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2章 老房子着火了
芋头出世后,沈安就化身为超级奶爸,也不喜欢出门了,整日在家带娃。
这次去北方,沈安就是有些不情愿,这不才回来就想着回家抱娃,可见这货奶爸属性有多强大。
可再怎么着,芋头也还没满周岁,官家这话是啥意思?
看看官家吧,那眼中全是兴奋,啧啧!右手竟然还去摸腰间,可见是想拔刀砍人。
韩琦冲着西夏使者点点下巴,陈忠珩也担心赵曙突然爆发情绪,就过去低声道:“贵使还请先去歇息,回头沈县公自然会去寻你。”
使者哪敢这般托大,一迭声的道:“某去寻沈县公,某去寻沈县公。”
他有些遗憾的看了一眼赵曙,被人带了出去。
韩琦心想要是让你看到了官家出丑,老夫非得弄死你不可。
“陛下,那芋头……”
曾公亮觉得赵曙有些抽抽了,这般夸赞一个奶娃,把宰辅们当傻子吗?
“那孩子是很聪明。”包拯哪里见得有人说芋头的坏话,马上就反驳道:“上次臣去沈家,芋头那孩子都会叫人了,叫什么……叫臣混混……这不就是叫翁翁吗?谁家孩子不到一岁就会叫人了?多聪明的孩子啊!”
包拯一脸的唏嘘,仿佛芋头这孩子就是大宋第一神童。
韩琦不禁为之侧目,觉得老包太不要脸了,什么混混,孩子含糊叫喊哪有什么目标。
赵曙的脸颊抽搐了一下,不自然的别过脸去。
老包……真的是有些不要脸啊!
他干咳一声,说道:“那孩子既然这般聪慧,朕稍后派人去看看,说不得以后便是国之栋梁。”
这话他说的自己有些恶心,但想到沈安的功劳,那恶心就变成了舒心。
于是陈忠珩就出发了。
沈家,沈安还在睡觉。
春意绵绵正好眠。
沈安躺在床上,边上躺着不安分的芋头大爷。
“啊……”
“啊啊啊……”
芋头在边上挣扎着,就像是乌龟翻身般的,小脸胀的通红,终于翻了过来。
边上的杨卓雪看了芋头一眼,继续低头看账本。
暗香的流水越发的大了,账本也越来越厚,杨卓雪需要耗费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人需要有事做,无所事事的人最空虚。
沈安也不说帮她找个帮手,否则随便吆喝一声,汴梁的账房会挤满了榆林巷。
芋头成功翻身后,就朝着自家老爹爬去。
马上就一岁的孩子爬的不算慢,他就像是攀越高山般的爬上了被子,杨卓雪看了一眼,赞道:“芋头就是厉害。”
芋头爬到了沈安的身上,又呜呜的一阵子,爬到了他的胸口,然后挥舞着小爪子……
“啊……”
沈安被这一爪给爪醒了,然后大怒,等睁开眼睛看到肇事者是谁时,满腔怒火都消散了。
“我儿子怎么就那么厉害呢?”
起床,洗漱,吃早饭,芋头坐在特制的圈椅里面,和果果玩的不亦乐乎。
陈忠珩来的时候,沈安正抱着芋头在院子里散步。
春光明媚,一年之中最为生机勃勃的春天,让人感到格外的惬意。
沈安喜欢这种惬意,在低声和儿子嘀咕着。
“……春天万物复苏,老陈……”
陈忠珩笑眯眯的道:“这个孩子……一看就是个聪慧的。”
“是啊!”
沈安摸摸脸上被抓出来的一道血痕,觉得自家儿子连抓人都是那么的帅。
“官家说了,芋头聪慧……”
陈忠珩冲着沈安挑挑眉,沈安的注意力在芋头的身上,没注意,就随口道:“你挤眉弄眼的做什么?”
“官家有赏赐。”陈忠珩是内侍,没了家伙事,自然没孩子。但看到沈安对芋头的那种亲热,心中有些难受。
“什么赏赐?”沈安家中有钱,对于钱财自然是不稀罕的。
陈忠珩伸手,随行的内侍递来一个盒子。
沈安想去接,可芋头却在闹腾,他就笑道:“这孩子……老陈帮个忙,打开瞅瞅……让孩子瞅瞅,也好记得官家的恩情。”
这话说的实在,陈忠珩打开了盒子,这里面的东西他也不知道,所以好奇的看了一眼。
这一眼他就看后悔了。
羡慕嫉妒恨一下就涌了起来。
盒子里摆放着两个人偶,金光四射的。
一个人偶是武将,武将手持长刀,看着威风凛凛;一个人偶是文官,手持笏板,看着神色肃然。
这个……
陈忠珩看了在沈安的怀里咿咿呀呀的芋头一眼,叹道:“官家厚恩啊!”
一对人偶寓意着文武双全,赵曙对芋头的寄望颇高,传出去能引来一波羡慕嫉妒恨。
沈安赶紧把杨卓雪叫了出来,让她把这对人偶好生收起来。
“以后等芋头大些了再拿出来,让他看看官家对他的希望,若是不成器……打!”
芋头挥舞着爪子,沈安双手托着他的腋下,让他触摸不到自己。
“哇……”
芋头终于嚎哭了起来,沈安赶紧又抱着哄了一阵子,眉眼温柔的模样,让陈忠珩不禁有些唏嘘。
出了沈家,随行的内侍问道:“都知,您为何看着不大高兴呢?”
“某想到了……若是不进宫,某的孩子估摸着都要成亲了吧?”陈忠珩有些怅然的道:“当年……进宫也是不得已,可若是可以,谁愿意割了那一刀呢?那一刀割下去,这人就不全了……无根之人啊!死了都是孤魂野鬼。”
内侍听了也觉得苍凉,就笑道:“都知放心,以后某给您养老。”
宫中的内侍会带徒弟,等自己老了,干不动了,就要靠徒弟来养老,否则在这等人情冷漠的地方,当真是生不如死。
陈忠珩摇摇头,现在的他不敢收徒弟。
赵曙有时候会很情绪化,而且因为当年他在宫中的遭遇不大好,所以对内侍和宫女没什么好感,但凡犯错,很少有宽恕的。
陈忠珩作为赵祯的身边人能继续留下来,就是托了这个福气。
赵曙不信任这些人,唯有陈忠珩算是熟悉些,所以才把他留在了身边。
可信任建立起来艰难,要摧毁却很容易。只需做几个小动作,赵曙就会寻机把他踢出去。
比如说收徒弟。
陈忠珩心中微叹,觉得自己以后定然是要凄凉而死。
那内侍也想到了这一点,见陈忠珩惆怅,就想了个办法,“都知,要不……要不您就寻个娘子?在外面安个家……”
“放肆!”
陈忠珩看着他,肃然道:“咱们在官家的身边做事,要的是忠心。在外面安了家,有了娘子,这心就偏了,懂不懂?”
宫中的内侍品级颇多,顶级大佬们在外面安家的不少,甚至有人在宫外娶妻,得了假期就出宫去,和娘子过着正常人的生活。
这样的事儿连刻薄的赵曙都不会管,所以内侍才敢这般建言。
陈忠珩呵斥了内侍,然后缓缓回去。
春回大地,最先察觉的不是嫩草,而是商人。
这几年大宋的日子越发的好过了,百姓的手中也多了不少活钱,消费能力渐渐提升。
可冬季的道路和水路却没法走,于是在冬季里,许多消费渴望都被憋着,直至春天的到来。
商人们就顶着春光,带着各色货物,从全国各地赶到了汴梁。
南方的特产,北方的牛羊奶制品,那些商队的大车挤满了御街。
这种情况每年都会发生,御街上经常堵的水泄不通,但也没人管。
这便是大宋。
除非是官家有正经事要从这里过,否则拥堵依旧。
陈忠珩是想抄近路回去,没想到却被堵在了这里。
“让一让啊!”
随行的内侍焦躁的喊着,可没谁买账。
在这里,除非是官家,否则就算是韩琦来了也没人搭理他。
大伙儿都在交易呢,天大地大,赚钱最大,此刻宰辅算个屁,更别说内侍了。
大宋不许内侍干政,在宫中陈忠珩是个大人物,可在外面……除去官员要给你面子,其他人谁搭理你?
“这肉干有三千斤整整的,来之前就称过了好多遍,就算是路上折损,也不可能少五百斤,你这个秤有问题。”
“谁说某的秤有问题?”
“我说的!去,把咱们的肉拉回来!”
前方,一个女子站在那里怒不可遏,身后的大汉们冲了过去,对方却出来更多的大汉,甚至还有泼皮。
这是一只西北来的商队,带来了肉干和奶制品。
他们风尘仆仆,而对面的掌柜却是红光满面,显得很是养尊处优。
掌柜冷冷的道:“两千五百斤还差了些,某想着你等从西北来不容易,就给你凑个整数,可你这女子竟然还不知足,还不速速离去,等巡检司的人来了,一家伙全部抓进去。你这样的女子,进去了……你可知道那些人会花钱去女牢找乐子?你这样的进去,呵呵,再出来就是……”
陈忠珩只觉得一股子怒火在胸中燃烧着,就走过去喝问道:“是什么?”
那女子回头见到是他,就欢喜的道:“老陈……你怎么在这?”
陈忠珩对她点点头,然后冲着那掌柜说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御街坑蒙拐骗,回头某让去琼州行骗可好?”
掌柜看着他的服饰,就淡淡的道:“这位是宫中的贵人吧?贵人服侍官家辛苦,可外面的事却不是那么好胡说的。”
这事儿到了现在已经没法收场了,掌柜若是承认骗了晏月的货,回头他在汴梁就没了立足之地。
所以哪怕来的是韩琦,他也只会硬顶不承认。
何况来的是内侍,他更是有恃无恐。
陈忠珩大怒,“叫人来,去找巡检司的人来,某今日倒要看看他这个骗子如何能猖獗至此!”
“老陈,算了吧。”晏月本想火并一场,可对方的人手更多,而且他们是地头蛇,没法。
但她显然不准备认输,就冲着掌柜拱手道:“此事我认了……”
“认个屁!”
晏月愕然回头,觉得陈忠珩有些陌生。
上次两人是在去青涧城的路上相遇,陈忠珩的文艺青年属性发作,一人去寻摸草原,结果迷路,幸亏遇到了晏月的商队,否则后果难料。
那一次陈忠珩有些老房子着火的意思,为了晏月还和沈安求了一首词……
在回来的路上,陈忠珩下了封口令,不许把那首词传出去,可见他的心态。
第1003章 道德高深沈县公
陈忠珩是内侍里的大佬,宫中的头面人物,一般情况下他会保持风度,很少能看到发怒,或是失态的情况。
可现在的陈忠珩忘却了风度,气急败坏的道:“某是宫中的陈忠珩,在官家的身边做事,今日你若是不把她的东西还回来,某让你生死两难!”
“你是……内侍?”
晏月愕然,然后又释然。
陈忠珩的心情一下就低沉了。
“是啊!某是内侍。”
没了家伙事的我,怎么奢望和她……
他觉得人生灰暗,再无亮色。
晏月突然笑了,“你是个好人。”
瞬间春回大地,陈忠珩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某……某这人还是不错的。”
边上的内侍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陈忠珩竟然夸赞自己还不错……
而且还和一个毛头小子见到心爱的女人一样,有些羞涩……
这是陈忠珩?
晏月点头,“回头……你住哪?回头我送些肉干和奶酪给你吃,以后想吃了只管说,我回汴梁就送给你。”
“好。”
这一刻陈忠珩只觉得身体发飘,心跳加速。
晏月冲着掌柜拱手道:“人做事要本分,一时贪图小便宜倒是爽快,可终有一日会遇到更强横的,到时候连本带利都会吐出来。今日你厉害,某认输!”
她微黑的脸上全是英姿飒爽,回身道:“这笔钱我来填!”
商队的利润会分配,现在少了几百斤肉干,亏空大了去。
晏月的爽快由此可见一斑。
“填什么填?”陈忠珩说道:“此事你等着,某非让他连本带利吐出来不可!”
晏月皱眉道:“这等事内侍没法插手,只会给你带来麻烦。五百斤肉干……罢了。”
五百斤肉干不是小数目,晏月的家底估摸着要空一大截才能弥补。
那掌柜冷笑道:“赶紧走,再污蔑某,咱们就去开封府说话。”
任何时候都有地头蛇欺行霸市,这个掌柜就是其中的一个。
边上有几个看热闹的商户,陈忠珩问道:“此人坑蒙拐骗,你等可愿作证?”
掌柜只是冷笑。
这年头谁愿意得罪人?何况还是和泼皮有勾结的人。
几个商户干笑着各自回去了。
晏月劝道:“罢了,这等事遇到了只能自认倒霉,以后寻机再报复他。此刻却没法和他僵持,太麻烦。”
“不麻烦!”
陈忠珩回身吩咐道:“你去沈家,就说是某……某请他帮忙。”
内侍飞奔而去,一边跑一边想着陈忠珩的事儿。
那个女人……难道是陈忠珩的心头肉?否则他怎会为她在御街和人争执?
内侍也得要口碑的,作为赵曙的身边人,陈忠珩在御街和商人争执,会给他带来负面影响。
“坐着。”
陈忠珩叫了一个小贩,弄了些果子,然后请晏月坐下。
那商人已经进去了,和下面的伙计笑道:“那个女人傻乎乎的,某说便宜些她不肯,那咱们要多挣钱怎么办?她还认得内侍,可内侍在外面有用?屁用没有!”
伙计们都笑了起来。
“肉干都弄走了?”
掌柜惬意的问道。
“都弄走了,保证谁都查不到。”
“如此……此事就算是宰辅来了某都不怕。”
掌柜笑了起来。
稍后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掌柜问道:“看看谁来了。”
“您是……见过归信侯。”
沈安亲自来了,晏月还记得他,赶紧起身行礼。
陈忠珩本以为沈安会派个人来,没想到他竟然亲自出马,感动的不行。
“多谢了……”
他的眼睛有些红,沈安见了心中叹息。
这是对晏月上心了,见她被欺负就感同身受,竟然眼睛都红了。
老房子着火果然燃的快啊!
这时里面出来了一个伙计,见到了沈安后,他惊呼一声,喊道:“不好了!”
里面呼啦一下就冲出来一群大汉,伙计和泼皮混杂在一起,都是凶神恶煞的。
“谁来找死?”
掌柜目光锐利,盯住了沈安。
“你……您是……”
沈安经常路过御街,不少人都认得他。
边上有人喊道:“是沈县公来了,周伦,你完了。”
“沈县公来了?”
“在哪?”
一时间外面就围满了人,有人兴奋的问道:“沈县公,那些辽人可凶吗?”
“凶。”沈安的话让大家黯然,觉得有这么一个强大的对手真的很难过。
“可大宋将士更凶。”
是啊!大宋将士能击败凶狠的辽人,他们更凶。
于是众人就欢喜了起来。
陈忠珩趁机低声说了晏月的事儿。
沈安听了频频点头,说道:“半个时辰之内,那些肉干会回来,连本带利!”
晏月听了就苦笑道:“沈县公,那些肉干早就被移走了,否则刚才我就敢带着人冲进去,只要寻到肉干,就能去开封府告他。”
行走西北经商的晏月怎么可能怯弱,只是她深知这些地头蛇的手法,只能认栽。
沈安微笑道:“某和老陈多年的交情,兄弟一般,你只管放心和他在边上喝茶,回头肉干就来了。”
晏月还想说话,陈忠珩说道:“你信他没错。”
沈安说和他是兄弟般的交情,这是极为难得的事儿。
沈安前程无量,和内侍论交情没半分好处,可他还是认了。
这人……真的够意思啊!
回过头,沈安看着周伦,笑眯眯的道:“那些肉干呢?”
周伦干笑道:“沈县公,什么肉干?那些货都堆在后面,您可以去看。某这边正准备和晏月结算钱呢!”
“某问的是那五百斤肉干。”
沈安走近一步,周伦后退一步,脸上全是汗水。
晏月看到这一幕,不禁纳闷的道:“沈县公那么厉害?”
这时边上有商户喊道:“沈县公,周伦经常让人吞别人的货,特别是北边和西北来的商人,巡检司的人不喜欢他们,所以周伦经常欺负他们,还让泼皮去敲诈勒索他们……”
“对,周伦这等事干过好多次,咱们能作证。”
晏月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几个商户,喃喃的道:“先前他们都不肯作证。”
这些人怎么和变色龙一样的呢?前面一个样,现在一个样,真是不要脸。
陈忠珩笑道:“你不知道沈安在汴梁的名声。”
“什么名声?”晏月觉得沈安文武双全,定然是美名。
“以德服人。”
晏月点头道:“果然是道德高深的沈县公,这个以德服人再恰当不过了。”
“他喜欢打断人的腿……”
陈忠珩的话音刚落,前面的沈安就笑吟吟的道:“果真?”
“沈县公放心,我等若是说谎,回头被发配都没怨言!”
这是背书了。
沈安的笑容就更盛了些,吩咐道:“打断他的腿!”
身后的闻小种冲了上去,单手提住周伦,熟练的踩断了他的双腿。
刚才还肆无忌惮的周伦此刻可怜兮兮的在惨叫着,那些伙计和泼皮开始往后磨,有人转身就跑。
“跑?谁跑了,断腿!”
陈洛飞快的追了上去,稍后拖着一个泼皮回来,当场打断了双腿。
惨叫声弥漫在御街,巡检司的人来了,沈安见了笑意更浓,问道:“周伦在御街坑蒙拐骗,为何不管?”
“小人冤枉!”
周伦喊道:“小人是被冤枉的!”
沈安笑道:“某立功不少……”
所有的话都被咽了下去。
晏月好奇的问道:“他立功怎么了?”
陈忠珩眼皮子跳了一下,“他立功就能打断人的腿,官家都不管。”
“沈县公饶命!”
