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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姬叉     问道红尘txt下载     问道红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零三章 和你喝一杯

    曦月居于宫内,会显得她像个妃子,被程程压了一头;若是“客居”于外,会引得秦弈身在内宫心在外。

    而同居于锦绣坊,大家在一片宅院里,住在客房中,最多分个主客,没有宫中那么强烈的皇后与妃子即视感,什么问题都没了。

    流苏都不知道秦弈是怎么在须臾之间想出这种让两个女人都能接受的两全之策的,同时还能让他留有左拥右抱的可能性未失,他的世界里是不是有这类问题的专业教材?

    不管怎么说,这事好像暂告段落了。妖王程程自有国事要做,于是人身带着秦弈曦月一同回了锦绣坊。

    当大家都住进锦绣坊之后,好像一时之间没什么可撕的焦点,那种火星撞地球的氛围忽然就平息了许多。

    毕竟都是修行有成的高人,争一时之气还能理解,真要像是凡间女子无理取闹撕个没完没了就不像话了。

    大家反思之前,反倒会哑然失笑,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失心疯了,也就一时鸟气,至于吗?

    又不是不知道他桃花浓。要说他的缺点或许不少,但比较明显能让大家第一时间反应的就是这一项了吧……

    话说回来,这桃花算不算缺点,倒也不好说……起码这两位都是后来者,要是他没这个缺点,似乎都轮不到她们的事儿,想想又不太乐意……还是别扯这个算了。

    冷静下来,曦月都觉得自己这次来得太冲动,确实不该来……想想或许是淘气成份更大一点,没啥实际意义。随心而行就是这样的了,也没什么可后悔,既然来了,也就好好接触一下妖城吧,毕竟是自己关注了很久的地方。

    锦绣坊里,流水之畔,亭台之中,月下花前。程程置酒款待,秦弈和曦月分坐小圆桌边,形成了微妙的三角形。

    “既然岳姐姐好饮,不妨尝尝我们妖城之酿,不逊人间。”程程优雅地分杯斟酒:“毕竟妖城有一些特殊产物,世间所无。”

    这时候的程程既看不出那死妖精的骚样,也没了针锋相对的气势,真叫一个大家闺秀,温柔婉约,那种人类的灵秀之感在这众妖之域里悄悄绽放,别有一种美丽。

    若说妖城有些特殊产物,世间所无,你这种百变狐狸也是一种吧。曦月心中吐槽,却也不得不承认没什么男人能扛得住程程的魅力,秦弈不亏。

    她轻饮一口酒,果然入口香醇,又别有一种妖境的野性,不由也赞了一句:“我行走大荒,遍饮佳酿,能与此酒相比的确实不多。”

    “不多?”程程奇道:“这酒是集妖城之物与人类酿法之精髓而成,看来大荒文明也很不错啊,不像听起来感觉的那么荒凉。”

    曦月笑笑:“大荒确实相对荒凉,很多地方还是保留部族习俗特性,文明比起神州相去远矣。只有君子国淑女国处士国等寥寥几个国度文明较盛,那也是早年囚牛未曾封海之前,与神州有所交流的结果,其中不少人索性就是神州之民。”

    “原来如此。”程程抬头想了想,倒也有些向往:“秦弈知道,我一直在裂谷之底,向往外界的天高海阔,只是这边氛围一言难尽,不如不去。听闻大荒百族并立,保留有很多远古特性,看来我若得闲,可以去大荒走走?”

    “是可以……理论上,白国本就该是大荒国度才对……此外大荒也没有青丘国,看来青丘狐也融在此地了。囚牛封海之前,两岸一定还有某种往来导致这种迁徙……不过如今这已不重要了。”曦月举杯敬了程程一下:“你很了不起,大荒各族比得上你的,一个都没有。”

    其实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无相之动念,牵动的因果就是这么大。她动念收小明河为徒,明河就不是一般人,她动念救小乘黄,那只小乘黄也一定不会是平庸之辈。

    这就是气运与因果论,秦弈和程程未必信,而曦月这种卜者是信的。所以天枢神阙更不爱胡乱掺和世事,一举一动引发的因果难言。即使不应在现在,也可能应在多年之后,连自己都可能坑进去而不自知。

    程程听了便笑:“岳姐姐莫非也自承比不过我?”

    曦月淡淡道:“我未曾肩负族群之重,并不需要与你比这个。”

    程程笑眼之中若有深意:“姐姐无相之能,莫非真不需要背负人族之重?”

    曦月的酒杯在唇边顿了片刻,慢慢道:“在我看来,人族的未来取决于人族自己,而不应该寄托在一两个英雄身上。真到了那种时候,是大不幸。当然,该我担的,我自会担。”

    程程默然。

    曦月这话听着有些冰冷,细思并没有错。正如当妖族需要被她力挽狂澜从垃圾堆里拉出来的时候,本来就是大不幸,可以成就她的骄傲,却见证了族群的耻辱。

    只是这种宏观的视角真的很冷,该说不愧是天枢神阙之道么……某种意义上,天枢神阙和天上人真的是很接近的。

    只不过曦月还有一句“该我担的我自会担”,于是她与鹤悼有了不同,也是她身处囚笼而不得脱的根源所在。

    秦弈一直在身边默默喝酒不说话,听着两女交流,心中也有所思。虽然他并不知道曦月的身份,但这种视角认知也是看得通透。此乃这个世间最出类拔萃的女人的交流,而不是之前那种宫斗撕逼了……

    有时候秦弈会觉得,自己的格局或者眼界从来比不过身边人,从遇上流苏起,一直到岳夕。也就在安安面前还能刷点成就感了,看她崇拜仰慕的小眼神暗爽那么一两下。

    可他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身处了所有漩涡的中心点,在南海一役体现得淋漓尽致。莫说赵无怀事先想不到,其实他秦弈自己事先都没想过自己有那么大脸。

    是不是世上真有天命?

    却见流苏跳了出来,蹲在他的肩膀上,指着他手里的酒杯:“给我那个,我要喝。”

    秦弈无语地递了过去,流苏抱着酒杯冲着曦月比划了一下:“你不错,和你喝一杯。”

    曦月:“……”

    程程也是哭笑不得,这鼻孔朝天地跟一位无相说“你不错”,这小幽灵的臭屁德性搞得跟太清一样。

    却见流苏咕嘟咕嘟喝了酒,身躯又变得粉粉的,嘟囔着说:“人若有心,皆可如龙。人无此心,谁能救之?该做的事做了,无愧而已,身有囚笼而意无穷,跳出去,你能太清。”

    说完又滚回棒子里去了。

    秦弈:“……”

    曦月倒是怔怔举着酒杯想了好一阵子,忽然展颜一笑,仰首饮尽:“谢了。”

    秦弈不太想她们追问这臭屁爱现的小幽灵具体身份,忙打岔道:“岳姑娘来了这里,对妖城是否有什么想法?”

    “有。”

    程程一怔:“嗯?”

    你居然有想法,你不是来撕逼的吗?

    曦月道:“别人来看圣龙峰,是验证怨气。我看圣龙峰,倒是想起了一些事情……你裂谷妖魂古阵纵横捭阖,几乎无法攻破……但如果圣龙峰的封印被解开,那失去理智的龙魂肆虐而出,是否会对你裂谷妖阵带来巨大破坏?”

    秦弈悚然一惊。

    好像是这样……裂谷妖魂古阵看似固若金汤,可实际上在阵口就埋着炸弹,随时可能连整个妖阵都被崩坏。

    程程道:“我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无法可解。只能提升自己的修为,多看顾圣龙峰一线。”

    曦月看向秦弈:“你学了时光之法?”

    秦弈点头:“学了一些……”

    曦月取出一枚玉简:“这是时轮返阵之法,你可以试着在圣龙峰布下。届时如果封印被人解除,可以瞬息激活此阵让封印回复原状……或许不能治本,但绝对可以争取一线变故,胜负便在此间。”

第八百零四章 棒打老道姑

    曦月的履历里,其中有一项特别耀眼:她是曾经在妖劫之中的人类抗妖主力,手底下妖魂无数。

    连带着对徒弟出山行走时的告诫都是:“静看人间事,观而不涉;你还太嫩,纵使气不平,亦不可杀人,以免妄涉因果……要出手便以除妖为重,妖怪这玩意,或许眼下不成气候,可一旦得势便是人之浩劫,便是见一个杀一个也谈不上无辜。”

    秦弈初遇明河时的表现都是完全可以从曦月身上找源头的,明河可听师父的话了。

    老实说程程即使知道这老道姑曾经救过自己,也只会认为那是一时恻隐,并没有想过她这么个抗妖大将居然真的在为妖城安危考虑,还提供了这种明显是她们宗门内部顶级收藏的法阵,可谓诚意。

    她很是意外地看着曦月老半天,却终究没有疑问,反倒释然一笑:“敬姐姐一杯。”

    曦月举杯和她喝了,若无其事道:“若有空去大荒,请你喝各族之酒,也别有风味。”

    程程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笑,笑容里多了些亲近也多了些玩味,好像在问你在他面前天天这么硬装大荒人,不累的吗?

    曦月看懂了她的意思,眨了眨眼。

    为了隐瞒而装,才会觉得累不累,如果觉得是一件很好玩的事,又怎么会累?那叫乐此不疲。

    程程也看懂了,哑然失笑。这位姐姐很有童心,很爱玩啊……天知道大家是怎么把她当成是一个板着脸的古板老道姑的?

    有时候女人之间的友情诞生很容易,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她人还不错啊”就行了。

    秦弈没留意两个女人的眼色互动,他还在研究玉简里的阵法。

    时光之道是他自悟的,流苏可以提点,却也不知道相关的术法运用,还自创了几类呢,也是牛逼。但临时自创一些应用,显然比不上人家真正传承下来的高端法门行之有效,而这个时轮返阵就恰好填补了这个空白,不仅本身是高端阵法,还是时光之道具体应用的一个极佳参照。

    因为阵法本身就囊括了很多相关知识在其中,从中甚至可以推演出一些其他术法来,形成一个体系,对秦弈此时价值极高。

    感觉这玩意也不完全是为了给妖城用的,送他的意思更大一点……

    很可能考虑他有了时幻之纱,岳姑娘回宗门就去翻这玩意了,然而她宗门也不是研究时光的,没有成体系的相关典籍,能找个这样的已经很不容易。

    他忍不住道:“岳姑娘有心了。”

    曦月笑笑:“你运气好。”

    确实也是运气好,因为此前曦月并没想过短期内会和秦弈相见,事实上这个时候天枢神阙内部还真是很多尾巴没处理。鹤鸣堂堂无相,不是没有嫡系,她曦月作为“凶手”,此时内部颇为暗涌,她又不是那种残忍镇压的性情,想要把事情抹平要花费更大的心力。

    倒是很意外的,明河在此事上比她更“杀伐果断”,“冰冷无情”,倒还帮她处理了一些不太好做的事情。

    有明河唱黑脸,她曦月就好做了起来,因为如果是她自己太铁血,难免人心惶惶,换了明河做得稍微过了,她只要面上板着脸斥责两句唱回红脸,一唱一和的反倒能把氛围抹平很多。哪怕会有人觉得是做戏,气氛确实就能不那么僵。

    其实还真没做戏,大家都是出本心做事,曦月明河都不是那种能安排政治手腕的人,她真要对明河这么安排,明河反而会睁着惊诧的大眼睛一脸懵逼地看着师父,做起事来反而很尴尬。

    可什么都不说,明河反倒自己做得很好……毕竟是冥河。

    此时的天枢神阙已经比刚回来那会儿安静多了,逐步回归了正轨,她也才有这个闲工夫跑出来。但不得不承认,天枢神阙少了一个无相,确确实实的实力大减,整个宗门状态都很低落,值此之际,她也真不能在外长留就是了。

    顿了顿,她又道:“我一直觉得裂谷这边会有事发生,很早以前就这么认为了,虽然不知道应在何处……总之既然你与裂谷妖城牵涉这么深,程程大王也是有远见者,我便心安不少,其实住也没什么可住的,饮罢这杯,我就回去了。”

    “别啊!”秦弈程程异口同声。

    秦弈有些尴尬地偷看了程程一眼,程程微微一笑,示意他说。他便低声挽留:“你身在大荒,我又难得过去,大家见面本就不容易……难得相见实属意外之喜,要是没有其他重要事宜,就多留几天嘛……”

    曦月笑嘻嘻的:“舍不得我?当着这狐狸的面你也这么说啊,不怕她不高兴?”

    秦弈尴尬道:“我这人处处留情,确实不好,我也知你们不喜欢这一点,但这个……让我舍了谁,我都不愿……”

    渣男经典语录终于在此世出现。

    偏偏此世与地球比,这话算不算渣倒还不好说。毕竟俗世也不是一夫一妻,修仙者就更是只讲自己心意,何况和他牵扯在一起之前就不是不知道他有女人,早有准备。说舍了谁都不愿,总比提了裤子不认人的让人舒服点?要是迷妹想洗地,还可以说这是负责任的男人。

    曦月便笑:“我倒觉得你挺委屈的。”

    秦弈抬头:“呃?”

    “若你是太清,恐怕也不用这么委屈巴巴。”曦月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可惜哟,你身边的女人总是比你强,于是你拼了老命追,一个一个地超过去,可超得真艰难。你努力修行,恐怕这也是一个重要因素吧……”

    秦弈面红耳赤。

    程程“哈”地一声,忽然觉得有道理。

    促使秦弈努力修行的,或许这还真是一个重要因素。也许就在流苏当时不经意的一句:只要你够强,这都不是事。

    要不他这种人,恐怕还真没那么大的动力在这区区二十年内爬到乾元,或许还得继续拼命爬。

    程程忍不住笑道:“是哦,他想要明河,不就被个老道姑棒打鸳鸯气得不要不要的吗……要是某日证太清,打上天枢神阙去,把那老道姑都抓起来一棒打了都不是问题,何况一明河?”

