼自信的道:“目下商人们挣钱都是有数的,大家默契的按照一个价格来卖,客人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于是都以为他们挣不了多少钱,可布料这一行……官家,能挣两成多呢!”

    “那么多?”包拯原先在三司为赋税的事儿很是纠结了一阵子,所以听到利润那么高,难免要后悔当初没在商税上发力。

    赵顼点头道:“有那么多,而且这还是去处了各等耗费之后挣到的钱。”

    赵曙说道:“可低于市价两成之后,还怎么挣钱?”

    在大家看来,剩下那点利润真的是不堪入目,谁都不肯做。做了就是做好人。

    赵顼叹息一声,说道:“沈安在准备做布匹生意时和臣商议过,我们认为这钱是挣不完的,既然如此,那做生意为何就不能为天下人着想呢?布匹便宜了,天下人就能买得起衣裳,衣不遮体若是能绝迹……臣觉得就算是亏本也要做!”

    这一刻赵顼的感情真挚,眼中隐约有泪光闪烁。

    “好!”

    群臣满意了,有这样的皇子,他们还能奢望什么?满意了啊!

    赵曙也满意了,他叹道:“皇子仁慈,好,好啊!哈哈哈哈!”

    赵顼低头,想起了沈安的话。

    挣钱之前先垄断,垄断了之后,这个市场还不是任由咱们宰割?到时候百姓用的布匹便宜些,不赚钱都成,可富人和权贵们用的布匹……咱们下狠手宰肥猪啊!

    嘿嘿!

    他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

    第三更送上,晚安!

第1117章 注孤生,关你屁事(为‘大猫二猫三猫’的盟主打赏加更)

    赵曙心情大好,退朝后叫了儿子说话。

    “那个黄家……和你们有仇?”

    作为帝王,他的嗅觉要灵敏。前脚沈安开布庄,后脚儿子就想把宫中的布匹供应商换掉,这里面要说是没鬼,他发誓自己可以一个月不吃羊肉。

    赵顼赧然低头,“那黄立……他的女儿欺负果果。”

    赵曙想了一下,“果果……那女娃娃很是可爱。”

    当年在郡王府时,果果时常去玩耍,后来他一家子搬到榆林巷的那一年,果果和赵浅予更是好的不行。

    他记得那是一个可爱的女娃,而且很懂事,做事从不越矩。

    这样的女娃……谁吃多了去欺负她?太过分了啊!

    “是啊!果果这般可爱,那黄小娘子想推她下水呢!”赵顼冷冷的道:“结果她自家不小心滑进了金明池里,黄立就迁怒于果果,您还记得前阵子弹劾沈安的事吗?里面就是黄立起的头。”

    至于说果果反击把黄小娘子弄下水了,在赵顼看来这事儿就是胡诌。

    果果那么可爱,怎么会动手呢?肯定是那些人栽赃。

    这里他自动忽略了果果用双节棍暴打歹徒的事儿,更忽略了果果把闻先生烧成人形火炬的事儿。

    这人啊!他一旦偏袒起来,那就没边了。

    “嗯?”赵曙下意识的就把这事儿阴谋化了,“他怕不是借着果果之事,实则是想攻击新政吧?”

    皇帝这等生物,一件普通事他们首先会阴谋化,想想算算,有没有人在这件事里牟利,若是有,先打个问号再说。

    这一刻黄立泪流满面。

    他是反对新政,可要让他一人出头去攻击新政,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可赵曙就这么认为了。

    “宫中的布匹……换了吧。”

    陈忠珩飞快跑去安排,一边跑一边暗自得意,心想那黄立牛笔哄哄的,这下好了,扑街了吧。

    稍后就有人去了黄家。

    “什么?”

    内侍淡淡的道:“从今日起,宫中的布匹采买不走你家了,差的钱钞你可去结算,没人会贪那点钱,就这样吧。”

    “中贵人!”

    傻眼的黄立站在那里发呆,管家走过去,袖子一动,几张纸钞就送了过去。

    内侍一见就点点头,不动声色的收了,心中赞美着纸钞的方便。

    以往他们要想受贿的话,多半是铜钱,可铜钱重啊!

    一贯钱很重,体积不小,一百贯……那怎么收?

    所以铜钱作为主要流通货币,能有效遏制宫中人受贿。直至纸钞问世后,内侍们的春天就来了。

    管家堆笑道:“这事……”

    内侍摸摸袖子里的纸钞,淡淡的道:“大王说了,你家的布匹太贵……”

    他只是传递消息的内侍,不知道赵曙把黄立视为新政反对者,所以觉得自己收受这些钱理所当然。

    等他走后,管家才叹道:“郎君,此事……麻烦了。”

    黄立咬牙切齿的道:“这沈安和皇子勾结,断了咱们的后路。宫中的生意一断,咱们的布庄哪里还开得起来?每月的房租,那些伙计掌柜的工钱……这些都是钱呐,坐吃山空能撑多久?去,找那些人来,就说某请他们喝酒,喝好酒。”

    稍后黄家高朋满座,权贵豪商云集。

    美酒是有的,美人也是有的……黄立包了一家青楼的女伎来。

    酒过三巡,作为主人的黄立起身,“诸位,某的布庄开不下去了……”

    众人愕然,“老黄你这是为何?生意不是一直都不错吗。”

    “宫中的也是你在做,这样的生意还说做不下去?那给某来做好了。”

    这是玩笑,可黄立却认真的道:“好。”

    说话的权贵笑道:“你莫不是开玩笑吧。”

    黄立叹息道:“真的,被沈安……暗香布庄开张,他赶尽杀绝……和皇子联手,让某宫中的生意全断了。”

    “那么狠?”

    “这一下是又狠又毒啊!”

    “老黄算是完了。”

    “怎么办?”

    黄立拱手道::“此事……某咽不下这口气,就算是要改行也好,可总得说句话吧,就这么下了狠手,那沈安某和他势不两立,可皇子为何掺和进来了?”

    皇子啊!

    兄弟们,皇子这个态度,今日是我倒霉,明日呢?说不得就是你们倒霉了。

    众人都点点头……

    “干!”

    血气奔涌,一群权贵豪商都举杯痛饮。

    ……

    开封府的人要疯了。

    “全是人呐!”

    一个官员站在外面,浑身上下看着就像是被贼人打劫了,衣裳凌乱不堪,头发散乱……

    一群刚被换出来的军士都在喘息,刚才他们在里面维持秩序,感觉就像是身处地狱。

    眼前的布庄内外全是人,一批人被放出来,一批人被放进去,军士们累的和狗差不多。

    “沈安来了。”

    沈安带着闻小种和陈洛来了,悠闲的像是没事干的纨绔。

    “大家都辛苦了啊!”

