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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奇女子全文阅读

作者:jingY8.     大明奇女子txt下载     大明奇女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六章 纠结

    夜晚的屋子里黑洞洞的,透着窗户纸能见到外边有些朦胧的月光。

    柳心倚在窗前,脑袋里乱七八糟的。

    韩公公倒没有像对待别的犯人那样用刑,甚至还给柳心送了一碗米饭。

    可是那封信的麻烦,特别是再加上兵器库的麻烦,压得柳心都喘不上气儿了,三口两口扒拉了那碗米饭。

    柳心就想理出个思绪,可是脑袋很乱,心平静不下来。

    天逐渐黑了。黑暗像一个怪兽一样,让人觉得清冷孤寂,同时又觉得窒息。

    怎么办?

    柳心叩问着自己的内心。

    纠结,真的很纠结!

    如果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柳心不怕。大不了就是一条命。生死,柳心并不看重。可是到这儿一晃儿十多年了,秦家已经融进了柳心的血脉和骨髓里。

    要是连累了秦家这上上下下一两千口,柳心觉得自己心在疼,这是她在乎的人,在乎的事儿。

    在这大明朝,她的顾忌和依靠,就是她的儿女和这群家人。

    兵器库,当年还是解登州之围后,秦富带着秦家人攒的家底儿,这多年柳心都有些忘了,却没想到十年后还是被锦衣卫发现了。这种事儿往大了说,那真的是死路一条,会株连九族的。

    自己不能让秦家出事儿!

    可是韩公公的条件,那就是放弃现在,不卖番薯。柳心明白,不卖番薯,不过是个引子,真正要做的是把柳心打压下去,把柳心的家产夺去,让柳心安安稳稳做个平凡的妇人,甚至还要把秦家的家产夺去,秦家还是那个平凡的秦家。

    大旱还没有结束。如果那样,是不是还有百万千万的人饿死、渴死。自己就是历史罪人,自己到大明朝心心念念的,想拯救万千子民,难道就这样功亏一篑?

    不行!

    孰轻孰重,柳心觉得两边都挺难割舍。

    月亮渐渐的升高!柳心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踱着步,恐怕走上了几百圈。

    静下来,静下来,自己要理智下来,自己还要好好想一想!

    周围没有一丝声响,只是偶尔听到外面有夏虫的鸣叫。

    “一个韩公公,这么个老货,就把自己折腾到不知所措了吗?”柳心叩问自己。

    登州战场自己没怕过,枪伤郑国公没怂过,把首辅周延儒弄倒了台、在后金手里头也逃脱了。大风大浪,自己也经历不少,怎么现在自己怕了?

    难道真的是富贵了,乱花渐欲迷人眼,自己怕死,怕失去自己身上的光环。

    既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

    柳心摇着脑袋,把那些烦心的东西全赶出去。她暗暗给自己鼓鼓劲儿,自己不能斗不过一个韩公公,这阴险的大太监。

    韩公公为的啥?为了利,为了钱,想着他拿了这么多证据,不就是为了让自己服软,现在不让自己卖番薯,这是第一步。这老家伙欲壑难填的,自己就得一辈子在他手里有短处,秦家就得在他手里有短处。

    自己不能服这个软!

    反过来想,即使兵器库的事儿发了,自己可以自辩。皇上难道真的就能给秦家满门抄斩,秦家还在全国推广番薯,崇祯就能把他们一两千人都杀了头,难道不顾念这大功劳,不顾念明远这个驸马爷。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难道会坐视不管。

    也许结果并没有那么糟糕!

    柳心想明白了这些,突然意识到兵器库事发的消息秦家还不知道,也许还有机会洗脱罪名。

    屋子里没有笔墨,也没有纸张。看到天朦朦亮了,柳心没办法了,‘嗖’的一声从怀里掏出那把贴身的匕首。

    克鲁送上的这把匕首,柳心一直随身携带着,这次锦衣卫把柳心带来还真的没有搜身,他们也想不到,柳心身上会带着武器。

    柳心把内衣撕了一个几寸的长条,然后在手指上划了一刀,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柳心颤抖着用手指蘸着这点儿珍贵的血液,在布条上写下:“登州、兵器库、事发、急、救!”

    然后把布条揉成一小团儿,攥在手心里。

    “柳淑人,这一夜想的怎么样了?”韩公公翘着二郎腿坐在柳心对面,脸上露出讥笑之色。

    “韩公公,我认罪!”

    “啥,认罪!你知不知道?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儿,你疯了!”

    “韩公公,柳心做过之事自然不敢欺瞒皇上,不敢欺骗朝廷,也不让韩公公为难!”

    “那你签字画押!”

    ”韩公公,柳心到京城自会向皇上请罪!”

    “你,你不可理喻,你不要命啊!哼,你简直,你简直!”韩公公用手指着柳心,哆嗦了半天,也不知道想骂什么好,一甩袖子让人把柳心带出去。

    “把我这份加急的密信送往京城,三儿,你带着人跟我一起押解柳心进京,老吴你带着人去山东把兵器库抄了,然后抓紧把证据送过来。让柳心、让秦家,死无葬身之地!”

    “柳淑人被抓起来了,被锦衣卫抓起来了,听说要押解进京城了!”

    一个劲爆的消息,很快在南直隶传开。

    “这怎么可能呢?活菩萨一样的柳淑人,还在卖番薯啊。怎么被锦衣卫抓起来了?犯了什么事儿啊?”

    “不知道,听说好像是通敌吧!”

    “通敌,通什么敌呀?这些年竟做好事儿了,要不咱有粮食吃吗?”

    “啊?几位,搞错了吧?”

    “嘘,别瞎说,小心把你抓进去!”

    大街上老百姓议论纷纷,心里都抱着不平,不过碍于锦衣卫的强横,也没人敢聚众做出过激行为。

    李家正在进行激烈的争辩。

    “我要把我娘救出来,不能让锦衣卫给她带走,咱秦家,咱李家在南直隶也是说了算的。难道就怕他锦衣卫就怕那个阉货?”秦木周握着拳头,一下砸在桌子上,茶杯震到地上,瓷片碎了一地。

    “救出二小姐!”

    “我们去救二小姐!”

    李家宅里,侍卫、护院、丫鬟、婆子都围在外面议论纷纷。“爷爷,你看,咱这么多人,难道是怕他们了?”木周看向李老爹急切地道。

    “木周,咱不是怕,只是不知道你娘到底有什么打算,毕竟是皇命难为,咱们还是想法见你娘一面再说吧!”李老爹用手按住桌子沉声道。

    “听说锦衣卫马上就要带人进京城了,咱们去”韩宫“门口堵着,和淑人见上一面!”秦昌明也附和着。

    “走,我们去见人!”浩浩荡荡的人群从李宅涌出直奔“韩宫”而去!

第二百五十七章 客栈巧遇

    “干爹,外面围了好些人,秦家的人来了!”韩三儿在“韩宫”的大门里面眯着三角眼往外看了看,赶紧缩回了脑袋,回来给韩公公报信儿。

    “柳淑人,看来你很有底气,你们秦家人要闯我的锦衣卫衙门了,打上门来吗,哈哈,很好很好!”

    “韩公公,秦家人都是奉公守法之人,怎么可能到韩公公这儿来闹事。柳心既然答应要进京请罪,自然不会失言。我秦家之人不过是担心而已。既然我们马上就要启程,那就不耽搁了,到了外面我自然会向秦家人说明,绝不会给韩公公添麻烦。”

    “好,柳淑人爽快!”

    “韩宫”的大门缓缓地打开,韩公公带头,柳心随后走了出来。

    “柳淑人出来了,柳淑人出来了!”人群中有人惊呼。

    “娘!”秦木周“噌”的一下窜了上去。

    “柳心!”李老爹紧随其后抢前一步。

    “韩公公,能否行个方便?让我和家人告个辞。”柳心看向韩公公。

    “这个嘛……”韩公公斜了眼瞅瞅。话说了半截又停了下来。

    “韩公公,不要有顾虑,我断不会失了分寸。”

    “好,就在这说吧!”

    “娘,你不要和他们走!”秦木周拉了下柳心的衣服。

    “怎么回事啊?柳心,你真要进京!”李老爹几乎和秦木周同时发声。

    “父亲!”柳心迎上去,双手紧紧攥住了李老爷的手,同时,把手心里的那张小布条直接塞到了李老爹的手里。

    柳心摇着李老爹的手,语气哽咽地说:“父亲,不要为我担心,我只是进京一趟,把家里照顾好,把事情办好。”

    “好,好好,我不担心!”李老爹在手里接过布条的时候,就赶紧缩回了拳头。

    “木周,你已经是当官的人了,怎么还这样沉不住气,我不过是去趟京城,拜见一下皇上。你要好好的在官衙里学习。记得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柳心看李老爹领会了自己的意思,赶紧转向了木周。

    “娘,娘!”木周还是想和柳心说说话。

    “木周,不要再说了!”李老爹在旁边呵住了木周。

    “该走了吧?”韩公公在旁边催促着。

    “好,走!”

    人群闪出一条道,韩公公和柳心等人渐渐远去。

    “木周,你们在家,我马上去趟山东!”在把柳心送走后,众人回到李家,李老爹才把手心里攥的布条打开:“登州、兵器库、事发,急、救!”

    李老爹倒不太知道兵器库的事儿,但是柳心能在这么紧张的时刻,也要把这个消息传出去,那么一定是有重要紧急的事儿。

    这事情交给别人办不妥当,李老爹决定亲自赶往登州。把南直隶的事情交给秦木周、秦昌明以及刚刚过来的李晚坤和李晚山,要他们赶紧把番薯卖出去,尽快平抑粮价,买地种番薯,不管柳心在不在,番薯的事儿应该弄下去。

    李老爹把事情安排完,没敢耽搁,第二天起大早,就赶紧往登州去。

    而在李老爹坐船北上之时,锦衣卫老吴领着四五个番子也坐上了船,和李老爹脚前脚后往登州赶。

    一路风尘,几天后到泰安上了岸,李老爹上了邻近的悦来客栈住下来。

    这还是当年李老爹和李晚坤、木川、木周,从江南要到登州去看柳心,路过泰安时住的一家客栈,不过经过十年的发展,现在已经是大大的金字招牌。而且因为李家已经在泰安也有不少买卖,所以李老爹也是熟人了。

    李老爹到了客栈,掌柜的赶紧给让到了甲字号上房,要人准备了好酒好菜,给李老爹送上去。

    掌柜的客客气气、恭敬有加地对待这位客人,自然落入了同来住店的有些人的眼里。而没到一刻钟,后来上岸的老吴几个人,就得到了消息。

    “什么?李忠那老东西也来了。他不着急柳心押解上京城,到泰安来干什么?走,咱去客栈!”

    掌柜的还不知道,他对李老爹的这顿招待,会惹来麻烦。老吴几个人要了丙字号上房。丙字号上房是在甲字号上房的一侧。在三楼整个房间中,甲字号位于中间,这边是乙字号,另一边是丙字号。而碰巧不巧的是乙字号客房住了几个蒙古人,为首的正是塔木,他们从河南往山东赶。

    “李忠那老东西,不会随便来泰安的。这几年,他已经隐退了,都是他儿子李晚坤在跑。而且还在柳心被抓着的时候,他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自己没事跑这么远。”说话的人是锦衣卫王麻子。

    因为王麻子是南直隶总在苏州一带跑的老手,所以对李家的情况,那是一清二楚。

    “难道这李忠和咱们一样,也是想上登州?”老吴对这事儿也郑重起来。

    本来听到消息说李忠来了,他也没想那么多,因为李家是生意人,在泰安这里都有买卖。他只是凭自己的嗅觉,来探探风声,可听王麻子这么一说,他心里也疑惑了。

    老吴他们这一行是来弄兵器库的事儿,可李忠这老头万一也来和这事有关,那还是有些麻烦。

    “王麻子,一个李忠,晚上去给他点教训,让他在这儿歇着吧,别弄出人命?”

    “好,免得节外生枝!”

    老吴这边儿在密谋,乙字号的塔木几个人也正在小声议论:“隔壁住的那个老头,似乎有点面善。”

    “我也觉得。”

    “后来那几个人,我看起来像番子,咱们少惹麻烦,这番子要是盯住咱们就麻烦了!”塔木嘱咐道。

    “好,看他们明天走不走。咱们在屋里不要和他们碰头,都警惕着点儿。”

    李老爹已经在船上坐了两天,累坏了,这吃完了饭,眯着就睡了,不一会响起了鼾声。

    丙字号王麻子探头探脑的出来,看看周围没人,窜到了甲字号门前。四下看看,用匕首划了划门栓,悄无声息的进去了。

    在他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旁边的乙字号房门掀开了一条小缝,把王麻子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

    “听听里面的动静,不要出手。”虽然这是上房,但其实墙也不厚,有点儿声音还是能听到的。

    塔木几个人把耳朵贴在墙上,听着隔壁的动静。

第二百五十八章 山神庙行凶

    “隔壁有动静了!”