    曦月瞪视。

    程程干咳。

    秦弈跳脚道:“别说太不太清,就算拿鬃毛刷子把我刷得死去活来,我也不会棒打那个橘皮臭道姑的!”

    程程小心翼翼地挪着石凳退后半尺。

    曦月的神色变得非常危险,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既然大家热情挽留,我今晚就不走了……不过我远来是客,大王是否发挥一些主人翁精神,今晚这货让给我用用?”

    程程差点没笑破狐皮:“没问题。”

    当夜,锦绣坊街坊邻居传言,锦绣坊闹鬼,有男子凄厉惨叫声云云。

    又有人反驳,那是幻听,很快就是女人的声音,叫得可惨了。

    还有人反驳,好像不止一个女人的声音。

    众所纷纭莫衷一是,总之大家都知道那是大王人身所在,里面都是狐狸精,有些幻象也不稀奇……若有说书人脑补故事,隐去尊讳另编一个就可以了,反正以前大王被上卿秦弈抓起来调教的小道消息,大王也没禁绝,好像她自己都看得津津有味。

第八百零五章 今日大离

    次日一早,曦月就逃难一样离开了。

    秦弈在床头发傻,程程在对镜梳头,神情还带着一种更甚于偷吃的欢乐。

    昨晚秦弈曦月战斗正酣,她这个“主人”悄悄跑了进来,搅得一床鸡毛。曦月又羞又愤地无奈承受了一次“来都来了”,事后气得没脸,跑都来不及。

    秦弈觉得岳姑娘的表现才是正常,他都不知道程程为什么会对这种主动送菜三人行感到欢乐,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

    他当然不知道,程程是多想看看那个修行站在世间顶端的地位崇高的老道姑,和别人一起会是什么表情……这可不仅仅是独属于妖精的恶趣味,也无关报复,事实上连流苏都想看。

    回想昨夜曦月那羞愤欲死的神情,现在流苏还在棒子里笑得抽搐呢。

    当然秦弈不解归不解,心头也是暗爽,才不会说这个不对。

    只可惜岳姑娘匆匆一会,终究没多留。

    他整理了衣物下了床,到了梳妆台前接过程程的梳子帮她梳发:“你啊……”

    程程看着镜子笑:“我怎么啦,让你得了便宜,难道还怪我不成?”

    “呃不是……”

    “觉得她跑了,心中放不下?反正她昨晚本来就要走,又不是被我玩这么一出赶走的。”程程笑嘻嘻道:“早晚你还得感谢我昨晚这么一出呢。”

    秦弈不解其意,什么叫早晚还得感谢?

    “嘻嘻。”程程也不多解释,很是开心地任他梳头,脸蛋红扑扑的:“你多久没有这样跟我一起起床梳妆啦?”

    秦弈道:“如无意外,这次还能梳妆很久。”

    程程噘嘴:“别说如无意外,最怕这种话了,一般说了,意外就来了。”

    你这都有flag的概念啦?秦弈失笑:“真有意外,那也不会是这一言引发。此时山雨欲来,谁也料不到第二天会怎样,只能说提高警觉吧。”

    “你道山雨欲来,我却觉得会有一段时间的平稳。”

    “何以见得?”

    程程道:“这个赵无怀小看了你,导致把天上人多年暗中的行事给揭破了,现在人们已经意识到这些人的存在。如今他们只有两种操作:一是正式公开行事,借助他们的资源和实力优势直接插手人间;二是偃旗息鼓集中全部力量以证太清,那才是真正的破局。”

    秦弈默默点头:“如果是第一种,他们应该是派出使者去谈,而不是大张旗鼓搞大事。”

    “是。如果按你所言,天上人的实力现在是处于一个相对虚弱的节点,他们天磐子天虹子赵无怀三个无相都相继重伤,账面实力还不如前两年的盛况,换了是我也不会轻易掀起战局,只能是以谈话收拢的模式。”

    程程说着顿了顿,眼睛笑成了月牙:“搞个不好我们还有好处才对。他们试图削弱我们不成,必然要改变策略,可能还会来和谈,借助天帝大概率转世为人的可能性,让我们妖怪一起帮他们找人。”

    秦弈笑道:“你会跟他们和谈么?”

    程程笑容里带着些冷意:“来一个使者,我杀一个,看他们能来几人!”

    “所以他们不会来。”

    “他们不傻,不会来触我妖城的霉头。”程程悠悠道:“实际上真正的关键还是第二条,看他们先证太清呢,还是所谓天帝先崛起……在此之前,我们并不是矛盾的焦点。”

    秦弈最终给程程盘好头发,插上了簪子,笑道:“这么一分析,我们似乎真不紧张。”

    “是,因为主要矛盾已经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他们与天帝的矛盾。”程程笑道:“这天帝可真是好人。”

    秦弈也笑,笑容里却隐有忧虑。

    当然不是因为天帝是不是好人的问题,而是他潜意识就觉得,这种大事,自己和流苏避不过的……想要坐山观虎斗的愿望太美好了,至少流苏的身份已经泄露,秦弈不认为天上人会完全不顾这个恐怖的太清。

    当然多想也没有用,自己也不可能打上天宫,莫说现在只是乾元,便是无相也打不上去。流苏想恢复太清,恐怕也缺了最关键点,多半此时需求的已经不是药材,而是身躯。

    没有身躯,一定会有缺憾,导致无法完满。

    大家的实力都不够,反推也达不成,依然很被动。能做的还是趁着这种休战期,尽快提升实力,给棒棒复苏依然是由始至终最关键的事情。

    可惜冥华玉晶和天演流光完全没有任何线索。

    就连身上这个混沌火星,怎么变成火种都还未知。

    棒棒说是不急,其实也有部分原因是急也没用。

    “程程,联系一下玄阴宗,以及你散布潜伏在外的妖怪们,留意天演流光和冥华玉晶这两件东西。”

    “好。”程程笑嘻嘻地转过头来,在他脸上啄了一下:“你发号施令的样子真可爱。”

    秦弈哭笑不得:“我那是发号施令吗?只是让我亲亲好老婆帮个忙。”

    “嘻……外面晃了一圈,回来嘴巴变甜了。”程程站起身来,笑道:“玄阴宗、千山联盟,以及其他一些我暗中有交道的势力,我会发布悬赏去问。至于潜伏人间的妖怪们,你自己去找找寒门,这事儿他是总负责,说不定还能提供一些意外的消息。”

    …………

    见到寒门的时候,他在一个衙门里坐着发呆,手里是一摞信纸,看似各种消息的汇总。

    秦弈走上前好奇地探了一眼:“在看什么?”

    “你徒弟很厉害啊。”寒门牙疼般吸着凉气:“这些日子我关注南海事宜,没怎么看神州消息,如今综合一看,好厉害。”

    “怎么个厉害?”

    “自从当年你威震草原,她后脚就没放过这个机会,派兵横扫千里,戎狄单于远遁极西,于是设都护府,勒石驻军,厘清商道,势力直抵北海。又两年,出兵西进,平定高原,直达戈壁,神威赫然,连海外诸国比如那啥天涯岛都上表称臣,我看要不是因为大海之隔,她连大荒都敢打下来,真的是天命临身,叱咤山河。”

    秦弈:“……”

    “以前有的地方,就算占下来也不好管,毕竟交通什么的不方便。而且中土农耕之国,对很多区域之土都无所求,就像之前大乾与南离,也就是个面上奉诏。”寒门道:“可这位陛下不一样,哪里都想要,哪里都填不饱,也不知道她怎么维持的……”

    秦弈挠挠头,这个估计和潜龙观的全力协助有关,说不定也有万道仙宫的影子。要是万道仙宫工匠宗愿意帮忙,诸如交通运输物产勘探之类的事情都会变得相对容易,管理变得轻松了,很多看似荒芜无用的地方也可能有用起来。

    寒门笑道:“如今连巫神宗和万象森罗宗所处的位置都在大离治下了,理论上这两宗之主见到你那徒弟都要尊称一声陛下,毕竟门人可都在治下范畴。”

    秦弈摆摆手:“这个就算不上了,要说理论上天枢神阙早都是神州范畴了呢,谁听皇帝的?”

    “这可难说,真到了一定时候,人皇的面子他们还真得卖。”寒门抖了抖手上的信纸:“现在这份消息你猜是啥?”

    “什么?”

    “南离人磨刀霍霍,打算横渡裂谷,出征混乱之地。”

    秦弈的表情变得很是精彩。

第八百零六章 水之灵(月票1.1W加更)

    混乱之地与南离就隔着一条横断裂谷。

    常规意义上,这裂谷很宽很宽,飞鸟难渡,凡人天堑相隔,很难扯上什么关系。

    但对于现在有仙家直接支持的大离来说,可能确实不算太大问题,何况李无仙还认识妖王程程,说不定都有使者在路上试图让裂谷妖城搭个桥之类的了。

    如今的大离连海外都想打,想打一谷之隔的混乱之地也就不稀奇了。

    混乱之地不是神州那样的人仙分离,仙家各自超脱,而是奇葩的人仙聚居模式。只要有人群聚居的地方,就有奇葩的修仙者非要往里凑,显得自己特立独行不讲那套超脱。

    真有凡人士兵渡裂谷打过来,仙人会怎么做?

    话说从这种意义上看,一旦天下一统,莫非王土,修士们还真得尊无仙一声陛下。尤其是如果无仙修行也追上来,乾元啊什么的……一般修士还真得服管。

    感觉那种时候,才有点回归上古人皇之势。

    秦弈忽然很感兴趣,很想知道真有那么一天到底是怎样的。

    便道:“真要是凡人兵马出南离,我们也帮一把,好歹让混乱之地的逗比们别随便插手凡人战争就行。至于凡人战争胜负我们也不插手。”

    寒门斜睨着他:“你这屁股歪没边了,混乱之地连个国都没有,哪来的凡人战争,仙人不出手就等着你徒弟兵不血刃席卷到南海了。”

    秦弈“嘿嘿”笑了一下:“兵不血刃岂不是更好,反正对他们也没什么影响。再说此地混乱是在规则上存在的,无仙也扭不过来,到时候多半也影响不了他们的逗比习性,只是占个名义罢了。话说回来,混乱之地有没有常规意义上的凡人还两说呢,个个都可以买仙法修行的……”

    寒门知道这是典型的歪屁股找借口,可他其实也对那种大一统的人间形态很感兴趣,便也没去鄙视秦弈,只是道:“这种事你得跟大王说,跟我说没用。话说你来找我干啥的?”

    “你的老鼠军团多,帮我留意天演流光和冥华玉晶的消息。”

    “唔……”寒门摇摇头:“一般小老鼠对这种事不会有任何帮助,倒是我自己若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有点希望帮你一把。”

    “怎么说?”

    “我若是有机会身合雷电,那世间电流都有可能与我发生感应,届时想要探知什么消息就简单万倍了……可惜……”他很是遗憾地叹着气:“想必我此生也没这机……呃?”

    寒门眼睁睁地看着秦弈摸出了一粒珠子。

    珠子内部如同一界,遍布雷霆,噼里啪啦地响着电流声,隔着界膜都听得见,可知身处其中是怎样的光景,这是……先天神雷长期氤氲而造就的先天雷池?

    而在雷霆之中有几道气息尤为特异,这雷池里还有先天雷种未被取走,而且还不止一种?

    寒门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你……你哪来的先天雷池!居然还带雷种!”

    秦弈笑眯眯道:“有用吗?”

    “有!有!”寒门一个虎扑抱了过去,秦弈一闪,就见一个肉球扑在了地上,死命抱着那颗雷珠不放,口水都滴下来了。

    “喂,胖子,这玩意真这么有用?”

    “你绝对想不到,这玩意能造就出怎样的神兽……”寒门眼睛碧油油地盯着他:“你知不知道世间妖兽分几种?”

    “不知道,都是妖兽就得了,谁有兴趣知道茴字几种写法?”

    “……正如饕餮和乘黄不是一种生物,世上还会有几种先天五行妖兽,你那只小蚌有可能就是先天水灵之体,进化之后可能代表水行之意志,某种意义上可以称为水神。”

    其实这个方向秦弈也懂,正如羽飞绫证风之灵,一个道理,也就是没寒门吹得这么离谱罢了,当然也可能是还没到位……毕竟如果说探消息,风怎么说也比雷强,可羽飞绫并没有拍胸脯夸过这一项,说不定还是有些欠缺,没到风神的程度。

    但羽飞绫都没到这程度,寒门行不行啊?难道他血脉真有点特别?

    “你……雷神?”秦弈摸摸他的头:“你还是当皮神吧。吸收要多久?”

    寒门用力抱着珠子:“不知道,可能要闭关一段时日,到时候不会让你失望的!”

    秦弈点点头,心中倒是想起安安脱水透支也休息一天了,不知道啥情况了,得去探视一下才行,另外羽裳应该也随囚牛回来了,只是之前情况复杂没露面,现在多半便是在照料安安。

    想到这里便道:“那你去闭关,等你好消息。”

    说完转身就直奔宫中。

    说来关于秦弈入宫这件事,也是在妖怪们之间茶余饭后比较津津乐道的事情,因为他是除了大王与少主之外唯一的随随便便进出宫门如同回家一样的人,这根本就不是明面上的“上卿”,和大家背地里说的“妖妃”也不是很吻合,还不如直接说他就是王呢。

    毕竟一个妃子、哪怕是王后,也不能这么随便对不对?

    也有些妖怪对程程提过不能太任秦弈这么没规矩,“对大王清名有损”“对妖城威仪有害”,结果反而被大王打了板子,最终也就没人说这话了。反正谁是王谁是妃,他俩自己在榻上解决就是,别人嚼个什么舌头?

