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回:雪峰授艺
穹窿山的土地庙,满是一片浓密的蒿草,存义三人躲在此处,采摘了一些野果聊以充饥。
白雪峰双腿盘坐,吐纳调息,以助内伤的恢复。
一轮明月攀上柳梢,状如剔透的银盘。鸣蝉停栖在树上,高声地欢叫着。存义和玉凤立在门旁,仰头观瞧着碎玉般的群星,眨着顽皮的眼睛,心中感到无限的欣喜。
二人正在观赏深邃的夜空,玉凤听不到了白雪峰的气息,她回身一看,发现白雪峰的身上,凝现出一片蒸蒸的白雾,他的身形轮廓全然消失在了雾气之中。
她扯了扯存义的衣袖,存义回头一望告诉玉凤,不必紧张,白大侠应该是用特殊的内功心法,为自己疗伤。
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凝聚在白雪峰身上的雾气,渐渐地消散,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接着他的双掌外翻,摆出一个翩飞的蝴蝶手形,就势将内力推了出去。
只得“轰隆”一声响动,一块倚在墙面的浑厚木板,被白雪峰的掌力,震得如粉尘碎屑一般。
存义和玉凤吃了一惊,拍着手赞叹道:“好深厚的内力。”
白雪峰摆了一个“童子静坐式”,口中吐出一口轻雾。他的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冰冷严肃之态。
存义走上前来,对他说道:“白大侠,看来您的内伤,已经完全恢复了吧。”
白雪峰告诉存义,镇心理气丸确实有着疗治内伤的奇效,现在胸中郁结的真气,在刚才的掌力之中,化解了出去。
存义正待与白雪峰交谈,却将他手中捏起一颗石子,向着门外摇动飘摆的草丛打去。顿时伴随着“哎呦”一声,一个倒在了草丛之中。
存义起身向门外走去,来到了草丛。他看到一个银发飘冉,衣着褴褛的乞丐。存义将此人扶起,月光下映衬他的容貌,存义认出了此人。
他发出了一声惊叫,玉凤忙问:“存义哥,你认得此人?”
存义点了点头,他告诉玉凤,他是父亲的结拜兄弟韩。白雪峰在里面听得真切,他命存义将此人扶进庙内。
白雪峰看了看韩,一掌在韩的风门穴上拍了一下。韩吐了一口鲜血,慢慢地苏醒过来。
白雪峰告诉存义,他适才隐隐听见草丛之中传出声响,以为是朝廷派来的窥探行踪的人,所以出手重了些,请他叔叔不要介意。
韩摇着头说道:“大侠言之有理,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存义又给韩服了一颗镇心理气丸。
他服过之后,面色恢得了红润之气。
叔侄二人倾诉了离别之情,存义又向韩介结了玉凤和白雪峰,接着存义询问,追魂刀刘侨,可有什么消息。
一提到刘侨,韩的心就是翻江倒海,他欠下的这个情,成了他无法解开的心结。他告诉存义,田尔耕杀了刘侨的心上人,并打穿了他的琵琶骨,把他押到了京师东厂大牢。
存义攥着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田尔耕、田吉,这些个恶贼,就是老贼魏忠贤的左膀右臂,要铲除老贼,就要先把他的爪牙给拔了。”
韩告诉存义,这些人都有大批的锦衣卫随行,所以要对付他们,一定要慎重,千万不可意气用事,重蹈刘侨的覆辙。
存义点了点头,接着他向韩询问,可曾听得什么江湖消息?韩告诉存义,丐帮的杨帮主只身赶赴鄂州,向帮众解释吴长老和陈长老的死,结果中了高长老的奸计。
现在高长老的呼声正盛,不日就要召开丐帮大会,要推举他为丐帮的帮主。
存义对韩说道:“那个高长老城府极深,他利用杨帮主对他的信任,一直在帮中培植自己的亲信,以便借机反对杨帮主。那个吴长老和陈长老的死,我看十有**,与这个高长老有关。”
韩叹了一口气,他告诉存义,帮中肯为杨帮主说话的人,都已经遭到了高长老的排挤和驱逐,余下的人,都甘心听命于他。
存义告诉韩和玉凤,杨帮主是自己交情深厚,此番他有难,自己绝不会袖手旁观。
韩在一旁点了点头,他对存义的有情有义感到高兴,但是对他只身犯险,他的脸上流露出隐隐的担忧。
玉凤告诉韩,自己也会帮助他的。韩告诉他们俩个,他们面对的可是整个丐帮,事情并不是他们想象那么轻松的。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正在商量着对策。白雪峰在一旁,“哼”了一声,他对存义说道:“把你的武功,给老夫展示一下。”
存义依言而行,白雪峰看了一番他的武功,然后冲他摆了摆手。存义走到白雪峰的面前,对他弓身施礼,白雪峰蹙着眉毛说道:“你的掌法刚猛凌厉,若是对抗众人,劲力若不能收发自如,必然会伤及众人生命。”
听了白雪峰的讲述,存义回答道:“白前辈说得十分有理,我的无极降魔功却是刚猛,我的内功又是得到师伯的真传,现在我还并不能达到将它收放自如的境界。”
白雪峰告诉存义,若要将他人的内功变的得心应手,就要在内功的修习上勤加苦练,还要时时地在心中参悟运用之法。
存义虚心听着,不时地点着头。白雪峰接着说道:“现在短时间内,你的内功难以融会贯通,而且现在又是时间紧迫,莫若我将落雪摘花手,传授于你,这门武功以阴柔为主,在临阵对敌时,你可以不必担心伤及丐帮帮众的生命,以增加与丐帮的仇怨。”
接着白雪峰又腿盘坐,他以三花聚顶之法,将真气运集周身。两手轻拢如钩。白雪峰吐纳运气,口中慢慢向存义讲述着内功的心法。
存义依其心法,亦盘腿屈坐,领会此内功的奥妙。白雪峰看到存义领悟的很快,他点了点头。告诉存义,你只可心领招式即可,切不依内功蓄发真力。因为我的内力阴柔,你的内力刚猛,势必难以调合。
习得了白雪峰的武功,待到第二日,存义和玉凤便向鄂州进发,韩告诉存义,他十分担心刘侨的安危,现在这里死了大批的官军,也不是久留之地,所以自己打算离开。
存义从怀中掏出两个金锭递给韩,韩正待推辞。存义告诉他,出门在外,没有银钱会有诸多不便。况且此去京城打探消息,说不定也会用得到的。
韩接过金锭,将它小心翼翼地收好。存义又向白雪峰辞行,白雪峰挥了挥手,示意他俩赶快起程吧。存义不放心他,询问他有什么打算。
白雪峰也不深说,只是冷冷地告诉存义,自己要做什么,无需向别人说明。
存义知道他性格孤傲,便也不再细问,他和玉凤向韩和白雪峰作别,迎着早上的清凉之气,踏上了去鄂州的路。
朱公子见李全发已到而立之年,全是孑然一身,他在府中摆了酒席,在这清风朗月,花团锦簇的璀璨夏夜,招待李全发来吃酒。
李全发得了官职,一扫以前的邋遢肮脏,他穿了一件黑色的压花虎纹锦服,腰系翡翠玲珑带,脚踏步云履,大摇大摆地来到了忠勇将军府。
管家引着李全发,来到了后花园的柳心亭。朱公子正在对着满塘的莲荷吟诗作赋,管家走到他的近前,轻声告诉他,李将军已经来了。
朱公子呵呵一笑,回望李全发,对他说道:“今天是家宴,李将军尽可开怀畅饮,心中不必有所顾虑。”
李全发向朱公子拜谢,感激他的盛情相邀。接着朱公子坐在了首座,李全发坐在了客位。
朱公子一边拿着酒壶细斟,一边笑不露齿地询问李全发,可会吟诗作对?李全发起身回答,自己是一个莽夫,不会这些个文雅的东西。
朱公子拍了拍手,如镜的湖面之上,渐闻潺潺水流之声,接着一条精美的宽蓬小船,掌着明亮的灯火,徐徐向岸边驶来。
船头两个侍女,娇若春桃、柔胜拂柳,她们微微向朱公子施了一礼,口中羞切切地说道:“公子。”
朱公子的嘴里,又是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他对李全发说道:“有美酒,岂能无轻歌助兴?”
李全发瞪着金鱼眼睛,傻愣愣地看着朱公子。朱公子扭转回身,对着侍女说道:“让翠云姑娘,一展清丽的歌喉,为我们助酒兴。”
侍女进到舱内,将瑶琴和玉箫摆到案几之上。一会儿琴声响起,
朱公子继续和李全发把酒言欢,琴声似淙淙清溪,流入心间,令人心旷神怡。又时而像怨妇的低声啜泣,让人感到凄凉神伤。
李全发听得如痴如醉,侍女掀起船上的帐幔,李全发看到弹琴的少女,头上挽着双刀髻,鹅蛋的脸庞,肤似霜雪,目含流波。
他的眼睛盯着少女发呆,朱公子轻摇着折扇,斜睨着李全发。他对李全发说道:“李将军,翠云姑娘的琴艺如何?”
李全发目不转睛,仍然盯着翠云。朱公子又连喊了他三遍,李全发才醒过神来。
他用痴怔的语调,询问朱公子什么事?朱公子却在此时,开怀大笑起来。
第七十七回:请君入瓮
一曲未终意正浓,清波犹照弄花人。多情不胜酒阑时,这李全发几杯黄汤下肚,不觉已进迷离之境。侍女系好缆绳,将船摆到岸边,翠云下了船。
她顾盼回眸,脚步轻盈,体态婀娜。李全发趴伏在酒案之上,看着这出水芙蓉,月里嫦娥 一般的翠云,竟找不到什么修饰赞美之辞,只是一味的说好。
朱公子呵呵几声轻笑,对翠云说道:“翠云,还不快过来见过李将军。”
翠云眼带流波,面现娇媚,娇切切地来到李全发面前,向他略施一礼。李全发的骨头都软了,他说道:“姑娘好,姑娘好。”
翠云来到李全发的面前,给他斟满了一樽酒。李全发哈哈大笑,然后一饮而尽。接着翠云又续满一杯酒,李全发摇着头说道:“我实不能在饮,实不能在饮。”接着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对朱公子说道:“公子,我已经不胜酒力。”
朱公子点了点头,对翠云说道:“请云姑娘代劳,送送李将军。”
翠云用纤柔的玉手,挽着李全发的手臂,李全发扭头向朱公子抱拳施礼,连连说道:“好,好,好啊。哈哈。”
翠云银铃般的嗓子对李全发说道:“将军,请吧。”
李全发步履蹒跚,嘻嘻哈哈的跟着翠云回到了自己的房中。翠云为他更了衣,脱掉靴子。
李全发还在睡梦中嚷嚷着:“翠云真好,哈哈。”
鼾声大起,阵阵雷鸣。翠云推了推李全发,他像一滩烂泥一样,人事不省。翠云在他的衣袋翻找了一遍,除了一些散碎银两,别无它物。
她环视一眼李全发房中的箱柜,也是空空如也。她起身退了出去,搜查的结果告诉了朱公子。
朱公子摸着下巴,眼中闪现出一丝恼恨。他对翠云说道:“这个奸猾的家伙,一定是将秘籍熟记于心,然后将它给烧了。”
翠云对朱公子说道:“公子,秘籍在他的脑子里,这怎么能拿得到呢?”
朱公子告诉翠云,李全发就是活秘籍,他要让李全发自己将秘籍说出来。
翠云用秋水盈盈的眼睛,望着朱公子,表示她并不理意这话中的含义。
朱公子告诉翠云,李全发对她颇有好感,只要她能够善加利用,或许就能问出秘籍的下落。
翠云一听,扭身生起闷气来。
朱公子看见她脸现愠怒,笑呵呵地说道:“我知道是委屈了你,这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只要你尽心尽力的办好这件事,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翠云对朱公子说道:“妾身的心思,公子自知,我何必多说。”说罢,一滴晶莹的泪,顺着粉红娇俏的脸颊滚落下来。
朱公子轻揽她入怀,柔声说道:“我当然明白你的心意,你放心吧,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履行诺言的。”
次日朱公子身着虎头连环铠,手持朔雪卷云枪,坐下紫电白龙驹嘶风逐日。他威风凛凛地来到演武场,先前跟着他的两个裨将,连同李全发,都侍立在场外,静静地等待着朱公子发号施令。
朱公子用洪亮的声音说道:“现在倭寇犯边,身为武将要以热血之志,报国杀敌。今天校场演武,技艺精湛者,可擢升为五品千户。他说完之后,从怀中取出一份文告。朱公子将它拿在手中,骑着马,在校场四周转了一圈。
他说道:“这是兵部的选将文告,你们谁有能力,尽管上来一显身手。这可是个好机会,你们冲锋陷阵,也不见得能得到这么好的职位。”
众武将磨拳擦掌,跃跃欲试,眼里都在垂涎这么好的职位。可是上次校场演武,李全发已经出尽了风头,今番他在此地,众人的热情之火,一时之间被浇灭了。
他们探出头来,眼睛直向李全发这么瞟。两个裨将扯了扯李全发的衣服,对他说道:“李将军,你这个游击将军,没有实际的职位,现在兵部的文书在,你应该把握好这个机会呀。”
李全发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他的脸上流露着笑意,嘴里发出“嘿嘿”两声轻笑。
两个裨将对望一眼,又扭过身来,看到李全发的表情,依然像刚才一样。他们心中暗暗想道:“这人是怎么了?一大清早的傻笑什么?”
朱公子用目光扫视了众人,对他们说道:“你们谁想一展身手,尽管走上场来。”校场下现一阵沉默,他一连喊了三遍,场面依然如此。
朱公子脸现灿烂的笑容,他说道:“众将都很谦逊啊,难道是想把机会让给别人吗?既然众将都不上前,那我可要点将了。”
他的目光在每一武将的身上游移,在李全发的身上,朱公子的目光停留下来。他对李全发说道:“李将军,上次在校场之上,你技压群雄,这次选征良将,这头名的桂冠,恐怕又要非你莫属了。”
李全发的魂魄飘然离开了躯壳,朱公子的话,他只字未听进去。李全发的脸上的痴笑,就像一尊定格了表情的塑像。
裨将看到他对忠勇将军不敬,心中暗想:“这小子可要受皮肉之苦了,公子在校场之上,号令一向严明,如果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他岂能不罚?”
李全发梦见自己和翠云两个人,携手来到一个充满花香鸟语的佳景胜处,二人在此倾吐着柔肠。这里忽然狂风大作,一道响雷过后,他跌入了万丈深渊。”
他口中“啊”的一声,然后双手在划水一样的摆动着,他说道:“翠云,你等等我。翠云。”
“哈哈哈,哈哈哈。”在场众武将看到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发出一阵阵的哄笑。朱公子的脸气得发紫。
他手握鞭子,拒马对李全发说道:“岂有此理,朝廷危难之际,你的心中不思报效,只知想着儿女私情。”
接着他大喝一声:“来人,把李全发给我拖下去,重打一百军棍。”李全发此时才缓过神来,他向朱公子跪拜道:“请公子开恩,念在我是初犯,请网开一面。”
朱公子大吼道:“治军不严,何以服众?号令不明,何以得胜?不必多说,接受处罚吧。”
两名小校上前,将李全发生拉硬拽地拖了下去。众军官面面相觑,他们小声的嘀咕着:“嘿嘿嘿,重打一百军棍,不死,也得把他打残废了。”
有几个说风凉话的,接过来说道:“竟敢藐视忠勇将军,让他长长记性。”
朱公子又喝喊一声:“都把嘴给我闭上,尔等听着,今天的事情虽然没有出在尔等身上,但尔等要引以为戒。谁也是敢再犯,立斩不赦。”
众武将连连应诺,两个小校偷偷地厚实的木板,藏在李全发的裤子里。接着他们接李全发按在地上,狠狠地拍了下去。
李全发嘴里发出痛苦的嚎叫,众军官小声地数着数,一会儿又紧闭着眼睛,好像在身临其境地感受着皮肉之苦。
木棍此起彼伏,两名小校直打得腰酸背痛,满头大汗。一段时间过去,一百军棍打将下去,李全发昏倒在了地上。
一个执法的小校,来到朱公子的面前,对他说道:“启禀将军,李将军昏死过去了。”
朱公子“哼”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说道:“可曾记下了打了多少军棍?”
小校告诉朱公子,打满了一百军棍。朱公子点了点头,接着又用雷霆一般的声音说道:“这就是不听号令的例证,你们都要好好长长记性。”
接着他把手一指,告诉小校,将李全发关到草料房去。”
小校退了下去,和另一名小校,拖着昏沉不醒的李全发,向草料房走去。目睹着三人渐渐远离开身影,众将官看到李全发的裤子残破不堪,腿间还不时地流着血。
他们又是一阵小声的议论着:“这小瘦猴一般的小子,挨了一百板子,居然没有死,可真是命大了。”
小校将李全发拖入草料房,然后将房门紧紧锁住。他们对看守的老军说道:“你给我瞧得仔细些,任何人不得靠近这里,也不准让他和别人说话。”
老军点了点头,两个小校扬长而去。
李全发倚靠在松软的草料堆上,将木板抽了出来,他暗暗得意。原来朱公子是有意护着自己,刚才自己也是配合的很好,把这戏演得以假乱真了。
他寻思着,自己要找个机会,好好报答一下朱公子。
时值夜深之际,两个小校,悄然打开了草料房的门,李全发被放了出来。他们对李全发说道:“李将军,赶快回去吧。记住,别让他人发现了,让公子难做。”
李全发说道“公子的大恩,李全发没齿不忘,我会小心谨慎的。”
李全发施展云轻风影,纵身向枝梢间一纵,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他来到朱公子的书房前,管家进去通报了一声,李全发随即走了进去。
朱公子佯怒道:“你今天让我很难堪,是不是你藐视于我?”