一群胳膊上能跑马的大汉,先前牛笔哄哄的大汉,此刻跪在地上嚎哭着,有人鼻涕口水满脸,看着和孩子般的无助。
沈安站在那里,笑吟吟的道:“肉干呢?哪去了?”
“在龟儿寺那边……”
“才将运过去,估摸着还没到。”
“……”
那些泼皮和伙计争先恐后的说着肉干的下落,沈安回头冲着陈忠珩点点头,然后带着人就走了。
“多谢沈县公。”
晏月喜出望外,急忙叫了人去追,可巡检司的人却跑的比谁都快。
“别管。”陈忠珩解释道:“他们担心被清算,所以就想立功。你只管坐着,稍后肉干一两都不会少,还得赔你钱。”
晏月手下的伙计们都欢喜的道谢,陈忠珩说道:“你们只管做生意,有事让人在皇城门口说一声,就说找陈忠珩。”
边上的内侍已经麻木了。
作为皇帝的身边人,陈忠珩很忙。
也就是说,一般人压根就没法见到他,更遑论去求见他。
可这人竟然就许下了诺言,为什么?
他看看晏月,觉得这个女子真心长得普通,而且还黑,陈忠珩怎么就感兴趣呢?
晏月站在那里,目送着陈忠珩进宫,只觉得有些惆怅。
她是女户,愿意立女户,基本上就是不想成亲的女人。
而陈忠珩对她的态度有些微妙,让她有些茫然。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
“好词!”
一个年轻人站在边上听完了这首词,不禁肃然起敬,对晏月拱手道:“娘子大才,敢问姓名。”
大宋女子虽然没有那么多拘束,可当街问一个女子的姓名,这也是很突兀的事儿。
晏月想起上次陈忠珩说告诫自己这首词别告诉别人,不禁有些后悔,但此刻却没法敷衍,只得说道:“这是沈县公的词。”
“沈安?”
年轻人愕然,晏月皱眉道:“是沈县公。”
年轻人一拍脑门就跑了,随后,这首词就传遍了汴梁城。
……
第三更送上,大家晚安,顺带求月票。
第1004章 这不对啊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高滔滔怅然道:“多美的词啊!”
赵曙在边上擦拭唢呐,随口敷衍道:“是啊!”
上次这首词被皇城司弄到手后,君臣惊艳了一番沈安的大才,然后顾忌西夏人那边的反应,就封锁住了,可没想到这首词竟然传了出来,希望李谅祚不要联想太丰富。
他看了高滔滔一眼,觉得女人都有些毛病……
女人的心中大多住着一个文青的小号自己,平日里相安无事,一旦被某些事物勾了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官人……”
高滔滔心中满是缠绵,可赵曙却有些想笑。
那位梁皇后亲自去谈判,沈安恰在此时作了这首词……
李谅祚要是知道是沈安作的,会不会想宰了沈安。西夏人要是知道了,会怎么看李谅祚夫妇?
哎!
这事儿,沈安真的太作孽了。
赵曙想到就说了出来,“沈安真是作孽了……”
“官人……”
从赵曙登基后开始,高滔滔基本上都是称呼他官家,此刻换做是以前的称呼,赵曙不禁抬头,就看到了一个眼神火辣辣的皇后。
“那个……我才想到了唢呐的一个吹法……”
“关门!”门外的陈忠珩老练的令人关门,随后里面的声音就有些那个啥……
他转身看着外面的春光,只觉得神清气爽。
晏月啊!那真是个灵秀的女子,让某魂牵梦萦。
“这首词真的好!”
下面两个宫女在低声说话,不时吟诵这首词,一脸的多愁善感。
“沈县公果然是大才,最懂我们女人家……”
“是呢,你看他弄的那些东西,香露……还有那些……托奶……少辛苦了许多,还有那些裤子……”
“别说了,好羞人。”
“怕什么,这宫中就官家有东西,其他人都是摆设。”
宫女大胆的话让陈忠珩不禁有些悲伤,然后下意识的摸摸……
随后就一脸的惆怅,春光变得黯然失色。
某的晏月啊!
陈忠珩在惋惜自己失去了家伙事,外面却被沈安的这首词给炸到了。
郡王府里,两个女子在唱曲,唱的正是这首词。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听到没有?听到没有?”
老流氓躺在榻上,依旧是袒胸露那个啥。身后的阿苏在帮他挠背,老仆在边上打盹,被他吵醒了,看了他一眼,见他依旧流氓气息十足,就放心的闭上眼睛。
“你等整日就说什么十三郎不给你们做官,做什么官?”
赵允让吼道:“还有人说沈安年纪轻轻就做了大官,还封爵,比皇室人还风光,是啊……风光。”
下面一堆儿孙都在听着,其中一个说道:“爹爹,那沈安不是风光,而是太风光了。比咱们家都风光。”
“屁!”
赵允让骂道:“你们只看到他的风光,可谁去沙场厮杀了?你?”
说话的儿子急忙摇头,他知道自家老爹的脾气,真要较真的话,说不得会叫人传话进宫,让赵曙把自己弄到边塞去。
那些地方……野蛮啊!要是被弄死了咋办?
赵允让见他畏缩就怒了,劈手就扔了茶杯过去。
“!”
那儿子被砸了个正着,捂着额头不敢吭声。
“人家沈安数度出生入死,这才得了这个爵位,官家觉着不公,于是就默许了他打断那些对头的腿,你们以为这爵位是好拿的?不要脸!滚!都滚出去!”
噼里啪啦,儿孙们刚出去,身后一堆东西就飞了出来。
这个老头子越来越暴躁,而且嗓门也越发的大了,刚才这番话定然会被外人听到。
里面的赵允让闭上眼睛,恍如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说道:“宗室书院……家里的人也要去。”
老仆说道:“阿郎,府里的小郎君们怕是不肯安生。”
作为皇室,而且是很亲的关系,若非是有赵允让压着,这些儿孙怕是早就各种瑟了。
赵允让冷冷的道:“到时候谁敢不去,赶出去。沈安那边也得说好了,别另眼相看……否则等老夫去了之后,十三郎怎么办?左右为难?那不是帝王。趁着老夫还在,给他收拾些麻烦。等老夫去了……人死如灯灭,那就只能自求多福喽。”
“是。”老仆想了想,“阿郎,官家那边如今看来还是有些气象……”
“是啊!”赵允让得意的道:“老子的种就是厉害,看看十三郎,登基才多久,这朝中就井井有条,这天下就蒸蒸日上……还击败了耶律洪基……以后一个明君是跑不了了。后面就要看仲那个孩子……”
“仲……”赵允让伸手,阿苏重新弄了个茶杯给他倒茶。
“那个孩子是个胆子大的,而且还腹黑,只是没人知道。”赵允让喝了一口茶水,得意洋洋的道:“老子的孙子就是个厉害的,等以后看谁能欺负他,哈哈哈哈!”
笑够了之后,赵允让说道:“上次十三郎让人送了些好东西来,府里的畜生们都眼馋,可老夫却不能惯着他们,免得以后没了好东西,他们就会抱怨十三郎。这样,叫人送些到沈家去,就说是给果果的。”
“是。”老仆出去吩咐,随后回来。
“果果啊!”赵允让的眼中多了遗憾之色,“可惜府里的孩子沈安一个都看不上。他那人看似和气,可却孤傲,眼光……老夫觉着他谁都看不起,看不上,只能用情义去束缚他,否则那就是个飘的,不知道会飘到何处去。”
老仆笑道:“官家知道这个,所以对沈安也是多有宽容,还纵容小郎君经常出宫和他厮混,这便是情义呢!”
“是啊!”赵允让欣慰的道:“等到了以后,有他在,仲就能稳住。”
……
郡王府大张旗鼓的去沈家送东西,送礼的人说是给府上的小娘子,还说郡王想小娘子了,让她有时间就去府里转转,看上什么东西尽管拿……
啧啧!
这待遇让人牙痛。
那些宗室女子都在羡慕嫉妒恨,觉得老赵不顾着自家亲戚,却去照顾一个外姓女娃,真是不知所谓。
果果却很大气的把礼物拿出来和嫂子分,杨卓雪自然是不要的,沈安却暗示她拿了。
“果果的性子……”独处的时候,沈安给妻子交代了妹妹的一些问题。
“当年为夫背着她从雄州到汴梁,那一路她见到了许多丑恶之事,还有不少凶险,所以那性子有些怯,这些年为夫一直在暗中鼓励她,算是好了些,但还是留着根。所以你要留心,她想分礼物,这便是一个好现象,你只管拿了就是。”
“留着她以后用呢!”杨卓雪想到小姑子小时候遭的罪,不禁就生出了怜惜之心。
“以后你莫管。”沈安轻松的道:“果果还小,本朝皇女出嫁多有二十多岁的,果果这里为夫也准备如此。还有十多年,要什么嫁妆没有?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为夫也能给她摘了下来。”
他手中握着的钱钞能让人发狂,还有各种资源,若是全部爆发出来,那股子力量不容小觑。
但做人要低调,于是他就选择了不显山露水的活法。
“妾身知道了。”杨卓雪看着夫君,想到他少年就遭遇了惨事,然后背着妹妹一路艰苦跋涉到了汴梁,这一路不知道遭遇了多少危机,可他却安然度过。
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画面:十多岁的沈安面目稚嫩,一路上那些贼人不断涌来,他就拎着一把刀,左手护着背上的妹妹,右手持刀,一路冲杀到了汴梁。
这便是我的夫君,天下最厉害。
外面来了西夏使者,他站在大门外,随从去叫门。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词真是好,沈县公不知道何时作的,听着就像是和一个女子卿卿我我的留恋之作。”
“是啊!而且两人之间还不得经常见面,见一面就和那啥……偷人似的,你说沈县公这是偷了谁?”
“不会吧。沈县公家中就一个妻子,他这般有钱,若是想金屋藏娇也不是事啊!”
“也是,那这首词……不对,若是那女子是别人家的娘子呢?”
“嘶……你说的对啊!”
两个街坊在大门外闲扯淡,西夏使者见了就低声嘲笑道:“那沈安竟然也会偷人,国中皇后娘娘说他很是不凡,大抵就是谪仙人一流的人物,不食人间烟火……”
随从低笑道:“是呢,这两人的这番话若是传到兴庆府去,满朝文武都会嘲笑沈安……偷人,小人忍不住就想笑。”
兴庆府里,上次梁皇后称赞沈安是个大才,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才,而且气度非凡。
使者想起了梁皇后的那些话,觉得有灭自己人威风的嫌疑,不禁就想嘲笑一番。
可今日他是有求而来,自然不能造次,于是就淡淡的道:“想笑就笑吧。”
那随从就笑了起来,这时那两个街坊的身后大门里出来一人,得意的道:“你等不知道吧,那首词就是上次沈县公去西北和西夏人谈判时作的……”
随从还在笑,可使者却面如土色……
随从没资格知道上次去谈判的是梁皇后,可他知道啊!
尼玛……这不对!
这真的不对啊!
第1005章 事情闹大发了呀
“西夏使者来了?”
沈安正在和妻子享受二人世界的美好时光,不满的道:“这多半是有求而来,朝中谁出面应付了就是,为何又弄到这里来?”
杨卓雪劝了几句,沈安这才去了前面。
“见过沈县公。”
西夏使者很是恭谨。
“又来了啊!”
这个使者上次就来过,沈安还卖了不少兵器给他。
所以……按理两人相见,应当是分外亲热,可西夏使者却面色古怪,有些敢怒不敢言的意思。
“这是……被人欺负了?”沈安笑道:“某说过,西夏就是大宋的崽,被欺负了只管说,某为你做主。”
目前西夏和辽国的战争还在进行之中,沈安当然会给他好脸色。
西夏使者看了他一眼,强笑道:“还没恭喜沈县公升爵,此次沈县公在雁门大败耶律洪基,耶律洪基吐血而归,大快人心呐!”
“吐血了?”
哦呵呵!
沈安心中欢喜,“可是亲眼目睹吗?”
使者点头,“我们的人在边上看到了。”
“好事!”
沈安低头看看茶水,就怒道:“老实!”
“郎君!”
庄老实神奇般的出现在大门那里,仿佛从未离开过。
沈安指着茶杯说道:“为何要用这等茶?去,换了,换最好的团茶来。”
庄老实惶然道:“那团茶在娘子那,小人不敢……”
沈安这么有钱,可那团茶竟然还需要杨卓雪保管,这得多珍贵啊!
使者受宠若惊的起身道:“不必麻烦,不必麻烦了。”
“要的。”沈安压压手,示意他坐下,然后微笑着问道:“和辽人打成什么样了?”
“还在纠缠之中。”使者知道这些消息瞒不住多久,很坦白的道:“辽人不断深入,我军节节后退,摧毁了一切可以被利用的东西,食物全部带走,带不走的弄坏。河流没办法,但水井里都放了毒……辽人得意不了多久。”
坚壁清野,历史上被无数次使用,效果非凡。
沈安赞道:“果然是平头哥……”
“平头哥为何物?”
使者有些懵,沈安干笑道:“这是汴梁市井里的话,称赞人悍勇。”
“多谢。”使者拱手道谢,随后说道:“此次某来大宋,是想问问……那些兵器还能……弄些吗?”
这是上钩了!
上次沈安卖了不少兵器给他们,定然是在抗辽大战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所以食髓知味,这又来了。
沈安叹息一声,脸上全是为难之色。
使者心中一个咯噔,“沈县公,有事您说话……”
“上次卖了兵器给你们,回头某就被弹劾了,那些人说某是与虎谋皮,是里通外国……哎!这年头,为国做事怎么就那么难呢?”
这事儿是真的,使者回来后也有所耳闻,所以他同情的道:“那些人……您何必理睬他们。”
“可官家和宰辅们却很不高兴,所以才把某派去了雁门……”
沈安一脸唏嘘的道:“你要知道,当时包公和某去雁门,身边就带了六千骑兵……援军是这样的吗?”
使者摇头,起码得好几万才能叫做援军。而且那是耶律洪基亲征,没个十万八万的援兵,谁敢去?
所以他真的有些信了。
沈安沮丧的道:“幸而一战胜了耶律洪基,否则某……如今辽人肆虐西夏,某曾经说过,西夏就是大宋的崽……”
“沈县公……”使者一脸哀求之色看着他,心想咱们能不能别再提崽这个字眼了。
“好吧。”沈安笑道:“大宋的崽被人欺负了,这事儿……某要管!只是这钱……”
“好说!”
使者一听他愿意斡旋,马上就看看门外,然后低声道:“这些都不是事,钱都在府州外面,折继祖已经验过了……就等着汴梁同意。”
尼玛的折继祖!
这事儿是你能插手的吗?
沈安抑郁了,觉得折继祖是抽抽了,忘记了折家被折腾的岁月,连这等犯忌讳的事儿都干得出来。
私下和敌国接触,还擅自验货,估摸着还没口子的答应此事……
作死呢这是。
不过西夏人这也算是上钩了,沈安到时候再说些好话,想来能帮折继祖渡过难关。
“只是……价钱却不同了。”沈安就像是个商人般的,一脸诚恳。
可使者却很是淡定的道:“沈县公,某来此……还带了些东西……”
沈安一脸正色的道:“某不受贿!”
沈某人有的是钱,别想用金钱来打动我。
使者笑道:“沈县公高风亮节,在西夏妇孺皆知……”
他轻轻握拳,忍住了呕吐的**,说道:“某此次带来了辽人机密之事……沈县公……”
他的表情有些……那个啥,猥琐。
是的,沈安认为就是猥琐。
你一个使者,竟然弄出了这么一个猥琐的表情来,这是想干啥?
难道是送美人?
沈安不禁叹息一声,觉得这些人是看低了赵曙。
赵曙这人从小就在宫中被折腾,那脆弱的小心灵饱受折磨,而那时唯一能给他安慰的就只有高滔滔。
那个啥……焦虑症患者抑郁症患者比较念旧,高滔滔对于赵曙来说就是心灵的港湾,一般人你哪里插的进去?
帝后伉俪情深,关键是不缺子嗣,于是群臣都觉得这样再好不过了。若是学赵祯来个宠妃,我去,折腾的宫里宫外都不安生,那还是趁早掐死吧。
什么美人,当影响到大局时,韩琦等人会毫不犹豫的一把掐死她。
“什么机密事?”
沈安不觉得辽人有什么机密事,所以就端起茶杯……
使者身体斜着倾斜了些,一脸诡异的笑容,“沈县公,我们的密谍在辽国探知了一个消息,那个……萧观音……”
“啥?”沈安随口道:“那女人怎么了?”
使者笑道:“那个女人,辽国有臣子说萧观音和人……”,说着他用两个大拇指靠拢在一起,还碰撞了一下。
“你懂了吗?”
我懂你妹!
沈安目瞪口呆的看着使者,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旋即记忆翻起。
萧观音号称才女,但后面不得耶律洪基喜欢,大抵和她过早生下了耶律浚有关系。
皇帝还年轻,你就生个儿子,而且这个儿子还挺厉害的,你这是要催命吗?
后来萧观音就倒霉了,被人诬陷和人通奸,最终……
这事儿现在就有端倪了?
谁干的?
沈安的八卦心一下就起来了,问道:“谁传的?”
“没传。”使者一脸八卦的道:“那是管皇宫采买的官员,叫做李俊……”
“我们的密谍无意间听到他说了这话,然后趁着他喝醉又问了几句,言辞凿凿啊沈县公!”
卧槽!
沈安压住兴奋之情,问道:“可是真的?若有虚言……”
使者举手道:“某可以立下字据!”
这个就比较稳靠了。
沈安闭上眼睛,稍后说道:“此事……卖兵器之事妥了,你自去歇息,晚些自会有人找你。”
“多谢沈县公。”使者起身,然后欲言又止的模样。
沈安正在想着萧观音这事儿,看他的模样就问道:“还有事?有事你只管说,某今日必定帮你办到,某的信誉你知道的,大宋良心……”
使者愕然道:“上次大宋皇帝说的不是大宋楷模吗?”
