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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迪巴拉爵士     北宋大丈夫txt下载     北宋大丈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72章 包拯心动,闻小种请罪

    “都给老夫盯好了钱粮,不管是政事堂还是枢密院,没有官家的允许,谁也别想挪用!”

    三司里,包拯的咆哮让官吏们变色。

    今年三司好不容易有了些结余,各种要钱的理由都来了,最多的就是往年的欠债。

    那些所谓的欠债大多是计划拨款,不是修建厅堂就是某些赏赐,包拯对此一律不理,那些来三司要钱的都被赶了出去。

    那些官员自然不肯罢休,有的去找自己的上官诉苦,有的上奏疏说包拯霸道。可上官默然,奏疏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反应。

    大宋财政糜烂有些年头了,如今能有结余,一是增收,这一点市舶司贡献良多。二是节流,不管是宗室革新还是取消灾民编为厢军的规矩,都让大宋的财政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而包拯这个三司使更是功不可没。

    有他坐镇三司,那些不合理开支就别想过关。别说是臣子,官家想伸手都得要有被抽回去的心理准备。

    包拯看到官员们都服帖,就准备进宫去求见赵曙,商议一下年底的那些赏赐能否再减少些。

    老赵家的帝王都恨不能和文官们穿一条裤子,当真是贴心贴肺,可在包拯看来那就是白费劲。

    人的秉性中,最常见的还是白眼狼这个习性。当他们习惯了那些意外的赏赐之后,就会习以为常,理所当然,你若是哪天不给了,他们就会不满,就会叫嚣。

    一个人每天坚持给乞丐一元钱,突然哪天只给五毛后,乞丐的反应大抵会诧异。

    “不该是一块钱的吗?”

    这便是人心。

    包拯觉得该给赵曙知道残酷的一面,好让他放弃那些幻想。

    “包相!”

    一个小吏飞奔而来,近前后说道:“包相,您家中有人来找。”

    “老夫不是说过不许来三司吗?”

    包拯怒不可遏,等家人来后就虎着脸道:“是何事?若是有误,重责不贷!”

    家仆却没慌张,说道:“阿郎,沈家的小娘子带着包袱被送来了。”

    果果竟然背着包袱来了?

    包拯的眼中多了厉色,“沈安呢?”

    家仆摇头道:“沈郎君在家。”

    “小畜生,果然是有了儿子就忘了妹妹,回家回家!”

    包拯连衣裳都不换,就这么一路急奔出去。

    “包相这是怎么了?好像没告假吧?”

    “怕是家里出急事了,别说了,再说有人弹劾上去,包相可不饶人。”

    包拯一路赶回了家中,就见到果果和包绶在外面嘀咕。他给赵五五和陈大娘使个眼色,示意她们别吭声,然后悄然走了过去。

    包绶比果果矮了一截,站在边上一脸的义愤填膺,“你哥哥怎么能这么凶你呢?若是爹爹这般凶我,我就……我就去厨房弄一团浆糊放在他书房的椅子上,等他坐下去……果果,我告诉你,回头你就去这么弄,保证你哥哥的咆哮声能让整个府里都知道。”

    包拯躲在树后面,右手握拳,想想不对劲,又变成了掌,最后变成了鹰爪。

    果果皱眉道:“你也不怕包公打你。”

    包绶得意的道:“爹爹不打我,他要是打我我就跑,他追不上……”

    “可是……你这样不好。”

    果果捏了包绶的脸蛋一下,抑郁的道:“哥哥凶我了……”

    “你哥哥凶你了,那就凶他。”包绶很有经验的道:“爹爹若是凶我,我就凶回去,只是……”

    “只是什么?”果果觉得包绶越发的坏了。

    包绶苦着脸道:“只是爹爹会板着脸,看着吓人。”

    “活该!”

    果果也是愁眉苦脸的道:“哥哥以前都不凶我的,这次……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就拿了那柄剑,他就凶啊凶。以前哥哥不这样的,我觉得委屈。”

    “咳咳!”

    包拯听到这里就觉得该出去了。

    “包公。”

    果果见到包拯眼睛都笑眯了,大抵是觉得遇到了给自己撑腰的人,就诉苦道:“包公,哥哥先前凶我……”

    “玩那个兵器不该,不过你哥哥也不该凶你,回头老夫凶他。”

    包拯慈眉善目的摸摸果果的头顶,回头对包绶说道:“今日便让你歇息,不用做功课,好生陪姐姐玩耍。”

    包绶先是欢呼一声,然后看着包拯,狐疑的道:“爹爹,明日不会要补回来吧?”

    这等把戏看来包拯玩过不少次,不过今日他却表态道:“只管玩耍。”

    包绶兴奋的道:“果果,我前日发现了个洞,就在树下,咱们去挖吧。”

    果果摇头,“我要等哥哥来。”

    大抵出了家门后果果就后悔了,觉得哥哥会担心。但出门就回家,果果大人的面子全都丢掉了。

    所以再待一阵子吧。

    包拯说道:“安心去玩耍,回头你哥哥来了,老夫去凶他。那个……以后不许玩兵器。”

    果果点头,但却有些不满,“我只是把剑搁在脖子上……”

    “啥?”

    包拯瞬间就懵了。

    “阿郎,沈郎君来了。”

    果果马上就躲到了包拯的身后,怯生生的道:“包公,不要凶哥哥。”

    包拯此刻已经没有了凶沈安的心思,等沈安进来后,两人交换个眼色,然后沈安说道:“果果今日无聊出来玩耍,倒是让您受累了。”

    孩子也是有自尊心的,别拿她离家出走说事,否则会很难过。

    包拯点头,向前几步,低声问了沈安:“是怎么回事?”

    沈安说道:“她听人说了虞姬之事,就好奇拿剑搁在脖子上,幸亏某回去及时,可即便如此,某也被吓了个半死。”

    包拯身体一松,“是够吓人的,不过……别太凶孩子,不好。”

    沈安看了一眼包绶,说道:“是不大好,不过包公,包绶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包拯很少凶儿子,揍儿子的次数更是少得可怜,堪称是溺爱。

    可包拯却说自家儿子聪慧乖巧。沈安这话有些戳肺管子的嫌疑,包拯的脸黑了一下,说道:“老夫还能活几年?包绶那么聪明,以后老夫死了,你们照看一眼就是了。”

    这是死不认错啊!

    沈安无奈,赶紧转换了个话题,“包公,此次北行官家属意谁去掌总?”

    包拯摇头道:“不知道,不过韩琦最有可能。”

    韩琦是赵曙的铁杆支持者,他要去北方,赵曙按理该给这个面子。

    沈安轻声道:“此事某觉着您该争取一下,好歹……这是立功的机会啊!”

    包拯皱眉道:“上次老夫去了原州,那次击败了西夏人,老夫已经立过功了,此次该换了别人去。”

    “包公,这不是排排坐分果果!”

    “哥哥,我在这。”

    果果偏头,冲着哥哥笑了一下,笑的有些怯。

    沈安想瞪她一眼,可看到这个怯生生的笑容,心马上就软了,说道:“去玩吧,晚些哥哥再来接你。”

    这是原谅我了吗?

    果果心中欢喜,就嚷道:“包绶,咱们去挖坑。”

    两个孩子去了后面,包拯和沈安去了书房。

    “此次北行,主要是震慑牵制,让辽人无法倾力对付西夏人。”

    沈安低声道:“上次在府州时,辽人是伏击,所以不算是正面碰撞。此次却不同,大宋屯兵北方……包公,您想想,从太宗皇帝北伐之后,大宋何时这般强硬过?有吗?”

    包拯摇头,面色有些红。

    “大宋有这么一天,老夫心中欢喜,死了也心甘啊!”

    从太宗北伐失败之后,大宋在北方就不断的被动挨打,只能用金钱来换取和平。

    多年来大家都死心了,觉得能维持住目前的局面就是胜利。

    可谁曾想这才过了没多久,大宋竟然就能和辽人对峙了。

    这样的岁月让人血脉贲张。

    这样的大宋让人想为之欢呼!

    热血啊!

    包拯的脸越发的红了,那种自豪感让他的心跳加速。

    沈安觉得老包少了些权谋的能力,但有自己在,想来这不是问题。

    “大宋第一次主动和辽人正面抗衡,双方屯兵对峙,就看谁先低头……包公,这样的时刻,青史留名啊!难道您就不想?”

    包拯看了一眼门外,干咳道:“果果……以后莫要凶她。”

    沈安点头,“是。”

    两人随后又说了些别的话,沈安就告辞了。

    老包心动了。

    但他觉得此事韩琦开口在前,他却不好争。

    不过沈安觉得这都不是事。

    站在包家的外面,沈安吩咐道:“陈洛留在这里,闻小种跟着某回家。”

    等回到家中后,沈安把闻小种叫到了书房,沉声道:“你今日给果果说了什么?”

    闻小种说道:“小娘子问那些武将谁厉害,小人说项羽,后来就说了项羽之事……”

    “为何要说虞姬自尽之事?”

    沈安的声音中多了冷意。

    闻小种本就是敏感的性子,闻言一惊,抬头道:“郎君,可是小娘子被吓到了吗?”

    “吓不到她,可她却拿着长剑搁在脖子上,想看看虞姬是如何自尽的!闻小种!”

    沈安拍了一下桌子,怒道:“果果还是个孩子,这等事给她说了作甚?”

    小孩子的好奇心强,遇到好奇的事儿就想去试试,可这事儿是能试的?

    闻小种想起了先前果果含泪背着包袱叫套车的场景,那时他还腹诽沈安凶果果,可此刻他的背上全是冷汗。

    噗通,闻小种跪在地上,冷汗从额头上流淌下来。

    “小人有罪……若是小娘子有个差池,小人百死莫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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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3章 无耻的沈安,悲伤的韩琦

    第一次离家出走对果果来说有些新奇。

    她在包家和包绶挖了几个足以把包绶埋进去的大坑,然后两个小屁孩在商议怎么挖地道,然后从包家潜逃出去。

    包绶的脸上和身上有不少泥土,他兴奋的道:“果果,我们挖个通往外面的洞吧,然后想出去就出去,想回来就回来。”

    果果没好气的道:“会被抓回来,哥哥会打断你的腿。”

    “他打不过我爹爹。”

    包绶是个骄傲的小屁孩,可果果却觉得他很幼稚。

    “你是个笨蛋!”

    果果不准备实施这个计划。

    “果果。”

    沈安来了,带着花花缓缓走来。

    果果起身,欢喜的道:“哥哥。”

    什么离家出走,什么被凶的委屈,此刻都烟消云散了。

    花花奔跑过来,看了包绶一眼,然后回身绕着果果转圈。

    包绶觉得这样很神气,就招手吆喝:“花花过来。”

    花花忙着和小主人亲热,眼皮子都不带抬一下的。

    “好奇心可以有,但别拿好奇心去冒险。”

    沈安看着脏兮兮的妹妹,回想了一下前世十岁的女孩,那些女孩每日背着书包来往于学校和补习班、兴趣班之间,木然学习,木然抗争……然后被镇压。

    相比之下,果果的小日子好过了许多。

    果果抬头,“好。”

    沈安垂手,果果习惯性的牵着他的衣袖,兄妹二人往外走。

    花花不时跑到前面,然后止步回头,仿佛是在催促走快些。

    身后的包绶很委屈的喊道:“爹爹,我要养狗!”

    小孩子喜欢攀比不算什么,可包拯却见不得这个。

    “今日的字帖写了吗?”

    “爹爹,不是说今日不写了吗?”包绶觉得自家老爹的忘性越发的大了。

    包拯板着脸道:“什么不写了?去,写两大篇才能吃饭。”

    呃!

    包绶的眼中多了泪水,“爹爹你说话不算数,你耍赖。”

    包拯冷哼一声,“去写了来。”

    包绶委屈的去了,站在门外仰头看着天空,强忍着泪水,觉得自己就是一条好汉。

    “阿郎,先前您不是说让小郎君今日不用做功课吗?”

    老仆舍不得见到包绶委屈,就为他辩解着。

    包绶一听就欢喜了,觉得自己翻身有望,顿时就忘记了好汉的行为准则,回身道:“爹爹,你先前说过的。”

    包拯看了他一眼,“看看果果多乖巧,再看看他,上房揭瓦只是寻常,上次还弄了糯米在椅子上,老夫坐下去还觉着软和,可等再起来时……”

    被糯米黏住屁股是啥感觉?

    看看包拯就知道了。

    火气在升腾,若是换了别人家的父亲,铁定会叫人送家法来收拾包绶。

    可老包舍不得啊!

    六十岁得的儿子,他爱都爱不够,怎么舍得下手。

    可想到沈安先前的话,包拯不禁在反思自己的教育方式是否正确。

    “去吧,今日可以不做功课。”

    包拯觉得为人父的信誉是要有保障的,但他还有大招……

    “爹爹真好。”

    包绶欢喜不已,包拯嗯了一声,“明日开始,每日多写一篇……”

    包绶的小脸蛋马上就黑了。

    “爹爹……”

    包拯起身道:“为父要去三司了,你好生在家,莫要再调皮,否则功课再加……”

    这个消息宛如晴天霹雳,让包绶一下就蔫了。

    若是在以往,他肯定会和父亲争执一番道理,可现在包拯拿出了父亲的威严,并用增加功课为威胁,就让他蔫了。

    沈安的这个法子不错啊!

    ……

    “哥哥,那个项羽很厉害吗?”

    马车里的果果不断提出问题。

    沈安步行在马车边,说道:“很厉害,不过却不会用人,脾气也不好。”

    “那虞姬呢?”

    “虞姬?”

    沈安觉得这个话题不是果果该涉足的,但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儿,他有必要给妹妹一个看法。

    “虞姬嫁给了项羽,他们是夫妻,项羽被刘邦打败了,虞姬得了重病……”

    “重病?可是她还给项羽跳舞。”果果很较真。

    沈安想骂闻小种,“虞姬擅长跳舞,你要记住了,他们是夫妻,项羽的脾气不好,所以虞姬病了也不敢说……以后不要和脾气不好的人一起玩耍,知道吗?”

    沈安为了妹妹忘掉自尽这茬事,不惜修改了历史。

    “哦。”

    果果觉得这样的结局才符合自己的幻想。

    虞姬病了,但是不敢说,那样的项羽得多粗暴啊!

    “项羽不好。”

    “对,项羽不好。”

    霸王,为了一个小女孩,您就暂时委屈一下吧。

    回到家中后,果果又欢喜的去逗弄芋头,庄老实找到了沈安,说道:“郎君,闻小种一直在练刀。”

    “给他练。”

    沈安知道闻小种是内疚心态发作,这就相当于是惩罚。

    庄老实回头再去时,闻小种已经躺下了。

    陈洛搬出了自己的珍藏药酒,得意的道:“这是某潜心钻研了半年,用十余种药材泡出来的药酒,内服外用,保证你明日又能生龙活虎的继续练刀。”

    闻小种全身只剩下亵裤,他趴在床上说道:“来吧。”

    药酒冰冷,陈洛的手法很粗鲁,每次揉捏肌肉都有撕裂般的疼痛。

    “你犯错了?”

    果果的事儿只有沈安和闻小种知道,陈洛很好奇是发生了什么事,导致果果竟然包袱款款的往包拯家跑。

    闻小种嗯了一声。

    “可是和小娘子有关?”

    不得不说,陈洛的联想能力不错。

    但闻小种不再说话,直至入睡。

    第二天凌晨,沈安和果果照旧在家里跑步。

    闻小种也出现了,他依旧在练刀。

    “哥哥,他练了好久了。”

    她练习双节棍的时候,时间长一些就受不住,可闻小种怎么能坚持那么久呢?

    “嗯。”

    沈安知道闻小种这是在自虐,不准备干涉。

    早饭后,沈安又去赏玩了那柄汉剑。

    “好剑呐!”

    这等宝贝若是在后世现身,那就是价值连城。

    沈安摩挲着剑脊,感受着那些棱角,想起了后世的那柄汉剑。

    那柄汉剑原先被蛮清收藏,后来京城被联军攻陷后,无数珍宝就此成为了侵略者们的战利品,那柄汉剑也跟着漂洋过海,在某个老牌帝国的博物馆里成为了珍品。

    这个不妥吧?

    沈安想了想现在的那个老牌帝国已经立国了,正处于金雀花之前的王朝。

    哪天去看看?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就没法消散。

    沈安想去弄些有异域风情的宝贝来,然后在汴梁建造一座博物馆,把那些宝贝弄进去,供人观看。

    “这些都是钱啊!”

    沈安深情的抚摸着汉剑,觉得这应当是沈家的传家宝,以后他应该留下遗嘱家训,谁敢卖传家宝,那就不是沈家子孙,出族。

    只是按照他的有钱程度和有权程度,以后估摸着能成为传家宝的东西会很多,大抵子孙会为了怎么保存而发愁。

    “哈哈哈哈……”

    沈安想到这里不禁就笑了。

    “安北!”

    听到这个声音后,沈安手忙脚乱的准备把汉剑收起来,可惜却晚了些。

    曹佾一进来就说道:“宫中召集议事,官家要决断谁去北方,咱们兄弟……咦,那是什么?”

    沈安尴尬的握着汉剑道:“这个……”

    “这宫中就要决断谁领军前去北方了,你……你竟然还没把这柄汉剑送给韩琦?”

    曹佾悲愤不已,觉得自己怕是上当了。

    被人当场抓包的沈安很尴尬,但他随即认真的道:“目前情况不明,韩琦不一定能去。”

    啥?

    曹佾反怒为喜,“哥哥信你的判断,看谁去北方就送给谁。”

    “对,就是这么着。”

    沈安发誓回头就把汉剑给收藏起来,谁都不给看。

    “郎君,宫中来人了,让您进宫议事。”

    沈安霍然起身,拔出长剑,大笑道:“某要去北方了,哈哈哈哈!”

    这可是大宋和辽人的第一次正面对垒,大军云集,若是应对不好,宋辽大战顷刻间就会爆发。

    这样的大场面沈安不去会吐血。

    曹佾羡慕的道:“安北,哥哥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好说好说!”

    沈安一路急匆匆的进宫,正好宰辅们刚到齐。

    “陛下,钱粮都准备好了。”

    包拯出班,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却让君臣都觉得热血沸腾。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赵曙的眼中多了凝重,“辽人挑衅,他们以为大宋会继续忍气吞声,可朕想告诉耶律洪基,那样的日子他再也看不到了!”

    这话极为提气,韩琦挺胸腆肚,说道:“再想让大宋低头,那是做梦!”

    大宋何时这般扬眉吐气过?何时这般大胆过?

    君臣都觉得太酸爽了。

    “此次北行,要不卑不亢,这一点要谨记。”

    “陛下英明。”韩琦率先颂圣,他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自己定然能梳理的井井有条。

    耶律洪基要是敢哔哔,老夫就和他来一场又如何?

    这一刻韩琦自信满满,觉得这天再也遮不住自己的眼,这地……

    “包拯!”