李全发一听,连忙跪下解释,朱公子把手一扬,告诉李全发,这是在家中,不必如此。
李全发站起身了,吞吞吐吐地告诉朱公子,他是因为思念翠云姑娘,所以才心神恍惚的。
朱公子哈哈大笑,李全发只感到背上泛着阵阵的凉意。竟不知朱公子为何发笑?
第七十八回:暗中助拳
李全发终于说出了心里话,朱公子呵呵大笑。这笑声让李全发感到阵阵的凉意,笑声过后,朱公子对李全发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讲。
二人坐下以后,李全发又向朱公子深施一礼,感谢他的出手相救。朱公子轻摇着折扇,对李全发讲道:“区区小事,将军不必记挂在心,只是在外人面前,还须小心才是。
李全发告诉朱公子,自己一定会小心应对。朱公子接着说道:“既然李将军有意,我寻个时机,将你的意思转告给翠云姑娘。她若答应最好,若是不答应,也可避免将军被拒绝的尴尬。”
李全发喜上眉梢,退了出来,回到自己的房中。他一夜辗转反侧,竟然失眠了。
存义和玉凤赶到鄂州,刚一进城,就撞见一群丐帮子弟,气势汹汹地朝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玉凤暗暗抽出飞凤剑,存义小声对她说道:“凤儿,倘若我被围住无法脱身,你切记不可恋点,保存有用之身。”
二人正在小声商量着,为首的一个乞丐,用手向前一指,骂道:“徐长江,你这个叛徒,
我们找了你多时了,赶快跟我们回帮里去,接受帮主的处罚。”
存义和玉凤一听,原来丐帮弟子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他们俩人赶快闪到一旁,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道路。
为首之人率领帮众,斜睨了存义一眼,从他们的身边擦肩而过。存义和玉凤回头一望,
身后的那个叫徐长江的人,穿着一个粗纱布的破衣,两臂的袖口破烂开线,黑黝黝的皮肤,散发着令人昏晕的汗臭气。他的下身穿着一条黑色的裤子,膝盖处均已磨破。双脚趿拉着一双黑布鞋。他的年纪大概在三十岁左右,深邃的眼睛隐现一股忧郁之气,脸上胡茬像一根根锐利的钢针一般。
见到众人走上前来,徐长江也不闪避,从腰间拿出一个竹筒,打开塞子,将里面的酒喝了个精光。
众弟子看到他这个样子,把倒疑神疑鬼,不敢上前偷袭。一个歪嘴的弟子,对首的那个说道:“陈舵主,你看他见到咱们不躲不闪的,是不是有埋伏啊。”
陈舵主看了看四周,都是低矮的平房,上面并没有可以藏人之处,而且徐长江的身后,也是一条狭窄的巷道。
这巷的东西是一条宽阔的街道,来往行人,小贩云集,徐长江不可能让帮手扮成行人或者是小贩的模样,他没有那个钱。想到这里,他对这个歪嘴的弟子说道:“你们不必担心,现在这个姓徐的是丐帮的叛徒,没有人会与他站在一起。”
歪嘴的弟子一听,立刻招呼身边的众弟子说道:“丐帮弟子听着,徐长江不遵帮主号令,
竟然寻机释放本帮罪人杨长志,现在帮主有令,将徐长江捉回帮里,有擒获此人者,升为八袋弟子。”
帮众一哄而上,将徐长江围在当中。徐长江将竹筒向陈舵主的头上打去,陈舵主闪身一避,竹筒将那个歪嘴的弟子打晕了。
陈舵主怪眼乱转,他用手一指,对众弟子说道:“徐长江抗拒帮主,把他给我拿下。”
一时间风声四起,棒影乱舞,众弟子挥动棒子,向徐长江打去。徐长江身体向下一俯,
杨木棒就势来个一招“横扫千军”,众弟子的脚被扫了一下,把他们痛的龇牙咧嘴。
陈舵主大骂几声“饭桶”。脚踏梅花步,身似灵猫捕鼠,两只犀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徐长江。
徐长江扎稳马步,运气于丹田,十指弯曲,使出一套虎爪拳。他对陈舵主说道:“陈舵主,你使鹤拳,我用虎爪,咱们较量一下吧。”
陈舵主将气由胸,运至于腹,双腿势如车轮一般。徐长江哈哈一笑,对他说道:“你的腿抖动的这么快,是不是想逃走啊。”
陈舵主大怒,对徐长江说道:“废话少说,看拳。”只见陈舵主状如鹤喙的手,翻、勾、挑、打,两只手在徐长江的面前翻飞。徐江长的虎爪,掏、抓、擒、推,劲力透彻,双掌凌厉刚猛。二人拳来拳去,彼进我退,酣斗的难解难分。
徐长江的虎爪打去,陈舵主的鹤拳变幻招式,向他的腕部扼去。徐长江闪避一旁,陈舵主又以肘代手,向徐长江的肋骨撞去。这鹤拳最注重手上变幻之法,刚中有柔,攻中藏守,下盘又是讲求迅捷,是以使用鹤拳者,都是力求速战之人。
存义和玉凤远远地闪到一旁,他们看到这个姓徐的,出手虽然劲力凌厉,但是在招数上终于缺少变化,再加之鹤拳灵动,所以他已经渐渐的显现出败势。
玉凤对存义说道:“此人是杨帮主的手下,咱们若是不救,此番他恐怕难以脱身了。”
存义低头在玉凤的面前嘀咕了几句,二人迅速从巷子了纵跃出来,存义对玉凤说道:“临阵对敌,讲求一个变字,只知道使用蛮力,不懂用脑,必然会被敌人所乘。”
玉凤手舞捆龙鞭,在身后追赶存义,徐长江和陈舵主一惊,都不约而同将目光移到这两人身上。
他们看到这个紫衣少女的鞭子状如游龙,上下翻飞,这个少年闪躲腾挪,以迅疾的步伐冲到少女的面前,只在这一瞬间,徐长江的眼中显现喜悦之色。
存义和玉凤在街市佯斗了一番,消失在了人群之中。玉凤对存义说道:“存义哥,那个人能领会你的意思吗?”
存义摇着头说道:“武学需要悟性,不然纵是苦练,也是难有大的成就。”玉凤点了点头,
二人纵身跳到了一处高阁之下,小心的向下窥视着。
陈舵主对徐长江说道:“姓徐的,你识相点,赶快束手就擒,不然再斗下去,可别怪我出手狠辣。”
徐长江对陈舵主说道:“你少放狗屁,我岂能怕你,要斗就斗。”
陈舵主来个一招“白鹤舒翅”,轻灵灵地站在原地,对徐长江说道:“不识抬举的东西,看我用白鹤拳送你上西天。”
徐长江的脑子里闪念一下,他回想着存义刚才所说的话。那个少女的鞭子也是绵柔,脚下功夫迅速,而那个少年却丝毫不落下风,反而还能捕捉到战机,出手制敌。看来要想克敌制胜,亦要改变招式,而且还要比对手更快。
想到这里,徐长江吐纳运气,双掌平移,犹如鱼翔出水。陈舵主看了看徐长江,对他说道:“你这是什么怪招?”
徐长江呵呵一笑,对他说道:“我这招叫做擒鹤拳,是专门对付你的。”
陈舵主一听,冲着地上吐了口唾沫,他大骂道:“你得意的虎爪功都被我破了,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这个不入流的功夫,你想赢我?简直是做梦。”
他骂完之后,尖利的鹤拳向徐长江打去,徐长江的招术亦变得绵柔起来,他一边注视着陈舵主的拳路,一边以擒拿手专攻陈舵主胳膊的死穴。
陈舵主的腿上功夫快,徐长江比他更快,他的心中暗暗思量,这个莽夫怎么开了窍了?
这么快的时间,他就想到了克制我武功的方法?
临阵对敌,最忌讳三心二意,徐长江哪能错过这个有利的机会。他发掌在陈舵主的面门拍了一下,陈舵主惊慌之际,用手向上一挡。
徐长江这招是虚招,他的手直取中路,擒拿手抓住陈舵主的衣衫,将他使劲地推了出去。
陈舵主摔倒在果子摊前,小贩吓得惊慌失措。街上乱成一团,众弟子将受伤的陈舵主扶了回去。
徐长江哈哈大笑,他指着逃散的帮众说道:“回去告诉姓高的,我徐长江只奉杨帮主,
想让我屈服于他,简直是痴心妄想。”
存义和玉凤看到他打败了陈舵主,两人相视而笑。
二人飞身纵落下来,徐长江看到两人,他走上前来,向存义施了一礼,对他说道:“少侠天资聪敏,一语点醒梦中人,此番脱险,都是少年的帮助,请受我一拜。”
存义赶忙扶起他,他对徐长江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找个僻静的地方,再慢慢的详谈。”
徐长江告诉存义,城南二十里的之处,有一个山谷,名叫“竹幽谷”,我们到那里商谈,也可以躲避帮众的追击。
存义对玉凤说道:“凤儿,咱们随身携带的干粮还有吗?”
玉凤告诉存义,只剩下了四个馒头。存义点了点头,他对徐长江说道:“咱们现在到那里去,商量一下怎么去救杨帮主。看来今晚要在那里过夜了。”
徐长江一听存义的话,原来是帮助杨帮主的,他的心中更加的感激。
三人一路飞奔,来到了竹幽谷,存义让玉凤取了些清水,他和徐长江两人,去捡拾一些柔软的草,以便当做睡觉的草垫。
一阵忙碌之后,三人便悄然隐藏在此,这里平时只有猎户和打渔之人出没,存义静观四周,密切注意是否有人经过,这样不知不没觉中,已然到了日渐西沉的黄昏。
第七十九回:途中算计
陈舵主回到丐帮,向高帮主回禀,徐长江逃跑了。高帮主闻听此言,心中很是疑惑。他熟知徐长江为人粗枝大叶,此番陈舵主的鹤拳,居然没有克制徐长江,他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
经过再三的询问分析,陈舵主将目睹两名奇怪少年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向高帮主叙述了一番。高帮主听了,他开始搜寻自己脑海中的记忆碎片,他觉得自己与话中的两个人是见过的。
昔时的印象一遍一遍重演,他终于知道,这两人来过丐帮,并且与杨帮主交情深厚。
他对陈舵主说道:“这两个小崽子,都与那个姓杨的关系密切。你们的遭遇绝非偶然,这两人恐怕早就注意你了。”
陈舵主心中一怔,他告诉高帮主,既然他们冲着杨帮主而来,咱们应该派去帮众去将他们抓来。
高帮主冷笑数声,对陈舵主说道:“我还怕他们不来,这次咱们就来个守株待兔。”
陈舵主点了点头,高帮主让他将杨长志押到听雨林,当着帮众面,对他极以刀刑。陈舵主点头退了回去,着手去办理押解的事情。
存义和玉凤,正在向徐长江商议救出杨帮主的办法。一只信鸽,拍了拍翅膀,飞了进来。
徐长江取出纸条,展开一看,他急得坐立不安。
接着,徐长江纸条递给存义,他和玉凤看了一下纸条上的内容。徐长江对存义说道:“姓高的这个贼人,篡夺帮主之位还不算,现在还想置杨帮主于死地。我打算去救他。”
存义看了看纸条,略略思考一番,他告诉徐长江,这一定是个圈套,去了只会白白送死而已。那姓高的颇费周章,抓住了杨帮主,会轻轻松松的让他出现在听雨林吗?”
徐长江摩挲着拳头,来回踱着步,脸上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他告诉存义,这是与他要好的朋友贾青透露的消息,一定不会有假。
存义摇了摇头,他认为姓高的既然要对付杨帮主和你,就一定也会在你们的知交朋友身上,去做文章,贾青的消息也需要核实真伪。
徐长江看了一眼存义,连连撇嘴说道:“你这个人,非常不爽快,胆小怕事,杨帮主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朋友?”
玉凤见徐长江出言不逊,脸上现出不悦,她告诫徐长江,说话最好要客气一些。徐长江不以为然,他告诉玉凤,要动手尽管来吧,我可不怕。”
存义止住玉凤,告诉徐长江,他们并没有说不去营救杨帮主,只是凡事要多考虑考虑,计划周密一些,成功的机会也大一些。
徐长江拍了拍身上的土,对存义摆了摆手,他说道:“话不投机半句多,你这样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人,我可不喜欢。”
他说完之后,冲着存义和玉凤摆了摆手,转过身,大摇大摆的走了。
玉凤看着徐长江的背影,对存义说道:“存义哥,这个人太无礼了,他既然想去送死,就让他去好了。”
存义对她说道:“凤儿你这是气话,杨帮主的下落,还需要从徐长江那了解,所以咱们还得暗中保护他。”
徐长江扮作一个樵夫,背了一捆柴火,来到了一个名唤“青石匠艺”的小铺,他敲了敲门,不久,门应声而开。
里面走出一个身体圆阔,一脸络腮胡子的人。徐长江喊了一句:“兄弟。”贾青将他拉进屋闪,然后迅速的关上了大门。
二人走进屋里,徐长江急切地问:“兄弟,他们要在听雨林对付杨帮主,这个消息你可曾打听的真切?”
贾青拍着胸脯说道:“徐大哥,我贾青办事,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徐长江点了点头,他又接着说道:“兄弟,那你快对我说说,该怎么去救杨帮主?”
贾青对徐长江说道:“徐大哥,你稍安勿躁,等我为你沏杯茶,咱们在慢慢详谈。”
徐长江脸上又是笼罩着急切,贾青呵呵一笑,示意他坐下。
徐长江手拄在桌子上,嘴里不停地喷着粗气。贾青回过身,冲着徐长江瞟了一眼。
他看到徐长江背对着自己,便暗暗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撒了一点粉末,倒进了杯中。
他端着两杯茶水,走到徐长江的面前,笑着对他说道:“徐大哥,来来来,喝完这杯茶咱们再聊。”
徐长江接过茶杯,正待饮用,外面一人喊道:“茶水有毒。”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喊,吓了二人一跳。徐长江脸现愠怒,他对贾青说道:“你快说,这茶水是怎么回事?”
贾青一听,脸上挤出来一丝微笑,他对徐长江说道:“这茶馨芳四溢,大哥你快尝尝。”
徐长江瞪着眼睛,对贾青说道:“咱们俩个换换,我尝尝你这杯茶。”
他说完之后,伸手就去拿贾青的茶。贾青端起茶杯,冲着徐长江的脸泼去。
徐长江来个狮子甩头,避开这一股茶水。但是还有几滴茶水,溅到了他的手臂上。他感到手上,传来火灼一般的疼痛。
徐长江冷笑一声,对贾青说道:“你这见利忘义的狗贼,竟然设下圈套来陷害我。”
贾青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剑,他纵身一扑,向徐长江扎去。
徐长江抄起茶壶,砸向贾青。只听“哗啦”一声,茶壶撞到短剑之上,倾刻之间化成一阵烟尘。
贾青大骂道:“不识抬举的东西,这么好的龙井茶,全让你给糟蹋了。”
徐长江使个“八步赶蝉”,窜到贾青的面前。给他来了一记闷拳,贾青的眼睛黑了一边,脑袋立刻昏沉起来。
他在情急之下,从怀中将刚才的纸包拿了出来。徐长江一拳挥去,立时间烟雾弥漫,他轻咳数声之后,渐渐感到眼神迷离了。
贾青捂着眼睛,开门正要逃脱,存义从屋顶跳了下来,他对贾青说道:“你往哪里走?”
贾青强忍着头痛,迎到存义面前,使了一招“二郎担山”。双臂向存义的腋下顶去。
存义俯身一扫,使了一招“秋风扫叶”,把贾青扫了跟头。
存义正要下手擒他,从墙外翻进来几个黑影。他与贾青住了手,回望着黑夜中的这些不速之客。
一个人用沙哑的嗓音说道:“贾青,你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
贾青连连点头,对这人说道:“许长老,我身后的这个少年,武功很是了得。”
许长老嚷嚷道:“什么人敢与丐帮作对,待我去会会他。”
他踏着醉仙步,手持碗口粗的梨木棍,站在存义的面前。他把手一指,对存义说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敢搅合丐帮的事情。”
存义对他说道:“赶快告诉我,杨帮主被你们关在什么地方?”