“楷模不就是良心吗?”沈安压根没把什么楷模放在心上,在他看来,楷模不如以德服人……再不服咱就打断他们的腿。
使者觉着这人的节操怕是有些问题,但此刻也顾不得了,就尴尬的道:“那个沈县公……你那首词……”
“什么词?”
沈安有些懵逼,觉得自己最近没怎么作词啊!
抄袭的人就是这样,总是健忘。
若是自己的作品,自然会记忆深刻……
“大才总是这般。”使者摇头,觉得这世间总有人才华太多,经常满溢出来。
沈安显然就是这等人。
他纠结的道:“就是那首……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呃!
沈安愣住了,才想起了这首词。
那是去青涧城和梁皇后谈判的路上,遇到了那个晏月,结果陈忠珩老房子着火,就燃起来了,非要一首词去哄女人,于是他就作了这首词。
不,是抄袭。
秦观,对不住了,你师父苏轼和我是兄弟,你这首词咱就借用一下。
“这首词……没问题吧?”
沈安有些纳闷:“怎么了?有何不妥吗?”
他猛地拍了一下大腿,使者觉得他是良心发现了,不禁热泪盈眶的等着他的忏悔。
“怪不得早上娘子有些古怪,原来是这首词爆出来了。”
早上的杨卓雪看着有些小委屈的意思,沈安莫名其妙的问了也没结果。
原来是吃醋了啊!
沈安不禁笑了起来,使者心冷了半截,问道:“他们说这首词是您在西北的时候作的?”
“是啊!就是在西北作的。”
沈安觉得这首词非常的文青,那些女子应当会……
卧槽!
他心中一个咯噔,然后又不动声色的看了看使者。
马丹,不会是梁皇后那边误解了吧?
使者悲愤的道:“有人在造谣,说什么一见如故,把酒言欢……”
这个就是沈安当初叫人传的谣言。
事情闹大发了呀!
第1006章 国舅威猛,国舅哭了
沈安很是纠结的道:“这事儿……它和那个谁,没关系啊!”
使者苦笑道:“谁说不是呢,可偏生是在西北作的,内容还那么……让人遐思。”
什么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和梁皇后可不是见一面,再见估摸着就不可能了的那种?
然后一联想,那些知道梁皇后去青涧城的臣子会窥探着李谅祚的头顶,暗中同情他的遭遇。
哥这是造孽了?
沈安有些尴尬,别的事儿也就罢了,可那首词是他送陈忠珩的,被戴在梁皇后的头上,他很内疚。
是的,这厮内疚的对象不是梁皇后,而是老陈。
老陈那么耿直,某对不住他啊!
李谅祚会不会发狂?然后令人不惜代价的刺杀我?
沈安觉得脊背有些发寒,然后干笑道:“此事……清者自清……”
一直出了沈家,使者依旧有些浑浑噩噩的。
随从问道:“难道沈安没答应?”
“答应了。”
“那您看着……不对劲啊!好像是被欺负了。”
使者怒道:“那个沈安,那个不要脸的东西,他竟然用一句清者自清就搪塞了,不要脸!”
“什么事?”
使者摇摇头,梁皇后去青涧城的事儿不能广而告之,否则李谅祚会弄死他全家。
那个不要脸的东西!
使者骂着沈安,突然说道:“但他一战胜了耶律洪基,对我国有莫大的帮助,哎!”
随从艳羡的道:“宋人以前哪里这般胜过辽人?几次都是沈安,他这么年轻,竟然文武双全,文能开宗立派,武能一战胜辽人,真是……天才都不足以形容他。”
“天才……”
使者仰头看着汴梁的蓝天,唏嘘道:“宋人这边总是能出天才,但沈安却是最特殊的一个。文不怕,宋人的诗词文章那就是放屁,再多再出色也是放屁。这年月啊,唯有武功……刀枪才是王道,杀人才是正道……不杀人,人就杀你,奈何宋人却出了这么一个特殊的天才,文采武功都出彩,耶律洪基英名不保,还吐了口血,嘿!吐血!”
“走吧。”使者很是意趣阑珊的道:“沈安才二十岁……操蛋啊!他至少还能活四十年吧,想想西夏后面的四十年要面对这么一个不要脸的人,某突然觉着有些难过。”
“曹国舅来了。”
随从低声提醒,使者赶紧退到了边上。
曹佾带着几个家仆进了沈家,寻到沈安后,就颓然道:“某犯错了。”
“怎么了?”
沈安在给果果找字帖,很忙。
从到了汴梁开始,他就坚持让果果练字,如今果果的字算是有些意思了,需要更进一步。但字帖却要看风格,不好选。
曹佾呆坐在那里,木然道:“某昨夜……有人请客,某喝多了,然后……”
“然后打架了?输了还是赢了?”沈安拿起一幅字在看,好像是王安石的,他觉得不适合妹妹,“打输了招呼一声,兄弟们去帮你找回场子。”
他又找到了一幅字,仔细一看却是赵曙的。
操蛋啊!这可是御笔,几百年后值老鼻子钱了,得收起来。
“安北,哥哥我昨夜……和十余个女子……”
沈安的手一抖,那幅字的边上被撕开了些,他心疼的卷了起来,然后回身问道:“喝酒?那没事,不过女人天生半斤酒,你这是喝多了?”
女人天生半斤酒这话值得商榷,但当她们决定要给你好看时,那股子豪气能摧毁你。当然,事后烂醉如泥也是寻常。
“喝多了。”
“那是小事,回头咱们兄弟去找她们喝回来。”
沈安很忧郁的发现没有适合妹妹练字的字帖,却没发现曹佾的脸都绿了。
“后来……”他痛苦的道:“后来某和那些女人……直至今日早上……”
卧槽!
沈安回身,震惊的道:“国舅威猛!”
他真的是佩服了,由衷的佩服。
十多个女子啊!
“国舅,腰子还在不?”
曹佾苦着脸道:“某也不知道,就是胡混了一夜,某担心大姐发怒……”
曹太后在这个世间最后的留恋就是弟弟和曹家,要是让她知道了自己‘老实巴交’的弟弟做下了这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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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也是觉得背后有些冷,“可封口了?”
“封口了。”曹佾心有余悸的道:“某每人给了五十贯……她们都发誓不会说。”
“下面的人呢?”下面还有龟公和老鸨啊!
“老鸨某给了两百贯,她发誓不说。”
曹佾叹道:“下次再也不敢了……”
沈安觉得不对劲,“下面的伙计你没给钱?”
“没给,老鸨说能压住。”曹佾惬意的躺在躺椅上,眼皮子在打架。
“你……”沈安仰头长叹,“那些人才坏事啊!”
曹佾摇头,“不会,老鸨……”
“老鸨只认钱!”沈安觉得这货蠢透了。
“赶紧去,带几个泼皮过去威胁。”
在许多时候,泼皮比权贵更有威胁。
曹佾已经闭眼了,睡意来袭。
“郎君,宫中来人,是找国舅的。”
曹佾一个侧翻就摔在了地上,面无人色的问道:“是谁来了?”
门外的陈洛说道:“说是娘娘那边的人。”
“某死定了……”
曹佾凄凄惨惨的进了宫,等见到曹太后时,她正在练棍法。
齐眉棍带着风声在挥舞,曹太后的身形依旧矫健。
曹佾在边上站着,任守忠堆笑道:“国舅,娘娘都练小半个时辰了,越练越精神……”
曹佾的腿在打颤,但想到大姐疼爱自己,想来应当无事,就只等着。
稍后曹太后收了,伸手接过毛巾擦去汗水,问道:“昨夜你去了哪?”
曹佾一个哆嗦,“大姐,昨夜……昨夜某去喝酒了。”
他不敢撒谎,否则会被痛打一顿。
曹太后单手拎着齐眉棍,随便舞动了一下。
“去了哪喝的?”
曹佾吸吸鼻子,偷窥了一眼,见大姐面色如常,就放松了些,“在……在一家青楼。”
“青楼啊!”曹太后叹息一声,说道:“当年我进宫前是怎么说的?”
“好生过日子……”曹佾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妙了。
“你老实了半生,如今却突然轻浮起来了,为何?”
齐眉棍舞动的越发的急了。
曹佾额头上冒出了冷汗,期期艾艾的道:“大姐……某是……某是喝多了,真的是喝多了。”
“喝多了?”曹太后打个呵呵,“家里的酒不好喝?”
“好……好喝!”曹佾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觉得今日怕是要完蛋了。
“那你还去青楼?去了青楼也罢,竟然……你做的丑事……汴梁都传遍了,曹家名声扫地……”
曹太后步步逼近,曹佾想哭,“大姐,某错了,下次不敢了……”
“还有下次?”
曹太后怒目圆瞪,一棍打去。
曹佾想躲,可速度还是慢了些。
“哎哟!”
他挨了一棍,转身就跑。
“你还敢跑?”
曹太后大怒,疾步过去,一棍把他抽了回来。
“哎哟!”
曹佾惨叫一声,往左边逃,曹太后更快一步,一棍抽的他跳了起来。
一人想逃,一人用齐眉棍每每在他逃的瞬间把他抽回来……
任守忠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心想要是哪日太后发怒了,自己可能挨得住一棍子。
挨不住啊!
太后心疼国舅,所以就算是教训也收着力,换做是我任守忠,估摸着一棍子就了账了。
消息飞快传到了前面,赵曙得知后也为之愕然。
“娘娘为何发怒?去问问。”
竟然拎着棍子揍人,这样的曹太后让赵曙有些麻爪。
稍后陈忠珩带来了消息,“曹国舅昨夜在青楼和十余名女子……”
“竟然是这样?”
赵曙的表情有些古怪,陈忠珩偷窥了一眼,心想官家不会是羡慕国舅的腰子厉害吧。
十多个女人啊!
“打得好!”
赵曙哪会想这些,他想的是大局,想的是权贵……
“娘娘深明大义,权贵们若是都有这么一个大姐,我还担心什么呢?”
有曹太后在,曹佾就翻不了天,这对于赵曙来说省了许多事。
对此他很是满意,等看到陈忠珩那张便秘的脸时,就皱眉道:“想什么呢?”
陈忠珩堆笑道:“官家,臣在想……若是这般,女子的地位怕是不得了哦,到时候男人反而无用。”
“那怕什么?”赵曙不以为然的道:“女子再厉害也得屈居男人的后面,难道还能翻天?若是有这样的女子,就该收拾她。”
如今是男权社会,男人是天。
赵曙想起了许多事,不禁感慨的道:“女人就不能太给脸,否则会得寸进尺,要冷淡些……”
这是帝王在传授驾驭女人的道理啊!
陈忠珩赶紧记下,然后脑海里就出现了晏月那张微黑的脸。
我的晏月啊!你何时才能知道某的心思呢?
这时外面来了个宫女,禀告道;“官家,圣人身体不适。”
“御医可看过了?”赵曙丢下奏疏。
宫女说道:“御医看过了,说是春天早晚冷,圣人这是受寒了……”
“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走,看看去!”
赵曙丢下国事,急匆匆的去了后宫。
人都走了,殿内就剩下一个小内侍,他茫然的道:“官家好像说的是不能给女人脸吧?怎么……一听到圣人病了,就……热情似火啊!”
……
第三更送上,大家晚安!
第1007章 他竟然还能喜欢女人?
“臣妾无事。”
高滔滔有些羞赧,赵曙问了御医后就说道:“下次小心些。不对,这几日咱们都在一起,你是怎么受的凉气?”
高滔滔的脸马上就红了。
赵曙还没反应过来,陈忠珩却率先想到了高滔滔听到那首词之后……
帝后很是那个啥……恩爱啊!
就是那时候受的凉气吧。
高滔滔低下头,“没事。”
赵曙吸吸鼻子,突然打了个喷嚏。
“官家……”
帝王的身体是御医存在的理由,几个御医听到这个喷嚏声不对,赶紧拉住赵曙就来了一次检查。
“哎!”
御医摇头,其中一个火气大的就冲着陈忠珩发飙了,“官家和圣人齐齐受凉,为何?必定是你等伺候不尽心。”
陈忠珩心中大叫冤枉,可这等事还不能否认。
赵曙干咳一声,“罢了,此事无碍。”
他都大把年纪了,竟然和娘子来了个白日那个啥,结果双双受凉。这种事儿没法说,所以还是忍了吧。
御医却不依不饶的要赵曙惩治身边的内侍,说是为后来者戒。
赵曙想发火,却有些尴尬,幸好沈安求见。
“官家,沈安求见。”
赵曙松了一口气,“你好生养着,回头我再来。”
他急匆匆去了后面,发现宰辅们也来了,就有些奇怪。
“是发生了何事?”
一般情况下,宰辅们只是在商议朝政时会来,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发生了紧急事务。
韩琦摇头,“是沈安说有急事。”
赵曙看了沈安一眼,见他头发凌乱,衣裳也凌乱,不禁赞道:“不论何事,只需看看沈安这狼狈的模样,就知道他一心为国,堪称百官楷模。”
韩琦点头道:“是啊!”
这样的臣子越多,赵曙就过的越舒心。
沈安说道:“官家,臣请见是有两件事……”
“还两件?你慢慢说。”
“第一就是当初臣去了青涧城和西夏人谈判……”
沈安有些尴尬,“西夏人去的是梁皇后,当时她派人传谣,臣反制了她一把,说是两人一见如故,把酒言欢……”
“朕记起来了,你啊!促狭!”想起李谅祚可能的反应,赵曙不禁笑了,“那李谅祚得知之后,怕是会暴跳如雷。”
“可不是吗。”沈安说道:“臣这般也算是为国委屈了自己……”
这话有些占便宜卖乖的嫌疑,但想想沈安只有一个女人,这话真的没错。
“是啊!”韩琦叹道:“臣也愿意这般为国憋屈一把,只是……当年臣也是玉树临风,那些女子见了都会倾心。”
赵曙看了他一眼,嘴角抽搐一下,觉得现在的韩琦真的没法看了。
原先的老帅锅,现在变成了胖大叔。
玉树临风,早就变成肥猪挂树梢了。
这便是我造的孽啊!
沈安不忍目睹,接着说道:“臣当时在路上作了一首词,就是那首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个朕知道。”赵曙当然知道,高滔滔听到这首词之后,马上就化为绕指柔,顺带把两人弄伤风了。
“如今这首词不知怎地就传遍了汴梁,还说是臣在青涧城作的……西夏使者脸都绿了。”
君臣齐齐傻眼。
这事竟然曝光了?
词曝光没事,可作词的地点不能曝光啊!
梁皇后去了青涧城,你沈安就在西北作了这首词,这是啥意思?
只需一联想,知道此事的人怕都会看着李谅祚的头顶。
那是一道光……
韩琦眨巴着眼睛,“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安北啊!你这个……不对啊!”
曾公亮说道:“李谅祚怕是会发狂,陛下,让皇城司多派些人手去沈家吧,臣担心……”
沈安脸都绿了,心想要是李谅祚发狂,派出无数死士来汴梁,哥是不是要搬家了?
包拯干咳一声,出班道:“陛下,此事无需担忧……臣在想,那李谅祚就算是胡思乱想,可终究还是要面子的。他若是不派人的话,大家还是传谣,若是派了死士来,那就是此地无银,大家反而觉着沈安和那个谁……有一腿。”
“有一腿……”欧阳修觉得包拯太粗俗了些,说道:“此事臣觉着李谅祚会冷落梁皇后,他毕竟还年少,弄不好就会把自己和沈安对比……都是年轻人,他的本事如何……咦!不对啊!”
“男人争夺女子就像是斗鸡,都恨不能把自己的本事给说出来。可李谅祚没啥本事啊!和沈安比差远了。”
欧阳修看着沈安,那种‘小子,你真厉害’的含义让沈安苦笑不已。
“欧阳公,就别调侃某了。”
家里的葡萄架要倒了啊!
他指指头发和衣裳,“家中的娘子也得知了此事,然后……”
“被打了?”
欧阳修脸上的幸灾乐祸都不加掩饰。
“啧啧!很厉害的女子啊!”韩琦也是在笑,连包拯都抚须微笑。
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快乐会增加几分。
只有赵曙的脸在发黑,心想朕才说他一心为国,连头发凌乱,衣裳凌乱都顾不上,谁知道竟然是家里的葡萄架倒了。
只是……那杨卓雪竟然这般彪悍吗?
众人都挤眉弄眼的,觉得沈安娶了这么一个彪悍的娘子,真是……喜闻乐见啊!
可沈安的头发和衣裳却是芋头的杰作,那小子喜欢折腾,沈安抱着他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就成这模样了。
不过孩子精力旺盛好啊!
想到自己的儿子以后长成个彪形大汉,沈安的心情就好的不行。
“还有一件事,陛下,西夏使者给臣说了一件事……辽国有官员在散播消息,说是萧观音和人……”
沈安挑挑眉:你们懂的。
可谁会想到这等事?
而且那是皇后,想什么都不会想到偷人。
所以赵曙就瞪着沈安,宰辅们也是如此。
我们不懂。
“说她偷人……”
殿内静悄悄的,仿佛一个人都没有。
赵曙捏了一下大腿,然后龇牙咧嘴的,才发现自己不是在做梦。
韩琦熟练的踩了身后一脚,听到倒吸凉气的声音后,这才叹道:“竟然有这等事?”
曾公亮被踩了一脚,毫不犹豫的拧了韩琦的肥腰一把,见他身躯乱颤,才疑惑的道:“怕是假的吧?”
沈安说道:“那官员的名字都有了,是负责宫中采买的。”
卧槽!
韩琦惊讶的道:“竟然会发生这等事?”
“人心不古啊!”