    沈安招招手,看似很洒脱,也有些莫名的威严。

    若是后世的人在此,定然会说这厮在学领导装比挥手。

    那个啥……大家好。

    没人搭理他,大家都是因为布庄被累成了狗,看着他这般悠闲,恨不能把这厮给丢进布庄里去。

    沈安不以为忤,笑眯眯的道:“某叫人弄了些小东西。”

    他带着人走了,军士们在嘀咕,“真是太过分了。”

    “是啊!咱们为了他的生意累成这样,他甩甩手就走了。”

    “哎哎哎!让让啊!”

    这时有人在高声叫喊,军士们担心出事,纷纷起身,却看到一辆装满木桶的大车过来了。

    大车被牵到了这边,军士们愕然,有人嗅到了香味,说道:“咱们买不起,到别出去吧。”

    那是羊肉的香味,大伙儿平日里没事谁经常吃羊肉啊!

    要吃也是一家子吃,算是打牙祭。

    车夫笑眯眯的道:“这是沈县公弄的,叫小人给诸位送来。”

    “什么东西?”

    众人吸着鼻子起身看着。

    车夫掀开盖子,“红烧羊肉……”

    “扣肉……”

    “烧鸡……”

    “二陈汤……”

    “炸鹌鹑……”

    众人眼睛不禁都亮了。

    “沈县公大气啊!”

    “多谢沈县公!”

    听到声音的沈安没回身的挥挥手。

    哥可是讲究人,从不会让人白干活啊!

    陈洛赞道:“郎君真是大气。”

    他说着瞥了闻小种一眼,有些不服气。

    他可是沈家一开始在汴梁定居就来的,按照沈安的说法,算是元老,以后沈家发达了也不会丢下他。

    可闻小种呢?

    这厮是个刺客,还是半路出家,为啥郎君要这般照看他?每次出征都带着他,真是的。

    某也想去啊!

    陈洛很忧伤,闻小种木然看了他一眼,正准备想想是不是说句话,就见到了一个熟人。

    一个倨傲的少女。

    这个少女先前双手笼在袖子里,神色倨傲,可在看到闻小种后,马上就变了。

    “见过闻郎君……”

    卧槽!

    沈安回身看着闻小种,心想这厮才将随着自己从北方归来,怎么认识了这么一个含羞带怯的萌妹纸?

    只是这个萌妹纸有些傲娇啊!

    沈安走过,闻小种走过……

    “闻郎君……”

    少女跟了上来,“从那日之后,我就知错了,如今我每日在家中读书学针线,还练武……只是没有名师……您愿意教授我吗?”

    啥米?

    沈安忍不住回身看了一眼。

    少女的眼中全是崇拜之色,一看就不是假的。

    狗曰的闻小种,运气不错啊!

    沈安笑了笑,说道:“今日没你的事了。”

    大宋的妹纸其实并非都是胆小之辈,而且现在还没有礼教吃人,比如说老欧阳就写了一首诗。

    去年月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老欧阳能写出这等那个啥……暧昧的词,就能看出大宋的妇女解放事业还没到那么迫切的地步。

    去吧去吧。

    沈安欣慰的看着闻小种走过来,然后……

    然后少女喜滋滋的凑过来,闻小种伸手……

    他竟然去抚摸少女的额头,很大胆啊!

    不对,好像不对。

    少女扑街了。

    少女被闻小种一巴掌推倒在地上,然后他木然跟了过来。

    “小人无事。”

    少女倒在地上,痛倒是不痛,可是很羞耻啊!

    沈安都为她觉得尴尬,可少女却飞快的爬起来,精神抖擞的追上来,“我知道你叫闻小种,你家小娘子都和我交好了……”

    呃!

    果果?

    沈安不解,闻小种低声道:“马潇潇。”

    原来是郡王府的那位亲戚啊!

    上次在金明池被果果打晕的那个倒霉蛋。

    可她竟然看上了闻小种?

    啧!

    沈安无所谓,准备回家去问问。

    那马潇潇紧追不舍,闻小种再次出手。

    沈安都忍不住劝道:“那个啥……别下手太狠了。”

    闻小种摇头,“不喜欢。”

    这便是钢铁直男的本色,只是沈安觉得这货多半会注孤生。

    一路回到家,有人已经在等着了。

    “沈县公,黄家之事,放手吧!”

    这人满脸皱纹,看着很是和气。

    沈安看了他一眼,知道这是权贵的人,大抵是想玩什么先礼后兵。

    “关你屁事!”

    这便是沈安的回答。

    ……

    说是要给果果打榜,这是第二个盟主角色打赏。爵士为果果代为道谢了。果果板载!

第1118章 挨打的情圣,某是苏轼苏子瞻

    “你!”

    权贵的人,哪怕是一条狗,它也有着贵族的矜持,比如说吃饭不出声,吃面条不吸溜,微笑不露齿……

    一句话,权贵的身边人就该是装比到了极点的货色,牛笔。

    男子脸上的皱纹都堆了起来,眼中的恼怒和不屑压根就不加掩饰。

    在他看来,沈安就算是不愿意和谈,那也该保持着贵族的矜持和风范。

    可他哪里知道,在沈安的眼中,所谓的风范实际上就是装比。

    人生百年,怎么活才舒坦?

    沈安前世不舒坦,活的很累,想爆炸的那种累。

    累到了极致,发现没有逆袭的可能后,他在反思自己的人生,反思人活着是为了个啥。

    每个人活着的目标不同,沈安的目标就是不影响他人的自在。

    至于装比,那有毛用,他从小到大见到过无数装比的人,十年二十年后再去看那些人,就会觉得当时他们的装比就像是个笑话。

    所以他来到这里之后,不喜欢弄那些排场,因为那样没有**。比如说他喜欢吃面条吃出声音,赵五五开始就有些看不起,觉得他有些土。

    可这样舒坦啊!

    这样吃面条才酣畅淋漓啊!

    至于什么矜持和贵族的面子,那是什么鬼?

    所以男子以为沈安会按照贵族的规矩来打交道,那纯属是自作多情。

    “滚!”

    王来了,不用沈安招呼,他阴着脸道:“再不滚就打断腿……”

    嗖的一下,眼前的男子就消失了。

    卧槽!

    沈安不禁感慨道:“某的威名那么盛吗?”

    他不知道自己立功可以换腿的名气有多大,旁人也就罢了,黄立这等权贵怕得要死,否则也不会嘴硬却不敢出门。

    而这个明显是智囊一流人物的男子哪里敢冒险,当真被沈安打断了腿,估摸着背后的人都不会冒个泡。

    哥很猛啊!