    有鉴于此,小狐狸们看着秦弈也是咬着下唇笑嘻嘻,如果秦弈才是王,大王倒是妃的话,那她们是什么性质?嘻嘻。

    见秦弈进了安安寝殿,左右便有小狐狸作妖地挨了过来,小手就往他胸膛上蹭:“王妃您来啦……”

    “去去去~”秦弈又好气又好笑地挥挥手:“什么叫王妃?”

    小狐狸们便笑:“哎哟,是我们失言了,不是王妃是大王?那大王来这寝宫,是来宠幸安妃娘娘的吗?”

    安安便靠在床头面红耳赤地看着面前的羽裳,那俏脸都红得快滴出血来了。

    羽裳板着脸抄着手臂不说话,也不知道该鄙视安安两句,还是鄙视那群臭狐狸。

    秦弈拿小狐狸们没办法,只得道:“你们好的不学学坏的,这白国王宫历来清爽自如,什么时候要学人类王宫那套了?”

    “哟,板脸训人了,真不好玩。”小狐狸们噘着嘴,有些小妒忌地看着安安的方向,暗道这只小蚌也没多漂亮啊……

    其实这就违心了,安安真的很漂亮,特别是现在。

    秦弈绕过屏风走过去,先拥抱了一下羽裳,笑道:“辛苦了。”

    羽裳酸溜溜道:“我也就做个使者,不辛苦,夫君花丛奔忙,真的辛苦。”

    “咳咳……”秦弈干咳,转头去看床上靠着的安安,一看之下怔了一怔,眼里迅速闪过惊艳之色。

    原先的安安就常给人一种娇怯怯的柔弱美感,如今虚弱形态之下更是把这种娇弱美发挥到了极致,秦弈第一时间就想起了林黛玉……这倒罢了,也就是在原有的气质更发挥了几分。

    最关键的是,她靠在床头,蚌壳在后竟然成了一种水蓝色的透明形态,还有水波微微漾动的感觉,就像是靠在水上似的,一朵莲花在水幕中含羞轻放,那场面非常梦幻。

    配合着她柔弱的样子,感觉好像就成了一个水做的人儿,与笔挺站在身边英姿勃发的羽裳形成了极为强烈的对比,视觉冲击力前所未有的强烈。

    安安这一定是证了水之灵,毋庸置疑。

第八百零七章 闪着圣光的先生

    秦弈呆愣了半天,才道:“你这蚌壳怎么看上去虚化了,还变了色?我记得你的蚌壳以前是琥珀色的,虽然薄得跟透明似的,也没这样水幕感啊……”

    安安被他看得满脸通红,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半天居然答不出话来。羽裳在侧没好气道:“这个问题我问过她了,说是与其说虚化,不如说水灵化了。”

    “真就证水之灵了呗?”秦弈仔细感应了一下,发现安安虽然虚弱,可实际上修行却是突破了,已达乾元。

    也不知道彻底恢复之后,她能发挥多大能力,秦弈很是期待。话说她现在合上蚌壳,是不是像个水柱啊?

    这小蚌的造化也是得天独厚啊……可能是寒门说的原因,她出身就是水灵之体,与众不同。别家蚌女也没谁哭了都是珍珠,好像是唯独她一个这么特别,说明她先天就很有优势。

    如今吸收太一生水,就是大变身的契机了……

    怪不得羽裳脸色那么不好看,她修行被安安反超了,并且相比之下显得毫无特色。风之灵在自家娘亲那儿,都没法妒忌。

    秦弈意识到这点,立刻不去看安安了,转身拥着羽裳亲了一下:“改天我们努力双修,没几天就乾元了!”

    羽裳失笑:“把乾元说得跟吃饭一样。”

    说是这么说,羽裳心中高兴了许多,夫君还是更重视自己的嘛,没有被那水灵灵小白花牵引了目光,还知道自己心事,那种酸溜溜的感觉立刻丢没了。

    说白了她也不是那种追求什么高端修行或者高端特性的人,怕的只不过是秦弈的目光被别人牵走了,她要进冷宫了,很是心慌。见秦弈还是重视自己,那就什么事都没了。

    却听秦弈笑道:“你在这里,乾元还真的跟吃饭一样。”

    羽裳一愣:“怎么……”

    程程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你想让她去鲲鹏紫府?”

    “是。”秦弈笑道:“我相信鲲鹏老大会喜欢羽人的。”

    羽人的源头不知何起,据她们自己传说是人族与某种羽翼妖族的混血而成,但一般的人妖混血不会像她们这么离奇,世代纯种仿佛凝固成了一个全新的基因,基因还强大得令人发指。

    反正她们也不知自己的源流,于是和一般羽翼族群一样跟随凤皇,此谓百鸟朝凤。

    据说凤皇化鸿鹄,都是见羽人先祖有感,那是一种浩大苍茫之意。

    秦弈觉得她们和鲲鹏有一定相性,尤其是她们始终居于海天,就更有那么几分味儿了。

    鲲鹏算天空妖兽,还是海中妖兽?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这相性重合度高达七八成以上,鲲鹏会不喜欢羽人才叫见鬼。

    搞个不好就是它的后代也说不定……当初拔啥无情,搞得后人都不知爹是谁……对于远古妖兽来说,这种事好像挺普遍。

    程程颔首打量了羽裳好一阵子,羽裳不知道他们说啥,还在发懵,看上去有些可爱。

    不知为何程程对羽裳安安还真没什么炸毛感觉,不像见到曦月的第一时间就狐狸龇牙。可能是羽裳一副护卫侍立的样子、安安一副丫鬟垂首的模样,各具欺骗性,让她觉得就是一对侍女,秦弈要玩一对侍女有什么大不了的?

    要她下面的小狐狸,程程多半也是大手一挥,随意。

    那心里感觉完全不同。

    于是程程在此事非常大气,很亲热地拉着羽裳的手,笑道:“来,我带你去鲲鹏紫府,那可能确实是你命定的造化。”

    “诶诶诶……”羽裳跌跌撞撞地被她拉出去,还在喊:“我还要侍卫夫君……”

    程程觉得很好笑,又是侍卫又是夫君的,你不觉得这两个词儿根本不搭界?你还不如说侍奉公子得了。她笑眯眯道:“你夫君……噗……他在这里很安全,除非你怕他被妖精吸干了,否则没什么好侍卫的。”

    说着就把羽裳踉踉跄跄拉走了,还回眸抛了个狐媚眼:“玩蚌悠着点,小心夹死。”

    秦弈都不知道历来撕天撕地连流苏都敢撕的程程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大气,连听见“夫君”都没个反应居然还笑,难道是同属人妖混血所以亲近?可它们的混血模式并不是一挂的啊……

    而且程程好像还大气得不在意那只蚌了,什么叫小心夹死?之前不是还揍人嘛……

    秦弈懵逼地挠挠头,转头就对上了安安温柔似水的眼神。

    这寝殿屏风之后,香榻之前,就剩他们俩了……

    外面小狐狸的低语声仿佛来自很遥远的地方,如同被屏风隔出了一个次元。

    “现、现在这蚌壳不硬……不、不夹人的……”安安红着脸小小声。

    秦弈:“……”

    “咳……”安安似乎也意识到这话和求欢差不多,急忙转了话头:“这次真是谢谢先生了。”

    “谢我干什么?难道还看着你撑死啊?”秦弈道:“其实这回等于是你我平分了太一生水,我自己也需要这份先天水灵的,我的混沌五行快要补齐了,对我非常有益。只是面上没你的表现这么明显而已……”

    “不是说这个。”安安美眸始终凝注在秦弈脸上,好像看不完似的。

    看了好久,才柔声道:“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先生在帮我蚌族出头啊……救蚌族,定南海,发展到了群雄毕至,无相相争。安安身在水中,外界的一切都能感知,知道先生一直走在悬崖边上控制局面,随时都可能陷入不可控的战局,万劫不复。”

    “呃……”好像也没有那么夸张,不过确实看似轻松实则惊险。

    重新梳理一遍,会发现很重的运气成份,因为各家宗门人很多,来的未必就是熟人。只要来的人不那么恰好相熟,比如太朴子他们没来,只是他们的长辈来,这件事都有可能控不住。

    只是偶然之中也有必然,各家长辈们想搞先天水灵,大半也是为了下一辈着想,太朴子他们本来就是宗门下一辈核心,带着他们出场十分正常。所以总体上,这事的发展也不是纯靠运气使然。

    但确实冒着很大的风险就是了,群雄环伺,一个没搞好就是冲突的最核心,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秦弈自己控节奏的水平也很重要,换了个懵一点的,还真的不容易达成这种结果。

    在安安的视角上,那简直是先生一个人站在悬崖边,在对弈天下。

    说多英雄就有多英雄。

    安安竭尽全力想要快点收取太一生水,减轻外面先生的压力,却差点把自己撑爆了……结果又是先生进来,把她从生死一线中拉了回来。

    还很君子,没有听那小幽灵的怂恿亲嘴儿,正气堂皇得就像浑身闪着圣光。

    为什么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水灵往返的双修模式就让安安崩了?因为她自己情动,因情而欲,在秦弈自以为是普通行功时,安安心里都已经和先生双修几百遍了……

    功成之时,浪潮汹涌,安安藏起一串崭新的珠链儿,都不敢给先生看……羞耻的是,这珠链很可能会是她除了族中至宝定海神珠之外,最强的法宝。

    “莫说先生只是分享了一些水灵之力,便是先生想拿安安为炉鼎,将水灵之力全采了,安安也……心甘情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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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八章 别拿蚌女不当妖

    安安以为自己这句惊天动地的表白说出来了,其实只是在喉咙里动了一遍,连自己都听不清。

    她又是羞赧,又气自己太怂,不就一句表白吗,怎么就说不出口呢?

    秦弈更是压根不知道她说了话了,只是坐在她床边,伸手在她额头上触了一下,旋又反应过来,自嘲道:“忘了,你这状况可不是凡人感冒生病。我总有些凡人习惯……”

    安安便睁着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他,有些无奈。

    这个先生,对别人不是都很那啥吗,野外大战也没见你遮掩一下,怎么就对我这么君子,你倒是摸啊,我会说你吗?

    秦弈已经由触摸体温改成了神念探知,触及安安的灵台,他也不由得惊诧起来。

    如此浓郁的水灵之力,漫遍魂海。别人的魂“海”是个形容,意思是精神像海洋一样宽阔广淼,可安安这个好像是真的海,真是由水元素形成的,下方水波无垠,上方水雾如滴。

    神念探进去,立刻就能感受到一种仿佛泡在水浴里一样的包围,混混融融的,柔软舒服,沁入魂灵,似有什么在渗透滋养,弥补干涸,所有的疲惫都在这种包围之中清扫一空,只剩一种懒洋洋的慵意。

    真是安安整个人就和一个先天水灵一样了。

    现在她的虚弱,依然只不过是之前快被撑爆导致的灵台不稳与经脉紊乱,就像堤坝开裂差不多的意思,所以人还是虚着。但太一生水生生不息的治疗滋养能力非常强,她自身体质柔韧也非常人可比,恢复比任何人都快,也不需要额外吃什么药,自愈就可以了。

    什么药也比不过太一生水的滋养之力。

    这么看来,只要恢复过来,她的强大可能超过自己原先的预计。

    尤其这性质……好像很适合修医疗术法,副本顶级大奶,还不缺攻防能力。

    秦弈收回神念,看着安安的眼神跟看着一块宝似的。

    真的是块宝,谁家队伍不爱奶啊?以前秦弈都是自己兼职,可他其实是生活职业的丹药专精,而不是战斗职业属于治疗,用音乐也只能起辅助作用,这与真正的奶妈区别还是很大的。秦弈眼珠子转了转,有点不舍得放安安回去,这带在身边好像很有用的样子……

    可这话有点不知怎么开口,人家是蚌族公主,在海中也是操持一族事务,哪来闲工夫陪你个闲汉走天下,说不定还得面对很多凶险。

    殊不知现在安安也在苦恼。

    她族中有个鸡儿事务,现在蚌族又不像之前那么被欺负,之前海难之时很多种族托庇于蚌族幽壤阵中,如今都很承情。加上椒图出来了,有靠山了。还有狗子哦不,饕餮大王和羽族长也很关照,族中情况安稳得很,就一点族内珠子贸易之类的事情用得着非她不可?

    再说她母亲还在呢……她是真想腻在先生身边,和他一起看这神州风景,一起面对不可测的难局。

    可这臭先生总要做君子,自己该用什么借口赖在他身边不走?说仰慕,会不会被他义正辞严地赶回去?没事赖着吧,他和那位大王你侬我侬的,会不会不喜欢有个大蜡烛?

    两个人的眼珠子都在偷转,却都没发现对方的飘忽。

    过了好半天,安安才小心翼翼地试探:“先生接下来有什么行程?”

    “哦,短期内还是打算在妖城修行一段时间,巩固自身,也观察观察天下之变。”

    “先生……其实是想和程程大王多相处些时日吧?”

    “呃……”

    “安安也是妖族,对妖城的状况很感兴趣。如今妖城也收容了一些早期从南海救来的蚌女,在此地也落地成为一族了。”安安越说越圆润:“我也打算在此地居留一段时日,不知先生……”

    秦弈心中暗喜,口不对心地道:“这个你得跟程程说啊。”

    “程程大王广纳妖族,又不会逐客,只怕是先生不想我在此打扰呢……”

    “怎么可能?”秦弈道:“你族中没事吗?”

    “族中事务已然不多。”安安道:“母后也说,让我多跟先生学习,尤其是人间道法,对我们的水行术法颇有参照处……”

    学音乐,学道法,什么都要学,其实什么都不适合她,就只是找个借口往秦弈身边跟着罢了。

    秦弈倒对这个借口很是习惯,从头到尾这小蚌都是一副想拜师的仰慕样儿,他都没觉得这是个借口,反倒心中颇喜:“你族中无事就好,我也想……呃……”

    两人各自住口,安安的脸色再度变红。

    原来你也想留我啊,还一脸假正经的臭样子,还得我求着才不情不愿地松口似的。

    是不是还想对我说句请自重啊?