“此事当真是丢人。”
大家都是男人,所以听闻此事都觉得憋屈。
“臣以为是假的。”沈安说道:“听闻萧观音甚是贤淑,而且还生下了皇长子,这样的人,她怎么可能会偷人?臣以为怕是有人在暗中搞鬼。”
赵曙点头道:“朕也觉得应该是如此。一国皇后,再怎么不堪也不至于如此。那散播谣言之人,果然是不要脸。”
“不过此事却可利用。”
韩琦的眼中多了狠辣,“陛下,到时候让密谍去辽国散播消息,就说那萧观音偷人,耶律洪基好面子,绝对会因此而兴大狱。”
他昂首道:“随后她的孩子定然也会被牵连,皇长子没了,后续的皇子就会觊觎那个位置,辽国就会乱了。他们乱了,大宋的机会也就来了。”
曾公亮说道:“臣以为可以先捏着,看准时机再下手,省得白费劲。”
包拯说道:“要不就慢慢的散播这个消息,一点点的,最后让辽国的朝堂和市井都知道,如此耶律洪基怕是会发狂。”
欧阳修说道:“男人嘛,在女人的身上最爱面子,帝王更是如此,丢了面子,耶律洪基如何肯善罢甘休?”
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沈安觉得这群老家伙若是去了辽国,怕是会搅的民不聊生。
赵曙突然问道:“那使者为何没告诉朕?”
是啊!使者是先陛见后才去求见的沈安。
因为你们不要脸!
沈安腹诽了一下,说道:“这等事腌,陛下和诸位相公都是品行高洁之人,那使者自然不敢说出来亵渎。”
“正是如此。”
一群老家伙都抚须微笑,仿佛自己真是品行高洁。
沈安接着把折继祖的事儿说了,赵曙微微皱眉道:“轻浮了些,令人申饬。”
武将不能太放松,要时常敲打,这个赵曙是有数的。
申饬是好事,意味着此事就算是过去了。
出宫之后,沈安去了万胜军,和折克行说了此事。
“边将最忌讳为朝中做主,你叔叔这次孟浪了,你去信的时候隐晦提及一番,让他小心。”、
折克行感激的道:“多谢安北兄,若非是你,折家此次定然会倒霉。轻则在陛下和宰辅们的眼中成了桀骜之辈,以后不得重用,重则麟府路军马司会重新监控折家……好险。”
折家这几年算是顺风顺水,把种家都压了下去,眼瞅着大宋第一将门的位置就坐稳了。
可折继祖却不省心的来了一次僭越,让朝中的君臣心中在犯嘀咕。
这事儿沈安就只能帮到这了,回到家后,杨卓雪看着无事,可沈安却嗅到了酸味。
“那是假的。”
沈安凑过去,伸手逗弄了一下儿子,杨卓雪把芋头抱开些,说道:“官人可别逗他,这孩子如今属猫的,爱抓人。”
沈安看了一眼她的脖颈,有不少抓痕,怒道:“长大了就打!”
杨卓雪点头,可心中却舍不得,等发现沈安的目光顺着往下去后,就理了一下衣领。
沈安干笑道:“那词是作给老陈的。”
“陈忠珩?”杨卓雪一脸纠结,“您……他是男人啊!您难道还喜欢……”
她以为沈安还喜欢龙阳,一脸释然。
这个女人竟然不反感龙阳?
沈安苦笑道:“是老陈喜欢一个女子,向为夫求了这首词去送人。”
杨卓雪讶然道:“他竟然还能喜欢女人?”
她伸手像是菜刀般的拉了一下,有些困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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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仙药竟然是一盒阿司匹林……
第1008章 朕不惧耶律洪基
此次胜了辽国,但并未对外泄露双方的战况。这里面的考量颇多,但最多的还是对于宋辽关系的担忧。
从宋辽交往来看,早些年打的狠,后面叫的凶,一边相互嘶吼一边大谈友好,这个是常态。
宋辽西夏,三国之间相互牵制,为这片土地赢得了长久的和平。
可现在战火却重新燃烧了起来。
“辽人一路打了进去,西夏人无法抵挡,唯有坚壁清野……”
朝堂上,富弼看了包拯一眼,心中苦涩,知道自己近期没法重返政事堂了。
但枢密使也得干好啊!
他继续说道:“外界许多猜测,都说西夏人怕是挺不住了,到时候辽人会倾国南下。百姓猜测,那些外藩使者也多有猜疑,去了枢密院询问……”
那些使者参加了大朝会之后还滞留在汴梁,就是想知道宋辽之间的战局如何,然后回国好制定相应的对外方略。
赵曙说道:“那一战……记得西夏人也是一直退,辽军深入,深入太多之后,西夏人就发动了反攻,一举获胜……”
“陛下,这便是诱敌深入,拉长辽军的补给。”
包拯恶补了不少军事知识,所以说的有理有据。
“拉长了补给之后,西夏人是地主,他们利用自己熟悉地形的便宜,不断袭扰辽军的辎重。前方拦截,后面袭扰,辽军不堪重负,迟早会退军。”
富弼心中叹息,知道这是包拯在展示自己的能力。
老夫能进政事堂,并非是浪得虚名!
“那大宋呢?”
赵曙突然很有兴趣知道这个情况:“若是辽军南下,大宋可能学了西夏人?”
包拯摇头道:“不能。大宋从北方一直到汴梁城并非荒芜,这一路百姓众多,无法迁徙。而辽军还能就地取得补给……这是其一。其二,大宋敢战之军还是太少,简单说,就是能奋不顾身的太少,没法从后方袭扰辽人……”
“水军!”
赵曙突然想起了当时秦臻提过的建议,“水军从北方登陆,带着骑兵,如何?”
包拯说道:“是个好办法,可大宋缺乏骑兵。”
赵曙想拍脑门子,最后还是拍了大腿,“战马是个大问题,不过大宋如今却无惧辽人入侵,若是来了,就迎头痛击!”
韩琦问道:“那和辽人的战况是否对外通报?”
“辽人会不会因此而恼羞成怒?”曾公亮说道:“辽人以霸主自居,若是大宋报捷,耶律洪基的面子可过不去。”
赵曙冷冷的道:“朕的面子过得去就行了,至于耶律洪基,那是辽人的帝王。从他屯兵朔州开始,朕就没想过和他和平共处!和平……那是妄想!”
他一拍座椅,起身道:“去,把详细的战报告诉汴梁百姓,让百姓自信些,让那些外藩人胆怯些。”
这便是他的目的,要让百姓面对辽人时多些自信。
那一年……
他抬着头,想起了那一年……
辽人利用大宋和西夏交战的机会屯兵勒索,消息传来,汴梁震动。
那些官员惶然,百姓更是惊慌失措,整个汴梁就像是末日。
怕啊怕!
“大宋不怕辽人,朕不惧耶律洪基!”
他只觉得胸中有团火,恨不能亲率大军北上,和耶律洪基对垒。
主辱臣死,赵曙展示了自己的雄心壮志,臣子们自然要赞同。
一阵颂圣之后,陈忠珩请缨道:“臣愿意去通报战情。”
赵曙点点头,陈忠珩去比较合适,既能保证权威性,又能展示自己的心态。
朕不惧耶律洪基!
皇帝都不鸟耶律洪基,咱们为啥怕辽人?
陈忠珩一路出了皇城,身边站着两排亲从官,御街上的人一看就知道有大动静,纷纷围拢过来。
晏月也在其中,她带着伙计们在采买货物,准备运回西北贩卖。
这便是商人的本质。
她跟着人群过来,见到前方的陈忠珩后,不禁讶然:“他是什么身份?”
这般威风的应当不简单吧。
想起上次陈忠珩跟着沈安去西北的事儿,晏月觉得这人不简单。
“这是陈都知,官家身边第一得用之人。”
边上有人得意的说道。
天子脚下的臣民自诩消息灵通,最喜欢用这种方式来彰显自己的优越感。
“哦!多谢。”
晏月有些茫然。
陈忠珩见人不少,就大声说道:“治平元年,就是去年的冬天,辽皇亲率大军屯兵朔州……朔州就是在雁门关那边……”
这便是兵临城下!
百姓们渐渐安静了下来。他们知道大宋胜了,可怎么胜的,战况如何,这些一概不知。
“官家仁慈,不想生灵涂炭,就派了包相去西北。随即包相派出使者去朔州面见耶律洪基,谁知耶律洪基倨傲,处心积虑要对大宋动手……”
陈忠珩看了人群一眼,正色道:“辽人既然要开战,那咱们该怎么办?”
人群默然。
这是个上升阶段的帝国,但它的臣民还没适应身份的转变,依旧以为自己是弱鸡。
“官家说了,大宋不怕辽国,他不惧耶律洪基!”
人群瞬间就沸腾了起来。
“竟然不怕了?”
“先帝在时,咱们都怕辽人怕的要死,现在竟然就不怕了?”
“官家说他不怕耶律洪基!”
“……”
但口炮没用。
陈忠珩继续说道:“辽军随即攻打雁门关。此战包相掌总,归信侯沈安指挥……敌军拼死攻打,数度攻上了城头,可我军悍不畏死,把他们又赶了下去……”
“武人还是好。”
“是啊!那些人叫人家什么……贼配军,可没有这些贼配军,这次耶律洪基就打进来了。到时候什么贼配军?咱们都变成了辽人的奴隶。”
众人一阵唏嘘。
“……辽军久攻不下,我军出城反击,一战击溃辽军。耶律洪基狼狈而逃,后来还吐了血!”
“竟然这般厉害?”
现场的气氛马上就燃了。
“耶律洪基亲征都被击败了,大宋……大宋真的不同了。”
“当年辽皇亲征,还有那个什么太后也来了,寇相公拉着官家去亲征,好歹挡住了,可还是签了盟约,每年赔钱……如今耶律洪基再次亲征,可大宋不但能挡住,还能反击让他吐血……”
“归信侯……沈县公是名将啊!”
“对对对,当年没有狄武襄,所有才签了澶渊之盟。如今有了沈县公,耶律洪基只能吃了闭门羹,哈哈哈哈!”
“官家万岁!”
有人突然振臂高呼起来。
“官家万岁!”
要想让百姓承认这个国家,承认你的统治,你就得让他们有安全感。
大宋从立国开始,安全感就是个奢侈品,哪怕后来和辽人停战了,可悬在头顶的那把刀却依旧存在。
直至这一刻,耶律洪基亲征被击败,百姓们才相信,自己真的安全了。
陈忠珩微微颔首,正准备回去时,却看到了人群中的晏月,不禁就冲着她招招手。
晏月低下头,陈忠珩失望,就在他想转身时,晏月抬头,冲着他笑了笑。
额的神啊!
陈忠珩只觉得入眼都是春光。
陈某人的春天来了。
“官家万岁!”
御街上,随处可见那些欢呼的百姓,而在一个角落里,一群使者在面面相觑。
高丽使者大抵是最纠结的。
“宋人……宋人竟然能击败辽人?”
以前的高丽国算是辽国的附庸,一直在辽人的阴影下存活。
宋人文采风流,经济繁茂,让高丽人颇为眼红,于是就多番亲近。
亲近是亲近,但关系还是很清晰。
辽人是爸爸,宋人是买卖,买卖很好,很实在,但当爸爸举起巴掌时,那没说的,买卖马上就停了。
这是高丽对大宋的态度,哪怕他们的人以前在太学读书,甚至有人在大宋为官,但这一切都在大辽的铁蹄下显得格外苍白。
宋人柔弱,这是大家的共识,所以共主只有一个。
“真是耶律洪基亲征吗?”
“是。西夏使者亲自证明了。而且辽使……辽使这几日一直没出现。”
众人一阵唏嘘,高丽使者叹道:“耶律洪基亲率大军出征,大抵是想攻破雁门关。雁门关一破,宋人无险可守,到时候……怕是要亡国了。可沈安却去了。”
一个使者说道:“那沈安乃是名将,可那是耶律洪基,那是大辽啊!”
大辽雄踞这块大陆多年,无数次经历了挑战,但每一次都是获胜者。
你爸爸还是你爸爸!
无数次胜利铸就了大辽的霸主地位和威名,周边国家噤若寒蝉。
唯一能挑战大辽威权的宋人在北伐中一败涂地,后来更是被迫签订了澶渊之盟。
至此,辽人认为自己的霸业已成,于是开始了享受。
而周边诸国也顺从于辽人,于是共主出现。
千年来,这块大陆的共主基本上都是汉人,这一次辽人却逆袭了,而且坐稳了这个位置。
“以前宋人没这么厉害。”
“是,后来……你们发现没有?”
高丽使者很纠结的道:“自从沈安出现之后,宋人就越发的强硬了。”
“强硬是一回事,关键是宋人越发的厉害了。”
第1009章 头可断,血可流,大宋的威严不能丢
高丽使者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如今的局势,有些头痛。
“西夏人……李谅祚败了两次,辽人加上这次是三次了,一次比一次惨,这霸主……他不对劲啊!”
使者们都纷纷点头,觉得这话再对不过了。
“此次包拯和沈安去雁门关,仅仅带了数千骑兵,这是什么意思?”
高丽使者激动的道:“这说明他们很自信,那沈安……他一直鼓吹北伐,以前谁信了?都说他是年轻人说大话,可如今呢?他三次击败了辽人,耶律洪基更是被他气吐了血,这样的人……说是名将不为过吧?”
另一个使者肯定的道:“他当然是名将,百年来谁能三次击败辽人?而且还能击败辽皇亲征,谁?”
高丽使者深吸一口气,说道:“此事……也好。”
随后大家散去,高丽使者找了个地方喝酒。
高丽使者示意随从看看外面,等随从说没人窥探时,他才说道:“辽人衰弱了。”
随从讶然道:“可他们依旧是庞然大物。”
“是啊!庞然大物。”
“可大宋也是庞然大物。他们的人更多,更有钱。”
“有人听到辽使说此次宋人是用钱砸赢了。弩箭和火器不要钱般的往外扔,辽人顶不住了。”
众人都觉得有些好笑。
这从古至今,打仗靠砸钱的,也就是汉人了。
高丽使者喝了一杯酒,急切了些,就咳嗽起来。
“别……咳咳咳!大宋在复兴。”
他双手按在案几上,身体微微前俯,目光炯炯的道:“这几年他们一直在进步,他们的灾民不再编为厢兵,他们的宗室不再世代奉养……他们有金肥丹增收,有神威弩,有火器……他们一直在进步,渐渐的,这些进步就变成了复兴。”
“而辽人却一直在衰弱之中。”使者觉得自己窥探到了这片大陆的秘密,激动的浑身颤抖,“耶律洪基登基以来,不说倒行逆施,但国中却不消停,不管是皇太叔谋逆一案引发的清洗,还是那些权贵的贪腐,归根结底,他的奢靡带了个坏头。”
“帝王奢靡,臣子就会大手大脚,可辽人有钱吗?有个屁!”
使者爆了粗口,却很兴奋,“没钱还瞎花,所以此次耶律洪基屯兵朔州,某以为就是想威胁大宋给钱。只是他没想到大宋不但不给钱,还给了他一耳光。”
“辽人能怎么办?”使者说道:“他们若是不能从北方倾国出击,那么宋人就会看出他们的虚弱,就会持续挑战他们的霸主地位,哈哈哈哈!”
随从们都干笑着,觉得这没啥值得兴奋的。
“您……这些事和高丽没关系啊!”
随从觉得他的兴奋有些莫名其妙。
“你们不懂。”使者笑道:“辽人衰弱了,以后宋人会不断挑战他们,到时候高丽寻机在北边给他们一下,想想……若是击败了辽人,这个霸主啊……”
众人都默然,可眼睛却在发红,贪婪如同火焰般的烧灼着他们的心。
高丽要是能成为第二个霸主呢?
这个野望就像是种子,牢牢的种植在他们的心中。
……
而在另一处,辽使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回国。
院子里堆积了许多杂物,乱七八糟的。
随从们在收捡,可却有些不耐烦。
使者站在屋檐下,负手看着远方,神色惘然。
有随从说道:“该叫宋人来帮忙的。”
以往他们叫宋人帮忙都没问题,可使者今日却没叫。
使者低头道:“不会了……不信你们去试试。”
有人在门边冲着外面喊道:“来几个人帮忙。”
外面的宋人视若罔闻。
“特么的!叫不动你们了吗?”
有人习惯性的就叫骂起来,还挽袖子准备动手。
大辽爸爸那么多年的积威,早就把这些人熏陶的野蛮且贪婪,从不惧怕什么。
外面的几个杂役抬头,有人说道:“那不是咱们该干的活。”
“扯什么淡……”
辽人们逼近过去。
几个杂役有些挣扎,大抵害怕的惯性还在。
他们缓缓后退,一直退到了大门处。
“挡着做什么?”
门外有人在问,一个杂役回身,然后惊呼了起来。
“快让开!”
众人听到他的惊呼中全是欢喜,就回身看去。
沈安带着闻小种站在那里,很像是游手好闲的衙内。
“沈县公。”
“沈县公来了。”
“……”
沈安步入进来,看了那几个逼过来的辽人一眼,说道:“这是要做什么?”
“关你何事?”
呵呵!
沈安摇摇头,说道:“这年头,果然是胆大就能包天,蠢货!”
他是听闻辽使要归国,就顺便过来瞅瞅,想瞅瞅辽人是啥反应。
该是如丧考妣吧?
果然,一来就看到了辽人在发疯。
他能出手,但却不想出手。
大宋现在还怕辽人吗?
不怕。
那你们怕什么?
他们敢骂,那就还击。
他们敢动手,那就还手,把他们打趴下,然后再踩上几脚。
不如此,怎么叫做天朝上国?!
不如此,怎么对得起汉唐的雄烈!