    赵曙开口了,打断了韩琦的遐思。

    包拯出班。

    赵曙看了韩琦一眼,说道:“韩卿掌总朝中,你若是不在,怕是不妥……”

    老韩啊!你看看朕多看重你,把你比作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一个,你可觉得舒爽了?

    韩琦的脸颊颤抖了一下,心中悲愤不已。

    包拯上次去过西北了呀,这次不该是老夫去的吗?

    而且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个……那个是权臣啊!

    自古权臣可有好结果?

    没有啊!

    这一刻悲伤逆流成河,韩琦抑郁了。

    合着老夫不但是去不成,而且还被打上了近似于权臣的标签?

    官家,您这个怕是有些不妥吧?

    韩琦仿佛看到了那些御史在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背地里都在嘀咕着权臣这个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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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4章 沈安,你这个骗子

    赵曙思虑了很久,他从朝局的高度思索着。

    韩琦是个出头鸟,有他在,无数攻击都会被过滤掉,或是被拐弯。

    宰辅里有这么一个角色,对帝王来说就是幸运。

    赵曙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韩琦之后谁能担当这个角色。

    帝王不能直面攻击,这不是畏惧,也不是束手无策,而是因为威严不容触犯。

    那么下一任出头鸟是谁?

    赵曙有些担忧这个问题。

    可韩琦却在悲愤之中,他觉得自己这个权臣的标签再也洗不掉了。

    而且赵曙是帝王,他说出来的话不能反悔,韩琦也不能去要求他反悔。

    咋个办?

    老夫的名声要臭了,咋个办?

    而赵曙也有些坐蜡了。

    他觉得自己那话会给人遐思,若是有人借机攻击韩琦,会很麻烦。

    “咳咳!”

    就在这个时候,沈安出班说道:“陛下,韩相这些年算是劳苦功高,大宋上下都有口皆碑。可总有些人不做事,也见不得别人做事。他们喜欢弹劾那些做事的官员,比如说韩相……”

    老铁,你真够意思啊!

    这一刻韩琦感动了,觉得沈安就是自己的知己。

    沈安继续说道:“那些人的背后有着庞大的势力,韩相……恕臣直言,他的力量远远不及那些人,只是有陛下您在震慑着,那些人才不敢肆意妄为……”

    这话拍了赵曙的马屁,顺带给韩琦解围,当真是妙不可言。

    韩琦感激,赵曙欣慰,沈安这个一石二鸟的手段让包拯不禁含笑抚须,觉得自己的教导果真是效果非凡,把沈安这个愚钝的小子都教成了这么一个聪慧的官员。

    沈安话锋一转,“陛下,对付那等人就得要韩相这等强硬之人,越强硬越好。”

    这话要是传出去,‘那些人’将会把沈安恨之入骨。

    “那些人的眼中没有大宋,没有国家,他们口口声声的喊着什么……我对大宋忠心耿耿,我是饱学之士……可做的事却和这些不相干。臣在此放肆说一句,这些人都是虫子,对大宋有害无益。若是能灭了他们,至少还能节省粮食。”

    卧槽!

    在听政的赵顼看到韩琦捂脸,好似感动的模样,可从他的角度仔细看去,韩琦好像是在苦笑。

    这特么……老夫的胆子没沈安的大啊!

    韩琦只是凶,可沈安却喜欢开地图炮,一炮轰的那些既得利益者们满头包。

    官家不会恼火吧?

    赵曙没恼火,心中还有些释然。

    韩琦之后还有包拯,包拯之后不是还有沈安吗?

    大宋的出头鸟和喷子永远都不会少,朕安心了。

    心情一好,赵曙觉得群臣都长得眉清目秀的,他含笑道:“人说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包卿六十余岁依旧执掌三司,想来会成为一段佳话。朕看你精神抖擞,比许多年轻人都强,可能骑马吗?”

    这话里的暗示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老包,能不能再度出发?

    包拯心情激荡,躬身道:“臣……万死不辞!”

    陛下看重老夫,这是何等的隆恩啊!

    这一刻包拯的眼眶湿润了,落在赵曙的眼中,这便是忠心。

    “包卿……叫了御医来,给包卿看看。”

    赵曙的话让包拯哽咽着下跪,“陛下厚恩,臣……臣如何能报啊!”

    这个确实是厚恩,一般人都享受不到。

    秦时,王翦出发后不时写了奏疏回去,向始皇帝索要各种好处,以此来安他的心。

    可赵曙和包拯却简单了许多,一个叫御医来给臣子看看身体,预防一下。一个热泪盈眶的谢恩……

    赵曙施恩,包拯谢恩,这便完成了出发前的准备工作。

    沈安在琢磨着怎么和包拯建议让曹佾也跟着去,好歹把那柄汉剑给收了才好。

    “此次出去……曹佾长进不小,也跟着去吧。”

    曹太后那么识趣,让赵曙十分满意,于是就给了回报。

    沈安一怔,旋即觉得有些荒谬。

    合着不用我出力,这事儿就成了?

    他有些心虚,但信念很坚定。

    汉剑哥绝不会还回去。

    赵曙见他神思恍惚,就皱眉道:“沈安这是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臣在想怎么和辽人打交道。”

    沈安是外交专家,赵曙闻言就问道:“你以为如何?”

    沈安笑道:“臣以为和他们打交道,首要就得不要脸。其次就是敢拼命。”

    赵曙点头道:“不要脸……敢拼命,说的甚是。”

    韩琦不能去,曾公亮心情大好,于是就赞道:“辽人不要脸,咱们若是顾这顾那的,他们就会占便宜,所以还是不要脸的好。至于敢拼命……辽人喜欢吓唬人,喜欢耍横,不过横的怕不要命的,咱们不能心虚。”

    “正是这个道理。”赵曙说道:“沈安于外事有造诣,此次跟着去,好生看好包卿……”

    “是。”

    “不可肆意妄为。”

    “是。”

    这一刻的沈安老实的和鹌鹑似的,赵曙含笑道:“这般老实,难得。罢了,诸卿各自去忙。”

    群臣散去,赵顼被留了下来。

    陈忠珩递过去一杯茶,赵曙接过喝了一口,问道:“为何要让包拯去,而不是韩琦?”

    这是考教,随后就是指教。

    赵顼想了想,“朝中需要人来掌握大局,曾公亮不稳,欧阳修不能,韩琦在最好。”

    韩琦能掌握大局,有首相的能力,这一点很重要。

    赵曙点头,满意的道:“这只是其一。朝政如何平衡是一门学问,我为何要让包拯去北方?”

    “立功?”赵顼的反应很快。

    “没错。”赵曙欣慰的道:“让他立功,回来之后看看,若是需要……政事堂里也该有些新面孔了。”

    包拯要发达了呀!

    只要此次他能妥善处置了北方之事,回来就是大功。

    而赵曙大抵就是准备利用这个大功把他弄进政事堂里去。

    果然啊!帝王都是九窍心肠。

    赵顼拱手受教。

    赵曙见他恭谨,就笑道:“你也长进了不少,那沈安今日这般老实,很是难得……”

    赵顼心中发笑,觉得自家老爹怕是被沈安迷惑了。

    边上的陈忠珩再也忍不住了,低声道:“官家,将在外啊!”

    “嗯?”赵曙一怔,旋即就苦笑道:“是了,等到了北方之后,除非包拯愿意约束他,否则沈安就是出笼的猴子,怕是会上蹿下跳,无法无天啊!”

    他回忆了一下,说道:“以前他在交趾和北方都留下了京观,此次去北方,辽人定然会和他针锋相对……辽人有大军在,他会不会胆怯?”

    “官家,他就没怕过这些。”

    赵顼笑道:“他会怕自己的妹妹哭,会怕儿子嚎哭,就是不怕辽人和西夏人。”

    “那我倒是要期待一番,看看他和辽人会如何斗智斗勇。”

    赵曙喝了一口茶水,惬意的道:“明日万胜军演武,看看如今的大宋军队什么样了,可威武……”

    ……

    沈安此刻就在斗智斗勇。

    皇城外,一直在等候的曹佾见到沈安出来,就上前问道:“安北,此次是谁去?可成了吗?”

    “是包相。”沈安点头道:“某做事,你放心。”

    “竟然成了?”

    曹佾激动的道:“多谢安北,多谢了。”

    上次他跟着去西北是打酱油的,没有麾下。可这次不同了,赵曙前面有过表态,说他曹佾能领军打仗,那么此次就是兑现的机会。

    他抬头看着沈安,感激的道:“当年曹家和你还闹过,差点坑了你,可你却不记仇……这等胸襟,某看宰辅都做得……”

    “呱呱!”

    一只老鸹从空中飞过,叫唤了两声。边上有人说道:“这乌鸦怎么飞进宫来了?”

    沈安有些唏嘘的说道:“小事罢了,国舅赶紧回家去准备,回头咱们兄弟一起出征。”

    “好!”

    曹佾拱手,目视着沈安离去,然后叹道:“这等兄弟,某是走了好运方能结识,难得啊!”

    “国舅!”

    这时包拯出来了,看他红光满面的模样,定然是在御医那里得了好消息。

    “见过包相。”

    包拯可是此行的大头目,曹佾自然要恭谨些。

    包拯板着脸道:“此行重要,要听吩咐,不可自作主张……”

    “是。”

    曹佾的态度很老实。

    包拯见他老实,就欣慰的道:“官家说让你跟着去北方……”

    后面的话曹佾都没听进去,他喃喃的道:“是官家让某去的?”

    包拯皱眉道:“当然是官家。”

    这个国舅看来有些呆啊!

    包拯心中警惕,决定在路上要好好的观察一下曹佾,若是觉得不称职,回头就找个小事给他做,把他束缚住。

    这等手段他不缺,可等他想好了办法之后,发现曹佾竟然一脸的悲愤,就问道:“可是不愿去?若是不愿只管说,老夫回头找官家说话,把你留京。”

    “某却是愿意去的。”

    曹佾悲愤的道:“包相,沈安骗了某一柄剑。”

    包拯最见不得人说沈安的坏话,所以不悦的道:“一柄剑罢了,沈安家中多的是刀剑,你怕是误会了。”

    在他看来,沈安是不会骗人的。

    曹佾苦笑道:“包相,那是一柄祖传的汉剑……堪称是宝贝啊!”

    “什么宝贝?”包拯拂袖道:“刀剑就是用来杀人的,哪是什么宝贝?”

    我!

    曹佾无语,他很想给包拯普及一番刀剑的收藏知识,可包拯哪有这个汴梁时间,微微拱手就走了。

    “沈安!你这个骗子!”

    曹佾悲呼一声,然后去寻沈安算账。

第975章 怨念深重

    “要去北方?”

    杨卓雪有些不情愿。

    她抱着芋头说道:“等你回来芋头都会叫爹了。”

    沈安笑道:“哪会那么慢?某争取在芋头周岁前赶回来。”

    “官人,别赶路了,慢慢的回来。”

    杨卓雪想起以前沈安每次回家都是风尘仆仆的模样,就有些心痛了。

    “哥哥,是去打辽人吗?”

    果果在边上做鬼脸逗芋头,可芋头大爷不带搭理的。

    “辽人?”

    杨卓雪皱眉道:“官人,辽人凶着呢。”

    在她的印象里,辽人就是个庞然大物,若是有一天这个庞然大物发怒了,大宋估摸着挡不住。

    沈安伸手去抱孩子,芋头抱着杨卓雪没反应。

    “为夫更凶。”

    沈安悻悻的摸摸儿子的脸蛋,对果果说道:“你的功课不可懈怠,琴棋书画这些让你学不是为了在以后讨好谁,有哥哥在,你也无需去讨好谁。这些只是为了陶冶你的性情,让你在以后有自己的乐子。”

    小时候被逼着学弹琴什么的很恼火,但果果不同,这个年代的女人没有那么多的乐趣,所以学学这些东西有好处。

    “是呢,有你哥哥在,咱们无需去讨好谁。”

    杨卓雪觉得自己的丈夫真的是伟男子,想到他马上去北方和辽人交锋,不禁就开动了大脑……

    无边无沿的辽军之前,耶律洪基骑着一匹纯白宝马,指着沈安喝道:“快快降了朕,否则杀了你!”

    沈安冷冷的拔出长刀,指着耶律洪基说道:“可敢与某一战吗?”

    耶律洪基怯了,沈安逼近……

    耶律洪基后退叫喊,辽军蜂拥而至。

    沈安就这么一人一刀冲杀进去……

    以他为中心,四周的辽军都被砍杀殆尽……

    ……

    凌晨时分,万胜军开拔了。

    “此次演武涉及到了火器,动静太大,要偏僻些。”

    黄义站在大门边上,看着麾下鱼贯而出,有些小激动。

    这是露脸的机会,他觉得自己能借此一飞冲天。

    折克行在观察着麾下的士气,看到有人哈气连天就满意的道:“这才有些精锐的意思。”

    大宋君臣将会观看这场演武,这个消息在昨日就散播了出去,将士们开始很是激动,但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能稳定自己的情绪,这才是精锐。

    一路前行,直至河边才停住。

    河边有不少火把,一群男子正在四处检查。

    “这是皇城司的人,从昨日开始他们就在这里盯着。”黄义觉得这是对万胜军的不信任,“兄弟们都是好汉子,哪里会行刺,多此一举!”

    边上一个皇城司的人阴阴的道:“就算是在宰辅家,咱们也能去查验一番,怎地……这里不行?”

    黄义面色微变,干笑道:“行。”

    折克行觉得黄义太过钻营,就过去指导麾下集结歇息。

    “准备好东西,随后歇息。”

    各种兵器整齐码放在边上,皇城司的人在看守,还开玩笑道:“这些烟花值钱不?”

    折克行没搭理他,回身道:“都吃干粮。”

    早上出来太早,没办法弄热食。不过这也是实战演练的一部分。

    吃了干粮后,万胜军坐下休息。

    东边的紫色渐渐变白了,当太阳升起来时,远方出现了一群人。

    “官家来了。”

    “站起来,整队!”

    赵曙看着整队的万胜军,点头道:“令行禁止的,看着不错。”

    富弼说道:“这是基本的,如今京城的禁军都能如此。”

    这话颇有些居功的意思,韩琦听了不爽,就说道:“作为武人,令行禁止乃是必备的,就和人吃喝拉撒一般,这个也值得得意?”

    富弼被顶了一下,有些恹恹的。

    可赵曙却也无辜躺枪了。

    曾公亮说道:“那个……令行禁止也有高下之分,万胜军看着不错。”

    韩琦的北行泡汤了,心情正在不爽的时候,闻言就说道:“曾相难道也知兵?”

    你曾公亮都没在军中泡过,这时候出来装什么大尾巴狼?

    曾公亮面色发黑,想反驳却找不到论据,一时间尴尬的不行。

    韩琦见自己一人就喷退了富弼和曾公亮二人,不禁就看了包拯一眼,心想老夫可不差,你就算是能进政事堂,也小心点,别招惹老夫。

    包拯淡淡的道:“文官知什么兵?那是哄人的。若是知道哄人还好,就怕不懂装懂……到时候误国!”

    欧阳修别过脸去,忍不住就笑了。

    你们三个实际上都是不懂装懂的货色,知兵……知个屁!

    富弼是枢密使,算是武职,所以有些生气。

    曾公亮无所谓,心想反正老夫没机会去枢密院任职,文官就文官吧。

    韩琦皱眉道:“文武之道也有相通之处……”

    咱难道就不能来个文武双全?

    你老包把文官看的太低了吧?

    “沈安就一个。”包拯一句话就梗的韩琦想喷血。

    沈安数次率军获得大捷,这是实打实的战绩。加之他还是杂学宗师,说是文武双全没人质疑。可韩琦就差多了。

    包拯淡淡的道:“当初他有些骄傲,老夫好生说了他一通……”

    这个文武双全里有着老夫的教导,你们嫉妒不?

    “此次老夫去北方只是掌总,具体交战之事,还得要看他们的,老夫不会独断专行。”

    赵曙听到这里不禁微微点头,然后看了边上的赵顼一眼。

    这个包拯非常有自知之明,不装名将,知人善任……

    这便是名相的雏形。

    “见过陛下!”

    阳光下,巨大的喊声让赵曙的马惊了一下。他拉了一下马缰,颔首道:“都辛苦了。”

    黄义激动的道:“臣等得见官家,这便是天大的福分,不辛苦。”

    这货有些爱钻营啊!

    沈安摇摇头,看了宰辅们一眼。

    韩琦不屑的抬起头,看着有些倨傲。

    “准备吧。”

    赵曙话音刚落,身边就围满了人,全是彪形大汉。

    “这是何意?”

    被这些人围着倒是不冷了,可视线也被遮挡了。

    皇城司的人说道:“官家,那边会动用弩箭和火器,臣等担心……所以……”

    “这些都是忠心耿耿的将士。”赵曙摆摆手,驱散了这些大汉,说道:“朕既然来此,自然是信任他们的。什么危险?朕看不到,开始吧。”

    瞬间万胜军上下都激动了。

    可沈安却在恶意的揣测着,觉得赵曙是不是知道这样的人墙在火器的打击下毛用没有,所以干脆就弄了这么一出。

    这个和刘备摔阿斗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前方的折克行突然喊道:“投石机……”

    远程打击的首要兵器就是投石机,从被发明出来开始,投石机给人的感觉就是震慑作用大过杀伤作用,可现在不同了。

    投石机上面的火药罐子被投掷了出去,在空中,引线燃烧着,嗤嗤作响。当瓦罐带着硝烟落下时,巨大的爆炸声连绵传来。

    火焰和硝烟弥漫在视线之中,曾公亮叹道:“比在交趾时多了许多,威势惊人呐。”

    “投石机……放!”

    嘭嘭嘭嘭!

    投石机投出了第二波,却是火油弹。

    “好快!”

    韩琦眯眼看着,说道:“火药为先,让敌军的战马慌乱,随后又是火油弹,战马惧火,就会慢下来……”

    这是一整套防御手段,当敌军的骑兵蜂拥而至时,爆炸和火焰将会欢迎他们。

    “弩箭……放!”

    嘭嘭嘭嘭!

    弩阵开始发威了,弩箭飞起,变成黑云飘了过去。

    韩琦赞道:“随后弩箭发威,混乱中的敌军将会死伤惨重,好!好!哈哈哈哈!”

    沈安觉得老韩变了,懂了不少军伍常识。

    “韩相这是……”

    韩琦淡淡的道:“老夫家中的地图都烂了,当年的大战,一丝一缕都被老夫回想起来,记录了下来,然后慢慢琢磨。”

    卧槽!

    这个怨念之深重,让人不禁脊背发寒。

    李元昊要是还活着,估摸着也得说韩琦是个疯子。

    投石机再度投掷火药罐,爆炸声中,弩箭再度发威。

    “长枪手……”

    长枪手把长枪斜指前方,身体后倾,准备迎接敌骑的冲击。

    “没有刀斧手就只能用长枪去御敌,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黄义有些唏嘘,觉得万胜军的装备还是不行。

    “为何?不能配刀斧手吗?”赵曙问了富弼。

    富弼想了想,说道:“刀斧手身材高大,孔武有力,而且胆气过人……这等军士难寻。”

    赵曙明白了,想起了上次拉韩琦和王上来的王却,那个身高让人惊讶。

    “投掷!”