许长老冷笑数声,对存义说道:“杨长志结交邪魔外道,杀死了吴长老,他早已经不是丐帮的帮主。”
这个时候,徐长江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他对存义说道:“小兄弟,我真后悔没听你的话。这个姓许的,也是高老贼的帮凶,少侠不可放过他。”
他说完之后,腿上一软,摔倒在地上。
许长老冲着徐长江吐了口唾沫,他大骂道:“背叛帮主的叛徒,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存义抽出丹心剑,对许长老说道:“我再问你一次,杨帮主被你们关在什么地方了?”许长老着长须,用一对恶鹰眼晴瞪视着他。他告诉存义,废话少说,既然是杨叛徒的帮手,也就是丐帮的敌人。
存义对许长老说道:“你我无须决斗生死,我若是败了,任凭你处置。”
许长老梨木棒向地上一拄,对存义说道:“好小子,人不大,口气倒不小。你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
存义亦不客气,丹心剑向上一挥,一道弧光划过。许长老的双手一合,梨木棍横在其间,摆出一招“立地拜寿”。他中气吐气,犹如卷风翻滚,让人感知到他浑厚的内力。
存义脚踏混元步,身似云中燕,丹心剑点点闪光化游龙,朔雪霜气直奔着许长老而去。
许长老的劲力浑猛,存义的剑招却是阴柔多变。白雪峰的授艺,虽然是速成,不过存义天资聪颖,领悟其剑招心法后,更可以举一反三。
许长老的梨木棒,舞动的犹如涡流一般,他的臂力惊人,梨木棒旋即翻飞起来。他将梨木棍向存义飞去。
这近距离的较量之中,倘若硬接梨木棍,势必难以招架。存义剑尖向地上一点,使了一招“紫燕穿云”,他跃到许长老的面前,许长老呵呵呵一笑,对他说道:“不知死活的小子,尝尝我的力撞金钟。”
梨木棍变涡流为蛟龙,向存义的胸口撞去。存义剑刃斜刺,点在许长老的梨木棍上。
他借势凌空,施展霜雪剑法,剑光幻化,绵绵蓄力。许长老的梨木棍横冲直撞,存义见空隙发力,一剑平削在许长老的肩上。
他痛的“啊”的一声,丢下梨木棍。捂着渗出鲜血的肩膀,怒视存义。
一旁的帮众齐舞杨木棍,将存义围在了当中。他们口中大喊,高帮主传令,徐长江一伙格杀勿论。一阵大喊之后,乱棒齐向存义打去。
第八十回:雨林之战
棒影炫动,劲舞生风,丐帮众弟子欲以打狗棒法,对存义施以围攻。
存义亦知这打狗棒法,是丐帮的精妙武学。其棒法刚猛凌厉,富于多化,而且攻守兼备。此阵法看似密不透风,无懈可击,只要寻找到薄弱之处,打狗棒阵就会土崩瓦解。
存义使了一招“乌龙绞柱”,以地滚之势,躲过了丐帮弟子的围攻。他不给丐帮弟子机会,待他们俯身之际,身体翻腾到其后面,以落雪摘花手,夺了几个帮众的棒子。
许长老眼见众弟子落败,只得收了残兵败将,再次逃了回去。徐长江来到存义面前,脸上带着羞惭的神情,存义微微一笑,告诉他不必放在心上,大家还要齐心协力,救出杨帮主。
许长老回到丐帮,高帮主见一舵主和一个长老连遭败迹,他的脸上郁结出一股愤怒之气。
他唤来一名帮众,让他持自己的书信去找徐长江,告诉他,如果想救杨长志,就来听雨林参加丐帮大会。
这名弟子寻到徐长江的落脚处,将书信交给了他。徐长江拆阅书信,又将它递给了存义。原来姓高的,也约上了他,以解决与丐帮之间的恩怨。
玉凤对存义说道:“存义哥,那个姓高的,让咱们赴听雨林之约,摆明就想借着地利的优势,引着咱们自投罗网。”
存义也是有这样的顾虑的,但是杨帮主要救,自己与丐帮的事,也是早晚需要解决的。所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送信弟子得到了确切的答复之后,回去向高帮主禀报了。
高帮主摩挲着手掌,连连叫了几声好。他将那个歪嘴的帮众唤到身旁,对他说道:“我已经在信中,讲明了赴约的时间,现在你就赶快到那里设下埋伏,要让徐长江他们三个,此行有去无回。”
歪嘴弟子领命而去,他在受刑柱的周边挖好了陷坑,并将金龙网藏在枝深叶茂之处。并且林中还有数十名帮众埋伏其上,他认为这个陷阱设计的天衣无缝。
徐长江告诉存义,姓高的为人卑鄙无耻,要小心他使诈。存义点了点头,对玉凤和徐长江说道:“咱们早点休息,明天提前赶到听雨林。”
一夜无话,天空初现一缕光,存义三人向听雨林出发了。埋伏的帮众,看到存义三人出现,悄悄扯起了金龙网。然而林间骤然飞腾起的鸟雀,引起了存义的警觉。
他悄悄地告诉徐长江和玉凤,林中有埋伏。徐长江问存义应该怎么办,存义告诉徐长江,可假意装作探查情况的样子,离开听雨林,然后躲到暗处监视这里的情况。
徐长江点了点头,存义接着嚷嚷道:“这里已经仔细看过了,没有埋伏,待会儿到了赴约的时间再来。”
三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隐藏的帮众大气也不敢出。存义他们攀上树冠,窥探着林中的动静。时而枝梢间传来轻微的响动,存义和玉凤三人,便暗暗记下位置。
接着存义对玉凤说道:“凤儿,咱们分头收拾隐藏的帮众,徐大哥负责围堵,切记不可伤了帮众,只要将他们擒住就好。”
计议已定,存义和玉凤分头行动,将帮众绑了起来,高帮主的埋伏落了空。
待到晨曦初照,高帮主带领诸长老,及一干弟子到了听雨林。存义见到受刑柱上绑着一人,从其相貌身形来看,却是杨帮主,不过因为受到刑讯的折磨,他的脸上满是伤痕,精神亦显颓靡。
高帮主看到存义三人,站到陷阱后面十几步的地方,他指着徐长江骂道:“你这丐帮的叛徒,与杨长志一起,害死了吴长老和陈长老,今天我要将你碎尸万段,以慰二位长老的在天之灵。”
徐长江冲了高帮主吐了口唾沫,他亦指着高帮主大骂,他说道:“呸,你这个奸贼,暗通无极门的逍遥老贼,勾结锦衣卫陷害杨帮主,你才是丐帮的败类。”
他这一骂,陈舵主踏步上前,他气沉丹田,脚扎三点五梅步,吞身逐臂,轻舒鹤羽。以金钩双手迎战徐长江。
徐长江撇嘴说道:“姓陈的,你的白鹤拳,前番已被我打败。现在你还用此拳,这次我要折了你的双翅。”
陈舵主大怒,对着徐长江大骂:“徐长江,你少放狗屁,你有几斤几两,难道我还不清楚吗?上次你得到了身边这毛小子的暗示,才侥幸得胜,今天你休想胜我。”
徐长江对陈舵主说道:“今天我是为了杨帮主而来,若是我胜了你,你能做得了姓高的主,叫他放人吗?”
陈舵主对徐长江说道:“我与你决斗,是为了捉住你这个丐帮的叛徒,输赢都是咱们之间的事情,与高帮主毫无关系。”
徐长江一听,脑袋立刻摇的像波浪鼓一样,他对陈舵主说道:“你给我滚到一边去,竟然你做不了高老贼的主,跑到前面充什么大瓣蒜?我要打就和高老贼打,打死了他,不但能救了杨帮主,更可以消了我的心头之恨。”
高帮主站了起来,对徐长江说道:“叛徒,你既然指名道姓,让本帮主出战,那我就遂了你的心愿。”
徐长江见高帮主站起身来,笑嘻嘻地对他说道:“高老贼你是知道的,我徐长江放屁,就如同你说话一样,全都是臭不可挡的。所以没人听你的话,我也不会与你动手,因为我也打不过你。我骂骂你,过过嘴瘾。”
高帮主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对徐长江说道:“你个胆小鬼,既然不敢与老夫动手,还不赶快跪在地上,等着受缚谢罪?”
徐长江对高帮主说道:“你的话太臭了,我打不过你,难道我的兄弟还怕你不成?他是要与你动武的。”
徐长江说完之后,闪到了存义的身后,他小声说道:“兄弟,今天的阵势,还需要你来压场,高老贼被我气得心浮气躁,你只要能缠住他,我就和凤姑娘去救人。”
存义点了点头,高帮主探着脑袋张望,他对徐长江说道:“你嘀咕个什么,要动手就快点。”
徐长江回了他一句:“高老贼,我兄弟一出手,就能把你拍成粉末,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高帮主的脸扭到一起,咬着牙对徐长江说道:“小子,早晚我要撕烂你这张嘴。”
存义站了出来,高帮主对他说道:“你这毛头小子,三番五次的与丐帮作对,此次听雨林丐帮大会,老夫定要你有去无回。”
存义呵呵一笑,对高帮主说道:“我已经从徐舵主那里,了解到你的为人,如果高帮主敢向前走上十几步,那自然就是我输了。”
高帮主心中一忖:“我堂堂一帮之主,若是被这小子言语吓到,以后还能如何统领丐帮?”
想到这,高帮主虽然深知前面是陷阱,也走上前来。只见他脚踩陷空,“轰”的一声响动过后,他的身体极速下坠,不过他立刻双脚一勾,使了“困龙出渊”的轻功。身体向上一窜,离开了陷阱。
高帮主的成功脱身反倒成全了他的威名,帮众们齐声喝彩起来。存义知道,若是自己跌入这陷阱,守候在上面的丐帮弟子,一定会用金龙网,将陷阱出口封死。此次虽然除掉了埋伏的帮众,却在无形之中,帮了这姓高的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高帮主也从存义的话中,听出了弦外之音。埋伏的帮众,一定是在他的手上。所以他对存义说道:“没想到你年纪轻轻,行事如此卑鄙,竟然用设陷阱,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我。”
存义反驳,当着丐帮众弟子的面,告诉他们,是高帮主指使弟子,事先在这里挖下陷阱的。不过没有人相信存义的话,刚才的高帮主俨然以一个英勇无畏的形象,在他们的心中树起了光辉。
徐长江嘿嘿冷笑道:“姓高的,你得意个什么劲?你要是真有本事,就过来与我兄弟单打独斗。若是不敢,你干脆退位让贤吧。”
高长老瞪了他一眼,对徐长江说道:“你们又想使什么阴谋诡计,来暗算老夫?”
徐长江被他抢白的哑口无言,存义对他说道:“刚才失算,让他占了先机,此番应该在气势上震住他,徐大哥你退到一边。”
徐长江点了点头,存义双脚连环交替,踏着两仪阳步,站到了高帮主对面丈步之外。
高帮主脚踩四象,身如盘松,两只深邃的眼睛,透射出两道寒光。
高帮主运气丹田,双腿腾空而起,半空中双掌运足真气,向存义拍来。存义亦是凝聚真气,双臂交叠,推射出一股气流。
两股真气撞击到一起,强大的气流震得四周烟尘骤起、树倒枝折。高帮主心中暗暗思忖:“这小子好深厚的内功,竟然敢接我的飞龙在天。”
徐长江在一旁嘿嘿冷笑,玉凤很是奇怪,忙问他笑什么?
徐长江对高帮主说道:“飞龙在天,利见于人。你是无耻小人,这招在你的手上,发挥不了威力。”
高帮主回骂了他一句:“闭上你的臭嘴。”
徐长江哈哈大笑,他告诉高帮主,再斗下去,我的兄弟一定会将你拍死。
高帮主又要全力对付存义,又要与徐长江斗嘴,他真是心神俱疲。
第八十一回:计中有计
高帮主恶眼圆睁,心底的怒火被徐长江彻底的激怒。他用尽全力,朝着存义打出了一招“亢龙有悔”,存义也不示弱,他的身体连续翻腾,双臂在空中平展,犹如一只翔动的繇鹰。接着他双掌齐推,使出了一招“无极烈焰”。灼热般的内劲与高帮主的真气撞击到一起。
帮众看的目瞪口呆,存义深厚的内功他们闻所未闻,因此他们在旁边议论纷纷,这个奇怪的少年背负上乘武功,他这是从哪里学的?
徐长江看到高帮主用了绝招,又是与存义难分伯仲,他又开始嚷嚷起来,不停地奚落着高帮主。
高帮主气得怪眼乱翻,丐帮绝学在他的手中丢了脸,叫他如何不恼?他打算用百花擒拿手,来对付存义。
他踏着落雪三分步,双手宛若双钩,步下生风,脚踩紫电,以迅捷之势向存义扑来。一旁的帮众看的眼花缭乱,他们只看到高帮主身形扭动,拳法虚无缥缈,实中有虚,虚中有实。
徐长江揉了揉眼睛,对高帮主说道:“你怎么这样没羞没臊,这是丐帮的武功吗?你快说说,拜哪个门派学到的?”
高帮主听了又是心烦意乱,他的步伐稍停一下,存义的落雪擒拿手跟了上来,他的右手照着高帮主的肩上一搭,高帮主一个反扭,来抓存义的手。存义的左手向他的肋骨一戳,高帮主感到有如万蚊啮咬一般的疼痛。他向后退却了两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徐长江看他眉头紧皱,知道他落了败,不停地拍手大笑。他对高帮主说道:“姓高的,身为大丈夫要言而有信,现在你输了,赶快把杨帮主给放了。”
高帮主撇了他一眼,用带着恼恨的眼神,扫视了存义和徐长江。他对帮众们说道:“咱们走,这笔帐以后再找他们算。”
存义却不答应,他对高帮主说道:“且慢,你怎么想轻轻松松的离开?”
高帮主回望存义一眼,对他说道:“你待怎样?”
存义告诉高帮主,现在杨帮主既然获救,就该当着帮众的面,二人进行对质,以便澄清两位长老被杀的真相。
高长老冷笑数声,对存义说道:“年轻人,莫胜了一次,就得意忘形。况且今番较量,也是因为那个多嘴乌鸦帮了你,所以你胜的并不光彩。”
一边的帮众对存义说道:“你以为可以用武功,就能欺凌我们丐帮吗?如果你以武胁迫,今天丐帮就和你玉石俱焚。”
玉凤对存义说道:“存义哥,这是丐帮自己的事情,还是等杨聚主恢复了功力,由他去解决这一段恩怨吧。”
高帮主暗暗窃喜,这次徐长江在一旁搅和,让他安然脱了身。
徐长江来到受刑柱前,用刀割了杨帮主手臂的绳子,他解了杨帮主的穴道。按着他弓身一拜,对杨帮主说道:“杨帮主,属下来救你脱险。”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影在徐长江头上一抓,徐长江的头顶渗出了道道血痕。杨长志扶着他,口中大叫着:“徐舵主。”
徐长江微微一笑,闭上眼睛,气绝身亡。高帮主哈哈大笑,带着帮众趁此机会逃走了。
存义飞身跃起,与白衣人对击一掌,白衣人露出血红的牙齿,纵身一跳,消失在了听雨林中。
存义对杨帮主说道:“杨前辈,徐大哥的仇,我们一定要为他报。”
杨帮主擦拭泪痕,对存义说道:“杨少侠,凤姑娘,多谢你们为杨某的事情奔波操劳,我一定要亲手杀了千面老怪。”
存义大惊,忙向杨帮主询问,刚才那个白衣人可否就是三十年前,为祸武林的千面老怪?
杨帮主点了点头,他告诉存义,后来高长老借口与他商量事情,引千面老怪在背后偷袭了他,然后他们仿照自己的笔迹,写了一封给田尔耕的密信。
存义听了杨帮主的讲述,他认为一是高长老事先做了准备,他早就投效了朝廷,这次先夺了帮主的位置,再伺机分散和瓦解丐帮。
杨帮主点了点头,他告诉存义,人算不如天算,姓高的想以名正言顺的方式杀了他,却不曾想到,少侠得知了消息,在听雨林救了杨某。
存义走到徐长江的尸身旁,恭敬地鞠了一躬,他对杨帮主说道:“这次若不是徐大哥相助,若想取胜高长老,恐怕是难如登天。所以杨前辈能得救,徐大哥真是功不可没。”
杨帮主拍了拍存义的肩膀,对他说道:“少侠不必难过,徐舵主能结识你这样的朋友,也足以含笑九泉了。”
玉凤插言道:“杨前辈,现在咱们将徐大哥好好安葬吧。”
安葬了徐长江,存义就要和杨帮主就要去找高帮主和千面老怪。杨帮主告诉存义,千面老怪现在练成了第十重的血影魔爪,咱们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何况还有高长老为虎作伥,
冒然找他们,根本就是毫无胜算。存义听了杨帮主的话,不免神情沮丧起来,杨帮主告诉存义,只有忘魂谷的纯阳洞主,才能打败千面老怪。
存义没想到,短短数月之间,千面老怪又成了气候,今番欲求别人克制于他,又要颇费许多周折了。
再说李全发一心扑在翠云的身上,朱公子时常送些美酒,李全发神情飘然,有些忘乎所以了。
翠云的嗓子清丽婉转,令李全发听的如痴如醉。但是从这天籁之音中,李全发隐隐感到,有些缺憾之感。翠云告诉李全发,她自小害了一场病,好了之后,时时感到胸闷。
李全发十分关切,询问翠云,可曾访寻名医诊治?