弱宋,这个名号该改改了,而要想改变这一切,君臣的观念转变还不够,百姓必须要自信。在面对辽人或是西夏人时,大宋的百姓必须要自信,不怕对方,遇到挑衅有礼有节,你敢哔哔就收拾你。
这才是汉人。
以前那些畏畏缩缩的是什么?
那是被压制的汉人。
如今这一切该变变了。
他背着手出去了,杂役们有些懵,而辽人们以为沈安是不敢干涉,更加大胆的叫骂着走过来。
“啪!”
一个杂役挨了一巴掌,屈辱的流泪了。
啪!
又有一人挨了巴掌。
可他却没流泪,喊道:“胆大才能包天,弄他们!”
“冲啊!”
几个杂役一怔,旋即想起了沈安刚才的话,就冲了上去。
顷刻间这里就成了战场,没多久就分出了胜负,竟然是杂役们赢了。
他们鼻青脸肿的站在那里笑着,只觉得无比畅快。
曾几何时,宋人竟然这般跋扈了?
辽人们躺在地上呻/吟,使者出来看到后就怒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依旧是咆哮着,可这次大宋方面没给他面子,直接说了是他们挑衅在前,动手在前。
辽使的咆哮声一直延续到了城门外。
大宋陪伴他们归国的官员在前方喝酒,顾不上他们了。
那些相送的官员都在大声的吟诵着自己刚作的诗词,大多豪迈,甚至还有边塞诗。
那个官员喝的醺醺然,拱手道:“诸君放心,某此次北行,头可断,血可流,大宋的威严不能丢!”
“好!”
众人都一阵夸赞,官员这才回来,打个酒嗝道:“走……走吧。”
辽使有些惊讶于他的态度之随意,想发怒,但这个官员先前就说了,头可断,血可流,大宋的威严不能丢。
你发怒有毛用啊!
他只能低下头,眼中多了恨色。
这些宋人……越发的跋扈了啊!
但旋即他就迷茫了。
大辽真的败了吗?
他相信宋人不会撒谎,否则这就是贻笑大方,而且会引发大辽的愤怒。
那么陛下亲征竟然败了?
陛下还吐了血。
大辽啊……几时竟然输给了弱宋。
为何?
他仔细想来,发现了一个问题。
沈安又去了。
是了,包拯不是武人,宋人也说了,此战沈安是指挥,也就是说,沈安一战击败了耶律洪基。
沈安那厮真的是该死!
大辽就该不惜一切代价的去弄死他!
辽使含恨而去,几匹快马冲进了汴梁城。
“闪开!”
这些骑兵风尘仆仆,神色焦急。
他们到了枢密院,急匆匆的道:“交趾人入侵广南西路!”
啥?
富弼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可思议。
上次交趾人主动给钱,哀求大宋水军不要去袭扰他们,这才过了多久,竟然就敢主动出击了?
这个不对吧?
带着着疑问,他通知了隔壁,然后大家一起进宫。
赵曙得了消息也觉得不对劲。
“李日尊……莫不是疯了?”
韩琦说道:“交趾人的水军还没建成,此刻挑衅大宋,那是找死。只要水军南下,不断袭扰他们,李日尊就能发狂。到时候大宋可没那么好说话。”
“不对啊!”
包拯突然皱眉道:“陛下,臣觉着交趾人不敢如此……咦!上次沈安说了什么?说是不能给交趾人喘息的机会,而且交趾人反复无常,不可能成为朋友,所以水军要不断南下去袭扰他们。”
赵曙也想起了一些事,“去,把沈安叫来。”
韩琦一个激灵,说道:“臣想起来了,上次沈安说让广南西路那边装作是交趾人袭扰一番,臣当时还说是笑话来着,可……陛下,您当时好像是同意了。”
什么?
赵曙傻眼了。
他拿起那封没有打开的奏报,打开后缓缓一看,然后就捂额道:“果然如此。广南西路的宋士尧率军装作是交趾人袭扰地方,规模弄的颇大,甚至还引发了些交趾人越境来袭,全被拿下了。”
韩琦的眼睛一亮,说道:“沈安那小子的主意缺德啊!可老夫却极为欢喜,陛下,动手吧!”
赵曙干咳道:“要稳住。”
他心中在苦笑,觉得自己多半会在史书上成为一个暴君。
……
第三更送上,晚安!
第1010章 无耻的大宋
沈安不知道是啥事,等进了殿内后,发现君臣都在笑,很是轻松的模样。
“你来了。”
赵曙看着他,觉得这个臣子的胆子真的是大的没边了。
“是啊。”
沈安觉得这不是好兆头,就瞥了装小透明的赵顼一眼。
可赵顼却表情呆板,压根没反应。
不够兄弟啊!
“广南西路来人了。”
赵曙盯着他说道:“交趾入侵……袭扰……”
沈安下意识的道:“干得漂亮!”
这厮竟然没耍赖,这个不错。
赵曙说道:“水军那边修整了许久,秦臻每个月都上疏,说是想去交趾或是登州,被朕一直压着,如今算是个时机……可交趾人会不会发现问题?”
帝王自然不可能背锅,背锅的只能是臣子,比如说宋士尧。
中原王朝历经千年,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的要脸面,脸面第一成了历朝历代的追求,仿佛有了脸面,这国家就能强盛无敌。
赵曙自然也不例外,所以他担心这事儿没弄好,到时候曝出来大宋坑人,这个……真的很难堪啊!
“陛下放心。”沈安自信的道:“臣当初去信宋士尧,就专门提及了这些,臣让他率领麾下好生演练,要让那些麾下觉着自己就是交趾人,连交趾人都分不出来,如此才能出动。”
演戏嘛,最好的演技就是自己完全代入。
沈安总结了一下,感慨万千的道:“有人装的不分时候,甚至是在家里面都还在装……臣对宋士尧有信心。”
……
广南西路的一个村子,男子大多是去了田地里,留守的都是些妇孺老弱。
清晨的薄雾笼罩在村子上空,孩子们在追闹,女人们或是在织布,或是在喂家禽,偶尔看到孩子追打就笑骂几句。
老人们聚在空地晒太阳,把以前的日子和现在的日子拿出来对比,都裂开嘴笑了。
“……前些年那日子,饿不死人,但也吃不饱。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啊,那就是熬,熬过去了就是一年,熬不过去了就只能卖地……”
一个老人端着碗喝茶,笑道:“如今算是好了,有了金肥丹,这就能增收不少,家里也能有些余钱给孩子买些零嘴……好日子啊!”
“是好日子,百年前的日子都没如今的好。”
“若是官府再老实些就好了。”
“是啊!官府就是不老实,特别是小吏。”
“不过最近好多了,咦,那是什么?”
有老人抬头看着前方,说道:“好像是烟柱?眼神好的看看。”
“是烟柱!”
老人们马上就站了起来,有人喊道:“都别闹了,赶紧背起包袱,准备跑。”
顿时村子就沸腾了,那些男子扛着农具飞跑回来,家里人已经打好了包袱。他们背着包袱,搀着老人,呼唤着妻儿,一村人往东边去了。
走出了两里地,有人回头看到村子那边起火,就喊道:“他们真烧了。”
一村人都回头,有人担忧的道:“说是要给钱,还会帮咱们建新屋子,可官府的话……不可信啊!”
“什么不可信?”一个老人喝道:“那是宋士尧,当年豁出去帮咱们挡交趾人的宋士尧,他说的话怎么不可信?”
另一个老人也说道:“再说了,咱们住在这,被交趾人坑害了多少……烧杀抢掠,那些杂种无恶不作。可以前谁管了?后来官府说了,说官家在看着咱们呢,知道交趾残暴,就派了大军,这不那个什么……归信侯,好家伙,打的李日尊抱头鼠窜,哈哈哈哈!”
众人都笑了起来,有人问道:“那为何要烧掉咱们的屋子呢?”
老人抚须,叹息一声,大抵有些阅历碾压子孙辈的得意,“官府就说让咱们接到信号就走,可接着就烧村子,这事想想就简单,为何烧村子?以前是谁烧咱们的村子?”
“以前是交趾人。”
“对啊!现在呢?”老人笑着问道,很是狡黠。
有人恍然大悟,“还是交趾人,对,就是交趾人。”
众人都笑了起来,“对对对,就是交趾人。那些强盗又来了,咱们快去找官府,官家不是说爱民如子吗?如今他的孩子被交趾人欺负了,赶紧打回去!”
老人点头,赞许的道:“对,咱们接着就去官府。”
“这个大宋啊!真是不一样了,让人心生欢喜,爽快啊!”
“哈哈哈哈!”
而在村子里,一**趾人在狂吼着,他们到处放火,然后往地上丢染血的衣裳。
咯咯咯!
一个交趾人手持一只公鸡,一刀就拉了公鸡的咽喉,然后四处游走,把鸡血撒的到处都是。
“鸡血会不会被看出来?”
“看个屁!咱们只要样子。”
宋士尧喜欢这个勾当,当年他悲壮的去抵御交趾入侵,如今却化身为交趾人,在给他们挖坑。
他在点火,倒一点火油,然后点火,火头窜起来,前方也传来了消息。
“军主,交趾人来了。”
宋士尧赶紧吩咐道:“都赶紧的啊!装像些,那个……会交趾话的在前面应承,后面的准备,到时候听吩咐动手,尽量要活的。”
随后一百余交趾人就冲了进来,见到宋士尧他们后,就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堆。
“军主,说这是他们的地盘,咱们抢过界了。”
宋士尧点点头,低声道:“让他们说……就说咱们留一半东西给他们……”
军士过去,低声把这个决定告诉了和交趾人交涉的通译。
交趾人果然就欢喜起来,以为宋士尧他们害怕了,就急不可耐的来抢东西。
宋军装作是害怕,但却不舍抢到手的东西,就挣扎着。
那些交趾人狂笑着,觉得这是个收获的季节。
“动手!”
宋士尧一声令下,刚才还胆小如鼠的‘交趾人’马上就变了,他们或是挥拳,或是摔跤,把身边的交趾人干翻。
有交趾人逃脱,在往村外跑。
马蹄声传来,一队骑兵出现,完美的堵死了这个漏洞。
“是宋人!这是个圈套!”
几个交趾人被斩杀当场,剩下的都绝望的大喊大叫着。
宋人布下这个圈套做什么?
毫无疑问,肯定是栽赃。
交趾啊!
要倒霉了。
……
而此时的汴梁,交趾使者一脸懵逼的被叫到了枢密院。
他开始以为是一次交涉,等看到沈安时,就觉得腿有些发软。
就是这个沈安,在西南击败了交趾精锐,打碎了交趾侵袭大宋西南的美梦。
更是他力主大宋重建水军……
原先大宋的那也叫水军?一些比赵曙岁数还大的战船在金明池里只是充当了游船的角色,每逢时节就表演一番什么竞标。
可沈安力主重建水军,而水军重建后的目标就是交趾。
升龙城外的一次劫掠让交趾痛彻心扉。
这个恶魔啊!
你怎么还不死!
他心中揣揣的走了进去,笑道:“见过沈县公。”
沈安颔首,很有礼貌的样子,问道:“沈某今日奉命见贵使,是为了交趾袭扰大宋西南……”
“什么?”
使者觉得自己怕是出现了幻听,“不能啊沈县公,某出来时,陛下还交代不许得罪大宋,哪来的袭扰?这不可能!”
他觉得真的不可能,可沈安的眸色冰冷,淡淡的道:“广南西路的转运使才将上疏,控诉交趾的恶行……大宋的村庄正在燃烧,百姓正在哭嚎,陛下爱民如子,此刻在宫中寝食难安,所以让沈某来告诉你……这是对大宋的挑衅,大宋不会容忍,陛下不会容忍!”
他见交趾使者呆滞,就冷笑道:“那些强盗在大宋烧杀抢掠,可他们却低估了大宋军队的意志,被擒获不少,稍后就会到汴梁。”
这是致命的一拳!
竟然抓了俘虏?
使者愕然,然后悲愤不已。
不是都说了最近别惹宋人吗?
是谁发疯了?
他想了想,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说道:“那些地方部族,他们不服王化……”
交趾地方是有不少势力不听话,处于自治状态。
这话有推卸责任的嫌疑,但这是使者目前唯一的救命稻草。
那些礼房的官吏们都在看着沈安,想看看他怎么反击。
“是吗?”沈安很是和气的道:“忘记了告诉你,大宋水军违背官家的命令,已经出海了。”
卧槽!
你不是说那些地方势力李日尊管不着吗?那好得很,大宋也管不着水军了,你们自求多福吧。
这便是以牙还牙,而且格外凌厉。
想想水军一路袭扰交趾的场景,众人不禁热血沸腾。
李日尊要头痛了吧?
使者强笑道:“沈县公,此事……某马上归国,让陛下查证此事,保证给大宋一个交代……至少……至少三十颗人头……不,五十……一百颗人头。”
这个姿态非常的低,可沈安只是微笑道:“贵使且去,某这边事情还多,正准备去一趟金明池,就不送了。”
金明池是水军练兵的传统地方,现在水军的战船越造越大,金明池摆放不下了,可依旧留了不少人和船在那里。
这是赤果果的告诉使者:水师还在金明池,某现在要去让他们准备出航,去交趾,去升龙城。
这便是比不要脸。
以前是交趾不要脸,现在却在沈安的面前完败。
……
爆更第一章!请大家支持。
第1011章 可怕的汴梁(爆更第二章)
春色渐渐爬上了枝头,那些树木上多了嫩芽,汴梁也多了些春天的气息。
这样的季节最适合出游,或是亲戚朋友聚在一起喝酒。
汴梁的酒肆酒楼多不胜数,这几日的生意好的不行。、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好词啊好词,沈县公大才啊!”
“……”
几个男子在喝酒,喝多了不禁就唱了起来,而这首词最得他们的喜欢。
边上有个男子,他一人在喝闷酒,听到这里后就说道:“沈县公的词自然非凡,可有本书却也不差……”
众人回头,问道:“什么书?”
“石头记!”
众人一阵面面相觑,渐渐有些狰狞之色,“那个盐菜扣肉?”
“没错。”男子也是咬牙切齿的道:“那个缺德的家伙,都断许久了。”
“当年某看了手抄本,一时间惊为天人,以为年内就能看完,谁知道后续却再也没了,可恨,可恼!”
“某的宝钗啊!那么圆润的宝钗。”
“某不喜欢宝钗,某喜欢黛玉。”
“对,宝钗太假,心机太深。”
“她家道中落,娘是个无用的,哥哥是个纨绔,她若是再无心机,那薛家就要没落了。”
“那黛玉呢?黛玉可是巡盐御史的千斤。”
“宝钗就是不如黛玉!”
“放尼玛的屁!那黛玉风吹就哭,落雨就咳,还爱拈酸吃醋,这样的女子如何能比得过宝钗?”
“扯淡,那宝钗不也是病了?家人还寻了个什么海上方,发作时就吃一丸……”
“她有药,黛玉无药。一个可治,一个不可治,你说谁好?”
“好?那宝钗说做了药就埋着,可能吃多久?那方子能配上是百年难遇,吃完了呢?黛玉看似病秧子,可却一直撑着。那宝钗吃完了药就是大祸临头了。”
“哎哎哎!你们说这些没意思,不管是宝钗和黛玉,她都比不过湘云。”
“放屁!那个史湘云不是好人。”
“谁敢说湘云不是好人?”
“某!”
“看打!”
转眼间酒肆里就打作一团,最先提到这本书的男子一脸懵逼,劝道:“此事……那个……男人嘛,全都娶了就是。”
他是奉命而来寻找石头记的作者,对于这本书也是囫囵吞枣,知道的不多,所以就用了凡夫俗子的观点去点评。
这个主意好吧?看某多聪明,这些宋人愚蠢的和撒比似的。
他正在洋洋得意,三个扭打在一起的男子齐齐扑了过来,然后按着他一顿暴揍。
“某……某说错了什么?”
他真的想不通自己说错了什么。
三个男子暴揍了他一顿之后,竟然惺惺相惜的拱手相互介绍,然后又准备换地方喝酒,闻言就说道:“那些女子何等的灵秀,你竟然敢亵渎他们,不打你打谁?”
三个男子赔了打碎的碗碟钱,就准备走了。
被打的人就是辽国的密谍,此行奉命寻找石头记的作者。
他本是密谍中的精英人物,被派来执行这个任务有些不满,觉得大材小用了。
可没想到才下手就挨了一顿胖揍,让他欲哭无泪。
他鼻青脸肿的爬起来,喊道:“敢问三位,那位盐菜扣肉在哪?某要找他算账去。”
那三人勾肩搭背的回身,说道:“看你也是个痴人,罢了,那位盐菜扣肉……据闻是杨御史家里人。不过杨御史对石头记嗤之以鼻,所以又不能确定。”
“那位盐菜扣肉很神秘,压根就找不到,否则某会把他抓起来,每日不写满一回就别想吃饭!”
密谍拱手谢了,掌柜担心他因为被打找自己的麻烦,就说道:“某这里有上好的伤药,前几日老五脚伤了就是它治好的。”
密谍急着去寻杨继年家,可鼻青脸肿的目标太大,于是就答应了。
那药黑色,味道有些辛辣。
“这是一位高僧的方子,高僧慈悲,最见不得伤痛。”
掌柜看着有五十多岁了,说话做事颤颤巍巍的,伙计在边上欲言又止,看着密谍的目光中带着怜悯之情。
密谍上了药,只觉得脸上有些发木,疼痛渐渐消失,不禁赞道:“好药!告辞了!”
他急匆匆的走了,老眼昏花的掌柜还在念叨着:“是好药,那高僧最见不得畜生伤痛,就弄了这个药,好用啊!”
边上的伙计终于忍不住了,“掌柜,那药是给畜生用的,老五……老五不是咱们拉车的牛吗?”