    前方在模拟敌军逼近,那些军士甩着罐子,然后奋力扔出去。

    火焰在前方烧成了一堵墙。

    火墙!

    “刺杀!”

    长枪手趁势前行,然后长枪林立,刺杀而去。

    “好!”

    赵曙看到这里时,不禁血脉贲张。

    “弩箭抵近发射!”

    折克行挥舞着长刀在呼喊着,弩手们列阵上前。

    “低头!”

    号角响起。

    前方的长枪手低头,弩箭就来了一波直射。

    沈安解说道:“这样的直射敌军避无可避,冲在前方的敌骑会死伤惨重。”

    赵曙欣慰的道:“有这样的劲旅,朕在宫中才能安稳,来人,赏赐万胜军。”

    攻防演练完毕,将士们得了消息,都山呼万岁。

    前方硝烟弥漫,火焰蒸腾,恍如地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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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安!

第976章 雁门关,咱们那嘎达

    七十华诞,盛世相伴。祝祖国繁荣昌盛。

    ……

    朔州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军营,无数骑兵住了进来。

    天气很冷,那些军士为了取暖就去砍树,可此地的树木稀少,为了争夺柴火还引发了几次火并,直至耶律洪基大发雷霆才住手。

    耶律洪基自然是不冷的。

    银色的木炭在无声燃烧着,没有丝毫味道。

    屋里,两排文武官员左右站着,眼观鼻,鼻观心。

    耶律洪基在喝茶。

    他放下茶杯,看了一眼官员们,说道:“前出就是雁门,在这里,让朕想起了当年的杨业。此人扼守雁门代州,屡据王师,后来也没好下场。”

    杨业当年的名气不小,所以他死后,民间有传言说他是被害死的,倒是让辽国这边惊诧莫名。

    “宋人害死了杨业,后来又害死了狄青,诸卿由此想到了什么?”

    耶律洪基经常游猎,肌肤看着发黑,但极为精神。

    下面有官员说道:“陛下,由此可见宋人善于内斗。”

    耶律洪基点头,轻蔑的道:“文武之争哪里都有,大辽也有,可谁会为了文武之争去弄死武将?还是唯一的帅才……这样的文官,朕有一个杀一个。”

    一个武将说道:“陛下,可宋人那边弄死了狄青,那些文官还额手相庆呢!可见他们该灭。”

    “可见南人的怯弱。”耶律洪基笑道:“朕若是有无敌勇士,只会信之重之。可南人却恨不能弄死他,从此大家都变成了平庸之辈,再无出头之人……可笑啊可笑。”

    大家一想也是,不禁都笑了起来。

    “陛下,这便是大辽的机会,此次可否南下?”

    一个武将兴奋的道:“若是南下,臣愿为先锋,一路扫荡宋军。”

    一个文官冷冷的道:“雁门在,代州在,如何破之?”

    雁门和代州地形险要,在战国时,赵国名将李牧驻军雁门,一战击溃野心勃勃的匈奴人,让其长久不敢窥探中原。

    秦朝时,大将蒙恬从雁门出塞,北上攻击,一路把匈奴赶到了阴山以北。

    汉朝时,飞将军李广也曾在雁门驻守。

    到了大宋,早期时,杨业就驻守雁门,一战击溃辽军,声名赫赫,人称杨无敌。

    这里是汉儿彰显武功的地方,只是大宋一直积弱,这才变成了异族耀武扬威的地方。

    武将们默然,耶律洪基察觉到了暗流,就说道:“雁门扼守要冲,若是能拿下,宋人无险可守,大辽即可倾国南下……宋人如何挡?”

    雁门一旦丢失,辽人大军倾泻而出,大宋再能阻挡。那样的局势比北方被突破还要危险。

    武将们都兴奋了起来,有人说道:“陛下,臣愿意领军去攻打雁门。”

    耶律洪基笑道:“朕亲率大军于此,就是为了看看宋人的胆略。若是有胆略,那便来对峙,让朕一窥宋人的武功。若是无胆略,那大辽自然予取予求,随心所欲的攻打各处。能打下就打下,打不下就回去,下次再来。”

    他说话时神态从容,把征伐说的和旅游一般的轻松,让群臣不禁心折。

    “陛下英明。”

    耶律洪基问道:“西夏那边如何了?”

    “双方的游骑厮杀的很惨烈,一次次的增兵,一次次的死光……陛下,西夏人悍勇,宋人远远不敌。”

    耶律洪基有些恼怒的道:“西夏人是悍勇,可大辽的勇士难道就胆怯了吗?传令前方,作战不力者,杀了领头的将领。”

    这是怒了。

    “陛下息怒。”

    众人一阵劝慰,耶律洪基冷笑道:“西夏人只是小患。宋人……唯有宋人才是大辽的大患。”

    他微微仰头,神色冰冷的道:“府州一战,大辽铁骑败北。雄州一战,依旧是败,丢尽了大辽的脸面。”

    众人低头,耶律洪基看过去,讥诮的道:“若非是如此,朕此刻该在冰天雪地的林子里猎杀虎狼,而不是在此等候赵曙的应对……无能!”

    茶杯粉碎,群臣束手而立。

    耶律洪基起身,负手而立,“以半月为限,半月内赵曙没有应对,就试试攻打雁门代州,若是能夺了雁门,朕就亲帅大军出击,去汴梁找赵曙喝杯酒,哈哈哈哈!”

    他在笑,可笑声却很冷。

    “朕喜爱游猎,朕本以为大辽强盛,天下无敌,可没想到竟然两次败给了宋人。朕心神不安,只能带着大军来此。一是随时能征伐西夏,二是能攻打雁门……这便是一箭双雕……”

    朔州距离西夏和辽国的主战场并不远,耶律洪基随时都能去增援。

    而这里再往前就是雁门,若是能打下雁门,耶律洪基这位和平主义者将会露出狰狞的面目,倾国南下。

    “陛下英明。”

    群臣再度颂圣。

    耶律洪基握着刀柄,闭上眼睛,喃喃的道:“大辽纵横世间无数年,朕再无遗憾,唯一的愿望就是夺了南人的花花世界,牧马金明池……诸卿,努力。”

    ……

    骑兵在山路上缓缓而行,不时有战马嘶叫一声,或是有人咳嗽。

    包拯六十多岁了,此刻的他,就算是赵曙亲自来了也认不出来。

    一身棉衣大氅把他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外加一个棉帽……

    若是后世人在此,一定会惊呼一声,“这不是咱们那嘎达冬天的穿戴模样吗?”

    棉大衣,棉帽,可惜包拯没把手袖在袖子里,否则和后世东北那地方的老大爷差不多。

    天气真的冷,包拯吸吸鼻子,觉得浑身暖和,就对身边的官员说道:“这衣裳虽然看着笨重,可穿着却暖和,比官服好。”

    官员笑道:“是啊!不过包相您穿着这身大氅,看着威武不凡……归信侯一片孝心,您这便好生享用吧。”

    包拯和沈安情同父子,此次北行到了大名府之后,天气急转直下,沈安就弄了这一套衣裳出来。可包拯却觉得太难看,有损颜面,于是不肯穿。

    后来沈安使出了激将法,说什么‘包公您若是不穿,这便是还想着续弦……’

    老包都六十多岁的人了,前面有过两任妻子,可都去了。

    六十多啊!

    这岁数在此时就是长寿,换算在后世的话,大抵就是八十岁的模样。

    这样的人还要找女人?

    老包的脸挂不住了,一路追杀,可最后还是穿上了这身保暖神器。

    “暖和。”

    包拯摸摸棉帽,上面有两个小耳朵,若是放下来,就能在下巴那里扣上,整张脸就只露出口眼鼻。

    他觉得这帽子很新奇,却不知道在沈安的眼中,他此刻就和一个老农差不多。

    “安北,某可不穿这等东西,丑。”

    曹佾一脸的坚毅,只是身体在发抖。

    回身看去,将士们都身穿棉衣,带着棉帽,喜笑颜开的模样,大抵是大宋军队里难得一见的景象。

    “随便你。”

    沈安也穿了棉大衣,此刻觉得浑身暖和,就只想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面。

    “啊嘁!”

    曹佾打个喷嚏,吸吸鼻子,说道:“以往冬日里行军,将士们总是怨声载道,一路要病倒不少人。可如今有了棉袍棉帽,这些都不是事……安北,仅凭着这个,你就是大功。”

    “值几条腿?”

    沈安在看着这个天地。

    前方距离雁门不远了,山路不算是崎岖,可周围都是灰扑扑的。

    入眼所见的植被不是绿色,和那些泥土石头混杂在一起,给人一种萧瑟之感,让沈安想起了北方。

    “啊嘁!”

    曹佾有些顶不住了,但依旧在装好汉。

    “安北,据闻耶律洪基就在朔州,你说他会不会攻打雁门?”

    在半路时,斥候就送来了这个消息,大家的心中都是一紧。

    那可是耶律洪基啊!

    这厮一年到头就喜欢四处游猎,可如今他却突然出现在了雁门之外,让人不禁要猜测他的用意。

    “朔州距离西夏很近,耶律洪基驻军在那里,一方面可以攻打雁门,若是不成,还可以攻打西夏,这便是一举两得……”

    沈安悠然神往的道:“若是能和耶律洪基喝喝酒,想来会很惬意。”

    他来到这个时代,遇到了不少历史名人。大宋的就不说了,可异族的名人却见得不多。

    唯一有名的就是梁皇后了吧。

    那个女人……

    沈安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萧观音。

    后世传闻萧观音是个才女,后来被冤屈而死,让人扼腕叹息。

    可惜那个女人不可能跟着来,否则他还真想去见见。

    “辽人败了两次,一次府州,一次雄州,两次都是你在。耶律洪基看到你,第一个念头怕是会令人杀了你。”

    曹佾吸吸鼻子,觉得浑身发冷。

    “雁门来人了。”

    前方有人在叫喊,接着一队骑兵就迎了过来。

    “张举见过包相。”

    一个将领恭谨的行礼。

    包拯点头,“辛苦了。”

    张举抬头,见到包拯的装扮,特别是那顶棉帽后,嘴角不禁抽搐着。

    这是包相?怎么像是一个老农呢?

    包拯还不知道别人对这个行头的看法,他威严的道:“前面带路。”

    “是。”

    张举很恭谨,可包拯却觉得不大对,就问身边的官员,“老夫这身可是不妥吗?”

    官员忍笑道:‘极为妥当。’

    包拯看了后面的沈安一眼,突然觉得不对劲。

    “包相……”

    一个随行的小吏想拍老包的马屁却寻不到机会,此刻见众人都装傻,不肯指出包拯像是老农的模样,就冒死说道:“您这身穿着,看着就像是……老农。”

    “老农?”包拯笑道:“极好。”

    他嘴里说着极好,可额头上的青筋却蹦跳着。

    他不歧视老农,可身为三司使,此行的最高官员,他必须要保持威严,否则如何御下?

    怪不得前面那些地方的官员见到自己时都神色古怪,想来都是在忍笑吧。

    沈安那个小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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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7章 忠魂千古

    站在关城上,左右险峻,前后崎岖。

    “若是再来一场雪,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没法打破雁门关。”

    张举很是自豪的介绍着情况。

    包拯点点头,抹了一把脸,说道:“老夫早就听闻雁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今日一见果然。遥想杨业当年在此据守,数度击败辽人,让人赞叹不已啊!”

    杨业杨无敌,那是一个传说。在那个时代大宋对辽军并非没有一战之力,只是赵老二统合不力,又没有自家大哥的威信,于是在高粱河惨败,从此不敢北窥,

    沈安忍不住问道:“包公,杨无敌是被人害死的吗?”

    沈安前世从小就看连环画,大了看小说,忠勇杨家将能让热血沸腾,那些奸臣让他咬牙切齿。

    可到了大宋后,他发现这些大多是编造的。

    除去杨业和杨延昭之外,其它的大多是野史编造。

    沈安为此还问过折克行,问他家那位老祖宗可是能上阵杀敌。

    佘太君啊!

    后世多少人称赞的女英雄。

    这个佘就是折家的折,以后误会来误会去,最终弄成了佘。

    可折克行语焉不详,大抵觉得沈安是个神经病。

    这年头哪有女子统军上阵的?

    就算是有,那也是辽国和西夏女人,大宋是万万不可能的。

    包拯看了沈安一眼,那眼神大抵就是:这小子又抽抽了,回头老夫抽他几下。

    “耶律洪基是大张旗鼓的来了吗?”包拯举起望远镜看过去,却看不到一个辽人。

    张举说道:“是。下官令斥候走小路去查探,发现了旗帜,还有精锐骑兵。”

    “什么精锐?”

    “曳落河!”张举的呼吸紧了一下,“包相,非是下官无能惧怕,那曳落河……”

    包拯神色肃然,“老夫知道,所谓曳落河,就是胡语的壮士之意,前唐时安禄山的三千曳落河就拦截了郭子仪的数万精兵,可见一斑。”

    “包相高见。”张举担心自己会被斥之为胆怯,到时候包拯就地把他给拿下。

    “曳落河……”包拯问沈安:“你可知晓?”

    这个姿态让张举松了一口气。

    作为武人而言,他必须要听从包拯的指令,可他却害怕包拯对战事指手画脚,大败之后他还得去背锅。

    让专业的人来做专业的事!

    现在没这句话,而且有些文官以自己文武双全为荣,可一问可杀过敌,马上就原形毕露,说自己学的是万人敌。

    什么叫做万人敌?

    统帅叫做万人敌。

    可大伙儿找遍了大宋文人需要读的书,就特么没看到有教授怎么做统帅的。

    这是信口开河啊!

    可谁敢去揭穿?

    而包拯没有不懂装懂,而是去问了沈安,这就是一个极好的姿态和开端。

    老夫不会瞎扯淡,都安心吧。

    “曳落河……包公,辽人有军队二十余万,内部号称强军的不在少数。耶律洪基此次亲来朔州,定然是精锐尽出,所以咱们无需去管什么曳落河,若是来了,咱们只管用弩箭火药招呼他们。”

    这时候去说什么敌军的精锐,有必要吗?

    大宋骑兵稀少,没法和辽军对垒,所以一旦开战只能是防御战。而防御战对于现在的大宋而言,真的没必要去计较对方的军号,否则会动摇军心。

    包拯懂了,他拍着城砖说道:“耶律洪基不会白来,不是打西夏就是打雁门,所以斥候多派些去……”

    “包公,下官愿意去打探消息。”

    曹佾主动请战,这态度好的不行。

    张举尴尬的道:“国舅,这边山路崎岖……”

    你曹佾在京城享受了多年,去山里摸爬滚打可愿意?、

    “打探消息自然有斥候。”

    包拯觉得任由曹佾去哨探的话,估摸着一去就回不来了,不是被俘就是在哪个山坳里被冻死。

    曹佾有些沮丧,沈安笑道:“包公,要不……咱们来了雁门,耶律洪基他不知道啊!要不去个人,打个招呼?”

    他微笑着,可眼神却凌厉。

    包拯心中一动,“老夫来此就是要让耶律洪基知晓才好,如此,派出使者去告诉他,就说老夫来了,请耶律洪基来雁门饮酒。”

    “下官愿往。”

    那些官员还没主动请缨,曹佾又跳了出来。

    包拯有些纠结,心想你一个外戚抢这个干啥?要是耶律洪基扣下你,到时候老夫怎么和官家交代?

    官家大抵会觉得无所谓,反正不是自己的亲戚。

    可曹太后呢?

    包拯听闻曹太后在宫中斩杀过贼人,而且还有一把特许持有的长刀,就觉得脖子发寒。

    “那个……此事……”

    “包相,下官来此不是来厮混的。”曹佾很坚定的道:“下官是来杀敌的。若是耶律洪基敢动手,那大宋正好有了借口。”

    这货竟然有舍生取义的精神?

    沈安想去摸摸曹佾的额头,伸手后又缩了回来,然后笑道:“国舅在路上被冷着了,有些发烧……”

    包公,这货烧糊涂了,您别信他。

    曹佾再度拱手:“包公,下官不是来厮混的!”

    这话很严重了,若是包拯再拒绝他的话,这对曹家的声誉是一次打击。

    包拯皱眉道:“你可知道该如何应对?”

    曹佾说道:“不卑不亢。”

    这话相当于没说,不过包拯却点头道:“如此就去准备吧,到时候老夫派人同行。”

    他哪里敢相信曹佾,随行的官员才是正使。

    “某没发热。”

    曹佾得了好消息,就摸摸沈安的额头,然后欢喜的去准备。

    长刀检查一下,很亮。

    这把长刀是曹家祖传的,曹佾一直舍不得拿出来用。此次算是重见天日了。

    “国舅,可好了吗?”

    此次随行的文官是柳客,他一身官服,就这么洒脱的站在门外。

    出使是一件严肃的事儿,关系到国家脸面,所以使者的外形也比较重要。

    柳客就觉得自己很英俊,可等收拾好了的曹佾出来时,才发现这货竟然比自己还英俊一些,堪称是老帅锅。

    “出发!”

    曹佾意气风发的带着一百余军士出发了。

    山路崎岖,往下走会经过一个宽敞的地方。

    “国舅,那里……当年杨无敌就是在这里大破敌军。”

    柳客一脸的唏嘘,大抵是想作一首词。

    “看那里!”

    队列中有人惊呼道:“那便是汉将的坟墓!”

    曹佾闻声看去,就看到一堆堆的封土。

    那些封土有高有低,最高的得仰头看。

    “那是什么?”

    曹佾好奇的问道,旋即就后悔了。

    那些随行的将士都低下头,气氛肃杀起来。

    “国舅,那些封土下面就是当年戍守雁门的大汉将士的骸骨。忠魂千古……”

    “忠魂千古!”

    曹佾心情激荡,说道:“遥想千年前的大汉将士在此戍守,那些鼓角争鸣,那些刀光剑影……有这些忠魂在此,我等岂敢懈怠?此行当昂首挺胸!”

    气势一下就起来了。

    这就是将门的手腕,只是一番话就让低沉的士气变得兴奋起来。

    一路缓缓出去,等出了这片山脉时,前方出现了烟尘。

    “是辽军的游骑!”

    “稳住,别慌。”

    曹佾握住刀柄,策马向前。

    他准备亲自去交涉,可身后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别去。”

    曹佾身体一僵,骂道:“沈安北,你这个畜生!就不能让某好好的做一次主吗?”

    说话的正是沈安,此刻他穿着文官的官服,一脸纯良。

    “某出来前,官家说想知道耶律洪基是何等人,所以某必定是要来的。”

    前方有军士去和辽军交涉,但辽骑还是从左右包抄了过来。

    “此行你做主。”沈安的话让曹佾心中欢喜,但随即就是打击。

    “保持气势即可,若是有决断,听某的。”

    操蛋啊!

    曹佾怒道:“那某岂不就是个傀儡?做样子的?”