    “坐。”

    沈安坐下,直至对面,王木然坐下,说道:“知道你立功,某就安心了。”

    啧!

    这孩子怎么像是生无可恋呢?

    “咋回事?”

    沈安一边问,一边泡茶。

    他直至现在都还是喜欢茶叶,而不是现在流行的茶末。

    他回想起那些小说里说主角制茶,然后那些加各种香料和喝茶末的古代渣渣们惊为天人。

    哎!

    他的炒茶是被人夸赞不少次,可那只是客气的夸赞,大家还是继续喝茶末。

    茶末也喷香,而且茶末还能弄出玄奥的图案,还能斗茶。

    炒茶能作甚?

    能喝……

    王压根就不想喝茶,“左珍家的哥哥出面了。”

    曰!

    沈安没好气的道:“左珍走投无路时,她哥哥在哪?如今却冒了出来,这是想要好处吧?”

    王默然点头,沈安诧异的道:“以你的聪慧,自然能看出她哥哥的问题,为何还要烦恼?”

    这娃聪明的让人晚上睡觉做噩梦,怎么在此时犯糊涂了呢?

    难道是沉迷于女色之中而不可自拔?

    王有些疲惫的看着茶杯,“某喜欢她,不只是那种男女之间的……”

    “不只是冲动,某知道了。”

    不就是想说自己是真心喜欢左珍,不是为了嘿嘿嘿吗,说的那么文青干啥?

    王呆滞的道:“她哥哥来了,左珍很欢喜……”

    左珍孤苦伶仃的许久,家人突然给个笑脸,正常人都会高兴啊!

    只是后续呢?

    高兴之后你得有个打算,别过坏日子时没人搭理你,日子眼瞅着要好起来了,人就来了,你还无怨无悔的去奉献。

    那样的不是傻子,而是拎不清。

    你妹!

    沈安无奈的道:“虽然你家人说是接受了她,可这不是还没提亲吗?你爹是高官,左珍心中自然是害怕的,所以她那个不要脸的哥哥一出面,她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当然会欢喜……不欢喜那她就有做武则天的潜质。”

    呃!

    王眼睛一亮,压根就没管什么武则天,“你是说……她是慌了?”

    “当然。”

    这是个门不当,户不对的男女关系,老王哪怕是同意了,可以后还有的磨,希望王别被磨成人干吧。

    想到王在家里人和左珍的两面压力之下变成个疯子,沈安就觉得很舒爽。

    叫你丫一天装王斯坦,叫你丫一天装情圣,这下安逸了吧。

    王仰头叹道:“果然是害怕吗?看来某得去和爹娘说说了。”

    “别去啊……”

    你难道要去找到老王,一本正经的说:老爹,您以后能不能和气些?

    老王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绝壁会动手。

    不过王挨打沈安喜闻乐见。

    他很没有节操的只是挽留了一下,眼睁睁的看着王远去。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阿,一路走好。

    他只是打了个,王就回来了。

    “这是一脸吃了蜂蜜屎的模样,好消息?”

    沈安很没有同情心的把王悻悻然的表情说成了兴奋,甚至还忽略了他额头上的一块乌青。

    这是被老王打的吧,该!

    “某……那个。”王很是淡定的道:“家里没有问题,只是左珍的哥哥要钱,某却不想给……”

    “为何不愿意给?”沈安盯住了他,目光深邃。

    王冷笑道:“某不愿意被人讹诈!”

    “蠢货!”沈安想抽他,但忍住了,“那是你的女人,你喜欢她吗?有多喜欢?”

    不愿给你要想办法解决他啊!

    不解决还在优柔寡断,那有毛用?

    王的眼神一滞,然后缓缓闭上眼睛,喃喃的道:“某不知道……上次某去了杭州和广州,在路上某以为自己能忘记了她,确实是忘记了……”

    “后来……就在离开杭州的那一夜,某独自饮酒,看着外面的江水,突然就想起了她,很突然……一瞬间某觉着心很痛,收紧的那种感觉,呼吸很急促……”

    王惨笑道:“某自诩绝世聪明,可当时某只想飞到她的身边,不为旁的,只想看着她,听到她的声音就够了。那一瞬开始,某就知道,某喜欢她。可喜欢她,就不愿意为难她,她想要分开某宁可绝望,宁可独自崩溃,也不愿勉强她……”

    竟然是这般痴情吗?

    沈安唏嘘道:“她知道吗?”

    “某不想让她知道。”王突然笑了起来,“这个世间……总是这般不如意,否则某哪里会被她的哥哥给困住了。”

    在乎一个人,就会在乎她所在意的人。

    沈安喝了一口茶水,对门外的闻小种摇摇头,示意有事也换个时候再说。

    闻小种摇摇头,示意不是大事,接着果果在门外探头,鬼头鬼脑的,见到王在,就进来说道:“元泽哥哥,有个漂亮的娘子找你。”

    王匆忙起身,一下就撞翻了案几,茶杯也倒了,茶水弄了一身。

    “你坐着!”

    沈安起身,目视王,“若是认某这个兄长,剩下的事某来。”

    “可……”

    王聪明,可却在感情上犯了糊涂,沈安作为兄长,有义务为他解决此事。

    沈安的目光冰冷,嗯了一声,然后出去了。

    他一路去了前院,见到了手足无措的左珍。

    这个女人看着多了些妩媚,少了些泼辣,这让沈安有些失望。

    这是世故了吗?

    那王的感情当真是明珠暗投了。

    “见过沈县公。”

    左珍福身,沈安沉声道:“某要见你哥哥,有问题吗?”

    左珍想拒绝,但却点了头。

    于是在半个时辰后,沈安在一家酒肆里见到了左洋。

    左珍看着俏丽,还有些野性,让人怦然心动。

    可左洋看着却是个大汉,很是四海的样子。

    “某在衙门里认识人!”

    左洋喝了一口酒,斜睨着沈安,很是不屑的说道:“那个什么小王呢?没胆子见某吗?那他哪有资格娶某的妹妹?”

    沈安没说话,坐下后招手,掌柜过来问道:“客人要什么?”

    沈安指着对面的左洋问道:“这样的人该怎么办?”

    掌柜一个激灵,左珍更是心中一跳。

    左洋骂道:“小畜生……”

    呛啷!

    一把长刀瞬间出鞘,搁在了左洋的脖颈上,他举起双手,颤声道:“别杀某……”

    这只是一个软蛋而已!

    沈安摆摆手,闻小种收了长刀,酒肆里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沈安喝了一口酒,淡淡的道:“左珍被夫家欺负时,你在何处?”

    左珍面红耳赤,想说话,可沈安的眉间多了冷冽。

    你若是只想为自己的哥哥,那这门亲事就别想成!