    安安再度转动着眼珠子,寻思着这先生唯独在自己面前君子风范突破天际,是不是因为之前形象太好导致骑虎难下,很难变成在羽裳面前胡天胡地的那张脸?

    怎么把这先生的君子样儿给撕开,他是会狼狈尴尬呢,还是会化身大灰狼?

    见秦弈一本正经目不斜视的样子,安安忽然“哎哟”一声。

    秦弈忙道:“怎么了?”

    “我、我心口疼。”

    “心口疼?”秦弈没怀疑连这老实小蚌都开始玩诈了,暗道会不会还是需要一点丹药辅助一下恢复才行?

    安安小心问:“先生可是丹师呢,是不是帮安安检查一下?”

    “嗯,好。”秦弈下意识抬头看去,就见安安轻轻把领口拉开了一点点,一抹温柔就在淡蓝的衣色中慢慢滑开,就像是一只素手拨开天幕,露出了积雪。

    秦弈目瞪口呆。

    棒子里的流苏看得瓜都掉了。

    真是长见识了……别拿蚌女不当妖精!

    话说这招似曾相识,当初李无仙是不是用脚扭了的套路玩过这招?只不过李无仙那叫狠,那时候还算个豆芽菜可没多少媚可言,安安这身材,这雪腻,天然的优势媚得要出水了都!

    是不是凡是做“徒弟”这个属性的,哪怕还没收徒呢,都有点共性?

    秦弈也一时连说话都结巴了:“看、看心口,并、并不需要拉开衣服的……”

    “这样吗?”说是媚,实际上安安只是行动诱之,脸上是没有媚意的,反倒是一脸的柔弱无助。

    她依然攥着衣领,很是无助地微微偏头,含羞忍辱:“那、那先生是不是要触碰观察?”

    真是活到老学到老,秦弈本以为自己在女人方面身经百战见多识广,什么样子的没见过?

    可这种含羞忍辱的小白花,还真没见过!

    触碰观察,本来要不要都行,就算是触碰,如果心无杂念也就是一指轻触就能感知详细了。可眼下这个场面……秦弈竖着两只手指,微微抖了老半天都伸不过去。

    太诱人了。

    这明明偏着头含着羞,根本没有勾搭的意思,却比什么勾搭都厉害。

    秦弈一咬牙,不过是探视状况罢了,不用多想。

    他几乎是闭着眼睛一指搭了过去。

    触手微腻,还没来得及感知体内,就听安安忍辱道:“你、你在摸哪里?先生请自重!”

    “噗……”流苏的白雾瓜喷得一棒子都是。

    纵横花丛的秦先生,栽了。

第八百零九章 此即天元(月票1000加更)

    心口,听着有些暧昧,实际上和程程青君差异巨大的某部位并不是一回事。如果所指准确的话,可以不触碰任何不该碰的地方,即可感知心肺状态。

    然而秦弈一指搭过去的瞬间,安安微微扭动了一下,于是位置有了微妙的偏差,变成了“很不君子”的揩油行为。

    安安一句“请自重”,羞愤交加,泫然欲泣,直把秦弈弄得瞠目不知所对,那手触电般收了回来,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抹滑腻。

    他终于确定安安在干嘛了。

    绝对不是心口疼,这不需要解释。但也不是勾搭……

    而是故意打击他的“君子脸”。

    你摸都摸了,还“人赃并获”,看你还怎么保持那副样子。

    至于之后是狼狈离开呢,还是索性抛开那层形象,化身大灰狼,那就看他自己。

    话说这安安,也够矛盾的啊……她应该是既喜欢仰慕这种君子风,轮到该解风情的时候却又气他装模作样,才会有这种神奇表现吧。

    女儿心海底针,秦先生再度被上了一课。

    安安原本偏过头羞愤的小模样,眼睛悄悄转了过来,在秦弈脸上扫了一下,又迅速藏了回去。

    先生会怎么做?

    却见秦弈发呆了片刻,却很快又从呆滞状态变回了云淡风轻的笑容:“安安啊,讳疾忌医是要不得的。先生也不怪你口无遮拦,来,别乱扭了,躺好,先生给你做个详细检查。”

    流苏“扑哧”笑出声来。

    这回轮到安安瞠目结舌。眼睁睁的连秦弈的大手伸了过来都不知道该不该躲一下。

    反应的时间就那么点,一时没躲,那就别躲了。

    秦弈的大手整个就覆在了本不应该碰的地方。

    一掌容不下。

    安安鼓起了眼珠子:“先、先、先生……”

    “哦,我怀疑你心口疼,是因为肝气淤积,影响到一些气血囊肿,这个并不是什么大碍,只要行之按摩推拿,理顺淤积就可以了。”

    秦弈推拿了一下。

    安安半张着小嘴,脑子都空了。

    “嗯,现在应该没事了。”秦弈若无其事地收手,站起身来:“好好休息,先生就不打扰你养伤了。待你伤愈,要学音乐还是道法什么的,我们再议。”

    说完背着手一晃三摇地离开了,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做过。

    安安傻愣愣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脸上这时候才慢慢泛起了红霞,继而美目流转,那眼波媚得直欲滴出水来。

    好一阵子,她才咬着下唇轻笑出声。

    外面秦弈前脚离开她的寝宫,立刻失去了那云淡风轻的模样,风一样跑路了。

    流苏跳了出来,在他肩头笑得打滚:“好玩,好玩,你和这只蚌很有趣啊!”

    秦弈气急地往回走:“差点蚌壳里翻了车,没想到这货居然这么……”

    说了一半,他自己也“噗”地笑了出来:“这么好玩。”

    流苏鄙视地斜睨过去,秦弈干咳两声不说话了。

    能互相调戏打打闹闹的妹子当然好玩,这个好玩指的不是物理上的好玩,是情趣。原先误以为安安是个羞怯怯一碰就碎的小白花,那虽然也别有一种风味,有趣程度就差得多了。起码之前秦弈对她一直有些顾虑,男女情趣基本没有,现在反倒被挑惹出来了。

    “看不出来啊。”秦弈悠悠道:“一开始绑着她的蚌壳在羽人面前展览都快哭了,谁想得到还藏着这味儿。”

    流苏鄙视道:“谁知道是不是被你这番操作激活了不要脸的因子。”

    说是这么说,它却是一直在笑。无法无天的棒棒大魔王惯常喜欢把清冷圣洁一本正经的仙子往地下踩,却比较喜欢这种能玩的,相性更合拍。

    秦弈伸了个懒腰,笑道:“棒棒,感觉忽然清闲下来了,从身到心。”

    “你有女人你就清闲。”流苏坐在他肩膀上看天:“我敢打赌,现在神州各大宗门都紧张兮兮,大概高层密会都不知道开几场了。”

    “因为我管不了啊,他们紧张我能怎样?替他们紧张不成?”秦弈踱在林荫道上,沉吟自语:“感觉很多宗门对事情都是完全没数的,天枢神阙应该很有数,另外一个最有数的,好像是我们万道仙宫?”

    “嗯,看你棋痴师叔那样子,别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他就已经先布局断子了,显然从一开始就知道是为什么而来。不知是万道仙宫一直有数呢,还是仅仅你棋痴师叔有数……”流苏问道:“所以你现在是去找他?”

    “是啊。”秦弈有点尴尬:“师叔他老人家一直住这,我都没去拜会一下,不知会不会被他撕了。”

    “没人撕你。”棋痴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秦弈抬头,竹木之间,宫阙一角,棋痴青衣白发,独坐亭台。

    秦弈走了过去,却见亭台石桌上已经被棋痴刻出了纵横十九道,又在自己跟自己下棋。

    秦弈至今对围棋还是只算初通,看着他摆出的局势也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便道:“师叔这局,是当今局?”

    “是个屁局,这是人间棋谱的一个残局,随便摆着玩的。”

    “……”

    棋痴掷棋于篓,笑道:“坐。”

    秦弈便在对面坐了下来,不好意思道:“儿女之事,纠葛太多,冷落了师叔,实在……”

    “没什么,老夫住这儿两天又不会死。”

    “……”

    “倒是你那岳姑娘无相之强,那只小蚌也是先天之灵,妖王乘黄也不用说。你能收束在一起,本就是大局……此番南海之役,你还不知自己最优势的地方在何处?”

    “师叔指的是人面?”

    “那点人面算球,那只是表面的体现。关键的棋眼是,你能兼容。”

    “那不就是朋友多?”

    “不是这么说……”棋痴沉吟着道:“人与妖,正与魔,陆与海,乃至秩序之所与混乱之地、神州风土与大荒人情,你都有适应处,或恩或义或情,纠缠其间,故能穿其线。这一点是挺稀罕的,因为各家道不同,不争议都不错了,能这么区区几年就能广阔交游的还真是少见,偏偏你交游的还都是重要核心。”

    他再度掂起一枚白子,拍在棋盘正中的天元位上:“若依棋道,此即天元。”

    秦弈把手笼在袖子里,看了半天,才慢慢道:“今天……咱们能不装逼么?”

    棋痴:“……”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一阵,棋痴才头疼地揉着脑袋:“我怎么有你这么个不学无术的师侄,你好意思说自己是琴棋书画峰出来的人么?”

    秦弈尴尬道:“师姐也这么说我。”

    “敢情你还很得意?”

    “没、没,很痛心,以后一定加强学习。”

    棋痴拿他没办法,只得说得白了些:“在我个人眼中看来,如果真有什么大事发生,你的用处说不定比天枢神阙还大。我想提醒你的是,你今后这些年,尽量不要闭长关,也不要轻易去别人联系不上你的位界,否则可能会有不妥。”

    “我这么重要?”

    “你真没数?”

    “所以我要努力提升自己?但你又说不闭关不去特殊秘境,那就很难升级啊师叔。”

    “这的确是个问题……然而……”棋痴犹豫片刻,很是沉痛地拍着他的肩膀:“我觉得你继续发挥你的桃花瘴,好像比提升实力还更重要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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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儿心海底针,秦先生再度被上了一课。

    安安原本偏过头羞愤的小模样,眼睛悄悄转了过来,在秦弈脸上扫了一下,又迅速藏了回去。

    先生会怎么做?

    却见秦弈发呆了片刻,却很快又从呆滞状态变回了云淡风轻的笑容:“安安啊,讳疾忌医是要不得的。先生也不怪你口无遮拦,来,别乱扭了,躺好,先生给你做个详细检查。”

    流苏“扑哧”笑出声来。

    这回轮到安安瞠目结舌。眼睁睁的连秦弈的大手伸了过来都不知道该不该躲一下。

    反应的时间就那么点,一时没躲,那就别躲了。

    秦弈的大手整个就覆在了本不应该碰的地方。

    一掌容不下。

    安安鼓起了眼珠子:“先、先、先生……”

    “哦,我怀疑你心口疼,是因为肝气淤积,影响到一些气血囊肿,这个并不是什么大碍,只要行之按摩推拿,理顺淤积就可以了。”

    秦弈推拿了一下。

    安安半张着小嘴,脑子都空了。

    “嗯,现在应该没事了。”秦弈若无其事地收手,站起身来:“好好休息,先生就不打扰你养伤了。待你伤愈,要学音乐还是道法什么的,我们再议。”

    说完背着手一晃三摇地离开了,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做过。

    安安傻愣愣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脸上这时候才慢慢泛起了红霞,继而美目流转,那眼波媚得直欲滴出水来。

    好一阵子,她才咬着下唇轻笑出声。

    外面秦弈前脚离开她的寝宫,立刻失去了那云淡风轻的模样,风一样跑路了。

    流苏跳了出来,在他肩头笑得打滚:“好玩,好玩,你和这只蚌很有趣啊!”

    秦弈气急地往回走:“差点蚌壳里翻了车,没想到这货居然这么……”

    说了一半,他自己也“噗”地笑了出来:“这么好玩。”

    流苏鄙视地斜睨过去,秦弈干咳两声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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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看你棋痴师叔那样子,别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他就已经先布局断子了,显然从一开始就知道是为什么而来。不知是万道仙宫一直有数呢,还是仅仅你棋痴师叔有数……”流苏问道:“所以你现在是去找他?”

    “是啊。”秦弈有点尴尬:“师叔他老人家一直住这,我都没去拜会一下,不知会不会被他撕了。”

    “没人撕你。”棋痴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秦弈抬头,竹木之间,宫阙一角,棋痴青衣白发,独坐亭台。

    秦弈走了过去,却见亭台石桌上已经被棋痴刻出了纵横十九道,又在自己跟自己下棋。

    秦弈至今对围棋还是只算初通,看着他摆出的局势也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便道:“师叔这局,是当今局?”

    “是个屁局,这是人间棋谱的一个残局,随便摆着玩的。”

    “……”

    棋痴掷棋于篓,笑道:“坐。”

    秦弈便在对面坐了下来,不好意思道:“儿女之事,纠葛太多,冷落了师叔,实在……”

    “没什么,老夫住这儿两天又不会死。”

    “……”

    “倒是你那岳姑娘无相之强,那只小蚌也是先天之灵,妖王乘黄也不用说。你能收束在一起,本就是大局……此番南海之役,你还不知自己最优势的地方在何处?”

    “师叔指的是人面?”

    “那点人面算球,那只是表面的体现。关键的棋眼是,你能兼容。”

    “那不就是朋友多?”

