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柜子
苏星决说完，我侧头想了想，好像从认识沈南衍开始，他就是一个人，没什么朋友。
“可是他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
苏星决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拉住苏星决的手，“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
苏星决定定地看着我，剩下的话突然在嗓子眼哽住了，说不出口了。
气氛有些尴尬，我注视着苏星决的脚尖，看惯了这个世界的皮鞋或者运动鞋，还是苏星决白色锦缎的云靴最是好看，像从画里走出来的谪仙似的。
“就算他敌不过死人城。”
苏星决突然开口，我猛地抬头，对上他深情看过来的眼神，他笑了，“就算他敌不过，也还有我。我不会让你在乎的人出事，我不想让你难过。”
我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我知道苏星决不是哄哄我而已，上次沈南衍受着伤，被乔心盈体内的黑气所伤，不也是苏星决救的他吗？
他其实完全没有必要为了我消耗自己的法力去救别人的，更何况这个别人还与他立场相对，是个驱鬼师。
“无字书最近有好好修炼吗？”苏星决有意打破僵局，突然拿起我放在一旁的无字书。
我吸了吸鼻子，“练了，就这两天忙了点，看得少了。”
“你过来。”苏星决向我招了招手。
我顺从地走到他面前，他揽过我的肩膀，搂着我到床边坐下，将无字书摊开在他腿上，“现在看，有什么不懂的，我教你。”
苏星决的脸离我很近，他说话的时候鼻息就轻轻喷在我脸上，这样暧-昧的距离，我怎么能安心看书呢？
我低头假装在看书，因为离得近，总觉得周围的空气里全是苏星决的味道，淡淡的带着泥土清香。
心里想着找个什么样的借口让两人分开一些，这样实在是太难受了。
突然就想起沈南衍的那本《黄帝阴符经》，那里面也有不少修炼法门，而且还有好多古老失传的阵法。
提到阵法，我就想到在老家那次，沈南衍让我当阵眼的事情，虽然已经原谅他了，但心里终归有些不舒服。
“苏星决，我还有一本书，不如你也帮我看看吧？”我说着，赶紧站起，一下子拉开与苏星决的距离。
苏星决并没看出我的意图，“好啊，你拿来。”
我赶紧从书架上抽出那本书，我还记得上次看到一个九曲黄河阵，因为太复杂，始终没有看懂。
我翻找到那一页，苏星决接过书看了一眼便皱着眉还给我，“九曲黄河阵太阴毒残忍了，阵法一旦启动就无法停止，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布阵者也会受到一定程度反噬，你不要练了。”
我一听惊呆了，没想到这九曲黄河阵这么厉害。我当时是因为书页上的图案画的山清水秀特别美，才想要修炼的。
原来山清水秀之下隐藏的是如此凶残的阵法。
“就算我练，也不一定就能成功啊，我这样的菜鸟连只鬼都不会驱，更别说这么残忍地杀阵了。”我笑着合上了书。
苏星决不放心地又交代了一句，“切记，不能练。”
“放心吧。”我举着手准备给他发了毒誓，他将我的手捉住，“我是为你考虑。”
正说着，沈南衍来敲门了，“遇初，你睡了么？”
我紧张地压低声音，“你先走吧，别让他看见。”
苏星决捏了捏我的脸，走了。
我长呼了一口气，才去开门，拉开门看也不看他，没好气地道，“这么晚了找我干什么？”
沈南衍手伸过来，“这个给你，就当赔你的佛牌。”
我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才低头，他的手心躺着一个手掌大小的八边形的红色罗盘。
罗盘除了中间的黑白阴阳鱼，每个角上都画着小小的凶兽，好像跟地下室墙上的是一样的。
“这个罗盘叫鬼刹盘，如果附近有鬼怪，阴阳鱼会转动，鬼怪的修为越高深，阴阳鱼转得越快。”沈南衍边说边把鬼刹盘塞到我手上。
虽然很小一个，但是拿到手上才发现不是一般的重，这要拿一会儿，胳膊肯定酸了。
“八个边上的凶兽都有召唤的口诀，情况危急时可以召唤他们出来，但是一只凶兽一年只能用一次，今年我还没有用过，这是口诀。”
他又塞给我一张纸条，我估摸着是召唤凶兽的口诀。
我看着他不说话。
沈南衍脸上有些不自然，他轻咳一声，“对不起，不应该丢你的东西。”
他道了歉，我心立刻又软了下来，“我没生气了，但是这个我不能要。”
我将鬼刹盘塞回给他，这个鬼刹盘一听就是好东西，“吴彪盯上你了，你处境最危险，最需要这个的是你。”
沈南衍眉头皱起，“送出的东西没有收回的道理，你不要就扔了吧。”
他把鬼刹盘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转过身就要走。
“哎！”我叫住他，知道他不会收回去之后我只能接受，“谢谢。”
沈南衍没回头，但是绷直的背部明显松懈下来。
沈南衍走了以后，我把玩着这个鬼刹盘，沈南衍手里还真是不缺好东西啊。
一共八个凶兽，都没用过，如果沈南衍遇险了，我完全可以召唤出来帮他啊。
玩了一会儿，我把鬼刹盘收起来，继续修炼我的寻魄咒，无论如何要把袁雨灵找到，再拖下去可能真就没救了。
今天很奇怪，我觉得我体内的气息又强烈了不少，这次用寻魄咒，一下子就能确定到薛华明家。
我满身是汗，脑海里始终只有薛华明的家，还是具体不到某个角落。
再近点，再近点。我在心里不停地喊。
突然，有一股强大的气流从我的丹田处急速地窜出来，直直地冲向脑子里，我感觉我的意识从虚无变成了一团隐隐可见的气，这团气向着薛华明书房那个奇怪的柜子飘去。
我一个激灵，难道袁雨灵在柜子里？
气体从缝隙中挤进了柜子里。
我脑海中的画面一下子消失，陷入一片黑暗中。
突然，画面中一下子明亮起来，跟着就现出两张骇人的脸来。
两个女孩，死死地瞪着眼睛，脸几乎是透明的，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脸皮下面的皮肤组织和血管，恐怖的是脸皮和皮肤组织之间，爬满了尸虫，尸虫还在动，脸皮被鼓起一个个小包。
我猛地睁开眼睛，踉跄着跑向厕所，疯狂地呕吐起来，脑海里还一下下闪过那两张恶心到极点的脸。
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一直到只能吐出黄水来，我才漱了口，靠着卫生间的墙壁无力地滑坐到地上。
我逼着自己不要想刚才的画面，但那两张脸怎么都赶不走，已经吐到痉挛的我不得已扶着盥洗台继续吐。
突然，我浑身一个激灵。
刚才那两张脸里面，有一个不是袁雨灵吗？我在袁雨灵家里看过她的照片，只是刚才被恶心到，一下子没想起来。
这么说，袁雨灵就在薛华明的柜子里！怪不得那天苏星决过去看柜子的时候薛华明那么紧张，原来里面藏了人！
那另外一个女孩，有没有可能是顾嘉牧接到的失踪案失踪的那个女孩？
当下，也不管已经晚了，我套上衣服去敲沈南衍的门，顺便还给顾嘉牧去了电话。
“怎么了遇初，我刚睡下。”顾嘉牧声音软软的，应该是被我吵醒来的。
“别睡了，我找到袁雨灵了，你现在办个搜查证，我们去搜薛华明的柜子，袁雨灵就在柜子里。”
我说完，沈南衍也刚好打开门，听到我的话眉头一皱，他没有去过薛华明家，当然不知道在柜子里的意思。
电话那边的顾嘉牧愣了两秒，惊呼道，“什么？”
“你赶紧给你们局长打电话，我和我师父这就赶过来。”
我听到“”穿衣服的声音，顾嘉牧应该是起来了，但他还是对和薛华明的关系有所顾忌，小心地问道，“遇初，你确定吗？”
“我百分之百的确定，好了，我们马上到。”
挂了电话，我拉着沈南衍就往外走，“车上再给你解释，我们先去找人。”
……
顾嘉牧已经在新海花园门口等我们，远远地看到我们来了就迎过来，“来了？”
我点点头，“走吧，我们直接不，不给他反应的时间，要不然袁雨灵就惨了。”
我现在想起那张脸，还不寒而栗，“搜查证办了吗？”
顾嘉牧点头，“进去就说搜查毒品。时间太赶，只能这样。”
三个人火急火燎地赶到薛华明家，他们已经睡下了，顾嘉牧疯狂按门铃。
“谁啊？”门禁机里现出佣人的脸。
“警察办案，开门！”
听说是警察，门禁立马挂断了。顾嘉牧继续按门铃，虽然没人理，但没一会儿，别墅里的灯都亮了。
薛华明披了件衣服就出来了，看到是顾嘉牧愣了下，“嘉牧，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顾嘉牧冷着脸出示了搜查证，“有人举报你贩卖毒品，我现在要搜查你的房间。”
薛华明愕然，“什么？”
“请不要妨碍公务，让我们进去搜查。”顾嘉牧办起案来，丝毫不含糊。
薛华明脸上不好看了，“嘉牧，是不是薛叔叔平时对你太好了？子晴的帐还没跟你算，你这就踩到我头上来了？”
第077章 你家里杀过猪吗
那天我们去的时候，还笑眯眯地说是薛子晴不懂事非要缠着顾嘉牧，这么快就换了一套说辞，这个薛华明果真是个嘴里一套心里一套的虚伪之人。
顾嘉牧不为所动，“薛叔叔，请让我们进去查案，如果您坚持不让，我可以以妨碍公务的罪名将你逮捕。”
一听顾嘉牧来真的，薛华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但是顷刻间就将自己的情绪压下来，“嘉牧，薛叔叔怎么可能贩卖毒品！一定是有人诬告我！”
顾嘉牧铁面无私，“薛叔叔，如果你是被冤枉的，就放行让我去查，要是没有结果，嘉牧会向您请罪的。”
见顾嘉牧丝毫不肯让步，薛华明气得也不再装大度了，指着顾嘉牧的鼻子骂道，“好，顾嘉牧，我今天就让你查，你要是查不出什么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最后一句威胁特别狠，不知道顾嘉牧作何感想，我都有点想打退堂鼓了。
万一我看错了，岂不是害了顾嘉牧吗？薛华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转念一想，我看地清清楚楚，不可能有错！这么想着我坚定了不少。
薛华明黑着脸在前面领路，我和沈南衍跟在顾嘉牧后面，进入了薛华明的豪宅。
顾嘉牧小声问我，“确定是在柜子吗？”
我凑近他，“确定。”
“柜子里真能藏人？”
我没有回答，推了他一把，顾嘉牧收回目光，直奔二楼书房。
薛华明脸色越来越差，我越发肯定自己刚才看到的结果，袁雨灵和另外一个姑娘就关在柜子里！
到了柜子前，顾嘉牧刚要上前，薛华明挡在身前将他拦住，“嘉牧，你想清楚了？真的要查我？”
薛华明越是拦着不让我们查，越说明他心里有鬼。
顾嘉牧说，“薛叔叔，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没有做，就不用怕我查，当然如果我什么也查不到，那我随你处置。”
我震惊于顾嘉牧对我的信任，我是的确看见了所以才笃定，可他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单纯地相信我，甚至立下这样的保证！
我侧头看身边一直一言不发的沈南衍，他瞳孔微缩，这是在考虑事情的标志，我没有打扰他。
顾嘉牧话说到这样了，薛华明仍然不肯让开，他瞪着顾嘉牧，显然故意在拖延时间。
“薛叔叔，请您让开，我不想让您难堪。”顾嘉牧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薛华明。
“好！”薛华明阴测测地看着顾嘉牧一眼，“既然你这么说了，我让你查，但我希望你记住你答应我的事情。”
说着，薛华明还真就让开了。
我愕然，我还以为他得纠缠且一阵子呢，怎么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我反而开始惶恐了，心惊肉跳的，薛华明敢让我们看，难道是问心无愧？
可我明明看到了啊！难道寻魄咒不灵了？
“薛叔叔，麻烦把钥匙给我。”顾嘉牧开口问薛华明要钥匙。
薛华明别过脸，傲慢地道，“钥匙丢了，你自己想办法吧。”
顾嘉牧看了一眼横锁，“如果薛叔叔不给钥匙的话，我可能会毁坏这把锁，这锁看着不一般，薛叔叔确定没有钥匙吗？”
薛华明冷哼了一声，“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顾嘉牧不管了，拿着手铐就往横锁上砸去。
“啪嗒”一声，我心也跟着“咯噔”一下，然而，横锁完好无损。
顾嘉牧又砸了两下，依然没有砸开。
他皱着眉回头看我，“遇初，这……”
沈南衍上前，“我来。”
顾嘉牧退到一边，沈南衍掌心运着气，猛地拍向横锁，掌风将横锁震得上下摇动，但仍然纹丝不动。
我算明白了，连沈南衍都打不开，怪不得薛华明敢叫我们看，因为他知道我们根本打不开柜门。
“薛叔叔……”
“我说了，钥匙真的丢了。”没等顾嘉牧的话说完，薛华明就有恃无恐地说。
沈南衍重新运气，这次他手心萦绕起一团青色火焰，火焰在横锁下面轻轻一烧，锁芯就掉在了地上。
薛华明慌了神，“你怎么可能打得开……”
沈南衍不理他，将横锁拿下来。
顾嘉牧直接拉开柜门，这几秒钟里我感觉自己呼吸都停止了，盯紧柜子。
刚才看到的那两张脸不断地在我眼前闪过，我强忍着恶心，等着顾嘉牧将柜子全部打开。
空空如也，居然什么也没有。
我耳边“轰”地一声。因为太紧张，身子轻轻晃了一下，沈南衍将我扶稳。
顾嘉牧转过身来看着我，两个人面面相觑。
怎么可能没有呢？我死死咬着唇，不可能没有啊！
“怎么样？还要去别的地方搜吗？我都说了没有，嘉牧，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薛华明愣了一下，继而抱着胳膊嗤笑，那表情就像在看一个笑话。
薛华明刚才愣住的表情不是假的，显然连他都没有想到为什么柜子里突然没有人了。而且刚才，他也确实是害怕我们能打开柜子的。
可是人呢？
顾嘉牧眉头皱地能夹死一只苍蝇，都是我，信誓旦旦地说袁雨灵一定在里面，害他现在没法跟薛华明交代。
“顾嘉牧，我……”我悠悠地走上前，抓着顾嘉牧的胳膊，想道个歉，但又知道道歉一点儿意义都没有。
薛华明继续叫嚣，“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你们刚才不是还很牛吗？年轻人就谦逊一点嘛，是不是？现在好，你跟叔叔说，你打算怎么收场呢？”
顾嘉牧死死地捏着拳头，他很生气。
我愧疚地不行，要不是我那么自负，他现在已经睡实了，还哪里用在这儿听薛华明羞辱？
顾嘉牧突然抬起头，垂眸看着只到他肩膀的薛华明，咬牙切齿，“薛叔叔，我……”
“你什么你？”薛华明高声打断，怒目圆睁地瞪着顾嘉牧，“你顾嘉牧玩弄子晴的感情，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跟你计较，你倒好，伙同别人来搜我的屋！你刚才说什么？任我处置是吧？”
“是……”顾嘉牧也不否认，因为他确实答应了，现场还有薛家的佣人，抵赖不了。
可是看薛华明那个狠劲，我真不敢想他会怎么处置顾嘉牧。
“你承认就好，我……”
“嘉牧哥哥！”
薛华明的注意力也被这一声娇滴滴的“嘉牧哥哥”吸引过去，他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薛子晴，眉头一拧，“子晴，你来干什么？快回去！”
薛子晴走过来抱住顾嘉牧的胳膊，脸上的妆容精致，一看就是才画好的，怪不得这半天没有来，原来是为了见她的嘉牧哥哥，刻意打扮来着。
薛子晴完全不理薛华明，只顾着跟顾嘉牧撒娇，“这么晚了，嘉牧哥哥你来干什么呀？怎么还穿着警服呢？”
顾嘉牧黑着脸没有说话。
薛子晴秀美一周，转过身，手往腰里一插，“爸，是不是你欺负嘉牧哥哥，我刚才都听见你吼他了！”
薛华明指着顾嘉牧，“我吼他？你问问他干了什么好事！”
薛子晴看顾嘉牧，顾嘉牧像鸵鸟一样，垂着头不说话。
薛子晴不乐意了，“我不管，就是你欺负嘉牧哥哥。”
薛华明气得直哆嗦，“你给我过来！”
薛子晴退回去抱住僵尸一样站着的顾嘉牧，“我不！”
薛华明直跳脚，看得出来他很疼爱薛子晴这个女儿，“他带着人半夜来搜查你爸，说我藏毒品，你还敢护着他？你想气死你爸啊？”
薛子晴闻言怔了怔，“嘉牧哥哥？你真的搜查我爸了？”
“搜查证还在兜里呢，能有假？”薛华明急吼吼地道。
薛子晴咬着嘴唇看着顾嘉牧，不说话了。
没了薛子晴的庇护，薛华明正准备开骂，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沈南衍，突然在这个时候冷笑了一声，瞬间引得所有人都齐刷刷地向他看去。