翠云摇着头,她告诉李全发,自己的病非药石可救,须得学会一种气功,方可保住性命。
她说着说着,俏脸滚落两行清泪,脸上现出神伤之情。
李全发柔声说道:“翠云不必烦恼,我略懂一些延年养生的气功,明日我传授你一些心法口诀。”
翠云眉头一皱,告诉李全发,她对武学一窍不通,纵是学到了心法,也是无济于事。
李全发呵呵一笑,他告诉翠云,自己会手把手的教她。
翠云柔媚一笑,李全发魂飞天外,自认为得到了佳人芳心。李全发白天与朱公子演练兵马,夜晚就将自己的气球神功传授翠云。李全发只作口述,并不写上一个字,不过翠云聪颖,李全发所授口诀,她了然记于心中,并挤出时间,将它默写了下来。
朱公子得了口诀,寻思找个机会,将李全发除掉。这时魏忠贤差人奉上书信,告诉他,自己正为福建海防粮草之事而发愁。魏贼在信中隐隐透露,倭寇已遣人暗中讲和,并送上大批的金银,只求打开一条缺口,令他们可以脱身。
朱公子看了看这封信,便将李全发找来,他告诉李全发,现在又来了一个可以晋升的好机会。
李全发心中大喜,朱公子让他去漳州押运粮草,事成之后,不但可以升官,还可以娶到翠云。
一听有这样的好事,李全发乐的心花怒放。朱公子告诉他,明天乘坐海船起程。李全发点了点头,朱公子将书信交给了他,让他去兵马司找指挥使丁大人。
李全发收了书信,向朱公子拜辞而去。第二日李全发与翠云惜,登上海船,直奔福建而去。
朱公子望着扬帆的海船,脸上现出一丝冷笑。翠云告诉朱公子,这次一石二鸟,又立于一件大功。
朱公子将翠云轻揽入怀,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他对翠云说道:“哈哈哈,此次事成,你是功不可没。”
翠云告诉朱公子,自己要的只是他的心。朱公子握着翠云的手,告诉她迎娶之事,待到军务不忙时,选一个良辰吉日。
听了朱公子的话,翠云心中又是一片怅然,这些话不过是镜花水月一般,只是自己还痴痴地做着美梦。
李全发一路颠簸,来到了漳州。他将书信呈给丁鹏,丁鹏接过信来一看,拍案大喝一声:“来人,把这个叛贼给我拿下。”
登时之间,军士将李全发团团围住,他脸现惊愕神情,忙问丁鹏这究竟是怎么了?
丁鹏怒斥李全发,他押解粮草迟来一天,贻误军机就是死罪,现在又多了一条暗结倭寇,又是一条死罪。
李全发连连声辩,丁鹏将信展开,对他说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封信明明白白,让你给倭寇大开方便之门,你还敢狡言抵赖?”
说完之后,丁鹏身如雪舞,拳似乱花,一拳打在李全发的肩上。
李全发急向后退,夺过军士手中的刀,在堂内挥刀猛砍,直杀得血肉翻飞,神鬼惊泣。丁鹏大怒,翻身以透骨穿心拳,迎战李全发。
李全发受了伤,丁鹏的拳势又猛如恶狼,他跳到一名军士的身后,用劲将他向丁鹏掷了过去。
丁鹏正在闪躲之际,李全发趁着天色昏暗之际,翻墙逃出了兵马司。
一时间城中火光冲天,军士们骑乘快马,沿街搜寻。
李全发屈身趴俯在屋顶,心中的怒火升腾起来。
第八十二回:老君庙中
夜幕之下的老君庙,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坐在供桌下面,一边喝酒,一边吃着鸡腿。
他的鼻腔哼着半醺半醉的歌,显然今天的乞讨,令他喜出望外。
蓦地里,一个满脸血痕的人闯了进来,这个老者吓得面色如土。他还没有确知这是怎么回事?那个人一下跌倒在门口,然后人事不省了。
老者仗着胆子,凑到这个人的身边,用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发觉他呼吸均匀,气鼻有力。他点了点头,用酒朝着他的脸喷去。
这个人悠悠醒转,看到身边坐着一个苍髯老者,他腾地坐了起来,瞪着牛眼喝问:“你这老头是什么人?”
老者瞟了一他一眼,对他说道:“你这个后生真没有礼貌,我好心救了你,你却对我大喊大叫。”
这个人脸上一红,对老者说道:“老人家不要怪罪,我叫李全发,因为躲避仇家追杀,一路逃难到此,今见老丈在此,我心中惊慌,故而语气失礼了。”
老人着银须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不会怪罪你的,不知你的仇家是什么人?”
二人正在变谈,远远“笃笃”马蹄声传来,李全发犹如惊弓之鸟,讷讷地坐在原地。
老者将他唤起,把他藏到老君像的一个洞里,又用干草将洞口严严封死。接着老者替到地上,又开始悠闲的喝起了酒。
马蹄声骤至,外面冲进来十数名带刀侍卫,他们用凶神恶煞的眼睛,向四周扫视了一遍,只有一个老者躺在地上。
一个侍卫走上前去,照着老者的腰踢了一脚。老者揉了揉眼睛,缓缓站起身来,冲着侍卫一笑。他慢吞吞地说道:“军爷,您有什么事?”
侍卫揪住老者的衣领,对他说道:“老东西,看没看到一个满脸是血的男子进来?”
老者笑嘻嘻地说道:“军爷,这里只有我一人,并没有其他人进来。”
侍卫把老者推到了一边,将他睡觉的草堆掀开,什么都没有。他又指挥众军,围着老君庙乱搜一通,依旧是一无所获。
他十分气恼,骂了一句:“那个混蛋,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丁大人抓不到人,又要发雷霆之怒了。”
众军聚集之后,侍卫又踢了老者一脚,以泄心中的郁愤之气。接着众军骑着快马退去,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老者走到门旁,向望张望了一番,他看到官兵们走远了,将柴草打开,让李全发出来了。
李全发向老者称谢,老者捂着腰,强笑了笑。李全发询问老者,可是受了伤?
老者苦笑着告诉李全发,刚才那头驴给踢了几脚。
李全发从怀中掏出一瓶跌打酒,老者连连摆了摆手。二人又坐下闲谈起来。从老人的口中得知,他叫张胜义,是这的樵夫。
李全发告诉老者,是湖北鄂州人氏。老者点了点头,又询问他千里迢迢来到漳州,怎么惹上了官军?
李全发不敢以直言相告,扯着谎告诉张老汉,自己是来投奔表兄刘大牛的,不曾想他的田产被官军抄没,我和他们理论,官军认为我扰乱他们办差,就要动手抓我。
张老汉“哦”了一声,他又问李全发,他的表兄在哪个村?自己对这也很熟悉,怎么不知道刘大牛这个人呢?
李全发额头渗出一滴汗珠,他心中暗骂:“老不死的东西,怎么如此刨根问底的?”
他支支吾吾地答道:“我这表兄,也是刚来不长时间,所以您不认识他。”
张老汉也不在问,李全发倒抽了一口凉气。老汉问他腹中饥饿吗?李全发点了点头,
老汉起身出去了,没过多久,他的怀中捧着一些带着污泥草叶的东西回来了。
李全发看了看这些东西,询问老汉,这东西怎么吃?
老者咧嘴一笑,让李全发稍等。他收拢了一些干柴,点燃了柴火,将红薯放到了柴火堆,不久阵阵香气飘来,李全发腹中咕咕直叫。
老者用树枝将红薯扒了出来,对李全发说道:“把它的皮剥下,就可以吃了。”
李全发也不顾烫,用手捧起红薯吃了起来。
饱食了一顿之后,李全发顿觉困倦,躺在地上酣睡了起来。
在小连村,一个村民倒毙在进山的道旁。他的胸前**了五个深深的指洞,里长和村民们痛哭不已,他们抬着柱子的尸体,到衙门喊冤去了。
县令命仵作验了尸身之后,仵作告诉他,这个村民的血被吸干了。他的肋骨被劲透的指力弄断。
自从县令贾仁死了以后,又来了一个叫做贾义的县令,他也是个贪得无厌,胆小如鼠的人。今番上任不久,就遇到了如此棘手的案子,他吓得不知所措。不过他的脸皮极厚,又善于巧言令色。
他把手一挥,告诉村民,这人被喝干了血,胸前又**出五个洞。一定是练就邪恶武功的人,临时起意,将这个村民杀了,这样的恶人,不可能长时间呆在一个地方。
村民们对贾义的话并不买帐,他们央求县令为死去的村民伸冤。贾义把惊堂木一拍,对村民们说道:“这人海茫茫的,你们让本县到哪里查缉凶手?待我派人查访一下吧。”
说完之后,他就甩手扬长而去。村民们正要与县令理论,衙役们却将他们哄了出来。恰在此时,存义和玉凤从这里经过,听到了村民们的诉说之后,二人联想起湖州的事情,他们认为这一定又是作恶多端的千面老怪,欠下的一笔血债。
忘魂谷遥不可及,眼见村民无辜被杀,存义和玉凤岂能坐视不理?他们化作成村民的样子,向里长了解在册村民的生辰之后,存义依样画葫芦,代替村民守在他的家中。
七日后的一个深夜,天空阴沉无光,呼啸的风尽情的嘶吼着。存义坐在炕上,提气凝神,掌上暗聚内力。
残破的窗户摇晃了两下,一个黑影破窗而入,以凌厉的爪手向存义扑了过来。存义以落雪擒拿手,抓捏千面老怪的腕部。
千面老怪手骨一缩,从存义的手中挣脱,接着他向前一步,惨白透光的手掌拍了过来。存义双掌迎去,使了一招“无极焰海”。二人掌掌相对,存义的身体摇晃了几下,连连退后了几步。
千面老怪接招之后,他对存义说道:“又是你这个毛小子,这次差点着了你的道,这次你又故技重施,老朽绝不会再上你的当。”
说完之后,千面老怪脚分两仪,手擘天罡,血影魔爪向存义双肩抓去。存义左闪右躲,千面老怪拳速加快,他一拳打在存义的肩上。
存义的嘴角渗出了血,玉凤从檐上飞下,舞动飞凤剑“唰唰唰”,上砍下劈,朝着千面老怪的脑袋和胸口砍去。
千面老怪“啊”的一声,对玉凤骂道:“臭丫头,上次也有你一个,老夫岂能饶你?”
他气沉丹田,开始施展狠辣之招。存义担心玉凤抵挡不住,他冲着丹心剑吐了口血。丹心剑发出如血的红光,白雪峰的落雪剑法飘忽多变,阴柔的剑招中,藏着绵绵的续劲。千面老怪要拆解存义的剑招,需要颇费一番周折。身后的玉凤,又是毫不留情。
千面老怪两面受攻,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弹丸,冲着玉凤打了过去。弹丸在夜中发出一道白光,存义用丹心剑将弹丸打到了一旁,千面老怪破窗逃跑了。
村民们听到了打斗之声,举着火把和铁锹,铁铲赶了过来。他们询问存义,这个杀人凶手哪去了?
存义告诉村民们,在他和凤儿的围攻之下,千面老怪已经逃跑了。
村民们听说恶人逃走,嘴里不停地叹息。存义告诉村民们,自己和凤儿,一定会捉住千面老怪,用他的血祭奠无辜的百姓。
村民们在向他表达谢意时,存义眼前一黑,摔倒在地上。玉凤和村民们将他扶到炕上。
玉凤唤了唤存义,他毫无知觉,玉凤急得哭泣起来。
村民李大年对玉凤说道:“姑娘不要悲伤,少侠是为我们受伤的,这份恩情我们铭记于心。我这就到济仁堂,找阎罗敌孙济仁。”
玉凤向李大年道谢,李大年趁夜急行,将孙神医请了过来。孙神医诊脉过后,用银针将存义体内的阴毒驱了出来。又用火焰草煎汤,助其恢复体内的阳气。
一番诊治过后,孙神医告诉玉凤,只需给他服用些理气培元的草药,他就可以完全康复了。
玉凤听了非常高兴,送走了孙神医之后。她给存义服用了人参雪蛤丸,让他在炕上静养。村民们告诉玉凤,如果需要他们帮忙,可以尽管开口。
村民们走了之后,玉凤悉心照顾存义。而在漳州的李全发,却在心中时刻想着报仇。
第八十三回:寻机报仇
李全发辞别老者,乔装改扮在一个渔夫的模样,在湾谭钓了几尾鲜鱼送到了松鹤居。
这是漳州最大的酒楼,丁鹏常带着侍卫们到这里来吃酒。
李全发拎着鱼往里闯,小二拦住了他,对他说道:“干什么的?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闯。”
李全发笑着告诉小二,自己是渔民,想将鲜鱼美给酒楼。
小二斜着眼睛看着他,撇嘴说道:“听你的口音,也不是漳州的口音,看你的样貌鬼鬼祟祟的,我一看你就不像什么好人。”
李全发走上前来,悄悄塞给小二一块碎银,并告诉他:“小哥,我打算为您这长期提供鲜鱼,只要小二哥能帮忙,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而且我的鱼,都比外面的还便宜。”
小二有利可图,在掌柜面前说道:“掌柜,这是我一个远房亲戚,靠打渔为生。他卖的鱼照别人便宜,随便给他几文就可以了。”
掌柜点了点头,他告诉小二,让你的亲戚直接将活鱼送到厨房去,让他乱闯,乱说话。
小二转身而去,带着李全发进了厨房,他让李全发将鱼放下,给他十文钱让他离开了。
就这样一来二去的,李全发与小二混熟了,他还是依照前约,暗中给小二使银子。这次李全发打了两尾大鱼,来到了酒楼。小二告诉他说:“你靠打鱼也赚不了多少钱,能不能在这里帮些忙,活虽然脏些,但是可以额外赚些。”
李全发再三称谢,小二笑嘻嘻地说道:“你可忘了我的好处。”李全发点了点头,又给了小二些碎银。
小二向李全发透露一个消息,明天丁将军要来这里吃酒,你到厨房多干点活,掌柜不会亏待你的。
李全发第二天一早,就到酒楼去忙活,厨房里摆满了食材。小二告诉李全发,这些菜都是为了招待丁将军而准备的。
接着他对李全发说:“你听厨子的话,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李全发点了点头,小二出去了。
李全发忙来忙去,趁着厨子不注意,李全发将白草霜放到了菜中。直到忙至中午,各式菜肴均已备齐。
丁鹏很守时,正午时分,他迈着方步踱进饭店,身后跟了十几名侍卫和一位歌伶。二楼靠窗临海的一个雅间,是专门为他准备的。平时即使丁鹏不来,掌柜也不敢用它招待别的客人,每天都要擦拭一遍,保持桌案的干净。
丁鹏居中而坐,侍卫分立两旁,珍馐菜肴开始摆上桌来。丁鹏自斟自饮,歌伶弹拨琵琶以助酒兴。
她的歌喉清丽婉转,胜如黄莺啼唱。丁鹏听到精妙之处,闭着眼睛,手指在桌面有节奏地敲打着。
酒过三巡,丁鹏的脸上渐显微醺之意。他夹了一片百花酿鸭掌,放入口中咀嚼起来。李全发此时亦提起鱼篓,准备从侧门离开酒楼。临行之际,他看了一眼丁鹏,嘴上抹出了一丝冷笑。
百草霜的药性发作,丁鹏感到肚子里翻绞一般的疼痛。众军士有的快来相扶,有的去找掌柜。一时间,酒楼又开始闹了起来。
掌柜被侍卫拎了过来,吓得浑身颤抖不已。侍卫瞪着眼睛询问,这些菜都是谁做的?掌柜唤来了厨子,侍卫走到他的面前,拔刀抹在厨子脖子上。
厨子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样,他惊慌失措地告诉侍卫,自己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谋害丁将军。
侍卫咬牙切齿地说道:“闭上你的臭嘴。”接着他又转过身去,让掌柜把厨房里所有的人都叫过来,他要仔细的盘问一番。
帮厨的、倒垃圾的、都被唤到了面前,侍卫用刀尖在掌柜的面前晃了两晃,他说道:“厨房就是这些人吗?”
掌柜向众人扫去,怎么瞧都觉得有些不对劲,终于他想了起来告诉侍卫,这两天还有一个渔夫,也在这里帮忙来着。
“渔夫?”侍卫嘴里念叨一声,刚才似乎一个身影闪现在他的眼中。他回身一望,李全发正是渔夫的打扮。
他顺手一指,对侍卫们说道:“给我抓住这个渔夫。”众侍卫赶步上前,封住了李全发的去路。李全发扔出鱼篓,扣住一个侍卫的脑袋,他反手一拧,扭断了他的脖子。
这个指挥的侍卫横刀向李全发的下盘攻来,李全发来了个“铁背跨桥”,身体向后一翻,上了桌案之上。
他的脚尖向前一点,一个酒壶向侍卫的脸上飞来。侍卫倒退两步,挥刀将酒壶砍了个粉碎。飞溅的酒水洒了侍卫一身。
他气得哇哇乱叫,佩刀一扬,喝令众人围了上去。李全发从筒中抽出一把筷子,“嗖嗖嗖”筷子向侍卫们飞去。迎到前面的几个,额头上都被筷子扎透。他们发出痛苦的哀叫之后,死在了酒楼里。
掌柜、小二、和广大酒客们,他们身体紧挨着,躲在一个角落里,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李全发看到丁鹏趴伏在桌子上,眉头紧锁着。他连翻两个跟头,身体鱼跃而起。使了一招“恶鹰扑食”双拳向丁鹏的背部掼去。
这一招力沉千钧,来势凶猛。丁鹏“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李全发就势又在他的背上踹了一脚,将他踢了出去。
侍卫将丁鹏扶住,李全发趁着这个空当,纵身跳上屋顶逃跑了。侍卫大怒,掌柜被锁押到大牢里,松鹤居查封。小二贪图小利,致使歹人有机可乘,丁大人因此丧命。侍卫挥刀,也将小二砍死。
随即侍卫持卫,来到衙门,命县令派出捕快协助缉查。城里城外张贴了渔夫的画影图形,侍卫紧闭城门,在各处进行搜寻。
李全发杀了丁鹏,总算是略消心头怒气。现在侍卫们把守住城头,自己现在逃不出城去,他却并不着急。反正城头那张画像,俨然是个渔人的打扮。
为了不引起侍卫的怀疑,李全发剃光了胡须,又来到一家铁匠铺来帮忙。他告诉诉铁匠,自己是逃荒在此地,有的是力气,只要给他每顿给他三个热馒头就行。
铁匠让李全发抡动铁锤,李全发连敲了数十下铁砧。他轻轻松松的将铁锤放回原处,脸不改色,气也不喘。
铁匠“嗯”了一声,对李全发说道:“不错不错,确实是个当铁匠的材料,你就在这里好好干吧。”
李全发点了点头,开始帮着铁匠打打下手。夜晚他也不挑剔睡觉的地方,在铁料房堆上一些干草,就可以畅然入梦了。
第二天下午,铁匠告诉李全发,要将一副四十斤重的大铁锁,送到兵马司去。李全发虽心下一怔,脸上却丝毫未显露胆怯。
他将铁锁和铁链搬到小车上,铁匠跟着他向兵马司走去。一边走,铁匠一边告诉李全发,到了兵马司不要乱讲话,只把东西交给司库官即可。
李全发肩扛铁链,手捧铁锁,跟着铁匠走进去。二人迎面看到一个身材高大之人,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两名侍卫。
铁匠只顾对李全发说话,差点撞到身后的这个人。侍卫拔出绣春刀,恶狠狠地说道:“大胆,竟敢挡住指挥使田大人的路,我看你是想找死。”
铁匠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他告诉锦衣卫,自己并非诚心冒犯虎威。
田吉把手一扬,侍卫们将刀抽回,他们说道:“还不快滚出去。”
铁匠和李全发退了出来,站在兵马司的门口。田吉斜眼看了李全发一眼,跟着两个锦衣卫离开了。
铁匠擦拭额头的冷汗,带着李全发到了司库房。交割了铁链和铁锁之后,他们正待转身离开,身后的一声大喝,又令他惊恐万状。
存义在玉凤的照顾下,身上的伤已经无碍。看到玉凤俏颜憔悴,存义将她搂入怀中,心中充满无限爱怜。
玉凤看到存义伤势痊愈,她转悲为喜。存义对玉凤说道:“凤儿,千面老怪为人阴险狡诈,现在他的武功又提升了,江湖又要从此多事了。”
玉凤柔声对存义说道:“杨前辈不是告诉咱们,去忘魂谷吗?”