    “隔壁的人应该是出去了!”

    “走,跟上去!”

    自从看见有人摸进隔壁,塔木几个人就贴着墙壁竖起耳朵听动静。

    可几个人听了半天,也没听到啥声音,刚想研究下是怎么回事,就听到了隔壁窗户打开的声音,似乎有人从窗户下去了。

    塔木赶紧示意几个人跟上去。

    几个人快速的从楼上下来。虽然是深夜,可因为是客栈,所以店门并没有关闭,主要是为了方便深夜来投奔的客人,还有就是去花街柳巷下半夜才回来的住客。

    掌柜的和伙计早都去休息了,楼下只有一个小二趴在前台上打着瞌睡,全然不知塔木几个人要出去。

    塔木用手做个“嘘”的动作,几个人蹑手蹑脚地溜出了客栈。

    “前面两个人好像扛着什么东西!”塔木几个人绕过客栈,很快就跟上了前面两个人。

    “我们跟上!”塔木低声吩咐道。

    前面两个人似乎扛着个包裹,快步一直往西。

    塔木几个人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泰安城因为挨着运河,没有正规的城门。

    这客栈本就在泰安城边上,越往西去,越见荒凉。

    借着月色,两伙人两刻钟奔出了七八里,已经看见了荒地和农田。

    “他们这要去乡下?”塔木也不禁疑惑了。

    又追了一会,前面出现了一座山神庙。前面的两人在庙前停住了脚步。

    “王麻子,累死我了,这老头可真沉!”一个人把肩上的大包裹放在了地上,嘴里喘着粗气说。

    “行了,别嗦,一会儿就醒了,赶紧进庙!”

    开始说话的那人又把包裹扛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的,两个人进了山神庙。

    “咱们进不进去!”几个人追到山神庙门前,看前面两人进了庙,几个手下看向塔木。

    “这庙不大,窗户都破旧了,咱们能听到动静,注意隐藏好!”塔木低声吩咐道,几个人瞬间隐在黑暗中。

    山神庙里,竟然有着昏暗的灯火。虽然庙里很破败,可因为是附近唯一的一座山神庙,老百姓还是很虔诚的,不时的给山神添点香油,祈祷山神能保佑此地风调雨顺,不要降罪下来,平时庙里有个僧人,偶尔也会有人去祈个平安或者问个姻缘。

    可能僧人最近出去化缘了,今天的山神庙里冷冷清清的,除了忽明忽暗的一点灯火,没有一点人烟和香火气。

    “王麻子,这事交给你了!”

    “行啦,老七,头安排了,不能弄死。咱们把他打残就行了,让他在泰安走不了,不耽误咱们事儿就行了!”

    “把人弄醒,把家伙拿出来,看好了,多少年没干这活儿了!”

    一瓢凉水从头到脚浇了下来。

    “你们……”随着这个透心儿凉,地上的人睁开了眼儿。

    “这是哪?你们是……”李老爹迷糊中清醒过来,看见了两个陌生人在面前直瞪着自己。

    “李忠,你不在江南好好待着,到泰安抢了我们的生意,你让我们不好过,我们也让你不好过,在这儿好好待着吧!” 随着话音,王麻子举起一个类似小锤的的硬物,“砰”的一声砸到了李老爹的腿上。

    “啊!”伴随着一声惨叫,一种骨头碎裂的的声音传到李老爹的耳膜,紧接着就是钻心刺骨的疼痛。

    “断了吗?”

    “看来是断了,这老家伙也太不抗打了,一下就把骨头打折了,你看看,我这手艺还没落下!”

    “行了,你这手法还行,王麻子,以防万一,你再来一下!”

    “啊!”又是一声惨叫,不过很快就没了气息。

    “不会是死了吧!”叫老七的那个人上前摸了摸李老爹鼻息。

    ”还有气儿,应该是疼晕了!”

    “好了,我们走!”

    两个人出了山神庙门。

    “王八蛋的,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咱们俩扛着他费劲跑了这么远,两下就完事儿了,为什么不在店里解决了他,再把他扔出去。”

    “在店里万一弄出点动静,可不是好玩的,节外生枝,麻烦!”

    “王麻子,你刚才打就打吧,还说什么抢生意?”

    “老七,干咱们这行的,记得多长个脑袋,在那客栈里,弄出点儿动静来,虽然咱锦衣卫什么也不怕,但恐怕要耽误行程。万一弄出人命,官府介入,你我也得吃不了兜着走,而且山东的地界秦家的势力大着呢。这李忠在泰安也是一号人物。那柳心虽然被带走了,可影响力还在,官面上的谁不得给点面子。咱不能让这事牵扯到官场上。在这山神庙里,也许明天早上会来人。到时候就让李忠觉得是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好了。无论是怀疑哪一家,和咱们有什么关系,让他们斗去吧。伤筋动骨一百天,没准养个半年还下不了地,咱们早把事儿都办完了!”

    王麻子和老七边说边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竟然和夫人有关系,走,我们进去救人!”

    塔木几人看到王麻子俩人离开,从暗处走了出来。

    “大叔,醒醒,醒醒!”借着灯光,众人看见地上的老头直挺挺地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塔木用手在李老爹的鼻子下探了一下:“还有呼吸,赶紧救人!去,找一块木板,先把腿固定住,不能让骨头错位了。”

    关于骨折后如何救治的法子,这还是克鲁跟柳心学的。在登州血战的时候,秦家军就有伤了腿的。当时大家要把人抬走,柳心教了这么个简易的办法。克鲁后来回到草原,就把这法子传给塔木他们,没想到今天用上了。

    “哎呦,哎呦!”在塔木帮李老爹固定骨头的时候,疼晕过去的李老爹再次被疼醒。

    “你们,你们太狠了,你们什么人?”李老爹咬着牙关,哼出来几句。

    “大叔,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来救你的。”

    “不是你们?”

    “大叔,此地是山神庙,你别动腿,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给你找医馆救治。”

    “山神庙?”李老爹思考了一下,想起了这是哪。

    “离这不远,有我们李家的庄子,几位义士把我送到庄子里吧。”李老爹现在也顾不上太多,咬着牙关说道。

    “好,我背你,把腿托住。”塔木背上李老爹,有人在后边拖着一条腿,从山神庙里出来,按照李老爹所指的方向开始飞奔。

    半个时辰,一座不大的庄子出现在前面。

    “去,叩门,说,李忠,来了。”李老爹指指前面的院门,再次昏了过去。

第二百五十九章 原来是自己人

    一直安安静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李家庄人,今天晚上经历了一阵鸡飞狗跳。

    庄头辛老汉刚刚睡着,就听到外面急促的叩门声和喊叫声,以及惊得庄子里的两条狗疯狂的乱吠声。

    “怎么着儿来贼了?狗怎么这么叫?”辛老汉推了推旁边的婆娘。

    辛老太太一骨碌爬起来,伸长脖子往外看 。

    “去,你看看去!”辛老汉朝老婆子吩咐道。

    “这大半夜的,你怎么不去。”辛老太太伸伸胖胖的胳膊,一下打在老头子的肩膀上。

    “行了,我去我去!”辛老汉自从当了这庄头,平时管些佃户,感觉自己是个人物,在家里应该有点地位,做事总想摆摆谱儿。

    辛家原本就是土里刨食儿的,家里也不像大户人家讲究什么规矩,老婆子大脚,长得胖胖大大,跟着辛老汉过了一辈子,因为手脚粗壮有力,下地干活是好劳力,所以家里的日子老婆子是主力,自然也有话语权,啥事能作了主。

    前几十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可就这几年,辛老汉当了庄头,怎么瞅着自己的老婆子都是粗鄙的很,说话间未免有些骄横。但要看这老婆子真的动怒,辛老汉也不敢跟着较劲,因为这婆娘力气大着呢,壮汉都顶不过。所以辛老太太这一伸胳膊把辛老汉的肩膀砸得生疼,他也没敢吭声,自己披衣下了地,推门出去了。

    辛老汉气哼哼的往大门走,打算看看是哪个调皮捣蛋或者是游手好闲的人儿才回来。

    “快开门!快开门!”辛老汉刚走几步,这庄子门加剧被拍的啪啪响。

    “喊什么喊,喊什么喊,大半夜回来你还有理了,你是不是赖三儿啊?”

    “什么赖三儿,快开门,李忠来了!”塔木在外面等的焦急,就按照李老爷吩咐的那样报上他的名号。

    “李忠,哪个李忠,庄子里还有李……”辛老汉说着猛地想起来,老爷的名字就叫李忠,不过马上想起老爷在江南哪。

    “什么李忠,你冒充什么大爷,老爷的名讳你也是随便说的吗?”辛老汉不仅骂咧咧起来。

    “快点开门!”

    |“大半夜的,你急什么急?谁知道你们是什么人?”辛老汉在里边儿磨磨蹭蹭地不开门,塔木他们急了,旁边两个手下一使颜色,往后“蹭”了几步,然后“噔噔噔”一个疾步上前踹上了庄门。

    庄门本就是个木制的,防君子不防小人,“哐当”一声,门撞开了。

    “哎呦!”撞开的木质门一下子倒了,恰砸在了辛老汉的身上,他一下被压在了地上。

    “快进庄子!”塔木边说边背着李忠快步闯进了院子。

    “强盗来啦!快!抢劫的来啦!出来人呀!”辛老汉被砸在地上脑子一蒙,不过随即他又反应过来来坏人了。

    辛老汉这破锣般的嗓子一喊,庄子子里各个屋很快点起了灯亮。有的披着件外衣,有的穿条裤子光膀子,还有的小孩光着身子就跑了出来。

    “咋的?咋的?来贼了?”乱乎乎的人们随手拎着棍子的,拿个叉子的都围了上来。

    “各位,救人如救火,这个你们认识吧!叫李忠!”塔木看引起误会,忙把李老爹平放到地上,向众人解释道。

    “老爷、老爷,真的是老爷!”辛老汉从地上爬起来一眼看到了地上的李老爹。

    “哎呀,老头子,这怎么回事儿啊?老爷,这是怎么了?”辛老太太也窜上来,低头看向地上的李老爹。

    “老爷子受伤了,赶紧给倒出地方来,去医馆找大夫!”塔木大声道。

    “快,跟我走!”辛老太太这时候麻利起来,引着塔木进了屋。

    “老头子,赶紧出去找大夫。”

    “这,你们都是谁呀?”辛老汉这时候才想起来不认识塔木他们。

    “我们是看见李老爷受伤了,他告诉我们给送到李家庄来的。”

    “哦,哦,原来是自己人!”

    “你杵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去找大夫!”辛老太太看老头子磨磨蹭蹭的不禁大吼道。

    “哦,哦!”辛老汉这时也慌了神儿。

    “快去吧!是骨头断了,找个会接骨的!”塔木从袖子里摸出一锭银子,一甩手扔给了辛老汉。

    “接骨?”辛老太太在旁边问道。

    “腿上的骨头断了!”

    “老头子,赶紧把六叔找来!”

    “啊,对,六叔是接骨高手!”

    辛老汉一转身出去了,也不知道到哪去找那六叔。

    这边塔木几人把李老爹放在了床上。

    辛老太太打来热水,给李老爹净了面,然后吩咐庄子里的媳妇婆子赶紧生火做饭,熬点儿鸡汤,一会儿给李老爹喝下去,庄户院里也没有什么人参啥大补的东西,现在只能杀只老母鸡。

    塔木在李老爹的旁边坐着,看着李老爹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便轻轻地呼唤着:“大叔,大叔!”

    “哦……”李老爹嘴里吐出个音节,眼睛缓缓地睁开。“这是哪?”

    “大叔,这是李家庄!”

    “哦,到家了!”李老爹听说这是李家庄,心下安定了一些,眼神儿也有了点光彩。

    “几位义士,救命之恩,李忠没齿难忘!”李老爹颤抖着抬了抬手。

    “大叔,不要客气!大叔,看你有些面善,而且刚才我们听到几个强人随口说到柳淑人,不知大叔和柳淑人……”

    “几位义士,不瞒你们,我是柳淑人的义父。”

    “您是江南李老爷子?”