“没贩毒，那绑架并藏匿他人的罪名请问薛先生怎么解释？”
薛华明脸一塌，“你什么意思？”
“我是一名驱鬼师。”沈南衍表明身份，“薛先生应该知道这个职业吧？”
薛华明已经有些警惕了，“你说什么我不懂，我只是个普通的生意人。”
“普通的生意人家里为什么会有这么浓重的血腥味？”沈南衍放开我逼近薛华明，“还是薛先生家里刚杀过猪？”
他说完，我下意识地闻了闻，哪有什么血腥味？
“我怎么闻不到啊？”薛子晴茫然地看着顾嘉牧，“嘉牧哥哥你能闻到吗？”
“没……不是，能闻到，确实很重的血腥味。”
估计顾嘉牧本来想实话实说的，突然想到现在他和我们是一头的，所以才赶紧改了口。
“是吗？”薛子晴对顾嘉牧深信不疑，“那我再闻闻。”
被薛子晴这一搅和，薛华明刚才的慌乱已然不见，大概是想到了应付的办法，“别搞笑了，我家里怎么会有血腥味？你们是不是什么都没搜到理亏，所以才胡说八道想脱罪？告诉你们休想！顾嘉牧作为一名警员，在没有查证的情况下就贸然来查我的房子，还有你……”
薛华明指着沈南衍，眼睛一转就要说话。
“还不承认是吗？”沈南衍凛声打断，“看看这是什么？”
第078章 小鬼
沈南衍说着，大手一挥，刺眼的白光笼罩了整间屋子，我下意识地用手遮住视线。
强光持续了大概有四五秒才黯淡下去。我放下手，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柜子是贴墙摆放着的，顾嘉牧打开了柜门，面对我们的本来是紧贴在墙上刷了黑漆的底板，但现在，木板却成了透明的。
不单是柜子，还有背后的墙，也都变成了透明的。
袁雨灵和另外一个女孩子就卡在墙皮后面的水泥里，跟我见到的一模一样，两个人的脸皮下爬满了尸虫。
裸露在外面的手腿变成了青色，袁雨灵的右手还腐烂了好大一块，烂肉中间还有一个凹下去的血洞。
纵然我刚才已经见过，再见到也忍不住一阵干呕。
“啊！”薛子晴更直接，扯着嗓子凄厉地叫了一声之后直接晕倒，顾嘉牧在她倒地之前接住了。
在门口的佣人也吓傻了，尖叫着跑了出去。
我扭头看了一眼顾嘉牧，他好像对这种见怪不怪了，想想也是，在警局工作，肯定接触过不少比这恶心的尸体吧？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沈南衍指着墙体里的女孩，“别告诉我那是你收集的标本。”
薛华明脸色煞白，他以为可以瞒过去，没想到却被沈南衍揭穿了，说实话，要不是沈南衍，谁能想到人会藏在墙壁里？
顾嘉牧把薛子晴放在地上，然后拿着手铐问薛华明，“薛叔叔，您是自己跟我走，还是我把你带走？”
闻言薛华明冷笑，脸上的肉抖了抖，“既然被你们发现了，我无话可说，但是顾嘉牧，你觉得就凭你，抓得了我？”
说话间薛华明戒备着一点点往后退去，直到背靠在墙上，无处可退。
沈南衍手一动，青色的碧落剑便出现在他手上，“他不行，那我呢？”
薛华明顺手拿起他旁边书桌上的一方砚台，握在手中之后他脸上的焦虑瞬间消失，好像他手里抓着的是他的救命稻草。
我刻意看了一眼，只见那方小小的砚台上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黑麒麟。
沈南衍拿着剑逼近薛华明，薛华明不慌不忙地摸了摸手中的砚台。
“砰”地一声，打开的柜门自己合上了，沈南衍扭头看了一眼，正要继续往前走，没想到柜子上那奇怪的金丝花突然活了过来，茎干伸长，向沈南衍冲了过来。
沈南衍身子一侧，灵活躲过。
那花红的像血，张开的花瓣跟怪物的血盆大口似的，扭动着根茎又向沈南衍缠绕过来。
沈南衍用碧落剑抵挡着，只是每一次却都刺不中，根茎灵活地像长了眼睛似的，总能轻易地避开沈南衍的剑锋，然后绕过去攻击沈南衍。
黑色的柜子就像是营养肥沃的土壤一样，很快就有更多的红花生长出来，气势汹汹地扑向沈南衍。
血红花越来越多，我已经看不完整沈南衍的身子了，视线被那些恐怖的花挡住，而且越挡越严实，很快，我完全看不到沈南衍了，就连碧落剑的青光也给包裹住了。
“沈南衍！”我担心地喊了一声，生怕他出了什么事。
“我没事，你带上顾嘉牧先走！”好在还能听见沈南衍的声音。
得意洋洋的薛华明冷笑着，“我的秘密都被你们发现了，还想走？今天谁都别想离开这里！”
然后他又摸了摸手里的砚台。
呼呼的风声传来，循着声音望过去，却看到后面墙上挂着的一幅画里冲出来一个瘦弱的小孩儿。
小孩儿穿着灰色的麻衣，头上扎着两个小羊角辫，是古时候的牧童模样。
别看小孩儿瘦小，跑起来脚下生风。一个眨眼间，已经扑到顾嘉牧面前了。
“小心！”我一把推开顾嘉牧，却被小孩儿撞倒了，小孩儿自己也弹了回去，坐在地上。
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一撞，我却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似的，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就泛了上来。
顾嘉牧见我吐血顿时慌了，“遇初，你怎么了？”
我捂着心口，顾嘉牧在我后面撑着我的身子，人也急坏了。
那边奋战血红花的沈南衍听到顾嘉牧的声音，也急忙问，“遇初，你出事了？”
“我没事，好着呢。”我不敢让沈南衍分心，那些花还在疯狂地增长，已经看不到柜子了，被根茎覆盖地严严实实。
我想着就是个小鬼而已，说不定我自己就可以解决了，就算解决不了，我还可以叫苏星决来救命。
擦掉嘴边的血，我打量着这个小鬼，长地眉清目秀，额头上有片紫色的蝴蝶印记，看着像是胎记。
小鬼也仰头看着我，滴溜溜的大眼睛好看是好看，却灰蒙蒙的，没有神采。
“愣着干什么！”见小鬼没有动作，薛华明气得喝道，“还不快上！”
小鬼木然地点了点头，小短腿迈开，扑过来。
我动了动意念，一直在丹田里沉着的那股气瞬间就到手上了，一边回忆着咒语和功法，一边蹩脚地打了出去。
虽然威力不大，但还是抑制住了小鬼前进的步伐，他不得不停下来，双手与我对抗。
我慢慢地让那股气加粗一点，丹田就像一汪无垠的海，里面的灵气根本用不完的。
小鬼本来还抵挡地很轻松，但是没一会儿，他就有些吃力了。我加快了念咒的速度，灵气也越来越快，跟小鬼胳膊粗细了。
顾嘉牧凑过来，“我该怎么做？”
我想到刚才两次都是薛华明摸了下那个黑麒麟的砚台，血花和小鬼才发动攻击的，所以一定砚台台在控制它们。
我压低声音说，“你去把薛华明手里的砚台抢过来。”
可能因为说话分了心，小鬼猛地打散了我的灵气，他的小拳头拳风凛凛地冲我过来了。
我赶紧一闪，拳风打在后面的墙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小拳头的凹槽，大概有三四厘米深。
啧啧，这力度，打在我身上肯定要断几根肋骨的。
我不敢再分心，重新聚力，再次阻隔住小鬼。
我不会别的招式，只能这样消耗他，等着顾嘉牧夺走薛华明手里的砚台。
顾嘉牧很快跟薛华明扭打在一起，薛华明虽然年纪大了，但毕竟是学道的人，顾嘉牧的拳头再硬，也打不着他。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对打着，当然挂彩的全是顾嘉牧。但是他好像不怕疼，不管是被薛华明扔到地上，还是撞到墙上，他都能很快调整过来，再扑上去。
薛华明要护着手里的砚台，顾嘉牧的攻势又凌厉，再加上不怕疼也不累，他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沈南衍一开始因为太被动所以被缠住，现在却不是了，碧落剑斩断的那些血花掉在地上，抽筋似的抖两下，就变成了一团黑气。
地上的花朵越来越多，我已经能看到沈南衍的身影了，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能脱身。
至于我这边，我正侥幸地想着这小鬼也没什么本事嘛的时候，小鬼突然爆喝一声，身后现出一只气体状态的白色九尾狐，没等到我反应过来，九条尾巴就飞过来，将我紧紧勒住。
勒在脖子上的那条尾巴迅速收紧，我的喉咙火烧火燎地疼，窒息的感觉很难受，感觉血都聚集在脑子里，很快要爆炸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昏迷的薛子晴醒了，一爬起来就看到缠斗在一起的顾嘉牧和薛华明。
“爸，嘉牧哥哥，你们在干什么？”
薛子晴喊着扑过去，连害怕都忘了。
眼看着薛子晴扑过来，薛华明毕竟是她的父亲，怕伤到薛子晴，动作稍微顿了一下，提醒薛子晴，“子晴，别过来！”
薛子晴却不听，也就是这一瞬间，顾嘉牧瞅中时机，一脚踢飞了薛华明手里的砚台，砚台砸在天花板上，碎了。
小鬼和那些血花瞬间消失。
我捂着差点就要被弄断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险，薛子晴再晚醒来一秒钟，我估计就已经玩完儿了。
看来我猜的没错，这些东西就是由砚台控制着的。
沈南衍担心地问我，“没事吧？”
我摇摇头，“没事。”
薛子晴挡在顾嘉牧面前，哭哭啼啼地质问薛华明，“爸爸，到底怎么回事？”
薛华明瞪着顾嘉牧，“子晴，你别管，快回去睡觉。”
“我怎么能去睡觉？你别以为我没看到，那个柜子，我一直说丢掉，你就是不丢，我真没想到你居然，居然……”
薛子晴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哭得一抽一抽的。
顾嘉牧脸肿的跟猪头一样，“薛叔叔，跟我去自首吧！”
“自首？”薛华明笑了笑，“嘉牧，你以为砸了砚台，你们就安全了吗？你可知道我这间屋子本身就是一个煞阵，砚台虽然能控制它们，但也是阵眼，你砸了阵眼，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说着，薛华明抓住薛子晴的手，往后一退，厚厚的墙壁却跟不存在一样，两个人直接穿出去了，他们前脚刚走，门后脚就关上了。
沈南衍脸色突变，他环顾着这间屋子，半晌后惊道，“不好！”
第079章 阵中阵
我的心随着沈南衍的那句话高高悬起，本来想去开门的，但沈南衍这个样子，应该也是没必要了，我问他，“怎么了？”
顾嘉牧也走过来，他跟我一样，一脸茫然。
沈南衍护着我们两个往屋子中间退，边退边警惕地盯着房间四角，“进来的时候我没有注意，没看出来这是个煞阵。这个柜子三扇门，就像一座连绵起伏的山峰，那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只老虎的摆台，头是冲着我们的。”
“所以呢？”顾嘉牧问，“不就是摆台吗？”
沈南衍解释道，“老虎是山里的霸主，而我们身后就是山，不管是面对上老虎还是上了山，都会被老虎吃掉。”
顾嘉牧不相信，“一只假老虎也能吃人？你是在活跃气氛吧？”
顾嘉牧觉得是天方夜谭，可我知道，沈南衍不是会在这种时候还开玩笑的人，他说的是真的，我们处境危险。
我捏了把汗，“左右没有路，那前后呢？”
总不可能一点出口都没有吧？我想。
沈南衍指着后面墙上挂着的那幅画，刚才的小牧童就是从这幅画里面出来的。画上画的是在悬崖上面的瀑布，水流湍急，小牧童就坐在瀑布上游岸边的石头上，“这是个阵中阵，瀑布太急了，我们要是进去必死无疑。至于前面，前面应该就是阵眼，但是顾嘉牧已经把砚台砸了。”
沈南衍这么一解释，我才明白，怪不得小牧童能跑出来。
顾嘉牧嘴角一抽，委屈地看着我，“是你让我抢砚台的。”
“我又没让你砸。”我说。
顾嘉牧低着头，可怜兮兮地说，“我又不是故意的。”
“别吵！”沈南衍不耐烦地喝道，“想活着出去就闭嘴。”
一听沈南衍说还能活着出去，顾嘉牧乖乖闭嘴，拉着我的袖子，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儿。
沈南衍问我，“鬼刹盘带了吗？”
我当时研究完，顺手就放在床上了，然后看到了袁雨灵，就急着来这里了，哪还记得拿鬼刹盘？沈南衍问起来，我才后悔地肠子都青了，“没。”
沈南衍沉默了两秒，“一会儿躲在我身后，我怎么走，就跟着我的步子走，其他什么都不要管，知道了吗？”
“嗯。”说着，我抓住沈南衍的衣角。顾嘉牧也扯住我的袖子。
沈南衍先向右走了三步，停了两秒，又向后退了两步，再停两秒，又往左走三步，停两秒再后退两步。
就这样走了好几个来回之后，他站定。
“等会我解决那只老虎，你去烧那幅画，用轮回之火。”沈南衍突然说。
我确实是在沈南衍给我的那本《黄帝阴符经》中看到过轮回之火的记载，可我也只是随便看了几眼，最多只是记住了功法，但我不会使啊！
沈南衍看出我怂了，“你试一试，不行我再想办法。”
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总不能让顾嘉牧去吧？
顾嘉牧问，“那我干嘛？”
“等我们行动的时候，你去砸门。”沈南衍吩咐道，“好，我数一二三，一起行动。”
我的心“咚咚咚”地感觉要跳出嗓子眼了。
“一、二……”
我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盯着墙上的画，脑海里使劲回想着看过的功法，还好，没有因为紧张而忘记。
“三……”
沈南衍数完三，他第一个窜了出去，就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动物嘶吼声，那个老虎摆台背后现出一个跟房间一样高的吊睛白虎，气势汹汹地扑向沈南衍。
顾嘉牧也迅速跑到门口用他的身体去砸门。
我也迅速反应过来，轮回之火的功法在脑海里快速闪过，跟着手指上就有一团绿豆大的蓝色火焰，没想到我第一次用轮回之火，居然就成功了。
我来不及欣喜，用苏星决渡过我的灵气加持轮回之火，让火苗更加旺盛，等到火苗有两指粗的时候，就向着那幅画扔了出去。
但是火苗还没到达那幅画，画上的瀑布就冲破宣纸，风卷残云地向我冲来，巨大的水声让我的耳朵“嗡嗡”直响，什么也听不见了。
水花卷着巨大的波涛瞬间将我吞噬，顿时我耳朵里嘴巴里全是水，水浪狠狠地拍着我的脑袋，比撞在石头上还要疼。
肺里也渐渐被水沾满，我眼前白花花的，身体也不知道要往哪里飘。
“遇初，快用轮回之火，这都是幻象，快醒醒！”
沈南衍的声音好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的，我很想回答一声，但是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就算是幻象，我也快要死在这水里了吧？
就在我觉得自己马上要死的时候，嘴里面突然多了一股清凉的气息，瞬间蔓延至全身，窒息的痛苦慢慢消失。
我睁开眼，苏星决放大的俊脸就在我眼前，他抱着我在水里浮浮沉沉，他的鼻尖贴着我的鼻尖，嘴巴……也贴着我的嘴巴。
我瞪大眼睛，苏星决居然在亲我？在亲我？
“真是个傻丫头，幻象而已，你都能把自己憋死！”苏星决笑着，手轻轻一挥，周围的景象全部消失，我就站在刚才的地方，手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
苏星决就站在我眼前，笑盈盈地看着我。
“苏……苏星决？”我还沉浸在刚才被他亲吻的震惊里，甚至都没想沈南衍还在这里。
苏星决伸手摸了摸我的后脑勺，“都快死了，怎么也不知道喊我，要是我再晚来一秒……我晚来一秒你也死不了。”
我眨了眨眼，“谢谢。”
苏星决摆手，“我帮你救你的沈师父。”
他一说，我才想起来，我和沈南衍还有顾嘉牧在破阵来着，我一上阵就不争气地差点阵亡。
对了……沈南衍，他好像还在打那只白虎！
我身子瞬间僵住。
“嗷呜！”刚才还穷凶极恶的老虎痛苦地嘶嚎一声，缩回了那个摆台里。摆台“啪叽”一声，自己裂了。
我听见沈南衍冷冷地问，“你是谁？”
“我是阿初的朋友，顾先生见过的。”苏星决答，还拉上了顾嘉牧。
顾嘉牧也不砸门了，“是，我们是见过。”
然后我就感受道一股凌厉的目光向我望来，不用说也知道是谁的。我用最慢的速度转过身，果然就对上了沈南衍那张黑云密布的脸，干笑了两声，“这是我朋友……苏星决。”
沈南衍视线移向苏星决，一个字也不说，就盯着苏星决。
顾嘉牧走到我身边，拍了下我的肩膀，“他们有仇啊？”
我咬牙切齿，“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苏星决以往见到沈南衍不都是刻意在躲么？今天是怎么想通了？不但不躲了，还要碰面，还要对视。
我准备上前把苏星决拉开的时候，沈南衍问，“你身上总是有尸气，是因为他吧？”