    沈安瞥了左珍一眼,想看看她的心意。

    感情不能剃头挑子一头热,若一直是王单方面付出,沈安绝壁能把这事儿搅黄了。

    左珍眼中多了泪光,然后别过脸去,显然是纠结了。

    纠结就好,最怕的就是决然。

    女子一旦决然,除非你一夜暴富,否则还是哪来的回哪去。

    左洋哟了一声,“你是谁?我家的事关你屁事?哪个粪坑里爬出来你这条蛆虫……”

    呛啷!

    长刀出鞘一半,左洋才想起了沈安的身份不凡。

    身边的随从佩刀,这不是官就是衙内。、

    惹不起啊!

    左洋不过是个泼皮,有好处就上,没好处就跑的泼皮,哪里敢惹带刀的人。不过他却有些恼火,就盯住了妹妹。

    “左珍和离之后走投无路时,你在何处?”

    左珍的眼睛红了,她想起了自己当年的艰难。

    那时候真的是走投无路啊!

    这个亲哥哥压根就没搭理她。

    可……

    左洋干笑道:“那时某忙。”

    “滚!”

    沈安冷冷的道:“但凡某知道你以后骚扰左珍,某让你生死两难!”

    闻小种木然看着左洋,让他心跳如雷。

    这人有杀气啊!

    很可怕!

    可就这么退了他心有不甘,就问道:“你是谁?”

    沈安淡淡的道:“某苏轼苏子瞻,若是要找某的晦气,只管去御史台!”

    苏轼那个笨蛋,竟然用笏板抽了林中,被赶回家去做饭,沈安真的觉得是小团体之耻。

    回头去说说吧,好歹让那个笨蛋回去。

    ……

    感谢‘大猫二猫三猫’的角色打赏,果果第三个盟主,下午加更。

第1119章 嘴贱的陈御医

    天麻麻黑,苏轼就在做早饭。儿子正在起床。苏洵在散步。

    苏洵如今每日去修书,闲暇和几个老友出游,喝喝小酒,斗斗茶,日子别提多舒坦了。

    “爹爹,饿了。”

    苏迈很规矩的来行礼,但目光在锅边转动。

    火焰在升腾,锅里油烟也在升腾,苏轼飞快的铲了几下,然后拿着锅柄快速的颠了几下锅。

    轰!

    锅里马上就起了大火,苏迈看到后走近一步,兴奋的道:“爹爹,您会放火,真厉害。”

    这熊孩子怎么说话的?

    苏轼为了这一刻练习了许久,就准备迎接妻儿的崇敬目光,可现在看来失败了啊!

    “吃饭吃饭!”

    吃了早饭后,苏洵有优哉游哉的去修书。

    修书只要你不着急,那几乎就是养老般的好日子。

    苏洵当然不着急,当初沈安说过,他最好维持着闲云野鹤般的心态,如此保证能活到八十岁。

    那可是八十岁啊!

    苏洵现在还不到六十岁,八十岁对于他来说就是个极大的诱惑,所以他严格按照沈安的交代来过日子。

    “记住啊!下次少放些油。”

    苏洵临走前还不忘嘱咐儿子,苏轼点头应,看不出在家里做饭的憋屈。

    至于王弗,最近她的身体不大好,所以苏轼没让她动。

    “爹,娘又不舒服了。”

    苏迈皱着眉头出来,一脸的苦大仇深。

    哎!

    苏轼去了后面。

    “官人来了。”

    王弗是一个看着很精致的女人,明眸红唇。

    “我怕是不好了。”

    王弗微微一笑,苏轼只觉得心头一痛,说道:“你说什么话呢,回头……安北回京了,某这就去找他。”

    王弗摇头道:“那郎中都说这是宿疾,麻烦,过不去就过不去了,如今两月过去了,妾身觉着越发的沉重,怕是……”

    苏轼已经没法听下去了,他狂奔出去,一路跑到了沈家。

    “安北!”

    沈安正在盘算着左洋的事儿怎么处置,是让人把他弄出汴梁,还是就此放手不管了。

    “干啥?”

    他喊了一嗓子,然后决定还是再看看,若是左洋还敢哔哔,那就请他滚蛋,一辈子别回汴梁了。

    在这一点上左珍和王都有些优柔寡断,可沈安却毫不犹豫,这便是性格的差异。

    抛开左珍不说,王聪明,而且狠毒,可在面对自己未来的大舅哥时却手软了,这个就和他的性格有关。

    老子天下第一,这种心态在王的身上展露的淋漓尽致,这样的人没有朋友,孤独,所以喜欢上了左珍之后,那几乎是全身心的投入了进去,生恐让左珍不高兴。

    哎!

    问世间,情为何物……

    可是舔狗没有未来啊!

    沈安抬头,苏轼冲了进来,一把拽住他就走。

    “哎哎哎!去哪呢?”

    “我家!”

    两人一路到了苏家,苏轼把情况说了,沈安苦着脸道:“某不擅诊治妇人啊!再说……你为何没找御医来看看?哦,忘记了,抱歉抱歉。”

    苏轼父子的级别没资格求官家派出御医。

    苏轼也一拍脑门,叹道:“某却是傻了,那时去求人也好啊!”

    不管是赵顼还是赵允让,他苏轼真要去求,难道就求不来一个御医?

    “某真是笨啊!蠢笨如豕!”

    苏轼看着沈安,想要一个兄弟般的安慰。

    沈安拿着一张纸在看,闻言漫不经心的道:“是啊!你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也不晚。”

    苏轼气恼,就进去找了妻子。

    “御医马上到了,你别急。”

    王弗很聪慧,见夫君有些悻悻然,就问了,等得知沈安的评价后,就温言道:“人哪有十全十美的,您的诗词文章妾身看汴梁就无人能及……”

    苏轼的诗词文章确实是越发的厉害了,老欧阳现在都不说什么闪开一条道,而是欣赏,每当苏轼有作品出来时,他总是弄一壶酒,然后慢慢的品味。

    这就是登堂入室了。

    男人通过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苏轼的世界就是诗词文章。

    来自于妻子的赞叹让他心中暗爽,但表面上还维持着云淡风轻。

    “某还差得远呢!”

    他负手走了出去,觉得这个世界依旧是充满了希望。

    “官人有时候真的很笨啊!”

    “是呢,娘子,郎君有时候被人哄了都不知道。”

    “不过沈安说他笨的像豕过分了些……”

    还是某的妻子知道某啊!

    苏轼微微一笑。

    “起码比豕聪明……”

    苏轼面色如土,仰头看着天空,觉得惆怅不已。

    稍后御医来了,还是擅长妇人病的御医,这个可是很难得。

    “见过沈县公,话说沈县公也有不能治的病吗?”