    “不是这么说……”棋痴沉吟着道:“人与妖,正与魔,陆与海,乃至秩序之所与混乱之地、神州风土与大荒人情,你都有适应处,或恩或义或情,纠缠其间,故能穿其线。这一点是挺稀罕的,因为各家道不同,不争议都不错了,能这么区区几年就能广阔交游的还真是少见,偏偏你交游的还都是重要核心。”

    他再度掂起一枚白子,拍在棋盘正中的天元位上:“若依棋道,此即天元。”

    秦弈把手笼在袖子里,看了半天,才慢慢道:“今天……咱们能不装逼么?”

    棋痴:“……”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一阵,棋痴才头疼地揉着脑袋:“我怎么有你这么个不学无术的师侄,你好意思说自己是琴棋书画峰出来的人么?”

    秦弈尴尬道:“师姐也这么说我。”

    “敢情你还很得意?”

    “没、没,很痛心,以后一定加强学习。”

    棋痴拿他没办法,只得说得白了些:“在我个人眼中看来,如果真有什么大事发生,你的用处说不定比天枢神阙还大。我想提醒你的是,你今后这些年,尽量不要闭长关,也不要轻易去别人联系不上你的位界,否则可能会有不妥。”

    “我这么重要?”

    “你真没数?”

    “所以我要努力提升自己?但你又说不闭关不去特殊秘境,那就很难升级啊师叔。”

    “这的确是个问题……然而……”棋痴犹豫片刻,很是沉痛地拍着他的肩膀:“我觉得你继续发挥你的桃花瘴,好像比提升实力还更重要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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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到,求保底月票,这个月初的排名有点低了……

第八百一十章 棋痴论道

    其实秦弈自己觉得自己修炼很努力的说,也不是都在发挥桃花啊……就连在南海和赵无怀默契下棋时还研究了好几天的神魂之用与时光之道呢,那时候香香软软的安安就在身边自己可没去碰啊……

    但不知为啥这话就不敢说出来,他觉得说出来了要被师叔呸一脸唾沫星子。

    哎,总是在承担世人的误解!

    他叹了口气,变出两个杯子,取诗酒飘零给棋痴添上,口中问道:“师叔跟我说句实在话,我们万道仙宫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棋痴看他变杯子的模样,眼里有些惊奇:“这一手无中生有的变化很有趣,已涉道之本源。”

    “这个我晖阳就会了,只是那时候变出来的比较劣质些,现在变的更精美,像是个名窑出品了。”

    “无到有,才是最最关键的一环,精不精美有啥意义?”

    秦弈颔首道:“如果是较为特异的宝物材料,我现在好像也能变出一些所见过的不太高端的……不过似乎也遵循能量守恒,要大耗我自己的能量,轻易不会去变。”

    棋痴道:“这在关键时,都是破局之眼。”

    秦弈板着脸:“这话很有道理,但你能不能不要岔开我的问题?我问的是这个吗?”

    棋痴干咳了两下:“万道仙宫当然是从各种方面去探索道之本源,能知道什么都是依据自身之道所知,如果比别人多知道一点,那是因为探索的途径比别人多。”

    秦弈抿着酒,眯眼看了棋痴半天,才道:“这话还是哄哄你师侄女去吧,你师侄我没那么好骗。对道的探索和对某些内情的认知是两回事。”

    棋痴梗着脖子看天:“有些时候,就是一回事。就像老夫什么内情都不知道,也不妨碍老夫判断得出南海之事必有诡异,再看看你个货杵在那儿装蒜,就猜出七八分了。你这种不学无术的,又如何能知大道精微?”

    秦弈狐疑地看着他,那老脸上一本正经,什么都看不出来。

    两人僵了半晌,秦弈终究放弃了逼问,心知如果师叔是真知道而不肯说,那问也没用。总之知道是站在自己一边的就行,人家给的弃子都不知道救了自己几次了。

    想到这里,大手一伸:“弃子还有吗?”

    棋痴哭笑不得:“真以为那东西是大白菜吗?再说了,现在那东西对你意义已经很小了,现在的对手,随便一招够你死个几千次,弃子什么也挡不了。”

    这个倒也是的,之前鹤鸣都受伤了,那道恐怖的炫光秦弈就自知靠弃子根本挡不了,后来强弩之末的一记法宝攻击才让秦弈找到了机会。到了这个时候,动不动**则,扎实的硬修为已经比巧术重要得多了,同时也意味着,他想越级挑战已经越来越难了。

    法则的根本认知,决定了乾元越级打无相几乎不可能,除非无相站着任你打,那破防还是可以的。

    哪来那种机会,无相又不是傻子……

    算了,指望再靠弃子这些东西取巧,看来是没意义的,反而让自己产生了依赖性。

    倒是包括弃子在内的万道仙宫各类法门,都与各种大道之则直接相关,师姐的音乐连囚牛都能征服、赌宗的赌契能直接起到无相共鸣天地的作用,这都很有意思,对这些本源的参悟认知或许才是硬道理,比花巧小玩意重要多了。

    可惜自己是真的无力分神去参悟这么多大道,一个时光就够受了,想要兼通那也是选择空间,不太可能选别的了。

    见他若有所思又变成有些遗憾的神情,棋痴玩味地看了一阵,忽然道:“你是不是始终觉得时间不够,太紧迫了。”

    “是……特别是大道万千,感觉穷此一生都未必能摸到多少。”

    “能说这句话,已经是修行有成者了……想想你初生牛犊之时,是不是觉得天下无难事,想做就能成?”

    “呃,呵呵……”秦弈挠挠头:“确实有点,主要我太聪明了。”

    棋痴:“……”

    秦弈喝酒。

    棋痴无奈地摇摇头:“越是修到了深处,就会越对大道产生敬畏感,知道自己难以尽知,想必即使太清,也不是全知全能,必须有所侧重。”

    “是这个理。”秦弈比谁都知道太清不是全能,比如某棒子卖萌的本事就比卜算高了几万倍。

    有时候甚至隐隐也会想,太清之上是不是还有境界,不过想法一闪而过也没认真,才特么乾元呢就去考虑太清之上,吃饱了撑的。

    他叹了口气,又道:“其实修到深处,也会理解为什么人们想要无尽的生命,因为感觉不够时间去让自己探知这无穷无尽的奥秘,有的事情还未认知,舍不得离去啊……”

    舍不得。

    棋痴露出一抹笑意,这就是万道仙宫的根本核心所在了,在这个共识下,各人道不同就不是什么问题。所以秦弈果然是注定的万道仙宫人士,无论是这番话,还是舍不得他的桃花。

    棋痴沉吟片刻,忽然道:“你是不是修了时光之道?”

    “是啊。”

    “既修时光,为何怕没时间?”

    秦弈愣了一愣,脑子里灵光一闪。就听棋痴续道:“你的时间完全可以与别人的时间不一样……即使修行不够,影响不了外界,难道还不能单使自己得益?是修行还不够吗?”

    秦弈豁然起立。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总觉得时间不够时间不够,却忘了现在玩的就是时间之道。

    天帝能搞出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的壮举,影响天地之变,自己没这个本事,但能不能单独在自己身上搞出一些流速不同的花招来?

    若是自己修一年,外界才过一天,那什么都解决了,连师叔提点的“不要闭长关”都顺带解决了,因为这就长不了。

    “谢师叔提点,我去研究一下……”

    秦弈匆匆告辞,回了程程的寝宫。程程此时还带着羽裳在鲲鹏紫府,寝宫无人,秦弈便坐在椅上捧出了流苏。

    “棒棒,师叔说的可行么?”

    “难度比较大,这并非乾元可行之事,怎么也该无相起……不过……”流苏也有些犹豫地摸着下巴:“这个提议倒确实是一个值得研究的方向,你有时幻之纱,又有我帮忙……说不定还真有点可行性的。”

    时幻之纱,本来就是光阴织就的珍奇,有此物在手,确实可以实现一些单靠自身修行做不到的事情,这也是之前流苏说秦弈学空间少了辅助的原因。

    智慧生命的其中一个要素就是会使用工具嘛。

    然后,这种内外流速不同的设想,并不止是时间的问题,同样涉及了空间之变,时空从来都是如此交缠的。恐怕其他单修光阴之道的人即使无相都未必能成此事,可这里有流苏。

    秦弈的条件可谓得天独厚,说不定真可以试试。

    “这个你且别急,一时半会不可能,且让我琢磨几天。”流苏说着就钻进了戒指,一把扯过时幻之纱把自己包了进去,很快变成了一个时幻缥缈的球,在戒指里飘啊飘。

    秦弈看得忍不住想笑,忽然想起曾经流苏也抱着一个什么,在那死命琢磨它没掌握的法门来着……最后给它琢磨出成效来了,传给自己,从此受惠良多。

    棒棒最棒了。

    那是啥来着……哦对了,大欢喜寺双修术。

第八百一十一章 传承

    棋痴没有久留,也很快告辞离去,囚牛更是早就走了,也不知和程程交换过什么互助协议。

    因南海之役而导致的纷扰好像告一段落,妖城之中表面看着岁月静好,一切如常。

    羽裳在鲲鹏紫府,流苏在研究时光,秦弈到了圣龙峰外布置了曦月交代的阵法后,别无他事,便重点放在钻研时轮返阵给他带来的参照体系上,琢磨推演几个实用术法,提升自己对时光之道的认知和感悟。

    世事往往确实有种难言的因果,当年明河到秦弈后院参悟流苏的剑阵,也是从中得到一些远古阵法之道的感悟,以及推演一些适用于自己的法门。一晃这么多年,轮到明河的师父给秦弈一个阵法,秦弈从中去推演法门,就像是一个循环完整的圆。

    此时秦弈不知道岳姑娘的身份,却同样因这件事想起了明河。

    遥远的天枢神阙,明河正在对刚回来的师父问:“师父,南海之事……”

    曦月回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点气急败坏的表情,见到徒弟的第一时间,那表情就僵了,慢慢变得尴尬。

    比翼鸟羽毛还是没还她,这次去送大概也是受了羽毛影响,完全忘了乖徒弟,等见到徒弟的面,那尴尬赔笑的感觉冲上来,瞬间就把被程程坑了的羞恼甩没了。

    “那个……呵呵,乖徒弟,送你个东西哈……”曦月摸出一团水雾状的球体,赔笑道:“这个是为师从太一生水之池里凝聚的水之精华,里面还蕴含了数万载时光之息的氤氲,同时咳咳,由很上乘的阴阳之力沟通汇聚而成,你吸收了有好处。”

    明河有些惊奇:“莫非南海之宝就是这?很适合星河云汉之意啊。”

    “那个,那里本来就很有昊天之意,咳。师父既然去了,自不落空。”曦月哪里敢说那是秦弈抱着安安从浴室出来被她们打飞之后,她进去观察案发现场,顺便收拢来的……

    当然,她也观测了天帝之意,预备做些测算之用。

    “师父你一直咳嗽干嘛?”

    “没、没什么。”

    明河噘嘴:“是不是见到了秦弈?”

    “没错。”曦月挺胸:“为师揍了他一顿,怕你又跟我闹,所以有点尬。”

    “你揍他,什么时候怕过我尬了?”明河冷着脸,直挺挺伸着纤手:“羽毛还我啊!拖多久了!”

    曦月也板着脸:“为师思来想去,这羽毛不能还你。”

    明河瞪大眼睛:“为何?”

    因为已经把我给坑了,然后又击鼓传花继续坑你?我又不是傻子。

    这话曦月完全没法说出口,只好硬说:“他试图用这羽毛来证明你对他有情,但你到底为什么要证明这个?”

    明河愣了愣,竟不知怎么回答。

    曦月很是满意自己的机智,摸摸徒弟的脑袋:“都乾元了,还想男人,丢不丢……呃,算了。为师离开这两天,神阙状况如何?”

    明河抽抽鼻子:“掌门师伯下了一个很奇怪的决议。”

    “嗯?”

    “他说即日起,天枢弟子未得获准,不得离宗。外驻的外门都撤回来……”明河道:“虽然没有明说封山,这已经与封山没什么区别了啊师父。”

    曦月紧紧抿着嘴唇。

    她知道鹤悼在想什么。

    赵无怀之事,此时明河大约不太清楚,可鹤悼肯定是知道了。他依然是打算与天上比拼谁先太清,因此收缩一切可能造成打扰分心的事宜。

    毕竟此时天枢神阙只有曦月顶梁,鹤鸣不在了。一旦出了什么事,曦月独木难支,他鹤悼的心神就得被牵扯。决定倒也不能说错,然而这……有一定的怯懦之意,或者叫保守。

    身为神州最强宗门,遇事第一反应是闭山,怎么看都有点那啥……没有明说闭山,也只是留了几分面子罢了。

    这样的心态真的能证太清么?

    假设天上人先证,鹤悼那时候到底会作何取舍?

    明河有些苦恼地道:“师父,我可是要出去历练的,不去幽冥也得去别处,憋在宗门苦修是肯定没太大提升的。”

    曦月挥挥手:“什么叫未得获准不得外出,谁批?还不是本座批?我们师徒做别的不行,歪屁股裁判还不是轻车熟路!”

    明河:“……”

    曦月追问了句:“不过你想去哪里?”

    明河犹豫片刻:“南极如何?据说有天演流光的传闻。”

    “那破烂传闻传了几万年,根本就没人见证过,为师也算不出那里有什么破光,大概率是谣传。”曦月狐疑地看着明河:“你想往南,该不会是想去横断裂谷?”

    明河通红着脸,跺脚道:“师父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那里都是狐狸,我去干嘛!”