我动作僵住，沈南衍虽然比不上苏星决厉害，但毕竟也是有些修为的驱鬼师，这一点他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他接着又问，“你的灵气也是他给你的吧？”
我默认。
“我是不知道你一直都跟鬼做朋友！”沈南衍又说。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都是冷冰冰的，听不出来是什么情绪，没有喜没有怒，就好像他只是随口问一下根本不在乎一样。
可我知道，沈南衍越是这样，说明越严重，他大概气得恨不得当场把我掐死吧。
“鬼又怎么样呢？不过是比人特殊一点罢了，这个世界上特殊的人多了去了。”苏星决说。
“但我是驱鬼师，与阁下立场不同，今天多谢救命之恩，但下次若再见面……”沈南衍说到这里，停下来看了看我，“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苏星决笑了笑，“随你。”
然后他走过来旁若无人地牵起我的手，另一只手轻轻一勾，墙上那幅画便飞进他手中，我才发现画里的瀑布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画面中只剩下那个小牧童，“走吧。”
我看了看沈南衍，沈南衍眸子微微缩了缩，显然他很生气，在压抑。
“那个，我……”我不知道怎么拒绝苏星决，他跑来救我，还救了沈南衍，我不能因为沈南衍不高兴就不理他。
只是没想到沈南衍说，“遇初，请你朋友去家里坐坐吧，就算他是只鬼，可毕竟是他救了大家的命。”
我还没说话，苏星决笑眯眯地答应了，“好。”
沈南衍将袁雨灵和另外一个女孩子从墙体里拉出来，我下意识地扭头，实在是不敢看她们，太恐怖了。
“我们先把她送回去。”沈南衍对顾嘉牧说，“你让袁旭泽到她的房间里来。”
顾嘉牧看了眼袁雨灵，“她……”
“她没死，还可以救。”
顾嘉牧明显不相信，人都这样了还能救？但还是给袁旭泽打了电话。
沈南衍把窗帘撕下来，把她们盖上，和顾嘉牧一人抱起一个，“遇初，你和他先回去，我送回去就回来。”
说完，他就从窗户里出去了。因为薛华明肯定在外面等着看我们的死状，所以不能不能从门里出去。
顾嘉牧也看了我一眼，跟着沈南衍走了。
看他们两个人消失在夜幕中，我才舒了口气。苏星决摸了摸我的头发，“你怎么这么怕他？”
我知道他说的是沈南衍。
对啊，我为什么怕他呢？
“他是驱鬼师啊，又救过我的命，可我还跟鬼交朋友，他肯定会生气啊，我不是怕他。”我解释地自己都有些不相信。
苏星决笑，“如果他有你关心他那么关心你，就不会明知道你只是个菜鸟还让你去对付阵中阵，他根本就不在乎你是死是活。”
第080章 只有你能救他
苏星决的话说地我心里倏地一疼，我很想反驳说沈南衍不是那样的人，他不是不在乎我的死活，他只是，只是因为没办法……他要对付老虎，那阵中阵只能由我解决。他没有苏星决那么厉害，他也只能这样选择不是么？
“你就是傻。”苏星决叹息一声，牵起我的手，“走吧。”
书房在二楼，对于沈南衍来说不是问题，顾嘉牧也是他带出去的，可我看了看这高度，有点怂。
苏星决问，“你不是会飞了吗？”
我紧张地捏了捏衣角，原本对自己确实有信心来着，但是刚才被水淹了之后，我已经有后遗症了，“我害怕。”
“别怕。”苏星决安慰着，握紧我的手，“有我在，你放心。”
我感激地看着苏星决完美的侧脸，“嗯。”
闭上眼睛，口诀到嘴边，身子往前一顷，在苏星决的保护下，稳稳地落到地上。
“你看，没事的。”苏星决笑着说。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就总是夸我。让我膨胀地厉害，你看今天，差点就交代在这里。”
苏星决委屈地看着我，“那我天天打击你。”
“那你还是夸我吧。”我说着，突然想到一件事，现在沈南衍不在，正是问他的好机会，“苏星决，你以前不是都在躲着沈南衍吗？今天怎么不躲了？”
夜色中苏星决的眸子格外的亮，流光潋滟，好看地让人迷醉。
他说，“我还不是为了救你，怕他死了你会难过。”
然后轻轻地捏了捏我的鼻子。
这个答案，我是相信的。也没有理由不相信。
“走吧，要是被薛华明发现了，又要纠缠一番了。”苏星决说，“我早就看出来他不是省油的灯，大概你要查的贾翠珍找到的道士就是他了。”
“你确定吗？”我问。
“**不离十吧。”苏星决说。
如果能确定那道士就是薛华明的话，那就说明，薛华明也是吴彪那个组织里的人。苏星决原先说过，那是死人城人间弟子的一个组织，所以薛华明也是阴鬼老祖的弟子了。
这么一来，他家里的那尊三清相，包括那些道法，都是掩人耳目用的了，他根本没有修道，他修的是阴鬼老祖的道。
也许，同为阴鬼老祖弟子的乔心盈认识他？
看来还是要找机会让薛华明和乔心盈见个面，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的发现。
和苏星决回到家时已经快两点了，我和他坐在沙发上等沈南衍回来，不知道袁旭泽看到袁雨灵变成那个样子会不会承受得住。
不过既然沈南衍说了能救活袁雨灵，那应该是没问题了。
折腾了一晚上，这会闲下来我才觉得困，哈欠一个接着一个。
我正准备打开电视随便看看，驱赶困意，苏星决坐到我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困了就睡会吧，沈南衍回来我叫醒你。”
我说不用了，看会电视，也许就不困了。更何况要是沈南衍回来看到我靠在苏星决肩膀上这么亲昵，肯定要气死。
我自己也不清楚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态，可能是因为沈南衍数次救过我的命，总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姿态很低，相反跟苏星决在一起，我就什么也不担心，很放松。
但是，电视里演了个什么我也看不进去，眼皮越来越沉，慢慢地，实在是睁不开了。
半睡半醒之间，我好像感觉到苏星决的手在抚摸我的脸，轻轻地说了一声，“阿初，对不起……”
我很想问他有什么对不起的，但困地实在睁不开眼睛。
沈南衍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也不知道，苏星决没有叫醒我，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
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我脸都没洗就跑出去。
沈南衍、苏星决，还有乔心盈，三个人坐在餐桌上吃早餐，苏星决面前摆着一只烧鸡和……一盘白烛。
沈南衍慢悠悠地喝着稀饭，苏星决坐着没有动。
乔心盈眼尖看到我，“姐，你起来了？快下来吃饭。”
沈南衍和苏星决齐刷刷地看向我。我干笑，尴尬地不行，“那个，我先去换个衣服。”
我慢悠悠地换衣服，洗脸，想着最好我下去的时候他们都吃完各干各的去了。
但是并没有。他们都在等我。
我觉得自己跟安徒生童话中的小美人鱼一样一样儿的，走路像踩着刀尖，一步都不想走，但还是得硬着头皮下去。
乔心盈跑过来，一眼就看到了我脖子上被小牧童背后的九尾狐勒出来的淤痕，惊叫道，“姐，你脖子上怎么了？怎么红成这样？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没事，姐过后再给你解释。”
乔心盈“嗯”了一声，心疼地问我，“姐，疼吗？”
我们刚好走到饭桌旁，我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沈南衍，“没事，不疼。”
“吃饭吧。”沈南衍看也不看我，说道。
我正要坐下，一旁的苏星决就好像在跟沈南衍作对似的，用比他温柔十几倍的声音软软地叫我，“饿坏了吧？快来。”
沈南衍瞟了一眼苏星决，没说话。
我屁股刚落座，沈南衍问我，“遇初，你跟苏先生怎么认识的？”
怎么认识的？我第一次见到他好像是在梦里，当时梦见舅舅舅妈把我关进棺材里，是他说会救我叫我别怕。
但是后来苏星决告诉我说在酒店第一次遇到鬼的时候，是他救了我，所以那才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只不过我没有看到他而已。
沈南衍看着我，“你是不记得了么？要考虑这么久。”
我连忙摇头，“不是，我记得，是在酒店，他救了我。”
苏星决顺着我的话说，“看她被恶鬼纠缠，挺可怜的，顺手而已。”
也就说明了他为什么要救我，没别的原因，也没什么企图，就是顺手而已。
“嗯。”沈南衍点了点头，显然他原本也是准备要问这个的。
乔心盈看了看沈南衍，又盯着苏星决，然后对我说，“姐，我本来以为我师父长得就最好看了，没想到还有比我师父更好看的人。”
苏星决笑眯眯地，“对于男人来说，好不好看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也不一定啊，长得好看的人别人看着心情也会好呀。”乔心盈说。
沈南衍放下筷子，“徒弟你是说看见师父心情不好？”
乔心盈急了，连忙辩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师父也很好看啊，只不过就是没有姐姐的朋友好看而已呀。”
我憋着笑，沈南衍脸色青了青。
为缓和气氛，我赶紧问沈南衍昨晚上袁雨灵怎么样了。
他瞟了我一眼，说，“袁旭泽在守着她，我吃完饭就过去看看。薛华明是拿她练了蛊，只是还没有炼成，能救回来。”
沈南衍刚说完，苏星决说，“救回来也许还有其他的问题，让她活地那么辛苦，还不如不救。”
原来这就是苏星决说没救了的原因。
沈南衍立刻说，“她没有做错事，不该死，该死的我不会留情。”
总觉得他这句话在暗指苏星决。我就知道，就算沈南衍因为苏星决救了他的命而不去收苏星决，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不会好，但已经这样，也没办法了。
……
沈南衍吃过饭便去看袁雨灵了，我因为苏星决还在，就没有跟去。
等沈南衍走了，苏星决拿出昨晚在薛华明家里拿回来的那幅画，交给我。
我好奇地看着他，“你拿这个干什么？”
乔心盈抢过那幅画，“这什么呀，我看看。”
乔心盈端详着那幅画，“这小牧童长得好奇怪，怎么脸上还有一只蝴蝶？”
“你小心点，这小牧童会冲出来的，还挺厉害，我脖子上的淤痕就是拜他所赐。”我生怕小牧童伤到乔心盈，出声提醒。
乔心盈不相信地“嗯”了一声，乖乖把画递回给我，“画里的人怎么会伤人呢？”
我随口接道，“你的纸人都会伤人，更何况……”
说了一半我才意识到这么说可能会无意中伤到乔心盈，连忙改口，“姐不是那个意思，心盈你别误会。”
乔心盈摇摇头示意她不介意，偏着头看着苏星决，“我可以叫你苏哥哥吗？叫叔叔好像太老了。”
苏星决对乔心盈说了声“可以”，然后转过头来对我说，“这小牧童就是薛华明炼了一半的小鬼，现在没有了袁雨灵这个活蛊的供养，他很快就活不下去了。”
怪不得苏星决要将这画带回来，原来是这样。毕竟这个小牧童是没有错的，肯定是薛华明用什么阴毒的手段将他抓来，本该是享受童年的好时期，却被禁锢在一张画里，太可怜了。
我很开心苏星决把它带回来，问道，“那怎么办？没办法救他吗？”
苏星决略一沉吟，“有办法。”
我刚要说话，乔心盈嘟着小嘴，指着我的脖子，“姐，他把你伤成这样，你救他干什么？”
想到小鬼攻击我的时候，那双本应该亮晶晶的眼睛却是灰蒙蒙的一片，我笃定地说，“他肯定不是故意的。苏星决，你救救他。”
苏星决深深地看着我，“阿初，只有你能救他。”
第081章 要动手了
“嗯？”我不明就里地看着苏星决，“什么意思？为什么只有我能救他？”
不等苏星决回答，我便想到了，沈南衍之前说过的，因为我身上的胎咒，对于鬼怪来说，我就是最好的祭献。说起来苏星决刚开始还说过要我的心脏来着。
小牧童也是小鬼，所以我能救。
我下意识地捂住胸口，“该不会要我的心脏来救吧？”
苏星决被我怕死的模样逗笑了，“真要用你的心脏，我还带他回来干什么。”
我一想也是，跟着他笑笑，开玩笑地说道，“我的心脏是留给你的。”
苏星决眉毛一挑，手向我伸过来，“那我现在就拿走。”
“别，跟你开玩笑的。”我拍开他的手，“你说到底要怎么救他？”
“他是用袁雨灵的血喂养成的，但还差了最后一步，所以还没有成功，要是沈南衍能将袁雨灵救回来，你可以用你的血来喂养他，但是不需要袁雨灵那么久，只要七天就可以了。”
闻言我松了口气，比起挖心，放点血相对就好多了，“行，那你把他叫出来，我喂。”
苏星决还没说话，乔心盈拉住我的手，“姐，你确定要吗？”
我拍拍她的手背，“嗯。”
乔心盈垂眸，“好吧。你多注意，不要让自己受伤。”
“知道了。”我笑了笑，看向苏星决，表示他可以开始了。
苏星决点点头，从我手里接过那幅画，往空中轻轻一丢，然后念了句咒语，末了喊了句“破！”
小牧童就像被人从外面扯了出来一样，他倒在地上，画上什么也没有了，彻底空了。
我急忙将小牧童扶起来，小牧童紧闭着眼很痛苦的样子，“苏星决，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按理说袁雨灵被救回之后他就会醒，但我对他施了咒，你喂养这中间他会一直昏迷。这样不会伤到你。”苏星决解释说，原来他是怕小牧童伤害我，所以才让他暂时昏迷。
我抱起小牧童，他看着胖乎乎的，但是特别轻，我感觉像抱着一团空气，“你们先聊，我送他上去。”
将小牧童放在我的床上，还给他盖上了被子，看了一会儿才下去。
乔心盈缠着苏星决，不知道在问什么，苏星决浅浅地笑着。
见我下来，苏星决忙站起身来，问我要不要去找沈南衍，我想了想，虽然我很想去看看袁雨灵怎么样了，但是一想到他和沈南衍两个人同框的画面，就有点犯愁。
“我送你去就离开。”苏星决看出了我的烦恼，主动说。
他这样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苏星决又说，“我有事。”
不知道他是真的有事还是为了不让我难堪，我很感谢他的理解。
他把我送到袁雨灵家，他刚走，我就接到了吴彪的电话。
薛华明家里一顿折腾，差点忘了吴彪这档子事，我赶紧接了电话，“喂？”
“程小姐，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开始动手了吗？”吴彪那低沉的声音响起来，我心就揪得紧紧的。
“那个，你们是怎么计划的，可以告诉我吗？”我问。
吴彪毫不犹豫地拒绝，“对不起程小姐，这个不能让你知道，但是我们杀他的时候，你可以在场。”
我应了一声，吴彪就掐断了通话，我吸了口气，得赶紧告诉沈南衍，让他早做准备。
还没进门，远远地就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哭声，想来定是袁雨灵的家人。
我敲了敲门，来给我开门的人是袁旭泽，袁旭泽比我那天看到的还要憔悴，脸色根本不能看，眼睛里面的红血丝很严重，昨天晚上到现在肯定都在守着袁雨灵没有睡。
他疲惫地看了我一眼，“是你啊？”
“袁雨灵怎么样了？”我问。
他让开身子，“你进来看看吧。”
我走进卧室，袁雨灵就躺在床上，一个中年妇女坐在床边，握着袁雨灵的手在哭，床头另一边是一个中年男人，一直低着头。
沈南衍靠在沙发上，眼睛闭着，好像是睡着了。
他不是来救袁雨灵的么？怎么在人家家里睡着了？
我刚准备过去叫醒他，袁旭泽拉住我，“沈师父做法累了，让他睡一会吧。”
原来是累倒了。我轻手轻脚地走到袁雨灵床边，袁雨灵比昨晚看到的好多了，至少脸上的皮肤已经不再是透明的了，但是那些青斑还在，而且另外一条胳膊烂地不能看。
看来沈南衍已经保住了袁雨灵的命，这些烂肉倒不是什么大问题，迟早会好。
于是我安慰那个中年妇女道，“阿姨，别哭了。”
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擦了擦泪，“你是？”
“她是沈师父的徒弟，雨灵就是她找到的。”袁旭泽在一边解释，看来是沈南衍跟他说的。
“哦。”中年妇女点了点头，“谢谢你了姑娘。”
“没事。”我看了看袁雨灵，虽然这些烂肉不会危害她的性命，但一个女孩子，尤其是袁雨灵这么漂亮有自信的女孩，顶着一身密密麻麻的伤疤，肯定会很难过。
我想到苏星决救我的方法，便说，“阿姨，你让开，让我试试看，虽然我没我师父厉害，但我也懂一些。”
中年妇女一脸惊喜，“是吗？真不好意思，还要麻烦你。”