    “哦,你们知道?”

    “李老爷子,我们是克鲁大汗的手下,主子总是提起您,当年也曾远远见过,只是这天黑眼拙,没有想起。”

    “原来是克鲁的人,都是自己,都是自己人!”李忠听说是克鲁的人,顿时激动起来。

    虽然克鲁和柳心的关系,一直没有和李老爷子细说,但这次韩公公就是拿克鲁给柳心的信来威胁的,关系自然非比寻常。而且登州血战那年,李老爷子和李晚坤领着木川木周到秦家岗和克鲁待了一段儿时间,自然知道克鲁是什么人,而且木川木周还认克鲁当师傅,克鲁那就是纯粹的自己人。

    现在一听说面前几位义士,居然是克鲁的手下,李忠顿时放心了。

第二百六十章 六叔接骨

    辛老汉出去大约半个时辰,领回了一个栽栽歪歪的老头,头发胡子都是斑白的,精瘦,背着个药箱子,呼哧带喘的来了,看起来应该是附近庄子的。

    塔木皱了皱眉,接骨这事儿,要是接差了,可是一辈子的事儿,不知道一个乡村的土郎中到底行不行。不知李家庄离这儿附近的大医馆有多远,但估计怎么也得天亮才能去。现在还真没什么应急措施。

    塔木皱着眉看着老头,辛老太太却笑着迎上去:“六叔,您可来了,快来看看,我们家老爷腿折了,这接骨啊,您可是咱附近闻名的神医,别人我可信不着,您可要给我们老爷好好的接一接。”

    辛老太太边用语言巴结着边招呼着:“他三婶子,快,把炖好的鸡,挑肉多的,给六叔端一碗。”

    干巴瘦老头本来沉着个脸,听说端的鸡肉。眼顿时放光了,嘴角也裂开了。“侄媳妇儿,知道六叔爱这口儿,你擎好吧,六叔保准把他骨头接得妥妥的。”

    塔木又紧紧皱了皱眉,心说连吃碗鸡肉都欣喜若狂的样子,看来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要是医术高明也不至于混不上一口吃的,这一碗鸡肉就能打包票,这人应该是平时医德也不咋样。

    那位六叔似乎感觉到了塔木的不悦,斜着眼说道:“哼哼,小子,你小瞧老夫呢?达官贵人,老夫真不治,只有土生土长的老百姓,老夫才出手。要不是这辛小子说他们家老爷是个大善人,老夫还不来呢。”

    “六叔,我们信得过你,我们老爷可是大善人,这您不是都知道吗?咱李家庄的税负比谁都低!”

    “行啦,我答应接了,就接了!”这老头说着话,手没闲着,端起热乎乎的一碗鸡肉,三下五除二,把鸡骨头吐了一地,一碗见了底儿。抹抹嘴说:“妥了,六叔干活了!”

    六叔把李忠的长袍往起一撩,看了看腿部,用手摸了摸,“哎呦!”李忠和塔木他们相认后很快又晕过去了,被这六叔一按,又疼醒了。

    “还好还好,只有一个腿。折的还挺齐的,没有多少碎渣,放心吧,瘸不了!”

    “嘎巴!嘎巴!”老头嘴里巴巴的说着,塔木还在瞅着六叔一会儿要咋接呢,谁承想他手也没老实着,竟然嘎巴两声,李忠跟着“”啊!啊!”的喊出两声惨叫。

    “”好了,小辛子,去外边找土和点泥。”

    “啊,和泥!”

    “让你去,你就去。哦,这还有块木棍,行,还有懂行的,要没有这玩意儿啊,还不好说,可有了这玩意儿,挺好!我回家要做一块。哎,小子,是你弄这玩意儿!”老头嘴也贫,看见了一旁的木棍,又吧啦吧啦一阵。

    一会儿工夫,泥弄来了。六叔上去用手在泥里和了和,然后都弄到了李忠的腿上,一层又一层给糊了起来。

    边弄还边嘱咐辛老太太:“拿火盆给它烤干了,等烤干了,再把木棍绑上,嗯,要不寻块木板,这就保险多了,原来我咋没想到呢?老喽,还是年轻人有法子!”

    六叔在那儿又开始唠叨起来,塔木这时倒不说话了。看起来老头子确实有几分本事,而这糊上稀泥,也不知道是什么路数。

    “行了,小子,这火盆烤干还有些时候。老头子去睡一觉,等天亮的时候,我再来。”六叔说完走了。

    屋里又剩了塔木这伙人和李老爷子。

    也许是腿骨接上了,李忠这时也不晕了,可能最疼的过程也过去了,现在已经彻底清醒过来。

    塔木把火盆儿凑到了李忠的伤腿旁边烤着火,慢慢聊起了天儿。

    “老爷子,您怎么突然到了这儿,夫人现在怎么样了?”

    “哎,柳心被韩公公抓进京城了!”

    “什么,抓进京城?”

    “是啊,你们不知道,那韩公公罗列的罪名,就是克鲁给柳心写的那封信。”

    “竟然是那封信给夫人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不行,赶紧给主子报信去营救夫人!”

    “哎,不着急,柳心进京,暂时还没有危险,我这次来是柳心偷着给我传了个信儿。”

    “什么信儿?”

    “这……“

    “老爷子,我们都是自己人。为夫人效命,我们都万死不辞!”

    “对对,你们不是外人,看来我的腿也动不了,别人也真的不放心,既然是克鲁的人,那我就信得过你们了,你们看这布条儿!”

    李忠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了那个已经揉成一团的布条:“登州 ,兵器库,事发,急!救!”的血字。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我这不是着急向登州去找秦家人,看看是怎么回事?”

    “老爷子,我知道了,秦家岗兵器库的事儿被人发现了。”

    “你知道?”

    “老爷子,事不宜迟,您在这好好养病,事交给我们去办吧!”塔木几人匆匆地离开了李家庄。

    天已经快亮了。塔木几人赶紧往回返。看情况几个东厂番子也是赶往登州,自己人只能比他们加快速度了。

    “快,我们从小道走!”当年克鲁从秦家岗走的时候,塔木他们就是掩护着从小道走的,这些年来没有什么紧要的事儿,大家都是走正常的官道,因为小道实在是难行。

    现在事急,让锦衣卫抢在前头,秦家就被动了,塔木他们也不敢冒这个险,所以这次决定走小道了。

    在塔木他们往登州进发的时候,老吴他们几个也离开了客栈。“咱们找小道走,能快点到。”老吴看看前方,指着旁边一条僻静小路道。

    “算了吧,头儿,咱们找那个麻烦干啥,那李忠估计现在都不一定能找人急救,小道根本没有大道好走。”

    “两回事儿呢,事不宜迟,我还怕迟则生变呢?快点儿吧!”

    王麻子和老七他们一伙人,不情不愿地跟着老吴身后也朝小道走来。

    这条小道恰恰也是塔木他们走的道,其实两伙人相差只不过四五里地,只是因为是小道,又是树林,又是杂草的,相互之间还真没搭着影,只是在中间穿梭。

第二百六十一章 秦家丧事

    昔日繁华热闹的秦家岗,这段时间似乎笼罩着一股愁云,失去了往日欢笑的场景。即使是集市的小贩儿在叫卖时,声音中也少了以往那种热络和欢快。

    因为大家都知道,秦家最老的长辈,秦三爷病重了。秦家岗上下两三千口。除了秦家本家人,剩下的主要是秦家的佃户和下仆,长居的外客也都是秦家的姻亲故旧,当然这些临街的小贩不算,不过他们也知道这是秦家的地盘儿,所以在秦家人满脸忧色的情况下,大家也不好喧闹嬉笑,以免让人觉得对主家不敬。

    “爹,爹呀!”在秦家族长的大院,一大早就传出了秦坤元撕心裂肺的两声喊叫,紧接着是家里妇人的啼哭。

    “老爷子没了!”附近的人家一听到这声音,就知道应该是秦三爷过世了。

    果然,秦坤元的家门口很快挂上了招魂幡。而且出去报信儿的人从秦家涌了出来。

    秦家岗虽然地方很大,但是最近秦家近支族人都守在秦三爷这儿,特别是从昨天开始,秦三爷已经不能进食,陷入昏迷,只等着咽这口气儿了,族人自然都守在了这边,想陪老人度过最后的时光,所以真正亲近的人此刻都在,只是通知家眷而已。

    不到半个时辰,秦家的孝子贤孙已经在秦坤元的院子站不下,排到了大街上,因为附近也都是秦家本家,所以倒也不分是丧家还是客家,都开始安排人进入,各本家也换上丧服,招待姻亲唁客。

    追溯秦家的丧事,上次还是柳心刚来时秦朗去世的时候,已经十几年过去了。

    再就是登州血战的时候,秦家死了不少族人和下仆,但当时毕竟是战死,和平时的治丧还是不一样,而且当时还有忠烈祠,还有官府的层面,所以算不上完整的秦家丧事。

    要说纯是家里的族人过世发丧,十几年来还是头一回。再说秦三爷辈分最大,还是八十多岁的老寿星,而且还是寿终正寝,算是喜丧。

    现在的秦家已经不是当年的秦家,人口众多枝繁叶茂,还有不少当官为宦的,大明推崇仁孝,秦家自然对丧事十分重视。

    因为老爷子在炕上躺了几年,病痛折磨了很久,而且从上个月大夫就诊断出只是熬日子了,所以在登州境内的族人都陆续的赶回来,就连秦富也从威海卫赶回来,想见三爷的最后一面。当然已经赶到外省外州府去推广番薯或做官的族人,自然赶不回来了,却是一种遗憾,不过大家也都理解。

    秦家老爷子发丧,这是震动登州府的事儿。莱阳县衙因为离得近,不到一个时辰,县太爷就赶来吊唁了。

    秦家因为人口众多,为秦三爷发丧,该准备的事情早都准备妥当,所以三爷咽了气儿,这边灵棚就搭起来了,祭奠用品用具也已经准备周全,能够接待唁客,而能够上香、跪灵守灵的人自然是数不胜数。丧仪班子就有好几伙儿,在这儿对着吹着哀乐,挽联、花圈、祭品,那更是摆出了老长一队。

    秦三爷打算停灵七七四十九天再出殡,每天都是三上香三上庙,还有三哭灵。这样秦家岗人来人往,昼夜不停。

    丧礼之隆重,让活着人都羡慕。总在秦家岗摆摊卖货的小贩儿,有的在低语:“要是自己死了,能有这排场,哪怕现在去了也值得!”可是他们知道自己只有羡慕的份儿,谁让这是秦家,出了无数官员的秦家,出了活菩萨柳淑人的秦家,还出了探花郎、驸马爷的秦家。

    在秦家大肆操办丧事的时候,可苦坏了周围两伙人。一伙是老吴带领的锦衣卫,另一伙自然就是塔木他们。

    两伙人脚前脚后到了这儿,都往兵器库这个方向赶,可他们没想到恰好赶上了秦家办丧事,这时人都重视丧仪,要没有深仇大恨,都不会直接赶到丧家动手。

    锦衣卫人手少,也不想太惊动秦家人,他们想依靠官府,来个人赃俱获,让秦家没有反口的余地。可到这儿,老吴也是傻眼了,看到秦家丧事这么大的排场,登州大小官员纷纷如丧妣考般来吊唁,就知道别说是县衙,就是登州压根儿就是老秦家的天下。

    你找官府,这帮官老爷可不会像别的地方那样对锦衣卫恭敬听命,没准自己找上门就是找抽,还会被人扣住走漏了消息。

    那怎么办?只能也找同僚,锦衣卫的援兵,可这却是需要时间,现在只能等。

    塔木也有些犯愁,秦家岗到处都是人,连晚上也不得消停,现在想抛开秦家人,偷着将器械运出去也不可能。

    但如果不找秦家人,因为老吴在这儿盯着,自己不敢轻举妄动。可现在找秦家人,塔木知道只能找秦富,因为现在柳心没在家,外边儿当官的都没回来,秦富就是秦家的主心骨,而且当年克鲁他们和秦富一起打过仗,打劫兵器库的事也是秦富带人干的,塔木知道这事只能找秦富。

    可是秦富天天守在秦三爷的灵前,想接近还真有些不易,而且周围人多嘴杂,这事儿还不好张扬,怎么都是为难,现在只能等待机会。

    老吴几个人和塔木几个人都在兵器库附近埋伏、转悠,兵器库实际上是秦家粮库,秦家也派人把守,这样一个兵器库围着三伙人。

    除了秦家人光明正大的把守,老吴和塔木两伙人倒为难了,都要争取不能被别人发现。

    塔木这些人埋伏在东北侧,借着树木遮挡,而老吴那些人在西南侧,也在遮遮掩掩。

    老吴知道秦家人,但还不知道塔木他们,所以老吴整天的活动都避开秦家人,不过却被塔木他们看在眼里;而塔木他们,秦家人和老吴他们都知道,他们要避讳的地方更多;只有秦家人,既不知道塔木他们,也不知道老吴他们,他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甚至还轮流回去守灵和换饭。

    三伙人就像在藏猫猫,形成一种比较玄妙,也比较奇特的相处方式。

第二百六十二章 假意

    秦三爷的葬礼已经持续了四十多天,再有两天就要起灵,进入墓地了。

    秦富也是六十多岁的老头了,在三爷的灵前守了四十多天,形容枯槁,精力也不足了。

    在最近几天,为了方便守灵人休息,像秦坤元、秦富这样年岁较大的守灵人,守一个时辰就到旁边临时搭的棚子里歇一阵儿。

    秦富早起熬了一个时辰后,在灵前爬起来进了棚子里,刚直了直腰,一个秦家子弟就快步进来,对他耳语说:“大叔,外面又来个吊唁的人,看起来和别人不一样,说是您的故交。不让声张,要单独来见!”