存义点了点头,二人因不识路径,杨帮主又要解决丐帮事务暂时离开。存义只得拜访鸿信门,
王德善见故友来访,摆下宴席为存义接风。
存义抱拳施礼,对王德善说道:“王前辈,小侄此番前来,有要事和您商量。”
王德善将酒一饮而尽,对存义说道:“贤侄,你有什么话就讲出来,我能力所能及,一定会帮你的。”
存义告诉王德善,自己要去忘魂谷。王德善一听“忘魂谷”,脸色变的难看起来。他连饮了两杯酒,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
存义和玉凤望着他,不知道他为何发愁?
王德善告诉存义,忘魂谷险恶异常,不是轻易涉足的地方。如果他想活命,趁早打消去忘魂谷的念头。
存义告诉王德善,就是刀山火海,他也要去闯一闯。现在千面老怪重出江湖,残害无辜百姓,又对丐帮虎视眈眈,他一定要见到纯阳洞主,请他下山除魔。
王德善叹了口气,他告诉存义,你能否活着见到纯阳洞主还是个问题,说这些都为时尚早。
存义态度坚决,他告诉王德善,一定要去忘魂谷,为江湖除害。
王德善将入谷路径告诉存义,存义和玉凤拜辞而去。
二人此行,想必又是险滩恶途,充满危机。
第八十四回:一路惊魂
存义和玉凤按照王德善的指点,踏上了去忘魂谷的路。
这一日来到一个河滩之前。存义朝河中望去,浑黑的河水泛着白沫,不断涌向滩头的水流,透出一股死亡的气息。
玉凤对存义说道:“存义哥,这河水如此险恶湍急,咱们怎么渡过去呢?”
存义拾起一根树枝,向河水扔去。瞬间树枝沉了底,河面上的泡沫,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存义对玉凤说道:“凤儿,河水不能渡过,咱们就不能到达忘魂谷。没想到王前辈所说的险关,头一关就令人望而生畏。”
二人正在束手无策之际,两道绳索齐腰穿过,实实地钉在两棵树上。存义和玉凤向前一望,绳索的尽头坐着一个人,他的双臂抓着两股绳,两腿弯曲 像一只敏捷的猴子。
他冲着存义和玉凤咧着嘴,一双小眼透着狡诈的笑意。存义对玉凤说道:“凤儿,来者不善,一定要小心。”
二人紧握利剑,眼睛紧紧盯着坐在绳索上的怪人。这个身材矮小的人,看到存义和玉凤站在原地不动,他露出白牙,又朝着存义笑了一笑。
他的牙齿白的疹人,时时闪出一星寒光。怪人双手翻抓,身体向前一推,双腿紧紧勾住双绳,向存义这边划了过来。
他的身体很轻,借着绳索下滑的惯力,施展剪刀腿,各向存义和玉凤踢了一脚。存义和玉凤向后一翻,怪人立在原地,从袖口甩出两个铁盘。
铁盘急转如飞,存义和玉凤只看到两个光点,朝着自己这边飞舞而来。存义将玉凤推开,铁盘上下交替,将存义的衣服划破。
不一会儿,两个铁盘一上一下,一个来割存义脖颈,一个来攻玉凤的双脚。这两个铁盘锐利无比,在地上旋转之时,存义看到地面的石棱,被削去了一半。
存义抽出丹心剑,用它挡住铁盘,只听“叮当”的声音传入耳中,两件兵器还迸射出点点火花。这边玉凤翻飞腾挪,铁盘钻在碎石之中,尖利的小石子向玉凤打去。
她抽出飞凤剑,左右甩打,抵挡这些碎石。存义告诉玉凤,这两个铁盘是用寒铁打造,其坚固程度比百炼钢还硬,再加之怪人驱动真气注入,千万不可以和它力拼。
怪人双掌上下挥舞,两个铁盘就像丝线控制的风筝一下,任由他的驱使。这两个铁盘日月交辉,回环往复,始终虎视眈眈的在存义和玉凤的脖颈间游移。
二人不但要时时刻刻注意双盘,还要提防怪人的攻击。只见他收拢小腹,撤腿回转,抡背腾空而起,在半空侧身向前,以“饿虎侧扑”向存义发了一掌。
存义立刻以“推窗望月”迎击,二人掌掌相对,身体轻晃了两下。怪人屈身成球,手持铁盘以“飞雪卷落梅”,向存义和玉凤划去。二人俯身避过,随即以使出“双龙抢珠”。存义抢攻在前,玉凤偷袭其后。
怪人双手交叉,眼睛左右扫视,他脚踏骑虎游龙步,盯防存义和玉凤。存义暗向玉凤使了个眼色。他趁怪人处在守势,使出旋子转体,在空中亮出右腿朝着怪人的头部踢去。
怪人挥动铁盘,挡住存义的惊风厉腿。存义以腿法压住一只铁盘,玉凤抽出捆龙鞭,朝着怪人的脖颈缠去。
八字翻舞,状似游龙,捆龙鞭在怪人的颈部紧紧缠绕几圈。玉凤用力后拉,怪人眼珠上翻,嘴里哇哇乱叫。他原本袭击存义的那只铁盘,向身后掷去,玉凤另一只手擎着飞凤剑,将铁盘打落在地。
怪人解不了身后的危机,身前存义赶上来,以落雪擒拿手制住怪人的双臂。怪人此时突然闭口,存义正在纳闷,怪人口中急吐一物,存义身体一翻躲过了。
他以鲤鱼打挺式起了身,一瞧怪人,原来他情急之下,咬下一颗牙齿攻击存义。他虽然摆脱存义的擒拿手,玉凤的捆龙鞭依然死死缠住他的脖子。
怪人双手抓住脖子上的捆龙鞭,使劲地向外拉扯。存义以“抢背式”窜到怪人的近前,给他来了一记“双风灌耳”。怪人惊叫一声,倒毙在地上。玉凤抽回捆龙鞭,望着浊臭翻腾的黑水,她的脸上又现出了愁丝。
存义呵呵一笑,对玉凤说道:“凤儿,那两股绳索,不就可以让我们渡过这河吗?”玉凤撇嘴说道:“存义哥,我哪有这么的轻功,可以借助绳索越过去。”
存义看了看怪人留下的两只铁盘,他对玉凤说道:“凤儿,那两个铁盘,可以帮咱们渡过河去。”
玉凤点了点头,她对存义说道:“存义哥,这次可要轮到你,用内力驱动这两只铁盘了。”
存义凝气丹田,使出“虎啸推山”式,双掌驱使铁盘一前一后飞舞。他让玉凤跳上前面的铁盘,自己踩住后面的铁盘,收拢绳索,顺势滑了下去。
黑水滩过去了,二人前行数十里,来到一处满是黄沙的大沙坡,沙坡斜度很大,滚滚流沙不时从上面落下。
玉凤对存义说道:“存义哥,快过来,这个沙丘像山一样,咱们登上去看看。”存义拉去玉凤的手,对她说道:“凤儿,这忘魂谷步步杀机,处处充满危险,咱们要小心提防才是。”
玉凤站在原地向两边一望,这里遍插着尖锐的竹剑,毫无落脚之处。她对存义说道:“存义哥,看来想要过这里,只有从这座沙丘过去了。”
存义告诉玉凤,这座沙丘并不能轻易逾越。二人观望半天,静静流动的响沙,腾地冲出巨大的烟柱。霎时间烟尘遮天蔽日,两股旋龙朝着二人卷了过来。
二人攀附石壁边缘,躲过了旋龙,两股黑气骤然消失了。接着一个身着鱼皮甲的人,伫立在道口。鱼皮甲将他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
存义看了看这个人,鱼皮甲皮厚坚实,甲外遍生尖刺。此人恃甲逞勇,以“鱼跃冲顶”式,撞向玉凤。
沙坡上面勉强可以站立两人,此人一味向前急撞,存义和玉凤连连退却,又被赶回到了沙丘下面。
玉凤花容失色,她一抹额头的冷汗,对存义说道:“存义哥,此人据守在要道,他所穿的鱼皮甲又刀枪不入,这可如何应付?”
鱼皮人双手拖肩,坐在丘顶的入口处,冲着存义一味的冷笑。正午时分,炙热的太阳洒下光热,沙丘上闪现耀眼的亮点。存义看了看鱼皮人,他的眼睛眨了一下。
存义恍然大悟,鱼皮人是朝阳的一面,这对于他的进攻,多少会造成一些阻碍。可是自己虽占一些天时,鱼皮人却占尽地利,而且他不下来,这令存义毫无办法。玉凤晃了一下铁盘,存义近身上前,对她说道:“凤儿,待会儿我手拿铁盘,你将捆龙鞭藏好,咱们接着问上冲。”
玉凤惊讶地说道:“存义哥,沙丘那么窄,咱们若是被鱼皮人撞到了两边,掉下去,就要被竹剑扎死了。”
存义小声说道:“凤儿莫怕,我手举铁盘,再使千斤坠镇住险道。你趁着阳光晃耀鱼皮人的眼睛时,用捆龙鞭缚住他,那时我再出手对付他。”
二人商议已定,循路又向沙丘冲了上来。鱼皮人瞪着眼,对存义说道:“不知死活的小子,还敢往前冲,这次要把你们撞到竹剑林去。”
他说完之后,鼓足气力,像海飘中的一条鱼,朝着存义撞去。存义脚分二路,力压千均,举起铁盘,向鱼皮人的眼睛照去。
太阳的光芒在铁盘上集于一点,又反射到鱼皮人的眼睛上。他被晃得睁不开眼睛,玉凤抽出捆龙鞭,给他使了一招“困锁游龙”,鱼皮人被捆龙鞭牢牢缚住。
见到自己被绑住后,鱼皮人死死顶着存义的铁盘,他试图将存义顶下去,却无济于事。
存义使了一招“怒焰冲天”,一掌将他拍了下去。
鱼皮人跌入竹剑林,被扎成了鱼干儿。
存义拉住玉凤,往沙丘上闯,沙子开始急速下冲,存义施展轻功“浮萍清影”,借助铁盘,上了沙丘的顶上。
通向谷口处,还有一处断崖,这里深不见底,常有雾气缭绕。存义向对面望了一望,崖旁一棵苍松劲韧挺拔,青葱蓊郁地生长着。
存义从怀中掏出绳索,将铁钩紧紧钩住枝干。他使劲拽了拽绳索,在确认他不松动之后,将套环从绳索穿过,把另一端也紧紧绑住。
他对玉凤说道:“玉凤,我抱着你到对面去。”
存义抓住锁环,二人向对面的崖边荡去。在接近崖边时,绳索断裂,存义将玉凤推了上去。他自己的身体急速下坠,玉凤杏粉带俏的脸上,眼泪簌簌掉落。存义落在一个小石坳中,他冲着上面喊了几声。
玉凤知道他平安无事,止住了悲戚。存义小时候经常攀山,他很快附在崖壁,爬了上去。
玉凤看到存义回来,扑到了他的怀中。存义为她拭干眼泪,在她的额头吻了一下。
二人死里逃生,总算到了谷口,凄厉的笑声传来,恐又生出事端。
第八十五回:毒手地妖
存义和玉凤才入谷口,听到一声声幽凄的哀鸣,似鬼之哭泣,又像野兽的嘶吼。这声音久久回响于幽谷,令人感到一阵阵的寒意。
二人加快脚步行进,谷中冷冷传来一声喝喊:“站住,擅闯忘魂谷者死。”
存义抱拳说道:“前辈,我们是来求见纯阳洞主的,还请前辈放行。”
这个声音告诉存义,纯阳洞主从来不见外人,赶紧速速离开。存义回答道:“前辈,千面老怪为祸江湖,我们历尽艰辛来到这里,就是要请纯阳洞主赐教武功的。如果没有见到他,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走的。”
随着幽谷传来一声狂妄的冷笑,一时间乱石骤起。雨点般的石头,向着二人砸来。存义和玉凤连使空翻,躲过了乱石之后。石壁间两股黑色喷出,存义和玉凤被烟气笼罩。
二人掩住口鼻,存义拿出七瓣花丸,给了玉凤一颗,自己也服食一颗。七瓣花有驱毒解毒之效,存义和玉凤屏息静气,等待毒雾的消散。
黑烟散去后,二人又迈步前行,石壁一阵撼动,紧接着崩开一个口子。存义和玉凤正惊讶之际,从裂口处钻出一个人来。
他的衣服土灰一般,瘦上的脸上满是皱纹,眼睛混浊,垂肩的长发飘散在胸前。玉凤看了看这个人,他的脸色如同这荒瘠的土地,也印证着死的恐怖。
存义对他施了一礼,然后说道:“前辈,我们是求见纯阳洞的,还请您行个方便。”
这个人对存义说道:“想见纯阳洞主,就要先过我地妖这一关。”
存义说道:“既然如此,晚辈就只有得罪了。”说罢,存义拉开架式,以无极功迎战地妖。地妖连翻三次空翻,向存义打了三掌。存义打出一记“赤焰天吼”,一掌直取前心,一掌挥向地妖的小腹。
地妖以泥鳅功躲过两掌,他的赤血三连拳,余招后至,存义的胸口被拍了一拳。他感到胸口翻江倒海,眼睛金星晃动。
玉凤吓了一跳,她挥动捆龙鞭照着地妖乱抽。地妖飞脚踢起小石子,打中玉凤的手腕,捆龙鞭也掉了下来。
接着他腾地而起,二连绞杀腿,向玉凤袭来。存义大惊,他抽出丹心剑,使出落雪剑法的“朔雪回风”。丹心剑在地妖的面前,形成一股旋舞刀锋,地妖的绞杀腿攻势减弱,玉凤趁机拾起了捆龙鞭。
地妖使个地滚翻,又冲到存义面前,扬腿照着他胸口踢去。玉凤的捆龙鞭打来,地妖大怒,他以“逐波踏浪”,连点三下,又窜到了玉凤的面前。
他骂了一句:“臭丫头。”劈面朝着玉凤的脑门打去。玉凤以游龙步闪身急躲,石壁被地妖拍出一个深深的掌印。
存义看了一眼石壁,心中惊叹:“好歹毒的掌力”。倘若自己有失,玉凤恐怕接不住他三掌。
地妖的轻功高深,凤儿也逃脱不了。
他的落雪剑法虽然是在苍促之间学成,但是对付地妖的赤焰拳,还是起到了制约的效果。
地妖马步扎稳,脚镇无极,他伸直右臂,右手随即反爪为钩,使出“青龙探爪”,照着存义的肩部抓去。
他这一爪,落点稳准,劲力浑厚,存义的肩上被抓出一道血痕。地妖狞笑数声,继续在存义的肩部发力。
存义被他按压,腿部渐渐弯曲。地妖的另一只手,疾向存义的眼睛戳去。存义运集真气,以落雪擒拿手,扭住地妖的双指。
地妖挣脱不开,用头向存义的胸口撞去。存义再次感受到了体内搅海一般的疼痛,然而他却死死抓住地妖的双指,将真气灌注双手,使了一招“断金碎玉”。只听“咔嚓一声”,地妖的指骨碎如粉末。他嚎叫数声,按压存义肩部的手,抽了回来,反掌将存义拍了出去。
存义坐在地上,口中吐出一口热血,玉凤抽出飞凤剑,以气御剑。万道寒光齐出,千条剑气汇聚,她俏盈盈地站到地妖的面前,眼前这个不可一世的地妖,因为手指折断,怒气充盈的脸,变得扭曲起来。
玉凤心中没有怯意,她的剑法在怒火的铸炼之下,如疾风扫枯草,蛟龙舞狂涛。一招凤栖梧,在她的手中发挥出了淋漓尽致的境界。
她抢步向前,“唰唰唰”,三道剑影在地妖的面前交织一道剑网。地妖连连向后翻腾,以避开玉凤如水银泻地一般的凌厉剑招。
他的残手起不了防御的作用,如今只能以绞杀腿进攻,以轻功闪躲。存义告诉玉凤,不可让地妖有腾闪的机会。
玉凤点了点头,回身又是三剑,以“百鸟朝凤”式,猛攻地妖的下盘。地妖的绞杀腿被剑招封住,重心开始不稳了。
然而即便如此,地妖依然还能仗着轻功,闪躲腾挪,时时用另一只手,捕捉着杀机。存义
拄着丹心剑站起身来,他强行催动内力,以阴柔的落雪擒拿手,再次扑到地妖的身后。
他大喝一声,对地妖说道:“地妖,尝尝摧心掌的厉害。”
地妖回身一望,存义一掌向他心窝拍来,他急忙举掌还迎,存义趁势一扭,擒住了他的另一只手。
地妖上了当,抬脚踹了存义一脚,存义使出“乌龙摆尾”。身体向后一甩,将地妖的胳膊扭断。这下他成了没有钳子的螃蟹,身体急剧扭动,怒气在脸上游走。
存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地妖晃晃悠悠地,向着他走去。他正要抬脚踩下去,玉凤使了一招“月里穿梭”。飞凤剑寒光一现,剑刃所指之处,地妖后心中了一剑,他整个人被戳成一个窟窿。
地妖缓缓回身,用颤抖的手向玉凤抓来。他这混着血和愤怒的脸上,透着可怖的遗恨,玉凤在这时,心中才感到可怕。
她的手一松,地妖朝着她扑了过来。她惊慌之下,后退了几步,地妖“轰”的一声,倒在地上。
玉凤定了定神,走到存义的面前,开始轻声呼唤他。存义依然紧闭双眼,没有丝毫的知觉。
玉凤将真气输给他,又在他的怀中掏出张怀善留下的回魂丹,给他服下。
不久存义醒转过来,玉凤的脸上又是泪满娇腮。存义冲她笑了笑,让她扶着自己起来。
玉凤扶起存义之后,他手持丹心剑,来到地妖的近前,在他的怀中搜寻一遍。
这里有一块铁牌,写着“地幽谷”,还有一瓶“护心转魂丸”。玉凤看了看这块铁牌,对存义说道:“存义哥,这个铁牌是做什么用的?”