我摇摇头，实在应付不来这种场面，她一个劲地道谢，让我有点慌了。
一直不说话的男人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别唠叨了，姑娘，我们雨灵就麻烦你了。”
说着就把袁雨灵的妈妈拉到一边去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意念一动，灵气瞬间开始流窜。昨天苏星决在幻象中救我，他亲我的时候又给我渡了一些气，加上我之前自己修炼的，我已经有点无法控制这些灵气了。
我左手抓住袁雨灵腐烂的手臂，将灵气逼到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因为灵气太多，我手指都有点疼。
再不迟疑，我将指尖聚集的灵气向袁雨灵的烂肉上传输过去。
灵气是淡淡的绿色，接触到袁雨灵的胳膊就从那些腐烂的肉中一点点钻了进去。她的胳膊腐烂很是严重，有的都能看到骨头了。
随着灵气越来越多，与烂肉相触时发出了“呲呲呲”的响声，一开始很微弱，但后来声音越来越大。
袁雨灵的妈妈急了，“姑娘，这……”
“没事的阿姨，这是正常反应，您别着急。”我安慰道。
袁雨灵的爸爸说，“你不懂不要乱叫，影响人家作法，姑娘，你别理她。”
我对他笑了笑，袁雨灵的爸爸虽然看起来好像很平静，但我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捏得紧紧的，显然很紧张袁雨灵。
我有些羡慕袁雨灵，就算出了事，但有这么好的父母疼她，不像我，什么也没有。
我呼了口气，摒弃旁的这些想法，继续输气。
果然，袁雨灵胳膊上的烂肉一点点儿地变色，还流出了黑色的血水，袁旭泽连忙拿了纸巾给她擦拭。
袁雨灵的妈妈隐忍地哭着，扭过了头，男人轻轻搂住了妻子，但还是目不转晴地盯着袁雨灵。
等到那些黑色的血水流完，烂肉慢慢地结成了血痂，其他的地方也长出了粉红色的新肉。
我丹田处那片气海却接近枯竭，坚持不了太久了。头上的汗大颗大颗地滴在床单上，脑子也开始犯晕。
“坚持不住就先停下。”沈南衍的声音及时响起，“别救人不成，还把自己赔进去。”
说着，他伸出手来替我擦汗。我吸了口气收回手，脚下虚浮，沈南衍揽住我的腰，轻声问，“没事吧？”
我虚弱地摇摇头，想到我只是帮袁雨灵修复一下烂肉就虚弱成这样，那每次沈南衍给我那么多的灵气，他肯定也很糟糕。
“阿姨，这些血痂等它自然脱落，不然雨灵身上会留疤的。”我虚到说两个字，就要停下来喘一喘的地步。
袁雨灵的妈妈激动地不行，一边抹泪一边感谢我。袁雨灵的爸爸也终于笑了笑。
我说，“等我休息好了，再帮她治疗剩下的伤口。”
袁雨灵的妈妈使劲点头，直说遇到了活菩萨，还说回去一定吃斋念佛。
我想说我这身灵气可跟佛没什么关系，都是苏星决这个鬼给我的。
沈南衍问我，“好点了吗？”
我已经能自己站住了，便把他扶在我腰上的手拿开，“没事了，谢谢你。”
沈南衍看了我一眼，却将我搂紧了一些。我挣扎了两下，他的手像铁箍一样，我挣不开。
我惊讶地看着他，他完全不看我，对袁雨灵的妈妈说，“她有事给我打电话，我随时到。”
袁雨灵的妈妈又是好一顿千恩万谢。
沈南衍一直保持着搂我的姿势直到从袁雨灵家里出来才放开。他看着前面，闷闷地问，“你来干什么？”
“吴彪给我打电话说要开对付你了，所以我来提醒你小心点。”我说。
“你是盼着我早点死？还是怕我死不了？”沈南衍倏地回头，眸光锐利地锁住我。
我被他看地一滞，“你说什么，我怎么会……”
我话都没说完，他又问，“那只鬼走了？”
我楞了一下，“哪只鬼？”
第082章 薛华明
然后忽然反应过来沈南衍说的是苏星决，忙说，“嗯，走了。”
“以后别让我看到他。”沈南衍丢下这么一句话，人就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叹口气，其实心里也知道沈南衍奈何不了苏星决，真要打起来，吃亏的只能是沈南衍，但这话我不能说，沈南衍绝对会立刻把我打死的。
我追上他，“不是还有一个姑娘吗？怎么样了？”
“送回去了，怎么，你也要过去救她？”沈南衍打量着我，嘴角冷冷地一勾，“那只鬼给的灵气不是用完了么？”
其实灵气用完了休息一会就会恢复的，你一个修道之人不该比我清楚吗？很明显这是在挑刺啊，“没，就问问。”
回到家时顾嘉牧正坐在沙发上喝着茶等我们，乔心盈在他旁边旁若无人地剪纸人。
我上前，“顾嘉牧，你来干什么？”
“昨天薛叔叔发现我们逃走，还救走了雨灵，我担心他会报复。”顾嘉牧说。
我翻了个白眼，“废话，他那样的人肯定会报复的啊。”
顾嘉牧一个大男人一脸委屈地看着我，“所以我来找你们问问怎么办啊。”
沈南衍刚好走过来听到他这句话，随口说道，“他女儿不是挺喜欢你吗？你去给他当女婿，肯定不会把你怎么样。”
没想到沈南衍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我“噗嗤”一声笑出来，对顾嘉牧说，“只是个好办法，你可以试一试。”
顾嘉牧抬手就往我头上敲了两下，“我是那种为了活命出卖色相的人吗？”
我上下瞅了两眼，“还真是。”
跟顾嘉牧闹了一会儿，我才突然想起来在我房间里的小牧童，拔腿就往楼上跑。
沈南衍问我怎么了？
乔心盈替我回答，“苏哥哥让我姐救那幅画里面的小牧童。”
沈南衍什么也没说，我打开房门，看到小牧童好端端躺在我的床上。袁雨灵既然没事了，那我可以开始喂养他了吧？
我找了把小刀，坐在床边准备开始放血。
手举起来又不敢割下去，怕疼。但是转念一想，沈南衍救乔心盈的时候还用心口的血来画符呢，我割个手指能怎么着了？
刚准备割下去，顾嘉牧追上来了，他一看见我拿着刀子准备割手，风一样的速度掠过来，一把抢走我手里的刀子，“你想自杀啊？”
我刚想说话，看到顾嘉牧手掌心有血流下来，他刚才抢的时候是直接握住刀锋的，所以才割伤了手。
“有什么想不开的要自杀，活着多好啊，死了什么都没了。”顾嘉牧一本正经地劝我，却不管自己手上的伤。
我指了指床上的小牧童，“我没想自杀，我得用我的血救他。”
顾嘉牧不相信，“是吗？”
“不然呢？”我起身给他找了几个创可贴，想把刀子抽回来，他抓地越紧，不肯给。
“松手，你手都流血了。”
顾嘉牧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才把刀子给我，然后自己坐在一边贴创可贴，边贴还不忘提醒我，“不许自杀啊。”
我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顾嘉牧一开始给我的印象就是个像警察里的纨绔子弟，脸上随时挂着一副邪魅的笑容，仿佛下一秒他把警局烧了都有可能的样子，但经过了几次相处，我发现他只是性格桀骜了一点，人还是挺好的。
尤其是现在这样紧张的样子也是蛮可爱。
我笑了笑，拿刀子轻轻割破了右手食指，然后挤出一滴血，赶紧喂到小牧童嘴里。
我没想到的是，小牧童明明昏迷着，可我的手指一放到他嘴上，他迅速张口含住我的手指，然后使劲吮吸起来。
鲜血顺着割破的小口子流进他的嘴里。
我有点慌，想把手抽出来，可小牧童人虽小，嘴劲儿大地吓人。不管我怎么用力，他都含地紧紧地，根本抽不出来。
顾嘉牧看到我这个样子也明白了几分，忙问，“怎么了？”
我感觉流到小牧童嘴里的血越来越多，也急了，“快去喊沈南衍。”
顾嘉牧二话没说跑出去了，没一会儿，沈南衍来了。
不用我说，他也明白发生了什么，立刻到床边来，掐着咒敲了敲小牧童的额头，小牧童松开嘴巴，我顺势将手指抽出来，手指都被小牧童吸白了。
“没事吧？”虽然沈南衍对我有气，但还是关心着我的，轻声问。
我摇摇头，“没事。”
沈南衍又看了眼小牧童，“明天不要直接用手去喂他，他虽然没有被炼成，但毕竟是只至邪的小鬼，他醒来之前，都要提防着。”
我连连点头，我还以为苏星决让小牧童昏睡就完全没事了呢，没想到昏迷着也能伤人，我开始考虑晚上要不要让他跟沈南衍一起睡了。
我只是看了眼沈南衍，还没有说话，他就已经看穿了我的企图，“休想。”
我刚想说“不愿意就不愿意嘛”的时候，沈南衍突然身子一晃，捂住了胸口。
“你怎么了？”我惊慌失措地扶住他，只是几秒钟，沈南衍的脸变地惨白，头上也有汗珠渗出来。
他死死地攥着胸口的衣服，身子一直往下沉，我已经拖不住了，顾嘉牧赶紧将沈南衍扶着挂在他身上，“沈师父，你怎么了？”
我估计是吴彪的计划开始了，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能让沈南衍痛苦成这样。
看着沈南衍越来越痛苦的样子，我急得快哭了，“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沈南衍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没办法，正准备拿出玉哨叫苏星决过来，他却强撑着一巴掌打掉我的玉哨，咬牙切齿地问我，“你要叫那只鬼来吗？”
我承认了，我知道沈南衍并不想让苏星决来救他，因为不想再欠他一次，“我不叫他的话你怎么办？”
“去我房间，拿招魂幡、还有上次那面镜子。”沈南衍强撑着吩咐道。
我连忙去拿，他的东西平时都放在卧室的柜子上，很好找，我拿了他要的东西过去之后，沈南衍将招魂幡递给我，然后他将那枚特制的镜子放在梳妆台上，“摒除杂念，挥动招魂幡，左一下、右一下，中间停顿三秒。”
“好，”我说完，深呼吸一口气，觉得心无旁骛了才开始学着沈南衍上次的样子摇招魂幡。
可是我没想到，就那么个轻飘飘的旗子，却有千斤重，我居然根本挥不动。
明明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但是招魂幡却牢牢地定在我手里，任由我咬牙切齿拼尽全力也是纹丝不动。
顾嘉牧茫然地看着我，“你愣着干什么，快点啊。”
沈南衍看出我的窘境，不由得提醒道，“用灵气。”
于是我调用了体内只恢复了一点点的灵气，好在，招魂幡终于动了。
沈南衍站起来，两手艰难地画着决，终于在我摇到第三下的时候，镜面上有了图像。
是薛华明，他穿着宽大的道士服，头上戴着黑色的帽子，虽然没有头发，却还是用一根木簪子插着。
他在一见密闭的空间里，面前摆着一张长桌子，桌子上供着一只猪头，还有一些杂粮和水果，桌腿上拴着两只被布条缠住了嘴巴的活鸡。
前面则挂着一幅放大的沈南衍照片。
我觉得很奇怪，明明他拜的是阴鬼老祖，为什么打扮和作法所用的器具和供品，都像个完完全全的道士呢？
顾嘉牧皱起眉，“怎么会是薛叔叔？”
我却并不意外，先前和苏星决猜测薛华明就是吴彪背后组织里的人，这下也得到了印证。估计跟明志勇有关系的那几个女孩子也是薛华明害死的。
薛华明拿着一把剑大摇大摆地跳着，嘴里也不知道在念些什么。没一会儿，他抓起一只烧鸡，从桌上拿起一只筷子，狠辣地戳进了活鸡的左眼里，筷子尖从另一只眼睛中钻了出来。
血一下子溅到薛华明脸上，加上幽暗的环境，看起来格外恐怖，我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咕咕咕。”鸡因为嘴巴被绑着，只能发出这样沉闷的叫声。
紧接着，他用筷子挑着那只鸡，绕过桌子走到沈南衍照片前，用力将筷子插在了沈南衍心脏的地方。
而现实里的沈南衍，因为这一下，顿时忍不住地**了一声。
薛华明突然笑了，“哈哈哈哈，没想到吧，你破了我的阵法，却有人买你的命，你该死！”
薛华明估计不知道，买他命的那个人就是我，这不过是我们的计划，只是现在发现好像有点太冒险了，看沈南衍痛苦成这样我后悔的要死，早知道就打死都不听他的话，就不该用这样的方法。
薛华明牵起另外一只鸡，这次没有戳鸡眼睛，而是奋力拧断了鸡脖子，鸡血同样溅了他一脸，但他连擦都不擦一下。
跟着，他举起那只鸡，仰起头，就那么生生地喝着鸡血，血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滴，染红了道袍。
这还不算完，薛华明喝完了鸡血，抓着鸡大口大口地啃食起来，嘴边全是染了血的鸡毛。
我挥动招魂幡的手下意识地一顿，太变态了，太恶心了，我以后都没法正视鸡肉了。
顾嘉牧也捂着嘴巴，先前见到袁雨灵的惨状他都没反应，这次是真的恶心到了。
第083章 降头术
三个人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薛华明生吃完了整只鸡，顾嘉牧的表情拧巴地像是他自己吃了鸡似的。
沈南衍手轻轻一抹，镜面上的图像便消失了，他轻轻顺了两口气，脸色慢慢恢复了。
我忙问，“没事了么？”
沈南衍点点头，虽然还是很虚弱，但比起刚才好多了，“原来这就是薛华明害人的方法。”
我回想了一下刚才的画面就一身鸡皮，不敢再想，将招魂幡还给沈南衍，顺便问，“薛华明用的这是什么方法？能不能破解？”
沈南衍虽然确实被薛华明伤到了，但他还是充满不屑，“南疆巫术罢了。”
我握了握拳头，还是有些担心他，“后面应该还有会吧？你可以吗？”
沈南衍看了我一眼，“你觉得我扛不住么？”
我总觉得跟苏星决正式见面之后，沈南衍跟我说话总是带刺，一个不小心就被他抓住了话柄。我小声说，“我只是担心你。”
“不碍事，薛华明这些雕虫小技，还不足以伤到我。”沈南衍说。
可是刚才他明明就很痛苦，我瘪嘴，这大男人的自尊心也是没谁了。我说，“那你自己多注意点。”
沈南衍拿着招魂幡和镜子回去放好，顾嘉牧一个劲地叹气，我好奇地问他怎么突然颓丧起来了。
顾嘉牧眉头皱地能夹死一只苍蝇，“子晴应该不知道她爸爸在做这样的事吧？真是可怜。”
原来是心疼薛子晴，我调笑道，“你不是不喜欢人家嘛？”
顾嘉牧白我一眼，“不喜欢是真的，但我一直拿子晴当妹妹，关心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我笑，“没说不可以啊，你紧张什么？”
顾嘉牧一摆手，“我懒得跟你说，我去问问沈师父我该怎么办，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我拉住他，顿了顿还是说出口，“有件事请你帮忙。”
“什么事？”顾嘉牧反问。
我清了清嗓子，“我之前受到一个女鬼嘱托，要帮她报仇来的，现在我们已经查清楚了，是鼎盛酒店老板娘贾翠珍找到薛华明害死的，但是因为这个组织的特殊性……他们找的是一群男鬼来轮-奸的那群女孩儿，也没有明白的证据证明人是她害死的。”
顾嘉牧闻言侧着头思考了好一阵，“你想让我怎么做？”
“证据我是找不到了，而且她之后又去找了薛华明保护她，所以我想直接动手，完了你帮我找个理由瞒一下。”还是羡慕古代的快意恩仇，至少不用顾及这么多。
顾嘉牧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好，你放手去做吧。”
我有点蒙，没想到他答应地这么快，问都不问清楚，“你就听我的一面之词就答应了？”
顾嘉牧笑，说的很真诚，“我相信你。”
被他相信我觉得很欣慰，“你平时办案不会也是这么含糊吧？随便就相信别人？”
顾嘉牧耸耸肩，“这不是特殊情况吗？再说，这种事情本来就没办法摆到台面上来说，要是事事都按照程序来，警局就不会有那么多悬案了。”
我想想也是，顾嘉牧虽然看着吊儿郎当，但应该是有他自己的想法的，我没再说什么，和他一起出来了。
……
薛华明对沈南衍施了一次蛊术之后，接下里基本天天都有，但是沈南衍却好似有了抗体一样，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而且，他还能透过镜子来反击。
这几天除了喂养小牧童，定时过去医治袁雨灵，其他时候都在很用心地修炼着无字书，苏星决依然每晚深夜来看我，有时候他就坐在一旁宠溺地看着我修炼，有时候也指点一两句。
沈南衍过来敲门，他还是会及时地走开。
大约是那天之后的第五天，沈南衍感知到薛华明又在作法的时候，我一如既往地帮他挥动招魂幡。
镜子中的薛华明依然在那个密室里，这次他没有用蛊术，手里拿着一个稻草扎成的娃娃，娃娃身上用细长的阵扎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沈南衍”三个字。
他还拿了一堆蜡烛，按照八个方位摆好，然后他盘腿坐在蜡烛中间，面向西南方，沈南衍猜测应该是面对着他的，因为我们住的地方就在新海花园的西南方。
薛华明面前放了一个铜盆，他把稻草人扔到铜盆里，然后点燃稻草人。
薛华明指使着稻草人燃烧时的烟往西南方向飞去，他嘴里还不停地喊着“飞！飞！……”
这个样子还是有点滑稽的。
沈南衍冷笑了一声，“蛊术不行，这回换了降头术。”