……
杨卓雪今日抱着芋头回娘家,一路上掀开帘子,给精神的芋头介绍情况。
芋头不时大叫一声,然后盯着外面看。
车到了巷子口时,赶车的周二说道:“那人的脸肿的好吓人。”
杨卓雪闻言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就看到一个脸部肿胀的和猪头似的男子在问路。
“好吓人!”
她放下车帘,一直等到了家门口才松了一口气。
进了家,看到外孙的李氏欢喜的不行,抱着就不放手。
“宗室书院要开学了,女婿是山长,怎么不见着急?”
这个女婿竟然能混成宗室书院的山长,李氏也是与有荣焉,觉得以后那些宗室子弟在见到女婿时要行礼,真是太威风了。
杨卓雪回到娘家就放松了许多,懒洋洋的道:“娘,官人说还得等,等那些人闹腾的差不多了再开学。”
“闹腾……打架的那些?”李氏笑道:“都是金枝玉叶的,可却和凡夫俗子般的打架,打的鼻青脸肿的好看吗?丑也丑死了。”
“是啊!”杨卓雪想到了巷子口的那个‘猪头’,不禁就笑了起来。
“看看我家芋头,多英俊,长大不知道有多少女子会为他神魂颠倒哦……”
在娘家消磨了一上午的时光,杨卓雪就回家了。
李氏在家也没啥事,就随便吃了些东西,就靠着打盹。
春困秋乏夏打盹……可见睡觉就是人生第一大事。
周围很安静,李氏在似睡非睡的状态下,耳聪目明,突然听到了些的声音。
她以为是老鼠,就没管。
可一会儿声音竟然变大了,好像是拉抽屉。
“阿青,找什么呢?”
声音戛然而止,随后又传来,而且大了许多。
“阿青……”
窗户被撞开的声音传来,接着有脚步声远去。
李氏悚然而惊,喊道:“有贼!”
赵顺和阿青飞跑进来,见李氏无恙,就去边上查看。
“娘子,书房遭贼了。”
等下午杨继年回来听到此事,就说道:“为夫在御史台并没有什么忌讳的,谁想搜罗罪名也轮不到咱们家。”
“那此人来找什么?”李氏觉得真的很奇葩。
杨继年摇头,他真的也不知道。
密谍带着几本书回到了住所,他仔细翻看着,最后失望的骂道:“堂堂御史家,竟然连书都没有几本。”
他哪里知道,原先杨继年的藏书还是不少的,只是杨卓超那个调皮鬼上次说帮他晒书,结果人在边上睡着了,稍后大雨倾盆……
这年头的纸张很纯,没有后世那么多添加剂,纯天然不含糖……
但配方太纯也带来了一个恶果,那就是吸引虫子。
书里一旦生了虫子,离完蛋就不远了,所以藏书多的人,每年都会晒书,用阳光来杀虫,顺带祛湿,防止霉变。
大雨倾盆之下,杨继年的那些书就变成了一摊糊糊,等他回来后,自然是暴跳如雷,杨卓超也如愿以偿的挨了一顿暴打,但书却没法救回来了。
密谍想起了杨卓雪。
萧观音说作者是个女人,那么会是谁?
阿青?
不可能,这个女人打盹口水都滴到鞋面上去了,哪里能写出这本书来。
李氏?
也不对,这个女人压根看不到半点写小说的模样。
那么就是……杨卓雪?
是了,沈安文采过人,他能看上杨卓雪,绝壁是有共同点,比如说文采什么的。
“哈哈哈哈……某果然是聪慧过人啊!”
密谍心中得意,等摸摸发木的脸后,不禁就傻了。
“怎地肿成这样了?”
他顶着个猪头去了医馆,郎中把他脸上残留的药刮了些下来,仔细嗅嗅,甚至还品尝了一下,就摇头道:“这是虎狼之药,给畜生用还行,人却不能用。”
某不是畜生啊!
密谍欲哭无泪,只觉得汴梁处处都是陷阱。
郎中重新给他换了药,密谍养了两天,等脸上消肿后,就悄然去了榆林巷。
他觉得这里应当戒备森严,所以很是小心。
一进榆林巷,就看到一队军士站在里面,密谍下意识的低下头,担心自己暴露了。
“沈县公,此行交趾,水师上下定然会让交趾不宁,寻机就上岸去袭扰。”
水军出动之前要准备补给,所以这两日秦臻和常建仁忙的不行,准备好后就来了榆林巷一趟,专程感谢沈安。
“那边……”沈安指指西南,说道:“交趾人只是暂时蛰伏,别相信他们会认输,听闻他们在打造水军?”
“是,上次大败之后,交趾就发狠了,李日尊出了不少钱粮,召集能工巧匠,说是要打造出一支无敌水军。”
“无敌啊!”沈安不禁笑了,“那就去摧毁那些战船,他们建造一次,咱们就摧毁一次,看看看李日尊有多少钱。”
“李日尊怕是会哭。”常建仁已经是跃跃欲试了。
“那个……是任守忠?”
沈安突然问道。
常建仁的身体一僵,点头道:“是。”
他被任守忠逼得走投无路了,这才进了水军,这个耻辱迟早会报。
沈安知道他的心思,就说道:“某知道你想自己雪耻,也罢,好生做,以后定然会有这么一天。”
常建仁目光坚毅,“下官定然会有这么一日。”
沈安仿佛看到了他扯开衣裳,拍打着肋骨,疯狂砍杀的场景,不禁赞道:“交趾要倒霉了。”
“定然如此!”
秦臻和常建仁起身告辞,随后带着那队军士离去。
密谍这才知道这队军士是他们的。
……
今天爵士爆更,这是第二章,随后还有……兄弟们,支持在哪里?
第1012章 崩溃的密谍(爆更第三章)
密谍经过两日的探寻,终于摸清了沈家的情况。
他每日换一身衣裳来榆林巷查看一番,就等着杨卓雪出门。
到时候把她掳走……沈安会不会吐血?
自从雁门关大败之后,沈安已经成了大辽头号对头,耶律洪基咆哮着下次要他的命,密谍有些心动,但沈安出入都带着闻小种等人,没给他下手的机会。
可杨卓雪没事也不会出门啊!
咋办?
继续蹲守?
可蹲守很讲究技巧,你要时常变换身份,要时常变换蹲守的地点,很烧脑啊!
他今日装作是小贩,提着提篮在叫卖。
“馒头,羊肉馒头喽!”
他随口叫着,不时装作不经意的看一眼沈家大门。
那么好的春光,怎么就不出门呢?若是在大辽,男女都会起码出门,在草原上打马狂奔,少男少女们你追我赶,看中就……嘿嘿。
传闻沈安乃是女人的知己,看来名不副实啊!
“来两个羊肉馒头。”
一个妇人叫住了他,然揭开覆盖的布,仔细挑选着。
“都是一样的。”
密谍看到沈家的门开了,有人在卸门槛,顿时就激动了。
沈安不用马车,所以这里面出来的不是杨卓雪就是果果。
至于要分辨很简单,若是闻小种不在,那就是杨卓雪。
沈家很奇怪,护卫竟然都是有数的。
那么有钱的人家啊!而且还是县公,你起码得有几十个护卫吧?
可沈家倒好,竟然只有三个。
那沈安看来是个抠门的。
这个发现让密谍的心情有些小激动,觉得回报回去,定然是个功劳。
马车出来了,密谍就准备跟上去,可那个妇人却还没挑好。
“哎哎哎!我说你急什么呢?我才挑了一个羊肉馒头……”
密谍头痛的道:“你赶紧的吧。”
“再等等。”妇人嘀咕道:“看看这些馒头,有的大有的小,不选到最大的,某怎么甘心?”
马车从边上驶过,密谍忍着火气道:“快点吧。”
“急什么?”
妇人本就是无所事事的,否则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来买早饭。
无所事事做事就不急,甚至觉得是个消遣。
可密谍急啊!
看着马车消失在视线内,他欲哭无泪的道:“快些好吗?”
“再等等。”
妇人却发现挑选馒头是个好玩的事儿。
这些馒头温温软软的,摸着、捏着很舒服。
我怎么就没发现呢?
妇人的一双手在馒头里徜徉着,密谍想发作,可这里是沈家,但凡有些不合理的情况,他家的护卫绝对会出来查验。
“求您了……”
堂堂的密谍,不,是密谍中的精英,竟然被一个巷子里的大妈给弄哭了。
这要是传回辽国去,耶律洪基能再次吐血。
妇人觉得手舒坦了,就选了两个馒头,然后给了钱,临走前说道:“明日再来啊!我还买两个。”
密谍提着篮子就走,心想今日某就弄走杨卓雪,明日……明日你自家做饭去吧。
他一路寻摸过去,却丢失了马车的踪迹。
他气喘吁吁的站在街边,心想老子……老子堂堂大辽密谍里的精英人物,怎么那么惨啊!
在辽国时,他是密谍们崇敬的对象,可在这里,一个街巷妇人就能让他情绪崩溃,这特么……
于是他只得再度蹲守。
第二天他又来了。
“哟!你来了呀!过来,我要两个。”
那个妇人又抓住了他,今日她的手洗的很是干净,一伸手进去,就闭上眼睛,甚至还叹息了一声。
这个叹息声比较那个啥,密谍从辽国到汴梁,素了许久,被这声叹息给弄的有些蠢蠢欲动。
他仔细看看这个妇人,觉得虽然长相普通,甚至是胖了些,脸上有些肥油,但好歹……还算是可人。
就在他觉得这个妇人长得不错时,沈家的门槛又被卸了,马车出来。
是谁护卫?
等看到是陈洛时,密谍激动了。
大好机会啊!
他转过头,看到那妇人一脸迷醉的在篮子里摩挲,就想崩溃。
“娘子,好了没?”
“再等等,还有一会儿。”
“娘子……”
“你急什么?”
“馒头都冷了。”
妇人终于怒了,睁开眼睛骂道:“挑几个馒头容易吗?”
“是是是。”
马车从边上驶过,密谍心中发狠,恨不能一刀剁了这个叹息像是****的妇人。
“再等等。”
妇人觉得这种手感太享受了,而且这个小贩看着长得也还行,就是黑了些。
哎!人生就是这般的寂寞如雪啊!
一只大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很有劲。
他……他这是想干什么?
妇人睁开眼睛,面红耳赤的看着密谍。
“你要……你要做什么?”
密谍斩钉截铁的道:“你照顾了某几日生意,感激不尽,今日就送两个馒头给你,告辞了。”
他不由分说的抓了两个馒头给了妇人,然后拎着提篮就走。
妇人愕然,看着他的背影,喃喃的道:“我喜欢的只是有人陪啊!”
密谍这次总算是跟住了马车,可走出没多远,就有人喊道:“卖馒头的,来两个。”
卧槽尼玛!
密谍想哭,他摆手道:“家里有事,今日不卖了。”
马车缓缓前行,最后竟然是去了金明池。
金明池在平时是不许百姓进入的,可马车却顺利的进去了。
密谍就在外面蹲守,等了一个多时辰后,马车又出来了。
这边比较偏僻,密谍跟到了一个没有行人的地方,狞笑着从篮子的底部抽出一把短刀,然后追了上去。
“谁?”
陈洛顺手从边上抽出长刀来,可车厢里的人却掀开了帘子。
“不可!”
要是对方有暗器什么的,这个举动就太莽撞了。
车帘掀开,露出了一张好奇的小脸。
竟然是果果。
尼玛的淡!
密谍想哭,但既然暴露了行藏,他只能动手。
他和陈洛就厮杀在一起,一边打一边靠近车厢。
拿住沈安的妹妹也不错,到时候问他是要妹妹还是要妻子。
一个小女孩,抓走她的难度更低。
想到这里,密谍不禁就笑了,奋力一刀逼退陈洛,然后转身。
果果已经站在了车辕上,双手下垂。
密谍一手拎刀,一手就抓了过去。
这小女孩是被吓傻了吧?
他心中得意,觉得主动权在握。
果果的右手一动,双节棍就落入手中。
哥哥为什么每次耍双节棍的时候都会哼哼哈哈的呢?
果果甚至还想了这个问题,然后抽打出去。
“哈!”
密谍压根没想到果果会有反抗的本事,所以毫无戒备的挨了一棍子,正好抽打在脑门上。
“某……”
他觉得眼前有万千金星在闪烁,闷闷的那种感觉,然后……
“哈!”
果果又是一棍子打在他的鼻子上,接着连续抽打。
“哈哈哈!”
密谍的脑门高高肿起,摇摇晃晃的,一头栽倒在地上。
车厢里,赵五五叹息一声,说道:“闻小种既然说有人在盯着咱们家,为何不出来护卫小娘子呢?”
“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陈洛过来绑住了密谍,说道:“给你的弩弓就是要用的,可你却让小娘子出手,回头你自己去和郎君解释。”
“别吵了!”
马车下面突然掉落一个人,却是闻小种。
他出来检查了一下密谍,翻到了不少东西,比如说化妆用的,还有些小针小刀……
“此人不是泼皮,也不是一般人。”
闻小种狐疑的道:“倒像是刺客,不过看他行事却不是要杀人,而是想抓人,古怪。带回去,好生审讯。”
陈洛一边提起密谍,一边不解的问道:“刚才你为何不出手?”
闻小种看了边上跃跃欲试的果果一眼,说道:“小娘子还小,以后的一生很长。郎君总是说不让她见到人间的丑恶和凶险……可着人世间本就丑恶,本就凶险,如何能避?某就借机让她看看,看看这些人事。”
陈洛赞道:“某也觉得郎君错了,这世间啊,它就没有一块太平的地方。”
回到沈家后,果果兴奋的去后院找沈安。
“哥哥,哥哥,我打晕了一个贼人。”
正抱着芋头逗弄的沈安问道,“什么贼人?”
“芋头给我。”杨卓雪接过芋头,果果兴奋的道:“我们去了金明池玩耍,回来的时候,有人提刀来抓我,我一棍子就把他打晕了。”
沈安仔细看着她,“可有受伤?”
“没有!”
沈安微微点头,给杨卓雪使个眼色,然后就去了前院。
前院的一个空屋子里,那个密谍已经被弄醒了。
沈安进来,闻小种停住了用刑,说道:“郎君,就是此人。”
前几日闻小种说家门口有人在盯着,沈安想动手,但却想着一网打尽,这才让果果出门。
“邙山军呢?”
妹妹冒险出门,沈安的安排怎么会那么简单。
稍后黄春来了,“郎君,我等一直在马车周围巡视,没发现他的同党。”
严宝玉也在,他带着几个神箭手在周围巡查,一旦发现有人用弓箭狙杀,他们就会抢先出手。
而在马车下面,闻小种挂在车底蹲守,这样的防御措施,怕是帝王都享受不到。
沈安点头,看着密谍问道:“哪来的?”
“大辽。”
两国都在雁门关大打出手了,没必要隐瞒身份。
只是密谍有些痛苦,他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
“你妹妹竟然会打人。”
他在汴梁第一次被骗是酒肆里,被掌柜的药弄成了猪头。接着就是被那个妇人给折腾的差点崩溃。最后就是被看着呆萌可爱的果果给打晕了。
这个大宋很可怕啊!
沈安看向了闻小种,皱眉道:“为何让果果动手?”
他安排了那么庞大的保护圈,就是为了让果果察觉不到有危险。可果果竟然出手了,让他怒不可遏。
闻小种说道:“郎君,小娘子也该多知道些事才好。”
“某是他的哥哥!”
沈安森然道:“何时轮到你来做主了?”
……
第三更爆肝,求支持。
第1013章 认错,狂粉丝(爆更第四章)
闻小种跪在地上,陈洛在边上一棍子打晕了密谍,也跟着跪下了。
“郎君,这世间丑恶甚多,您却让小娘子不闻不问,为何?”
闻小种觉得沈安就是在毁人,“小娘子纯真可爱,可她以后要嫁人,嫁过去之后,她夫君会有心思,那些仆役会有心机。若是小娘子什么都不知道,别人就能哄她骗她,甚至是害她啊!”
他用力顿首,“小人贸然让小娘子见到这些,就是想让她知道,这个世间并非是净土,丑恶比比皆是……不可害人,但定要防人……”
陈洛也说道:“郎君,小娘子出门见到乞丐可怜,就会给钱,可好几次都是骗子……”
这是不谙世事。
沈安站在那里,默然不语。
良久,他转身出了房间。
陈洛讶然道:“郎君竟然没处罚咱们?”
闻小种起身道:“长兄如父,郎君是把小娘子当做是女儿来教养,恨不能把世间最好的东西都给她,让她一生平安喜乐。可这世间哪有什么平安喜乐?女子要嫁人,要生孩子,这些便是纷扰,随后就是无数烦恼……不把小娘子教的心狠些,某怎能放心?”
在他看来,果果就该学的心狠手辣,以后嫁出去,若是夫家有问题,就召集了人手收拾他们。若是敢欺负人,那更简单,直接打趴下,或是抓住把柄,任凭揉捏。
他本是刺客出身,眼中没有什么良善之分,人命在他的眼中就是草芥。
陈洛摇头道:“你这个却偏激了些,心狠不必,但要知道世间的险恶,知道人心难测这个道理就够了。”
闻小种看着密谍,目光森然:“若是某以后知道小娘子的夫家对她不好,某就连夜弄死他全家,然后让小娘子改嫁。”
陈洛打个寒颤,问道:“你莫不是在玩笑吧?”
闻小种一盆水弄醒密谍,说道:“你以为呢?”
陈璐不禁苦笑了起来,觉得以后果果的婚事一定要慎重,否则这个闻小种真的敢杀人。
不过转念一想他就觉得没这个必要。
果果以后嫁出去,身后是沈安,这个威慑力够不够?
若是不够,那还有赵顼,还有王、苏轼、折克行……还有邙山军……
尼玛,若是闻小种的话被人听到,谁敢娶果果?