存义将铁盘翻转,它的后面有镂空的凹槽,存义想了一想,告诉玉凤,这个铁牌是镶嵌在什么东西上的,既然地妖将它随身携带,想必是十分重要的物件。
存义将铁牌收在怀中,此时他的脸上突然青紫起来,整个人的呼吸又开始变的微弱起来。
玉凤扶着他的胳膊,急的哭了起来,她不停地问存义,这是怎么了?
存义告诉玉凤,自己体内郁闷不已,似乎两股真气在互相撞击着。玉凤摸了摸他的脉搏,却感到两股真气在窜动游走。
她哭着说道:“存义哥,你都是为了救我,才强行运用真气,使出了落雪擒拿手。白雪峰的武功阴柔,你的无极功至刚,这样会伤损你的心脉。”
存义对她说道:“凤儿,我说过要好好照顾你,就一定会做到。”
玉凤摇着头说道:“存义哥,你若是有事,凤儿也不会独活在世上。”存义拍了拍她的肩头,对她说道:“凤儿不要伤心,存义哥还没有手刃仇人,怎么会轻易离世呢?”
存义虽在安慰玉凤,然而时时窜涌的真气,令他的口中喷出了一股鲜血。接着存义又昏倒在了地上。
玉凤在慌急之际,看到地妖的袖口有一行字,她扯下衣服的碎片,仔细一看,却是阴阳内功的调和之法。
玉凤心中大喜,她按照心法的指示,打通存义的肩井、风门两个穴道,接着她以吹气之法,为存义输进一口真气。
眼前虽然是自己深爱之人,然而要唇对唇,玉凤仍然是羞若粉桃,心如鹿撞。她能感受到空旷的幽谷,怦怦的心跳声在回荡。
存义轻咳一声,口中又喷出一口血。玉凤柔声唤他,存义还是一声不吭。不过玉凤摸了摸他的心脉,已然不似先前那样的剧烈澎湃了。这让玉凤的心中稍稍平和,她默默地守在存义的身边,一刻不离的守护着他。
时间推移,天已渐接黑沉。玉凤捡拾一些枯枝,用火折生起了一堆火。这无尽的黑暗中,火可以给玉凤带来光明和勇气。也可以让潜藏暗中的野兽望而生畏。
她也是身心俱疲,睡眼朦胧起来。玉凤看到存义气息平和,躺在他的身旁亦酣然睡去。
第八十六回:幻化魔境
“舌抵上颚,以接任督。气生阴跷,八脉皆通。”存义醒转之后,按照地妖留下的内功心法,导引体内的阴阳真气,随着功力的精进,至阴之气渐渐散去。
存义青紫的脸上,又恢复了红润,玉凤自然欣喜不已。二人继续前行,在凌绝陡峭的石山之上,左右各放置了两尊望天,中间是一道黑漆的大石门。存义环顾四周,两边都是山崖,下面深不见底,险峻非常。
门的下边有一块凹陷之处,存义从怀中拿出铁牌,和石门的嵌合处对比了一下,发现两者吻合,他对玉凤说道:“凤儿,想必此处就是通关的必经之地。待我在前面探路,你在这里等着。”
玉凤见存义伤势初愈,又要回护自己,力争上前。她拉着存义的手,柔情百转地说道:“存义哥,以往都是你保护我,这次我要保护你一回。”
她刚要抢步上前,存义一把将她拉回。他对玉凤说道:“凤儿,这里步步危机,你在这里等我。”
一语言罢,存义施展“落雪凝烟”,身体纵窜上翻,不多时已跃到山顶。这时望天喷出熊熊火焰,四条火龙交相飞舞,将存义紧紧围拢。
玉凤在山底瞧着上面烈焰冲天,她的俏眉紧蹙,眼中流露出无限的焦虑。存义面对四道火墙,并不惊慌,他瞧准火焰喷射的时间,腾挪闪躲,犹如紫燕穿帘,终于来到了大石门旁。
他将铁牌嵌在凹槽,立时火焰俱灭,沉重的铁门发出幽咽的“吱嘎声”,向两边缓缓而开。
存义呼唤玉凤上来,看到他的脸上被烈焰炙烤的一片灰黑,玉凤拿出丝帕为他轻轻擦拭,心中充满了爱怜。
二人进入铁门,循着暗淡无光的石路前行,在两山之间是一条栈道。山风强劲,栈道也在随风飘摆。存义对玉凤说道:“凤儿,抓住我。”
说罢,存义轻点栈道,浮光掠影,只见后面的栈道摇曳,似在浪涛中颠簸。二人来到对面的山峰,沿石阶下到谷中。
这里青葱馥郁,开着缤纷鲜艳的山花。高大的树冠之上,时而传出的鸣叫。一阵暖风带着温柔,拂过二人的脸颊,送了阵阵沁心入脾的芳香。
存义和玉凤看到这令人心悦的佳处胜景,停住脚步,徜徉游赏。过了许久,存义唤回玉凤,二人继续向前。
过了芳草鲜美的树林,前面是一处水晶林。水晶呈三棱形,上端利如剑刃,剔透的剑身映衬光影,给人一种幻化之感。
存义告诉玉凤,要小心提防。他的话音未落,剑阵的水晶闪现七色光芒,一个满面银霜的人出现在光影之中。
玉凤一惊,拔出飞凤剑。存义对她说道:“凤儿,这是幻像,不必理会它。”
满脸银霜的人,“哈哈哈”,他轻狂地笑着。笑声过后,那幻像扭曲消失了。接着地上腾起一阵烟雾,二人掩住口鼻,以防这烟雾有毒。
这时又有一人站立在剑阵之内,她头挽桃心髻,鬓插翠玉花簪,身似娇风柳,眼含霜秋露。存义揉眼一看,这身着紫纱云霞裙,风姿绰约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师姐紫嫣。
他迎上前去,笑着对她说道:“师姐,我可找到你了,快和我一起回山吧。”
紫嫣泪流满面,咬着玲珑朱唇,对存义说道:“杨存义,你有貌若天仙,丽似云霞的凤姑娘,还来找我干嘛?”她拂袖而走,神情甚是凄苦。
存义一把拉住她,对她说道:“师姐,师父非常担心你。快和我回山,咱们一起去见他老人家。”紫嫣一把将他推开,泣不成声地说道:“姓杨的,我还以为你的心中对我有些牵挂,没想到你竟无一点感情。师父是师父,与你什么相干。”
她连连跺脚,存义将她搂在怀中,心中五味杂陈,找不到半句以遣心怀之语。玉凤见二人如胶似漆,正在倾诉着衷肠。她对存义说道:“存义哥,我知道你割舍不下紫嫣姑娘,现在我走了,从此天涯海角,你莫要来找我。”
存义回身一把拉住玉凤,对她说道:“凤儿,你我相识相知,共同经历了那么多的艰难,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不明白吗?”
玉凤把手一甩,杏媚春娇的脸上,凝现一股怒气。她对存义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你把我看作紫嫣的替身,在她不在你身边时,你百般讨好我,不过是以解心中相思的苦痛。”
存义听她这么一说,急切地说道:“凤儿,何以言语如此刻薄,我对你的情意,难道要剖心挖腹,你才能体谅吗?”
玉凤把头一甩,来个充耳不闻。紫嫣对存义说道:“存义哥,你刚才不是说,师父十分想念我吗?咱们快回无极门,别理这个妖女。”
玉凤扭过头来,怒气冲冲地说道:“紫嫣,你说谁是妖女?”紫嫣瞟了她一眼,轻蔑地说道:“这里并无人,我说的是谁,你心里还不清楚吗?”
“岂有此理。”玉凤说完,拔剑刺向紫嫣。紫嫣冷笑一声,亦抽出婵娟剑迎了上去。二女怒目而视,一个脚踏两仪,嫦娥奔月起舞见清影,一个立镇乾坤火凤吐焰朱雀焚天。存义一连连摆手,对二人说道:“你们别打了。”
二女一起将存义拉开,对他说道:“你闪到一旁去,若偏向一方,我立刻死给你看。”
婵娟对火凤,冷寒赤焰交叠,一会儿地上遍凝霜雪,一会儿剑林处处烈焰丛生。不绝于耳的兵器撞击声,搅扰着存义的心绪。他的脑中出现一个巨大的涡流,涡流展开黑暗的大嘴,将存义卷入了无尽的深渊之中。
他看到自己的父亲杨涟,身上扎着数不清的铁钉,胸口插着一柄铜锤,他对存义说道:“你这不孝子,一心只知自己风花雪月,全然不顾我的大仇。”
存义跪下连连辩解,杨涟愤怒的向他走来。这时候一个身着金龙掐丝袍的宦官,在杨涟背后打了一掌,杨涟立刻掉下了深渊中。
这个宦官对存义说道:“杂家就是东厂厂公,当今九千岁。你个毛头小子,竟敢口口声声要找我报仇,简直是以卵击石。”
存义咬牙切齿地说道:“阉贼,往哪里走。你吃我一剑。”说罢,存义手持丹心剑,向着魏忠贤冲了过来。
魏忠贤仰面大笑,冲着存义扔过一个火珠。“腾”地烟尘四起,魏忠贤消失不见了。他继续向前追去,来到一个竹林,看到师父逍遥书生手舞长鞭,不停地抽打着绑在树上的张剑枫。
看到存义过来,逍遥书生扭过头来,他将长鞭递给存义,对他说道:“存义,你来的正好,快帮为师打死这个背叛师门的恶贼。”
存义接过长鞭,冲着张剑枫狠命抽去。张剑枫已经是衣着褴褛,遍体鳞伤,他仍然嘻嘻哈哈地笑着,对存义说道:“你没有吃饭是吗?如此的软弱无力,快打呀。”
逍遥书生的脸上布满阴云,他一把将存义推开,口中大骂:“废物。”张剑枫被打的死去活来,叫苦不迭。
存义很是惊愕,他不知道皮鞭到了自己的手中,竟然起不到丝毫作用。他继续失魂落魄地游走,却见到玉凤被绑在桅杆之上,一旁的帮众脸上现出狰狞的笑容。
看到存义来到,玉凤大声疾呼:“存义哥,快来救我。”存义纵身一跃,踏上船板。突然船板断裂,他掉了下去。
一个人探着头,冲着下面哈哈大笑。他说道:“姓杨的,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想对付我赵卓龙,你简直是找死。”帮众随声附和,带着玉凤走了。隐隐的,还能听到玉凤的叫喊之声。
存义的头天旋地转,心胸波涛汹涌。他眼睛红的像一只野兽,仇恨的火焰烧灼着他的身体。他的胸口积郁着即将爆裂的真气,整个人看起来像沸腾的水珠。
老者点了点头,不久存义就会在真气的逆集下而死,玉凤也会在精疲力竭的比斗中丧生。
霜寒之气再次运集于丹田,存义跪在地上,甩了甩头上的汗珠,他在无尽的黑暗中,又看到了一丝光明。
他盘膝而坐,提升丹田之气。开天门,闭地户。以宇宙无极之象,导引意念神思。渐渐空远之感顿生,一扫心中的戾气。
存义心眼俱明,澄澈之水以荡心尘。万般幻象终成空,镜中之花无迹寻。他以极阴之水,行气于小周天。落雪的绵寒充盈,他使出一招“漫天霜雪”。只见四周在寒气的笼罩下,水晶剑阵被冰封。接着四下归于一片沉寂,玉凤停止了比斗。她的脸色还是显得苍白,这是真气耗损的结果。
她对存义说道:“存义哥,刚才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感到自己陷入了无休无止的争斗?”
存义从怀中取出瓷瓶,将镇心理气丸递给了玉凤。他说道:“凤儿,服下此丸,运功调整内息。”
玉凤接过丹丸一口服下,接着运功调匀内息。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她感到自己的胸口郁闷之感已消。
她对存义说道:“存义哥,刚才我是怎么了?”
存义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她说道:“凤儿,这是魔幻水晶,可以引人走入心魔,若是心中不能扫却杂念,一定会因为真气耗尽而死。”
玉凤点了点头,她问存义如何封住了水晶剑阵。存义正在回答之际,那个狂妄的笑声,变换了腔调。
他冷冷地说道:“小子,霜雪剑客白雪峰是你什么人。”
存义正待回答,玉凤抢上前说道:“白大侠是他的师父,你待怎样?”
那个人听了,嘴里发出一阵嘶吼,声音久久在谷中回荡。
第八十七回:雪峰除魔
谷中两道电光一闪而过,存义和玉凤定了定神,却是两块石台合而为一。其上坐着一人,头戴金箍,一头齐肩的银发分立,额角一块半月的伤疤,连接眉梢,显得诡异可怖。
他的脸犹如微风拂过水面,轻泛起来的水波,那道道皱纹,在灰土一样的脸上,筑起了深堑。见到存义和玉凤,他的嘴抖动了一下,从牙齿挤出来一句话:“小子,霜雪剑法可是你使出来的?”
存义点了点头,“轰”的一声,一个大铁球飞了出来,迎着存义就砸了过来。存义使了一招“玉龙转身”,身体贴着大铁球避开了。大铁球向前飞舞,将对面的石壁砸出了一个深坑。
二人一阵惊魂,玉凤冲着他骂道:“好不知羞耻,竟然突下杀手。”
那个人咧着大海口,眼睛一道狠毒的星光射出,对二人说道:“擅闯天幽谷者死,与白雪峰有联系的人更得死。”
他说完之后,双掌向石台一拍,身体鹰翔鱼跃,双手伴风声,舞动含血影。疾风扫枯草,
狂涛翻黑云。透射的劲力似熔岩的怒吼,吞噬一切的气势,藏着无限的愤怒。
存义倚风伫立,使了一招“独立惊雪”,单腿独擎,双掌横扫出去。天魔与他对了一掌,二人俱弹出丈步开外。存义看了一下手臂,两道黑气窜将上来,迅速上移到他的脸上。
玉凤惊恐地说道“存义哥,你这是怎么了?”
天魔腾身重新坐到石台,他冷笑着说道:“这小子中了血煞手,活不了三个时辰。”玉凤拔出飞凤剑,逐风踏浪,使出一招“火凤啸天”,万道剑光交相辉映,直取天魔咽喉。
天魔以铁桥式闪躲之后,又以血煞手来抓玉凤。玉凤架拳还迎,存义看得心急如焚。天魔的血煞手可以通过掌力,使敌方中招,如此邪恶毒辣的功夫,真的是闻所未闻。
拳掌相迎,天魔又是一阵冷笑,他认为玉凤也中了血煞手。然而存义看了一看玉凤的手臂,仍然是纤滑如玉,看不到一丝的黑气。
他仔细的想了想,这是点苍派运息的法门,与别派不同。他亦想到地妖所留下的心法之后,竟然导引真气逆动,天魔看到玉凤没有受伤,已然万分惊愕。现在看到存义自脚而涌上一股强劲的真气,头上云雾氤氲,似如涌泉迸发之态,他睁大眼睛,现出一片茫然。
存义大喝一声,“翔鹰展翅”,将真气推出。接着他感到腹中一阵绞痛,口中喷出一股黑水。
过了一会儿,他手臂上的黑气消失不见了。
他给起身来,以白雪峰所授的心法口诀,护住手臂诸穴,重新来到天魔的身边。天魔看到存义安然无恙,眼睛气得鼓动而出,他又继续咒骂白雪峰:“老不死的东西,总是破坏他的好事。”
存义和玉凤见他又在大骂白大侠,虽然可以知晓他们二人是相识的,却猜不出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仇怨。
存义对天魔说道:“天魔,你的血煞手已被我给破了,你还有什么本事?”