    沈安号称师从于邙山神医,在汴梁杏林有些小名气,不少郎中都愿意和他交流一番。

    不过这位御医显然是有些不屑于沈安的手段。

    什么狗屁的邙山神医,不过是牵强附会罢了。

    但凡是专业性比较强的行业,几乎都是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

    医术就是如此。

    你沈安盯着个邙山神医传人的身份,某看不惯啊!

    如果能把他踩下去,那某会不会名声大噪?

    这是无数人在面对竞争对手时的想法。

    也就是说,踩下对手,你就能牛笔。

    这便是丛林法则,适者生存的道理。

    苏轼面色涨红,就想过去理论,沈安一把拽住他,微笑道:“麻烦陈御医了。”

    苏轼怒了,想赶走陈御医,沈安一张手就捂住了他的嘴。

    陈御医盯着沈安,见他神色平静,这才跟着去了里面的屋子。不过临走前淡淡的道:“邙山神医……也不过如此!”

    进了里面后,他刚开口,王弗说话了。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却带着不忍拒绝的坚定,“外子无能,拖累了安北……妾身贱体有恙,这便是天意,天意之下,何来的诊治……劳烦御医了,送客。”

    陈御医心头一震,失礼的抬头看了王弗一眼,然后进退两难。

    沈安请御医是通过赵顼那边出手的,他出诊想顺带压一下沈安,这不过是同行之间的争斗而已,算不得什么。

    沈安忍了,这让陈御医很是舒坦,可王弗的坚决却出乎了他的预料。

    要是就这么回去,赵顼那边怕是想弄死他。

    不,沈安会弄死他。

    术业有专攻,沈安都说了自己不擅长妇人病。这是陈御医得意的时候,可不能诊治,前面有多得意,沈安就会有多狠辣。

    某好像坐蜡了啊!

    陈御医默然,他总觉得背后有一道目光在看着自己,带着杀意的那种。

    咋办?

    他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抬头道:“某和沈县公谈笑风生……”

    “那是玩笑。”最终他还是咬牙把自己先前的话吞了回去。

    于是诊治就顺利了,等再出去时,苏轼发现陈御医一脸的沉重,心中就是一个咯噔。

    “什么病?”

    定然是绝症了?

    想到妻子,苏轼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陈御医漫不经心的道:“小病……”

    尼玛!

    苏轼瞬间狂喜,沈安退后一步,出了房间。

    小病就好啊!

    王崇年在外面等候消息,见他出来就低声道:“大王在宫中的日子好了些,不过却少了可信之人……”

    沈安不禁愕然,心想他要可信之人干啥?

    难道赵顼那货想造反?

    他笑了笑,觉得自己是神经了。

    可他是为了啥?

    “御医很重要,若是不可信,生个病都会提心吊胆的。”

    这帝王做的累,连皇子都不轻松。

    沈安不禁摇摇头。

    “这陈御医家里有个儿子,学医多年没出息,大王就想是不是给他弄条出路……这事儿在圣人那里过了明路……”

    御医很重要,所以皇家不吝赏赐,就是想要他们的忠心,赵顼出手,这是为一家老小找个保障。

    这很好啊!

    沈安赞道:“是好事。”

    “他那儿子……封官是不能了,大王说萌荫之举太过,冗官多由此出,所以……邙山书院……”

    沈安走了。

    陈御医出来后,和王崇年一起回去。

    等进宫后,他特意去了庆宁宫,把此行详细告诉了赵顼。当然,他损了沈安的那几句话自然是不会说的。

    “辛苦你了,你那儿子……”

    陈御医把耳朵竖起来,恨不能听到封官的好消息。

    “萌荫不好,这是我的话,天下皆知。”

    赵顼渐显威严,说话也是慢条斯理的:“不过圣人说你在宫中多年,做事兢兢业业……”

    正在失望的陈御医差点就美出了鼻涕泡来。

    是啊!某在宫中兢兢业业的多年,为自己的儿子谋条出路都不行吗?

    御医是最特殊的一群人,皇室必须要获得他们的忠心,否则他们随便在药里加减些……那就是人命。

    “知道邙山书院吗?”

    “知道啊!”

    陈御医当然知道,他也曾经渴望过自家儿子能进去,可他儿子学业普通,进不去啊!

    邙山书院是被官家和大王看重的地方,里面据说学的都是真本事,出来就能授官……

    那可是正儿八经做事的官,不是萌荫那种没卵用的。

    赵顼说道:“苏轼和沈安交好,你给苏轼的妻子治好了病,回头就去寻沈安……”

    卧槽!

    这一刻陈御医想死。

    某怎么就那么嘴贱呢?

    还说什么也有你沈安不能治的病。

    妇人病他当然不能治,否则就是妖孽。

    沈安的医术师从于邙山。

    想想邙山之上有什么?

    邙山一脉想来就该全是男子,否则那些人前赴后继的去邙山怎么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了?

    那绝壁是因为没有女人而绝种了啊!

    没有妇人他们怎么去学治妇人病?

    所以沈安若是会了才真是见鬼。

    不会就不会吧,人若是万事都会,那不是人,而是神。

    神灵只会高高在上的看着凡人,而不会降临凡间。

    若是人间有神灵,那多半是要变成雕塑的。

    沈安不是神灵,所以陈御医可以尽情的嘲笑他。

    但现在他慌了,慌得一批。

    某好像得罪了沈安,怎么办?

第1120章 还有秋后算账(为‘大猫二猫三猫’加更)

    人不可能万事都顺遂,沈安被陈御医刺了一下,他自己没当回事,可苏轼却感动了,觉得他是为了自己在隐忍,于是主动送来了一摞文章。

    这些文章都是他近期写的,下笔认真,堪称是书中极品啊!

    可他竟然拿来给果果当字帖。

    后世的孩子若是知道果果的字帖竟然是苏东坡亲自写的字,会不会傻眼?

    “委屈安北了。”

    苏轼很是感动,沈安很是激动。

    那么多文章,沈家的名家书画库藏又要扩大了啊!再这样下去,沈家办个书画展都没问题。

    “你我兄弟说这些作甚?”沈安很是无所谓,但却悄然把这些纸收好。

    “那个……你啥时候回御史台?”

    苏轼被赵曙赶回家许久了,沈安觉得时机该到了。

    苏轼苦着脸道:“官家没开口,某怎么能回去?”

    这事儿……

    苏轼有些沮丧的道:“官家多半是厌弃了某,哎!”