沈安原先也是这么觉得的,他觉得自己的妹妹就该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
他回到了后面,见果果在和芋头逗弄,就去了书房。
稍后的午饭他说是不想吃,杨卓雪等到了下午见他没动静,就来看看。
书房里,沈安在喝茶,一杯接着一杯。
茶水越喝越饿,可他却不想吃饭。
“官人,这是怎么了?”
作为妻子,杨卓雪觉得丈夫的情绪不大对劲。
沈安抬头笑道:“某这个哥哥做的很差劲吧?”
杨卓雪讶然道:“没有呢,您这个哥哥,妾身从未见过这般疼爱妹妹的哥哥,官人,天下绝无仅有呢!”
“绝无仅有啊!”
沈安捂额道:“闻小种说某把果果护的太好了,让她不知人间险恶,以后会吃亏,某……某想到了果果的以后,突然觉着自己怕是犯错了。可……可某却又不舍。”
这种类似于父亲的心态杨卓雪不懂,但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出嫁时哭得伤心的父亲,顿时就感悟了些什么。
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女儿要出嫁了,从此成为了别人家的人。那种不舍到了极致,什么父亲的威严,男人的脸面都被抛下了,不禁痛哭失声。
果果于沈安而言和女儿就没什么区别,所以这种心态他也有。
而且是他把果果从雄州背到了汴梁,兄妹俩相依为命,这种感情会更深厚一些。
她不知道沈安是外来货,来到大宋之后,第一亲人就是果果,那种感觉更是不同。
所以他希望自己能给妹妹这个世间最好的岁月,可惜好像有些错误。
“官人,以后咱们再慢慢的教吧。”
她也是深闺少女,没觉得沈安的法子有什么不对。
“好。”沈安起身道:“饿了,吃饭。”
雨过天晴,杨卓雪觉得日子依旧会这样过去。
等到了晚上,她抱着芋头出来散步时,就看到了和果果说话的沈安。
“这个世间呢……有好人,也有坏人。好人和坏人没那么容易区分,但你要记住一条,那就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就是防着别人害你吗?”
“对。”
“可家里没人会害我呀!”
果果依旧是无忧无虑的,觉得岁月静好。
“可是……以后你会出去,有朋友,有交往啊!”
“那样啊!那我就防着些就是了。”
“对,咱们就防着些。”
“哥哥,你怎么想着说这个。”
“呃!”沈安有些,“只是想告诉你,这个世间的情况。”
“那好人和坏人怎么区分?”
“不好区分,不过你记住一点,人都是讲利益的,比如说你和人玩耍,你抢了别人的玩具……”
“我从不抢别人的玩具,是别人抢我的。”
沈安头痛的道:“只是打个比方,比如说你抢了别人的玩具,那你就是他的对头,至于玩具,这就是利益。你损坏了别人的利益和好处,那人对于你而言就是对头,而对头……就是坏人。”
许多时候,恩怨实际上就是利益。
当利益被动了,恩怨也就产生了。
这个利益可以是金钱,可以是家庭里的纷争,可以是同僚之间的诽谤闲话……
利益波动就会产生恩怨,恩怨就会产生对手和朋友。
沈安不会说的那么复杂,只是打个比方,让果果知道对头是怎么产生的,利益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等王得知了此事后,不禁就皱眉道:“弄那么复杂做什么?只管教果果狠些,但凡夫家做过分了,就叫人通风报信,咱们打上门去,看他服不服。”
这位就是个狠人,解决问题最喜欢从**消灭对手。
沈安自然不能听他的,他在等,等待密谍开口。
张八年来了。
“听闻你抓到了一个辽人?”
尼玛!这人是狗鼻子吗?
沈安说道:“是抓到了一个。”
“做什么的?”张八年看来是准备接手。
“说是来找石头记的作者……”
张八年的眸子一缩,冷冷的道:“你又在骗某!这是国事,不是私事,你能有些长进吗?”
沈安很无辜,“他就是这么说的。”
“那就用刑!”张八年觉得沈安最近过的太安生了,“你的狠劲呢?哪去了?既然对你家动手,你竟然不下狠手……这还是沈安?这还是那个以德服人的沈安?”
你妹!
沈安说道:“带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等到了前院的临时刑讯室里,张八年看到了那个已经认不出本来面目的密谍时,不禁讶然道:“竟然这般嘴硬?如此,某来。”
密谍被闻小种的酷刑早就折磨崩溃了,闻言抬头哭喊道:“某发誓都是真话,某真是来寻石头记的作者……但凡有一句假话,某不得好死……”
“你本来就会不得好死!”
张八年又出手……
沈安出去和闻小种说话,“这人竟然这般嘴硬,可见是密谍里的头面人物,稍后下狠手,别怕弄死他。”
“啊……”
里面的惨叫才起就被堵住了,张八年已经在下狠手了。
“说!”
张八年都喘息了,可见已经倾尽了全力。
“某发誓是真的……”
“那为何要来寻石头记的作者?”张八年觉得除非是耶律洪基疯了,否则不会干出这等事来。
什么作者,这年头为一本小说值当派出密谍吗?
密谍觉得自己此行真的是处处碰壁,他想死的心都有了,“是娘娘,娘娘喜欢这本书,可后面却断了,娘娘心急,就找了陛下,陛下让人来汴梁抓作者……”
操蛋啊!
沈安觉得脊背一寒,有些头痛。
小说本来没什么地位,可石头记写的太好了,里面的人物描述的让人欲罢不能。在缺少娱乐手段的大宋,这就是当红炸子鸡。
可那个咸菜扣肉很恶心人,竟然写一写的就断了,让无数粉丝叫骂不已,却无可奈何。
沈安万万没想到萧观音竟然也是这本书的粉丝,而且爱的如此深沉,竟然在他断更后,求了耶律洪基派人来抓作者。
这样的狂粉丝让沈安觉得亚历山大,但此事却不好办了。
“他们都说石头记最先是从杨继年家里传出来的手抄本……”
卧槽!
怪不得丈母娘家遭贼了,原来是这厮去找书。
沈安觉得解决此事刻不容缓,否则以后妻子都没法出门了。
张八年面带怒色出来,说道:“你家娘子……据某所知,汴梁不少人都喜欢这本书,宰辅都有,只是断的太过分了,让你家娘子以后出门小心些。”
这是沈安第一次看到张八年表达自己的愤怒之情,他也懵逼了。
合着他也是这本书的粉丝?
“那个……”张八年临走前问道:“宝玉最后和谁成亲了?”
沈安摇头,“真不知道啊!”
他敢说是和宝钗吗?他敢说黛玉最后被气死了吗?那张八年就敢用鹰爪撕碎他。
哥就抄了一本石头记哄媳妇,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
爆肝第四更,求支持。
第1014章 不给别人留活路(爆更第五章)
水军出发了。
交趾使者发狂般的在汴梁到处奔走。
“枢密院他去了,老夫没理他。”
富弼很是不屑的道:“当年交趾不断侵袭大宋边境,烧杀抢掠,大宋派了使者去,可得到了什么?得到了搪塞和不屑。如今轮到大宋来收拾他们了,哈哈哈哈!只要老夫在枢密院一日,水军就不会停止南下!”
当年的事儿这些宰辅们都记忆犹新,提及交趾,真的是比辽人和西夏人还可恨。
“他们就像是臭虫,更像是老鼠,今日咬一口,明日咬一口,咬了之后就躲回巢穴里去,以为咱们不敢过去打他,咦,以前没人想到用水军去袭扰交趾吧?”
曾公亮的问题让大家有些,韩琦说道:“以前水军败坏,若是派去袭扰交趾,怕是半路上就散架了。”
众人想起金明池竞标的热闹,以及那些战船的破败,不禁都唏嘘了。
“以前文恬武嬉,如今算是好了,军队重新操练起来,重建水军……”欧阳修感慨的道:“如今坐在汴梁城中,总算是不再担心辽军南下,也不担心交趾侵袭,好日子啊!”
富弼淡淡的道:“好日子是拼杀出来的。”
包拯上位,他的希望就渺茫了,所以最近富弼的火气不小。
作为他的老对头,韩琦马上就跳出来说道:“你也就才进枢密院没多久,什么你在一日水军就不会停止侵袭交趾,水军侵袭交趾是沈安的建言吧?何时变成了你的主意?还有,什么好日子是拼杀出来的,上次水军南下,你还交代不许乱杀……这人,他怎么就能这么无耻呢?老夫当真是活的太久了,才能见到这等奇人奇事。”
换做是后世,就是活久见。
这话把富弼梗的想喷血,但却占理。
富弼森然道:“韩琦,你要怎样?”
韩琦懒洋洋道:“你想怎样老夫就怎样。怎地……来做一场?”
富弼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忍受这个跋扈不要脸的家伙,就向前一步,“老夫怕你吗?”
两人缓缓逼近,包拯率先退后,随后宰辅们都闪开了。
两府之争开始了。
他们从争执变成了武斗,目前首相韩琦代表政事堂出战,而枢密院由富弼代表……不过也只有他一人。
两人缓缓靠近,就在大家瞪大了眼睛,等着看一场精彩的打斗时,富弼突然说道:“罢了,我等打架倒是无妨,可却开了个坏头,若是被沈安这等年轻人看到了,定然会有样学样,这样不好,非常不好。”
韩琦冷笑道:“怕就怕了,找什么借口。”
他虽然知道自己一掌断案几的事儿是假的,可好歹身高体胖,会打不过富弼?
富弼的怒火一过,就有些心虚了,他淡淡的道:“有御史在,到时候会被弹劾!”
韩琦一想也是,这时边上来了个打哈欠的家伙,他一边捂嘴打哈欠,一边说道:“打……尽管打,某不会弹劾,御史都不会弹劾。”
韩琦和富弼看去,却是御史苏轼。
这个……
羞刀难入鞘啊!
富弼干笑道:“你就一人,还是新手,看看那些御史……”
随着他手指的方向,在场的几个御史都集体背身过去……
大佬,你们打吧,我们保证不弹劾。
宰辅之间斗殴,大家伙都没见过,连御史都想看看。
富弼强笑着,正想说些场面话,韩琦就得意的道:“看看,看看,老夫就说公道自在人心,来,富弼,咱们来做一场!”
富弼羞刀难入鞘,正准备出击时,边上有人惊讶的道:“有人打架?让某看看。”
富弼的眼中多了惊喜之色,喊道:“韩琦,你以为老夫怕你吗?来来来!”
韩琦看了来人一眼,面如土色的道:“今日算你命大,改日……改日老夫收拾你。”
来人却是赵宗谔,他悄无声息的放了个屁,遗憾的看着韩琦和富弼散了,说道:“怎么就不打了呢?”
等他再回头时,身边空无一人。
这寂寞,当真是如雪啊!
“沈安来了。”
这时外面有人吆喝一声,周围顿时就没人了。
宫门还没开,朝会还有一会儿,沈安觉得自己没晚到啊!可这些人怎么眼冒绿光的冲了过来呢?
他有些腿软,差点想跑路。
“沈安,那石头记可是令夫人写的?”
“为何后面断了?”
“黛玉后面如何?”
“宝玉和宝钗能不能成亲?”
“……”
瞬间一堆问题就淹没了沈安。
他有些懵逼,这才知道事情已经暴露了。
可他们怎么会认为石头记是杨卓雪写的呢?
这个很郁闷啊!
张八年就像是幽灵般的出现了,沈安恍然大悟。
上次他弹劾张八年,这次张八年就反手给了他一下。
你媳妇比你还出息,写的小说风靡宋辽西夏三国,你作为她的夫君感觉有压力吗?累不累?
此刻汴梁已经开始在传递一个消息,沈安的妻子,大宋乐平郡君杨卓雪竟然是深藏不露的高人,一本断更的石头记让人欲罢不能。
张八年太坏了啊!
这是帮杨卓雪扬名,可石头记的后面却有些不合时宜之处,否则沈安倒是愿意安在妻子的头上。
“你家娘子竟然这般大才,沈安,别藏着,改日我家娘子请人聚会,你家娘子要到啊!”
“明日我女儿就会召集手帕交聚会,回头就让她把帖子送去,你家娘子一定要来啊!”
“……”
一群官员都很好奇那位能写出石头记的杨卓雪,觉得大抵是个天才。
石头记里嬉笑怒骂,人物刻画让人难忘,而点点滴滴间都是作者对人心和人性的见解,让人击节叫好。
一个女子竟然有这等阅历和眼光,真是难得啊!
有人遗憾的道:“这等才女,可惜却嫁给了沈安,若非如此……”
“还是包相有眼光,早早就给沈安定下了,否则哪里轮得到他。”
包拯面色古怪的听着这些夸赞,觉得这些人真蠢。
“那本书……是某写的。”
“宝玉和黛玉写的极好,让人忍不住想往下看,可后面却断了。某敢断定,这是沈安嫉妒了,于是就强令妻子停笔。无耻啊!”
“多半是,这人……咦,刚才他说了什么?”
众人看着沈安,他有些无奈的道:“某从未说过石头记是拙荆写的,那书是某写的。”
众人默然。
这人诗词出色,杂学宗师,还弄出了题海之法,让科举成为了烂大街的玩意儿,他自己也成为无数‘仁人志士’叫骂不休的祸国之徒。
这样一个富有争议的年轻人,他竟然还能写小说?
写就写吧,小说不就是瞎扯淡吗?
可人随便写一本石头记,竟然就洛阳纸贵,断更之后,无数人在咒骂作者。
你这么多才多艺,还让别人怎么活?
“开门了!”
宫门开了,内侍探头出来一看,看到官员们在发呆,只有沈安一人走来,不禁傻眼了。
“这什么意思?都变成傻子了?”
“沈安,你为何要写石头记?”
有人突然问了这个问题。
这也是大家迷惑的一点,“这本石头记不好写吧,除非是无所事事之人,否则谁会坚持写那么多?你这是为何?扬名?你早已名声大噪。那是为了什么?”
这是怀疑他的动机,甚至怀疑他是抄袭的。
“莫不是抄袭的?”
这般恶毒的话,自然是对头才能说出来。
刘展颇为得意甩了甩手帕,然后擦擦手。
自从有了洁癖之后,他就觉得自己越发的冰清玉洁了。
沈安止步回身,说道:“当年和拙荆定亲之后,某就写了石头记,而目的动机……只是想让她有个消遣罢了。”
他微微颔首,然后进了皇城。
张八年仰天长叹,然后竟然笑了。
“那小子,竟然是为了逗娘子开心,果然是沈安的性子,哈哈哈哈!”
张八年竟然会大笑,边上的人觉得自己怕是见鬼了。
众人愕然,然后哭笑不得。
刘展板着脸道:“这是撒谎吧?”
边上有人说道:“他撒什么慌?他诗词动人心,杂学自成一派,小说……那就是消遣用的,不过他比较厉害,旁人若是要写石头记这等小说,得关门闭户,心无旁骛的写好几年,可他一面教书育人,一面为官做事,还出征……就这么玩着写,就写了那么多……这真是……不服不行啊!”
众人一阵唏嘘,稍后消息就传了出去。
御史台,杨继年把小匣子打开,里面的炊饼还是热的。
炊饼就两个炒菜,杨继年吃的很是惬意。
家里有娘子就是好啊!每天的饭食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原先他要养一子一女,还得给女儿攒嫁妆,日子没那么好过。
幸而女婿是个好的,不肯攀比嫁妆,让他不用倾家荡产来陪嫁。
现在这个小日子……每日晚饭还能喝一口小酒,美滋滋啊!
“杨御史……杨御史……”
外面有人招呼,杨继年把食盒盖上,开门出去。
一个小吏在外面,见他出来就笑道:“杨御史,刚才朝会那边传来了消息,说那个石头记是令婿写出来给令爱消遣的……杨御史,您找了个好女婿啊!”
杨继年一怔,当年沈安写了东西给女儿他是知道的,可看了一眼石头记后,他就再无兴趣。
如今被这么一说,他不禁就问道:“哪有石头记?”
“书店里有手抄的。”
杨继年一听就坐不住了,“某告假,告假,马上回来。”
众人都得了消息,看着他脚步轻快的出去,不禁叹道:“这人古板吧,可找个女婿却是个极好的,运气真是好啊!”
杨继年在出大门时,竟然轻轻的跳了一下,门子赞道:“杨御史这身板,比年轻人都好啊!”
他回身竟然笑了笑,门子不禁讶然:“杨御史竟然会冲着某笑?这天,等某看看今日太阳从哪边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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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5章 小舅子挨抽(爆更第六章)
“石头记可有?”
“没有了,一大早许多人都来买,卖光了,回头多弄些,过几日再来吧。”
杨继年傻眼了,只得又去了一处,结果挤进去,好不容易抢到了一本。
“这是你运气好!”
书店的掌柜叹道:“这书是真好啊!只是那个盐菜扣肉缺德,写了一半就不写了。”
杨继年拿着这本书皱眉道:“别人忙着呢!”
掌柜一边收钱,一边嘀咕道:“都闲的写小说了,他忙什么?不过也对,那人竟然没想着卖钱,否则几百贯是有的。”
杨继年听到这话就觉得不爽,正准备反驳时,一个来买书的男子说道:“这是沈县公写的书,他缺钱?你这不是笑话吗?”
那是大宋第一富豪,钱对于他而言只是个数字而已。
掌柜一听就惊了,“竟然是他写的?既然不要钱,那他写来作甚?”
男子说道:“他是为了让当时的未婚妻消遣写的。”
“这真是……让人无话可说了。”掌柜摇头,“大才就是大才,随便哄哄未婚妻就写了一本注定要流传后世的小说,咱比不过,不敢比啊!”
杨继年回到了御史台,拿着石头记就看了起来。
“杨御史……”
没反应。
“杨御史……”
“何事?”
杨继年抬头,不耐烦的道:“老夫忙着呢!”
他在忙着看着石头记。
“下衙了,杨御史,人都走光了。”
门子的声音显得很可怜,大有您赶紧走吧,不然某就没法回家的意思。
杨继年才发现天已经快黑了。
回到家中后,李氏问道:“食盒呢?”