    沈安干笑道:“这个……分工不同嘛。”

    曹佾没见识过大阵仗,包拯担心他在面对耶律洪基时进退失据,这才忍痛让沈安装作文官跟着来。

    死十个曹佾包拯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可要是沈安出事了,老包铁定会发飙,会和耶律洪基拼命。

    前方来了一队辽骑,近前后问道:“谁是曹国舅?”

    “某!”

    这一刻曹佾庄重无比,看着多了几分威势。

    这便是世家子弟从小培养出来的气势,只是前些年装孙子惯了,现在看着有些不自在。

    辽将拱手道:“见过国舅,如此就赶路吧。”

    两国目前还是兄弟之国,大伙儿不可能见面就喊打喊杀……

    ……

    第二天中午,使团看到了庞大的骑兵。

    无数骑兵在前方奔驰,时而分开,时而聚合……

    气势浩大,让人心悸。

    “这便是辽军吗?”

    曹佾上次跟着沈安见识过辽军,可那是遭遇战,辽军的规模不算大,一接触发现不对劲后,辽军就迅速远遁。

    眼前数万辽骑正在演练进攻,后面还不知道有没有。

    一个官员来了,他仔细看看使团成员,说道:“军士留下,其余人等,跟着某来。”

    众人跟着他进城,在一个大宅院外被搜身。

    曹佾哪怕再落魄,可也没经历过这等事儿,他冷冷的道:“搜这般仔细,这是担心什么?”

    搜身的军士没搭理他,边上的官员笑道:“我方使者在汴梁也是要搜身的吧。”

    “那是皇宫,而且也没那么细致……”

    “这是沙场!不细致怎么行?”

    双方从此刻开始就是对头了。

    稍后使团再度被截下,只许三人进去。

    曹佾指指柳客和沈安,“你们二人跟着某进去。”

    “是。”

    马上就要见到耶律洪基了,沈安有些好奇。

    这一路都有气息彪悍的军士在边上警戒,看着宋人的目光多了些挑衅。

    沈安知道这是常建仁斩杀辽人的后遗症。

    汴梁皇城外的那一刀,让辽人惊怖。

    原来汉儿也有这等悍勇的文官吗?

    现在是辽军的主场,他们自然要挑衅,希望宋人中有人能站出来回应,然后斩杀此人。

第978章 脚滑了

    正厅里并未有奢华的布置,但当耶律洪基坐在中间,下面站着两排文武官员时,一股叫做王霸之气的气息就这么散发开来。

    “陛下,宋人派来了使团,还是从雁门来的,使者是曹佾,就是赵祯时的国舅。”

    “曹佾?”耶律洪基冷冷的道:“曹佾……朕记着赵祯没有孩子吧。”

    来禀告的官员马上就转身道:“陛下有令,别对宋人太客气。”

    “朕一直在期待着,想看看赵曙的胆色,如今他派来了曹佾,却是让朕失望了。”

    耶律洪基点漆般的眼睛看着群臣,讥诮的道:“他若是派了富弼来,朕还要夸他有胆色,可曹佾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朕谈话?”

    有人说道:“如此稍后臣等会和曹佾交涉,陛下只管旁观就是。”

    稍后曹佾三人被带了进来。

    行礼之后,耶律洪基拿起一本书仔细看着,压根不搭理。

    这是冷遇,很考验使者的策略。

    “敢问陛下,辽国屯兵朔州意欲何为?”

    曹佾昂首挺胸的问道,很有气势。

    耶律洪基依旧是眼皮子都不抬一下,边上有官员说道:“狩猎!”

    扯尼玛淡!

    曹佾说道:“这冰天雪地的,狩猎?”

    忽悠人也得讲智商的好不好,你这个理由太差了,连三岁孩子都骗不过。

    官员淡淡的道:“乐意。大辽地域广阔,只要陛下愿意,哪都是狩猎场。”

    这话说的极为霸气。

    曹佾冷冷的道:“就不怕被冻死?”

    艹!

    沈安在边上忍不住想笑,而柳客却有些急,他担心曹佾激怒了耶律洪基。

    耶律洪基看了曹佾一眼,微微摇头,觉得这等激将法对自己无用。

    而且他也因此调低了对曹佾的看法,觉得这就是个无用的纨绔外戚。

    他接着就想到了萧观音……

    那个女人,最近在催促什么……石头记的作者,说是啥时候能把石头记的作者给弄来大辽,她每天就盯着作者写书。

    读书读傻了!

    他给自己的皇后下了个定语,但心中却为之一松。

    皇后是个痴呆文妇,总比是个野心勃勃的强。

    “……宋皇派了多少军队来?”

    一个官员问道。

    “百万大军,一眼看不到边。战马喷出的气息遮蔽了天空,将士们的脚步声震动天地……天地为之变色。”曹佾开始满嘴跑火车,说谎说得自己都信了。

    但是这话没人会信,因为百万大军北上的话,光是粮草就能让包拯崩溃。

    “这是要和大辽决战吗?”

    “是。”

    曹佾寸步不让,颇有些二愣子的精神头。

    “怯弱之宋,也敢和大辽抗衡吗?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两边的官员们都笑了起来,极为得意。

    “府州。”曹佾一字一顿的道:“还有雄州。是谁怯弱?”

    呃!

    那些官员就像是被扼住了咽喉,笑声终止,然后有人冷笑道:“你等偷袭罢了,如若不然,此刻大辽的大军在此,你等可敢来一战吗?”

    这话说的极好,也很不要脸。

    曹佾冷笑道:“这天寒地冻的,这么多大军囤积于此,每日要消耗不少钱粮吧?”

    辽人管支出的官员要疯了吧?

    那么多钱粮消耗,你耶律洪基倒是潇洒了,可留下的却是一屁股烂账。

    耶律洪基抬头,冷冷的道:“尖牙利齿,这便是宋人的外戚吗?朕记得有人说宋人的外戚不得干政,今日这是为何?难道宋人的官员都死光了吗?”

    这话尖锐,曹佾按理不好回答。

    柳客正准备出声,曹佾讥诮的道:“大宋官员要忙着为官家治理天下,也就是外臣这等无所事事之辈才会被派来出使……啧啧!”

    他看着左右的辽官,叹道:“这么多官员来了这里……难道辽国不需要治理吗?或是说辽国早就习惯了各自为政……”

    “放肆!”

    耶律洪基冷冷的道:“朕就是斩杀了你,赵曙也不敢如何,你可信吗?”

    辽国的结构是在向中原学,但广袤的草原上,那些部族在不断繁衍生息,他们虽然奉辽人为主,可这只是一个松散的联盟,一旦不对劲,随时都有可能会翻脸。

    耶律洪基花钱大手大脚,只得增加这些部族的赋税贡献,所以草原上的叛乱络绎不绝,虽然规模不大,但也是给辽人敲响了警钟。

    曹佾一下就揭开了耶律洪基的伤疤,让他不得不正视这位国舅。

    曹佾瞬间就兴奋了,让人莫名其妙的兴奋了起来,“若是如此,动手就是了!”

    众人无语,愕然看着这位国舅。

    大家都是见多识广的老狐狸,可这等主动求死的使者还真没见过。

    看看他的兴奋吧,连眼角都在颤抖,可见是真的。

    面对这种滚刀肉,连耶律洪基都没辙了,他摆摆手道:

    “使者无礼,赶走,马上准备进攻。”

    耶律洪基说完就再次拿起书。

    “回去!”

    不用人赶,曹佾就雄赳赳气昂昂的转身出去。

    这一趟出使就是要激怒耶律洪基,让辽人去进攻地势险要的雁门。

    沈安一直在观察着耶律洪基,见他摸着书卷的手依旧稳定,心中就有了数。

    “赶紧走!”

    有人开始驱赶宋人,沈安笑道:“走了啊!回头见。”

    嗯?

    耶律洪基觉得这话怎么听着就不对劲,他抬头看去,正好沈安笑吟吟的拱手。

    “你是谁?”

    沈安穿着六品文官的官服,在这个年纪极为难得,耶律洪基想了想宋人那边最近的年轻俊彦,好像没发现有谁符合这个年纪。

    沈安一怔,笑道:“外臣曹雪芹。”

    曹雪芹?

    耶律洪基淡淡的道:“名字不错。”

    沈安笑着出了大厅,在外面突然蹲下。

    “赶紧走!”

    送他们出去的官员不耐烦的看着沈安,见他的鞋子脱了,不屑的道:“鞋子都掉了,可见张皇。”

    可曹佾却知道沈安绝壁不可能犯这种错,所以他下意识的就配合了一把,说道:“某的肚子疼!”

    官员皱眉道:“这里没茅厕。”

    说完他不禁就乐了,心想要是曹佾在这里当场拉出来,大宋的颜面无存不说,回去赵曙得收拾他。

    他就这么关注着曹佾,那边的沈安右手扣住了鞋帮子,用力拉了一下,鞋帮子那里就开了个口。

    下面竟然是空的。

    他从下面取出一个小东西,然后摸摸外面,觉得有温度,就放在了窗户的下面。

    这是个全木建筑,看着古色古香……应当是当年大宋的某个豪绅家庭的宅院,后来朔州丢给辽人后,就变成了他们的地方。

    木建筑好啊!

    沈安起身,笑道:“天气太冷,脚干的打滑了。”

    “走吧。”

    ……

    沈安等人出去后,有官员说道:“陛下,从曹佾的言行来看,宋人应当是有援军到了雁门,只是数量不明,不好进攻。”

    “没什么不好进攻。”

    耶律洪基冷冷的道:“宋人能有多少援军?从消息出去到宋军来援,步卒可能从汴梁走到雁门?”

    众人摇头,有武将钦佩的道:“陛下英明,从汴梁到此,若是步卒的话,大概还在半路上。可全是骑兵?宋人的骑兵……”

    他看着众人笑道:“那不就是个笑话吗?”

    “哈哈哈哈!”

    耶律洪基赞赏的看了这个武将一眼,说道:“再坚固的城墙也经不住投石机的长久打击,所以……只要坚持,宋人就会出关来战……”

    “陛下英明。”

    群臣山呼,随即有人提醒道:“陛下,当年大辽攻打雁门关时,杨业就是趁着熟悉小路,带着小股骑兵从大军的背后突袭……此次宋人不知道是谁领军,若是旁人倒也罢了,若是知兵的,怕是还会想着故技重施。”

    “宋人能领军的不外乎就是几个宰辅,韩琦是个笑话,曾公亮装模作样倒是还行,欧阳修……”耶律洪基刻薄的道:“欧阳修怕是连路都看不清。至于富弼,小打小闹还行,大军对垒,他还差得远呢!”

    众人都点头称是,有人说道:“陛下,还有个包拯呢!”

    “是啊!包拯上次也领军出击过。”

    “那是做样子。”耶律洪基早就弄清楚了这些情况,“包拯出来是掌总的,实则做事的是沈安那个年轻人。年轻人呐,大辽何时才能有这等文武全才的年轻人?”

    这话有些打击士气,一个年轻武将昂首道:“陛下放下,那沈安不来则以,他若是敢来,只要进入臣的视线之内,臣若是弄不死他,回头就弄死自己!”

    这个豪气值得鼓励,耶律洪基赞许的道:“好,朕便嘉许你的勇气,回头若是要攻打雁门,朕便让你去打前锋。”

    “多谢陛下。”年轻将领欢天喜地的,让那些老狐狸们都不禁笑了,回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陛下,臣那时还年轻,记得每次宋使来到大辽总是卑微,每年给钱不敢含糊,那日子……真是好啊!”

    耶律洪基点点头,“这日子断不了,大辽会继续强盛下去,百年千年,直至天荒地老……”

    众人齐齐躬身,“大辽万岁。”

    耶律洪基难得露出了微笑,说道:“宋人这几年有些起色,胜了大辽两次,这是疏忽轻敌导致的败绩,让朕很难堪。”

    “臣等有罪。”群臣按照规矩请罪,耶律洪基冷冷的道:“所以朕来了,破例来到朔州,就是想看看赵曙要怎么应对。”

    “他可敢尽起大军前来决战吗?他不敢!”

    耶律洪基知道战前要鼓舞士气,可怎么鼓舞?最好的办法就是贬低对手,也就是战略上轻视对手。

    他摸摸手上的扳指,神色肃杀:“速去打听宋人有多少援军,统军的是谁,一旦确定了,朕要让赵曙好看!”

    “是。”

    随着耶律洪基的命令,辽军斥候疯狂的扑向了雁门。

    耶律洪基拿起一本书,说道:“你等自去了吧。”

    众人告退,出去后都面露兴奋之色,却无人注意到窗下的那个小东西。

    小东西的温度很稳定,但那温度在缓缓移动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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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晚安!

第979章 气疯了的耶律洪基(为国庆加更)

    大宋使团一路回去,在下午的时候,遇到了一群商人打扮的辽人。

    这些辽人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和监督他们离去的辽军笑谈了几句,等得知是宋人的使团时,他们都笑了。

    “陛下亲率大军至此,宋人定然是害怕了,所以派人来摇尾乞怜,哈哈哈!”

    “那是,若是不恭,说不定第二次澶渊之盟,不,是雁门之盟就会出现。”

    “咦,到时候咱们能在雁门贸易,这也不错呀!”

    “也是。”

    辽人们一路回到朔州城时,天都已经黑了。

    “我等是雄州榷场的人,来向陛下禀告今年的收益。”

    “陛下此刻不见人。”

    他们来自于雄州,托耶律洪基喜欢云游四方的福,每次要面见他很不容易。而榷场贸易是耶律洪基看重的事,他们只能亲自赶来。

    “好吧,那咱们先去洗漱吃饭,好生睡一觉,明日再来。”

    这些商人被带着去安歇,其中一人突然想了想,说道:“今日宋人的使团里……有个人某怎么觉着有些眼熟呢?只是却想不起来是谁……”

    “是谁?”

    “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别想……”

    商人边走边摇头,眉头却越皱越紧……

    ……

    耶律洪基在看奏疏。

    他是喜欢游猎,可疆域庞大的大辽需要他来看守,奏疏是他了解政事的工具,而密谍就是最好的情报补充。

    他看完奏疏,一个密谍进来禀告。

    “西夏人的游骑被压制住了,我军在不断推进,不过西夏人很坚韧,还把沿途的房屋等东西都毁掉了……”

    “坚壁清野!有趣的小子!”耶律洪基说的小子是李谅祚,可他的眼神却不有趣,冷冰冰的。

    以前辽国曾经攻进西夏,西夏就是用坚壁清野来对付他们。

    那一次辽国失败了。

    这一次呢?

    “慢慢来。”

    这就是耶律洪基的应对方式。

    咱们不求一战撂倒李谅祚,但要让他痛,让他痛不欲生。

    “是。”

    “去吧。”

    耶律洪基摆摆手,密谍出去后,有服侍他的内侍去关门。

    室内有炭盆,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外面的密谍突然吸吸鼻子,皱眉道:“味道怎么有些奇怪呢?”

    就在窗下,那个小东西里突然有光亮闪动了一下,然后破开了一条缝隙……

    有液体缓缓流淌出来,很慢,很粘稠。

    密谍摇摇头,隐入了黑暗之中。

    窗下,火头突然从小东西里窜了出来,接着顺着那些许液体蔓延……

    火焰渐渐大了起来,从下面燃烧上去。

    黑暗中,一个侍卫从前方走过,看到火头后不禁尖叫起来,“起火了!”

    这里住着耶律洪基,周围的侍卫很多,闻声就冲了过来。

    火焰已经冲到了窗户上,然后顺着燃烧了进去。

    耶律洪基在后面看奏疏,因为寒冷,所以大门关闭。

    那个内侍在边上靠着墙壁打盹,耶律洪基听到外面的喊声后就抬头,然后就看到了窗户那里窜进来的火焰。

    “起火了!”

    他一脚踹开案几,撒腿就跑。

    那个内侍睁开眼睛,被火焰吓了一跳,就喊道:“救命啊!”

    耶律洪基已经冲了过去,正准备开门,大门就嘭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撞开了。

    猝不及防的耶律洪基被大门撞到了鼻子,剧痛让他骂道:“滚开!”

    当先冲进来的侍卫不由分说的一把抱住耶律洪基,然后转身就跑。

    这个侍卫身材高大,力气更大,抱着耶律洪基轻松的就冲了出去。

    “放开朕!”

    外面闻讯赶来了许多人,文武官员们都有,大家看着被抱着出来的耶律洪基,顿时就傻眼了。

    “陛下……”

    “陛下这是被烧着了?”

    “叫郎中来,快!”

    “……”

    耶律洪基要气疯了,他觉得自己这个模样威严扫地,所以骂道:“放开朕!朕要杀了你,杀了你!”

    朕是皇帝,你就算是要救也只能是背着,何况朕屁事没有,你抱什么抱?

    那个侍卫此刻才想起来,结果他刚放下耶律洪基,耶律洪基就拔刀,刀光一闪,边上的一个侍卫就被剁了。

    身后的火焰升腾起来,各处都被惊动了,无数人在呼叫救火……

    耶律洪基持刀喘息着,目光阴冷。

    “查!查清楚!”

    话很简单,却带着森冷的杀机。

    至于身后的那个侍卫,耶律洪基很想一刀把他也剁了,可大家都看到是他抱着自己出来的,若是现在杀了他,那就是忘恩负义。

    忍!

    他的脸在火焰的照耀下变成了铁青,目光转动间,那些文武官员都低下了头。

    这火是谁点的?

    这一把火肯定烧不死耶律洪基,却能恶心到他。

    这人缺大德了啊!

    若是找不到放火的人,大伙儿以后就得小心密谍了。

    “谁干的?刚才谁在外面?”

    耶律洪基的话提醒了众人,侍卫们马上就开始问话,最后被拉出来的却是那个来禀告消息的密谍。

    卧槽!

    众人看着密谍的目光都不对了。

    这人竟然是奸细?

    密谍跪下,茫然的道:“陛下,小人没有放火啊!”

    嘭!

    一截燃烧的木柱子轰然倒下,火焰骤然升高,大放光明。

    耶律洪基缓缓收刀入鞘,边上有内侍递上热茶,他接过,看了群臣一眼,说道:“是谁在作祟?是叛贼!是叛逆!”

    他的声音渐渐尖锐,面色冷峻,“耶律重元狼子野心,密谋行刺……朕念及他是长辈,留了全尸……”

    “陛下仁慈。”

    这年头留全尸真的是仁慈了,否则直接扔出去喂狗。

    “仁慈?”耶律洪基冷笑道:“可他的同党还在,还有不少!他们在黑暗之中窥探着朕,窥探着这个兴盛中的大辽。他们在不满,他们惧怕大辽在朕的治理下蒸蒸日上,那样他们的龃龉心思再也无法实现……那群啃噬草根的地鼠……都是一群胆小鬼!”