    苏轼是个乐观的人,随即就笑道:“没事,大不了回眉山种地去,好歹教授了苏迈成材。”

    你就吹牛吧。

    沈安知道这货是个官迷,舍不得离开宦海。在原先的历史上,这厮在宦海里几度沉浮,差点被淹死都不愿离去。

    “此事……”沈安面色凝重的道:“此事交给某了。”

    “安北……”

    苏轼真心的感动了,眼睛发红,看样子恨不能扑上来拥抱沈安。

    不过沈安只喜欢拥抱女人,浑身排骨的男子还是算了吧。

    “某尽力!”

    沈安随后就进了宫求见赵曙。

    “这是来表功的!”

    在等待沈安来的时间里,赵曙心情大好的道:“朕就奇怪他这几日为何不进宫,心想难道他变得谦逊了?可没想到他还是没忍住,哈哈哈哈!”

    宰辅们也跟着笑了。

    臣子有**是好事,如果搞得自己很深沉,和圣人般的无欲无求……比如说司马光那种,赵曙会觉得这样的人要么是伪君子,要么是所图甚大。

    所以司马光这几年的宦途艰难,依旧在谏院蹲着不动窝,就是因为自己的性格导致的。

    真性情有时候不是坏事,至少在上位者的眼中,他们觉得这等人好掌握,可以用。

    而一天装的和菩萨似的那等人,外界的评价会很高,但帝王却往往不会重用。

    后来神宗宁可把王安石从老家弄回来主持革新,也不肯让司马光来掌握大局,这里面有司马光没啥真本事的原因,也有他这种装菩萨的性子不为帝王喜欢的缘故。

    最后高滔滔垂帘听政,司马光这才得了翻身。

    可现在本该驾崩的赵曙活的好好的,高滔滔也没机会垂帘,司马光自然要蹲在谏院里继续装菩萨。

    沈安进来行礼,见君臣心情不错,就说道:“陛下今日看着气色极好,神态威严,臣一见了就觉着心中一颤,后来更是隐隐约约的看到了黄气……”

    “好了,有话就说,莫要弄这些。”

    赵曙心中高兴,但却知道沈安这厮一来就溜须拍马,多半是有事相求。

    “陛下,那个苏轼……他是为了臣才动手打了林中,臣此次立下了些微功……”

    大佬,苏轼犯的错值几条腿?

    赵曙一怔,旋即笑骂道:“什么微功,那是大功。至于苏轼……年轻人爽直,朕只是想磨磨他,罢了,回头让他回御史台。”

    “多谢陛下。”

    苏轼的错不大,沈安知道很简单就能解决了此事,可这厮却装的生离死别般的,让苏轼感动的落泪了。

    沈安来此自然不只是为了苏轼的事,否则他一份奏疏就够了。

    “陛下,臣在北方时,听闻有一等下毒的,能把毒下在布匹之中,宫中每年采买的布匹不在少数,那些供货的可稳妥?臣觉着还是要多看看,多挑挑才是。”

    赵曙想捂脸,他看了赵顼一眼,心想儿子竟然没把自己的决定告诉沈安吗?

    赵顼觉得自己很冤枉,这几日沈安在布庄忙的和狗似的,没时间啊!

    好不容易不忙了,他正准备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沈安,没想到这货竟然用了这个下毒的借口,赤果果的要争夺宫中的布匹供货权。

    哥,那是咱们的了,你别丢人了行不?

    沈安见赵曙没反应,就觉得是不是这个料不够重,就继续给黄立下烂药,“臣读史,好像看到汉末时,汉帝把诏书弄在衣带里……陛下,宫中人多口杂,说不准有人利用布匹衣裳来传递消息啊!”

    黄立若是在,此刻大抵要扑上来和沈安拼命。

    老子……朕忍不住了啊!

    为了这个布匹供应商的资格,沈安硬是从下毒说到衣带诏的旧事,可见这厮是何等的不要脸。

    赵曙黑着脸道:“速去速去!”

    换句话就是:快滚快滚!

    沈安不解的看了赵顼一眼,心想官家这是怎么了?

    赵顼冲着殿外瞥眼睛,现在他只想吐血。

    沈安栽赃的手法很拙劣,在场的都是老鬼,谁看不出来?

    只是宫中布匹供应是皇家事,他们不想干涉,再说看沈安在那里舌绽莲花也很好玩,于是一群老鬼就看戏了。

    “臣告退。”

    沈安前脚出去,后面就是一阵哄笑,甚至还能听到欧阳修的咳嗽声。

    那么欢乐啊!

    沈安当然知道自己是在胡诌,那不过是给赵曙一个借口罢了。

    稍后他就在一个宫殿的边上蹲着,随行的内侍纠结的道:“沈县公,您该出宫了。”

    臣子不得允许可不能在宫中逗留,沈安蹲在那里,一看就是准备打持久战的意思。

    沈安干脆一屁股坐下,说道:“某在看风景,宫中的风景好,官家也没说不许看。”

    内侍急了,“沈县公,小人会被罚的。”

    宫中就是个小社会,阶层林立,一群没卵子的内侍没法找女人发泄,于是就自家弄自家,下手特别的狠。

    沈安淡淡的道:“回头你去找老陈陈忠珩,就说是某说的,说你这人看着还老实。”

    陈忠珩……

    那可是宫中的顶级大佬,而且还是历经两朝都不倒的大佬,若是能得他一句好话,谁还敢欺负某?

    而沈安和陈忠珩交好也不是什么秘密,沈家的香辣酱经常送进宫来,大王那里要一些,剩下的都去了陈忠珩那里。

    所以内侍激动了。

    “小事罢了。”

    沈安淡淡的装了个比,然后就继续坐着。

    没多久他看到了王崇年,就招手。

    “那个……布匹采买的事定了吗?”

    “定了。”王崇年笑道:“黄家丢掉了生意。”

    你妹!

    沈安回想起自己先前颠倒黑白的那一番话,觉得很是羞耻。

    “去吧去吧。”

    稍后他起身道:“走了。”

    刚才有人看到过他们,所以沈安留在宫中不走的消息就传出去了。

    等出了皇城后,陈御医不出意外的就拦住了沈安。

    他一个躬身,大抵从未这般弯腰过,沈安听到了咔嚓一声。

    这货的腰椎盘不会突出了吧?

    沈安幸灾乐祸的想着,脸上全是诧异,“陈御医这是……”

    边上人来人往,大伙儿看到陈御医给沈安行礼,不禁都止住了脚步。

    陈御医抬头,很是诚恳的道:“某错了,某心眼小,医术一道博大精深,沈县公文武双全之余还能精通医术,陈某汗颜,真是汗颜呐!”

    这是把自己弄在了泥地里,然后躬身请沈安来踩踏。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沈安心中唏嘘,不过却淡淡的道:“某很忙。”

    你的道歉还不够!