早上带食盒去,下午带回来,重新准备第二天的早饭。
“忘记了。”
杨继年还记挂着石头记里的人物,没看到妻子的脸色不好看,“那个……女婿写的那本小说极好,如今城中纸贵,名声大噪啊!”
“什么小说?”
“就是定亲后他写来哄卓雪的那个石头记。”
“竟然这般好看?”
李氏也上钩了,两口子早早上床,头靠头的一起看石头记。
只是李氏要从开头看,而杨继年已经看了大半,所以……
“从头看!”
“可为夫看了大半了。”
“可我还没看呢……”
“好吧好吧……”
第二天,两口子顶着黑眼圈出现,杨卓超好奇的问道:“爹,娘,你们晚上做了什么?”
这话有歧义,杨继年说道:“你姐夫写的小说,如今妇孺皆知,你可学一学。不是让你学写小说,而是让你刻苦读书,好歹考中个进士。”
“考中进士啊!”
杨卓超苦着脸,连胃口都没了。
等到了学堂后,一群学生就堵住了他。
“要打架?”
杨卓超退后一步,右手在脑后,左手在前方,目光炯炯。
这是姐夫沈安教他的架势,说是能吓唬同窗。
这是他第一次使用,很紧张,担心这些同窗会冲过来。
他们冲过来咋办?
他满脑子浆糊,紧张的要崩溃了。
跑吧!
他真的准备逃跑了。
他的性子比较倔,在学堂里没几个朋友。以前经常和人打架,可自从上次沈安来过一次之后,这些学生都蔫了。
今天终于要来了吗?
杨卓超有些想哭,想着姐夫最好和上次一样,就在自己即将被打的时候出现,然后完美震慑住这些渣渣。
那样的感觉……真的很好啊!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不再讨厌姐夫。
打头的两个学生疾步走来,近前突然问道:“那个多姑娘最后和谁好上了?”
杨卓超愕然收了架势,“什么多姑娘?”
一个学生走过来,勾住他的肩膀,脸上的青春痘都在闪闪发亮,“那个……你懂的,就是多姑娘……那个……有趣的多姑娘。”
这些学生二十岁左右,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此刻却一脸猥琐的问一个女人,让杨卓超有些不解。
“某不知道啊!”他真的不知道什么多姑娘。
左边的学生盯着他,看着有些怒气,就在杨卓超心中忐忑时,他却说道:“你姐夫写的石头记里的多姑娘,下次遇到你姐夫,问问多姑娘最后和谁好了。”
“好!”
杨卓超觉得这是小事,等下午放学回家后就和杨继年说了。
“问你姐夫?何事?”
杨继年看到儿子和女婿有亲近的势头,心中暗自欢喜。
他只有一个儿子,以后没有兄弟帮扶是个大问题。可有女婿啊!
但这个儿子却有些叛逆,总是觉得沈安抢走了自己的姐姐,所以从未给过他好脸色。
如今他算是长大了吧,竟然解开了心结。
想到这里,杨继年不禁心中欢喜,然后说道:“娘子,家中可有酒?”
边上的李氏也心中欢喜,说道:“有,女婿上次送了不少好酒,还没开封呢。”
杨继年抚须道:“那就开一坛子,晚上咱们一起喝点。”
女儿出嫁了,夫妻俩轻松了不少,觉得更加的融洽了。
“好。”
杨卓超见父母亲热,觉得自己最近的日子一定会很舒坦,就说道:“爹爹,您看过石头记,那多姑娘最后和谁好了?”
杨继年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旋即起身,转着圈喊道:“棍子呢?棍子呢?”
杨卓超傻眼了,“爹爹,某没错……”
“打!”
……
第二天,杨卓超旷课了,去了沈家。
“这是怎么了?”
杨卓雪看到弟弟的脸上有一块青紫,就怒道:“谁打的?回头让你姐夫去抽他。”
沈安在边上给了闻小种一个眼色,示意他准备好。
小舅子不喜欢自己只是孩子的执拗,那种心态很正常,他也只是一笑置之。上次他就发现小舅子在学堂里不大合群,被人排挤。
排挤那是他的性格所致,但动手就不对了。
那些学生大多成人了,而杨卓超却还是少年,大欺小,这个沈安准备去说道说道。至于用什么去说,自然不会是口头警告。
杨卓超含泪道:“姐姐,是爹爹打的。”
杨卓雪心痛的摸了摸,皱眉道:“爹爹为何打你?”
这个沈安没法出手相助,只能看着小舅子挨抽。
杨卓超哽咽道:“某的同窗喜欢姐夫的石头记,就托某问什么多姑娘最后和谁好了,某回家就顺口问了爹爹,就被打了。”
呃!
沈安别过脸去,杨卓雪是石头记的第一读者,脸马上就红了。
“姐姐……”
杨卓超才十三岁,见姐姐不搭理自己,就委屈了,那眼泪不住往下掉。
“这事……这事你问你姐夫。”
杨卓雪没法管了,又怪沈安写了多姑娘这个角色,而且描述的那一段颇为露骨,少儿不宜。
“咳咳!”
这事儿沈安责无旁贷,他干咳一声,“那个……卓超出来,某有话和你说。”
杨卓超看看姐姐,大抵是有些怯。
杨卓雪说道:“你姐夫又不吃人,快去,好好听你姐夫的话。”
杨卓超一步三回头的出去,最后跟在沈安的身后。
两人到了前院,沈安问道:“为何那些同窗要排斥你?”
以前也许是因为杨卓超比同窗们小很多,而欺负弱小是人的本能,青年人更是如此。
在沈安出面之后,按理那些同窗就该对杨卓超刮目相看了,至少不会排斥他。
杨卓超很纠结的道:“某……当初某说自己是天才……后来……后来只是中游。”
这就是牛笔哄哄的,最后被打脸了。
“再后来呢?”沈安觉得没那么简单。
“再后来……再后来某就觉着沮丧了……”
“然后就不好好学习了?”
少年人若是经受不起打击,那么他的人生路就会多出许多坎坷来。
杨卓超显然就是这样的少年。
沈安回身,神色平静。
“姐夫……某很笨吗?”沈安是教育大家,发明的题海之法让大宋教育界震动,让无数师生感到了震撼。
杨卓超觉得沈安能看出自己未来的前程,所以很是沮丧。
小舅子竟然被打击的丧失了信心,这个有些严重了。
沈安说道:“你只是自己吓唬自己,实际上你还是比他们厉害,只是你不够努力。”
杨卓超的学业真的不够努力,贪玩的他爱走神,爱分心,小动作多。
这样的学生在后世大抵就是问题学生,可沈安却有办法。
“想重新变成天才吗?”
杨卓超抬头,“想,只是不能了。”
他真的很沮丧,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灰暗。
“可信你姐夫吗”沈安笑着问道,很是自信。
杨卓超点头,“信。”
太学就是沈安去了之后才翻身的,所以提到教书育人,沈安认了第二,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杨卓超这等小屁孩最信任权威,何况这个还是自家姐夫。
他甚至是有些小崇拜,只是别扭的不承认而已。
沈安拍拍他的肩膀,“去上学吧,回头某回去找你。安心,一切都在掌握中。”
杨卓超只觉得浑身的压力都消失了,等他去了学堂后,沈安就去了邙山书院。
王见他来了就笑道:“你可是稀客。”
从邙山书院建成到现在,沈安来的次数很少。
“这里某少干涉最好。”沈安很清醒,知道自己干涉的越少,对于杂学来说好处越多。
“一人的作用再大也大不到哪去,要大家一起努力才好。”
沈安觉得自己有些厚颜无耻,王也是这么认为的。
“当初不是有几个教授从太学跟着过来了吗?某找他们有事。”
“何事?”
“找他们来猜题。”
“谁的题?”王好奇的道:“今年的殿试都结束了,你猜题……难道是哪个学生?”
沈安无奈的道:“你聪明,但……就不能藏拙吗?”
和太聪明的人在一起很受打击,那种智商被碾压的感觉真的很不舒坦。
……
爆肝第六更……这几天码字已经虚脱了。
第1016章 沈安出手(爆更第七章,今天更新完毕)
邙山书院建立前,太学的人大多是在观望,觉得他这个白手起家有些困难。
除去钱,那时的沈安一无所有,身边就跟着十三个学生。
可怜啊!
当时郭谦还生出了恻隐之心来,可谁曾想太学里有几个儒学教授突然离职,拉都拉不住的那种。
儒学教授……说句实话,满大街都是,可这几人却对猜题颇有天赋,属于太学的重要资产。
这几人突然就提出离职,这就是在拿刀在剜郭谦的心啊!
他自然是不同意的,可这几人却异常坚决,这让他有些狐疑,觉得是有人在坑自己。
于是他就查了一下,结果查到了沈安。
呵呵!
沈安出面,不管是官面还是私人关系,郭谦都被碾压。而在待遇上,太学更是远远不及。
一句话,能用钱解决的事儿,他沈某人就不会用拳脚。
能用钱砸死人,为啥要用拳头?
这几人来到邙山书院后,倒也算是如鱼得水。
“见过山长。”
几个教授正在上课,就被提溜了出来,心中有些焦急。
邙山书院的课程都是有进度的,今天拖一节课,那你就得找时间去补。
沈安笑眯眯的问了他们在书院的情况,然后才说了目的。
“一家小学堂的先生?”
几个教授一脸纠结,甚至是不渝。
若是把老师的层次做个划定,那他们就是大学教授,而那个小学堂的先生就是小学教师,还是野鸡小学。
这个……让大学教授来猜题,猜的还是一个小学老师的题,你确定不是在羞辱我们吗?
若非是沈安提出的这个要求,这几个教授就能喷对方一脸茶水。
太过分了啊!这是不把教授当干粮,抓起来就干苦力。
“这个简单,真的简单。”一个教授很是云淡风轻的道:“若论出题,那些给科举出题的才是高人,可咱们都能猜出个大概来。小学堂的先生他出题都有规律,这事儿……真的很简单。”
都是特殊性的人才啊!
“只是题目怎么拿到手?”
“简单。”沈安淡淡的道:“以往在那里读书的学生不少,他们做的功课都在家中……”
“怎么拿到手?不好找借口吧?”
一个教授把眉头皱成了老树皮,觉得这是个难题。
可在沈安看来,这事儿再简单不过了。
这些教授……哎!
这些教授长期教书育人,对外面世界的险恶大抵不知道,所以竟然把这等事情当做是难题。
“给钱就可以了。”
沈安本不想说出来,但觉得他们很可怜,有必要让他们知道解决这等事情的最佳方案。、
“给钱?”
“对。”沈安说道:“甚至还无需去接触那些学生,只要找到他们的家长,商谈一下……”
沈安搓搓手指,“给些钱,保证就能全部拿到手。”
“可以后若是有人追查怎么办?”一个教授有些担心,大抵是不得罪人的那种老好人。
其实世间没有纯粹的老好人,所谓的老好人,定然是在岁月中看多了那些险恶和危险,唯恐自己遭遇那些不幸,于是就变得谨小慎微起来。
沈安说道:“某准备拿到那些功课之后,就叫人抄写,然后再把原本还回去。”
啧啧!
这下连王都要侧目了。
这厮竟然这般谨慎?
想想,以后有人想整沈安,就去搜罗证据,结果却发现原本还在。
你可以找家长来指证沈安,但以沈安的尿性而言,他会矢口否认。
一句话,空口无凭,拿证据来,拿不出证据,哥收拾你。
真是够滴水不漏的啊!
于是邙山军就出动了,等到了午饭前,几个大箱子就被搬到了书院里。
“抄写吧。”
一群学生被逼着当了苦力,不过人多力量大,到了第二天时,这事儿就结束了。
沈安回到家中,杨卓雪不在家,说是出去有事。
“嫂子好像很生气。”
果果很认真的道:“昨天去,今天还去。”
她觉得凶巴巴的嫂子有些陌生。
绿毛在屋檐下打盹,花花在院子里到处溜达……
……
“我是杨卓超的大姐。”
杨卓雪直面先生,很是直截了当的道:“学生就该读书,若是欺凌弱小,那便是泼皮。以后若是有人欺负我弟弟,我便带着人打上门来。”
呃!
这个女人竟然这般跋扈蛮横吗?
学堂的先生怒道:“这是学堂!”
“那就好生教书。”
这位先生压根就不管学生之间的事儿,不管是打架还是什么,视若未见。
“若是我弟弟再被人欺负,我就拆了你的学堂!”
杨卓雪私下找人了解了一下,这才知道弟弟在学堂里竟然被人欺负了两三年,这个气啊!
所以她也算是跋扈了一次,然后雄赳赳气昂昂的回家了。
“这件事吧,你做的很对。”
媳妇儿有些急躁了,但沈安却不能说她做错了。
“剩下的你别管,交给我了。”
作为男人,自然不能让自家媳妇受委屈,沈安加快了速度。
而杨卓超却发现自己的生存环境更加的恶劣了。
他的房间被人搜过,虽然他才十三岁,但也有**的好不好。
他后来弄明白了多姑娘是什么人,就觉得自己是被那几个同窗给坑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暗自发誓,以后一定要出人头地,然后再回来收拾这几个同窗。
可怎么出人头地?
他有些迷茫,于是就在晚饭后找到了杨继年。
“爹爹……”
他有些怯,杨继年见儿子这样,不禁就皱眉道:“何事?”
任何父亲都是这样,他们希望自己的孩子大大方方的,很大气,不会胆怯和畏缩。可他们却一次次的用呵斥和冷漠让孩子胆怯和畏缩。
这大抵就是父子之间最大的矛盾。
杨卓超鼓起勇气道:“爹爹,孩儿以后定然要中进士……”
杨继年心中欢喜,但一想儿子的资质,就微微叹息,点头道:“知道了,好好读书吧。”
这种态度一看就是敷衍。
满怀希望和雄心壮志的少年被打击到了。
而杨继年并未把这事儿放在心中,他私下也去查过,知道儿子在那家学堂里的境遇后,就后悔了。
后悔就要动作,他琢磨了许久,觉得与其闹腾,还不如给儿子重新寻摸一个学堂。
所谓孟母择邻就是这个道理,既然这家学堂的学生不好,那就换个地方。
这便是父亲的爱,看着不打眼,可却格外的实在。
但杨卓超却不知道,他依旧在迷茫之中,觉得这个世间再无人关心自己。
晚上,他躺在床上默默流泪,觉得生无可恋。
白天,他在学堂里,那几个同窗就用各种语言来刺激他,让他没法专心学习,满脑子的胡思乱想。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便是父母要为孩子寻找一个好环境的原因所在。
杨卓超的环境很糟糕。
让他绝望的糟糕。
放学了,杨卓超背着书包出来,几个同窗在他的身后笑话他。
“知道多姑娘是怎么回事不?要不要某教你啊!”
“你看看你,你姐夫多聪明的一个人,你怎么就那么笨呢?”
“以前你说自己是天才,可如今你连中游都保不住,以后……以后你就是下游了。”
“……”
杨卓超回身,对他们怒目而视,“某不笨,你们才笨。”
“你说什么?”
几个学生就逼了过来。
“咳咳!”
边上突然走来一人,目光转动,锁定了这几个学生,然后说道:“想干什么?”
这是陈洛,他盯着这几个学生,本想动手,可沈安有交代,所以只得忍了。
“卓超!”
沈安就在边上,几个学生看到他后,二话不说,转身就跑。等冲进学校后,就大喊救命。
欺软怕硬之辈!
这等门槛猴自然不在沈安的眼里。
他可以很轻松的收拾他们,让他们以后不敢再得罪杨卓超,可那样对杨卓超并无帮助。
“姐夫。”
杨卓超激动的不行,他觉得自己的姐夫就是神兵天降,在自己被欺负的时候突然出现,真的是太及时了。
“想不想出人头地?”
“想!”
“想不想让同窗和先生对你刮目相看?”
“想。”
“想不想让爹娘和你姐姐大吃一惊?”
“想!”
杨卓超觉得热血在沸腾,只是没有渠道,所以很憋屈。
“那就听某的。”
沈安带着他去了边上,然后拿出几本书递给他,“上面有题目和范文,不是让你抄,而是让你琢磨别人是怎么做文章的,是怎么分析题目的,想出人头地,那就努力……记得你们的月中考试快来了吧?努力,只要你努力,姐夫保证你能出人头地。”
杨卓超激动的道:“好!”
这个姐夫首创的题海之法闻名大宋,他就是教育的权威,他说你能出人头地,那你定然就会出人头地。
杨卓超想到了苏晏,那个在码头扛包的苦力学生,竟然也能考中进士,而且还名列前茅。如今苏晏在杭州市舶司任职,那职位和权利让人艳羡不已。
他带着这几本册子回到家中,吃了晚饭就钻进屋子里仔细琢磨,然后开始做题。
做多了题目,你自然就会熟悉。
这便是题海之法的诀窍。
杨卓超以为就是这样。
李氏来了一趟,看到他在灯下写文章,不禁就欢喜不已,回去和杨继年说了。
杨继年也欢喜,但却摇头道:“大郎的天资不够,再努力……怕是也没办法。不过努力总比懒惰好。回头你弄些好菜。”
“好。”
李氏有些伤心,“以前大郎很聪慧的,如今这是怎么了?”
以前的杨卓超真的聪慧,在家就被教授了不少东西,然后进了学堂,出类拔萃是必须的……
可渐渐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个孩子就泯然众人矣了。
杨继年也很难过,“谁知道呢。”
……
爆肝了,第七章,今日的更新就是七章,两万多字,想着聚拢在一起发出来,大家看着才过瘾,所以下午和晚上的没有了……
此刻累的……这几天每天睡眠不到五小时。脑袋发蒙,镜子里一瞅,黑眼圈都出来了。伸手一捋,手心几根头发。眼泪汪汪的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