天魔哈哈大笑,他的笑声令乱石崩摧,树叶俱落。存义和玉凤不仅感受到他浑厚的内力,更有这笑声中传来的狂妄和杀气。
笑罢之后,天魔用恶毒的眼睛扫视着存义和玉凤。他撇嘴说道:“小子,别得意忘形,让你们尝尝血煞天魔阵的厉害。”
天魔打出数掌,谷中乱石飞滚,一股黑气状如卷龙,向二人袭压过来。存义和玉凤虽腾挪闪躲,些许碎石依然打在身上。彻骨的疼痛,令二人站立不稳。
更为糟糕的是,那股黑气向二人一扑,令他们渐渐失去了知觉。天魔说道:“小子,你杀了我的兄弟,我要你偿命。”
一掌急向存义拍来,存义眼睛迷离,只待受死而已。却在此时,一人飞纵而下,接住天魔的掌力,天魔感到虎口阵阵酸麻。
他揉了揉眼睛,看到自己面前站着一位身着白衣,银发银须的剑客。剑客从腰间拿出酒葫芦,拔开塞子,用酒气将存义和玉凤熏醒。
二人睁开迷离眼睛,看到了施救自己的人,正是霜雪剑客白雪峰。他们赶紧躬身施礼。
白雪峰把手一挥,对他们说道:“赶紧走,老夫不想看到不相干的人。”
存义对白雪峰说道:“白大侠,晚辈再次感谢您的仗义援手。”
玉凤和存义正要前行,天魔哈哈大笑,他说道:“两个无知小鬼,天幽谷的出谷铁牌在我的手上,你们继续前行也是徒劳无功,不如在这里观战,看我如何杀了白雪峰。”
玉凤秀眉一扬,对天魔说道:“邪不胜正,今天白大侠斩妖除魔。这天幽谷,就是你天魔的葬身之地。”
天魔冷笑数声,对存义和玉凤说道:“两个小鬼闪到一旁,待我杀了白雪峰,才回过头了送你们上路。”
说罢,天魔腾身来到白雪峰面前,白雪峰依然是面容冷峻,一副傲视无物的样子。他冷冷地对天魔说道:“你暗箭杀死恩师乾坤子,今天我要为凌霄玉虚派清理门户。”
天魔迎风急攻,两手掏心挖腹,招招痛下杀手。一边出招,一边骂道:“白雪峰,你少放狗屁,我的资质远胜于你,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与我抗衡。”
白雪峰落雪擒拿手,以灵动飘忽之招式,拿捏天魔肩臂诸穴。天魔以血煞手,驱动灼烈的真气施展连绵杀招。二人见招拆招,彼进我退,纠缠争斗了百余合。
存义和玉凤在旁观看,二人将精妙招法暗暗记于心中。天魔翻身后退了几步,对白雪峰说道:“你这个老东西,多年不见,武功愈发的精进了。”
白雪峰“哼”了一声,对天魔说道:“为了铲除你这个师门败类,唯有勤加苦练才行。现在我有十足的信心和把握,铲除你这个恶贼。”
天魔怪眼乱转,对白雪峰吐了口唾沫,他哇哇怪叫道:“你少说大话,决胜靠的是武功,不是动嘴皮子,有什么本事亮出来吧。”
天魔使了一招夜叉探海,双拳打向白雪峰下盘。白雪峰“鹤立云翔”,纵身而起之后,卷云腿猛踢天魔的头部。
天魔变拳为爪,伸手一挡之后,将白雪峰推了出去。白雪峰轻盈地落在地上,天魔再施
血煞天魔阵。
顿时飞沙走石,黑气向白雪峰急扑而来。白雪峰解下白玉雪霜袍,抡起一道壁垒,将沙石和黑气挡了回去。
天魔趁机凌空而起,绕到白雪峰的身后,突然打出了一掌。白雪峰料知天魔有此一招,他移形换位,返身又回了天魔一掌。二人双手勾缠,天魔的另一只手向白雪峰小腹抓去。
白雪峰回掌维护,天魔却以血煞手在白雪峰的肩井穴上点了一下,随即他使了一招“老树盘根”,双腿狠狠地勒住白雪峰两肋,另一只手向白雪峰脑门拍去。
他的手指插进白雪峰的皮肤,一股血流涌下,只见白雪峰紧锁的眉毛,更加紧拢在了一起。天魔狞笑着,他对白雪峰说道:“姓白的,你不是说要清理门户吗?嘿嘿嘿,说什么大话,现在我就送你去见凌虚老道,你们师徒两个到黄泉相见吧。”
玉凤在一旁急得跺脚,她对存义说道:“存义哥,我们上去,帮助白大侠。”
存义摇了摇头,他对玉凤说道:“凤儿,白大侠不喜欢人帮忙,况且这又是他们本派的事务,咱们作为外人,实在不便插手。”
玉凤说道:“哎呀,若是那个老妖得了胜,咱们也是难逃毒手。”
存义说道:“大丈夫做事顶天立地,纵然是死,也要光明磊落。”
玉凤听了把心一横,对存义说道:“存义哥,你说的对。咱们和他拼了,大不了一死而已。”
天魔告诉存义和玉凤,教他们不要心急,他马上就可以收拾了白雪峰。说完之后,他举掌向白雪峰的脑袋拍去。
存义和玉凤紧闭双眼,将一掌下去,白大侠要天灵碎裂,死于非命了。天魔继续放纵狂笑,血煞掌拍到白雪峰的头上,一股真气也随之灌了出去。
再看白雪峰,他眼睛紧闭,面无表情,已经感受不到丝毫的呼吸。玉凤泪流满面,拉着存义的胳膊说道:“存义哥,白大侠被这个恶贼杀死了。咱们去替他报仇。”
存义亮出丹心剑,玉凤手握飞凤剑,双剑合璧,要与天魔决判生死。却在此时,天魔感到自己的手掌不停地滑动,且有一阵彻骨的寒凉之气,沁入自己的心脾。
他一看自己的手,却是白雪峰真气逆行,将寒气由头顶送了出去。他的手已然冻僵,白雪峰的头上满是霜雪,更加印证了他的冷傲。
天魔战战兢兢地说道:“白雪峰,你导引寒凉之气逆行,对你的奇经八脉没有好处。”
白雪峰冷冷地说道:“你总是自作聪明,这么多年为了对付你的血煞掌,我每天都在霜雪寒潭练功,渴饮潭中之水。寒气对我已无伤害。”
天魔仰天大笑之后,连连叹气。白雪峰以一记“雪散云消”,将天魔打的气绝身亡。
他拾起地上的铁牌,将它扔给了存义。接着他摧动内功,用乱石将天魔尸身掩埋。自己又是孑然一身,出了天幽谷。
第八十八回:怪异小童
义和玉凤来到第二个大石门处,将天幽谷的铁牌嵌入,石门应声而开。二人走进去一看,路旁边有一个斜倚的石碑,上书“纯阳洞”三个字。存义对玉凤说道:“凤儿,咱们继续前行,不久就可以找到纯阳洞主了。”
在清溪边一个幽闭的铁门口,存义停住了脚步,这是纯阳洞主的住处。他正打算敲门,一个小童打开了门。存义向他说明了来意,小童告诉存义,师父从来不见外人。
存义又继续向小童说明,自己此番前来,是向纯阳前辈请教破解血影魔功的。小童听了连连摇头,他直接了当的告诉存义,师父从来不管江湖的是非,现在他们可以离开了。
说罢小童转身要回去,存义岂能被他的三言两语说动,他拦住小童的归路,口中不停地央求着。
小童眉头一皱,对存义说道:“你这个人很是麻烦,看我的。”
话音未落,人已骤至,小童抢身上前,一把抓住存义的衣角。存义念他是个孩童,正待挣脱,小童侧身一撞,存义被撞了个趔趄。
小童“哼”了一声,一甩手,进行了铁门之中。玉凤十分惊讶,她走上前来,问存义可有什么事?存义告诉她,这小童是在和他逗趣。
饶是他这么一说,玉凤倒是放心了,可是存义的脑子“嗡”的一声,他居然昏了过去。
玉凤惊急而又无奈,她只好守护在存义的身旁,等着他醒转过来。过了大半天,存义慢慢睁开眼睛,玉凤咬着嘴唇说道:“这个小童年纪虽幼,可是武功却深不可测,他只是一撞,就能把你撞晕。”
存义听了她的话,反而呵呵笑了起来,玉凤十分不解,问他为什么发笑?存义告诉她,一个小童的武功都比自己厉害,可见他的师父纯阳洞主的武功,就更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玉凤撇了撇嘴说道:“他的师父再怎么厉害,都不想帮助咱们,你在这空欢喜又有什么用?”
存义对玉凤说道:“凤儿,咱们历尽艰辛来到这里,岂可因为受到一点点的挫折就打退堂鼓,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无论有多大的困难,我绝不离开这里。”
玉凤听了十分感动,她告诉存义,自己会陪着他一起承担困苦。存义将她搂入怀中,心中思量着如何才能见到纯阳洞主。
二人坐在石台之上,时间飞逝,转而已到了夕阳无限好的黄昏时分,玉凤将铁门依然紧闭,对存义说道:“存义哥,眼前天色黑沉下来,咱们怎么办?”
存义对玉凤说道:“凤儿,前面的清溪应该可以捕到鱼,我去捉几条来,再拾些树枝来生火。”
玉凤点了点头,存义让她不要乱走,自己转身离开。这个时候大铁门突然开了,先前的那个小童飞身出来,照着玉凤抓来。
存义抢身上前,正要与小童交手,小童使了一招“腾海翻浪”,居然在空中后翻,又进入了铁门之中。
玉凤对存义说道:“存义哥,这个小童真是可恶,居然突然袭击。”
存义对玉凤说道:“凤儿,那个小童行事怪异,你还是跟我到溪边捕鱼去吧。”二人携手来到溪边,存义下到溪水之中,这时两旁的树丛之中闪出一条绳索,朝着存义抽来。
接着溪水变得湍急起来,存义身体摇晃,轻功亦难施展。玉凤抽出捆龙鞭迎了上来,那绳索像长了眼睛一样,向玉凤抽来。她一俯身,绳索返了回来,将她手中的捆龙鞭打飞。
存义在溪中大喊:“凤儿小心。”他的话音未落,玉凤这边相安无事,他的身后一个碗口粗的桩子撞了他一下,存义又被撞飞。
他忍着剧痛,一身湿漉的回来岸上。玉凤气得直跺脚,她大骂那个暗中偷袭的人。存义告诉她,那个人一定是想让咱们知难而退,我偏偏不顺他的意。
玉凤见他受伤,扶着他的胳膊说道:“你不顺他的意,人家也不顺咱们的意,这下可好了,晚上没有有吃的了。”
存义苦笑了一下,对玉凤说道:“凤儿,没有吃的,咱们就生些火,权且将就一晚吧。”玉凤咬着玉唇回答道:“也只能这样了,不然还能怎么办?”
二人捡拾了一些树枝,生起了一堆火,存义正要解衣烘干衣服,玉凤红着脸把对扭向一边。存义呵呵直笑,玉凤跺着脚说道:“讨厌,存义哥,你能不能快点把衣服烤干。”
存义说道:“衣服能不能快点烤干,并不取决于我,而是取决于火。”玉凤捂着脸生闷气。
过了一会儿,存义系好上衣,对玉凤说道:“凤儿,衣服烤干了,你可以过来了。”二人
围在火堆旁,虽然饥肠辘辘,火光却多少给他们一些安慰。一夜过去,存义和玉凤又来到大铁门旁。
存义连连拍门,只见两旁不断有沙土滚下,玉凤在旁笑着说道:“存义哥,你这不是敲门,而是在拆门呀。”
存义也笑着说道:“他作弄咱们,我也不能让他在里面安稳。”说完之后,存义继续使劲地砸门。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铁门又打开了,小童屈身如球,从里面滚了出来。他稚嫩的脸上充盈着怒气。
存义对他说道:“我看这里并无他人,昨天晚上是你在戏弄我吧。”
小童撇着嘴说道:“戏弄你又能怎样?你这不知好歹的小子,我好话说尽,劝你赶快离开,你却冥顽不灵,我只好给你一些教训。”
存义对小童说道:“昨天我是一时失察,以为你是个孩童,所以未加防备,今天你休想下手偷袭。”
小童一听,跳着脚,拍了拍手说道:“你可真是大言不惭,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想跟我比试?有什么能耐,你尽管使出来吧。”
存义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他抢步上前,使出落雪擒拿手,向着小童的肩部抓去。
小童呵呵一笑,立在原地不动。存义的手抓到小童的肩膀,小童一抖肩,存义的手滑了下去。接着小童又是侧身向存义撞来,存义腾地而起,小童掠影般地返身一抓,使了一招“缠丝手”抓住存义的双腿,将他狠狠地摔了下来。
存义对小童说道:“你的武艺高强,我输了。”小童吐了吐舌头说道:“没羞没臊,你输了还不赶快下山。”
存义对小童说道:“刚才咱们的比试,并没有约定赌注,我虽然输了,却不能下山。”小童听了大怒,对存义说道:“好个不知进退的家伙,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绝不知道我的厉害的。”
小童立踏八门,身体飞转穿梭,一股赤烈的真气开始在他的身上游走。他娇嫩的脸上变得像烧红的炭火一样,接着他飞身扑向存义。
存义情急之下,抽出丹心剑,小童使了一招“合抱苍松”,双掌在存义的腰间一拢,把他打出数丈开外。
丹心剑掉落在地上,小童捡拾起来一看,见此剑剑身通体发着血红的光芒,剑鞘处写着“忠义杨公”。
存义吐出大口的鲜血,气息全无。玉凤趴伏在他的身上大哭起来,小童走到她的身边,
对她说道:“告诉我,此剑是哪里来的?”
玉凤拔出飞凤剑,对小童说道:“你杀了存义哥,我要为他报仇。”
小童把手一扬,对她说道:“且慢,他还没有死。”
玉凤怒火填胸,“唰唰唰”朝着小童就是三剑,小童惊风拂影绕过玉凤,在存义的胸口拍了一掌,存义又是轻咳一声。
玉凤这才停住了手,小童对玉凤说道:“你告诉我,此剑是哪里来的?”
玉凤对小童说道:“这是存义哥的父亲,御史杨涟杨公所留下的。”
小童听了非常惊讶,他对玉凤说道:“他是忠义杨公的后人?”
玉凤气愤地说道:“这难道会有假吗?”
小童还是半信半疑,他对玉凤说道:“我听说这个丹心剑中还藏有一份血书。”
玉凤来到存义的身边,从他的怀中将血书拿出,把它交给了小童。
小童看到了血书,脸上的沉郁之气凝结,他对玉凤说道:“我已经了解,这血书确实是杨公亲笔所写,你放心好了,我会帮助他的。”
说完之后,小童来到存义身边,用电光惊雷指法,连点存义的肩井,曲池,风门等穴道,
又在他的后背灌入一道真气。
过了不久,存义悠悠醒转。玉凤喜极而泣,她握着存义的手说道:“存义哥,你醒了。”
存义一脸迷茫,他对玉凤说道:“凤儿,谢谢你救了我。”
玉凤摇着头说道:“救你的不是我,是你身边的这位小童。”
存义对小童抱拳施礼,他说道:“谢谢小童的救命之恩。”
小童呵呵一笑,将丹心剑和血书递给了存义,让他好好保管这些珍贵的东西。存义再三称谢,玉凤告诉存义,是杨伯伯在天之灵救了你。
存义泪流满脸,想到父亲的惨死,他的心中无比的悲愤。他转身对小童说道:“小童,你能不能带我去见纯阳洞主。”
小童又是开怀大笑起来,他对二人说道:“纯阳洞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二人面面相觑,心中又是充满了惊愕。
第八十九回:天罡神功
天罡神功采宇宙之精,集三昧之真火而熔合。修习者欲成其功,必先受其烈阳灼烧之苦。纯阳洞主对存义说道:“你历尽艰辛来到我这里,看得出来你是个心诚志坚的人,况且又是忠义之后,我就破例相帮,不过这天罡神功,要承受皮肉与身心的双重痛苦,修习极难。”
存义态度坚决,他对纯阳洞主说道:“前辈,为了江湖的安定,我一定要学会天罡神功,铲除千面老怪这个武林败类。”
纯阳洞主点了点头,他对存义说道:“既然如此,你就随我来练功吧,至于你的红颜知己,只能暂且忍耐寂寞之苦,在此地闲游吧。”
存义对玉凤说道:“凤儿,我不在你的身边,你要保护好自己。”玉凤美目含情,亦对存义嘱咐了几句。
纯阳洞主在旁说道:“杨少侠,我再提醒你一句,若要将此神功发挥到极致,你需要摆脱**的羁绊。不过我看你是性情中人,难以脱离红尘俗世,天罡神功只能暂助你一时。”
存义深情地望了玉凤一眼,跟着纯阳洞主离开了。二人来到一个洞口,纯阳洞主先走了进去,存义尾随其后。立时一股令人窒息的热浪扑面而来,存义满头大汗,皮肤感到火灼一般的疼痛。
再向四周一看,石壁透着火红的光,中间一处泉眼,不停地喷射着炙烈的沸水。纯阳洞主指了指靠在泉眼最近一块大石板说道:“盘膝坐在上面去。”
存义依照吩咐,坐了上去。他顿时感到烧灼的疼痛涌上全身,再看两臂和双腿上,已经满是水疱。纯阳洞主对他说道:“去除杂念,两手放在膝上,静心闭目,默念物象无极生,烈阳乃至刚。”
按照洞主传授的口诀,存义行气于小周天,烈阳真气经任督二脉导引于全身,他的脸上火红之气渐盛,灼痛之感却渐渐消退。
看到存义不似先前一样的坐立不安,纯阳洞主欣喜不已,他对存义说道:“少侠天资极高,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就能领悟天罡神功的心法,实在难能可贵。”
存义屏息凝神,静静地聆听着纯阳洞主的教诲。又过了一个时辰,纯阳洞主让存义收功起身。他对存义说道:“你在烈泉洞的修习非常好,现在你随我到焰火洞来。”
二人继续前行,来到更加炙热难当的洞口,纯阳洞主告诉存义,此洞与火山相通,熔岩可进行地下,是以这里更加的酷热。不过你按照我的传授与你的心法照练,定然可以忍受住这份苦痛。
这里有一处大石台,纯阳洞主又让存义盘膝而坐。存义运功打坐,体内的真气开始抵御外面袭来的阵阵火气。他的双臂在炙岩的烤灼之下,变得浑黑透亮。
纯阳洞主告诉存义,掌心朝天,集真气于天目及两劳宫两穴,意沉于丹田。两道真气游走,
存义的手臂亦像烧红的铁一般红透。
炽热的真气继续向掌心汇拢,绵绵不绝,似有火山喷射之意。纯阳洞主对存义说道:“少侠莫慌,无乘无我,万物归心。你要将自己置身于空灵之中,除却一切烦扰。”
存义澎湃的心海归于了平静,纯阳洞主连声说道:“非常好,非常好。少侠能忍受烈阳烧灼之痛,在天罡神功的修为上,更加精进了一层。”
接着他指点存义将烈阳真气导入三脉,存义依言而行之后,纯阳洞主接着说道:“少侠,你试着打出一掌。”
存义右手发掌,体内翻腾的烈阳真气像开闸的潮水一般奔腾狂啸,烈焰闪放着耀眼的光华,以强劲的焰墙向前冲去。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存义对面的一面石墙被打穿了一个洞,滚滚的热气在洞口迸射出来。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扭头看了看纯阳洞主,存义站起身来,对洞主说道:“前辈,您看我的武功修炼的如何?”