    你的孩子和沈某没关系!

    你的慈父心肠和某也没关系,别想着某会同情。

    这是一个狠辣的沈安。

    陈御医苦涩的低下头,然后双膝一软……

    沈安冷眼看着,见他下跪的势头很猛,大抵是能把膝盖软骨弄坏的那种猛,就一把拽住了他,惊讶的道:“陈御医为何如此?”

    陈御医愕然,心想你不是说诚意不够吗?那某就下跪……

    怎么了?

    沈安皱眉道:“是何事让你如此?说来听听。”

    陈御医一愣,说道:“犬子学医不成,读书也普通,某想为他谋一条路子……”

    “这样啊……”

    沈安皱眉,陈御医的心猛地跳了起来,呼吸急促,就像是一个等待宣判的人犯。

    “邙山书院吗?”

    “是啊!”

    陈御医可怜巴巴的看着沈安。

    “哎!”沈安叹息一声,“你知道的,邙山书院要考试……”

    陈御医的心落到了谷底,“是某贪心了。”

    “不过……”沈安看着陈御医,诚恳的道:“不过某觉着你这人耿直。”

    是啊!

    陈御医抬头,苦涩的笑了笑。

    他若是不耿直,怎么会去得罪了你沈安。

    “罢了。”沈安一脸纠结的道:“书院如今某少有干涉,不过……为了此事,某便破一回例又如何。”

    陈御医没想到事情竟然还有转机,那感激之情当真是如滔滔江水,“沈县公,某……”

    可沈安既然要收买人心,自然是会做全套,他认真的道:“邙山书院要考试,令公子想来会有些小问题,如此……某会好生想想,想个办法……”

    陈御医不敢相信的看着沈安,含泪道:“某心胸狭隘,出言不逊,本以为沈县公会冷脸相待,可您却是热心如此,那心胸比汴河还宽阔……映衬着某越发的不堪了。您这就是以德报怨啊!”

    边上有人说道:“沈县公最喜欢以德服人,有人还说是假的,今日看看,让他们来看看,这是不是真的。”

    “是啊!沈县公以德报怨,这比以德服人还难。”

    陈御医感激零涕,恨不能马上就化身为沈安门下走狗。

    沈安好言好语的送走了他,心情舒畅的道:“这么一位妇科圣手,以后咱们家的妇人生病就不愁了。”

    “郎君高明。”

    闻小种全程看到了沈安拿捏陈御医,从在宫中慢慢拖延,等自己进宫的消息散发出去,陈御医在外面拦截开始,沈安一步步的让陈御医低头,甚至是下跪。

    最后沈安以德服人的名声越发的响亮了,而且还收获了一个妇科圣手的感激零涕。

    以后沈家或是相关人家的妇人生病了,这便是现成的郎中,而且保证全力以赴。

    这手段……

    闻小种觉得自己学的那些刺杀手段真的不够看,若是郎君要弄自己,怕是会无声无息的就上套了。

    “回头你亲自出手,套麻袋打他一顿。”

    闻小种呆立原地。

    这还有秋后算账?

    ……

    小果果带着爱宠们表示感谢。

第1121章 喷射状

    “哥哥……”

    扑啦啦!

    绿毛从身前飞过,接着就是花花疯狂的在追赶,最后才是跑的脸蛋红彤彤的果果。

    沈安站在边上,皱眉道:“又要做什么?”

    果果推着个出自于舍慧之手的婴儿车,车里的芋头在叫嚷着:“姑姑快跑……”

    果果一松手,婴儿车滑溜的过来了。沈安伸脚拦截,缓冲了一下,芋头看着他,然后开始仰头望天。

    “这孩子怎么回事?”

    沈安觉得儿子现在有些傻乎乎的。

    “芋头,芋头。”

    芋头缓缓看着自家老爹,看着傻乎乎的。

    “我的儿啊!怎么变傻了呢?”

    沈安有些心痛,但觉得孩子还小,以后会变聪明的。

    果果跑过来问道:“哥哥,咱们家是不是没钱了?”

    “有啊!”沈安抱起芋头颠了颠,芋头大爷依旧呆傻如故。

    “昨日我出门买东西,遇到有人说什么……说要和咱们家同归于尽什么的,说是让咱们家也变穷……哥哥。”

    果果仰头说道:“我存了好些钱……能养活你们。”

    沈安的心瞬间就被暖化了,他摸摸妹妹的头顶,说道:“那是哄你的。”

    黄家的布庄生意完蛋了,每日的开销不小,黄立坐立不安……

    他想求和,可沈安花费了那么多钱来开布庄,不是一个求和就能关门的。而宫中的采买更是没法随意变更。

    这便是赶尽杀绝。

    黄立的说客被沈安赶了出去,他只有找人去和果果说话,传递消息。

    “同归于尽啊!”

    那多半是用官场手段。

    沈安笑了笑,他现在就能出手弄黄家,但还需等等,等包拯那边理顺了大捷之后的关系,然后在抽空一起出手。

    随后果然,各种奏疏进宫,话里话外都在说着黄立的委屈,以及沈安的跋扈。

    这些大多是权贵,他们联合起来的力量不小。

    政事堂里,包拯冷哼一声,丢下奏疏,说道:“这些都是居心叵测之辈,官家那边怎么说?”

    来人摇头,韩琦起身道:“走吧,进去看看。”

    宰辅进宫,官家必须要见。

    “何事?”

    赵曙看着有些怒火,包拯说道:“陛下,有人弹劾沈安跋扈,说他仗势欺人……”

    “黄立?”赵曙看来也接到了奏疏。

    “是,他们说此人诚恳,忠心耿耿,若是遭此劫难,那便是不公……”

    “这是威胁!”赵曙冷冷的道:“什么公不公的?宫中的钱粮也有数,他的价钱贵了,朕为何还要采买?至于外面的生意,那是各自的本事,没出息难道要让朕去帮他挣钱?”

    官家很刻薄啊!

    韩琦说道:“陛下,那黄立臣也知道,好像和许多权贵搅合在了一起。”

    “那是搅混水,坑蒙拐骗!”