    “让他到棚子里来吧!”

    不多时,外面来一个灰衣青年,看上去三十多岁,不过脸上胡子很茂密,显得面色有些凶恶狰狞。

    “你是?”秦富怔住了,来人不认识。

    “秦大人,这是我家大人送来的奠金和挽联,请大人过目!”来人没有通报名姓,而是递过来一个白色丧仪袋和一封信。

    秦富把丧仪袋递给了秦家族人,把信随手打开。

    秦富往信上一看,猛地睁大眼睛,看向来人。

    来人轻轻点了点头。

    秦富转身对旁边秦家族人说:“你们出去吧,这是府城那边的贵客,走,进我家的院子!”

    来人和秦富一前一后,出了秦坤元家,转了个弯儿,就来到秦富的宅子。

    秦家人都在秦坤元家守灵,只有几个下仆,秦富一挥手让众人退下,和来人转进了书房。

    看见此处隐蔽,来人三下两下把脸上的胡子拽去。

    “塔木!”

    秦富这才看出,来人居然是塔木。

    秦富认得塔木,倒不是在登州认识的,因为塔木在登州,基本上都是隐在暗处,他认识秦家人,可秦家人不认识他。

    和塔木相识,还是当年秦富送秦明远进京的时候,和塔木有过一次邂逅,又因为他是蒙古人,所以秦富一下子认出来了。

    “不错!”

    “这是怎么回事?”秦富指着信说。

    “这是夫人的意思!”

    “淑人不是在江南吗?”

    “不然,淑人出**烦了!”

    “怎么了?”

    塔木把事情前前后后的跟秦富讲了一遍,最后说:“夫人已经被抓进京城了。秦大人,夫人传回布条的意思就是兵器库的事儿已经发了,而且那几个锦衣卫探子就在兵器库附近守着,咱们不能让他们抓住把柄。”

    实际上,塔木给秦富带的这封信,也就是柳心布条上写的这几个字,要不秦富怎么能大惊失色,把塔木带回家。

    “要不,把那几个番子干掉!”秦富眼中出现厉色。

    “秦大人,此时还不宜动手,夫人正押往京城,如果这边我们贸然把锦衣卫宰了,朝廷会不会以为我们就真有谋反之心了?”

    “那怎么办?不宰了这几个,这事儿发了,可如何是好?”

    “秦大人,反正他们现在之所以没动手,应该是在等人手。番子到地方办事儿,在登州这儿,哪个官衙能替他们办事儿?估计他去外边找帮兵了。秦大人,我们已经到这儿十多天了,估计那边人手也快找齐了,事不宜迟,我们要赶紧行动。”

    秦富和塔木在屋里嘀咕了半天,最后塔木又粘上了大胡子,没人注意间,他匆匆地离开了秦家岗。

    秦家岗今天不自觉中有了一股肃杀之气。傍晚时候,秦家藏粮的山洞来了许多秦家子弟。

    大家在那高声嚷嚷:“今天大家打起精神来,把这附近的杂草都清理好。老太爷生前最关心粮食,咱族长决定了,明天出灵的时候,要从咱这儿粮食库绕行,让老太爷看看,咱秦家如今粮食充足,子子孙孙也不会挨饿,老太爷闭上了眼,必然庇护咱秦家。”

    “是,我们知道了!我们今天宁可不吃饭不睡觉,也要把这儿打理好,让老太爷走的安心。”

    秦家子弟七八十号人,一起大声答道。

    “头儿,这个他妈一个老爷子的丧事,非得到这儿兵器库来拽什么?哪有这么办丧事的?”

    “你知道什么?这秦家原来就是个农户,都吃不上饭,要不他们怎么藏了那么多粮食,还不是害怕饿肚子,现在天下大旱,这里你看哪个有面黄肌瘦的感觉?还不是秦家把粮食藏的多。这年岁大的老爷子把粮食当作金贵的东西,临死了嘱咐后辈要来这粮库瞅一眼。也不足为奇。”

    “头儿,看来这么多人晚上还要清除杂草,咱们得离远点儿。”

    “好,按这时间推算,再有个一两日,咱们的援兵也要到了,咱们先撤出去,不要再惹麻烦!”老吴算计了一下,带着人离开了。

    “看,那些番子走了!”塔木这边看到了老吴的动静。

    “嗯,不过他们会撤的不远,咱们要把他们再引开些。”塔木吩咐道。

    “那咱们不是暴露了!”

    “不是进去给他们打仗,而是在秦家人外围再吵吵一阵,让他们觉得秦家想在这附近大肆铺张。我这边再和秦富说说,一定要把他们再多赶出几里路。”

    “知道了!”

    ……

    “再上些人,再上些人,族长说了,把这附近十里都清理一下,这次送葬的人多,还有不少官员要来,咱秦家不能弱了气势,这些草啊还有树要弄得像样,把幡挂出去。这一路要设置路祭的,每隔三里设个路祭。听说县衙和府衙也都要设置路祭,咱们就让他们在这附近设一处。”

    离兵器库三四里远,一伙秦家人又在这儿大声嚷嚷着。

    “这秦家,要干什么?”老七气哼哼地说。

    “这登州是他秦家的,设路祭,这都是大官大府的事儿,他们老百姓设什么路祭,而且还是衙门的人来祭。”

    “算啦,咱们再撤一撤。秦家有柳心,毕竟是三品淑人,秦明远是准驸马爷,也算皇亲国戚,自然要把场面弄大一些。别说登州,没准山东布政使司的人也会来路祭,咱们撤吧!”

    “头儿,这附近没有可遮挡的地方了!”

    “算了,前面那个树林,离这片大概有十里,撤到那边去吧!”

第二百六十三章 起灵

    秦三爷的葬礼,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停灵,今天终于要发丧了。

    哪个老人不想风光大葬,可到底风不风光是有讲究的。一看人气,也就是看家族血脉是不是枝繁叶茂,来往的唁客是不是人流如织。二看寿材,看看材料是不是名贵,制作的是不是厚重华贵。

    秦家的人气是不必说了,自然是给秦家子嗣大长了脸面。

    可最长脸面的还是寿材。

    这是整个莱阳县最好的寿材,棺材铺老板特意从济南府上了名贵的樟木,又请了莱阳县最好的木匠、画匠整整忙乎了半个月才做出的。

    本来秦家也为老人准备了寿材。在这个时代,自家做寿材的还是主流。家里有老人的,都是做好寿材留了好多年。秦三爷这么大年纪,自然寿材很多年前就准备了。

    可当年,保卫南阳和登州血战,秦家死了不少的族人和下仆。特别是最开始保卫莱阳的时候,因为当时情况紧急,莱阳棺材铺的寿材告罄,秦三爷的寿材就被征用了。

    在这次血战之后,秦家却一下子发达起来。秦坤元就在打算给秦三爷置办好一点的寿材。打算到登州去买点好的木头,把寿材打得大一些,厚实一些,当然这也是乡下人最朴素的想法。

    可还没等去买,秦坤元和秦富他们升官儿了,这就变成了官家。

    秦坤元倒是不忙着打寿材这事了,因为秦三爷有了想法,他觉着万一秦家最有出息的人官儿越做越大,那秦家的门第就会越来越高,只要门第高了,那么寿材就会置办得越来越好,要不配不上秦家的门楣。秦三爷这种半糊涂半明白的想法,直接影响到了秦坤元。

    他也觉得老爹的寿材不着急,秦家兴盛起来,就要风光大葬,到时寿材的档次要是低了,岂不是配不上秦家的名号,所以暂时看起来秦老爷子还没有什么大事儿,就没有着急,想慢慢寻摸着,这样一来二去就拖着了。

    到这两年,秦三爷有些病重,秦坤元才把这事儿上了心,可这时候秦家的眼界已经不是以往的眼界了,此时寿材铺已经开始为一些富绅大户家定做样式新颖,只有南方才有的贵重寿材,听说木材是某某四五品大员从江南运来的。

    秦坤元对寿材的事上了心,莱阳的棺材铺自然知道秦家有位老爷子已经八十多岁了。听到风声赶紧上门说,一定为老爷子作个最好的寿材,要最好的木头最好的样式,棺材铺出面,事情就好办了,老板亲自去江南挑选木材,前几个月才终于送来秦家。

    秦三爷的寿材,过往的唁客不停地打量着赞叹着,给了过世人大体面。

    就类似在阳世间看人的府衙,门第、宅院有没有气势?风水好不好?而对死人来说,那就是这口寿材怎么样?

    寿材给秦家长了脸,剩下的就好办了。秦家子弟人数众多,而且有头有脸的都来给秦三爷送葬了,这葬礼的队伍,就一下子弄了好几千人。好在莱阳县衙、登州府衙、还有其他几个府衙都是在秦家到秦府墓园中间设路祭。

    大家也明白秦家的路线,要绕一大弯儿转一转,所以路祭也是绕了一个弯儿,每隔几里,设一个灵棚,众人也没有觉得什么奇怪的,因为大户人家总要这个排场,如果从宅子里出了,没走几步就到了墓地,那么也显示不出这葬礼的风光了。

    秦家这边哭声震天,纸钱漫天,白幡满地。秦家岗附近悲情满满。

    “孝子磕头!

    ”起!”

    “孝子磕头!”

    “起!”

    在前边丧仪先生指挥下,庞大的秦家送葬队伍在不停地重复着磕头、起立、磕头的动作。

    “你们几个往粮食库那边去,告诉路祭得要隆重些,咱们老祖宗要慢慢地走,争取再拖延些时间!”秦富在送葬队伍里,悄悄地告诉旁边的一个族人。

    “是,我会安排好的!”一个年轻小伙子趁人不注意溜出了队伍。

    “塔木,你们速度要快一些。我们怎么拖延也只能多争取个把时辰。你们要争取把那些东西送出去,秦家只有这么一次机会,把握好呀!”秦富在心里默默地祷告着。

    别人看到秦富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成天在灵前守着,这次又是作为孙子辈儿排头的,正在慢慢地三步一叩首,步履有些蹒跚,就知道是这些天熬得有些体力不支了,可岂不知老人昨天也熬了一宿夜,不是守灵,而是借着清理杂草的机会,已经把兵器库里的所有兵器铠甲都装上车,往出转移了。

    当然为了不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只有秦家最核心的子弟参与,而且这次送葬,大家还不能不露面儿,所以运走的人,只有塔木他们和几个不太显眼的子弟及核心下仆跟随。但是那么多兵器,往外走车辆还不能太多,又要避开番子,所以走起来很慢,即使走了几个时辰,也只是走出几十里。

    三爷风光大葬,时辰不能拖了,丧议先生说了,在午时之前必须发丧,现在只能在巳时到达营地了。

    哀乐响了一上午。出殡队伍缓缓而行,遇个路祭,还会做短暂的回礼、叩头、答谢等等礼仪。真正进入秦府墓园,已经是巳时三刻,好在赶上了风水先生给看的吉时。

    “头儿,这秦家太能折腾了,忙乎了一上午,这终于要下葬了。”老七看着秦家出殡队伍终于缓缓进入墓地,对着老吴抱怨道。

    “行啦,咱们回去到那儿守着,估摸今天下午援兵就能到,到时咱们就要把事儿做了。这次咱做事儿,也算给了秦家的面子了,没有趁着人家发丧的时候发作!”