    耶律重元父子谋逆之事影响颇大,从动手到扫清同党,耶律洪基耗费了不少时间,大辽内部一片腥风血雨。

    可就在他认为自己已经扫清了那些逆贼之时,一把火把帝王的猜忌心和怒火又重新点燃了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身后的大火越发的旺盛了,那些救火的侍卫被高温逼着节节后退。

    耶律洪基觉得背后很暖和,但心口却在发凉。

    “这把火是那些逆贼点的。”一个文官喊道:“该把他们揪出来,奴役他们的妻女,杀光他们的男丁!”

    这是草原的法则,大辽依旧喜欢这种法则。

    “对,陛下,臣请去清查逆党!”

    “……”

    众人都义愤填膺的在表态,唯恐盛怒之下的耶律洪基把自己当做是逆贼。

    耶律洪基满意的点点头,看着跪在前方的密谍说道:“说出你的同党,朕饶你家人。”

    按照以往的惯例来说,这就是洪恩。

    密谍惨笑道:“陛下,小人先前出来时就嗅到了些味道……就像是……油灯点燃后的味道,小人此刻最痛恨的就是当时没有寻找这股味道的来源,否则此刻小人就是功臣,而不是罪人……”

    作为密谍,他知道除非是能找到真正的纵火者,否则他死定了。

    但他并未畏惧死亡,从成为密谍开始,他就有死亡的觉悟。可他如今却觉得这种死法有些荒谬。

    “小人对大辽忠心耿耿,自问从未犯错,可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就让小人成了罪人……”

    他抬起头来,嘶吼道:“小人不服!不服!”

    凄厉的喊声伴随着大火一起冲上云霄,耶律洪基的眼中冰冷,微微摆手,有侍卫提刀上去。

    刀光一闪,人头落地。

    “逆贼!”耶律洪基吩咐道:“拿了他全家人,男的杀光,女的为奴!”

    “是。”

    有侍卫上马消失在黑夜之中。

    耶律洪基回身看着越烧越大的大火,觉得这个地方没法再住了,就说道:“另外找个地方。”

    “是。”

    大火在蔓延,周围住着的都是重臣,此刻他们看着火头,都担心把自己的住处给烧了。

    “推倒围墙方能隔绝大火!”

    一个军士提出了这个建议,被上官一巴掌扇倒在地上。

    “这是陛下的住所,推倒围墙,那和推倒大辽并无区别,兆头不好,明白吗?某今日是在救你,否则任由你去说这话,有的是人会弄死你。”

    上官看着熊熊烈火,低声道:“告诉兄弟们,做个样子就罢了……反正陛下也没法在这边住了……”

    “是。”

    于是大火就更加的肆无忌惮了,很快就席卷到了隔壁。

    操蛋啊!

    那些臣子看着不断蔓延的大火,终于忍不住了。

    “救火!赶紧救火!”

    耶律洪基就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很好笑。

    “那些逆贼的胆子太小,一把火以为就能让朕失措?”

    “陛下,陛下!”

    这时外围有人在叫喊,耶律洪基看过去,就见有人在踮脚喊道:“陛下,先前来的是沈安……是沈安啊!”

    “什么?”

    耶律洪基一怔,招手道:“让他们过来。”

    这几个商人被引了过来,耶律洪基问道:“谁是沈安?”

    “陛下,小人今日在路上遇到了宋人的使团,其中一个文官小人觉着眼熟,后来一直想啊想,才想起那人就是沈安。”

    呃……

    众人面面相觑,觉得这事儿太荒谬了。

    一心北伐的沈安竟然来了大辽?

    而且他竟然还混进了使团里,成功的见到了耶律洪基。

    这胆子大的没边了呀!

    “你可认准了?”耶律洪基有个想法,却需要最后确定。

    商人说道:“陛下,小人一直在榷场做事,那年沈安去榷场清查走私,小人见过他,绝对不会错……那纯良的模样,天下就此一家……”

    “纯良?”耶律洪基想吐血,沈安纯良?扯尼玛淡!

    ……

    许久没加更了,一直三更九千字,觉得尽力而为了,累了。为了看今天的大阅兵,昨夜爵士码字到凌晨三点半,只为了今天早上能看大阅兵。今天看了大阅兵,看了许多……然后有些莫名的激动。然后……好像不加更就不舒服,不舒畅,那么就加更吧,为了共和国的七十华诞,为了这盛世。

第980章 连证据都没有,逃命

    大火在蔓延,火焰逼着耶律洪基只能站在街道上。

    这里已经被封锁住了,那些军士用各种器皿盛着水来回跑,但却是杯水车薪,大火不见减小。

    可没谁去关注这个。

    沈安来了。

    有官员说道:“那沈安是沈卞之子,子承父业,一心就想北伐。他在宋人那边颇为得势,赵曙重用他。关键是此人对外强硬,对大辽更是如此。府州和雄州之战都是他在主导,这等人就该杀了他,就该杀了他呀!”

    众人都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仿佛丢失了什么东西。

    府州和雄州两次交战,大辽威风不再,带来的负面影响至今未散。

    耶律洪基此次亲率大军来雁门,就是这个负面影响带来的决断。

    可以这么说,若非是有府州和雄州的败仗,耶律洪基此刻还在享受生活。

    “他这是想来窥探朕吗?有趣。”

    耶律洪基嘴里说着有趣,握着刀柄的手却越发的紧了。

    他看着两边,那些臣子和侍卫们的神色各异,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诡异。

    “该杀了他的呀!”

    一个文官突然顿足道:“那沈安对大辽充满了恨意,宋人这几年越发的蒸蒸日上,此人居功至伟……神威弩据闻就是此人弄出来的,还有那个金肥丹……火药也是他改进的……陛下,这等人若是弄死了他,对宋人而言就是少了十万精锐,十万精锐呐!”

    众人不禁都点点头,有人苦笑道:“若是知道他在使团里,某拼死也要弄死他……不对,陛下,此刻派出精锐去追杀他……对,还来得及,还来得及!”

    耶律洪基是气坏了,所以没反应过来,此刻被这么一提醒,他就咆哮道:“去,派出曳落河,去追杀他……杀了他!”

    “陛下有令,曳落河全军出击!”

    马蹄声轰然远去,耶律洪基冷笑道:“沈安若是身死,赵曙可会心疼?”

    一个臣子笑道:“沈安于宋人而言就是宝贝,这个宝贝死在大辽……赵曙怕是会被气死,哈哈哈哈!”

    “准备迎接宋人的愤怒吧。”耶律洪基的心情渐渐好转了,“沈安一死,他们会发狂,随后……会政争。

    宋人最近弄了不少新东西,包括什么宗室革新,这些就是新政。朕一直在等着他们内部发生争斗,可却没有,为何?

    因为沈安在,此人在其中搅和,让那些反对者无法发作……若是没有他……

    若是没有他,韩琦等人和曾公亮等人会斗起来,还记得庆历年间吗?那时候范仲淹等人弄了个什么新政,结果闹腾的上下不宁,造成的分裂至今还在,这是让宋人不断衰弱的分裂……所以,沈安一死,好处之多,让朕不禁要感谢上苍。”

    他双手合十,冲着苍穹默念几句,然后说道:“这是好事,上天赐予大辽的好事。”

    一件坏事变成好事,这便是上苍在保佑大辽。

    耶律洪基不禁虔诚的祈祷着。

    去追查起火事件的侍卫回来了,一脸懵逼的道:“陛下,那沈安……那沈安就是自称曹雪芹的那个……”

    啥?

    耶律洪基想起那个宋人在临走前的微笑,很是从容和老实。

    是了,老实。

    老实就是纯良。

    沈安看着纯良,天下独此一个的纯良。

    耶律洪基想挖掉自己的眼睛,愤恨让他的呼吸急促,面色潮红。

    若是当时有人能认出沈安来,此刻沈安就该跪在他的身前哀求。

    “那个骗子!”

    耶律洪基怒道:“竟然化名,曹雪芹……曹雪芹……”

    朕还夸赞了这个名字不错,可特么的谁曾想竟然是化名,假的!

    他一脚把侍卫踢翻,怒吼道:“再派人去,把马跑死了也要抓到他,要活的,朕要让他跪在身前求饶……”

    “是。”

    马蹄声再起,随即远去。

    侍卫爬起来,低头道:“陛下,先前那沈安出来之后,就蹲在窗户边上,说是鞋子掉了……”

    耶律洪基回身,大家齐齐看着那个还在燃烧的地方。

    房屋已经倒塌,可那个房屋的大致构造大家都记得。

    窗户边上,然后弄了个什么东西……

    耶律洪基问道:“朕记得火头最先就是从窗户那里窜进去的……”

    “陛下,火头就是从窗户那里开始的。”

    瞬间众人就傻眼了。

    这把火竟然是沈安点的?

    这厮先是化名为曹雪芹,跟着使团混进了朔州城,接着大摇大摆的见了耶律洪基。

    “他是来窥探朕的。”耶律洪基怒道:“可谁都没认出他来,任由他放肆的打量着朕,任由他在看着大辽铁骑的虚实,这是耻辱!”

    是啊!

    大家都知道这是耻辱。

    “无耻!”

    主辱臣死,一个文官面红耳赤的道:“陛下,此等人……无胆之辈,不敢报上真名,否则那曹佾哪有资格担任什么正使……鼠辈,无耻之尤!不要脸!”

    “上次记得宋使来时,臣问过他沈安何许人,他一脸认真的说沈安纯良宽厚,最喜以德服人……那个骗子!宋人都是骗子!”

    一个年轻的武将在咆哮着:“陛下,臣愿率军前去追杀沈安,不成功……臣就不回来了。”

    他的一个对头比较阴,就冷笑道:“先前你在陛下的面前说了什么?那沈安不来就罢了,他若是敢来,你若是弄不死他,回头就弄死自己……如今沈安来了,又走了,你怎地还不去死?”

    艹!

    年轻武将也想起了这茬事,当时耶律洪基还因此对他赞赏有加。

    那时的他意气风发,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可现在呢?

    现在沈安大摇大摆的来了,又大摇大摆的走了,还顺带不要脸的放了一把火。

    “啊……”

    年轻武将大吼一声,冲过去和对头打作一团。

    “够了!”

    耶律洪基怒道:“赶出去!”

    文官们鄙夷的看着那两个武人,有侍卫拎着棍子进来,一路把他们抽打了出去。

    一个文官目光炯炯的道:“陛下,咱们可以派出使者去汴梁,当着赵曙的面揭穿此事,让他惩处沈安,否则大军南下,顷刻灭国!”

    耶律洪基看了此人一眼,觉得这样的蠢货就该去草原放牧。

    有人苦笑道:“那沈安并未留下把柄……正所谓捉贼拿赃,捉奸拿双,咱们什么都没拿到,就凭着一张嘴就想让宋人认罪,可能吗?”

    呃!

    文官悲愤的道:“难道就这么忍了?”

    “沈安他们肯定会很慢,咱们的马比他们的更好,所以……”

    众人都冷冷的笑着,想象着沈安被抓回来的场景。

    “朕要让他生死两难!”

    耶律洪基一拳捶打在土墙上,沙土的往下落。

    “好力气,陛下神力啊!”

    “臣妄为武人,可差陛下多了。”

    “陛下威武!”

    大辽才将被沈安羞辱,耶律洪基就用一拳提振了大家的心气。

    耶律洪基只觉得拳头那里疼痛难忍,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说道:“朕这便去歇息了,有了沈安的消息,随时来报。”

    “是。”

    众人恭送走了他,有人拿着火把,凑到墙边去看。

    “陛下的拳脚越发的厉害了,这样的一拳怕是会……怕是会……怎么有血?”

    这人愕然,然后又觉得不大妥当。

    大家才将夸赞了耶律洪基的神力,你这边就来了个现场揭穿……

    你太有才了呀!

    这人缓缓回身,发现身后竟然没人了。

    这等事不在场最好。你说掩耳盗铃也好,欲盖弥彰也罢,总之一句话:能装傻就装傻。

    “人呢?人呢?”

    ……

    今夜的月亮很清冷,凄凄惨惨的挂在天上。

    那些枯黄的植被沐浴在月光之下,显得格外的萧瑟。

    “快!”

    马蹄声由远及近,飞快而过。

    从出了朔州之后,沈安就在催促着大家赶路。

    曹佾虽然是武将后代,可此刻夜风凌冽,吹的他露在外面的肌肤都麻木了。

    关键是他不知道沈安为何要这么急。

    “安北,为何要急匆匆的赶路?”

    柳客也有些不解,“归信侯,辽人虽然凶狠,可追杀使者这等事他们还是干不出来的。”

    沈安在催促着战马赶路,一张嘴寒风就钻进了咽喉里,他咳嗽一声,说道:“某在耶律洪基的窗户下面弄了个东西……”

    “啥东西?”

    曹佾觉得事情怕是有些不妙。

    按照他对沈安的了解,能让这厮认为耶律洪基会派人来追杀使团的事儿……那就是大事,能把耶律洪基气吐血的大事。

    柳客笑道:“只要不是什么痛骂耶律洪基的书信,自然就无事。咱们慢些,不着急。”

    年轻人,你的定力还是差了些啊!

    沈安的声音在寒风中传来,很清晰:“出发前某让书院的学生们弄了个定时的东西,类似于火折子……火折子知道吧?”

    “知道,不就是盖着暗燃,要用的时候拿出来吹几下就燃起来的东西吗?”

    这个谁都知道。

    沈安笑道:“某在后面装了调制好的火油,很厉害的火油……”

    卧槽!

    柳客傻眼了。

    “你……你竟然在耶律洪基的房间外面纵火?”

    “对。”

    “你确定会烧起来?”

    “书院的学生们为此试验了多次,绝对没问题。”

    柳客面色惨白,喊道:“快跑!”

    耶律洪基被这么一把火给烧了,绝壁要发狂啊!

    曹佾骂道:“安北,你这个缺德带冒烟的……兄弟们,耶律洪基要发狂了,快跑啊!”

    “归信侯一把火烧了耶律洪基的住所,快跑啊!”

    “快跑!”

    消息顺着传下去,使团的人都要疯了。

    大宋和辽国互相派出使者多年了,可有谁在对方皇帝的住所纵火的?

    它就压根没有。

    今日沈安这一把火绝壁要载入史册了。

    这是好名还是恶名,目前还不得而知。

    目前使团的人只有一个念头……

    “咱们若是被抓到了,耶律洪基绝对会让咱们生死两难……”

    “兄弟们,跑啊!”

第981章 某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人

    当看到雁门关时,曹佾回身看了一眼,说道:“辽人没追上咱们,兄弟们,进关了。”

    “万岁!”

    这一路疾驰,他们从未合过眼,就担心被追兵给追上。

    可最终他们还是逃出了生天。

    “某竟然没死?哈哈哈哈!”

    一个官员手舞足蹈的在狂笑着。

    “死里逃生,死里逃生啊!”

    有人跪地哽咽,可见这一路的压力有多大。

    曹佾下马走向沈安,叹道:“安北,咱就不能安生些吗?你那个东西若是出了岔子,咱们这趟就回不来了呀!什么妻儿,什么钱财都没了。”

    柳客的腿都软了,全靠一个军士扶着走过来。他的眼睛红彤彤的,不知道是一夜未睡还是哭了。

    “归信侯,咱们下次能不能不这样啊?”

    “能。”沈安认真的道:“某只是看着那窗户不错,就想让耶律洪基换了水晶窗户,于是就帮他一把……”

    你这个骗子!

    众人都从沈安的身边往前去,人人步履蹒跚。

    “又哭又笑的,这是怎么了?”

    “他们怎么像是才从龙潭虎穴里逃了回来。”

    “包相来了。”

    包拯亲自出迎,给足了大家的面子。

    “怎地那么快就回来了?”

    他算过行程,觉得使团缓缓而行的话,应当在明天归来。

    “包相……”

    柳客看到包拯就像是见到了亲爹般的,委屈就不可抑制的冒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

    包拯却没搭理他,目光越过他,看向了沈安。

    “没被发现吧?”

    看到沈安无事,包拯就恢复了宰辅的威严。

    “没。”沈安嬉笑道:“耶律洪基很威严,提及屯兵朔州之事,辽人说是狩猎。”

    “虚伪!”包拯不屑的道:“朔州在西夏和大宋之间,他屯兵于此,为的只是左右逢源。一国之君自然该有一番气概,他竟然隐瞒,可见格局不大。”

    “包公高见。”

    沈安是真的觉得包拯对耶律洪基的看法没错,眼光独到。

    这位皇帝登基后没啥作为,兴宗教,好享受,这些不断在消耗着辽国的实力。

    而耶律重元父子谋逆之事对辽国的政治产生了深远的印象,以后他更是逼死了萧观音,甚至自己的儿子都没逃过一劫。

    许多人说耶律浚是奸贼耶律乙辛弄死的,可若是没有耶律洪基的首肯,弄死了耶律浚的耶律乙辛能活?

    耶律洪基还喜欢诗词歌赋,对中原文化颇为倾慕。可你是帝王啊!

    沈安想起了李后主,又想起了赵佶。

    这二位都是艺术家,可最后的结局都很惨。

    辽国的掘墓人在沈安看来就是这位耶律洪基。

    “包相……”

    柳客又喊了一声,包拯皱眉道:“有什么事咋咋呼呼的?遇事要镇定,天大的事有老夫在,不用慌!”

    柳客看了沈安一眼,说道:“包相,归信侯在耶律洪基的住所点了一把火……”

    “什么?”

    包拯愕然,嘴角抽搐了一下问道:“什么火?”

    柳客说道:“归信侯临走前在耶律洪基的房间外面,留下了一个书院弄的小东西,说是能纵火……”

    操蛋啊!

    包拯看着沈安,目光中多了沉痛。

    出发前官家再三交代,让老夫看着这个小子,官家……臣辜负了您的信任!

    这一刻包拯悲愤不已。

    “包公,耶律洪基找不到证据,您放心好了。”

    沈安在出发前就准备了些小零碎,原以为没有用武之地,可没想到竟然能烧一把耶律洪基,让他的心情大好。

    包拯却想到了另一个可能,“会不会没燃起来?”

    若是没燃起来,大家就当没这回事。

    沈安笃定的道:“书院那些杂学弟子弄这个手到擒来,为了可靠,他们试验了无数次,您放心,若是燃不起来,某就单骑杀到朔州城去。”

    包拯瞬间就举起手,习惯性的想拍过去,可想想不对,就收了回来,假装抚了一下鬓角的长发,然后沉声道:“去打探消息。”

    “包公,邙山军一直有人在后面……稍后消息就来了。”

    沈安觉得自己的安排再无错漏,所以有些小瑟。

    可包拯却越发的恼火了。

    你不顶嘴会死?

    他阴郁的瞥了沈安一眼,暴风雨在酝酿之中……

    “有人来了。”

    这时城头有人在喊,同时弓弩举起。

    “三骑!”

    “是便衣。”

    警报解除,包拯趁着众人看向外面的机会,一巴掌就呼了过去。

    沈安捂着后脑勺,龇牙咧嘴的道:“某没犯错。”

    “你在作死!”包拯怒道:“若是耶律洪基提前发现了,万骑倾巢出动,你往哪逃?就为了烧一把火吓唬吓唬耶律洪基,让他丢个人,你竟然就敢冒险……你把妻儿和妹妹置于何地?蠢!愚不可及!”