    曦月深有同感,不是不让你去,去了会被坑死的,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还是别送了。

    她意兴萧索地挥手:“去吧。要去就向北,北冥之海说不定还有点料呢……此去或可证北斗之意。”

    “好吧……”明河想想也有理,便行礼道:“那徒儿去了。”

    …………

    “你本应在北冥之海,而不是东海中央。”

    鲲鹏紫府,羽裳闭目盘坐,识海之中隐隐传来古老的魂音回荡,那是鲲鹏的意志不息。

    她果然能与鲲鹏共鸣,得到的益处比任何妖族都大。

    “晚辈族群,生来就在东海中央,不知北冥何物。”羽裳闭着眼睛,神念之中硬邦邦地回复:“若是本该在北冥,那便是有人遗弃不尽责之故。”

    鲲鹏:“emmmm……”

    羽裳:“……”

    “你知道,那时候大家比较潇洒。”

    “……我不知道。”

    “算了。”鲲鹏叹气道:“我以血肉身躯、灵台紫府,养育万妖近十万年矣,本以为无愧万古。却不料我自己竟有血脉遗落在外,我却不知……”

    羽裳忍不住道:“真是您的血脉?”

    “嗯,当是以鹏化身之时,和人类所生,故你们承羽翼,而未承鱼类之形。”

    “你羽毛化城墙,看似是棕褐色的呀,我们是白的。”

    “远古之时,人类并不像现在这么生来脆弱不堪,个个都是随大道而生,故为万物之灵,他们的血脉各有特异之处,你母亲……忘了哪位,总之可与我血脉混融,诞生新种。不像现在的人类若与妖合,要么很难有后代,要么就是稀释血脉,已经很不一样了。”

    “这是为何?”

    “人皇陨落之故,失了人之气运。众妙之门崩碎,也失了合道之统,因此退化。”

    “这样……人皇是哪位啊?”

    鲲鹏沉默半晌,语气有些怪异:“你不知?”

    “不知道啊。”

    “那就算了。”鲲鹏顿了下,似是转移话题,又似是有所关系:“你身上有那个秦弈的气息,交相往返,浑融无间,双修不知几何了吧?”

    羽裳微微红了脸:“是……”

    “他大约是现在唯一的远古血脉,不知道是如何而来。你跟在他身边,是聪明之举。”

    羽裳认真道:“我跟在他身边,只因是他。与这些什么,没有关系。”

    鲲鹏哑然失笑,半晌才道:“你且修行,我保你出去之后不逊那些骚狐狸,免得受人鸟气。”

    提升实力为的是这个吗?可不知为何,羽裳觉得一点都不违和,好像就是这个样子的……

第八百一十二章 御乘黄以长生

    秦弈靠在窗边,一手拿着时轮返阵玉简,一手试着模拟术法,神秘的光晕在手中若隐若现,扭曲着变化形态。

    程程就托腮坐在他面前,笑意盈盈。

    这些年不见,秦弈真的成长了好多。

    在程程眼中,秦弈只有两个阶段。

    一是初出茅庐之时为求药而来的秦弈,考虑问题青涩得很,但侠义热血,那是很典型的少年。

    二是后来被夜翎拉来救命的秦弈……那一场互相征服的战争,她输了。

    从个人,到妖城,都输了,输得为他带上了项圈。

    那时候的秦弈明显已经成熟起来,无论是处事思维还是做人做事的智慧,抑或是借由“被妖族地脉野性侵袭”的由头而开始展露的强势攻击性,都再也不是当初少年。

    其实那种野性一直在他的骨子里,他可从来不愿意是个“妃”,他要做驱策者。他这种野蛮的战斗模式,又怎么可能真的那么恬淡温雅?

    于是妖城之中剑气横秋,东海一战会遍群雄,那是最英姿勃发的秦弈。

    如今一别,又十二年矣。

    现在这该是第三阶段的秦弈。

    从东海到南海,他历事更多,见闻更博,故锋芒更敛,会用更圆润的控场操作与武力的配合,来代替纯粹武力镇压了,于是南海之变尽在掌中。也许他从不觉得自己算是什么领袖,但在程程看来,这就是一种很典型的领袖素质。

    更为明显的是,他的修行越深,见识不同,虽然依旧很多事情要问小幽灵,可事实上他是乾元,乾元在绝大部分场合都是“前辈”,是个传道授业者,是更为主动的大道探索者,不是早期的学习者和知识接收者了。

    所以他能通过一份阵法,自己推演术法,自创一系法门出来。

    从各个方面,都全面成熟了。

    看他手中那个术法,应该是瓦解对方的攻势回到初始结构状态的……这种与常规攻防模式截然不同的破法,不仅能有四两拨千斤的效果,并且在实战中绝对能让对手一时懵然无措,能起到的实战价值绝对远超正常攻防手法。

    玩时光的……好帅……

    “呼”地一声,秦弈手中的光晕跟放屁一样消失了,术法失败。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露出雪白整齐的牙,笑容很是阳光。

    程程眼睛弯成了月牙。

    失败都那么帅。

    “程程,时光之道很艰涩啊,比一般的术法麻烦很多。”

    “也强很多呀。”程程有些好奇地问:“不过它如何实现攻击伤害?只是靠反噬倒卷这一类的方式实现么?”

    “不……”秦弈低声道:“岁月,本来就是最可怕的伤害啊。”

    程程微微一怔,就看秦弈伸手往窗外一指。

    一株小树的绿叶迅速枯萎,很快落尽,连带着树木生机断绝,直接死亡。

    不是伤害树木,也没有抽干什么水分,只是加速了生命的流逝,自然老死。

    岁月的流逝……本来就是最天然的伤害,世间之人求修仙,为的不都是躲避这个最可怕的伤害?

    秦弈眼里有些惆怅之意,低声道:“我研究时光术法的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它。这也是……你我的缘起之一啊。”

    程程看着枯死的小树,慢慢点了点头。

    秦弈竟然已经能做这一步了……虽然只是对一棵小树,但他也只不过是随手一指,没用什么法力,天知道实战起来,他能做到多少?

    “理论上,逆此术用于自身,我就能做到伪长生不老了。”秦弈又笑了一下:“可惜想控制内外时间流速还是办不到,那涉及了空间差异。”

    “小幽灵也办不到?”

    “它还在研究,我相信它能行。”

    “那……”明明是在自己寝宫内,不管是那个羽人还是那只蚌都不可能突兀打扰,程程还是做贼似的到处看了一圈,挨到秦弈腿上坐了,附耳道:“靠逆转岁月之法来实现伪长生,又如何比得上真正的增寿?”

    秦弈放下玉简,似笑非笑:“如何增寿?”

    “骑,乘,黄,呀~”程程搂着他的脖子,昵声道:“你知不知道,现在每和我那个一次,你都是真的可以增加寿元的?”

    “诶?真的可以?还、还每次都可以?”

    “难道你以为是一次性的?”程程咬着下唇,递过一个金环,又闭上眼睛微微做了个伸长脖子的架势。

    那暗示性突破天际,秦弈脑子里“轰”地一下就炸了。

    这骚狐狸!

    什么大道求索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还是密道求索更有趣些……

    正在秦弈恣意驾乘黄而求索时,“哐”地一声响,房门被肆无忌惮地推开,伴随着少女高兴的声音:“师父,哥哥,我禁闭出来啦哇哈哈哈……哈?呃呃……”

    少女僵在原地,眼珠子完全没个着落处,天花板地板满天下乱飘着,一步一步地往后退。

    场面太可怕了……那牵着缰绳的驰骋是什么意思……

    还在大厅里,连个屏风都不遮一下……

    里面两个人呆愣愣地转头看门口,一时也懵了,动作还是暂停键,整个场面简直不忍描述。

    就在夜翎退出房门的一瞬间,里面程程才找回了思维,狐啸之声冲破九霄:“再关禁闭一个月!不,一年!不许出来!!”

    …………

    “我真傻,我单以为晚上可以玩,没想到白天也可以的……”当事蛇可怜巴巴地蹲在那里,前面是已经收拾整齐的师父和哥哥,会审似的坐在椅子上,目光凶狠地盯着她看。

    程程从齿缝里挤出一句:“你又不是没在白天看过,装什么蒜呢!”

    夜翎蹲得更缩了,慢慢抱住了脑袋。

    两只小龙角从指缝里穿出来,抱头已经有了破绽……

    秦弈倒是一时被吸引了目光,之前在南海好像没注意到这一对龙角来着……便忍不住打岔:“你这龙角……”

    “以前就有了,不过不明显,一般隐在头发里看不出。”程程没好气道:“这次不知怎么又长了点,更妖精了。”

    夜翎可怜巴巴道:“去了建木做使者,龙子们围观我,说这个是妹妹。我说我就一个哥哥,没这么多。”

    秦弈:“……”

    “它们说我体内神龙血脉比它们都浓,不是妹妹是啥。有只龟龟说,帮我再激活一点,照镜子认清点……然后就这样了。”

    秦弈发出了看见霸下的声音:“龟龟……”

    你龙血还真比人家亲儿子还浓?

    当初进圣龙峰,那老龙不是赐血,是洒血啊?

    程程沉吟道:“大约是螣蛇血统强劲,融合度高吧,总比和乌龟啊狮子啊狼啊血脉融合度高得多,所以不会稀释反倒融合浓郁。”

    顿了顿,又没好气道:“否则本王怎么会如此重视这个蠢货,收为嫡传,立为少主,那是因为这货从血统上是真正最适合统领妖族的,比我自己还适合得多。天知道是个糊不上墙的二货!”

    夜翎索性趴在地毯上不说话了。

    程程气不打一处来:“一骂你就趴,几岁了还跟个菜花蛇一样,辛苦教你那么多年,你学会了啥?”

    夜翎目光发直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小滩水渍,抽抽鼻子,梦游般道:“学了……学了妖精算不算……”

第八百一十三章 当憨憨遇上憨憨

    “让你废蛇趴,让你学妖精!”程程抓着一把狐尾掸子,把趴在地上的夜翎屁股都打开了花。

    夜翎被抽得哇哇直叫,惨不忍睹。

    秦弈忙插上前护犊:“她还小……算了算了。”

    “她还小?”程程气得差点没蹦起来:“她光是做少主都做了快二十年了!要是人类王朝这么长时间的太子都快造反了!还小!”

    秦弈摸着下巴:“我还知道一位做了六十几年王储的悲剧王子。”

    “我这话的关键是在跟你说王储该做多久的吗?”程程气得都笑了:“果然熊孩子都是被熊长辈溺爱出来的吗?”

    “可她的教育好像是你在做……”

    程程:“……”

    “好啦好啦……”秦弈拥着她:“不就是被看了眼嘛,多大事,以后你也去看她的,报复回来不就得了。”

    程程欲言又止,看她和谁?

    不想这个还好,想了就更恼火,程程一把拎起夜翎,气哼哼地出了殿外,绑着脚倒吊在御花园树上。

    无数宫中小狐狸过来围观,看着少主被倒吊得跟个腊肠一样随风摇摆,场面蔚为壮观。

    “过来,不许救她。”程程拉着秦弈回了寝宫:“我们说点正事儿。”

    秦弈转头,同情看着倒吊的夜翎,暗道不是哥哥不救你,你这闯进来也把哥哥得罪了,差点没被你吓软……还是晾一会吧。

    不过话说回来,程程看着生气,其实细节反倒体现了她多宠夜翎。

    揍一顿屁股算个啥事,连破皮都没有,倒吊对于妖皇境修为的小蛇来说有意义吗,那是她自己配合咸鱼吊,不然有个啥用……没有任何实质惩罚,甚至都没批评周围小狐狸不阻拦少主,也没有强调以后要拦,压根等于什么事都没发生。

    要说溺爱熊孩子,程程这才是典型。

    “要跟我说什么正事?”谈正事发生在贤者时间之后,也是大家的惯例了,要不总容易毛手毛脚起来,什么事都谈不了。

    程程一边给他沏茶,一边道:“关于混乱之地的事情,你那人皇徒弟派使者来了,主要是能否借道过裂谷的意思,我同意了,让鹰厉替他们输送兵员到对面。至于后续要不要搭桥连通,看你徒弟的意思。”

    秦弈颔首:“你怎么考量?”

    程程笑了起来,果然秦弈知道自己另有考量,而不是单单卖李无仙颜面。

    “如果凡人国度往混乱之地扩张,人仙格局会有一个较为明显的变动,比如说,千山联盟里的那个聚居城,到底是属于千山联盟呢,还是属于大离国?”

    “唔……”秦弈想了想:“千山联盟那群逗比,说不定会是忙不迭地请凡人接管城市,他们根本就不是管事的,立个不得在城内动手的铁规都挺难的了。”

    “我也是这么看,其他一些地方类推。”程程道:“所以莫说此地规则混乱,到那时候自然而然地会慢慢向有序方面扭转,凡人治凡人,而仙家超脱其外,形成类似中土的格局。”

    秦弈醒悟程程的意思了:“你是打算借由玄阴宗的壳,一统混乱之地修仙界?”

    “一统不好说,组成一个以玄阴宗为核心的联盟估计还是有点可能的。”程程嫣然一笑:“你在南海之举,压住了好几个混乱之地的势力,包括几个乾元修士还被你揍了,他们也看得见你的势。我再加以操作的话……羽浮子也不是吃干饭的,说不定真有可能。”

    秦弈想了一阵,确实有点可能。

    他可不会如鹤悼那般想法,躲起来比谁先突破太清。因为他就不可能在短期太清,除非是棒棒太清,可棒棒的需求一点线索都没有,卡住了。

    那就需要另做一些筹备来对抗。

    若能纠合一个组织,哪怕只是个名义为核心的联盟体,说不定将来也会发挥出更有利的用途。

    “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暂时应该不需要,羽浮子是面上的玄阴宗之主,他露面就是代表了你这个太上的意思,谁都有数。如果遇到什么刺头儿,那时候再说。”程程笑道:“我觉得刺头应该不会多,别看此地人士混乱无序,却正因如此,特别讨厌被人利用这一点,赵无怀有些触了忌讳。如果会有刺头的话,那多半就是被天上人收买了的,直接灭门便是。”

    直接灭门便是……

    这话说得笑语嫣然,语气简直跟吃顿饭一样。秦弈有些无语,却也知道程程的角度就是如此,她是王。

    这种时候无谓的妇人之仁并无意义,秦弈也就没多说什么,只是道:“既然如此,你们去做。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知会一声。”

    “你继续修行就好。”程程起身站到他身后,小丫鬟似的替他揉了揉肩:“大王只要杵在这儿,小的们就心安。”

    秦弈转头看着她的俏脸,程程眼波如水。

    秦弈便抓着她捏肩的手,低头吻了一下,没再多言。

    …………

    花园里狐狸们围观少主也围观得无趣了,都笑嘻嘻地散去。

    夜翎倒悬在那里,抄着手臂顾着腮帮子,思考重要问题。

    我是谁,谁是我,生命的起源,宇宙的源初……哦不是,是为什么自己看见妖精打架就要被处罚呢?