    “头儿,你啥时候有菩萨心肠了。”

    “去你们的,我还想积点德呢,咱不能干太阴损的事儿。”

    兵器库旁秦家的人已经大半撤退了,只留了几个看守。“大家隐藏好,咱们等一会儿,人收到了就动手!”

第二百六十四章 锦衣卫上门

    秦三爷的丧事终于办完了。

    下午的时候,秦家就开始打扫庭院,处理各种后续的事情,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秦家岗终于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不过此时秦家的祠堂里,秦奎元、秦富、张云白和几个核心的秦家子弟正在正襟危坐,满脸严肃。

    张云白是昨天下午特意赶过来参加今天出殡的,没想到柳心出事了,自然也暗地参与了昨晚的行动,今天出完灵也没走,在等待兵器库事发的结果同时也要研究下步策略,看怎么营救柳心。

    “他们也不知道走出多远了。”秦三爷出完灵之后,秦富又打发了一些秦家子弟去追一下塔木他们,现在也没传回来信儿。

    “外面来了一伙人,像官府的人,不是善茬!”一个小厮跑进来禀报。

    “难道是找上门来了吗?”秦坤元脸色很是难看,喃喃自语道。

    “要镇定!”秦富低声道。

    “嗯!”秦坤元也马上反应过来,这时候不能露怯了。“我秦家也是官宦之家,官府来人,自然要以礼相待,走,我们回家去待客!”“

    秦坤元、秦富和张云白等几个人从祠堂出来,正要往回赶,迎面三四十人气势汹汹地已经来到了祠堂门口不远处。

    “秦家主事之人可是在此!”这三四十人打头的是一个文官打扮的中年人,看服饰应该是从五品。

    “在下秦富,威海卫指挥佥事!”两年前秦富从五品的镇抚已经晋升为四品的指挥佥事,虽然大明是以文制武,但到了明末流寇渐起,边关不靖,文官只能从粮草和饷银方面给当兵的出难题,但武官已经很难制约,特别是登州戚家军完全是登州自己养活,和朝廷关系不大,所以秦富就可以在登州横着走。

    “哦,秦大人!”来人一怔,他后面的一干飞龙鱼锦衣卫也不禁怔了一下,文官对这指挥佥事不感冒,可这锦衣卫恰恰正是走的这个官职体系,对在场的锦衣卫来说,这可是上官。

    “在下登州府同知张云白,不知阁下是……”张云白从后面走出来,向面前的文官拱了拱手。

    “下官张文远,南直隶兵部员外郎!”府同知是正五品,从五品自然得自称下官。

    “不知张大人千里迢迢来此,所为何事?”

    “这……”张文远有些不知怎么回答了。

    其实他倒不是从南直隶过来的,兵部正好有事,他到这边公出,离此不过几百里,而老吴派人请帮兵恰恰碰到了他,因为看了韩公公要求官衙要配合锦衣卫办事的手书,所以张文远也就过来了。

    这位张员外郎,脑子也有些拎不清,觉得有南直隶留守太监的指令,他只是跑个腿而已。而且一听是一个村庄有人谋反,这正是立功的好机会,他兴冲冲地就跟来了。

    而老吴找上他,就因为他是兵部的,而要想在秦家岗找出人谋反,在山东境内找官府的人恐怕要无功而返,这逮住了一个兵部员外郎,也算是师出有名。

    张文远带头气势汹汹而来,老吴他们也愿意让这冤大头走在前面,所以看上去锦衣卫只是配合兵部。

    秦富这四品官职一报,还有个正五品的府同知在此,张文远再糊涂也觉得不对了,这里毕竟是山东的地界,

    也不归他南直隶管,他这么一来倒有点儿越俎代庖了,这要是让同僚知道那不得笑话他。

    看见张文远怂了,秦富也不想把关系弄得太僵。微笑着抱了抱拳说:“今天家里老太爷出殡,各路的朋友都来送葬。张大人莫不是来晚了,莫要心急,我秦家子弟为皇上分忧,也在朝廷各地为官,一时也有不少子弟没回来,连我秦家的探花郎,当朝的驸马爷都没有回来,唉,真是遗憾!”。秦富边说边脸色有些懊丧,仿佛为秦明远和秦家众人没回来而感到遗憾。

    “这,啊!”张文远更蒙了。

    “什么?秦家还有驸马爷。”这货突然明白这是谁家了?也明白这个事,他是被锦衣卫给霍霍了,锦衣卫只告诉他有人谋反,私藏兵器,由他兵部的人牵头,来人赃俱获。

    他还以为是一伙强人呢,可是现在回过神儿,也看出这是官宦人家了,再仔细打量下周围,这一下子看到了不远处的牌坊街,右侧三品淑人、莱阳烈女牌坊非常醒目,左边则是一排进士、举人、秀才的牌坊,最前面的就是探花郎秦明远。

    ”大名鼎鼎的秦家,而且人家今天老人出殡。”

    张文远这下感到自己里外不是人了,赶紧扯出一个笑脸,可想了想还是摆出一个诅丧的样子,毕竟人家今天办丧事。

    “我确实来晚了!”张文远半天吭哧一句。

    “秦大人,我们是秉公办事,锦衣卫办差!”老吴一看张文远怂了,也知道依靠这货办不了什么事儿,既然已经到了门口,也别考虑客气了,赶紧上前亮出了锦衣卫的腰牌。

    “锦衣卫上门,不知有何差遣!”秦富一字一顿地说。

    “秦大人,锦衣卫接到线报,秦家私藏兵器铠甲,锦衣卫上门查案。”

    “哈哈,无稽之谈,我秦家忠君报国,保卫南阳登州血战,秦家死伤无数。前面不远处,就是我秦府墓园和秦家义仆园。我秦家和登州共存亡,连皇上都亲自奖励我家夫人三品淑人。

    我秦家率先推广番薯玉米,活人无数,山东人人称我家夫人为活菩萨,我秦家子弟更是奔赴各地为官,为朝廷和百姓推广番薯,在京城皇上皇后太子殿下,对我秦家都赞赏不已,皇上更是封我秦家子弟探花郎秦明远为当朝驸马。

    说我秦家私藏兵器,真是可笑可笑,不知各位大人是有何证据?为谁办差?是否有皇上的圣旨?是要在这秦家岗抄家吗?”

    秦富这话说的大义凛然,张文远不禁往后倒退了几步,心说完了完了,可恶的韩公公,还有这锦衣卫真是把我坑死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搜查无果

    听了秦富的一番话,老吴也不禁脸色怔了一下。

    秦家搬出了皇上、太子,自然比韩公公要大得多,可想而知这次锦衣卫办差可不那么容易了。不过自己是听令于韩公公,而且已经到了这份上,老吴自然不能退缩。不过也不敢像以往锦衣卫办差那么强势,毕竟要给自己留出退路。

    “呵呵,秦大人,小的们也是听上峰的命令,咱锦衣卫就是办差的,给秦大人添麻烦了,不过该办的事儿还得办。”老吴干笑两声拱了拱手。

    “按说锦衣卫办差,秦家只有配合的份儿,不过拿出这私藏兵器铠甲这么大罪来问秦家,这可让我们秦家为难了,我一门忠烈担不起这偌大的罪名。锦衣卫难道就凭一个线报,就问罪我们几千口子。再说兵器铠甲又是在哪里?难道家家都要搜一搜,祖宗陵地也要掘地三尺。”

    “秦大人,小的们当然不会随便污蔑,也不会在秦家岗大人的各个宅院里进行搜查,更不敢惊扰秦家个个灵堂灵位。今天知道秦家出丧,小的们一直没有过来惊扰,直到此时才露面。”

    “那还得多谢各位了!”秦富抱了抱拳。

    “秦大人,锦衣卫办案也是有章法的,断不会冤枉了。今天有这么多人在场,还有两位张大人再此,我明人不说暗话。我们接到线报,私藏的兵器并不是在秦家岗这宅院之内,而是在那边的小山坡!”

    “哦,那是我秦家的粮仓所在。”

    “呵呵,秦大人,恐怕不仅仅是装粮吧!”

    “不是装粮,又是装什么?”

    “秦大人,我接到线报恰恰是说在粮食下面,可是装着兵器铠甲的。”

    “这是谁在造谣?这抄家灭族的大事,我秦家怎么可能干?”

    “秦大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秦家岂是想看就看的,要是子虚乌有,又能给我秦家什么说法?”

    “这,锦衣卫办案可不需要给别人说法。”

    “哈哈,是,锦衣卫办案是不用给说法,可你们一没有圣旨,二也没有京城锦衣卫下的命令,三没有山东官衙和指挥使司的印凭,还不需要给个说法吗?”

    “我们有韩公公的命令。”

    “韩公公,南直隶的留守太监,管到我山东的事情了?”秦富冷着脸说。

    “这,秦家是拒绝我等搜查了!”老吴的脸色也拉了下来。自从当了锦衣卫,他还真没有受过这委屈。

    “大叔,算啦,也别难为他们了!”张云白看着秦富在旁边接上了话:“我是秦家的姑爷,按理说你们没凭没据,也没有指令来搜查,别说是秦家,就是我张某都是不答应的,不过大家都是为朝廷办事,我也体谅大家的苦心。”

    “各位要搜查,那么我也认了。不过如果到时没搜出来,可希望能给我秦家一个说法。”秦富这时候口气儿也缓和了些。

    “秦大人如此明事理,小的们自然不敢放肆。秦大人这就随我等到那山洞去搜一搜。如果搜着了,秦家自然要和我们走一趟,如果说真的没有搜着,那么小的们再此给秦家赔罪,也会赶赴京城,向韩公公请罪,到时给秦家一个说法!”

    “好,请吧!”秦富等人随着老吴一行人来到了小山坡。

    “快点儿!快点儿!往下点,往底层去!”

    “头儿,都是粮食,这是玉米、番薯!”

    “粮食,还是粮食!”

    “快,把粮食弄出来,往地下去!”

    “大人,就是粮食,山洞见底儿了。”

    “什么?没有?”

    一堆堆粮食被摆出来,偌大一个山洞居然全被粮食堆满了,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不可能,曾经偷着看过一眼,哎呦,周围看看有没有别的山洞。”老吴看着空空如也的山洞,气急败环地指挥番子再接着找。

    三四十个锦衣卫,在这山坡里乱窜。

    “没有!”

    “没有!”

    “只有这么一个大库。头儿,真的没有别的洞了。”

    “不对,难道是,难道是,埋在地下了,快找找!”又是一阵人慌马乱。

    “头儿,确实没有,这地都是实的,没有挖地窖,什么都没有。”老七哭丧着脸喊道。

    “吴大人,你们也太不靠谱了吧,弄我玩儿呢!”这时跟他们一起来的张文远,脸红脖子粗地闹起来了。

    “秦大人,这可不关我的事儿,完全是被他们这帮番子蒙蔽了。”张文远这个时候可是气没地方撒,来的时候只觉得被老吴他们糊弄了,以为是个草莽之家,结果是大名鼎鼎的秦家,给自己弄的没脸儿。

    可现在看来,他们不但是骗了自己,而且拿莫须有的罪名来办秦家还出了漏洞,压根什么证据都没找着,这时候如果他再不帮他自己说几句话,这在秦家面前就坐实了自己的罪名,那么凭着秦家在朝廷的威信,和太子的关系,他这个员外郎,估计没有几天干头儿了,所以才赶紧给自己撇清,向秦家示好。

    “张大人,你!”老吴想怒斥一下张文远,又觉这话没法说,刚才自己还信誓旦旦地说。如果没找到证据,要给秦家一个说法。现在自己怎么办?

    对面几个秦家人怒气冲冲,威风凛凛地站着,看那架势,弄不好自己就不能囫囵个儿走出去。老吴心里有些慌了,他自己只有几个人,剩下这些人,都是来救援的,以后在锦衣卫这行当中怎么混?现在弄的有些棘手了。

    “秦大人,小的们受人蛊惑,给秦家添麻烦了,大人愿打愿罚,小人受着!”老吴现在是无话可说,只得躬身行礼赔不是。

    “哼!”秦富用鼻子哼了一声。不过瞅瞅张文远,又看了看老吴这些人,随后语气缓和道:“算啦,咱们都是朝廷的人,特别是你们锦衣卫,也是我们一个体系的,要是和你们计较也太失了体面,我秦家是仁义的人家,今天还是老太爷的丧事,不能打打杀杀的,不能惊扰了老爷子的亡魂。”

    “秦大人说的是,秦家的威名,下官一直都听说过,今天看秦大人如此光明磊落,胸怀坦荡,下官十分敬佩。”张文远在旁边赶紧借机拍了马屁。

    张云白和秦坤元两人使了一下眼色,秦坤元上前说:“家父今天出殡,张大人来晚了没有赶上父亲的丧礼,但来了就是客,既然这边有些误会解除了,也就好了,正巧秦家还有些远客未走,大家进来也喝一杯水酒。也是我丧家的规矩,各位还是入乡随俗,请进吧!”