我也曾在无字书中看到过这种降头术，最后是要等到稻草人燃烧的烟尘飞到被害人身上，然后下降头的人大喊一声“中”，再将烟尘打入对方体内，然后等到所有的蜡烛烧完就好了。
这个降头术，一旦被下中，那中术的人不出三日，肚子就会涨地厉害，然后全身溃烂，七日七窍流脓，十日内必亡。
这降头特别容易中穿白色衣服的人。所以很容易误伤，要是降头师法术不灵光，很容易出偏差误下给他人。
“看来那边是急了，之前怎么都弄不死你，所以这次换了这么阴毒的方法。”我对沈南衍说，因为下降头也不是只有中降头的人死亡，降头师也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反噬。
沈南衍应了一声，“烟尘应该很快飞到了。你去跟乔心盈要个纸人。”
我瞬间明白了沈南衍的用意，争分夺秒地去找乔心盈，“心盈，快帮忙剪一个你师父出来。”
乔心盈茫然地看着我，“干什么呀姐？”
“你先别问，救命用的，快一点。”
听我说得这么严重，乔心盈也有点慌了，赶紧拿出白纸就剪起来，没一会儿，纸人就剪出来了。
乔心盈和我一起去给沈南衍送纸人，我紧张地问，“来了没？”
沈南衍从乔心盈手里接过纸人，摇了摇头，“这废物不会下错了吧？”
“不会。”我顺口答道，“薛华明这个人阴得很，你看他修炼的这些邪术，都是为了害人连命都不要的，包括炼成小鬼，再加上今天的降头术，都是会严重反噬的，他应该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没有把握不会乱下的。”
沈南衍听着我的分析赞许地看了看，“不错。”
他刚说完，一股轻飘飘的烟尘就向他飞过来，烟尘近乎透明，若不是我们早有准备，估计看也看不到。
沈南衍冷笑一声，将乔心盈的纸人举在手中，然后闭着眼开始念咒。
烟尘在空中转了几圈，最终萦绕在纸人上。
然后我看到镜子里的薛华明瞪大眼睛，喊了声，“中！”
烟尘瞬间穿透了纸人的胸肺。沈南衍右手成掌，将那团烟尘狠狠地压进了纸人中。
而薛华明却不知道，他以为他已经下中了，等蜡烛烧完，便得意地起身，“沈南衍，这回你逃不了了吧？”
没想到沈南衍仅用一个纸人就能瞒天过海，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他根本不把薛华明的蛊术放在眼里了，很可能第一次他是故意中的，就是为了摸清薛华明的底细。
我还是觉得沈南衍这样的方法有点太拼了，就算他真的有本事，也不能这样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以后一定要劝劝他才行。
沈南衍将纸人用红布包起来，随手扔进了抽屉里，我刚要问他干嘛不直接烧毁，就接到了吴彪的电话。
“程小姐，我们已经给你那位室友下了降头，不出十日他肯定会死，请你把尾款打给我们。”
我看了沈南衍一眼，“不是还没死吗？等他死了我再付款，不会少你们一分钱的。”
“程小姐是不信任我们吗？”吴彪口气阴森了不少，“我们从来没有出过意外。”
吴彪这么说的时候，我心里突然涌上一个想法。
像吴彪他们这种见不得光的组织，是最害怕客户泄露他们的秘密，因为害怕被人间的驱鬼师发现，群起攻之，所以，如果我把贾翠珍拉下水，应该也够她喝一壶的了吧？
“我没有不相信，”我顿了顿，决定试一试，“贾翠珍在你们那里买了那么多命，不是都没出问题吗？”
提到贾翠珍，吴彪果然警觉了些，“什么贾翠珍，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
“不是吗？是贾翠珍告诉我们有你们这个组织的，电话号码也是她给的，不然我怎么可能找到你们，我平时连网都不怎么上的。”
话说的差不多了，我就收住了，再说下去目的性就太强了。
吴彪在那边沉默了一小会儿，“那行，十天后是最后期限，希望程小姐能把钱准备好。”
“放心吧，一分不会少的。”
挂了电话，沈南衍玩味地看着我，“跟那只鬼学的？”
“没有。”我有些郁闷地答。
沈南衍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你那个小牧童怎么样了？”
“还有两天，他估计就能醒了。”小牧童每天都有变化，小脸儿渐渐有了血色，尤其是脸上那块蝴蝶胎记，也越鲜艳了，还挺好看。
沈南衍点了点头，停了几秒又说，“你给吴彪付尾款的时候，我陪你过去，抓住吴彪，然后威胁他去薛华明做法的那间密室，解决了薛华明，贾翠珍就没有依仗了。”
其实我也很想去找贾翠珍，原来是害怕被查出来，现在有了顾嘉牧的保证，可又因为薛华明给她撑腰，所以才一直拖着没有去，还觉得挺对不起当初信任我的女鬼。
所以沈南衍这么说的时候我心里悬着的石头一下子就放下来了，忙不迭地点头，“好。”
第084章 君越
今天是喂养小牧童的最后一天，我的五个指头都割过来了，好在小牧童需要的血并不多，要是每天都得一小碗的量，就算我现在有了点修为，也得失血过多而死。
挤出来比平常略多一点的血，掰开小牧童的嘴巴喂进去，尽量不浪费一滴，毕竟这可是我自己的血。
“姐，他能醒吗？”乔心盈看着我喂完，问道。
我放下碗，心里也有点打鼓，“不知道，苏星决说会醒，应该会吧。”
乔心盈看着小牧童，问我，“姐，你不是很怕鬼吗？”
我以为她说的是小牧童，便随口答道，“他是无辜的，被薛华明炼成这个样子的，如果能救活，应该不会故意去害人。”
乔心盈瘪嘴，“我说的是苏哥哥，你那么怕鬼，怎么会跟他关系那么好？”
我尴尬地笑笑，原来看乔心盈对苏星决那么热情还以为她不知道苏星决是鬼呢，“你也看出来他是鬼了啊？”
“不然呢？”乔心盈说，“而且是个深不可测的鬼，在鬼界地位应该不低，是吧表姐？”
我虽然迟钝，但也听出来乔心盈这是在打听苏星决的讯息，进而确认我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她的事。
刚要说话，小牧童睫毛扇了扇，大有要醒的趋势，我正好借此逃避回答，“他好像要醒了。”
我没有忽略乔心盈眼底的失望，只不过一瞬即逝，“好像是要醒了。”
果然，小牧童悠悠地睁开了眼睛，黑色的瞳仁滴溜溜地转着，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你没事了吧？”没有了那股戾气的小牧童很可爱，小孩子的纯真在他身上展露无遗，我很喜欢。
小牧童看着我，倏地坐起来，“是你救了我？”
我惊了一惊，喂养他的时候他一直在昏迷，没想到醒后居然能认得出是我，“这你都知道？”
小牧童一脸傲娇，“那当然了。”
我忍着想掐他肉呼呼的小脸的冲动，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君越。”
我由衷赞道，“名字真好听。君越，你是怎么被薛华明捉住的？”
提到薛华明，君越气得牙痒痒，“这个老贼，要不是他用下流的方法偷袭我，我怎么会被他抓住？下次让我看见他，非把他碎尸万段不可！”
闻言乔心盈冷笑了一声，“大头不大，口气还不小。”
君越气得瞪着乔心盈，“你说什么？”
“你要真有本事，还能给他抓住，炼个半死吗？”乔心盈不以为然，她从一开始就不是很赞成我救君越，所以现在口气也没有很好。
我推了推她，“别这么说。”
乔心盈翻了个白眼，不说话了。
君越看了看我，“你救了我，还帮我说话，我以后就跟着你，就当报答你。”
君越小大人一样说话的样子很可爱，我笑笑，终于还是没忍住捏了捏他的脸，“我不需要你报答我，以后小心一点，别再叫人给抓住了。”
听到我这么说，君越却急了，受伤地看着我，“你是嫌弃我被人捉住过么？”
我扶额，看来小孩子的理解力跟大人的还是有偏差的，他们的世界很简单，留下你就是喜欢，让你走就是不喜欢，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只能说，“我没有嫌弃你，是怕你跟着我会无聊。”
君越连忙摇头，“不无聊，我会听你的话，你让我杀谁我就杀谁。”
我再一次扶额，“小小年纪不能张口闭嘴就是杀啊杀的。”
君越狡猾地一笑，“那你让我跟着你，我就不杀人了。”
他执意要跟着我，可我现在的状况，确实有些不便，“这样吧，我去跟大家商量一下，但是在还没有真的决定之前，你必须听我的话，能做到吗？”
君越喜笑颜开，“好，我听你的话。”
乔心盈却急了，“姐，你真的要把这个小鬼留下来？”
“是啊，”我说，“不觉得他很可爱吗？”
乔心盈瞪着君越，又哀怨地看着我，“要是我不愿意呢？”
“你不愿意有个屁用啊，我又不是要跟着你。”君越昂着头对乔心盈说道。
乔心盈扯住我的袖子，“姐，你看他……”
我头疼地看看乔心盈，又看看君越，估计以后的日子可热闹了，这两个凑到一起就会掐地不可开交。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心盈，你比君越大，让着他点。”
乔心盈委屈地看了我一眼，“我现在就告诉师父去，就算你想把他留下来，师父也会送他去轮回的。”
说完便跑了出去。
乔心盈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沈南衍的立场，只要是鬼，不管你有什么冤情或者怨恨，都该先去投胎，不能祸害人间，所以他倒真的很有可能将君越打发走。
“臭女人！”君越对着乔心盈跑出去的方向做了个鬼脸。
“不许骂人。”
君越有些不服气，“她不招惹我我就不骂她，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后叫你什么？”
“我叫程遇初，你也叫我姐姐吧。”我说。
谁知君越却撅起了小嘴巴，“你最多也就二十多岁吧？我可比你大多了，我就叫你遇初好了。”
我还不信了，他一个小孩还能比我大？我捏着他的鼻子，“那你告诉我你多大？”
“我快两百岁了。”君越拿开我的手，说道。
我惊了惊，“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君越说，“我剩下来的时候因为脸上有这块胎记，村里人就说我是妖怪，我四岁的时候村里发洪水把庄稼都冲掉了，他们就把我偷出去烧死了，我的爸爸妈妈太伤心了，也都自杀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怪物，反正我死了以后一直投不了胎，我爸爸妈妈都又活了一世了，我还是这个样子。”
君越说这些话的时候有让人无法忽略的难过，我没想到他居然有这么悲惨的过去，我还以为他是薛华明为了炼小鬼专门去杀害的一个小孩子，原来不是的。
我特别心疼，本来是该好好活着的孩子，因为一块胎记，就落得这么悲惨的下场，还孤零零地在人间游荡了两百年。当下我就决定，就算沈南衍不答应，我也得留下他，不为别的，只想让他体验一下有家人的感觉。
而且知道他是因为投不了胎才待在人间的，我也松了口气，这样一来沈南衍也许就不会对他做什么了。、
捧住君越的小脸，“放心吧，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留下来。”
小孩子就是容易满足，即便是两百岁了，也是个孩子，君越笑得格外开心，“我会保护你的。”
乔心盈还是不答应留下君越，沈南衍倒是没说行不行，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你现在越来越爱跟鬼打交道了。”
但我说了君越的遭遇以后，沈南衍只说人是我救回来，我可以做主，也就是再收拾一个房间出来罢了。
也就是同意了，我很意外，还以为乔心盈跟他告完状以后他一定会立刻送君越去轮回的。我很感谢沈南衍的理解，君越知道自己能留下来也很高兴，得意洋洋地要跟乔心盈互掐，我轻轻瞪了一眼，就乖乖回来了。
我忙着和帮佣一起给君越收拾房间，因为家里没有小孩能用的东西，我想着带着君越去小区门口的超市买些日用品。
出门前沈南衍却递给我一把伞，虽然他什么都不说，但我也明白他是怕君越受伤，八月份初的太阳还正毒辣。
“谢谢。”
和君越出了门，我立刻打上伞，不放心地吩咐，“不许乱跑，你要是不听话我就不留你了，知道吗？”
君越瘪嘴，“你别当我是一般的小孩好不好，我知道的，不能乱跑，不能吓到别人嘛，对吧？”
我笑着点点头，君越这个娇撒地我母爱泛滥地不行，摸了摸他的头，“知道就好。”
君越嫌弃地拍开我的手，“你别说我了，你这样对着空气说话，还动手动脚的，会吓到人才是真的呢！”
他一说我才意识到，行人都奇怪地看着我，说不准已经把我当成神经病了。
在超市我推着君越，给他挑了些小被子小枕头之类的，我还想买些日用品，君越又嫌弃了我一遍，“拜托，我是鬼，用不到的。”
“那我给你买点小衣服？这都现代了，你还穿的跟个古代牧童似的。”
君越想了想，点点头，“行，回去你烧给我。”
呃……我才反应过来他是鬼，不能直接穿，要烧给他才行，想想就觉得好笑。
买了几件衣服，瞬间去挑些晚上要吃的蔬菜，经过零食区，君越闭着眼睛吸个不停，边吸边说，“这个好吃，嗯，这个也好吃。”
我敲了敲他的头，“你在干什么？”
“我在吃东西啊。”君越说着，指了指货架上的薯片，“这个我挺喜欢吃的。”
我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被鬼吸过的食物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会失去原本的味道，比过期的还严重，就跟嚼了一嘴蜡烛似的。别问我是怎么知道，那天苏星决面前的那盆烧鸡，我看着完好无损，以为他没有吃，就拿来吃了，一口就吐了。
我毕竟有些修为，所以没有什么事，但要是正常人吃了，都会拉好几天肚子的，身体差一点的还会发好几天高烧。
第085章 乔心盈离家出走了
眼看着君越还在吃，我急了，“不许再吃了，停下，不许吃！”
君越停下，茫然地看着我，“怎么了？”
“你刚才都吃了哪些，全部告诉我。”我可不想让大家吃了超市的东西生病，让超市背这个锅。
忍痛把君越吃过的所有零食买下，我估摸着今天我的存款就该彻底告罄了。
果然，刷卡的时候我的肉都在抖，然而更让我郁闷的是，那大包小包的零食，提出来就被我扔进了垃圾桶。
我已经开始后悔了。
回去后君越就嚷着要穿他的新衣服，我找了个盆子，给他烧了一套，君越蹲在盆子旁边等着衣服全部烧完，立刻就换上了。
看他穿着还挺合身，我松了口气，这要是大了或者小了，换都没办法换。
换上了衣服，发型自然也要换，我拿着刀片小心翼翼地给他刮成了光头。
到底是五官长得好，光头也可爱到爆。我决定不再跟他计较零食的事情了。
这时候沈南衍进来了，他看了一眼君越，然后对我说，“家里有了他，佣人就不能再呆了，会被影响。”
我点点头，上次苏星决来了之后，佣人尽管没有靠近苏星决，之后也生病了，前两天才好的，“让她走吧，以后家务我来做。”
沈南衍半晌没说话，又瞅了一眼君越，转身走了。
等沈南衍出去了，君越扯着我的袖子问我，“他是驱鬼师吧？”
“这你都能看出来？”
君越得意地把头一扬，“当然了……不过，我不怕他。”
我有意吓唬他，“他可厉害了，专门抓你们这种游魂野鬼，然后送到十八层地狱里去。”
闻言，君越却不以为然地说，“你当我傻呀，一个只有躯壳，连三魂七魄都没有的人，他还下地狱？走不到鬼门就灰飞烟灭了。”
君越的话让我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他居然说沈南衍只是个躯壳，没有三魂七魄？
“什、什么意思？”我瞪着眼睛问他。
“就是他没有魂魄啊，这你都不懂？”君越边说边嫌弃地翻白眼。
我咽了咽口水，还是无法消化这个信息，我也算跟沈南衍相处了那么久，从来没发现他居然是这样的。而且如果他真的如君越所说，苏星决也会告诉我的啊，他不比君越厉害么？可也不是从没跟我提过么？
我仔细想了想，还是不相信，说不定是君越胡说的，就算不是胡说，他毕竟是个小孩子，也不一定说的就对。
这么想着我松了口气，“你不会是害怕沈南衍把你送走才故意这么说的吧？”
听到我不信他，君越急了，“我才不是那样的人，再说我是看在你是我救命恩人的份上，才告诉你的，不信你去问他自己嘛。”
君越如此信誓旦旦，反而让我心里打起了鼓，难道他说的是真的？沈南衍真的没有魂魄？
“你直接去问他就好了呀，一个人纠结个什么劲。”见我愣着，君越轻捶我一拳，提醒道。
让我去问沈南衍么？别说君越说的话本就匪夷所思，就算沈南衍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我也不敢去问，问了他也不一定会说。