    这是什么道理,妖城有这种禁止事项吗?众圣节之时,多少河边野合的,看了就看了谁说过那有什么错了,欺负老实蛇吗?

    越想越是这个道理,师父根本没有理由处罚听话的小蛇啊!

    正琢磨着怎么去找师父和哥哥抗议一下,眼前的阳光忽然被淡蓝的水幕遮挡了。

    阳光透过水幕,似乎有着七彩的光晕,好美……

    夜翎眨巴眨巴眼睛,往上看。

    倒悬的眼睛部位正好比来人某处稍低一些,往上看去,对方的脸都被什么挡住了,好白……

    她努力把自己往后荡了一些,于是看见了安安的脸。

    安安正在好奇地打量着她倒吊的样子,好像没有见过这么丢人的一国少主。

    两个憨憨对视了一阵子,夜翎惊叹道:“小蚌啊……原来你这么厉害!”

    安安不明所以:“我?我哪厉害了?”

    快能跟师父争锋的地方,当然厉害,不过认真看去还是比师父差了一丝,可惜可惜。夜翎干咳道:“没什么,你怎么变蓝了?”

    安安不知怎么解释,只好转移:“少主怎么被人倒吊起来了?”

    夜翎道:“小蚌,你评评理,我们妖族看人做那事,是错吗?”

    安安第一时间想起了先生和羽裳,没事都要在羽人岛野外战斗得全岛皆知呢,这个貌似不但不是错,好像先生还挺嗜好于此的样子……

    她有一说一:“不算。起码先生不生气。”

    “这就对了嘛!”夜翎很高兴:“小蚌,之前在南海我算对你有恩对不对?”

    “是,族中蚌女多得少主救援照料,安安感激不尽。”

    “那你帮我个忙好不好?”

    安安眨眨眼,倒退一步:“安安可不敢偷放妖王绑起来的人……”

    “没义气。”夜翎撇嘴道:“你又不归裂谷妖城管,怕得罪她干嘛?你不是说了哥哥不生气,他不生气就没事嘛。”

    安安很老实的样子:“如果我是少主,不但不会让人解绑,反而会相反的。”

    夜翎奇道:“怎么说?”

    安安一脸清澈纯真:“先生最喜欢看人五花大绑的样子了,不信你以后看看他和那羽人的操作就明白了。”

    夜翎瞪大眼睛:“真的?我老早就认识哥哥了,怎么不知道他有这个爱好?”

    “可能是新爱好吧。”安安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作为交换,少主能不能说说先生早年的爱好?”

    夜翎一脸天真无邪:“哥哥最喜欢看人满地爬了,刚才我师父就是这样的,所以她恼羞成怒吧。”

    安安若有所思。

    夜翎若有所思。

    两人对视一眼,又一起憨憨地笑了。

第八百一十四章 妖王与人皇

    程程与秦弈略作商议之后就潜入混乱之地,居于玄阴宗幕后布置去了。

    其实秦弈心里也知道,这里蕴含着程程作为一位王者的扩张**体现。

    横断裂谷是狭长峡谷型,说是几千里长、近百里宽,绝对面积还算是可以的,妖怪们目前数量也不算多,距离填满庞大的妖城都还不够,整个裂谷来看就更是地广妖稀了,理论上还可以繁衍很久。

    可这种地势实际就是会给人以难受的逼仄感,会很想对外扩张。

    当初的妖劫,绝对也有一部分原因可以从这方面追寻。而当初程程刚刚统一妖城,就第一时间开拓裂谷,同样也是有这种意识的鞭策。

    秦弈觉得如果没有对自己那份血誓压着的话,当程程有力量兵出裂谷之时,第一个目标本来就会是混乱之地。地盘不小,南临海洋,物产丰富,还能设法与海中妖族取得联盟,最关键是混乱之地的实力不强。

    一群逗比最高都没有乾元圆满的,好像最强都只有后期。

    想想第一次来到混乱之地时还脑补此地必有无相坐镇,秦弈都想笑。这帮混乱逗比能证无相才叫见了鬼的事,无相之意和他们的似是而非,根本不是一回事。

    实力一般,地域相连,简直是天赐程程开拓的疆土。可以想象若是没有自己,说不定此时出征混乱之地的不是李无仙而是程程了。

    如今既然答应了自己不进攻人类,程程也只能以这种模式擦边进行她的扩张。所谓以玄阴宗为核心组建一个名义联盟,听起来不算什么大事,可秦弈知道在程程这样的人物操作之下,很有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她说了算的势力范围。

    到了她说了算的那时候,裂谷群妖说不定也就能到地面呼吸空气、与混乱之地修士共处了。

    是一种变相的扩张,也是为了她的誓言小心翼翼地寻求迂回的方法。

    秦弈看得透彻,心中却很是柔软,程程是真的不容易。

    这件事他没有什么意见。永远把妖怪憋在裂谷下面,并不现实,这是早晚需要寻求一个解决方案的。否则现在程程认他的誓言,一旦程程不在了、或者另有什么妖怪天才崛起,认你秦弈是谁?必须有所远虑。

    迁徙的话,很多妖怪并不适合海中生存,龙子那边并不能全部接收。

    都转移到大荒去?这个是最后的退路,毕竟裂谷下面有最顶级的鲲鹏妖域,各类古魂勾连,很可能妖城底下还有门……这不是跑大荒去找个地儿能比的,一般情况下,妖怪们绝对不会愿意进行这种迁徙。

    混乱之地确实是个比较好的选择。这里的人们较为随性逗比,对妖怪没有神州那么强烈的敌视感,曾经程程都暗中和千山联盟有过往来交易,可见一斑。那么此地也就是一个很不错的试点,尝试让妖怪和人类修士相处。

    和不和平另说,此前混乱之地修士捉蚌杀鱼什么的,也算不上和平,只不过能按江湖仇怨解决而不要上升到种族之怨,那就好办不少。起码先试试再说。

    秦弈毫不怀疑程程能办到这一点,他对程程的能力比对自己还要信任。

    …………

    大离元始五年秋,女帝李无仙一纸军令,原南离西荒所在的南疆域组建天南军,在妖城大将鹰厉配合之下,飞渡横断裂谷。

    神州国度凡人首次降临混乱之地,兵进北部千山城。

    裂谷妖王程程亲临千山散修联盟,密谈之后,千山散修联盟认可大离在千山城的治理权,协定只要保证他们继续在城里随便玩就行了,不受国法约束,也别打他们仙山的主意。

    大离军同意。

    于是大离在混乱之地的第一个据点建立,也是凡人国度与修仙者开始混杂的第二例。

    至于首例……当然是大离首都龙渊城自己。潜龙观早就密切关联,身后还隐隐约约浮现着万道仙宫的影子,这就算了,皇姑李青君公然居住宫内,她身后代表的还是一整个蓬莱剑阁,蓬莱剑阁大长老李断玄索性就是女帝的老祖。

    有史以来最特殊的修士人皇,与修仙界的关联度前所未有,混乱之地的人仙混杂模式又是除了高层政治之外的地方人仙相处模式探索。

    这似乎已经隐隐开始迈向了……远古人皇之路。

    当然,差别还是很大的。因为远古几乎人人修行,那时候的人皇等若人族的领袖与守护神。更接近大荒那种神祗概念,有****的意思。只是范畴大得多了,事实上大荒有许多种族,在当时都属于人族。

    可知那时候的人皇多么强势。

    而现在的李无仙显然还没有这种威势,还是比较分割的。凡人军队日渐扩散不提,修士部分,程程正在串联,借由玄阴宗的基础,推羽浮子在台面,展开了混乱联盟之议。

    秦弈没有亲自过问这些,他主要精力是修行。

    程程出谷的第二天,他就完成了之前测试失败的那个让对方攻势回归初始的术法。

    这个时候大离军队还在上方渡裂谷,秦弈暂时收了术,站在妖城王宫的后山上看天。

    以如今的修行,神念轻易穿透千里迷雾,清晰地看见兵如蚁聚,横渡天堑的过程。

    确实感觉有些抽离。

    有一种……一群蚂蚁在某处爬过去了、一群鸟儿从上空飞过去了,诸如此类的感受,并没有感觉到这是人类正在飞渡从来没人过去的天堑,也没有感觉到一个强盛的国度正在开疆拓土的激情,或者是可能到来的攻城拔寨的流血叹息。

    很是平淡,毫无涟漪。

    还是因为这国度的皇帝是自己徒弟、出兵的军队来自自己的“出身地”,才会报以关注,否则真是一点兴趣都不会有。

    当初因为类似这样的事和明河争辩,如今看来,自己也逃不离。但秦弈总觉得,这种心态看似必然、必然得仿佛天理,但还是不对。

    因为现在自己,其实只不过是在另一个国度里与敌国相争而已,除了相争的力量等级更高,别的又有什么区别?

    没有人能逃脱,所有人都根本还在红尘,无非都是换了个战场,又装的什么脱离红尘呢……所谓的脱离,无非是基于力量而生的优越感罢了,当在同层次力量面前,还不是一样在泥沼里面不得超脱。

    所以要继续往上吧,到了当初棒棒那样能用鼻孔看着任何人的时候……就算被人阴死了,心态上那也是超出去了。

    只不过秦弈觉得,自己真没必要求此超脱,修得跟棒棒一样又如何呢?棒棒自己都不认为他秦弈要学成第二个流苏。

    秦弈忽然在想,自己脱离俗世太久了,是不是得找个时间回头看看,找找这一路行来,丢弃了多少。

    或许将来无相之证,需要这样的一环也说不定。

    秦弈长长吁了口气,心情似乎因为找到了将来的环节而舒畅了不少,略微站了片刻,便离开后山回到寝宫。

    路上远远看见御花园,里面还有什么倒吊在那晃悠,是了,程程没发话,没人敢放夜翎下来啊!

    嗯……前天吊上去的,昨天程程临走之前没把她放下来吗?到今天都吊第三天了,自己在修行倒一时忘了这事儿。

    看园子的小狐狸见到他,忙上前行礼:“少主已经被吊三天啦,好可怜的。”

    秦弈笑道:“她认错了吗?”

    “没有……她把自己绑得更严实了,我们怀疑她是不是被吊久了都快吊傻了……”

    秦弈愕然,大踏步上前看了一眼……

    夜翎不知道有没被吊傻,反正秦弈觉得自己要傻了。

    一根粗麻绳绕着夜翎浑身上下缠了一圈又一圈,严严实实地包着,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厚厚的蚕茧吊在那儿,唯有蚕茧前面露出夜翎的小脑袋证明了这个麻绳茧真的是夜翎。

    这是干什么啊……

    见到秦弈过来,夜翎倒着抛了个谁都看不懂的媚眼:“哥哥,好看吗?”

    秦弈呆愣了老半天,忍不住问:“你这是裹上了新款的小被子?”

    “诶?”夜翎傻了:“被……被子?”

    秦弈拎着她提了两下:“感觉很暖和……你是被吊得感觉冷了吗?太可怜了,哥哥这就放你下来……”

    不是,我不是来装可怜的啊……

    夜翎一脸懵逼。

    那小蚌的信息是不是哪里不对?还是自己理解错了?

第八百一十五章 原来你真是沙雕啊

    并不需要等秦弈放她下来,当夜翎知道哥哥对这个绳缚根本毫无感觉后,她自己就“滋溜”一下从麻绳茧里钻出来了。

    绳子捆蛇,那和没捆有什么区别……

    也不等秦弈说话,夜翎就扑通跳到他背上抱着,语气哀婉可怜:“我被绑了三天,都麻了,脚走不动了,哥哥背我……”

    秦弈虽然宠她,又不是傻。你一个妖皇境,说被吊三天脚麻……吊三年估计也是毛毛雨好吗?

    但终究也没法拒绝,只得装着上了她的当,一颠一颠地背着她走:“你那些亲卫没义气啊,你被吊着他们都不来陪你。”

    夜翎喜滋滋地伏在他背上搂着脖子:“我有哥哥陪就好了。”

    “哥哥在修行,一个阶段未完之前心思不容易岔开,要是醒过神来你都被吊了三年怎么办?”

    “三年就三年,我那个位置可以看见哥哥的。”

    秦弈脚步顿了顿,竟一时没法回话,闷头往前走。

    夜翎有点小苦恼。

    之前在南海山洞里就发现了,自己趴在哥哥背上,好像哥哥没什么太大感觉的样子。不像师父,一旦这个姿势搂着哥哥,哥哥那眼睛“叮”地就亮了。

    这就是差距啊。

    哥哥背上接触到的感受完全不一样啊,夜翎也可以想象自己背着一块板是什么感觉,那就没感觉。

    可自己也不完全是块板啊,还是有点的……要扭一扭才能让人感受到吧?

    于是夜翎开始扭啊扭。

    秦弈的脚步开始蹒跚,老脸慢慢憋红。

    从一开始,就不是完全没感觉啊……就算没有那么明显的什么,那也是软软香香的少女啊!强自告诉自己这个是妹妹,强自去回忆早年她光着脚丫伸着小手去捉布老鼠的童稚,才勉强把不应该有的情绪甩开。

    你还乱扭是什么意思啊,真当哥哥不是男人吗?