    “好,好,张某正是远道而来想参加葬礼,不想却误了时辰,这是小小的丧仪。”张文远立即应下来,而且还拿出了一小袋银子。

    “好,请,请!”秦富虽然阴沉着脸,可秦坤元却拿出了主人的风范,邀请这三十多人到秦家岗。

    这些人倒是不好意思走了,因为各地的风俗礼仪不同,今天秦家作为丧家,确实在丧礼结束后,晚上有宴请和答谢一些在丧礼上有帮助的人。

    今天还没结束,也算丧礼这一天,补些丧仪还真没问题,而且张文远这货已经抢先递上的一小包银两,看来是赎罪,也是想套个近乎。

    锦衣卫身上自然也不是太缺银子,老吴咬咬牙,向三十来人递了个眼色,大家也知道这事儿不能善了,赶紧找个台阶下。

    老吴脸上挤出一丝笑意说:“老太爷过世,我们也是想参加葬礼,来晚了,给秦家赔罪了。”说着也送上一小袋儿银子,其余的都或多或少地抛出了点儿,打掉牙往肚子里吞,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可是正赶着丧礼,主家不收也不好,秦坤元让旁边的几个秦家子弟上前把丧仪收了,然后做出个请的姿势,这三四十人跟着秦坤元再次来到祠堂。

    祠堂里,今天晚上确实要招待几桌,可因为锦衣卫来得突然,秦家也没有吃饭,不过这三四十人来了,秦家倒也不差这点饭食。

    这时宾主没有尽欢,都是尴尬。

    大家动动筷子,心大的混了个肚饱,心思重的也就无精打采的往肚子填了几口菜。

    半个时辰结束了,这是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祠堂里也掌上了灯。

    “各位,在秦家岗住一宿吧!”

    “好!”张文远正瞅着天黑发愁,听到秦坤元留客,他率先答应了下来。

    “这个,秦大人,我们还有要务,就此告辞了!”老吴自然不想在这儿留下,赶紧起身告辞。

    “这天都黑了,各位,都留下来吧!”秦富紧绷的脸色已经有所缓和,也出面挽留。

    “各位,秦家已经给各位安排了住处,天黑路不好走,歇一晚再走不迟。”

    “秦家仁义!”锦衣卫有人开始道谢。

    老吴脸色有些难看,今天弄成这样,他已经很没脸,可看看天确实已经黑下来了,而且这三十来人明显想留下,这些人是自己请来的,现在如果出了秦家岗,还得找客栈去住,自己的银子也不多了。

    “各位不要拘礼,为了各位方便,这祠堂里就有住处,现在天气又不是十分冷,大家在这儿将就一宿,一会让我秦家来人熬些热粥,拿些烈酒,给大家暖暖身子!”

    “好,多谢秦大人了。”没等老吴说话,王麻子已经拱手道谢了。

    “今天晚上打扰了!”老吴硬着头皮向秦富抱了抱拳,一挥手示意大家今天就在这儿住下。

第二百六十六章 追击

    经过几年的扩建,秦家祠堂的面积已经比刚建时大了两倍,屋子也多。现在各个屋子都有火炕,因为天还不冷也没有烧炕,秦坤元打发人送来些被褥,三四十个锦衣卫在这儿喝了点烧酒后,都各自找地方休息了。

    老吴、王麻子和老七等几个人,挤在一铺炕上。

    “老七,上次咱们几个探查山洞看到了那里有兵器,你想想,咱们是不是没看错?”老吴瞪着眼睛,一点睡意都没有,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转折太多,对他来说是很难捱的,直到此时躺在炕上,才想重新理理这次的事儿。

    “没看错,当时确实看见了。”老七在旁边肯定地说。

    “不错,不会错!”王麻子也附和着。

    “咱们从这儿往江南赶,蔡三儿你在这里留守,你是不是一直盯着呢?”老吴看向炕梢的蔡三儿。

    “对,我一直没离开过。”蔡三儿答道。

    当时老吴他们几个返回江南,蔡三儿没离开,直到老吴他们从江南回来,这才汇合在一起。

    “那就奇了怪了,那么大一个库,兵器还在里头,怎么会无缘无故消失呢?”老吴似询问也似在自言自语。

    “可是里边确实没有。”老七在旁边接着话茬说。

    “哎,说什么都没用了,咱们已经丢人丢大发了,明天早上赶紧启程去追韩公公吧,睡觉。”王麻子嘟囔着,侧过身,不一会打起了呼噜。

    老吴盯着外面,脑子一片混乱。

    “不对?哪里不对?就是不对。老七,你想想,哪里不对?”老吴嘟囔一会儿扒拉一下身边的老七。

    “头儿,我也觉得不对。可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咱们确实看到了,蔡三也在这儿没离开,然后咱们也一直在这儿盯着,没离开过。”

    “是啊,没离开呀。”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不对!”

    大概过了一刻钟,老七都迷糊着要沉沉入睡了,老吴突然嗷唠一嗓子,把老七惊醒,连王麻子几人也跟着睁开了眼。

    “不对!不对!咱们不是一直都盯着的,昨天晚上,昨天晚上,咱们就没盯着。”老吴急吼吼地说。

    “昨天晚上咋没盯着?秦家不是在那儿弄吗?”

    “上当了,上当了,我说哪不对,昨天晚上,秦家非得要收拾那个兵器库,把咱们支得老远,一晚上时间他们那么多人足以把东西都弄走了。整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了。”

    “头儿,难道兵器在秦家岗藏着?”

    “不太像,秦家岗这儿人多嘴杂。秦家如果要弄,不可能藏在秦家岗,一定是往出运。”

    “可是这已经一天一宿了?”

    “那都是兵器铠甲,他们就得偷偷的走,不一定走出多远,我们现在就走,追上去。”

    “走!”老吴几人抹黑出了祠堂。

    “大叔,有几个探子出去了!”在秦富的宅子里,张云白,秦坤元他们都在这里,大家都没有入睡,派人埋伏在祠堂附近,随时探听消息。

    “这些探子还真警觉,他们一定是想明白了,知道上当了!”

    “那怎么办?”

    “没办法,塔木他们估计怎么也走出一二百里了,他们也不一定能追得上。真要追得上,也只能听天由命了!”秦坤元叹了口气。

    “咱们再派些人,在后面跟着,不要被他们发现,到时候看情况行事吧。”秦富吩咐道。

    “大叔,不是说咱们不能动番子吗?”

    “是不能动,可是真要到万不得已,这抄家灭族的大罪,咱们不能顶了,哪怕杀几个番子,咱们罪行也小。何况,也不一定就能查到咱们头上,说是咱们给杀了,事情还可以缓一缓。”

    “好!我们去安排,你们在家,那还有三十来人呢!”

    “嗯,你们机灵点!”

    秦家岗又偷偷溜出十几个人。

    “哎!老吴那混蛋呢?”早晨一起来,锦衣卫这三十来人就发现老吴几个人没了。

    “这王八蛋,给咱们撂在这儿,他们自己先跑了,什么玩意儿!”这三十来人顿时骂咧咧起来。

    “各位,昨晚休息的可好?”秦富一大早就来到了祠堂,满脸笑意地抱了抱拳。

    “秦大人,小的们真是打扰了!”几个锦衣卫看秦富这么早就过来了,也有些不好意思,有些抱歉。

    “哦,怎么没见吴大人他们?”秦富看了看面前的人,假装没有看到老吴他们,有些惊讶地问道。

    “秦大人,我估计老吴他们,兴许是觉得昨天在这儿太放肆了,没脸见你,先溜了吧!”

    “对,这个死货,坏透了!”张文远这时也从里面钻了出来,看见老吴他们跑了,心里的恨意更浓了。

    “无妨无妨,也许吴大人他们还有要事,各位不要介意,早饭已经安排好了,大家好好歇歇,一会儿我秦家备车,还安排些程仪,给大家在路上花用!”秦富摆摆手表示理解。

    “哎呀,这怎么好?”张文远和前头的几个番子都惊讶了。

    “哈哈,诸位,我秦家爱憎分明,昨天和我们有些误会的也是吴大人等人。而各位不过是受吴大人之邀来此,参加老太爷的葬礼,都是客,昨天还有些怠慢了。各位以后到秦家岗都是秦家的朋友,我们当然要尽到朋友之意!”

    “哎呀,秦大人,下官惭愧惭愧,能得秦大人谅解,下官已经感激不尽!”张文远和众人连连向秦富道谢,一时间宾主尽欢,昨天的不快已经尽去,相反倒是处出了几分情意。

    老吴几人半夜出了秦家岗。就在兵器库附近仔细的搜查,想找一找兵器往出转移的线索。

    昨天秦家已经把痕迹抹得很干净,不过毕竟是半夜做事,还会留下一点儿蛛丝马迹的。

    老吴几人长期做锦衣卫,这侦探功夫还真不一般。天放亮,几个人搜寻了半个时辰后,终于发现了一点儿车轮往外走的迹象。

    “有车轮往外的踪迹,跟上去,看往哪个方向走!”

    “往南!”

    老吴几人顺着方向,急速地追赶过去。

第二百六十七章 半路转机

    “头儿,看着车辙应该是走小道的!”老七前前后后跑了几趟,转身向老吴汇报道。

    “是啊,出了官道,再走小道,就更难追了!”老吴皱了皱眉。

    “他们早走了一天一夜,咱们虽然很快,但毕竟差了时辰。这么追下去,可要耽误时间了。咱们还是找官府要几匹快马吧!”王麻子提议道。

    “咱们还是往前到河南境再说吧,在山东,你以为能有人给咱们提供便利?”老吴苦笑道。

    “奶奶的,山东简直是老秦家的天下。咱们到京城,真和韩公公说说。”王麻子愤愤地骂了一句。

    “跟着车辙,先往河南那边赶!”

    ……

    “这群番子,他们的本事真不小,居然找到了塔木他们走的方向,怎么办?”秦河和秦家几个子弟商量着。

    “能怎么办?跟着吧!赶紧找匹快马给塔木他们送信,这群大傻子,用不了多久就会赶上。”

    塔木在前,番子在中,秦家的人紧随在后,都往河南这个方向赶。

    又是一天后,塔木已经在河南境走出了几十里,而中间的老吴他们也到了河南的进口。

    老吴他们没有继续赶路,而是耽误了一个时辰,去了临近一个县衙,借到了几匹快马。

    老吴几人刚出了县衙,秦河几人一看见马就知道事情不妙,“快,带两匹马,赶紧给塔木他们接着送信,番子骑马用不了几个时辰就能赶上去,让他们加快速度。”

    塔木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前天秦家人来送信儿,塔木就知道事情要不好。自己这十几个人,压着好几车的东西,实在是走不快。如果再能坚持一天,自己就能到达自己的落脚点。但这一天时间很难争取,只能拼了。

    “驾驾,驾驾!”塔木正在心急,又是一匹马急匆匆地赶来。

    “老五,你怎么又来了?”马上的老五正是前天来给塔木送信的人。

    “塔木,快想办法吧!番子那边骑马了,我估计两个时辰就能追上,我是两匹马换着跑,才比他们多赶出来二个时辰的时间!”

    “两个时辰,这怎么好?根本到不了地方。”

    秦家几个子弟也一下慌了神儿。

    “快,快走,现在只有争分夺秒了!”

    “塔木,这车就是走不动了,咱们赶的太急了,得歇歇!”

    “可是时间……”

    “塔木,别硬撑了,前面有个小村落,到那儿喝点水儿,人能挺住马也不行了!”

    “好,抓紧!”塔木看看直喘粗气的几匹马无奈地点点头。

    “老五给咱捎的信儿,现在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塔木保住咱自己要紧,来之前大叔说了,不行,就把兵器扔了,咱们自己逃命,毕竟没留下把柄。”

    “只是丢了这武器,太可惜了。”

    “命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好吧,到前面村落喝口水,要看情况,半个时辰内,如果还没有办法,就弃了吧。即使被番子找到了兵器,可毕竟没有抓到咱们的现行。咱到时来个死不承认,只能让朝廷心里怀疑,不能直接定罪。”

    “可那样,皇上一定会猜疑秦家有谋反之心。”

    “算了,不能顾虑那么多了,只要没有人赃俱获,总有转机的。别犹豫了,先到前面的村子喝口水再说。”

    ……

    “大叔,我们要去开封,路过这儿口渴了,讨口水喝。”

    塔木到了村口的人家,院子里有一个老头领着两个孩子在干活。

    “啊,你们,什么人?”老人吃惊地牵着两个孩子的手。

    “大叔,不要害怕,我们只是过路的,讨口水喝!”