纯阳洞主又是拍着手,跳着脚,显得十分高兴。他的天罡神功已达到心神合一,御乘天地的境界,是以年近百岁却依然是童子之心。
存义听了纯阳洞主的讲解,方知天罡神功的返老驻颜之妙,然而这难上之难是身心的双重痛苦,忘却情爱的牵绊,又有几人可以做到。
纯阳洞主告诉存义,似他这样苦其心志,而又悟性极高的人,在修习月余之后,可以达到神功的的第七层,然而再想提高,却是不能了。
听到洞主如此说,他想到那千面老怪的血影神功已然是第十重,自己以七层的武功来对抗,取胜似是镜花水月一般。
看到存义脸上现出一丝沮丧,纯阳洞主询问他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存义将自己心中的顾虑向他讲讲述了一番。
纯阳洞主对他说道:“天地两仪,阳为主,阴为辅,以至刚对至阴,少侠多了一分胜算,
更兼万物运行皆有道,道即天理,那千面老怪滥杀无辜,有违天道,邪不压正,少侠岂不是又多了一分胜算?况心为人主,万事运筹皆有谋算,少侠要多用智。”
听了纯阳洞主的话后,存义如梦方醒,他抱拳说道:“多谢前辈指点迷津,令晚辈拨云见日,一扫心中的困惑。”
纯阳洞主微微一笑,告诉存义,修炼天罡神功,最忌心神不宁,以后切不可如此。存义牢记于心,继续跟着纯阳洞主修习神功。
时光似水,转眼月旬已近。纯阳洞主已将天罡神功的心法要旨,倾囊传授给存义,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又到了与洞主说声告别之时了。
存义在赤焰洞的历练之下,变得更加的成熟稳重,眼神之中流露出熠熠光芒。存义双膝跪地,感谢纯阳洞主传艺之恩,纯阳洞主将他扶起,嘱咐他下山之后要多加小心,时时牢记其父忠义之后,要行侠仗义。
存义告诉洞主,一定会将他的话铭感于心,有朝一日,自己一定还要回来,拜谢他的授艺之恩。
纯阳洞主只是呵呵一笑,让存义和玉凤即刻起程,多一刻逗留,就有更多的人遭到千面老怪的残害。
二人走出了谷口之后,玉凤对存义说道:“这一个月真是把我愁苦坏了,每天除了捉鱼和采野果,就是无事可做了。”
存义拉着她手,对她说道:“让我看看,我的凤儿消瘦了吗?”
玉凤轻轻将他推开,满脸红晕地说道:“说话还是这样口无遮拦的。”
二人正在嘻笑之际,突然尘烟骤起,一群人见他们二人团团围住。存义对玉凤说道:“凤儿,来者不善,你要多加小心。”
玉凤亮出飞凤剑,背倚存义,眼睛紧紧地盯着这些人。存义数了数围攻之人,一共有十人。其中一人手拿半月镔铁铲,对存义说道:“小子,你杀了天魔地妖,我要为他们报仇。”
说罢抡动铁铲,使了一招“移沙平浪”,寒光闪过,铁铲鼓起一阵疾风,向存义的脑袋削了过去。
存义趋身闪过,移形换位抢到这个人的面前,一手抓住铁铲,就势一翻,铲头向着这个人打去。他扭头急避之后,存义左手在他的胸口打了一掌。
只见焰光闪过,此人的胸口腾起一股烟,他“轰然”倒地而亡。余下之人眼含凶光,面带杀意,一起说道:“咱们十妖说过要共生死的,现在这个毛头小子杀了冷月铲妖,咱们一起上,把他们两个砍为齑粉。”
玉凤亦不客气,她轻灵飞纵,腾闪如燕,在众恶贼之中杀进杀出。飞凤剑剑走游龙,利刃之下尽是亡魂,一阵惊心缠斗过后,已有三人死在了她的剑下。
一个使双锤之人,使出“流星赶月”,两道星光闪动,照着玉凤的后脑砸了过来。存义
踢起飞石打中此人肩井穴,他被牢牢定在原地,玉凤剑光一闪,将他劈死。
存义跳入垓心,掌如飞花逐水,柔丽绝伦。众贼只看到他的身影在眼前飘忽,待到出手相攻,却不见了踪影。掌影落处,群魔立毙。
玉凤对存义说道:“存义哥,这些凶神恶煞,真的是太能纠缠了。”
存义叹了一口气,对凤儿说道:“也难道他们义气,只可惜坠入邪道,为武林正道所不齿。”
二人调匀内息,出了忘魂谷。存义对玉凤说道:“凤儿,那千面老怪此番重出江湖,除了有锦衣卫的支持,他还会联络丐帮的败类,就像上次在太湖巨鲸帮,他假扮我的师父一样。”
玉凤知道存义有意帮助杨帮主,便告诉他,无论他去做什么,自己都会全力的支持他。
是以二人又继续赶往鄂州,暗中帮助杨帮主。徐长江死了之后,杨帮主伤痛不已,厚葬了徐舵主之后,杨帮主准备重回丐帮,去找高老贼算帐。
在半路之上,一个人从他的身边经过,杨帮主本不在意,可是这个人却嘿嘿冷笑起来。
杨帮主轻掀斗笠,抬头看了此人一眼。他瘦骨嶙峋,两道极窄的眉毛,嵌在尖细的脸上。
两只小眼直转,犹如狡狯的老鼠。
他将袖口的令牌在杨帮主的面前晃动了一下,杨帮主转身向他走了过来。此人告诉杨帮主,今晚到三更到城外的竹林相会。
说罢,一溜烟不见了。杨帮主从未见过此人,不管他出于何意,令牌必要夺回。
第九十回:穿针引线
夜半三更,岑寂的紫竹林内一片黑沉之象,时而呼啸穿掠的疾风,将竹林摇曳的“簌簌”作响。听着悲戚呜咽之声,夹杂着几分幽怨,令人牵动心肠。
杨帮主仰天惆望,看着一轮钻入云中的惨月,想到丐帮在自己的手中日渐消颓,真的是无颜面对历代帮主。
他兀自长长吁短叹,一个身影从竹叶间跳落下来,引起了他的一阵惊悸,脑海中的愁云亦烟空尽去。
杨帮主喝了一声,那人对来到杨帮主身边,屈身施了一礼。杨帮主对此大为不解,那人告诉杨帮主,自己叫刘风,在江湖上专干些无本的生意,与陈舵主是知交。
杨帮主听了说道:“你既然与陈舵主是好友,为何深夜来见我?”
刘风当然知道陈舵主背叛一事,他告诉杨帮主,自己此番前来,并无恶意。而是要告诉杨帮主一个重大的消息。
杨帮主便询问刘风,究竟是什么事情?刘风告诉杨帮主,锦衣卫镇抚使田尔耕前日装乔改扮,曾与高帮主和陈舵主密会。
杨帮主闻听此言,态度非常冷淡,他对刘风说道:“此乃诱敌深入之计,你休想瞒过我。快快就此离开,回去告诉高清义和陈权,叛帮恶贼,我早晚必手刃他们。”
刘风脸上流露着苦笑,他对杨帮主说道:“我虽是为人不齿的贼盗,但也知忠义大节,如今高帮主甘作朝廷鹰犬,意图瓦解丐帮。如果让他们的阴谋得逞,丐帮必然四分五裂,那样敌人在逐个击破,丐帮将不复存在。”
杨帮主“哼”了一声,你说得虽然冠冕堂皇,却难让杨某深信。刘风叹了一口气,捶胸顿首,他说道:“可惜我刘风没有拿到高贼的真凭实据,不能令杨帮主深信,既然如此,我只有以死来表真心。杨帮主,令牌交还与你。”
说罢,刘风从怀中将令牌扔给杨帮主,又从腰间亮出短剑,向自己的胸口扎去。杨帮主抢步上前,一掌打落其手中的短剑。二人手掌相碰,杨帮主感到手腕之间一股强力阻挡,他连忙将刘风扶起,对他说道:“刘风兄弟,适才相救,我已知你出了全力,现在我完全可以相信你的一片赤诚。”
刘风告诉杨帮主,现在当务之急就是集结忠于你的帮众,然后我在设法找到高贼与锦衣卫暗中勾结的证据,这样里应外合,必然可以铲除这一干叛徒。
杨帮主点了点头,二人分头行动。自从吴长老和陈长老死后,肖长老就是丐帮中资历最深的长老,刘风深知德高望重的道理,是以他对肖长老密切留意,对他的兴趣喜欢了然于胸。
伺机接近,以策万全。
时近丐帮大会召开,高帮主召集各长老,舵主,于聚贤厅商议遴选长老之事,他拟定了一份名单,将它交给各长老们讨论。于长老、陆长老、白长老,都纷纷表示无任何异议。
高帮主捋着长须,不停地呵呵笑着。肖长老可看不惯这一唱一和的双簧戏,他据理力争对高帮主说道:“帮主,历来丐帮的执法长老,执事长老,都是为本帮出生入死,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人,并且还要才德兼备。这份名单上的人,资历尚浅,并且未经过帮众公议,其品德才智更是无人知悉。”
高帮主瞪了肖长老一眼,蛤蟆大嘴一咧,心中十万分的不愿意。肖长老此言一出,三个长老立刻群起而攻之,他们对肖长老说道:“肖长老,你适才说的是什么话。现在天下太平,
江湖又未有大的风浪,难道你还要用以前历代的帮规阻碍新人崭露头角吗?还说什么资历尚浅,我且问你,如果不给你一个锻炼的机会,你能忝列长老之位吗?再有你公然质疑名单上的兄弟品迹无法查证,简直是影射帮主目不识人吗?”
肖长老听了大动肝火,他指着三位长老说道:“你们不要在这里巧舌如簧,搬弄是非,我只是出于丐帮的前途仗义直言,这也是长老的职责所在。”
于长老不停地向肖长老吹着胡子,他对肖长老说道:“你说的话不成个体统,你赤胆忠心为了丐帮,难道影射我等都是奸邪小人不成?”
于长老出言挑衅,陆长老和白长老,也随声附和起来,肖长老的声声力辩,渐渐被这来势汹汹的愤怒所湮没。他抱拳对高帮主说了一声道:“既然各位长老对人选之事均无异议,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就请帮主在丐帮大会召开之际,将名单向帮众公示吧。”
高帮主立扫脸上阴云,他的蛤蟆大嘴双乐开了花。惺惺作态的夸赞肖长老慧眼识大体,尽心竭力为丐帮着想。
肖长老心情沉郁,辞了高帮主,先行一步回到了自己的房中。恰逢刘风迎了上来,向他施了一礼。肖长老觉得此人面生,言语细问了一番。这刘风对答如流,言语风趣,肖长老大为释怀,心中的愁云渐消。
刘风趁热打铁,询问肖长老是否需要酒食?肖长老眉头一皱,又随即展开,他说道:“杯中之物,最能遣怀心愁,好好好,你去取些酒来。”
刘风转过身去,少倾即将玉液肥鸡呈盘端来,他亦知道进退,将酒食摆放在肖长老的桌上之后,就要抽身离开。
肖长老心中无比凄然,杨帮主离开丐帮之后,其他长老均是一班趋炎附势之徒,他桀骜不驯,与他们水火不容,是以孑然一身。如今这刘风机灵乖巧,颇能体察人意,正好可以与他相谈,以驱散心中的烦闷。
刘风再三以自己身份卑微为由请辞,肖长老一片诚心,刘风遂坐了下来,与肖长老把酒欢饮。
都说杯中酒最能拉近人的距离,肖长老本是性情中人,他爱憎分明,为人直爽。刘风起初还对其处处留意,现在却完全放开了手脚。他一边为肖长老把盏,自己又自斟自饮。二人海阔天空的随意畅聊,全无身份之嫌隙。
肖长老询问刘风,未入丐帮之前做些什么。刘风脸上一窘,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之后,将过往那些不光彩之事,在天光之下曝露的一览无余。
肖长老听了呵呵一笑,他拍了拍刘风的肩膀,对他说道:“你能够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我又岂会对你冷眼相待。看你为人直爽,也是深合我的脾胃。”
刘风大喜,一味地感谢肖长老的善待。肖长老把手一挥,只告诉刘风,喝酒即可。
二人一见如顾,直喝得天欲方明,渐渐困意萌生,才撤去了酒席,各自安寝去了。肖长老得识刘风心中喜不自胜,刘风亦为接近肖长老,而暗暗高兴。
陈舵主径回到房中,刘风掩门而入。陈舵主见他赤耳红面,喷吐酒气,心中十分不快,
对他说道:“你这小子好没眼力,我窝了一肚子的气,你倒是十分惬意,竟喝得面色红润。”
刘风迎身上前,给陈舵主倒了一杯清茶,他笑嘻嘻地告诉陈舵主,昨天他没和别人喝酒,而是和肖长老在一起。
陈舵主一听,心中的火窜涌上来,他大骂刘风吃里扒外。刘风依然是面带微笑,他告诉陈舵主,那肖长老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三杯黄汤下了肚,已然和自己成为了倾心相交的朋友。
陈舵主点了点头,收敛怒气,拍了拍刘风的肩膀,他说道:“做得很好,那个姓肖的自诩资历高深,竟不把帮主和其他长老放在眼里。”
刘风也从旁附和,指责肖长老不识时务。他这招推波助澜,显然合乎陈舵主的心意,陈舵主从怀中摸出一锭十两的银子,让刘风密切注意肖长老的动向。
一日高帮主暗暗将于长老和陈舵主唤到屋内,他告诉二人,肖长老虽然应承名单所选之人,但是他若暗使帮众阻止,事情倒不利于进行。
陈舵主对高帮主说道:“帮主,肖长老常以自己素有威望为由,对其他长老傲慢无礼,这样的人如果再忝列长老之位,恐怕不利于帮中的团结。”
高帮主和于长主一听,脸上闪现出一丝窃喜,高帮主愁云满面,他对陈舵主说道:“陈舵主,肖长老深得帮众拥戴,为人刚正,想找他的晦气,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陈舵主冷笑一声,对高帮主说道:“帮主,找不到他的麻烦,他手下之人,他敢保证个个都遵守帮规吗?”
高帮主眼睛一亮,对陈舵主说道:“陈舵主,说话要有理有据,可千万不要乱讲啊。”
陈舵主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了高帮主。高帮主一看,原来是祥泰居酒楼掌柜胖大海写给他的一封信。
高帮主一看此信,勃然大怒,他立刻唤来肖长老。肖长老一看陈舵主和于长老俱在,而高帮主脸现怒气,他走上前来,用疑惑的语气询问帮主,唤他前来所为何事?
高帮主眼珠上翻,瞟了肖长老一眼,呵斥之语连绵不绝。他将书信扔给肖长老,让他仔细看看信的内容。
肖长老看了信后,立时申辩,他告诉高帮主,自己的手下孙义,绝对不会干出抢掠酒楼财物的事情。
高帮主把手一挥,喝令帮众立刻将孙义带到他的面前。一时间帮内空气紧张,众人的眼中俱带着愤怒。