    这次从南海相见起,秦弈就发现夜翎身上多了种异香,这种香味非常特殊,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没闻过类似的……有种甜意,又有种让人口干舌燥的诱惑感,却与程程那种魅惑香味不太一样,就像是……致命的剧毒,却在外表散发着诱人的芬芳。

    秦弈不知道这个是蛇毒香还是龙涎香,但他可以确定,必然有催情的效果在其中。

    越是随着她这样扭来扭去的,那意味就更浓,从触觉到嗅觉,全面侵占他的五感。

    若非现在已达乾元之强,稍微弱一点比如晖阳的话,说不定都栽在这里了。

    回她东宫的路,不过几条宫内小径,夜翎连找点什么别的角度来诱惑哥哥都还没想好,就已经到站了。可区区这么点路,秦弈却觉得跋涉了万水千山似的,把夜翎放下来的时候,几乎能感觉到自己背上有了点细细的冷汗。

    人也不太站得直,有些微弓着,好在不明显,一般看不出来……

    就听见夜翎发现新大陆似的叫了起来:“哎呀哥哥你弓着干什么?肚子不舒服吗?”

    秦弈哽了一口老血,面无表情道:“没什么,练功一时有些岔气,很快就没事了。”

    夜翎立马挨了过来:“那我帮你揉揉……”

    秦弈:“……”

    旁边传来嘀咕声:“练什么功岔气会弯着腰?”

    “没见识,当然是铁裆功。”

    “非也非也,你们没见过前些日子被救回来的蚌女虾精吗?那些虾就是这样的。”

    “嘤嘤嘤,原来秦先生是虾精。”

    “你是不是傻,他只是习惯性杠而已,秦先生明明是人!”

    “谁说一定是人?你们没听大王有时候会骂他‘你这个死桃花精’?”

    “那他到底是桃花精还是虾精?”

    “披着桃花皮或者人皮的虾精。简称皮皮虾。”

    “那他如果和少主生一个,是不是小龙虾?”

    秦弈再也听不下去,揉着拳头冲了上去:“你们是不是欠揍?”

    “嘤嘤嘤,皮皮虾打人了。”

    “咕咕咕……”

    东宫鸡飞狗跳,一群妖怪往外跑。

    秦弈揉着脑袋又好气又好笑,转过头来就对上了夜翎红彤彤的脸,那眼睛还有点躲躲闪闪的,也不知道听见“和少主生一个”之后触发了什么想法,是不是连小龙虾的名字都想好了……

    秦弈实在忍不住问:“你今天很奇怪诶,说说那麻绳捆成个茧子是在干嘛?”

    “那个……”夜翎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好几圈,赔笑道:“哥哥我们去看看小蚌好不好?不知道她生病好了没,很担心呢……”

    安安的寝宫就在这边上,秦弈奇道:“你什么时候和她关系这么好了?”

    “南海的交情……”夜翎赔笑道:“哥哥先去,我整顿一下那几个乱说话的就来!”

    你那亲卫有什么好整顿的,圣人来了也整不了。秦弈心中吐槽,也没说什么,反正一看就知道这货和安安暗中有什么猫腻,他有心想看看这俩憨憨能搞出什么名堂来,便也不揭穿她,自顾去了。

    他一出去,夜翎就一溜烟跟在背后悄悄去了。

    她自以为很厉害的隐匿,秦弈并不需要破解,用脑子猜都知道这货在偷跟。他就当作不知道,若无其事地推开了安安寝殿的门。

    进门的第一眼,秦弈再度傻了。

    安安对着个镜子,趴在地毯上艰难地蠕动,似乎想翻身爬起来,却有点笨拙,因为她没法直接翻身,背上蚌壳顶着不能翻转。于是只能撑着地板往上,先跪起来,再站直……

    秦弈就傻傻看着她翻啊翻,没翻成功,然后快哭的样子撑起手,慢慢跪起来……

    然后就抬头对上了秦弈的眼睛。

    安安也傻了,脑子瞬间空掉。

    空气凝滞了片刻,秦弈干咳两声:“你在干嘛?”

    “我、我……”安安急中生智:“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先生来扶我一下嘛……”

    你一个乾元,不小心,摔了一跤!

    你特么在逗我?

    安安都快哭了,她只是趁着先生不在,自己尝试一下怎么爬比较好看,可对着镜子怎么看都很蠢,一点都不像夜翎形容的“哥哥最喜欢”。想要爬起来还笨手笨脚,还没起来呢就被先生看见了……

    秦弈没上前去扶,突兀伸手往后虚抓了一记。

    随着“哎呀”一声惨叫,夜翎虚空被抓了出来,极为娴熟地一把拎着她的后领放在安安面前:“我看还是你俩互相扶一把比较实在。”

    夜翎安安两脸通红地对视着,同时做了个嘴型:“你,坑,我?”

    继而又同时解释:“不是你那样做的。我教你!”

    很快夜翎脱了鞋子在地毯上满地乱爬:“就是这样的,你看我多快!”

    安安犹豫了一下,取根绳子想给自己绑个漂亮的形状,给夜翎做示范。可怎么绑都感觉不是那么回事,最后绳子缠得一脑袋乱七八糟解都解不下来,安安大哭。

    秦弈面无表情地退了出去,暂时掩上了门。

    门外不远站着一只沙雕,正在看天。秦弈叹了口气,走了过去和它并肩而立,一起抬头往上看,也不知道都在看个啥。

    沙雕觉得这个场面有少许熟悉感,忍不住问:“你到底是虾还是沙雕?”

    秦弈默默张开了他的褐色羽翼。

    沙雕颇喜:“原来你真是沙雕啊。”

    秦弈不答,两只沙雕默默看天。

第八百一十六章 孰为真实(月票2000加更)

    秦弈躲出去了,里面两个憨憨总算消停了。

    她们总算发现自己好像都有点什么误解……暗地里阴着对方替自己提前做试验的想法好像也是错的。

    都是乾元大能,居然都忘了“因人而异”这个最浅显的道理!

    蚌是用来爬的吗?翻开躺平不就好了。

    蛇是需要捆的吗?去捆别人还差不多。

    都用四肢着地,哪个能跟程程比美感?

    都玩圣洁捆绑,哪个有羽裳的堕落感?

    算了吧……

    夜翎给安安解了头上乱糟糟的绳子,两人坐在地毯上你看我我看你。夜翎头有龙角,安安蚌翼淡蓝,一眼看上去居然很有一种海中龙女蚌女对坐的感觉,颇有了一点海洋的静谧意境。

    只是两人脸上都红扑扑的,很是不好意思。

    一个对自己哥哥,一个对自己先生,两人的意思昭然若揭,且不论秦弈那边看明白了多少,这俩对于对方的意思是心知肚明了。

    都不是太好启齿的事情……尤其是夜翎。

    安安那个先生好歹是自己尊敬喊的,未曾真正拜师,安安也不打算真拜师了,和先生之间其实也有互相调戏的小默契,倒还不急。

    倒是夜翎这个,安安脑补一下都替她捉急。先生看着风流,关键时候还是有原则的,连她这种因为尊敬仰慕的面子他都拉不下脸来破坏,想让他彻底放开接受从童稚时期看着长大的妹妹恐怕非常困难。

    就算心里有点那啥,他也不会付诸实施的,必然会克制自己。

    所以他才会躲外面去,和沙雕看天去了。

    夜翎抽抽鼻子:“小蚌,你在着急什么?”

    安安道:“我只是在想怎么更得先生喜欢而已,倒是不急,要说急的话,急的是羽裳快出关了,到时候她寸步不离跟着先生,先生就更拉不下脸来了……”

    夜翎奇道:“看你挺害羞的,怎么跟我说这么明白也不脸红。”

    “因为你比我更急啊。”

    夜翎不说话了。好半天才可怜巴巴道:“哥哥每次来裂谷,都不会停留太久的,毕竟这是妖域,不说他喜不喜欢,至少也不太适合他的修行。短短呆一段时间,大部分又属于师父的,我能插进去几分?”

    安安越发感同身受,就像自己总想和先生多相处,先生在海中却难得久留。难得相见,也是被羽裳占着了……

    夜翎自语般道:“我就在想啊,小时候哥哥有段时间天天陪着我讲故事,就算那时候也有青君姐姐,可青君姐姐不住一起,反而是和我在一起得多些。哥哥那时候可喜欢我了,他一定就是喜欢我那时候的样子,所以我在他面前就要做那个样子。”

    外面的沙雕发现秦弈看天的眼神都变了,很是复杂的感觉。

    安安也听得有些痴了,好半天才道:“喂,你可能想错了什么。”

    夜翎抬头:“嗯?”

    “你不一定要像小时候的样子,哪有这么多年的小孩子,你该是什么样子就什么样子,就可以了……”

    “是吗?”夜翎很是怀疑:“我现在的样子好像不是太好……那天哥哥看见,我见他脸色都变了,我知道哥哥不太喜欢这个样子的妖怪。”

    “那天我不就在先生旁边吗?”安安道:“先生脸色变了,不是讨厌的意思,而是反差惊奇吧。据我看,他见你突兀闪现、妖异冷魅的样子,心跳还更快了些呢。”

    夜翎睁大眼睛:“是真的吗?”

    “你想啊,当年的样子越可爱,在你哥哥心里就越是孩子,越是孩子,就越没法想那种事,你说对不……”

    夜翎越听眼睛越亮,感觉这小蚌说话好有道理啊!

    安安说得正起劲,最后一个“对”字都没说完,房门“砰”地又被推开,秦弈板着脸站在那里。

    安安立刻一脸乖巧地不说话了。

    秦弈本来听着夜翎自白,心中颇为叹惋,结果这安安,越说越不对劲,你教她这个是要干嘛啊……虽然话没错就是了,人长大了,确实该是怎样就是怎样,并无必要特意装当年模样,可你们搞清楚目的,别搞歪了啊!

    秦弈小心地去看夜翎的神色,看她是不是会变成那个冷艳妖异的妖精……

    却见夜翎脸皮动了动,似乎想要板一下,又板不下来,嘴角想要微挑冷笑,却变成了嘴角抽搐,想要实现一下目光斜睨,却变成了眼珠子转了好几圈。

    最后“砰”地一下,下巴挂在了地上,放弃了挣扎,咕哝道:“哥哥说怎样就怎样吧……”

    那生无可恋的萌样儿,秦弈忍不住笑。

    其实他可以理解夜翎这个状态,这个表现不是装的。

    就像他平时可以在程程她们面前恣意尽欢,什么姿势都敢玩,可到了夜翎面前他就用不了那副面孔,强行让他变身都变不出来。想让夜翎在他面前变成一副冷酷妖异,她又怎么变得出来?

    相反的,倒是在他面前卖萌才是真实,不是装啊。

    谁不是人前人后两套面目呢,谁知道哪张面目才算真实?

    秦弈上前蹲在夜翎面前,揉揉她的小脑袋:“哥哥说了,这次会留很久,虽然主要精力是在修行,你也可以经常来找哥哥的啊。就像那时候,我也在学阵法学符箓,你就抱着脚丫在旁边看,有什么区别呢?”

    夜翎蹦了起来:“真的吗?”

    “真的。”秦弈道:“师叔提点过我,近期不要闭关,所以我的修行就是在宅院,和以前真的没有区别。”

    夜翎大喜,忍不住在他脸上轻轻一啄,又发现这个动作太那啥,很快羞红了脸一溜烟跑没了影子。

    秦弈目送她跑路,笑着摇了摇头,目光又落在安安身上。

    安安缩了一下。

    “你很懂啊安安。”

    “我不懂我不懂。”安安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随着摇头,身后便有水翼轻漾,晃起一圈一圈的涟漪,真就像是躺在水中一样,前方又有峰峦如聚,波涛如怒,晃得秦弈眼睛无落处。

    水做的人儿,水一样的小蚌。

    秦弈越看越好奇,忍不住问:“你这水灵化的蚌壳……我能碰一下吗?”

    安安咬着下唇,含羞垂首:“听凭先生吩咐。”

    秦弈忍着想翻白眼的冲动,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这货的含羞是真羞还是装蒜了。

    摸个蚌壳算个啥事,有什么好羞的?

    伸手触摸过去,原本是一个固质防护壁垒的蚌壳此时摸上去确实有点液态的意思,就像是伸进了水里的感觉差不多,但神奇的是,这表面看着明明只是薄薄的水幕,手却根本透不过去,就像是伸进了无垠的海,里面阻力重重,感觉不到边界。

    秦弈很是惊奇,按这种套路看的话,安安合上蚌壳,那就不是用防护力强硬阻挡,别人的攻击很有可能是石沉大海的意味,这种模式可远远比强硬的阻挡厉害很多。

    他尝试以自己同源的太一生水的水灵之力与这水幕共鸣,想看看防护力的强度到底有多大,可灵力刚刚探进水幕,才游走开来,就听见安安“嘤咛”一声,整个人都软在地上了。

    秦弈傻了眼,你至于吗?

    “先、先生摸可以……不要、不要用水灵之力共鸣,那个是、是你我双修而成,反应很强的……”

    这样?秦弈迅速收回感应,将她抱了起来。

    却见安安喘着气道:“先生是想试验我的防护能力?我这防护,若是不被专门克制的话,可挡乾元圆满。被专门克制就不好说了。”

    秦弈挠头。莫非你的意思,我和你水灵之力共鸣,就是一个最强势的克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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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红尘介绍:
秦弈曾认为,修仙的人首要淡泊宁静,无欲无求,耐得住性子,经得住诱惑。可最终发现,仙首先有个人字旁。仙路苦寒,你我相拥取暖。问道红尘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问道红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问道红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