    “哦,喝水,好,丫头去领他们进屋喝水。”老头看看这十几个人,眼睛似乎亮了亮,对旁边一个稍大点的女孩子说。

    “好,爷爷,你们进里屋吧。”小姑娘边答应着爷爷边对塔木他们说。

    塔木他们几人进了院子,向堂屋走去。

    “小石头,有没有发现,后面几个好像是秦家的人。”

    “爷爷,真好像是啊!”

    “赶紧去找村长他们!”

    “好,我就去!”

    塔木他们没注意,刚才说话的大叔和小孙子在院子里嘀嘀咕咕一阵,小孙子跑开了。

    “哦,怠慢了,怠慢了!”老头缓缓走到屋里。

    “丫头,水不够,再去挑些!”

    “我们自己去挑就行,我们还要饮饮马!”

    “嗯,好,这里没有马料,外面有草,你们用吧!”。

    “呵呵,大叔,这大旱的年景,能让我们喝口水,已经很知足了,马料我们自己备了。”

    “没事儿,没事儿!”老头摆摆手。

    “半刻钟,咱们歇半刻钟,就得出发!”塔木喝了一碗水向众人嘱咐道。

    “我喝完了,现在去喂马。”汤姆说完就出屋向大门走去。

    “塔木,不对,好像有很多人过来了,你听脚步声!”秦小山也随着塔木走出,突然叫住了塔木。

    “大叔!”塔木猛的回头看向老头,眼中显出厉色。

    “别误会,别误会,别误会,不是坏人,应该是村长他们来了。”

    “村长?”塔木愣神的一瞬间,院门处已经涌来了一大堆人,因为院门没关,这些人直接就进来了。

    “你们要干什么?”塔木把手一张,把秦小山护在身后。

    “秦家人,真的是秦家人,不会错,上次,那个就是上次那个小山。”

    “秦家人?”塔木和后面的秦小山都愣住了。

    “哎呀,真是,可把你们盼来了。”前面的人似乎是村长,看见塔木他们发了愣,倒是满脸堆起了笑容,嘴里说着话越发激动起来。

    “你们是?”秦小山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起什么。

    “哈哈,你不是,那叫小山的少爷吗?”

    “你认识我?”

    “你们是贵人事忙,可能记不太清了,忘了吗?那年柳淑人从京城往登州赶,就是路过这儿。我们是当时那些乱民。后来柳淑人把粮食都给我们了,我们才活下来,大多数人都跟着你们去了登州,只有我们老弱病残的,才就近在河南安置下来。徐老夫人后来更是帮了我们大忙,我们才能活着。为了不忘记你们的恩德,我们就在当时和秦家相遇的这村庄住了下来。这几年,虽然河南大旱,但是有咱登州传过来的番薯种着。倒是挺过来了。我们就想着,秦家来往人也许会从这儿经过。没想到今天真的来了,感谢秦家大恩大德,少爷,小的们给你们磕头了。”

    老头说着,后边跟着几十人刷的跪了下来。

    “怎么这么巧?”不但小山懵了,塔木几个人也都愣住了。

    “少爷,别走了。今天路过,我们一定要好好招待一下。”

    “这……”秦小山还没缓过劲儿。

    ”我们不能停,快走!“塔木一声招呼,小山才反应过来。赶紧抱抱拳说:”各位乡亲,实在抱歉,我们有急事需要赶路。“

    “这,怎么一刻也不能耽误,吃口饭也不行啊!”看着几十人眼巴巴瞅着,秦小山一跺脚:“各位,既然是自己人,我就明说了吧,我们被番子盯上了。车上的都是秦家当年在登州血战时捡到的兵器,可现在被他们盯上了,非说我们家要谋反,我们正想把这些兵器送到我们河南的据点存起来,可是番子盯的太紧,再有一个多时辰估计就要赶到了,事不宜迟,不能拖了,现在就走。”

    “啊!”地下的几十人把嘴巴张得老大,没想到秦家碰上了这样的事儿。

    “快走!”塔木招呼几个人往院外奔去。

    “等等!”地下老头突然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赶紧叫住塔木几人。

    “大叔,我们真的不能再等了!”

    “秦家是我们的恩人。秦家有难,我们不能坐视不管,你们不是往出运兵器吗?村里恰巧有个地库,当年是为了逃避官兵建的,它非常隐蔽,把这些兵器放我这里吧。”

    “有地库?”塔木和秦小山等人绝望中突然听到这个让人大喜的消息。

    “大叔,万一走漏消息,你们这些人……”

    “我们的命都是秦家给的,这算得了什么?放我们这儿吧。以后这就是秦家的地方,什么时候需要打仗了,我们都能拿着刀枪上去。”

    “别愣着了,赶紧搬兵器。”塔木和秦小山等人还有些惊诧之时,几十个汉子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直奔马车而去。

    人多力量大,这么多的兵器,结果没用上半个时辰就已经全部入库了。这地库非常隐蔽,在外边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再有大半个时辰,估计番子就得追上了,我们得赶紧走,要不,给你们这块儿就会造成麻烦。

    “少爷,马车不能这么空着,赶紧装柴火。”老头很有经验,一招手几十个汉子,又出去往外边的这七八辆马车塞东西。

    一刻钟功夫,马车又填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上面把塔木他们本来盖着兵器的草帘子,又原封盖好。

    “你们这下走吧,往相反的方向!”

    “好,多谢各位啦!”塔木和秦小山等人抱了抱拳,赶着七八辆马车绕过村子,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各位,这是秦家的地方,我们不能忘了!今天这事儿,谁也不准说出去。咱当时一起受了秦家恩惠,一辈子就要视秦家为主,我们做下人的就要发誓为主人守着这些东西。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是,村长,我们要为秦家守住这些东西,如违此誓天诛地灭!”几十个汉子异口同声。

第二百六十八章 好像弄错了

    “头儿,看这车辙印是转向了。”老七从马上下来,在这拐弯处来来回回走了几趟。

    “在这儿仿佛拐了弯儿。可是,可是好像又没拐,这是怎么回事儿?”老七嘟囔着。

    “老七呀,你走来走去的,到底看没看明白呀?”王麻子不耐烦了,也下了马,跟着老七一起探查。

    “你说,这岂不奇怪?怎么出现有个拐弯儿的感觉,可是,又没有印儿了,哎!”

    王麻子瞅着远处,呵呵笑了:“老七呀,你看往那边去,远远的有个小村庄。而往南走应该是奔开封的方向。他们一定是迷惑咱们走岔道。那拉兵器一定得找地方存起来,怎么可能往那村落里去。”

    “有道理!“

    “驾驾!”老吴几人上了马又直向南而去。

    “看前面,有车!”王麻子眼尖,老远就看到了车队。

    “快,冲上去!”老吴一声低吼。

    打马迅速地冲上前面,追上了马车。

    “站住,什么人?”老吴这个马队快速把马车围住。

    “几位,你们,这是干什么?”塔木和秦小山他们从车上下来,一脸惊恐地望着老吴等人。

    “我们是什么人?我还想问问你们是什么人,车上拉的是什么?”

    “官爷,车上是柴火!”

    “柴火,笑话,老七你挑一下!”老七几人跳下马,拿起腰间的大刀到车棚上把上面盖的草帘子挑了下来。

    “这什么破烂儿。”

    “柴火!”

    老七用大刀把柴火左一下右一下挑出来,结果都是些破烂儿,什么都没有。

    “把这些车都看看,不可能什么都没有!”老吴吩咐道。

    “哦,真的什么都没有。”

    “你们,到底把兵器藏哪了?”老吴气的手直哆嗦。

    “大人,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什么兵器?”塔木哆嗦地说。

    “什么兵器?秦家的兵器。”

    “什么秦家呀?我姓王啊!”秦小山委屈地嘟囔着。

    “骗谁呀?车队怎么可能拉这些破烂儿。”王麻子斜楞下眼睛道。

    “大人,小的们就是赶车的,每天都干这些活,工钱不多,都是靠这个混口饭吃。正往开封这边去接货。这空着车就沿途捎点私货,挣几个铜板,这是送到前面镇上的。每车我们这私活才能挣二百个大钱,官爷您高抬贵手,饶了小的这次吧。”秦小山连连作揖。

    “真是送货的?”老吴瞅了瞅几个人,几个人身上衣服穿的不好也不赖,其中还有几个有点像蒙古人,大概是什么人的家奴,身上哆哆嗦嗦,还真不像有钱人的样子。

    “好像咱们搞错了。”

    “怎么可能这样?头儿,莫不是在那岔道,咱们选错了方向,应该是往村子方向去的。”

    “咱们被他们迷惑了,你看这儿都是大荒地一望无际的,根本没有车队。”几个番子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便宜你们了,走!”老吴想了想,一甩马鞭子,领着这伙人向北奔去。

    “总算把他们打发走了,小山,你们回去吧,我赶紧赶到京城,给淑人那边捎信。”

    塔木和秦小山他们就此别过。

    “头儿,前面是个村庄,跟他们打听一下。”老吴他们返回岔道口。向北来到了第一个村庄,恰是塔木他们路过的那个村庄。

    “前面院子里有个老头儿,问问他们有没有车队经过。”老吴老远就看到了院子里的人。

    “喂,老头儿!”

    “啊,官爷!”老头儿看见骑马的这些人,惊恐的直往后退。

    “老头儿,看没看见有车队从这儿路过啊?”

    “没,没,没,没看见呢?”

    “说实话,要是说谎,爷的刀可不是吃素的!”王麻子按下腰间的刀,冲老头儿横了横眼。

    “官爷,饶命啊,饶命啊,老汉真的没看见呀!”

    “奶奶的,走,咱自己看去!”

    老吴他们又往前奔了几十里,连个车影子都没看见。

    “头儿,没有!”

    “怎么回事儿呢?”

    老吴坐在道边上耷拉着脑袋,越想越迷糊。

    老七在旁边也嘟囔着:“我们一路追来,就在前面的岔道口,这车有点儿拐弯儿,一定在这儿出了岔子。可是咱往南往北这几个方向都找了,拉兵器的车队不可能走远。也藏不住。怎么能凭空消失?这周围没有能藏车的地方。”

    “岔道口,往这里面去,只有这一个村庄。”王麻子在旁边插了一句。

    “这小村庄,也没有多少户。藏不住车。”

    “哎呀,那,问题出在哪儿呢?”蔡三儿也迷糊了。

    “头儿,难道咱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什么意思啊?”

    “咱们完全被骗了,也许秦家根本就没有把兵器运出来。他们就把它藏在秦家岗,咱们这一路追赶,完全是被耍了。”

    “有这种可能,秦家也许挖了个地窖,或者另外有地库。”老吴似乎也想明白了。

    “不,不对!”老七在旁边摇摇头:“如果是特意弄出车辙印儿。也不可能弄得这么远,都到了河南这儿,秦家没有这么大的耐心,而且也犯不上。”

    “那也许车这就是个巧合。”

    “哪有这么巧的事?”