我摇摇头，“君越，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以后这话不要对第二个人说。”
君越很不理解地看着我，“为什么？”
“没为什么，反正不许说，听见没？”我说着，在嘴上用手指比了个叉。
君越嘟着小嘴点点头，“好吧，不说就不说。”
……
做晚饭的时候，因为君越的特殊，我专门做了两份，给君越的装在很可爱的小盘子里，然后屁颠屁颠地给他搬凳子，放在我旁边，“君越，这里以后就是你的位子啦，吃饭的时候不许乱跑，知道吗？”
君越坐上去，因为板凳不是很高，桌面上只剩下他多半个脑袋，他趴着桌子，看着一桌子饭菜流口水。见状我慌了，赶紧捂住君越的嘴巴，“你只能吃这一小盘，不能动别的菜，知道吗？”
君越小脸一塌，大眼睛一眨一眨，十分委屈。
“你吃了我们吃什么？”我把手拿开，在自己的凳子上坐下。
君越一脸哀怨地吸着他面前的饭菜，乔心盈似乎是故意挑衅似的，用筷子夹了一块肉，慢慢悠悠地往嘴里放，还吧唧着嘴，“嗯，真好吃，我姐姐做的肉真是太好吃了。”
君越气呼呼地瞪着她，忽然，他两只小手抓住了自己的下巴和脑袋，用力一拧，头就被他拧了下来，然后迅速地丢向乔心盈。
君越的脑袋刚好掉在乔心盈面前，乔心盈叫了一声便跳了起来，不小心撞到了椅子，跌倒在地。
我赶紧去扶她。
“哈哈哈哈，胆小鬼，胆小鬼！”君越得意地笑着，头自己飞了回去。然后还得意洋洋的给乔心盈做了个鬼脸。
其实君越刚才拧脑袋的时候我也吓得一哆嗦，我将乔心盈扶起来，乔心盈气得呼呼的，“姐你看看，你干嘛要收留他？我真的讨厌死了他了！”
我板着脸，“君越，你又不听话了是不是？”
看我动了怒，君越低下头，两只肉乎乎的小手在桌子上轻绞着。我又不忍心说他了，叹了口气，“以后不能随便捉弄人了。”
君越猛地抬头看向我，笑得那叫个阳光灿烂，“我知道啦，可以吃饭了吗？”
对这个小鬼头我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吃吧。”
乔心盈甩开我的手，闷声坐回去，“你现在就不疼我，只偏心这个小鬼，我看你以后死了怎么跟我爸交代！”
我是真没想到乔心盈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我确实是偏向君越多了点，但也不至于咒我死啊。我愣在那里，哄也不是，不哄也不是。
倒是沈南衍喝了一声，“心盈，怎么跟你姐说话呢！”
乔心盈筷子“啪”地往桌子上一摔，“你们三个人是一家人，就我不是，行了吗？我不吃了还不行吗？”
说完，她起身就走，我在后面喊了半天，一声不应。哎，自从她家里出事之后，乔心盈真是越来越任性了。
还是不放心，刘淑芬走了，舅舅死了，乔心盈本来就很难过了，我这两天又总是不向着她，不定她心里多难受呢，“你们吃吧，我去看看她。”
沈南衍点了点头。
我敲了敲乔心盈的门，“心盈，是我。”
“你来干什么？我不想见到你，你走开！”乔心盈吼道。
“心盈，姐是来给你道歉的，我已经说他了，他说以后不会再欺负你的！”
不管我怎么说，乔心盈都没再理我了，我叹口气，“那你饿了叫我，我给你留饭。”
还是没有回音。
……我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苏星决该来了，便起身上楼，沈南衍似乎已经默认了我和苏星决每晚见面的事，反正过不了多久他肯定会有让你无法拒绝的理由来敲门的。
君越拉着我的小拇指跟我一起回房。苏星决已经在等着了。
苏星决看到君越，笑着对他招招手，“你醒了？过来。”
君越茫然地看着苏星决，我解释道，“他是你的同类，就是他把你带回来让我救你的。”
“这么说你是我的另一个救命恩人了？”君越仰着头看着苏星决，苏星决很配合地蹲下来，“怎么样，还好吗？”
君越点点头，“就是乔心盈那个女的老是跟我作对，对了，你真的也是鬼吗？”
“是啊。”
大概是同为鬼魂的原因，君越对苏星决倒是很亲切，一大一小两只鬼聊地挺欢，坐在一起的画面看起来很是温馨。
“其实吧，我觉得我们鬼一点儿都不可怕，而且也从来不会主动害人，你想想啊，我害死了一个人，那我害死的那个人当时也要变成鬼的，万一他变成鬼以后比我厉害呢？鬼气比我强呢？那他是不是反过来就把我秒杀了？所以呀，鬼杀人其实也是很冒险的，对吧？”
我正在喝水，听到君越这言论差点呛到。
苏星决认可地点点头，“有道理。”
君越继续说，“再看我，虽然我是被那些村民烧死的，但是我仔细一想他们也挺可怜的，发洪水他们都没饭吃，再说也就是为了保护自己，对吧？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不是妖孽，他们就更不知道啦，所以我都没有去找他们报仇。”
我听着一阵鼻酸，君越被烧死的时候也就四岁多吧，居然能想地这么透彻，还原谅了那些愚蠢的村民。
苏星决笑眯眯地看着我，从他的眼睛里我看明白了，他其实早就知道君越的事，只是没有告诉我，这一刻我真心感谢他把君越带回来。
“遇初，你还有钱吗？”我心疼地看着君越的时候，他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我瞬间警惕起来，“你要干嘛？”
君越咂咂嘴，“我还想吃超市里的东西。”
“没钱……”
君越正要说话，敲门声适时响起，苏星决望着我笑了，“猜猜他这次是什么理由？”
“门没锁，进来。”我对着门口喊。
沈南衍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写满字的纸，余光扫了一眼苏星决，然后说，“乔心盈离家出走了。”
第086章 雏菊裙子
听到乔心盈离家出走的消息，我呆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刻冲到沈南衍身边去，抓着他的手腕，“她什么时候走的？”
沈南衍扬了扬手里的纸张，“我去时她只留了这封信。”
沈南衍说完，我就一把从他手里抢过那张纸，上面就写了几行字，确实是乔心盈的字迹。
程遇初：
既然你不拿我当妹妹了，那我也没必要跟你在一起了，我走了，你永远找不到我的。
我拿着信的手在发抖，乔心盈几乎没有直接喊过我的全名，我才发现事情比我想象地还要严重。
“怎么办？心盈这是第一次来叶城，她在叶城根本没有朋友，这么晚了她能去哪儿啊？”我攥着乔心盈留的信，急得快要哭出来。
沈南衍表情柔和了些，“我是刚发现的，她应该走了不走，我们出去找找，也许能找回来。”
可乔心盈自从来了叶城以后，她基本就没出过门，前几天还叫我出去带她玩的，她能去哪儿呢？
领着君越走过来的苏星决从我手里接过信，看完后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先别急着出去找，试试寻魄咒。”
苏星决这一下倒提醒我了，刚才因为听到乔心盈出走太过着急，居然忘了寻魄咒，我像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对，我去她房间看看。”
说完我就往乔心盈房间跑，在她的桌子上看到了她剪纸人用的那把剪刀，我赶紧拿起来，本想用寻魄咒找找她，可心念总是不集中，晚饭期间乔心盈说的那句话魔音一样在我心底响起。
“你现在就不疼我，只偏心这个小鬼，我看你以后死了怎么跟我爸交代！”
跟着舅舅的脸就一遍一遍在我脑海中闪现，他脸色死白，瞪着充血的眼睛，质问我为什么不好好照顾乔心盈，为什么答应他的事情没有做到。
我猛地眨了眨眼，舅舅的脸才从脑海中消失，而我也惊出了一声冷汗。
我呼了口气，继续使用寻魄咒，却依然是刚才那样，舅舅的脸再次浮现，依然是同样骇人的表情，阴森森地质问我。
苏星决他们过来了，看我拿着剪刀愣在那儿，异口同声地问我怎么了。
我把手里的剪刀递给苏星决，“这剪刀好像有问题。”
苏星决眉峰微微蹙了蹙，拿着剪刀打量起来，“有问题？”
“嗯，”我点头，“我使用寻魄咒的时候，就会看到我舅舅的脸，我本来以为是我太着急了，注意力不能集中才会有这样的问题，可试了几次都是这样，应该是有问题的，你试试。”
苏星决将剪刀的刀锋握在手心，然后闭上眼睛轻念咒语。我紧张地注视着他的表情，但凡他皱下眉头或者怎样，都说明我猜的没错，剪刀确实有问题。
半晌后他睁开眼，却是一脸迷惑，“没问题，只是我也找不到它的主人在哪里。”
我和苏星决面面相觑，我没想到居然连这么厉害的苏星决都找不到乔心盈去了哪里，明明原来苏星决只是看了一下袁玉玲的耳钉就能找到她的具体位置的。
君越小心翼翼地扯着我的衣角，眉眼里都是害怕，“程遇初，对不起，我……要不是我一定要留下，她也不会离家出走的，我帮你找到她好不好？”
看到君越好像特别担心我会赶走他的样子，我蹲下来安抚他，“跟你没有关系，君越，我现在只能出去找找她，你在家里乖乖呆着好不好？等她回来，我们一起道个歉，行吗？”
君越点点头，然后抓住我的手，“我可以跟她道歉，而且向你保证以后不再招惹她，但是能让我陪你一起去找吗？”
他漆黑明亮的眸子满是真诚，苏星决手搭在我肩膀上，“就让他一起吧，有修为的，多少能帮上些忙。”
苏星决都这么说了，我点点头，“事不宜迟，我们出发吧，沈南衍你一路，苏星决你一路，我和君越一路。”
我这样分组，他们都没意见，沈南衍叫我小心，苏星决则摸着君越的光头，说，“保护好阿初，她要是出了事，我可不饶你。”
君越拍着胸脯跟苏星决保证一定会让我平安回来。
然后我们就各自分开，沿途寻找乔心盈，虽然这是最笨的办法，但现在别无他法。
我急得上次跟乔心盈说过，等解决了贾翠珍，就带她去街心公园玩的，不知道她会不会去那里，我只能去碰碰运气。
现在是晚上十点钟，在叶城不算太晚，街心公园还有不少人逗留，好几对情侣在黑暗处旁若无人地拥吻着。
街心公园绕了一大圈，依然没有看到乔心盈的身影，就在我决定换个地方去找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人群往公园旁边的广场跑去。我没心思跟着去看热闹，直到听见有人议论，“那边好像有个小姑娘被车撞死了，好惨啊，**都压出来了。”
“是啊是啊，才十几岁的小姑娘，正好好活人呢，居然就惨死了，造孽啊。”
我身体不住地发抖，紧紧握着拳头，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煎熬。
老天，千万不要是乔心盈，她如果真的惨死，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舅舅泉下有灵，也一定不会安心的。
我感觉我的双脚像灌了铅，好不容易走到事发地点，远远地就看见一大群人围在那里，一辆私家车停在一旁，前车已经被血染红了，轮胎下还有殷红刺目的血迹。那里刚好是在广场边上，来往车辆较多，很容易出交通事故。
我走过去，推开人群挤进去，这一刻还在祈祷希望不会是乔心盈。
然而倒在血泊里的小女孩身上穿的衣服打破了我所有的幻想。这套被血浸染的裙子，是今天乔心盈在家里穿的，而且，还是我当初买给她的。
我安慰自己也许是个和乔心盈穿着同样衣服同样鞋子的女孩，那个躺在地上血流了一地，还混着白色的**，脑袋被压变形完全看不出来人形的女孩，不是我妹妹乔心盈。
我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就是这一瞬间，我看到裙角上那个特殊的标记。乔心盈出去玩的时候裙子被树枝划破，是舅妈给她在破口上缝了朵黄色的小雏菊。
只是现在，小雏菊染上了血。
我耳边“轰”地一声炸开。颤抖着捉住乔心盈的手，眼泪一下子就模糊了视线，“心盈，心盈，姐对不起你啊，你怎么就走了呢？你叫我怎么给舅舅交代啊！心盈……”
君越蹲在我身边，小手轻轻扯着我的衣角，“哎，遇初？”
我泪眼朦胧地看向君越，如果不是我执意要留下君越，乔心盈怎么会死呢？这一刻我真是恨透了我自己，恨不得躺在地上的是我。
“她不是乔心盈，你别哭了，脸都压成这样了，你是怎么看出来是她的？”君越说。
就算脸已经被压得血肉模糊，但这套衣服天底下不会有第二套，怎么可能不是乔心盈？我不理君越，继续哭。
君越一把揪住我的耳朵，小声说，“别哭了，她真不是你表妹，你怎么还不信我了？”
我的哭声戛然而止，右手擦干净眼泪，“可这是乔心盈的衣服啊，我、我认识的。”
“她身上还有气息，你探探看，是不是乔心盈！”君越指着“乔心盈”的眉心。
他脸上坚定的表情不像是在安慰我，或者在开玩笑，是真的确信这不是乔心盈。我怀疑地看看她，又看看地上的穿着乔心盈衣服的女孩，慢慢地伸出手，探向她的眉心。
人死后，会有一丝灵气聚集在眉心，如果是暴毙身亡，这丝灵气会格外茂盛，有的甚至会在额头形成一个小小的影像，有修为的人一探，就能看到人临死前的场景。
我刚才确认了裙子上的小雏菊后，因为太过伤心，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刚才君越说的时候，我也发现女孩的手跟乔心盈确实不一样。乔心盈长期握着剪刀，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关节处微微有些突出，这个女孩却没有。
我意念一动，女孩临死前的记忆顿时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中放映出来。
很奇怪，出现的确实另外一个女孩，穿的也不是这套裙子，但地点确实是这个广场。小女孩似乎心情不太好，一直低着头走路。
突然，马路对面出现了乔心盈的影子，果然穿的是这套裙子，她跑得很快，一边跑一边还在抹眼泪。
我看到这里也是很后悔，没想到我会让她这么伤心。
紧接着，乔心盈跑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她的左面突然开过来一辆私家车，车速很快，眼看着就要装上乔心盈了，而乔心盈还在哭，根本没有注意。
我捏了一把汗，心也渐渐跌倒谷底，不用看下去了，接下来的画面肯定是私家车撞到了乔心盈，然后她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然后被我发现。
正在我准备不看了的时候，乔心盈突然抬起了头，她好像意识到侧面过来的私家车，猛地停了下来，私家车还差不到一米就要撞到她的时候，我看到她额头上突然现出一个黑色小人。
然后，我刚才看到的那个在走路的小女孩就莫名其妙地飞到了私家车面前，私家车直接从脑袋上碾了过去。
而乔心盈，她的身体却瞬间变得透明，被私家车直接穿透了过去，画面一转，她和地上躺着的小女孩已经互换了衣服。
第087章 挟持
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可接下来看到刚才还站在车前的乔心盈已经穿了那个女孩的衣服站在马路对面，还阴测测地看了眼私家车，我就彻底惊呆了。
君越说的没错，被撞死的这个确实不是乔心盈，哪怕她穿着乔心盈的衣服。
只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事实会是这样。乔心盈这是抓了无辜的人当她的替死鬼啊！也许女孩的父母都还不知道他们的孩子已经惨死在大街上。
我睁开眼睛，手颓然地从女孩额头上拿开，知道了她不是乔心盈，只是一个无辜的替死鬼，我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我觉得她好像在看着我，而且满眼的不甘心。
“让让，警察执勤。”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膜，我回头一看，果然是穿着警服的顾嘉牧。
顾嘉牧看到我也呆了下，“你怎么在这里？怎么哭了？”
顾嘉牧说着像是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突然看向血泊里的小女孩，“该不会是……”
“不是，”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只能站起来，往后退一步，“我也以为是我妹妹，刚才看了下发现不是。”
“哦。”顾嘉牧应了一声，“我刚好在附近巡逻，接到报案就过来看看，既然不是你表妹，那你先在外面等一下。”
我低着头答应了一声，领着君越从人群包围圈中退出来，我听见人群中有人议论，“这姑娘真好笑，自己的亲人也能认错。”
另外一个声音说，“你少说两句，毕竟死了人，你怎么还在看笑话呢？”
刚才那个声音满不在乎地回，“关我什么事，死的又不是我家人。”