    沈安低头,“此事某有把握。”

    包拯冷冷的道:“荆轲和秦舞阳去秦国前也有把握!”

    呃!

    这个梗让沈安无话可说。

    荆轲和秦舞阳出发前阵势弄的颇大。太子丹在易水边为他送行,高渐离击筑,荆轲高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呵气为虹,太子丹下跪……

    沈安觉得这太高调了。

    可哥却很低调啊!

    “你用了何名?”

    包拯在担心沈安出错,到时候耶律洪基恼羞成怒之下,会据此找麻烦。

    沈安说道:“曹雪芹。”

    曹大,这个真是口滑了啊!

    他才想起自己断更了许久,家中的妻子也不念叨了,只是外面有些怨言。

    石头记从杨家传出了手抄本后,市面上渐渐多了起来,看过的人大多叫好,对书里的人物大加赞赏。

    可那个盐菜扣肉坏得很,竟然断掉了,一时间引得不少人在叫骂,若是知道住所的话,这些人大抵会去扔臭鸡蛋。

    “曹雪芹?”包拯没好气的道:“这个名字不怎么样!”

    前方三骑近前,近前道:“包相,郎君,昨夜耶律洪基的住所起火,耶律洪基被人抱了出来,大火难以控制,最后延绵了许久,我等走的时候都还在燃烧……”

    这三人就是留在后面的乡兵,此刻他们看向沈安的目光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崇敬。

    “郎君,您差点烧死了耶律洪基。”

    “耶律洪基斩杀了一个侍卫,还斩杀了一个密谍……咆哮声隔着老远都能听到。”

    “随后曳落河全军出击……”

    众人看着沈安,才发现一个问题。

    曹佾毕竟是武人世家出身,他下意识的道:“王者不应怒而兴兵……耶律洪基的心已经乱了。”

    “未战先乱,这便是先声夺人啊!”

    曹佾频频点头,“安北,某还以为你是胡闹,谁知仔细一想,才发现你竟然是在先声夺人……这谋略,某服气。”

    包拯也欣慰的道:“竟然这般吗?好,好,好啊!”

    “只是小手段罢了。”沈安很是淡然,可心中却在犯嘀咕。

    他弄这个只是想给耶律洪基一个见面礼,恶作剧般的见面礼,至于什么先声夺人,他压根就没想过。

    可曹佾和包拯他们一脑补,就把他的恶作剧变成了名将的谋划。

    哥这是自带光环吗?

    “敌军来袭!”

    城头上传来尖利的喊声,接着钟声响起。

    铛铛铛……

    “赶紧进去!”

    包拯催促着众人进去,自己落在最后,对沈安说道:“来之前官家说耶律洪基示威的可能更大,不过被你这把火一烧,他却骑虎难下了……”

    沈安回身看着远方,说道:“包公,大宋和辽人两次交锋都是偷偷摸摸的,这不好……若是正面对垒能胜了辽人,包公,这对大宋的军心士气的作用不可估量啊!”

    府州是偷袭反偷袭,雄州是沈安偷袭,大宋和辽人依旧没有正面交锋。

    这次机会就来了。

    “关门!”

    沉重的大门缓缓关闭,巨大的门栓插进去……

    城头上,包拯已经看到了那些辽骑。

    “上万人。”

    包拯摇头道:“他们不可能攻城。”

    “这便是曳落河!”

    沈安贪婪的看着那些披甲骑兵,他们全身覆盖在甲衣里,包括马身上也覆盖着轻甲。

    人马的脸都笼罩在面甲里,呼出的白气缓缓上升。

    战马在减速,当先一个辽将突前,盯住了城头。

    他举起手。

    呛啷!

    瞬间无数拔刀的声音响起,一股森然的杀气笼罩在关城前。

    “这便是曳落河吗?”

    所谓曳落河,实际上更像是一种荣誉称号,从这支轻甲骑兵来看,应当实力不俗。

    “弩弓!”

    随着命令,弩手开始在后面集结。

    “宋人无耻!”

    一个辽军策马到了关城前,怒吼道:“使者纵火,无耻之尤……”

    曹佾有些尴尬的道:“没有证据吧?”

    包拯淡淡的道:“前汉时,那些使者别说是纵火,灭国都干过。”

    是啊!

    那些前辈们豪迈的一塌糊涂,十几人,几十人就敢去灭国,这等豪气千年后依旧在激励着后人,让后辈知道汉儿曾经是这个世间最悍勇的存在,无可匹敌!

    “谎言!”

    包拯随口给了答案,一个大嗓门的军士冲着下面喊道:“这是谎言,无耻的谎言!”

    那辽人怒道:“众目睽睽之下……”

    “证据何在?污蔑人也没这样的,空口白牙的就说大宋使者纵火,这要不要脸了?”

    辽人愕然,嘴唇蠕动着,却找不到反驳的话。

    “这特么……这特么……就没见过这样无耻之人!干了坏事还让人无话可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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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2章 你的嘴难道开过光?

    两军对垒,然后口舌争执一番,这样的场景大抵只会出现在小规模战斗之前,或是小说里。

    可今日这一幕就发生在了雁门关前。

    “宋人无耻!”

    “辽人谎言!”

    “宋人无耻之尤!”

    “辽人谎话连篇!”

    “……”

    两个人在对骂,包拯冷笑道:“辽人想借机歇息吗?”

    沈安点头,“是。”

    “可能学了杨业的旧事?”

    所谓的杨业旧事,就是正面牵制,然后骑兵从别的地方绕到敌军的身后发动突袭。

    当年杨业就是靠着这么一招,直接击溃了辽军。那一战堪称是以少击多的典范。

    沈安摇头道:“就怕辽军后续还有人马赶来,到时候前后夹击……而且……辽军当年就吃过这样的亏,再蠢也不会重复错误。”

    包拯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心想你这是想说老夫蠢吗?

    “准备……”

    沈安突然站直了身体。

    辽军已经歇息完毕,一千余骑正在集结。

    那些辽骑拿出弓箭,然后听着一个将领训话。

    “这是试探!”

    沈安盯着那些辽军,知道这只是开胃菜。

    “床弩……”

    巨大的床弩被架了起来,粗大的弩箭弄上去……

    曹佾紧张的看着,辽军突然开始动作了。

    “胜!必胜!”

    伴随着整齐的欢呼,那些原地未动的辽军用长刀的刀背敲击着盾牌。

    有些沉闷的声音渐渐整齐,伴随着马蹄声,就像是在呼叫魂魄。

    噗噗噗……

    “准备盾牌!”

    张举嘶吼着,自己也弄了一面盾牌提在手中。

    “包公。”

    沈安早有准备,包拯接过盾牌,见沈安没有,就问道:“你为何不用?”

    沈安指指身边的严宝玉和闻小种,笑道:“有他们二人在,就算是射雕手在此,某也无惧。”

    严宝玉和闻小种长刀在手,都盯住了下面。

    敌军在不断接近中。

    “弩箭……放!”

    弩手们齐齐扣动弩机,就在弩箭升空时,曹佾喊道:“辽军退了。”

    沈安已经看到了,“很狡猾,果然是有备而来。”

    这一波弩箭无功而返,辽人又返身挑衅。

    几次三番后,连包拯都有些心浮气躁了。

    “包公,吃饭吧。”

    沈安摸摸肚子道:“咱们这一路赶回来……算下来有一天多没吃东西了。”

    包拯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吃饭吃饭!”

    弩手放下弓弩,随地坐下。

    有人挑着木桶来了。

    “今日吃什么?”

    “吃汤饼,热乎乎的汤饼,吃一碗下去,再大的风都不怕。”

    这种大锅做的汤饼味道极为浓郁,沈安也弄了一碗。

    辽军不知,依旧在来回试探。

    军人吃饭的速度常人难以想象,只闻一阵吸汤饼和喝汤的声音,没多久就吃的差不多了。

    黄春端着大碗,突然起身喊道:“来一碗?好吃的汤饼,汴梁口味,来不来?”

    他猥琐的挑挑眉,还伸出舌头去舔黏在嘴角的一小段面条,那场面……边上的沈安都皱眉偏过头去,觉得这厮的形象太差了,有损大宋的威武。

    城头上的宋军都跟着冒头,举着手中还在冒热气的碗喊道:“来吃爷爷的残羹剩饭吧!”

    雁门这边多年没发生冲突了,这些将士们大抵都以为这次依旧是互相叫骂和吓唬,不会发生惨烈的战斗,都笑的很开心。

    可辽军却没法开心。

    他们一路追杀而来,又冷又饿,看到宋军在吃着热气腾腾的饭食,肚子里都在打鼓般的叫唤着。

    “冲上去!”

    辽将喝道:“一轮之后回来。”

    宋军的弩箭威胁太大,在投石机没来之前,骑兵压根没法攻城。

    可来到这里就眼睁睁的看着宋军吃饭?

    辽将摇摇头,觉得耶律洪基会宰了自己。

    所以必须有所回应。

    一千余曳落河冲了出去。

    城头的宋军马上就叫喊着。

    “辽军来了。”

    “来了就来了,慌什么?”

    如果说先前辽军的试探大家都能看出来,那么这次他们一往无前的气势,让人知道,他们发怒了。

    “弩箭……”

    弩手们把碗放在一边,拿起弩弓,倾斜对准城头外面。

    “放箭……”

    嘭嘭嘭嘭!

    弩箭升空,然后降落。

    辽将看着这一幕,咬牙切齿的道:“要快!快啊!”

    只有速度才能避开弩箭。

    弩箭一头扎下来,后面的一百余辽军落马大半。

    但有这么一个缓冲,足够辽人射出手中的箭矢了。那些辽军从容的瞄准,然后松手……

    “盾牌……”

    沈安喊了一声,然后骂道:“他们是老手,小心!”

    能在弩箭的威胁下从容射箭,这不是老手才特么见鬼了!

    箭矢飞了上来,有反应慢的,或是遮挡不力的军士中箭,顿时就惨叫了起来。

    “宋狗,哈哈哈哈!”

    “射死宋狗!”

    再一轮箭矢上来,这次中箭的人少了些,但前一批中箭放弃盾牌的军士有两人被射中要害,眼看着就不能活了。

    “放箭……”

    沈安一直在等着时机,就趁着现在呼叫放箭。

    弓箭手探出身体,朝着下面射出箭矢。

    辽军顿时有十余骑中箭倒下,其余人纷纷仰头射箭。

    居高临下竟然吃亏了?

    惨叫声中,二十余箭手仰头倒下。

    “辽军退了!”

    辽军在这一波之后就后撤了,沈安怒道:“弩箭……”

    嘭嘭嘭嘭!

    弩箭追着来了一轮,敌军倒下不少人马,加速遁逃。

    第二轮弩箭下,辽军再度损失了三十余人,然后脱离了射程。

    “是精锐!”

    以前对辽军和西夏人时,弩箭能在敌军发动冲击到近身前射出三轮,可今日的辽军却只承受了两轮弩箭,就脱离了射程。

    那边的辽人压根就不觉得自己一方死伤更多。一个辽人肩头中箭,他单手握着箭杆,奋力一拔。

    “啊……”

    嘶吼声传来,宋军里那些没上过战阵的都面色凝重,显然是有些畏惧了。

    这便是比狠!

    沈安见状就问道:“国舅可知道汴梁城中的那些泼皮是如何好勇斗狠的吗?”

    曹佾不知道他问这个干啥,就说道:“不知。”

    “那些泼皮拎着短刃,然后拉上裤子,就这么一刀插进自己的大腿里……”沈安指着前方笑道:“这样的竟然敢说悍勇……汴梁城中的泼皮都比他像男人!”

    “哈哈哈哈!”

    城头顿时一阵大笑,紧张的气氛就此消散。

    曹佾这才知道沈安的目的,不禁赞道:“安北果然是名将,随口就能安抚军心。”

    包拯听到这话,就板着脸道:“还差得远呢!”

    这是让沈安要学会谦逊,沈安颔首表示知道了。

    柳客和身边的官员赞道:“包相时刻不忘教导归信侯,哪怕官家说归信侯是大宋名将依旧要让他知道谦逊,果然是谦谦君子啊!”

    那边的包拯抚须道:“不过老夫阅历了大宋不少武将,如今能和沈安相比的,一个也无。”

    柳客瞬间面如猪肝。

    某才说您是谦谦君子,可您转口竟然这般赤果果的夸赞沈安……这还要脸不?

    沈安却觉得包拯说的全对,他探头出去,见辽人在弩箭的射程附近转悠,不时有人叫骂,甚至是打马冲过来,然后又退回去。

    “辽人太嚣张了!”将士们都有些愤怒。

    “床弩给他们来一下!”

    床弩就和大炮差不多,一般情况下不得发射。

    嘭!嘭!嘭!

    床弩发射的动静比弩箭大多了,巨响声中,三支巨大的弩箭飞了出去。

    几个辽军在弩箭射程内一点在叫骂,结果弩箭飞过来,其中一箭把一人一骑串在了一起,人马的惨叫声连城头上听着都觉得的慌。

    辽军士气一滞,随后再次退后。

    这便是床弩的威慑力,不论杀伤,只论凄惨。

    “孙子,再来啊!”

    “草泥马,有本事就再来啊!”

    “……”

    宋军士气大振,叫骂声不绝于耳。

    辽军开始后撤,曹佾说道:“他们是扎营还是什么?”

    沈安摇头道:“他们是连夜赶来,哪有帐篷?这只是怕咱们抄了他们的后路。”

    从这一天开始,这些辽军每日就来试探,来回在弩箭射程内外转悠,直至宋军发射床弩,这才轰然散去。

    就在这懒洋洋的对峙中,一百余乡兵从后面悄然出城,在向导的带领下往辽军的身后去了。

    “此行郎君交代了,主要是搜寻辽军的辎重,若是耶律洪基敢来,那就寻机烧了他们的粮草……”

    五天后的下午……

    城头上观察的军士放下望远镜,面带惧色的道:“辽人来了,好多人马!还有投石机。”

    “耶律洪基来了!”

    沈安一听就乐了,说道:“他这是来报仇的?”

    包拯没好气的道:“你一把火差点烧死他,他若是不来才怪。”

    “耶律洪基来了。”

    一个军士突然叫喊了起来,神色惊惶。

    辽皇亲征,雁门关可能挡得住?

    这个疑问渐渐浮现,那些没经历过战阵的将士都有些慌。

    “夜间多安排人看着,小心敌军偷袭。”

    沈安打个哈欠,“包公,各自歇息吧?某困的倒头就能睡着。”

    这还是安抚军心。

    主将轻松的想睡觉,你们慌什么?

    包拯赞许的道:“好,各自去歇息吧。”

    于是军心大定。

    一夜好睡,沈安在黎明前起来,伸个懒腰,就见曹佾一边抠眼屎,一边在茅房外跳脚。

    “赶紧出来!”

    “老子憋不住了,滚出来!”

    曹佾急的不行,里面的人说道:“马上马上,就还有一坨……马上就出来了……”

    沈安笑着去洗漱,刚回身,就听到曹佾喊道:“你特么再不出来,耶律洪基就来了!”

    铛铛铛……

    钟声响起,沈安霍然回身。

    曹佾呆滞的回身……

    沈安愕然道:“你的嘴难道开过光?”

    “上城头!”

    外面传来了喊声,接着无数脚步声在汇集。

    “集结!”

    沈安和曹佾一路到了城头,包拯已经在了,正盯着前方,面色凝重。

    “耶律洪基出来了。”

    一面大旗之下,耶律洪基披甲端坐马背上,身边是文武官员,气势不凡。

    “去问问那个不要脸的沈安……”

    提到沈安,耶律洪基的火气就不由自主的冲了上来。

    那个不要脸的东西,化名也就罢了,竟然在临走前纵火。

    这真是外交史上的一朵奇葩,更是不要脸的典范。

    一个汉官领命而去,到了城下时喊道:“沈安可在?”

    “你爷爷在此!”沈安探头喊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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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3章 攻城

    辽国在扩张的过程中融入了许多外族人,从他们的军队编制就能看出来。

    而在官制上,辽国分为南北,各自不同。

    北面官不消说,就是辽国本身的制度和人。

    而南面官指的就是燕云等地。

    这些地方的人口以汉人为主,因为辽国的统治过于残暴,在以前爆发过多次起义。

    后来辽人发现这样下去不是事,就把强硬改为了怀柔,设立了南面官制度。

    所谓南面官,官制延续了前唐和大宋,什么中书省、门下省……参政知事……无所不有。

    北面用辽国自己的方式来统治,南面的汉儿大多是耕种为生,就用汉儿以前的制度来统治,这就是大辽版本的一国两zhi。

    但汉人的地位依旧低一等,比如说辽人可以在南面为官,而汉人不能去北面为官,就只能窝在南边。

    而且南面官比北面官天生就要矮一头,大抵就有些像是大宋的武人天生比文人矮一头。

    这种歧视比较明显,为了安抚汉人,辽人规定辽人在南面为官时,也必须身穿汉服,而且只要是南面官,不管是汉人还是辽人,一律称呼为汉官。

    这个汉官就是南面官,看着极为精神。

    “某纵观史书,就没见过使者纵火……沈安,你的祖宗蒙羞也不管吗?他们若是地下有知,定然会刨开棺木,仰天咆哮,后悔生下了你这个不肖子孙……”

    汉官说的酣畅淋漓,曹佾担心的看着沈安,“安北,就当他是放屁吧!”

    这个汉官骂的实在是太难听了,连耶律洪基在后面得了传话后,就抚须赞道:“这口才……他是汉官?”

    “是的陛下。”有人眼中流露出了羡慕之色,知道那个汉官马上就要升官了。

    耶律洪基说道:“回头让他到朕的身边来。”

    啧啧!

    这是一步登天了啊!

    汉人不能在北面为官,可耶律洪基却因为这个汉人的口才了得,一番话骂的酣畅淋漓,就破格提拔,而且是提拔到了自己的身边。

    前途无量啊!

    众人交换个眼色,都准备稍后和那个汉官套个近乎,算是提早结个善缘。

    耶律洪基笑道:“那沈安竟然被骂的哑口无言,朕心甚慰,哈哈哈哈!”

    那边的汉官正在骂的酸爽,沈安突然探头出去问道:“你的祖宗是哪的人?”

    “……某若是有此不肖子孙……什么?”汉官愕然。

    周围很寂静,沈安的声音很大:“某问你的祖宗是哪的人?”

    汉官下意识的道:“某的祖宗是邯郸人……”

    沈安再问道:“你的祖宗是邯郸人,可你如今是哪的人?”

    汉官的脸一下就红了。

    “邯郸在哪?”

    沈安一步步的追问道:“你的祖宗被埋在哪?”

    汉官嘴唇蠕动,“某……某……”

    沈安叹道:“带祖宗牌位了吗?会祭祀吗?”

    汉官点头,这说明他的家族依旧保持着汉人的一些生活习性,比如说祭祖。

    “可你的祖宗在邯郸,在中原……”

    汉官的情绪一下就崩溃了,喊道:“某是大辽人!”