    官家发火了,而且越发的刻薄了。

    曾公亮劝道:“陛下,权贵们……影响不小啊!小不忍则乱大谋,此事……”

    帝王就是新政的核心,可不能沾染因果。特别是这些权贵,他们别的本事没有,搞破坏的能力一等一的强。

    当年范仲淹的新政反对者中,权贵们的影子若隐若现,而且出力不少。

    现在要是赵曙和权贵们翻脸,那代价可不小。

    “此事朕不管了。”

    赵曙很憋屈的当了甩手掌柜。

    稍后大家回到政事堂,包拯说道:“让老夫来吧。”

    韩琦点头,随后不少权贵被召集了来。

    这事儿犯忌讳,会被人弹劾是谋反,可宫中的官家压根没吭气,大家都知道这是有事。

    包拯一出现,权贵们都纷纷抬头,冷冰冰的看着他。

    “你等闲着没事就帮黄立出头,甚至不惜逼迫官家,本事不小。”

    这是先扣帽子,老包的套路挺多的。

    权贵们只是冷笑,觉得这个罪名和自己不搭干。

    咱们只是路见不平而已,哔哔个啥。

    包拯凝视着他们,良久问道:“不后悔?”

    没人有反应。

    冷风吹过,包拯眼中杀机四溢。

    “包相,有人送来的书信。”

    一个小吏递上书信,包拯打开看了,有些皱眉,犹豫再三后说道:“你等好自为之。”

    嘁!

    权贵们出去后,有人笑道:“还以为包拯要威胁一番,谁知道却是虎头蛇尾。”

    “咱们什么都没干,别说是他,就算是官家也无可奈何!”

    “走,喝酒去!咱们再商议一番,好歹要让那沈安倒霉才是。”

    “就是,他在京城嚣张多年了,每年挣的钱让人眼红,却不知道分润些好处,这样的人,早就该死了!”

    “走走走!”

    有人把他们的话传给了宰辅们。

    韩琦很不满的道:“老夫还没用劲呢,你怎么就把他们给放走了?”

    老韩看来是准备威胁一番,可包拯却摇头道:“沈安来了书信,说是此事他自有分寸。”

    “他有什么分寸?”韩琦没好气的道:“他分明是怕带累了你。”

    包拯的眼中有些忧色,不过嘴硬的道:“年轻人总是要吃吃亏嘛,再说有老夫看着,那些人若是过分了,老夫自然会让他们好看。”

    韩琦冷笑着,觉得老包就喜欢装,这样很不好,不和谐。

    “担心就担心。”

    “老夫不担心。”

    “那你抖什么?”

    “老夫何曾抖?”

    包拯很淡定。

    “诸位相公,沈安去了皇城司。”

    操蛋的小崽子啊!

    包拯嗖的一下就冲了出去,韩琦大笑道:“这就是你的不担心?哈哈哈哈!”

    沈安一路进了皇城司,找到了张八年。

    他大大咧咧的坐下,伸手要茶水,然后说道:“张都知可有兴趣换个消息吗?”

    没人会主动来皇城司,就像是后世没人会主动去监狱一样。

    可沈安来好几次了,而且每次都很是淡定。

    就像是专门来这里喝茶的。

    张八年点头,有人去泡茶。

    “什么消息?”

    “闻先生的消息,要不要?”

    张八年霍然起身,眼中鬼火幽幽,目光闪烁了几下,说道:“你想要什么?”

    沈安矜持了一下,张八年冷笑道:“闻先生上次被果果一把火烧坏了,就算是不死也成了丑八怪,这个功劳一直没给果果算,因为某不想吓到她……”

    呃!老张这般讲究吗?

    “你要消息尽可来问,用闻先生的消息来换,这便是市侩……”

    张八年的不屑几乎实质化了,沈安觉得自己很失算,就干笑道;“那要不……不换了?”

    你既然愿意白给消息,那哥当然想省省。

    “为何不换?”张八年冷冷的道:“你都说出口了,为何不换。”

    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

    沈安从未见过这等不要脸的张八年,气得够呛。

    张八年见他吃瘪,心中不禁一阵舒爽。

    这大宋能让沈安吃瘪的也就是包拯吧,今日某倒是占先了。

    “那我妹妹的功劳可还在?”

    张八年的脸瞬间更白了。

    那是他奚落沈安的话,但果果的功劳哪里会由皇城司来算。

    可沈安分明就是认真了。

    尼玛!

    这是自己挖坑埋自己啊!

    他艰难的点点头,沈安忍笑说道:“闻先生就在汴梁边上的一个村子里……”

    “某就知道他还是不死心!”张八年阴森森的道:“他这是想寻机刺杀官家,他在哪?”

    “某要消息。”沈安无耻的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某答应了。”张八年迫不及待的想去弄死闻先生。

    “消息。”沈安却很坚定的维持着伸手的姿势。

    操蛋!

    张八年暗骂一句,“什么消息?”

    “某要几个权贵的消息,越黑的越好!”

    ……

    等包拯赶到皇城司时,皇城司大门打开,张八年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冲了出来,而沈安就在边上。

    “这是要动手吗?”

    包拯拎着笏板走上前,张八年见他杀气腾腾的,不禁满头黑线。

    “包公,无事,无事。”

    沈安赶紧在他暴怒之前拦住,张八年颔首道:“你倒是有分寸。”

    沈安随口道:“某只是担心包公打不过你罢了。”

    瞬间张八年脸上全黑了。

    合着能打得过就放包拯过来吗?

    “那闻小种若是在呢?”

    他觉得这个世间能看上眼的人不多,沈安算是半个,所以带着些希望的问了这个问题。

    “闻小种在?那就一起打喽。”

    张八年凝视了他一眼,包拯见他没事,心情大好,于是难得和内侍和颜悦色的说道:“他是不气死人不罢休,你且去吧。”

    是了,沈安这货就是这种性子。

    张八年带着人远去,包拯问道:“你找张八年作甚?”

    沈安挠头道:“某找他说说话……哎哟!”

    包拯一巴掌拍的他抱头鼠窜,然后喝道:“再不说实话,回头就绑着丢政事堂大门口风干。”

    边上的官吏在偷笑,有人想到沈安被老包绑着吊在政事堂门口的场景,不禁笑喷了。

    沈安委屈的道:“张八年有痔疮,他委托某找药。”

    “果真?”包拯觉得不大可信。

    沈安为了增加可信度,言辞凿凿的道:“内侍多患痔疮,您知道陈忠珩吧?”

    包拯点头。

    “他的痔疮可厉害了,一拉马桶里全是血,还是喷射……就是某治好的。”

    如今还在饱受痔疮之苦的陈忠珩泪流满面。

    “滚!”

    包拯被他说的恶心,觉得晚饭都省了。

    ……

    第四更送上,晚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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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大丈夫介绍:
后人都说大宋无丈夫。从而是弱宋。弱宋不能自守,偏安一隅。遂使神州陆沉。沈安很想做个大丈夫,但他得先背着四岁的妹妹在汴梁城中求活……新书的qq群:方家庄,号码:624065836这是普通群,等本书上架,在群里验证过全订后,再进全订群。北宋大丈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北宋大丈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北宋大丈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