“你这人……”无奈地叹息终结了话题。
君越气呼呼地道，“这女的嘴巴真贱，我去教训教训她！”
我拉住他，“算了，这个社会就是这么冷漠，我们改变不了的。”
我说完，就想到了刚才看到的，乔心盈明明有能力躲开私家车，却非要拉个无辜的人替她死，就算把责任归咎到黑气身上，我也觉得很心寒。
君越听出我突然落寞下来的语气，拉着我的手，“你别难过啦，不关你的事。”
我诧异地看着君越，刚才他那么肯定死的不是乔心盈，是不是他早就看见了？仔细想一下，好像除了看不出苏星决也是鬼之外，君越好像什么都知道，“你又知道了？”
君越点点头，笑嘻嘻地说，“都说了我是妖孽啊，能有什么不知道？”
我心情复杂地往人群里看了一眼，原来觉得黑气只要不出来作祟就行了，现在看来真的不能再等了。
顾嘉牧他们封锁了现场，将死亡的女孩送到了太平间，又把吓傻了的那个私家车司机带上了警车，驱散了人群。
等顾嘉牧办完案子，他向我走过来，先是看了看旁边的君越，“这小鬼头醒了？”
我点点头，“他叫君越。”
顾嘉牧跟君越打了声招呼，君越对顾嘉牧态度倒是很友好，没有像跟乔心盈相处时一样第一眼见面就互掐。
“刚才那个女孩家人找到了吗？她的父母应该还不知道吧？知道了一定很伤心。”我叹了口气，我无法想象如果我见到女孩的父母肝肠寸断的样子时，该怎么解释。就算能理解又怎样呢，人已经死了。
可能是我的语气太急切，或者表情太明显，顾嘉牧狐疑地看着我，“我虽然不是交警，但我也知道，叶城每天这样的车祸会发生好几起，只是你没有看到罢了。”
我嗓口像堵了块大石头，我怎么能说出口，今天就算要出车祸，该死的也不是这个女孩子，她可能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不敢接话，只能刻意转化话题，“对了，袁雨灵怎么样了？”
顾嘉牧想了想，“昨天还跟旭泽通过电话，恢复地挺好，已经能下床了。还说等她彻底好了，就来感谢你和沈师父的救命之恩。”
听到袁雨灵没事，我心里总算舒服了些，“你帮我转告她，感谢就不用了，她好好的就行。”
顾嘉牧没说什么，而是看了看手表，“很晚了，我送你们回去吧。”
“不行，我们还没有找到乔心盈，现在不能回去。”君越嘴快地替我回答了。
“哦？”顾嘉牧一个扬音的单字表示了他的好奇，不等我回答又问，“你妹妹不见了？”
我点点头，“跟她吵了一架，她就留了封信出走了，因为她身体不少，不经常出门，所以我也没给她买手机，沈南衍和苏星决已经出去找了，我打算继续在这附近找找。”
车祸发生才不久，我猜她肯定就在这附近。
顾嘉牧了然地点点头，“这么晚了你们两个人也不安全，我反正也要执勤，顺便帮你们找找。”
我没有拒绝他的好意，这么晚了我一个女孩子，身边站这个警察，也能省去不少麻烦，“那就谢谢了。”
我们沿着广场那条路继续找，走了好一阵子都没有看到她的身影，我打电话问沈南衍，也说没找到。
越来越晚了，我本来是害怕乔心盈这么晚出来会不安全，现在，我反而有点担心遇到乔心盈的人，如果……如果还像刚才那个小女孩一样莫名其妙惨死，那可真是造孽了。
又走了一条街，突然就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我脑子里一个激灵，强烈的预感是乔心盈打来的。
果然，我还没说话，那边就像响起乔心盈惊恐的声音，“姐！救我！”
我一下子就慌了，“心盈，你在哪儿？你怎么了？”
然后我听见乔心盈“啊”地叫了一声，好像是电话被人抢去了。
我急了，冲着话筒喊道，“喂！你是谁，你把我妹妹怎么样了？”
那边慢悠悠地接过电话，跟着响起来的是个女人的声音，那声音我太熟悉了，“程遇初是吧？”
“贾翠珍？你抓我妹妹干什么！你把她怎么样了？”一听是贾翠珍挟持了乔心盈，巨大的恐惧笼罩了我，从我知道贾翠珍的所作所为之后就知道，贾翠珍根本就是个疯子，从来不考虑后果的疯子。
乔心盈落到她手里，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贾翠珍冷冷地笑了几声，声音突然变得女鬼一样凌厉，“李曼萍出现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只是没想到居然是你在背后捣鼓，我说明志勇哪里来的胆子，居然敢跟我对着干，原来是你在背后怂恿的！程遇初，我真是小看你了啊。”
我现在只关心乔心盈怎么样，贾翠珍有没有对她动手。就算能通灵，可乔心盈身体那么差，扛不住贾翠珍的折磨的。
“你把我妹妹放了，有什么事冲我来！”我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至于让贾翠珍以为我已经乱了阵脚。
贾翠珍嘲讽地笑了两声，“我要是不放你能拿我怎么样？再找个纸人来对付我啊？呵呵，我倒是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然后，她“啪”地挂了电话，听筒里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顾嘉牧忙问，“怎么了？”
“贾翠珍，她挟持了我妹妹，怎么办？”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已经没有了思考的能力，但还是，几乎下意识地，掏出随身携带的玉哨，吹响。
顾嘉牧思忖了片刻，“就是你上次跟我说的鼎盛酒店的老板娘贾翠珍？”
我点点头，因为太紧张，眼眶已经有点湿润了，“就是她，你知道她是怎么折磨那几个女孩子的吗？简直丧心病狂，我妹妹落到她手里，我真的不敢想。”
君越小手拉住我，也许是听我这么说他也知道情况很严峻，加之乔心盈的出走跟他有着一定的关系，他小脸写满了愧疚，“我帮你把你妹妹找回来。”
说完他身形一暗就要飞走，下一秒却被人拎住了后颈，“小鬼头，你要去哪儿？”
是苏星决的声音，慌乱中听到他柔柔的声音，就好像黑暗中找到了灯塔一般，我一下子就没那么紧张了，刚才传出声音的方向现出苏星决的身影，也多亏这是夜晚，周围没什么人，否则肯定要引起一场骚动的。
“苏星决。”我眼眶一热，刚才还在强忍着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苏星决大手抚上我的脸，轻轻一动，留下的眼泪全部被他擦拭掉，他问我，“哭什么？”
“乔心盈被贾翠珍绑架了。”我言简意赅地说明情况。
苏星决轻轻地点了点头，“你联系沈南衍先回去，我和君越去救乔心盈。”
我知道苏星决只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不想让我陷入危险，可我怎么能放心回去等消息？我抓住他的手，“带我去吧，我会保护自己的，保证不拖累你们。”
我刚说完，顾嘉牧接口道，“我也去。”
刚才太着急乔心盈所以没有注意，现在一想，突然发现顾嘉牧这个政-府工作人员居然对捉鬼的事情这么感兴趣，怪不得当初在警局我一说被猛鬼缠上了，他跟其他警员的反应完全不同。
“那我们走吧，再磨叽一会，不定会怎样呢。”君越出声提醒道。
第088章 招魂风铃
“那我们走吧，再磨叽一会，不定她会怎样呢。”君越出声提醒道。
苏星决点了点头，“我带你们过去。”
说完，他掐指一算，跟着就是一声不屑的冷哼，“她还真是不自量力，我当会藏在什么隐秘的地方，没想到居然在自己家，到底是谁给她的自信！”
然后苏星决手轻轻一挥，我就感觉迎面吹来一股阴风，像龙卷风一样将我卷起，我就是眨了一下眼睛，人已经在贾翠珍家门口了。顾嘉牧和君越也在我身边，君越倒是没什么，只是顾嘉牧满脸的新奇，像发现新大陆一样。
苏星决随后出现，他确认了我们都没事，接下来便要带我们进去。
顾嘉牧突然扭头看向苏星决，问得很小心翼翼，“苏先生，你要带我们穿墙进去吗？”
苏星决看了他一眼，“不然呢？你自己进去么？”
“不是，”顾嘉牧喜笑颜开，“我只是第一次，有点紧张。”
要不是现在还担心着乔心盈，我真的要笑出声来了，跟顾嘉牧相处越久，我越无法相信最开始见到那个嘴角挂着邪魅笑容的警官也是他！
苏星决嘴角淡淡一勾，显然也被顾嘉牧的样子逗乐了，“等救出乔心盈，你拜我为师，我教你穿墙。”
顾嘉牧脸上要开出一朵花来了，“谢谢苏先生。”
短暂的小插曲过后，苏星决真的就带我们穿墙进去了，刚好落在门口的厨房里。苏星决随手划出一道青色的结界，将我和顾嘉牧包裹住，然后对我笑了笑，“不用怕，我不会让你有事。”
就算没有苏星决的结界护身，我也并不害怕，因为站在他身后，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我就从来不会缺少安全感。
君越指了指卧室的方向，“乔心盈那丫头就在那里。”然后他眉头一皱，对苏星决说，“有阵法。”
苏星决点了点头，嘴角浮现出的不屑一顾的笑意说明他根本就没把贾翠珍的阵法当回事，“君越，他们两个就交给你了。”
君越一本正经地保证道，“苏大哥你放心吧。”
苏星决脚尖一提，人已经落在了二楼的走廊上。
突然，卧室的门动了动，我下意识地捏了把汗，看到苏星决瞬间隐入空气中，我才放下心。门开了，走出来一个面目很凶的男人，一道长长的刀疤贯穿了半张脸，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刀疤男头顶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黑气，脚下没有影子。原来竟然是只厉鬼。
他一眼就看到了躲在厨房里的我们，顿时脸色一暗，还不等我们有反应，他的身子开始异变，脸逐渐变成青褐色，丑陋的脸上覆盖着一片片的紫色尸斑，眼眶深陷进去，却没有眼球，只剩下两个空空的血洞，两排尖利的牙齿戳破了下嘴唇，直接伸了出来，还吊着血迹。
君越看着刀疤男的异变，笑道，“呦，居然遇到了个食风僵。”
我不知所以，心想这要是晚上一个人看到这样的厉鬼，还不得当场就吓死啊！至于君越说的食风僵，就更不懂了。就见刀疤男突然伸出双臂，冲着我们就飞了下来，指甲顺风而长。
虽然看着攻击性很强，攻势也很凌厉，但我知道他要真的能威胁到我们，苏星决肯定不会任由他飞过来，所以我并不担心，倒是顾嘉牧，一个大男人居然紧张地掐住了我的胳膊。
君越两只小肉手在胸前结印，正面迎上了刀疤男，一只紫色的蝴蝶印从君越手中飞出，直直打在刀疤男胸口，刀疤男哀嚎一声，从半空掉在地上。顾嘉牧掐着我的手松了松，“这小家伙这么厉害啊！”
大概是听到刀疤男受伤了，贾翠珍很快就出来了，前后还各跟着两个男鬼，而她手里则捧着那尊三清相。
“我妹妹呢？”我一看到她就急了，本以为她会抓着乔心盈出来做要挟的，那样至少我能确定乔心盈没事，可现在，我看不到乔心盈，当下就开始心慌。
贾翠珍抱着三清相，前后又有厉鬼护身，一脸有恃无恐，“想找你妹妹你就自己上来找啊！”
她的话刚说完，就看见苏星决突然现出身形，然后像风一样穿过贾翠珍后面的两只厉鬼，转眼间就来到贾翠珍身边，贾翠珍还没反应过来，脖子已经被苏星决狠狠掐住，推着往后面的墙面上撞去。
贾翠珍瞪大眼睛，双手去掰苏星决的手，三清相顺势掉在地上，“吧唧”一声摔了个粉碎，一道金光自三清相中迸射而出，没有贾翠珍的控制，那四只还在发愣的厉鬼遭了秧，被金光打中，疼的“吱哇哇”地乱叫。
“砰！”一声巨响，贾翠珍肥胖的身子撞在墙上，苏星决掐着她的脖子将她举在半空，贾翠珍脸涨地猪头一样，手紧紧掐着苏星决的手腕，双脚死命乱踢。
苏星决脸色极冷，“说！乔心盈在哪里？”
贾翠珍可能是不知道苏星决的厉害，这个时候居然还在挣扎，咬牙切齿地说道，“有本事，有本事你自己去找。”
苏星决瞳孔缩了缩，大手猛然发力。贾翠珍眼睛骤然瞪大，像要喷出血来一般。抓着苏星决的手也失了力，颓然地往下垂。
糟了，苏星决要是把贾翠珍掐死了，就没办法问出乔心盈的下落了。
看到贾翠珍命悬一线，那四只受了伤的厉鬼终于反应过来，很快就调整好状态，要去攻击苏星决。可他们步子刚迈开，一直挡在我和顾嘉牧面前的君越二话不说飞身上去，小小的身躯堵苏星决身后，以一敌四。
顾嘉牧咋舌，“厉害。”
别看君越人小，打起架来那是虎虎生威，手一开一合间，那几只厉鬼皆是惨叫连连。
苏星决应该知道君越完全可以应付地过来，所以连头都没回，放心地让君越对付四只，而他猛地收回手，贾翠珍却还以刚才的姿势立在半空，刚才眼看就要断气，这下瞬间活了过来，拼命咳嗽起来，像要把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一般。
苏星决负手而立，浑身透着一股摄人心神的威严，“我再问你一遍，乔心盈在哪里！”
贾翠珍已然缓过气来，惊恐地瞪着苏星决，“你、你知不知道我请的是……”
“啪！”响亮的巴掌声截住了贾翠珍剩下的话。
苏星决虽然没有直接碰到贾翠珍的脸，但他加持了灵气的掌风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贾翠珍的半边脸已经血肉模糊，深深的掌印触目惊心。纵然我觉得贾翠珍是罪有应得，但还是被这样威严果决的苏星决震住了。
“乔心盈在哪里？”苏星决已经不耐，好像再得不到回答，他就会直接把贾翠珍挫骨扬灰。
贾翠珍本来捂着脸在哀嚎，听到苏星决又问了一遍，已经不敢再废话了，哆哆嗦嗦地指了指另一个房间，“在，在那里……”
苏星决袖子一甩，贾翠珍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摔倒在地，她趴在地上，只剩半条命了。
君越也已经解决了四只厉鬼，扭头问苏星决怎么办，苏星决没回答，但是下一秒，那四只厉鬼，包括在地上挣扎的刀疤男都在同一时间化作一缕黑烟，一下子就散的干干净净。
“小鬼头这么厉害，怎么还叫薛华明捉住了呢？”顾嘉牧又是自言自语，又是在问我。
我没有理他，我的注意力全在苏星决身上。从前在我的印象里，苏星决是温柔的，即便是一只鬼，对我也好脾气地令人发指，可今天看到的他，让我不禁觉得，也许这个样子的苏星决，才是真正的苏星决。
苏星决侧头看我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刚才的半点狠厉，取而代之的是跟以往一模一样的宠溺，他对我招招手，温柔地说，“阿初，上来吧，安全了。”
我咽了咽口水，上楼。
苏星决自然地牵起我的手，领着我往刚才贾翠珍指的那个卧室走去。卧室门上了锁，苏星决手掌一抬，门扇瞬间碎成了渣。
乔心盈就躺在床上，浑身被贴了符咒的红绳绑着，她的头顶，挂着一个铜制的风铃。
招魂风铃！
“耳朵捂上！”苏星决反应比我更快，提醒了一声之后，五指成爪向着那个风铃就飞了过去，因为强烈的气流，风铃顿时“叮铃铃”响了起来。
即便有了他的提醒我一早捂上了耳朵，但是风铃的音浪还是冲进了我的耳膜。我瞬间头昏脑涨，感觉满世界都只剩下了风铃的声音，魔音一样要穿透我的脑袋，震破我的神经。
好在只是一瞬间，苏星决便已经抓住了招魂风铃。他爆喝一声，生生将招魂风铃捏碎。
风铃被捏碎的瞬间，乔心盈身上的符咒纷纷爆开，乔心盈猛地坐起，红色的绳子被震成一节一节，落了满地。
乔心盈死死地瞪着眼睛，黑色的瞳仁中有一抹血红色，她像僵尸一样，举着双手，摇摇晃晃地向我们走来，嘴里低吼着，声音全然不像个十五岁的小姑娘。
招魂风铃，名副其实，专勾人魂魄的至阴之物。
第089章 有我在，你谁也无需顾忌
“她怎么了？”顾嘉牧不知道招魂风铃是干什么用的，随口问道。
我没心思回答他，乔心盈这个样子，显然已经被勾了魂魄，即便苏星决毁了招魂风铃，她一时之间也是无法恢复的。
苏星决转身抓住乔心盈的肩膀，乔心盈被他按住无法前行，所以眼中的狠意更甚，她一声接一声地低吼着，胳膊在半空中使劲乱抓。
我求助地看向苏星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先控制住乔心盈，等她魂魄回体。苏星决问我能不能先把她打昏，我咬牙点头，“别伤到她。”
苏星决手刀在乔心盈脖子上重重一砍，乔心盈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我扑过来抱住乔心盈，刚才看到那个女孩被她害死时的愤怒已经消失地干干净净，只剩下对她的担心和愧疚，苏星决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她没事，醒来就好了。”
我点点头，顾嘉牧走过来，看了一眼昏迷的乔心盈，“我来背她。”
我小心翼翼地把乔心盈放到顾嘉牧背上，“小心点，别碰着她。”