    “你人在哪不重要。”沈安平静的道:“重要的是你的心在哪……你是汉儿,可却奉异族为主……莫以为祖宗无眼,若是无眼,你祭祀他们做甚……”

    “你的祖宗若是在天有灵,看到你为异族做事,还一脸忠心耿耿的模样,他们可会气活过来?”

    汉官浑身轻颤,他喊道:“某是大辽人,某生是大辽人,死是大辽鬼。”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沈安问道:“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诗经。”说到这个,汉官露出了自信的微笑,显然学问不错。

    后面的耶律洪基听到传话,赞道:“有礼有节,一番话就让沈安无话可说,此人可大用。”

    这人又特么得夸赞了啊!

    众人都生出了些嫉妒心,觉得此人真是走了狗屎运。

    “那沈安也就是如此罢了,若是某去,定然也能说的他哑口无言。”

    “是啊!那么好的机会,可惜了。”

    ……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些名句美不美?”

    汉官点头,刚才他已经跟着吟诵了出来,只觉得齿颊留香。

    “美。”

    “可它是汉人的。”沈安突然提高了声音,“不管是辽人还是西夏人,他们是汉人的对头,他们率兽食人,粗鄙不堪。他们以汉人为敌,以奴役汉人为乐事,这样的人,他也配吟诵汉人的诗歌吗?他们只配听军歌!听着汉人的军歌,挨汉人宰杀!”

    黄春在边上喊道:“唱起来!”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这首歌在御街阅兵后就传遍了各方,因为气势雄浑,所以最为军中人喜欢。

    所有人都跟着在唱,“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柳客的身边都是歌声,他看到一个军士奋力高唱着,神色兴奋。

    这是汉人的战歌,汉人听了自然兴奋。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功名误此生。”

    柳客很尴尬,觉得这个歌词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包拯会不满吧?

    他看向了包拯。

    “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包拯也在唱,他想起了大宋开国至今的艰难处境,可不正是危若累卵吗?

    这个大宋就是在这个危险的环境中生存了下来,以后还得要继续。

    以前的大宋危若累卵,可现在却不同了。

    如今的大宋蒸蒸日上,不管是经济还是军队,这个大宋不断在前进,一点一滴的去进步。

    以前若是耶律洪基亲率大军来袭,包拯怕是会绝望。

    可现在呢?

    现在他在唱歌,唱着让异族愤怒的歌。

    “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矜。”

    包拯的眼睛湿润了,他握住刀柄,缓缓拔出长刀……

    “一呼同志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

    柳客不禁也跟着唱了起来,只觉得热血沸腾。

    “齐从军,净胡尘,誓扫凶残不顾身!”

    歌声嘹亮,包拯突然刀指城外,呼喊道:“杀敌!杀敌!”

    无数将士挥舞着兵器高呼着:“杀敌!杀敌!”

    呼喊声响彻云霄,耶律洪基面色铁青,说道:“这是什么?”

    他喜欢诗词歌赋,自然能听懂这首简单的军歌,他问的是谁作的这首歌。

    边上有文官说道:“是沈安作的。”

    “沈安!”

    耶律洪基看看左右,有人面色微白,显然是被宋军的气势给震慑住了。

    一首歌而已,竟然如此吗?

    “杀敌!杀敌!”

    呼喊声不断传来,辽军士气大跌。

    耶律洪基沉声道:“那沈安竟然用一首歌反转了军心士气,可见高明。此人不愧文宗之名,不过名将之名如何?且待朕来一试。”

    他拔出长刀,刀指城头,呼喊道:“攻城!攻城!”

    数万辽军齐声高喊,“攻城!攻城!”

    气势骤然一紧,有人喊道:“投石机上前……”

    攻打这种地势险要的关城,没有投石机就只能拿人命去填。

    辽人有这个胆略,但辽军辛辛苦苦的弄了投石机上来,可不是当看客的。

    “敌军有投石机!”

    城头已经发现了正在集结的敌军投石机,沈安笑道:“咱们也有,而且还不少。”

    投石机是打击敌军大型目标,打击敌军士气的好东西,雁门关可不少。

    “准备起来!”

    沈安就像是个得了玩具的孩子,兴奋的不行。

    “用火油弹!”

    投石机上装了火油弹,点火……

    嘭!

    第一发火油弹飞出了城头,朝着辽军那边去了。

    “宋军的投石机……”

    辽军中有人在尖叫,众人都抬头看着空中那个小黑点。

    “这个石头太小了吧?”

    几个火油弹绑在一起燃烧,看着是不大,可当高度降低时,火焰就很明显了。

    “是宋人的火油弹!”

    有将领面色发黑的喊道:“小心!让投石机小心!”

    卧槽!

    投石机要是挨上一发,那可没法看了。

    “准备救火!”

    火油弹快速落下,砸在了一架投石机的边上燃烧起来。

    这一发算是避过了,可后面的呢?

    “投放石头……”

    军令如山,在宋军火油弹的威胁下,辽军的操作手纷纷上前,稍后准备好了,就一声发喊,投射了出去。

    “注意……”

    城头上,沈安看着飞来的石块,有些身处三国时期的荒谬感。

    这一批石块有两块击中了城墙,沈安感到了些震动,这时身后的投石机开始了齐射。

    燃烧的火油弹冲了出去,沈安举起望远镜,看到一架投石机被火油弹砸中起火,边上的辽军纷纷扑上来救火……

    可那火哪是那么好救的,而且投石机的主要结构都是木头,那真是……

    “这真是**啊!”

    可辽军却悍不畏死,石块依旧源源不断的飞过来。

    嘭!

    一处城头被石块砸中,飞溅的石屑干翻了十余人,而且城砖也被砸飞了几块。

    那些宋军在惨叫着,沈安命令道:“换火药罐!”

    “艹尼玛!弄死他们!”

    当火药罐头飞过去时,那些准备救火的辽军遭遇了一场劫难。

    “轰轰轰轰轰!”

    密集的爆炸声中,辽军被炸的七零八落,侥幸生还的狼狈而逃,现场混乱不堪。

    耶律洪基在后面看到这个场景,就指指前方,一队骑兵就冲了过去,斩杀那些溃逃的辽军。

    “这就是火药弹?”

    耶律洪基想起了以前的宋军,那时候他们最大的倚仗就是人命。

    用人命来填满防线,你突破一处,还有下一处等着你,直至你筋疲力尽,再无斗志。

    可现在宋人却不同了,他们奢华的用神威弩组成的弩阵在防御,甚至是用火油弹和火药罐来打击敌军。

    “陛下,这便是火药罐。”

    辽军将领们面色凝重,有人在低声商议着怎么应对宋军的利器,可想来想去,却发现束手无策。

    耶律洪基冷冷的道:“轻骑要一股股的出击,让宋军的投石机应接不暇。投石机要拼死投射石块,砸烂他们的关城,三日内,朕要在城中吃饭。”

    轻骑突前能吸引宋军的投石机火力,这是一个果敢的决策。

    “陛下英明!”

    一队队轻骑开始了突击,宋军的弩箭发威,投石机也忙里偷闲投掷火药罐来轰击这些轻骑。

    而辽军的投石机趁机疯狂投掷石弹……

    “轰!”

    关城的一处城墙被轰击了多次,轰然垮了一段。

    耶律洪基喊道:“杀上去!”

    “出击!出击!”

    无数辽军扛着梯子开始了冲击……

第984章 兄弟们,打草谷了

    轰!

    沈安看到一处城墙从城头垮了约有一米的高度,不禁怒道:“这特么是谁建造的?”

    这就是豆腐渣工程啊!

    雁门关多年无战事,守军疏于防备是常事。但连城墙都没人整修,这是觉得宋辽不会开战,该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了吗。

    张举懊恼的道:“归信侯,这城墙多年未曾修整过了。”

    宋辽之间和平了多年,除去和西夏人厮杀的西军之外,其它军队大多都荒废了不少。幸而上次提出了从严操练禁军的建议,并付诸实施,否则沈安大抵就得带着包拯跑路了。

    操蛋啊!

    沈安骂道:“堵住那个口子!”

    “某去!”

    有人喊了一声,沈安随口道:“好,记住了,拼死也要堵住那个口子!”

    “有数!”

    这人冲了过去,沈安愕然道:“国舅?”

    曹佾一边跑一边喊道:“都过来!”

    此行他有一千麾下,算是第一次独立领军,很是潜心琢磨了一番,和麾下磨合的不错。

    敌骑蜂拥而至,在弩箭的打击下死伤惨重,可当到了城下时,他们的威力就出来了。

    “盾牌……”

    沈安蹲在城墙后面,看着箭矢接二连三的飞上来,不断有宋军中箭,然后惨叫着被拖了下去。

    “瓦罐……”

    趁着一波箭矢的中断,沈安一声令下,那些军士点燃瓦罐,然后扔了下去。

    轰轰轰轰轰!

    城下顿时被炸的惨不忍睹,尸骸堆积了一地。

    “该轮到咱们了!”

    沈安咬牙切齿的道:“弓箭手!”

    弓箭手快步上前,张弓搭箭,看都不看就往下面射出箭矢。

    一**的箭雨飞下去,中箭的辽军落马,随后被后续的同伴战马踩踏而死。

    “放箭!”

    此刻弩箭对防御的作用不大,弓箭手一**的上前,不时有人被辽军的箭矢射中摔下城头。

    “这便是沙场吗?”

    柳客面色惨白,他拔出长剑,边上有人喊道:“用剑是找死!换刀,换长刀!”

    “什么?”

    柳客茫然看过去,那个提醒他的军士已经冲到了前方。

    前方一个梯子已经架上来了,这个军士提起一杆长枪就往下扎。

    下面一声惨叫,接着有东西落下的声音。

    军士正准备把梯子推倒,梯子就猛的一沉……

    “好快!”

    梯子不停的颤动着,这代表着有人在飞速攀爬。

    沈安在边上看着不禁有些唏嘘。

    前世看电视剧电影,那些蚁附攻城的军士攀爬梯子慢如老牛,他还以为都是如此。

    可此刻亲身经历之后,他才知道,沙场上每分每秒都是人命,没有人会慢。

    城垛的梯子猛地一沉,接着一个身影就突然窜了上来。这是一个披甲辽军,他一窜上来就挥刀。

    那个宋军猝不及防,慌忙提刀格挡。

    可辽军显然更加的凶悍,在他格挡之前,长刀就从脖颈上抹过。

    鲜血飙射在柳客的脸上,他惶然后退。

    “救命……”

    他下意识的在呼救,无意间却看到了包拯。

    右边的包拯提着长刀,大步的往前走去。

    这是去送人头吗?

    柳客才将冒出这个念头,严宝玉飞速张弓搭箭。

    那个辽军打开了一个缺口,就长啸一声,通知后面的同伴抓紧上来。

    他挥刀砍杀着,直至一支箭矢钻进了咽喉里,随即包拯的长刀就来了。

    包拯这一刀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可却没斩断人头,被削断一半的人头歪歪斜斜的挂在脖颈上,柳客不禁尖叫了起来。

    “住口!”

    包拯回身喝道:“滚下去!”

    这样的文官不少见,他们从未见识过战阵的惨烈,见到血腥后就惶然无措,惨叫,呼救,逃跑……

    柳客没逃跑就已经是很不错了。

    后续的辽军顺着这个口子蜂拥而至,宋军的后备队马上冲上来。

    但严宝玉显然更快。

    一个辽军狞笑着冲上来,然后挥刀扑向包拯。

    “包相!”

    柳客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就冲了过去,想去拯救包拯。

    严宝玉张弓搭箭,松手……

    那个扑向包拯的辽人太阳穴中箭,目光渐渐茫然,然后扑倒在城头上。

    第二个辽军又冲了上来,他目光左右梭巡,就看到了正在张弓搭箭的严宝玉,就喊了一声,冲杀过来。

    严宝玉右手一松,箭矢落地,随后右手拔出长刀。

    铛!

    他急促间挡住了辽人的一刀,接着长刀一抹,闪电般的从辽人的肋下切入。

    他甚至都没管这个辽人的死活,长刀丢下,再度张弓搭箭。

    城头上后续冲上来的辽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箭射中了胸口,他缓缓后退,正好后面同袍冒头,被他猛地往后一倒,一起落下梯子。

    箭矢一支接着一支的飞过去,那些辽军刚冲上来就被射杀在那里,渐渐的城头那里尸骸堆满了,后续的辽军没法冒头。

    “城头有神箭手!”

    城下的辽军在呼喊着,后面有人喊道:“让开!”

    众人闪开一条路,同时张弓搭箭对准城头,只要有人敢冒头就弄死他。

    一个浑身裹在重甲里的辽军出现了。

    他脚步沉重,却不慢。他手中拎着一把长刀,一脚踩在梯子,梯子发出吱呀一声,仿佛下一刻就会断掉。

    这人身披数十斤重甲却异常矫健,几下就冲了上去。

    “上去了!”

    “跟上,我们跟上!”

    这样的重甲猛将一旦冲上去,那几乎就是无人可当,所以辽军不禁就欢呼起来。

    这个猛将确实是很厉害,上去一刀就劈翻了两个宋军,然后目光一转,看到了沈安。

    沈安正在观察战况,虽然惨烈,但局面还在大宋的掌控之中。

    包拯已经过来了,在问话:“你觉着如何?”

    他刚才一刀砍死了一个受伤的辽军,此刻浑身杀气腾腾的,若是被汴梁的君臣看到了他这副模样,韩琦绝对会后悔支持他进政事堂。

    老包太凶了啊!

    沈安没有杀敌,他此刻已经进入了一个奇妙的状态。

    各处的战况在他的脑海里组合在一起,然后自动区分重要程度,重要的方向首先被想到。

    “您放心,虽然咱们人马少,可这是雁门关,险峻异常……唯一可虑的就是这些将士们多年未曾厮杀,所以有些慌乱,否则哪有辽军冲上城头的美事……”

    “如今经历了一波厮杀之后,这些将士在渐渐的适应沙场,越往后,辽人就越难……”

    “归信侯,包相……”

    左边有人在叫喊,沈安偏头看去,就看到一个重甲辽军疾冲而来。

    途中一个宋军拦截,那辽军只是一刀就劈翻了对方,目光却一直在沈安的身上。

    出击前耶律洪基说过,斩杀沈安者,官升五级,赏金一千两。

    官升五级就足够让人发狂了,还有一千两黄金,这是啥?

    人生几大喜,升官发财死老婆,这一下就完成了两样。

    所以人人争先恐后的冲了上来,至于包拯,不知是为何,耶律洪基并未提及,想来是不值钱。

    不值钱的包拯喊道:“安北快退!”

    那边的张举面色大变,喊道:“那是辽军中的悍卒……杀不过,用弓箭……包相,归信侯退开,赶紧退开。”

    每支军队里都有这种凶悍的悍卒,这等人平时横行霸道,战时就是排头兵般的的存在,一人在前冲杀,当者辟易。

    特别是在攻城战中,这种人就专门用于打开突破口,一旦被他们在城头上站稳了脚跟,那几乎就是无敌般的存在。

    张举此刻顾不得什么战局,只担心包拯和沈安出事。

    若是这二人有一个倒在血泊之中,他张举绝对跑不脱。若是二人都趴下了,他自杀都无法挽救自己的家人。

    沈安拔出长刀,“小种!”

    “郎君!”

    闻小种提着长刀过去了,脚步从容。

    若是混战的话,他不如折克行,但这是单挑……

    那辽军脚下加快,长刀挥斩。

    他身披重甲,就像是后世穿着防弹衣和人对砍一样,无需防御。

    闻小种轻松的避开了这一刀,长刀一抹,抹向了辽军的手腕。

    那里没有盔甲的保护。

    辽军的下意识的垂手,闻小种收力,长刀在辽军的胳膊上擦过,随后反手一刀,却是从下到上斜着,瞄着的是辽军的脖颈。

    “好凌厉的刀法!”

    张举有些惊讶于沈安身边的这两人,一个严宝玉是个神箭手,他本以为这样就够了得了。可谁曾想看着不打眼的闻小种更厉害,几刀就把这个辽军的悍卒逼得无还手之力。

    而且沈安的身边还有个黄春,这个黄春看着气度更厉害些,弄不好最厉害的还是他。

    这归信侯何其幸运,竟然有这等好手在身边护卫。

    电光火石间,闻小种劈出了第三刀……

    他的身体向右边快速旋转,长刀在头顶上绕了半圈,从辽军的咽喉处划过。

    这一刀和战阵无关,若是在大规模冲阵时使用,边上的敌军会用刀枪来教他做人。

    可这是单挑。

    这快速的一刀闪过,辽军捂着咽喉就往后退去!

    “好!”

    众人不禁叫了声好,看向闻小种的目光中都是钦佩。

    这等悍卒几乎是无敌的存在,可在闻小种的手下竟然三刀完败。

    “好汉子!”

    连包拯都赞道:“这个闻小种果然厉害。”

    闻小种提着兀自在滴血的长刀往前走去。

    他单挑不怕任何人,但战阵之上的厮杀却少了经验。今日就是机会。

    而在另一边,集结起来的弓箭手已经冲了过来。

    大事定矣!

    沈安心中一松,对包拯说道:“包公,这边没事了。”

    包拯欣慰的道:“好。”

    可等转过头,右边的缺口那里,敌军已经蜂拥而上。

    曹佾站在前方拼命的砍杀着,可敌军却认准了这边,不顾伤亡在往上冲。

    “归信侯……”

    一个军士回身呼喊着。

    此刻只有沈安和他身后的邙山军才是最有力的预备队。

    沈安拔出长刀,对包拯说道:“您就在这,某去去就来。”

    黄春带着邙山军回身扑了过去。

    “兄弟们……”

    “打草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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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5章 某是曹家子

    曹佾上过战阵,但都是被护着的状态,沈安等人有意留一些残兵败将给他斩杀。在中牟,他率军剿杀闻先生的那些麾下时,也觉得轻松异常。

    他觉得那就是战阵,可家中的老卒却对此嗤之以鼻。

    那归信侯是在哄您呢,他压根就没让您去见识真正的战阵厮杀。

    他不信,但现在信了。

    前方的缺口处,辽军蜂拥而至。双方短兵相接,箭矢不断往来,每一刻都能看到鲜血在狂飙,每一刻都能听到那让人头皮发麻的惨嚎。

    前方辽军突然冲出十余人,他们顶着盾牌,用小碎步不断接近。而且他们之间形成了配合,不管是谁来,都是几人夹攻。

    一队宋军扑了过去,双方绞杀在一起。

    不过是几个照面,这队宋军就成了一堆尸骸,辽军开始加速了。

    “郎君,杀过去!”

    几个老卒眼睛都红了,抽出长刀就呼喊着。

    “你是曹家的家主,济阳郡王攻蜀国,灭南唐……伐北汉,攻辽国……”一个老卒怒吼道:“作为他的子孙,今日你不能退后半步!跟着某,来,让辽人再度见识曹家子的长刀!”