    “那你们说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王麻子听两边说来说去,也听糊涂了。

    王麻子这一问,蔡三儿和老七都不说话了。

    沉默了半晌,蔡三儿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难道是咱们一开始就弄错了,当时兵器的事儿,也许是凑巧,或者就那么一两件儿,秦家根本不是私藏兵器。”

    “啊!”这次不但老吴,就是队里其他人也都张大了嘴巴,顺着蔡三儿的思路一想,倒也觉得这事儿有可能。

    私藏兵器的事儿,是秦家岗这边的守卫说顺嘴儿,老吴听到点信儿。后来老吴他们几个人找着一个机会,进去扫过一眼,可是也仅仅是看见了,有那么十几把,对,好像就十几吧,当时只看了一眼,就跑出来了,然后就是到江南给韩公公送信,然后就是回来要人赃俱获。谁说有大批武器,看见了吗?没有。

    不但老吴心里这么想,其他几个人也在这么想。

    后来大家不禁面面相觑。难道是我们想错了,根本就没有兵器库这事儿。

    现在怎么办?摆在老吴面前的问题是骑虎难下。

    良久,老吴站起来,有气无力地吩咐道:“老七,蔡三儿,你们去京城给韩公公送信,告诉他兵器库这事儿失败了,我们还要去秦家岗盯着。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蛛丝马迹,哎!”老吴长叹一声。

第二百六十九章 宫里的反应

    乾清宫里,崇祯神色很是阴冷,地上趴着的韩公公从把折子递上去,就鼻涕一把泪一把说自己如何费尽心力的发现柳心的罪行,又如何的查证,一个劲儿向崇祯表着忠心。

    韩公公在赌自己凭着抓住柳淑人这样的大功,皇上能不能把自己调到身边听用。

    韩公公除了想向柳心报仇,更热切的想法当然还是想进入这天下最高贵的地方。

    当年韩公公在这后宫里,也是从最低贱的职位干起,也受过那些一等二等太监的折磨打骂,甚至倒过夜香。可好在一步步熬起来了,最后赶上了一次机遇。

    还是十几年前,皇上刚继位的时候,意识到阉党之祸,惩治魏忠贤,把当时的“八虎”等一干风头正劲的太监都给收拾了,这样内廷外廷的太监都来了一场大换血。

    当时韩公公是个老实巴交的中等太监,可是矬子里拔大个,他轮到个好缺,虽然在京城皇宫里没留下,可却去了旧都。当然那个时候还不是留守太监,他只是给留守太监当下手的。

    三年后,他那位上司留守太监,也就是他叫了整整三年干爹的人,一场风寒毙了命,他终于有了机会上位,这一晃又是十年了。

    没来京城之前,在南直隶他觉得自己过得很滋润,土皇帝一样,甚至心里还觉得好在自己走出去了,宫里的日子还真不好混,自己多逍遥自在。

    可是就是这次押着柳心进京,十年后的京城,他在一进来看着巍峨的皇城时,他觉得自己的心又动了,他想站到这权力的巅峰。

    于是他进了这宫门以后,没有立即来见皇上,而是想见见皇上身边大红人王承恩。王承恩倒是见了他,不过听说他参奏的是柳心,王承恩的神情就淡了下来,冷淡的给他打发了。

    韩公公十多年作威作福惯了,在南直隶,真没有人让他放在眼里。可到这京城才觉得,因为主子不一样,自己和王承恩差了好几个档次,这也坚定了他要留在皇城的决心。

    韩公公从王承恩那出来,又去找了宫里内廷的几个主要人物,可都没得多少脸儿,还好当年有点交情的小德子,冲着当年的交情,给韩公公几分面子。

    现在的小德子已经是田贵妃宫里的主管太监,在宫里是很有脸面的,到哪人都得称一声德公公。

    德公公对韩公公的心思也摸透了几分,他也知道自己的主子和柳淑人不对付,所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自然要跟着加了一把火。在韩公公要给皇上折子的时候,还进行了提点,并且找了个翰林让他把折子润色一下,这才让韩公公去皇上那儿请安。

    一路走下来,韩公公才觉得,自己原来还是井底之蛙呀,要想有权势,还得进这宫里来,所以现在他见到崇祯皇帝,越发的想立功了。

    韩公公给柳心定的罪名,主要是两点:第一个是私通蒙古,因为她已经成为蒙古大妃。第二个秦家私藏兵器,意图谋反。这第一条罪名,自然是拿出这封信;而第二条罪名,锦衣卫正在往京城送证据。

    崇祯听着韩公公的禀报,一言不发,心里却只记住了信上说的柳心是蒙古大妃这件事。

    崇祯的心里就是一个堵,这简直对他来说是个打脸的事儿。大明朝的三品淑人,在全国推广番薯,在崇祯眼里是特殊的,全国瞩目的人,最主要的她还是秦明远的娘,皇亲国戚了。

    可现在呢?如果这封信是属实的。那么大明朝皇室的亲家母居然是蒙古的大妃。还有没有把这个皇帝看在眼里,崇祯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至于说的第二条,秦家谋反的事儿,虽然崇祯多疑,但真没有挑动他的神经。秦家又不是武人,又不是边镇大佬,也不是没有世家大族,族人都在全国各地推广番薯,你说他们家谋反,造什么反?所以说对第二条,崇祯觉得大概是太监们多事儿。

    韩公公禀报完,在地下跪了半个时辰,心里越来越没底,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本来他心里预想的,皇上怎样的雷霆之怒,自己还要上什么眼药,可现在看来,自己理解错了!

    怎么办?

    韩公公的额上都是汗。

    “传旨:把柳淑人暂时押入大理寺。”又过了半晌,崇祯扔下一句话,直接走了。

    皇上走了好一会儿,韩公公哆哆嗦嗦地爬起来,看看没人盯着自己,才退出了大殿。

    而柳心进京这么大事儿,后宫自然听到了的消息。皇后、太子、还有明远都在坤宁宫里,焦急地听着前朝的事儿。

    派小安子一趟趟的回来禀报最新的进展情况。

    周皇后在大殿里走来走去,一边还安慰着太子和明远:“你们别着急,柳淑人不会有事儿的。一定南直隶那边冤枉人,皇上不会是非不分的。”周皇后嘴里这样说着,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崇祯是什么性子?他比别人都清楚。皇上愿意猜忌,疑心又重,要是那边真给上了眼药儿,难保崇祯不怀疑不迁怒。

    “娘娘!”小安子又跑回来。

    “什么情况了?”皇后、太子和明远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

    “娘娘,韩公公刚才去觐见陛下了,说柳淑人和蒙古私通,还是蒙古的大妃,然后还有秦家私藏兵器,意图谋反。

    “什么?”

    “谋反?”

    几个人都没注重前面第一条说的,都震惊于第二条秦家谋反,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娘娘,我秦家绝对不会谋反的!”明远赶紧冲着皇后娘娘急切地说道。

    “就是诬陷,秦家谋反,造谣!”太子不干了,要说别人谋反,他不会有这反应,那是朝廷派锦衣卫查的事儿,老朱家这天下,要说有人要谋反,太子也跟着气愤,可秦家谋反,开玩笑!

    “娘娘,皇上把柳淑人押入大理寺了!”

    “我们一定要帮助柳淑人洗刷冤屈,小安子,给我盯紧了!”周皇后吩咐道。

    “姓韩的那老货,我饶不了他!”太子握着拳头恶狠狠地说。

    崇祯还没有回到后宫,后宫里已经同仇敌忾!

第二百七十章 第一次提审

    柳心进了京城,只被锦衣卫看押了半天,就被移送到大理寺。

    回想当年,由于郑国公的事儿,柳心也被押入大理寺,想想仿佛就在昨天。这次恰恰看押的地方居然也和几年前是同一个房间,连看守都没有变,真是一种巧合。

    这次柳心被押进来,看守的居然低头施了一个礼。看押解的人走了,看守偷偷溜了出去,不一会儿,回来时四下扫了几眼,看看没人,从袖子里拿出两个雪白的馒头,轻轻的对柳心说:“柳淑人,您一定还是冤枉的,我们都相信您!”

    他的这番举动加上这句话,让柳心鼻子一酸,心中涌起莫名的感动还有一丝羞愧。

    实际上这次韩公公来告发的事,还真不能说是莫须有。

    哎,可是没人觉得柳心会有错,大名鼎鼎的柳淑人,活菩萨一样的柳淑人是受人景仰的,她是不应该有错误的,从这一点说,柳心不知道自己是应该伤心还是高兴。

    高兴的是,大家尊重她,爱戴她,可伤心的是自己似乎不能像平常人一样活着,在别人心目中自己是英雄,英雄就是光辉的,纯洁的。如果真等案子结了,给自己定了罪名,恐怕民众的心里都有些过不去。

    在大理寺关押的,一般都是朝廷命官,而且都是尚未定罪的。如果真是罪大恶极,就不会押到大理寺,而是直接压入天牢了。

    犯人即使入了大理寺,一般时间都不长。或者查实了什么事都没有就出去了。或者真有什么事儿,大体上也就是丢官罢职。极个别的才会被下入天牢。所以在大理寺这里,没有一般牢狱的凄凉黑暗。犯人还有些最起码的人权,因为没几个人,柳心住的是单间。

    此时,柳心的心态很平和。想着这次的事,第一件蒙古大妃的事儿,怎么说呢?她也不想隐瞒。这事虽说并不是她主观意愿的,是克鲁自己封的,但是,毕竟她和克鲁的情谊在那儿,一切不过是阴差阳错而已。所以她打算认了。

    可是第二件事儿,她不想认。她也不知道韩公公现在拿没拿到证据,她不知道传出去的布条到底起没起作用,不过她就想死不承认。如果认了,秦家就完了,即使说了前因后果,毕竟是隐瞒不报,总之都是理亏了。

    柳心拿定主意,就等着三堂会审了。在大理寺,这案件大体都会是皇上派出一个主理大臣,然后大理寺卿,还会有锦衣卫的一个头目参加,所以就是所说的三堂会审。

    柳心做好了心理准备,以为第二天自己就会被提审,可谁知一连三天,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仿佛皇上把她给忘了。

    三天下来,柳心平静的内心又起了波澜。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皇帝是什么态度?

    柳心有了空闲不经意地又对这件事儿重新思考了下。现在自己大体上有两个罪名,可细思量实际上两个之间还有些联系。因为都涉及到了蒙古,第一个是蒙古大妃,这也是有通敌的一面。而第二个私藏兵器,要造反。弄不好还得认为自己是和蒙古私通,所以才有谋反的意思。

    所以两个案件来看,如果承认第一条,那么似乎也给第二条留下了把柄。自己前两天想的认一否一的主意,似乎又有些站不住脚。

    到底怎么办?

    不认,什么也不说,死扛!或者两个都认,把事情说清楚,争取宽大处理,不过这事儿就不好弄了。

    现在的问题是,也不知道韩公公把兵器库的事查的怎么样,到底是抓住了把柄还是没抓到?如果这件事能够定准,柳心也能有个准主意。

    可现在怎么办?

    柳心琢磨了半宿,也没有想起个万全的措施。

    刚要迷糊着睡觉,柳心的牢门打开了,一身黑衣遮着面的一个人走了进来。

    看守小心翼翼的给来人带进去,低声道:“快点,我去门外守着!”

    看守出去后,来人脸上的黑纱一下子扯了下去。

    “太子殿下!”柳心一看正是太子。

    “柳淑人,不要多礼!”看柳心要大礼参拜的样子,太子赶紧伸手,给柳心搀扶起来。

    “柳淑人,我说过你是我的老师。你放心吧,我和母后一定会救你出去的,不能让那些坏人得逞。张公公已经安排人在大理寺附近了,他们要是提审,用刑的话你就大声喊,一定不要屈打成招。那姓韩的,以后我一定会好好收拾他的,给你出这口气。我是偷着溜进来的,不能让别人看去,你放心吧,在这里呆不了多久。”

    太子一口气说完,赶紧向外瞅了瞅。

    “好了,我得走了,你放心,保重!”没等柳心解释和说话,太子闪身走了。

    太子这一走,柳心的心里又乱了。太子没听自己解释,就无条件的相信了。

    要是自己承认罪责,恐怕太子心里都会不好受。

    这事已经不是自己的事儿了,太子和皇后娘娘应该也卷入进来了。

    现在只能是死不承认了。

    七天后,柳心终于等来了第一次提审。

    果然是三堂会审,主审是成国公,旁审是大理寺卿,还有锦衣卫头子骆养性。

    被大明朝第一号特务头子盯上,柳心还真有些发憷,不过骆养性还真没有用什么刑,而只是简单的问问,第一可是和蒙古有联系;第二是不是私藏兵器。

    柳心一言也没发,不否认也不承认。骆养性立立眼眉,似乎要动怒。

    旁边的成国公和大理寺卿却连连摆手,让看守把柳心押下去。然后才对骆养性说:“柳淑人非比寻常,没有切实证据是不能对柳淑人用刑的。凭着现在柳淑人在全国的影响力,容易引起民愤。大灾之年如果民怨沸腾,对朝廷和皇上是很不好的。”

    实际上,成国公还没说,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听说他是主审官,都分别派人给传的话:“柳淑人冤枉,绝对不能动。”

    成国公本来就不想趟这浑水。只是皇命难为,才勉强坐在这儿,既然后宫里都传了话儿,他干嘛还要做坏人,所以只象征性的问问,柳心既然不愿说,他自然不想逼着,还是等等韩公公那儿还有什么新证据,或者是皇上有什么新主张再说吧!

    所以第一次提审,柳心一言没发,草草的结束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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