从卧室出来，贾翠珍还趴在那里哼哧哼哧地喘气，我看了一眼苏星决，心想原来因为有薛华明给她撑腰所以才一直没有对她下手，但事已至此，我们也不用再拖下去了，直接解决掉她算了。虽然只是这一眼，但苏星决显然已经明白我的用意。
他轻轻勾了勾手，贾翠珍肥胖的身躯猛地一抖，一个若有若无的影子从贾翠珍身体里站出来，悠悠地向苏星决走过来。影子慢慢清晰，我才看清楚居然是贾翠珍的魂魄。
魂魄离体，贾翠珍就是一具死尸了。只是这样取走她的魂魄，她全身上下不会有一个伤口，就算警局要查，也查不到我们身上。这样一来，顾嘉牧的工作也会容易很多。
苏星决手轻轻一动，贾翠珍化成一缕黑烟飘到了苏星决手心，苏星决手握成拳头，“行了。”
我本来以为苏星决会直接将贾翠珍的魂魄打散，看到他收起来有些不解，问道，“你拿她的魂魄干什么？”
苏星决看了看已经没了气息的贾翠珍，“那几个女孩子怨气太深，就算救出去也投不了胎，我拿贾翠珍的魂魄让她们自己报仇，她们散了怨气便能重新做人了。”
我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只想着能让贾翠珍付出应有的代价就行了，苏星决考虑倒是比我周全，毕竟是有两千年阅历的。
顾嘉牧放下乔心盈，交到我手里，然后对我们摆摆手，“你们先走吧，这里我来断后。”
我拍了拍顾嘉牧的胳膊，“谢啦！”
之前跟顾嘉牧说过，如果杀掉了贾翠珍，还需要他利用在警局工作的方便，帮我们瞒天过海的，所以虽然我没有明说，他还是明白我的意思。
顾嘉牧“嘿嘿”笑了两声，视线转向苏星决，“不用谢，我还指望着苏先生能教我法术。”
苏星决闻言应了一声，“处理好，别查到遇初身上。”
顾嘉牧大概已经从心底里把苏星决当成师父了，顿时恭恭敬敬地说，“一定的，苏先生放心。”
因为我扶着乔心盈不好走，顾嘉牧又要留下来处理现场，所以苏星决从我手里接过乔心盈横抱起来，“走吧。”
从贾翠珍家里出来，我长长地叹了口气，“总算是解决了，早知道你出手这么容易，就早些拜托你了。”
苏星决笑笑，没说话。
这时候，手机响起来，是沈南衍打来的。我这才想到，刚才忘了通知他乔心盈已经找到了，他大概还一个人在找吧？
“遇初，我没找到乔心盈。”果然，沈南衍开口就这么说。
我连忙说，“找到了，她被贾翠珍挟持了，我们刚刚把她救出来。”
电话那边好长一阵子沉默，我还以为电话被挂断了，拿起来一看，屏幕上还显示通话中，还想着沈南衍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不说话。
“你们……是和苏星决么？”沈南衍问。
“是啊，我们现在再往回赶。”我说，“你也回家吧。”
沈南衍轻轻地“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回到家时，沈南衍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想动立刻回过头来，本想问我些什么的，却注意到了被苏星决抱在怀里的乔心盈，便起身迎过来，“她怎么了？”
苏星决抱着乔心盈往他的房间去，我们跟在后面，我对沈南衍解释道，“贾翠珍对她用了招魂风铃，她现在还没恢复。”
将乔心盈放在床上时，沈南衍自然地抓起乔心盈的手腕，食指和中指探了探脉，苏星决见状退到我身边，也看着沈南衍。
沈南衍探完脉，有意无意地瞟了我一眼，“她没事了，遇初，你回去休息吧。”
他一说乔心盈没事，我才放下心来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但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还哽在心头，君越拉了拉我的手，指着沈南衍，“你不跟他说说乔心盈做的好事吗？他可是她师父呢，教出来的什么好徒弟！”
经君越提醒，我知道我刚才觉得忘了的事就是这个，乔心盈抓了路人当替死鬼的事。
乔心盈一直就时好时坏，是我以为黑气只要暂时被压制住，就不会有什么事，直到今天我看到那件事，才惊觉乔心盈已经严重到不能再拖下去的地步了。
沈南衍也特意看了看乔心盈，扭头看向君越，不咸不淡地问，“她怎么了？”
我叹了口气，就把刚才看到的场景说了出来，末了还说，“她身体的黑气已经是不治不行了，你们都那么厉害，想想办法救救她吧，不能让她这样下去。”
苏星决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温柔地笑笑，“你不开这个口，我也会绑的，谁叫你是我的阿初呢？”
最后一句话似乎是故意说给沈南衍听的，也打到了他需要的效果，一道炙热的目光向我投射而来，我别扭地侧了侧头，装傻，“谢谢你。”
苏星决也不尴尬，收回手，“等她醒了再决定该怎样吧，已经很晚了，早些睡吧，明天还要去找那些女鬼，送她们投胎。”
我刚要点头说好，沈南衍开口道，“明天不行，明天你要去见吴彪。”
我一愣，是了，说好要被吴彪付尾款，沈南衍跟我一起去，找出他们背后的组织所在地，我一直记着这事，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不禁有点紧张，“这么快？”
沈南衍看着我，脸上写着四个字，“你觉得呢？”
我一想，还真是到了。于是对苏星决说，“那要不咱们现在去吧。”
苏星决眉头微微皱了皱，“已经很晚了，你需要休息。”
我毫不在意地摇摇头，“没事，我以前兼职的时候经常熬夜，睡少一点没什么的，明天不一定能到什么时候呢，万一耽搁了，又要拖下去，还不如今晚解决了，我明天也不用再记挂着了。”
闻言，苏星决轻轻笑了笑，一脸宠溺地看着我，“好吧，就是拿你没办法。”
沈南衍眸光低垂，像刚才在楼下看到我回来时一样，似乎有什么要说，但最后还是咽回去了，变成简单的一句，“早去早回。”
我点点头，也没敢看他，蹲下来交代君越，“乖乖呆着，不许惹事，我很快就回来。”
君越眨巴着大眼睛，“去吧。”
和苏星决往外走的时候，感觉到那道视线一直在我身上，让我芒刺在背，好容易出了房间，那压力才消失。
我不由得松了口气，一旁的苏星决见状关切地问我，“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事。”
苏星决用一种仿佛已经将我看穿的眼神凝视着我，看得我浑身不舒服，抬手想把他的脸扭到一边去，他却抓住我的手，“有我在，你谁也无需顾忌。”
可能连他也发现了，在沈南衍面前，我总是很拘谨，所以才会这样说。可是我想，我没有刻意去顾忌谁，如果有，也是因为在乎。没什么不敢承认的，我在乎沈南衍，但是时至今日，我也不知道是种什么样的在乎了。
所以我一直在躲，在逃。
只是这些话，我不会告诉苏星决，更不会告诉沈南衍。现在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强大自己。
……
这次我们没有像之前一样明目张胆地进入鼎盛酒店，苏星决带我直接进入了李曼萍所在的那个房间。
我急得上次沈南衍用了道具才破开墙壁上的封印，但是苏星决只是轻飘飘地吹了口气，墙砖开始脱落，李曼萍的的魂魄渐渐显现出来，我捏紧拳头，强迫自己去看，以后要见的鬼多了去了。
李曼萍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是我，眸中闪过惊喜，“你来了？”
我有些鼻酸，点点头，“我把贾翠珍的魂魄带来了，你等一等，我去把她们都找来，你们报了仇，就去投胎吧。”
我后面的话李曼萍显然都没听进去，只注意到我说把贾翠珍的魂魄带来这一句，她满目疮痍的脸上是那种近乎于疯狂的喜悦，瞪大的双眸和里面的滔天恨意，我看地清清楚楚。
第090章 天王老子来了，也照打不误
“贾翠珍在哪里？她在哪里？”李曼萍像个疯子一样挥动着手臂，恨不得马上能从墙壁里钻出来，将贾翠珍挫骨扬灰。
我不忍再看，扭头对苏星决说，“我在这里等你，你去把她们都带来吧，一起做个了断。”
苏星决应了声，然后提醒道，“你自己小心。”
“放心吧。”我说。
苏星决身形一闪，人就不见了，我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发狂的李曼萍。突然，我发现她眸子越来越红，好像有一滴血从眼底溢出来。
那滴血越来越饱满，直接从李曼萍的眼睛中流了出来，然后她的眼睛彻底沦为了血红色，看不到黑色的瞳仁，也没有了眼白，只剩下一片诡异的红色，加上她疯狂的表情，我后背一阵冷汗。
然而不止眼睛，李曼萍的身子也慢慢变黑，原本被硫酸腐蚀的皮肉“突突”直响，发出一阵阵黑烟，但是那些皮肉好像也在慢慢愈合，烧出来的血洞也渐渐抚平，但即便伤疤恢复了，但她的皮肉却变成了黑色，乍一看像是被烧焦的一般。
我大惊，如果说刚才我还看不出是怎么回事，这下也彻底明白过来了。
李曼萍这是在进化！
鬼也有等级，不管是修为到了一定程度，还是怨气积到极深，都会往上进化一级的。虽然我还不知道具体的等级是什么，但是也能猜到李曼萍这次进化成的一定不低。
我反应过来转身就跑，进化前的李曼萍我还有望能制服住，但是进化后的我实在是没有把握，反正苏星决就是附近，我跑出去就喊，他一定能听到。
然而我刚跑到门口，李曼萍已经挣脱了封印，风一样到我身后，黑色的已经不能称为手的爪子抓住了我的肩膀，一股腥臭味铺天盖地而来，我差点就要呕出来。
“嗷！”李曼萍一声嘶吼，尖利的牙齿对着我的脖子就要咬下来，我连忙聚集灵气，向她打过去，即便不能将她击退，救个命也是可以的。
大概是运气好，我的灵气刚好打在李曼萍眼睛里，她捂住眼睛，痛呼一声向后飞去，落在房间的另一面墙上。
我拔腿就要继续跑，却被及时赶来的苏星决轻轻抱住，他温柔的嗓音就在头顶，“别怕。”
我绷紧的神经猛地放松下来，顿时觉得格外疲惫，抱着苏星决的腰不停喘气，“她进化了。”
苏星决安慰地抚摸着我后脑勺，“没事。”
他的声音有一种魔力，能瞬间让你安下心来。
身后那股腥臭味再次袭来，我刚要回头，就听见李曼萍又一声惨呼。苏星决一手抱着我，一手却已经将李曼萍打了回去。
我放开苏星决转过身，就看到李曼萍倒在地上，凄厉地哭号着，这样的声音在深夜，真是要人命。
苏星决凛然注视着地上的李曼萍，“阿初好心救你，帮你寻仇，你竟还想着伤她！”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手里突然多出来一条金光灿灿的鞭子，手一扬，就狠狠抽在李曼萍身上，李曼萍登时满地打起来滚来。被苏星决抽到的地方，已经有黑色的血水流出来。
苏星决还要抽，我按住了他的手，“算了，她也是可怜。”
苏星决“哼”了一声，收回手，那鞭子却还握在手里。我问他，“其他的女孩都找来了吗？”
苏星决点头，手掌伸开，几道白眼从他手中飘出，纷纷落在地上，变成几个跟进化前的李曼萍一样的女鬼，也许生前都是好看的，但现在却看不出来了，除了恶心，就只剩下恐怖。
“你们都是被贾翠珍害死的吗？”我问。
她们纷纷点头。
确认过之后，我叫苏星决把贾翠珍的魂魄也放出来，苏星决依言放出。
贾翠珍一现行就看到了这些曾被她害死的女人，愣了一秒抱着头尖叫一声就要跑，苏星决一鞭子给抽倒在地，“还想跑？”
贾翠珍杀猪一样哭喊着，女孩们见到贾翠珍也都不淡定了，张牙舞爪地扑上去，又撕又咬，贾翠珍被撕成一块一块，肠穿肚烂，很是恶心。
等到这些姑娘们发泄完，贾翠珍已经连哭的力气都没了，四肢分离，身体也烂地不能看，她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眼睛里流出血泪，一字一咬牙，“程遇初……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害我……”
看到贾翠珍落得这样的下场，我也有些不忍，但转而想到她做的那些事，我清了清嗓子，“你被明志勇几次出轨是没错，但你也不能用这样阴毒的手段害人，你就没想到，你做的这些事被明志勇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嘛？”
“如果不是你，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贾翠珍停了一下，“就算知道了，他见识到我的厉害，也不敢再出轨。”
真是无可救药了，我无奈地摇摇头，“你想错了，明志勇知道这些之后，第一个想法，就是杀死你，因为你太可怕了。”
贾翠珍眼睛陡然瞪大，她根本就不相信我的话，“怎么可能！他明明还跟我道歉，认错，说以后不会再出轨！”
“可能你还不知道，纸人李曼萍第一次出现之后，他就开始找我了，因为我离职之前说过这里闹鬼，后来他跟我们约定好，会帮助我们找到你犯罪的证据，只要能杀死你，他怎么都行……”
“不要说了！我不信！”贾翠珍拼命地摇着头，不让我往下说。她是真的爱着明志勇这个渣男，只是方法真的太极端了。
“你保留下来的那些视频，就是他给我们的，不是那些视频，我们还不知道你找到了那个黑暗组织。”我继续说，“现在你知道了吧，你那样爱着甚至不惜让自己堕入伸冤的男人，他根本就不爱你。”
最后几个字我咬的很重。
“你胡说！”贾翠珍狠狠地瞪着我，我想要不是她四肢已经被撕裂，她肯定要扑过来掐死我。
我觉得很可悲，即便到了这一刻，她都不愿意认清现实，所以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个世界上被出轨的女人多了，难道每一个都要像你一样去害人吗？明志勇死性不改，你可以跟他离婚，可以过自己的人生，完全没必要画地为牢不是么？为了一个只想让你死的男人，你值得么？”
无论我怎么说，贾翠珍就是听不进去，也不肯听。她疯了一样哭喊着，残破不堪的身子艰难地扭动着，想要往外跑，大概是想去见明志勇，问个明白吧。
我叹了口气，对那几个女鬼说，“贾翠珍已经成了这样，到了地府，阎王还会惩罚她，你们也不要再怨恨了，下辈子好好做人，别再当小三了。”
几个女鬼哭地凄厉，但都没有像李曼萍一样，苏星决便送她们去地府投胎了。
苏星决看了眼李曼萍，“你既然进化成罗刹鬼，我就留你不得了。”
我猜罗刹鬼也是鬼的一种等级，看起来至少要比贾翠珍家里那个被君越称为“食风僵”的刀疤男厉害多了，我忙问，“你要怎么办？”
苏星决解释说，“到了她这个等级，已经不用再经过阎王殿了，留下来只能祸害人间。”
我了然地点点头，如果李曼萍的仇恨可以轻而易举化解的话，也不至于变成罗刹鬼，她跟贾翠珍一样，都把自己逼到了绝路。
李曼萍听到了苏星决的话，“我不甘心，凭什么，同样是穷山沟出来的，她们都能遇到有钱的男人，而我就要当人家的情-妇，到最后还落得被害死的下场，凭什么！这个世界不公平，天道不公！我不甘心！”
“天道本就不公，路是自己选的，你怪不到谁！”
苏星决说完，也不给李曼萍喘息的机会，右手成掌，李曼萍的灵气便被他吸入手心。到最后，李曼萍的身影慢慢变淡，终于什么也不剩了。我觉得很可惜，明明可以投胎重新做人的，却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
今晚是我有史以来见到的鬼最多的一次，不只是心，还有身体，都很累。
苏星决看了眼还在地上爬的贾翠珍，“我送你回去，还要把她带到阎王殿去，如果结束的早，明天我就来找你们。”
刚才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沈南衍说了明天要去见吴彪，苏星决却记住了，我却不忍心再让他费心又费力，“不用了，你好好休息，今晚你一定消耗了很多吧？”
苏星决不以为意地笑道，“这点能算什么？只要你开心，让我杀多少只鬼我都乐意。”
我心里暖暖的，“行了，你快去吧，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不行，”苏星决习惯性地揉我的头发，“我送你回去再走。”
我拗不过，便由他送我回去了。
因为已经快黎明了，沈南衍他们早就睡下了，我一沾枕头，也困地上下眼皮直打架。
苏星决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睡吧。”
我再也坚持不了了，慢慢闭上了眼睛。半昏半醒之间，我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像从天际传来的，“苏星决，你这是决意要与我为敌了？”
然后我听见苏星决轻笑着回答，“涉及到了她，我管你是谁，天王老子来了，我也照打不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