    “护着郎君,杀过去!”

    老卒们呼喊着冲了上去,不时有人回头喊道:“曹家子,杀敌!杀敌!”

    当年曹彬东征西讨,以军功担任枢密使,死后更是被追封为济阳郡王。

    这是曹家的巅峰。

    后来曹彬之子曹玮在西北颇有战功,长子曹璨也颇有些军功,等到了曹佾这一代时,曹家就渐渐没落了。

    也只有没落的曹家才能出皇后,于是曹佾的姐姐进宫,但给曹家带来的却是猜忌。

    如今曹家子再次出现在沙场上,前方就是当年击败曹彬的辽人……

    当年北伐时,曹彬兵败,被审讯降职,这是曹家的污点。

    如今某来了。

    曹家子来了。

    曹佾跟着冲了过去,老卒们突然分开一条道,让他直面前方的敌人。

    “曹家子,杀敌!”

    曹佾长刀劈斩,这一刻他忘却了害怕。

    曹家珍藏的宝刀劈断了对手的长刀,曹佾第二刀了结了对手,不禁喊道:“杀敌!杀敌!”

    他看着惨烈的现场,不禁想起了当年的父祖。

    他们也是这般和敌军厮杀的吧?

    那些鲜血铸成了曹家的荣耀,铸成了大宋的国祚。

    但后来这一切都终结了。

    曹佾奋力的劈砍着,在老卒们的护卫下所向披靡。

    “那是宋人的将领!杀了他!”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

    一群辽军冲了过来,曹佾顿时就陷入了苦战之中。

    他刚挡住一刀,侧面一刀又偷袭而来。

    他极力想躲避,可长刀来的很快,没给他时间。

    某要死了!

    这一刻他心中冰凉。

    一个身影飞扑过来,挡在了长刀之前。

    长刀入肉的声音很小,很闷。

    “韩老六!”

    曹佾看着挡刀的老卒,眼睛都红了。

    鲜血喷溅在白发之上,韩老六在倒下的时候还不忘记抱住了对手的双腿。

    曹佾冲了上去,一刀枭首。

    “放箭!”

    沈安来了,带着邙山军及时来援。

    曹佾跪在地上,双手扶起韩老六,看到他的胸腹处鲜血在流淌,就喊道:“谁来救他!”

    没有人,这一刻所有人都冲了上去。

    “来个人!”

    曹佾哽咽着喊道:“救救他,求你们了,救救他!”

    一个老卒回头见曹佾在哭,就急奔回来。他俯身看了一下韩老六的伤口,就问道:“老六,还有什么话要带回去的吗?”

    韩老六虚弱的道:“钱……给他们……”

    “某养他们!”这些老卒从曹佾孩提时就陪着他练武,看着曹太后教他刀枪……可以说是半个亲人。

    这是曹佾第一次在沙场遭遇生离死别,他的情绪几近崩溃。、

    “某会养着他们!”

    韩老六看着老卒,说道:“没脸……”

    这是拒绝,哪怕到了这个时候,韩老六依旧觉得自己为曹佾去死是应该的,觉得自己的家人继续吃曹家没脸。

    老卒抹了一把泪,说道:“放心,兄弟们会看着他们。”

    “好。”

    韩老六的身体抖了一下,脸上的血色迅速消散。他冲着曹佾喊道:“曹家子,杀敌!杀……”

    曹佾看着他的脑袋低垂下去,眼中的泪水肆意流淌出来。

    老卒叹息一声,说道:“你去了,某会为你多杀几个辽人.”

    “杀敌!杀敌!”

    曹佾霍然起身,提着长刀就冲杀了过去。

    他挥刀更加的果决,近乎于自残式的冲杀,一往无前。

    他是曹彬的孙子。

    曹彬在国内统一战中表现出色,堪称无敌名将。

    那时候的曹彬和曹家该有多欢喜?

    可当面对辽人时,这个无敌名将就露出了原型,原来你并非无敌。

    然后就是审查和降职,名将变成了耻辱。

    那是让曹家无法接受的耻辱。

    哪怕到了后来,提及曹家,人们更多的记得当年北伐时的兵败如山倒。

    那时候的曹家在干啥?

    在逃跑……

    当姐姐嫁进了宫中后,曹佾开始有些窃喜,觉得自家攀上了一棵大树。

    那时候他并未觉得用姐姐去换取曹家的尊荣有什么错。

    那是世家子弟的思维方式。

    可后来一切都变了。

    善于猜忌的帝王不断压制曹家,他感受到了危机,于是只能借着修道来告诉那位帝王姐夫,我没野心,一点野心都没有。

    从此他就压下了心中所有的波动,宛如一潭死水。

    姐姐在宫中从未过过一天好日子,赵曙更喜欢那个贵妃,所以姐姐的地位很尴尬……

    曹佾,你要怎么办?

    无数个夜里他问着自己。

    可他真的不知道。

    他只能虔诚的跪在道尊的神像之前,木然念诵着那些经文。

    怯弱而无能!

    当姐姐变成了寡妇之后,曹家的境遇改善了,可那是姐姐放弃了尊荣,用近乎于自闭的生活方式换来的。

    她放弃了所有的权利,自我封闭在那冷冰冰的宫中,只为告诉皇帝:老身不会和你争夺权力,没有觊觎你权利的意思。

    于是曹家得到了丰厚的回报。

    他此行能来到这里,能有一千麾下统领,这都是大姐的自我牺牲换来的……

    那个被辽人击败的曹家……

    那个舍弃了自我,全心为他谋划的大姐……

    “啊……”

    曹佾一刀劈砍下去,当面的敌军格挡,可却挡不住发狂的曹佾。

    长刀从耳朵那些斜劈进去,最后从下巴斩杀出来。

    失去一半嘴唇的对手疯狂的惨叫着,可那声音却因为嘴唇的漏风而变得格外的诡异。

    他提着长刀冲了上去,一个辽军刚砍死自己的对手,就被曹佾一刀从侧面斩断半截腰。

    肠肝肚肺像是找到了一个倾泻口,拼命的流淌出来。

    曹佾恍如未觉,前方一个辽人看到了他,眼中多了厉色。

    “杀了他!”

    带队杀上来的将领厉喝道。

    那个高大辽人丢下自己的对手,大步冲了过来。

    “郎君!”

    被丢在后面的老卒们在呼喊着,他们担心曹佾不是对手。

    于是他们拼命的砍杀着,想尽快赶到救援曹佾。

    高大辽人的眼中多了喜色,喊道:“这是个官!”

    宋人的官啊!

    斩杀了他,想来功劳会大许多。

    于是他加快了脚步。

    曹佾并未减缓速度,他握紧了长刀,鲜血已经浸润在了手和刀柄上,有些打滑。

    此刻他才知道为何要多用布巾包括刀柄。

    那样可以吸收人血,让刀柄不会打滑。

    那辽人狰狞着冲杀过来,双手握刀,凌空劈斩。

    这是要用气势压制住他,然后占据主动。

    曹佾举刀。

    铛!

    对手的力量很大,曹佾连退两步,这才稳住身体。可辽人的第二刀又来了。

    曹佾被动的格挡着,接连后退。

    辽人的气势一起起来了,一刀快过一刀,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最多五息,他就能斩杀曹佾。

    他的眼中多了欢喜,长刀连续劈斩。

    曹佾看似毫无反击的余地,格挡再格挡。

    最后一刀,辽人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他觉得这一刀能斩杀了曹佾。

    可曹佾却突然爆发了。

    他的身形一改先前的笨拙,矫健的冲了上去。

    长刀如同长剑一般,就这么从辽人的胸腹那里捅刺进去。

    这是姐姐当年和他嬉戏时的反击之法。

    那时候他不是姐姐的对手,每每被姐姐的长刀砍的连连后退,没有反击的余地。

    后来姐姐就给他想了这个办法。

    先格挡,装的笨拙一些,装的绝望无力一些,然后趁着对手心神放松的机会,突然爆发前冲。

    而长刀在战阵之上全是劈砍,用来捅刺几乎就是异端。

    所以大部分人都会防备对手的劈砍,而不会想到捅刺。

    当年姐姐说到这些时很是得意,无忧无虑的模样历历在目。

    可现在呢?

    “老子杀了你!”

    曹佾奋力捅刺,长刀从对手的后背穿了出来,可见他用力之大。

    “大郎,记得要搅动,爹爹说过,捅进去要搅动才疼,一疼就没力气了。”

    于是他用力搅动着长刀。

    “啊……”

    辽人果然失去了反抗能力,任由曹佾拔出长刀,随即倒地。

    长刀上全是鲜血,曹佾的身上同样也是。他站在那里,奋力嘶吼。

    “某是曹家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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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6章 出击

    “郎君!”

    那些老卒欢喜的几乎要疯了。

    “曹家子又能上阵杀敌了!”

    “阿郎,郎君能杀敌了!”

    “……”

    卧槽!

    正在指挥邙山军围杀辽军的沈安看到了这一幕,不禁傻眼了。

    “这是国舅?”

    这个狂化的家伙是曹佾?

    黄春也傻眼了,“莫不是……中邪了吧?”

    “弓箭弄死他们!”

    前方,严宝玉提刀和闻小种并肩从中间冲杀了进去,两把长刀交相辉映,无人能挡。

    一个辽军自恃悍勇,挥舞着长刀拦截。

    严宝玉一刀就把他连刀带人劈翻,闻小种忙里偷闲一脚踹去,正中辽军的身下。

    两人冲杀过去,拦截的辽军无不被斩杀当场。

    而在侧面,弓箭手们在用箭矢给辽军点名,一一射杀。

    沈安在看着战局,除去这处被投石机轰出来的缺口之外,其它地方基本上已经稳住了。

    他提着长刀走了过去,正好一个辽军被箭矢射中大腿,在喊道:“某是大辽勇士,何人……”

    沈安不懂辽语,所以一刀就剁了此人,再看去时,严宝玉和闻小种已经冲杀到了缺口的尽头。

    “耶律洪基,孙子,看到了吗?老子在这里,你就别想破城!哈哈哈哈!”

    沈安大笑起来,前方的严宝玉和闻小种却突然转身奔跑,仿佛缺口那里有条鼍龙在追杀他们。

    这啥意思?

    能让严宝玉和闻小种同时逃跑的,沈安觉得闻先生也不能吧。

    “投石机……”

    “闪开!”

    沈安抬头看去,就看到了几个石块在飞速变大。

    卧槽尼玛!

    这是无差别攻击啊!

    耶律洪基,你这个疯子!

    石块重重的砸在城头上,飞溅的碎屑成了暗器,中招的人无不叫骂。

    “艹尼玛!”

    沈安的大腿就中招了,幸而力量不算大,关键是部位不好。

    他摸着离家伙事很近的地方,觉得火辣辣的痛,就骂道:“投石机呢?炸死他们,烧死他们!”

    嘭嘭嘭嘭!

    刚才因为辽军形成突破,所以投石机才临时改变了攻击方向,导致辽军的投石机得了喘息的机会。

    “中了。哈哈哈哈!”

    辽军的中军里一片欢呼,连耶律洪基都颔首道:“这次打得准,让他们再接再厉,回头朕有赏赐!”

    有人去前方的投石机阵列那里传话,那些军士都在高呼万岁。

    “陛下,士气大振啊!”

    一个文官说道:“再这么下去,宋人绝对守不住雁门,今日您就能在里面吃午饭了。”

    耶律洪基微微点头,说道:“攻破雁门之后,大军马上出击,一路攻打……”

    “陛下,雁门一失,宋人无险可守,弄不好这次能让他们灭国……”

    “灭不了。”这一点耶律洪基有着清醒的认知,“除非西夏人突然发疯全体迁徙去了远方,否则大辽无法倾力南下。”

    “宋人……太有钱了。”耶律洪基的眼皮子跳了一下,觉得大辽遇到这个对手也很头痛。

    他是喜欢游猎,也喜欢开疆拓土。可大辽周边的环境不大好啊!

    高丽是个小强,打几次都打不死。而且那里的地盘没啥诱惑力,倾力而为划不来,所以在耶律洪基的眼中就是个鸡肋。

    西夏是个狠角色,敢拼命,敢出手,大辽几次把它打倒在地,可它随即就会爬起来,嘴角流着血,依旧上前拼命。

    这样的西夏不好惹啊!

    这次辽国和西夏的战争就是一次试探,若是能灭了西夏……

    耶律洪基看着城头,心想只要拿下西夏,大辽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大宋。

    “倾国而出,你们可挡得住吗?”

    他原本不想动,他更愿意享受和平,满世界去狩猎。

    可宋人不断在进步,别的进步也就罢了,可他们的军队在发生变化,这个变化导致了西夏的几次失败,大辽同样也遭遇了两次大败。

    这样的大宋……关键他们太特么有钱了,一旦想要弄什么东西,就会迸发出让人震撼的力量来。

    比如说神威弩,宋人觉得这是神器,于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让神威弩布满了西北和北方,让大辽和西夏吃了大苦头。

    甚至他们在西南都用巨大的弩阵来对付交趾人,当得知消息后,耶律洪基还鄙夷了宋人一番,觉得交趾那等孱弱的军队,换了大辽的军队去,一个冲击就能扫灭他们。

    当时臣子们都异口同声的赞同这个看法,可大伙儿却是在嫉妒。

    宋人太特么有钱了,人就不去冲杀,就躲在后面用弩箭来收拾你。

    换做是沈安的话,他会用后世的那些大炸比来给他解释一番火力至上论。

    大就是好,多就是美,宋人觉得神威弩还不够大,不够美,于是就弄出了火油弹和新式火药……

    耶律洪基深深的抑郁了,觉得这样的大宋再发展下去,大辽就危险了。

    于是他此次亲率大军前来,就是准备看看宋人的成色,看看他们的兵器和斗志。

    兵器……也就那样吧。

    斗志的话很出色。

    “兵器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耶律洪基提高了声音,“宋人有火油弹,有神威弩,有火药……可大辽的勇士们已经攀上了城头,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大辽的勇士能击败一切所谓的新兵器……”

    “宋人的投石机……”

    一个尖利的叫声传来,正在给麾下打气的耶律洪基不禁恼怒了。他抬起头,就看到一批黑点冲着己方的投石机阵列飞了过来。

    轰轰轰轰轰!

    第一波打偏了不少,可火油弹和火药罐在人群中肆虐更让人纠结。

    那些身上起火的辽人在四处乱跑,甚至抱着同袍在叫喊,然后两人一起被烧死。

    火药罐爆炸,各种阴险的东西飞溅出来,周围倒下了一圈。

    而投石机那边已经被点燃了好几架,那些操作的辽人死伤惨重。

    “打过去!”

    耶律洪基怒了,他刚在鼓舞士气,刚说了兵器阻拦不住大辽勇士,可眼前的一切就给了他一巴掌。

    投石机那边勉勉强强的投射了几块石头过去,砸在城墙上引发了些震动。

    “又来了!”

    宋军又投射来一波火油弹和火药罐,这一次他们打的更准,让人绝望的准。

    爆炸声中,那些在操作投石机的辽人纷纷倒地。

    火焰在木制的投石机上迅速蔓延着,渐渐的,战场上就像是多了些火炬。

    “攻上去!”

    耶律洪基知道投石机没指望了,就呼叫麾下去冲击关城。

    “杀啊!”

    骑兵们冲杀先前,就在此时,城头上的宋军纷纷探头出来,然后往下丢东西。

    “轰轰轰轰轰!”

    密集的爆炸声中,城下的辽军被炸死了一片,接着火焰升腾,扑不灭的油火让城下多了不少人形火炬。

    “看那边!”

    就在缺口那边,宋人密集投掷火药罐,城下猬集的辽军顿时遭遇了一次痛击。

    “闪开!”

    两个大汉推着小推车来了,小推车上面全是点燃的火油弹。

    他们奋力一推,小推车就冲了下去。

    城下顿时爆燃起来,大面积的火焰在不断扩散……

    那些被点燃的辽人在惨叫着,四处奔逃。

    士气断了!

    沈安站在侧面喊道:“来,爷爷送你们吃火油!”

    “炸死那些狗杂种!”

    曹佾带着一群人在搬运火药罐,源源不断的输送到城头,然后点燃扔下去。

    沈安悄然走到包拯的身边,说道:“包公,一味守城,就算是守住了,对大宋的军心士气并无多少提升,某准备趁着辽军混乱之际,带人杀出去,冲杀一阵……”

    他一直在等着这个机会,等着宋军渐渐适应了这种厮杀。

    包拯看着他,皱眉道:“可有把握?”

    他们此行带来的全是骑兵,这些骑兵此刻就在城门内待命。

    骑兵的队伍很长,一直延伸到了城中。

    沈安看了这些骑兵一眼,说道:“有把握……辽军大军来袭,而且耶律洪基亲自来了,他们定然以为咱们怕了,不敢冒头……”

    包拯的眸子一缩,问道:“先前……你可是有意让辽军突上城头?”

    这个小子的前科太多,多到包拯都害怕的程度。

    胆子大的没变了啊!

    包拯觉得官家派自己来这边,就是要看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子。

    沈安一怔,苦笑道:“若是久经战阵的军队在守城,那某敢这么弄。可这些将士中,不少都没经历过真正的战阵,某哪里敢冒险?否则一旦被突破,咱们就只能逃命了。”

    包拯看着他,目光中多了些慈爱,“老夫不大懂兵法,可……你要小心。”

    “是。”

    沈安起身喊道:“春哥,带着兄弟们跟某走!”

    黄春说道:“憋了半天,终于能出击了,兄弟们,打草谷了!”

    骑兵集结在下面,看到沈安带着邙山军下来,都喜形于色。

    “归信侯,可是要出击吗?”

    “准备好。”有人牵来战马,沈安检查了一遍甲衣和兵器,然后上马。

    城门那里,几十个步卒正在候命。

    “打开城门!”

    巨大的门栓被拉开,大门缓缓被拉开……

    “准备……”

    呛啷!

    无数拔刀声中,长刀林立。

    大门打开,外面的硝烟味、血腥味一起冲了进来。

    那些混乱的敌军愕然……

    沈安刀指前方,“出击!”

    从澶渊之盟后,大宋在面对辽人时再无底气,再无反击的勇气。

    辽人也因此看不起宋人,觉得这是一群软骨头。

    可今日沈安想告诉他们,大宋又走上了汉唐时的复兴之路……

    骑兵蜂拥着冲出了城门,那些步卒站在两边,感受着这难得一见的主动出击。

    “万胜!”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振臂欢呼。

    “万胜!”

    城头的宋军也跟着欢呼起来。

    包拯就站在城头上,看着敌军突然陷入了混乱之中,不禁老泪纵横。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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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人都说大宋无丈夫。从而是弱宋。弱宋不能自守,偏安一隅。遂使神州陆沉。沈安很想做个大丈夫,但他得先背着四岁的妹妹在汴梁城中求活……新书的qq群:方家庄,号码:624065836这是普通群,等本书上架,在群里验证过全订后,再进全订群。北宋大丈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北宋大丈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北宋大丈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